《诱她沉沦》 第1章 第 1 章 学姐来电话时言舒刚出地铁。 “小舒,到哪里了,要不要去接你?” 言舒抬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禧和酒店,“不用,马上到,我坐地铁来的,今晚肯定又是一场硬仗,结束后我蹭你的车回去。” 秦皎月吐了口气,似乎颇有压力,“这次的投资方是盛世集团的二公子,凯哥搭上这根线费了些功夫,如果这个项目能双方共赢,那我们下个项目就不用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拉投资了。” 盛世集团…… 那确实是大金主。 余光瞥见一辆银灰色的宾利从自己身旁经过,缓慢滑进停车场。 言舒握紧手机,“别怕,咱们尽人事听天命,我到了,见面再说。” 为了这次饭局,钟凯把老宅钟爷爷压箱底的好酒都顺出来了。 还每人发了两粒从漂亮国带回来的护肝片。 刚将护肝片和水吞下,便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男人气质出众,清冷矜贵,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 等看清那人面容,秦皎月震惊之余下意识看向言舒,眼底漫出担忧。 怎么会是他? 他竟然是傅家的二公子。 如今盛世集团的掌权人。 言舒面色虽有意外,却比秦皎月淡定许多。 她望向钟凯秦皎月,压低声音,“既然正主到了,我叫服务员上菜开酒吧。” 钟凯朝她点头后便赶忙迎上去寒暄。 一转身被秦皎月握住手腕,“小舒,我……我不知道是他,你没事吧?” 言舒冲她微微一笑,“都过去那么久了,能有什么事,忘记我的人生信仰了吗,天大地大赚钱最大。” 见她笑容轻松,秦皎月这才松了口气。 人群几番介绍寒暄,等言舒安排好回来,众人早已落了座。 秦皎月在身旁给她留了个空位,言舒坐下来才察觉不对。 这位置与主位遥遥相对,几乎是一抬眼就四目相对的程度。 不过此时主位上的男人正在听身旁人讲话,似乎没注意到包间里还有她这号小人物。 几杯下肚,在钟凯跟身旁人状似无意地提醒下,这场饭局终于进入正题。 傅寒时咬着烟偏头接下钟凯递来的火,眉峰冷峻,“你们做的报告我看了,是个好项目,不过两千多万砸下去也不是小数目,你们公司成立时间短,规模也不大,不知能不能吞下这个体量的运营?” 言舒扣着酒杯,因太过用力指腹泛起青白。 钟凯赶忙端起酒杯起身,信誓旦旦道:“这个傅总放心,我们公司虽然不大,但类似的新能源项目也接下不少,有两三个已经每年稳定增收了,而且类似有增收能力的项目以后每年都会增加,这才给我们底气接下更大的项目。 我跟时叙也是多年好友,知根知底,相信傅总之前对我也有些许了解。” 时叙点点头,看向傅寒时,半开玩笑半认真,“我们兄弟多年,钟凯的人品我能担保。 退一万步,这个项目真是出了问题,以钟家现在的实力,两千万还是能赔得起的。” 傅寒时没说话,指尖猩红,烟雾缭绕下面容越发俊挺深邃,令人捉摸不透。 钟凯接过时叙递过来的眼神,了然一笑,“看我,光顾着跟傅总聊天,忘记介绍合伙人跟项目负责人了。” 说到这里,秦皎月跟言舒都识趣端起酒杯起身。 “秦皎月,我们致远公司合伙人,也是隔壁江市新辉集团老总的千金。” “言舒,本次项目的主要负责人,我们公司现在三个增收的新能源项目都是她运营的。” 这两年跟着钟凯创业,大大小小也掺过不少场。 面对这样的场合,秦皎月比言舒更擅长应对些。 她将手中的半杯红酒饮尽,脸上的笑容很浅,“两千多万虽不是小项目,对盛世来说却是九牛一毛。 我和言舒本以为盛世会安排个商务经理对接,没想到傅总亲自来了,这是不是说明傅总对这个项目也是感兴趣的?” 时叙俊眉微挑,颇为赞赏地看了秦皎月一眼。 傅寒时手里燃着烟,仍旧面无表情地坐着,一副不为所动的神情。 场面一时陷入凝滞。 言舒攥紧手中红酒杯,目光落在主位的傅寒时身上。 “傅总……” 她刚一开口,男人便略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口,将手旁剩下的红酒一饮而尽。 言舒怔了下,很快也跟着陪了一杯。 随后,她拿起分酒器又给自己满上,整理好状态继续道:“傅总,这次的项目我前期做了半年的跟踪调查,对比了几家可以拿下的制造厂。 这家的主体是鹿湖纺织厂,本身业务量就大,两个月前又跟欧美国家签了三年的外贸订单,他家每个月的用电量可达两百多万度,每年的电费成本将近两千万。 不到两年就能完全回本,后续就是完全躺着数钱,傅总虽身价不菲,但也不会嫌自己口袋里的钱少吧?” 听了她的话,傅寒时终于有了动静。 他调整坐姿,双手环胸靠着椅背,凌厉的目光如寒冰般直直凝着她,似要将她冻在原地。 “听你这么说,倒更像是天上掉馅饼。” 傅寒时这么一说,他身旁陪同坐着高管不约而同发出不以为意的轻笑。 钟凯想要起身圆场,被时叙拉住,并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傅总参与投资了那么多项目,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一定有专业的风险评估师为您计算各种数据。” 这几年跟着学姐在职场打磨,言舒早就不像学生时期那般,因别人几句冷薄高傲的话语轻易破防。 “你倒是了解我?”傅寒时薄唇勾出嘲讽的弧度,视线却没离开她分毫,“既然如此,诚意呢?” 跟学姐凯哥连着敬了两圈,言舒实在撑不住,偷偷溜去了洗手间。 这两年在职场打拼,虽说酒量上涨不少,但也架不住红的白的混着喝,还是轮番敬酒。 - 言舒在隔间里吐得天昏地暗,双眸通红,泪水从眼角沁出。 傅寒时依旧没松口,甚至在言舒恭敬站在他面前干完两杯后,神情淡漠地嘲讽她酒量好。 言舒抠了下嗓子,弯着腰继续催吐。 忍着胃部时不时泛上来的灼痛感,言舒给自己洗了把脸,试图保持清醒。 这个项目是致远公司转型的关键,如果连盛世都不愿意投,以后他们在海市会更加举步维艰。 所以,今天势必要让傅寒时松口。 刚出洗手间,便看见一个挺拔清冷的身影,低头靠在墙边抽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薄雾般暗黄的灯光落在他身上,更显得骨像出众,气质冷沉,像一把散着凛冽寒气的剑,随时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在言舒想着是否要跟他打声招呼时,男人抬眼望了过来。 第2章 第 2 章 不知是不是言舒的错觉,那眼底割人的剑气在看到她后似乎消散不少,却依旧藏着锋芒。 想着他如今是金主爸爸,言舒嘴角扯出弧度,努力微笑打招呼,“傅总。” 傅寒时盯着她苍白的小脸,语气嘲讽,“以前不知道,你为了点小钱,竟然可以这么拼命。” 言舒故作轻松,“讨生活嘛,傅总金尊玉贵,自然不能理解我们底层牛马的艰辛。” 她脸上的笑容扎眼让他想摧毁。 傅寒时碾灭指尖燃到一半的香烟,一步步朝言舒靠近,直至她后背贴着墙壁,退无可退。 纵使心中已经燃起怒火,言舒脸上依旧保持得体的笑容,“傅总请自重,您对合同分成有什么意见,我们都可以在饭桌上好好谈。” 傅寒时修长有力的大手攫住她秀巧的下颌,“想要投资,另一种方法更直接有效。” 言舒被他捏的骨颊生疼,望着那双隽黑冷沉的眼眸,故作轻松调侃,“没想到盛世集团的太子爷平时饭局喜欢这套。” 傅寒时咬着后牙槽,几乎被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气笑。 温热的大手松开言舒下颌,继而覆上她后脑勺,那双瞳眸也由湛黑转为幽深。 当言舒意识到他想干什么时,想挣扎已然来不及。 冰冷的唇已然覆上来,裹挟着铺天盖地的情绪。 男人的胸膛坚实有力,言舒整个人被困在他怀中,动弹不得。 呼吸瞬间被攫取,浓重烟草味掺杂雪松香充斥着鼻腔,言舒感觉自己快要溺死。 她抓住机会猛地要咬了下,男人这才吃痛松口。 “啪——” 实实在在的一巴掌,傅寒时被打的脸都偏了过去。 可他神情无半分不满,眼底似乎还漫出轻松的笑意。 胸膛剧烈起伏间,言舒死死咬住下唇,洇红的眼角兜着水光。 看向傅寒时的目光却是满满的愤怒掺杂恨意,哪还有方才的轻松自若。 “我已经有男朋友了,许先生还请自重。” 说罢,不顾男人瞬间阴沉的脸,转身就要离开。 没走几步,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言舒停下脚步,眉眼间尽是嘲讽,“差点忘了,你不姓许,你姓傅,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 回到包间,看到凯哥跟学姐喝的通红的脸,言舒顿时酒醒了大半,心中满是懊悔。 他们今天是有事求人来的,自己却因为一点小情绪对金主爸爸动了粗。 只要能拿下投资款,被狗多咬几下又能怎么样。 注意到她的异样,秦皎月放下酒杯走过来询问,“怎么了小舒,脸怎么这么红,嘴巴好像也有点肿,是不是又吃到什么过敏的东西了?” 之前有次也是应酬局,不知是吃了什么,言舒身上过敏,在医院吊了两天水才好。 言舒慌了下,忙喝水掩饰,“没有,就是今天喝的有点多,到洗手间吐了一通,还没缓过来。” 秦皎月暗吐了口气,给言舒倒了杯酸奶,压低嗓音道:“刚刚钟凯跟几个高管打听了,这个傅总刚回国接手盛世没几个月,手段狠辣,行事阴晴不定,让人捉摸不透,之前大权在握的两个叔叔都被他压着打。 原本来的时候,仗着咱们手中的项目好,我跟钟凯还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如今百分之三十都没了,盛世根本不缺找上门投资的好项目,咱们这点利润又算得了什么。” 说罢,秦皎月又将目光投向言舒,“我记大学的时候你们谈恋爱,他好像不是这样。” 言舒喝了几口酸奶,压下肠胃间的灼痛感,浓长眼睫微垂着,半晌没说话。 思绪间,原本不甚活络的包间又热闹寒暄起来。 傅寒时又被众人围在中间轮番敬酒,而他一直是上位者姿态,看心情举举杯,抑或抿两口。 钟凯喝的从脸烧到脖颈,脚步都有些虚浮,他依旧神态自若。 秦皎月蹙眉,“凯哥已经多了,再这么喝下去,今天怕是要进医院。” 随即端起酒杯起身,“我去为他分担些战火,顺便再探探傅总口风。” 未走两步,便被言舒拦住,“还是我去吧。” 言舒走他们身后时,钟凯已经笑呵呵将利让到七分。 这样利润分成对致远公司来说已经是极限,也足够有诚意。 眼看饭局接近尾声,钟凯也有些心急了。 包间是中古风设计,除了用来吃饭的中式檀木圆桌,旁侧还设了专供喝茶聊天的乌金木会客沙发。 傅寒时坐在正中间,双腿交叠,姿态松弛,修长的手指把玩白瓷竹汝窑茶杯,清冷矜贵的世家公子的气息无形中流淌出来。 言舒自嘲般扯了扯唇角,是了,这些年她反复想着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相恋三年的人,直至他离开消失也对这个人一无所知。 平日那样光风霁月般的人物,除非优渥厚重的家族积淀,普通家庭是培养不出来的。 见他走过来,原本慢悠悠喝茶不发一言的时叙眉梢微挑。 似笑非笑的语气,说不出几分调侃几分认真,“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钟总,这桩生意不如让你家美女项目负责人来谈?” 钟凯虽喝的不少,但事情没办成,心悬着,脑子仍保持着清醒。 听时叙这么说,像是被提点到,整个人僵了下,转眸望向言舒,一时似是不知如何是好 包间里,饮酒交谈的人也纷纷停下动作望向这边,眼底的诧异与打量不动声色。 就连秦皎月也慢慢站起身,秀眉蹙起。 言舒好看的眉眼堆起笑,她望向傅寒时,赞同般点点,“时总抬举了,不过身为这个项目的总负责人,我也的确没拿出诚意来。” 她视线在包间里转了两圈,最后停留在服务台那瓶尚未开封的红酒上。 那是钟凯从钟家老宅顺来的拉菲干红,一瓶市值近十万,今天已经开五瓶了,这是最后一瓶。 她从服务台拿起红酒瓶,开瓶器在手中转了几下,只听“嘭”的气压声,浓郁的花果香掺杂着淡淡的橡木味直往人鼻子里钻。 言舒拎着酒瓶走到傅寒时身旁的单人沙发上坐下,神情漫不经心,似乎不像要拼酒,更像是品茗。 也不打算再醒酒了,她拿来三个红酒杯,依次倒入。 第3章 第 3 章 “小舒……” 钟凯上前一步,欲言又止。 言舒冲他很轻地笑了下,“钟总,我今天可来值了。” 她端起第一杯,清亮的眸子里溢满笑,“傅总,这第一杯我代表我们致远公司敬您,这单如果能成,明年我们公司转型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您居功至伟。” 纤细的玉指敲了两下杯壁,声音清脆叮铃,像悦耳的风铃。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满杯的红酒已被她仰头喝下,动作丝滑流畅,如喝温水般轻松自如。 傅寒时既没说话也没看她,原本交叠在一起的双腿敞开来。 他咬着根烟偏头点燃,骨像挺俊,压着凛冽的眉峰,眼底是旁人看不懂幽深冷沉。 杯底落下,言舒又端起第二杯。 胃里的灼烧感更浓烈了,翻涌起伏,争先恐后地往上冒。 言舒垂睫,用气息往下压了几秒。 抬眼时,嘴角的笑愈发公式化,“这第二杯,我就代表凯哥跟皎月姐敬下时总,若不是时总牵线,我们确实还要为难一阵子。” 时叙正斜靠在墙角,吃瓜正酣,冷不丁被点名,掩不住瞬间的心虚。 他放下环在胸口的双手,抬起手中的红酒杯,也冲言舒扬了扬。 他不是傅寒时,也不敢摆这么大谱。 时叙杯中酒所剩不多,原本他只算象征性抿两口的。 只是他两口还没抿完,言舒一整杯又滴水不漏地下了肚。 傅寒时冷冷扫了他一眼,时叙被冻得直打哆嗦,也只能陪着饮尽杯中酒。 第二杯见底的时候,言舒似乎听到窃窃低语的讨论声。 哪怕是几个年近四五十的高管,也对她的酒量跟勇气赞叹不已。 言舒此时已经扯不出笑弧了,就算勉强勾起嘴角,怕是比哭还要难看。 “这第三杯……”她抬眸望向傅寒时,男人此时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那双隽黑的眸子似薄刃,一片一片割着她。 见他骤然怒火翻涌,言舒胸口堆积的郁气倒是消散了不少。 她勾起唇角,朝男人举了举杯,“这第三杯,我敬傅总。” 言舒没再去看他,眼中只有杯中猩红的酒,跟握着它的细白的手指形成鲜明对比。 她可以的,哪怕只是靠着口气撑着,这几年她都是这么过来的。 就在言舒抬手想一饮而尽时,一只大手忽然盖住杯口,玻璃杯底与乌木桌面相撞发出沉闷的声响。 覆在杯口的手背蜿蜒起伏,青筋暴涨,比男人此时的脸色更阴鸷可怖。 似是气急,傅寒时俯身凑近,嗓音压到最低,每个字都咬牙切齿,“言舒,你真是好样的。” 将手中燃到一半的烟碾灭,傅寒时冷着脸缓缓起身。 他眉眼燥郁地扯了扯领口,递给梁和一个眼神,抬脚大步离开。 傅寒时一走,没过多大会儿,包间里陪酒的政要跟公司高层也三三俩俩地离开了。 最后一杯没能喝成,言舒单手捏着红酒杯,保持动作僵在原地。 秦皎月赶忙跑她身边查看情况,“怎么样小舒,还好吗?” 言舒僵硬的肩膀瞬间卸了力,细白的眼皮泛着薄红,看向秦皎月的目光满是委屈。 “学姐,我是不是……搞砸了……” 钟家靠中药发家,老太爷走南闯北后在海市办了家中药厂,钟爷爷不温不火地维持下去,到钟凯父亲这里,因为盲目的投资,差点把厂子给卖了。 钟凯靠自己维系的人脉跟母亲攒的养老钱,跟学姐苦心经营三四年才有如今的致远。 说出去,学姐是新辉集团老总的千金,实则她那个便宜父亲为了扶私生子转正,逼得发妻中风瘫痪,学姐带着母亲与他划清界限,为了将致远做起来,连名下仅存的车房都卖了。 致远公司要靠这单转型,钟凯跟秦皎月又何尝不需要依靠转型后的致远打个漂亮的翻身仗。 秦皎月拍了拍她肩膀正要出声安慰,前方传来一道陌生又礼貌的男音。 “言舒小姐您好,我是傅总的助理梁和。” 说着,梁和递了张名片过去,“明天上午九点签合同,还请言舒小姐准时到达。” 别说言舒跟秦皎月,就连摆烂斜歪在沙发上的钟凯都被突如其来的惊喜砸的一脸茫然。 不过也就两三秒的时间。 钟凯也不晕酒了,他瞬间弹起来,双眼因惊喜瞪的老大,“梁助,我没听错吧,您刚刚说让言舒去签合同?” 梁和笑了下,点头,“分成还按之前谈好的五五。” - 钟凯是被司机架着胳膊出的门,他双腿飘的站都站不稳,却一直兴奋地胡言乱语。 言舒看上去倒是挺正常,秦皎月叫了代驾,言舒跟在她身后动作自如地上了车。 车子还未拐出停车场,她便仰头睡着了。 睡了四五十分钟,怎么也叫不醒。 她今天喝的量远超平时,看着真有些不省人事。 秦皎月一刻也不敢耽误,快速让代驾司机掉头,去医院急诊。 直到凌晨三四点,医生开的吊瓶全部见了底,秦皎月这才放心在旁边的双人沙发上睡去。 中间言舒醒了会儿,脑袋还晕乎乎,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隐约看到学姐的脸才又闭上眼。 言舒睁眼的时候窗外天色已经大亮,她盯着天花板缓了好几分钟,直到昨晚饭局上的情景一点点涌入脑海。 她倏地坐起身,拍了下脑袋然后四处翻腾找东西。 睡在沙发上的秦皎月被她这番动静吵醒,她眯着眼缓慢起身,“怎么了小舒?” “完了完了,几点了学姐,我是不是睡过头了?” 秦皎月的手机就在抱枕下放着,她拿起看了眼,“八点十分。” 言舒狂跳的心这才渐渐平缓下来。 “得赶紧收拾下,先到公司拿合同,再去盛世签约,折腾一圈怕是要迟到。” 见言舒穿好鞋,秦皎月将包包递给她,“不然你先回家收拾,我去公司拿合同给你送去。” 言舒毫不犹豫点头,“行,送好东西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你昨天睡太晚了,签合同我一个人就行。” 秦皎月原本想跟着一起,想起对方是傅寒时,到嘴边的话又收起来,点头。 - 踩着点进盛世大楼时,言舒忍不住小小心虚了下,毕竟对方是真正意义上的金主爸爸。 梁和亲自下楼迎的她,连前台登记的步骤都省了。 “傅总还在开会,就麻烦您先在办公室等会儿了。” 跟着梁和进总裁办公室时,言舒脑海里蓦地想起昨晚男人沉郁冷峻的脸,脚步微微凝滞。 第4章 第 4 章 她环顾四周,整间屋子以黑灰色为主,辅以中古风的设计风格。 成色极好的檀木办公桌,黑皮会客沙发,乌金木茶桌,以及大气厚重的玻璃拱门书架。 站在三十层诺大的玻璃窗前俯瞰海市市景,言舒眼底漫出淡淡的嘲讽。 是啊,谈了三年,可除了那张脸那副身子,言舒可悲的发现,对他这个人竟一无所知。 算了,反正也过去三四年了。 人家毕竟是盛世集团的太子爷,这样高贵显赫的身份,怕是早已找了个高门闺女结婚生子了。 谁年少单纯时没谈过几个渣男呢。 在办公室老老实实等了近半个小时,外面依旧没什么动静,想着昨晚傅寒时对自己无视的冷脸,言舒大概也摸出了点门道了。 说好的合约应该不会耍赖,但金主的威严还是要有的。 言舒抬起腕表看了眼时间,走到黑皮沙发旁,靠着扶手的位置微微侧躺。 昨晚喝的太多了,好在学姐及时将她拉到医院调了几瓶水,胃不痛了,脑袋还是懵懵的。 傅寒时既然要给她下马威,最起码也得等一个小时。 等他散会了,还得打起精神继续斗智斗勇,趁现在还是抓紧时间眯会儿吧。 傅寒时办公室里是有监控的,只是平时很少打开,除了那几个叔叔来。 他看了眼时间,九点二十,梁和应该已经带她进办公室了吧。 营销部经理嘴巴滔滔不绝,正在汇报着这周的工作内容,声音到他耳朵里却像是唱戏,语速慢的磨人耐心。 他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机,眼底的燥郁愈发明显。 察觉到老板压下来的迫人气场,营销部经理擦了擦脑门的冷汗,汇报的速度却不敢放慢半点。 虽说这个年轻的总裁才回国半年多,却以凌厉手段将原本掌权的两个叔叔踢出管理层,旁系亲至也换了大半。 行事大胆果敢,恩威并施,毫不顾忌血缘亲情,也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这群在盛世一二十年,但凡跟他几个叔叔沾亲带故的老人,个个战战兢兢,人人自危。 傅寒时带着寒气的锐利目光朝诺大的会议桌左右扫了眼,引得底下人又是一片战栗。 他慢悠悠拿起手机,点开办公室里的监控摄像头,却发现原本应该安静等待的某人已经半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傅寒时冷哼一声,眼底的寒意却消融不少。 营销部经理的汇报终于算结束了,脑门上的汗一层接一层,在总裁的注视下,他连抬手擦得勇气都没有,只能任凭它往脖颈处流。 今天的会议已经开了一个多小时,照平时早应该结束了。 坐在主位上的那个人却岿然不动,漫不经心的视线一圈一圈地扫,看得人心底发寒。 傅寒时将屏幕微亮的手机放在眼前,握着钢笔敲了下桌面。 “投资部,趁今天这个机会,上次你们提的几个收购案今天可以一起讲下。” …… 这个黑皮沙发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虽坐起来舒适,但毕竟在人家地盘,精神微绷,再加上半躺着的姿势十分别扭,言舒睡的脖子发硬,肩膀也酸疼。 不过好在是睡着了,脑子倒是清明不少。 她又扫了眼腕表,竟然已经十点二十了,门外依旧没什么动静。 不愧是大公司,区区一个早会,快顶得上人家年度总结了。 言舒轻手轻脚打开办公室那扇红木门,正四周扫着秘书办的位置,刚好看见梁和从会议室的方向出来。 “梁助!”言舒压低声音,招财猫般冲他抬抬手。 梁和的眼中一丝不自然,不过还是礼貌微笑着朝她走来。 “言小姐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的早会事情有点多,不过应该很快就结束了。” 补了个觉后,言舒精神十足,她不甚在意地挥挥手,“没事,我今天就这么一个任务,等得起。” 说罢,她闪着微亮的眸子望向梁和,“梁助,能给你讨杯咖啡喝吗?” 这个“讨”字用的太可怜了。 再加上那样明媚清美万里挑一的长相,可怜巴巴地望着他,只为要杯咖啡。 梁和立马撇开眼,耳廓通红,“言小姐稍等,马上送过来。” 傅寒时推门疾步踏入办公室时,言舒正坐在会客沙发上,边看手机边神色散漫地喝着咖啡。 男人猝不及防推门而入,言舒毫无准备,一口咖啡卡在嗓子里,呛的她连声咳嗽,半天才平复。 傅寒时将身上黑色的西装外套褪去,挂在角落的衣架上。 随即又松了松领口、袖口,一系列动作从容优雅,赏心悦目。 言舒可没心情欣赏这些,她放下咖啡,快速清了下嗓子,恭敬点头,“傅总。” 傅寒时面无表情地扫了她一眼,坐上沙发椅打开电脑,开始忙工作。 让她等那么久还给她甩脸色。 言舒暗暗吐槽,资本家丑恶的嘴脸遮都遮不住。 纵然心中千万个不满,没签字没打款前对方毕竟还是高高在上的金主爸爸。 言舒赶忙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合同书,屁颠屁颠走到他办公桌前,“傅总,这是我们拟的合同书,您看还有什么需要改正的地方吗?” 言外之意,不需要改正您就赶紧把字签了吧。 傅寒时放下手中钢笔,抬眸看她,“言小姐如此悠闲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拿钱投资的人是你呢。” 言中的挖苦之意再明显不过。 言舒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语气奉承依旧,“傅总说笑了,主要是傅总的办公室风水好。” “办公室风水好,进来不应该更加励精图治勤勉向上吗?” 傅寒时将合同书快速过了两遍,随即在最末页签上自己大名。 吊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落了地,言舒暗暗长松了口气。 马屁却不忘续上,“是啊是啊,所以在傅总的带领下,盛世才会发展到如今这个规模。” 男人不说话,漆黑的眸牢牢盯着她,好似能透过外表看到她的心。 言舒极力忽略他犀利的目光,眉梢眼角都带着肤浅的笑。 见合同已经被他签好合上,她双手摊开身体微微前倾,“钟总跟秦总还在公司等我,那我就先回去了?” 男人捏着钢笔,指腹因用力微微发白。 稍许,还是将合同扔到她手中,“后续的工作,直接跟梁和对接。” 随即继续埋头工作,不再看她。 拿到合同的那一刻,言舒的心雀跃的都要飞起来了。 只想着赶紧飞回去找凯哥学姐,连应付的腔调都没来得及回,转身快速离开办公室。 看着她迫不及待离开的背影,傅寒时被气的轻呵了声,“小没良心的。” 第5章 第 5 章 午饭之前,梁和敲门进了办公室,将一份资料递到傅寒时面前。 “傅总,这是您昨晚要差的资料,关于言舒小姐现在的男朋友,这差不多是全部信息。” 提及“言舒小姐男朋女”几个字时,办公室的气压已经骤然下沉。 傅寒时翻看着资料,嗓音凉沉,“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他们半年前才确定的关系,不过宋朝似乎已经追了她三年,前两年言舒小姐母亲重病,这位宋先生拿出全部身家,出钱又出力,听男方那边的朋友说,这其中也有双方父母的极力撮合。” 半年前…… 男人冷沉的眸子又覆上一层寒霜。 - 跟盛世的合同签完后,按照往常的流程,言舒开始为项目的启动做准备。 没想到第二天刚到公司对接资料,钟凯便将她叫到办公室。 秦皎月也在,拉着言舒坐下后,她冲钟凯抬抬下巴,“凯哥,还是你来说吧。” 钟凯清了清嗓子,斟酌了会儿用词。 “是这样的言舒,鹿湖纺织厂这个项目的体量比较大,是我们以往的四五倍,盛世是大企业,财务的款项拨付有自己的流程规定,我们可这边可能需要派个小分队先把他们所需要留存的项目资料整理出来,方便财务走拨款流程,所以说……” 说到这里,钟凯突然笑了下,停顿下来开始喝水。 言舒蹙眉,“所以说,需要几个人整理项目资料?” 钟凯握着水杯嗯了声,“项目报告,财务预算,施工图竣工图还有其他,跟我们之前项目留存资料差不多,可能他们会要求的更详尽些。” 他话没说完,但言舒已经察觉出不对劲,“还有呢?” 钟凯不敢继续往下说了,他求助的目光投向秦皎月。 学姐叹了口气,无奈道:“盛世要求整理资料期间需要在他们那边办公,由项目负责人带队。” 这些话听起来合情合理,但对知晓其中内情的人来说,不免多想。 她跟傅寒时毕竟关系特殊。 那天晚上的应酬言舒已经豁去半条命,若是再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还不知会怎样。 钟凯跟秦皎月也不再说话,毕竟这次的投资款是言舒拼了命博出来。 他们手中公司股份,而言舒拿的只是年薪。 别看钟凯这个人平时乐呵呵的,其实骨子里挺传统,他不止一次跟学姐念叨,钟父之所有投资失败,有一部分是运气不好风水不灵,他在布置办公室的时候还专门花钱找大师相看,在东南方向布了口鱼缸。 充氧泵哗哗作响,言舒盯着里面自由摆动的锦鲤,面容平静,“那就我带几个人去吧。” 钟凯暗松了口气,在接收到秦皎月警告的目光后,又挺直背脊乖巧坐好。 察觉到他们紧绷的情绪,言舒忽地笑了下,“放轻松,去人家地盘办公几天而已,又不是回不来了。” 秦皎月迅速安排,“郭睿作为工程师是必去的,小雨是财务,小夏跟周芳你也带走吧,多个人多分力量,那边结束后尽快回来。” “人我全带走了咱们公司怎么办,领导来了连个接待的都没有。” 言舒看向玻璃门外的办公区,傅寒时那句话说的没错,他们公司规模是不大,一个财务,两个工程师,两个资料员,再加上她,凯哥还有学姐,满打满算,十个人都没有。 手里却握着几个年盈利几十万至上百万不等的项目,说出去确实挺难令人信服的。 “资料员带小夏吧,她刚毕业,叽叽喳喳的有活力,周芳留给你们。” - 盛世要留存的资料并没多复杂,差不多一个星期就能搞定。 三十多层的写字楼,上千个员工,如果不刻意,平时能碰到的概率应该不大。 这次来接待他们的不是梁和,而是集团的人事经理,姓王。 是位四十出头的女性,带着副无框眼镜,留着齐整的中长发,说话温柔且有力量。 王经理在二十六楼市场部的办公区给他们腾出几个工位,专门留给他们使用。 等一切安顿好,还特意叮嘱言舒有事情随时给她发消息。 市场部的办公区没做分隔,几乎占据了整个二十六层。 远远望去,办公桌似蜂窝般密密麻麻,说不出的规整。 相比之下,给他们腾出的几个办公桌私密性好了许多。 他们几张办公桌与公共区用高高的磨砂玻璃架子隔着,上面还错落地摆放着各种绿植,旺盛的藤蔓垂下,像极了如今蒸蒸日上的盛世集团。 看着不远处人来人往忙忙碌碌的市场部,小夏站在办公桌前满眼星星地感慨,“没想到有生之年,我竟然有机会进入盛世,跟这群平时接触不到的人中龙凤们一起办公!” 小雨跟她并排站在,亦是激动地双手握拳,“我听说盛世的招聘门槛都是211起步,985一抓一大把,研发部很多都是国际top出来的大佬。” 郭睿倒还算淡定,他打开自己带的笔记本,抽了张纸巾擦了擦屏幕,笑着调侃,“误闯天家了吧。” 言舒将王经理带来的员工通行证跟饭卡一一发下去,安静坐在工位上听他们感慨。 看到饭卡后,小夏更兴奋了,“言舒姐,这饭卡是给我们准备的?我们这几天也可以在盛世的食堂里吃饭啦?” 来之前,言舒想着,一个星期的工作量最好能压缩到三天干完,早干完早走人。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这里再熠熠生辉,也没有窝在自己的小办公桌前舒适自在。 更何况待在这里还有随时遇到傅寒时的风险。 言舒不想再看见他那张冰山脸。 可看到小雨跟小夏她们激动又兴奋的小脸,催促工作进度的话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 言舒认命般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点头,“王经理说二十楼是食堂,有午饭和晚饭。” “我在网上看到过盛世员工发的员工餐照片,比我平时点的外卖好十倍,听说还有咖啡饮料水果零食,健身房跟游泳池也都是专门为员工设置的……” 小夏说着,猛地扑过来抱住言舒肩膀,“言舒姐,谢谢你选我来,这次真是见到世面了!” 小姑娘把这里夸的天上有地下无的,郭睿摇头叹气,“你以为资本家为什么愿意给员工花钱做这些,说白了,就是吃饱喝足把身体养好,才有精气神继续给他们当牛马。” 言舒冲郭工感激一笑,拍了拍小夏肩膀安抚两个小姑娘的情绪,“我们在这里最多只有一周的时间,上午把工位收拾好,吃好午饭,咱们下午该开工了。” 她是项目负责人,平时在公司跟凯哥学姐他们关系更亲近些。 但他们是小公司,工作环境跟福利待遇肯定远不如盛世,有些话她也没立场评价。 第6章 第 6 章 三十楼总裁办公室。 投资部的两个高管离开后,傅寒时松了松领口,抬手按通内线,让梁和送杯咖啡进来。 他转了两下僵硬的脖颈,走到落地窗前站定,神色倦怠地掏出烟盒,磕出一根点燃。 半年前,他攥住两个叔叔的命门,以强硬姿态逼两个人退位。 虽说他们在这个位置上只待了三年,但势力盘根错节,有些部门人脉关系错综复杂,他现在虽大权在握,还没有办法做到连根拔起。 梁和敲门进来后,将咖啡放在傅寒时身旁的小几上。 男人望着远处明灭的灯火,闪烁的川流,一股空空落落的孤独感蓦地席卷心头。 “她……安排好了吗?” 梁和几乎立马反应过来老板说的是谁。 “王经理把他们安排在了二十六楼的市场部,今天中午吃饭的时候还在食堂碰见了言舒小姐,看上去状态还不错。” 傅寒时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弧,眼底的倦意也消散不少。 他在楼上累的要死要活,忙的午饭都来不及吃。 她倒好。 小没良心的。 - 连着两天相安无事,没在任何场合碰见过傅寒时,言舒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开始专心投入工作。 他们这次只来了四个人,每个人工作都安排的很满。 郭睿负责图纸,小雨负责项目的各种成本预算,剩下的资料整合全是言舒跟小夏的。 人少内容多,言舒想着最好能在这周将资料提交上去,财务部走流程也需要时间。 后续的事情跟上,项目款及时拨下来,他们才好动工。 晚上,郭睿他们三个都下班了,言舒又留下来忙了两个多小时。 直到有电话打来,言舒听到一个熟悉中透着几分陌生的声音。 “小舒,我回来了,你在哪儿?” 言舒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还有个男朋友。 宋朝跟言舒是高中同学,谈不上关系多好,但也还算熟悉。 刚大学毕业时,母亲突然生病住院,那段时间言舒每天都忙的脚不离地,陪护,跑医院,去各地咨询医生,还有一些学校推脱不掉的杂事。 决定要做手术时,娘俩根本凑不出来那么多钱。 跟他们关系好的亲友们家里条件都一般,各自能顾上自己小家已经不错,言舒张不开嘴,家中富裕的,知道她们娘俩相依为命,听到借钱纷纷避之不及。 言舒思虑再三,决定把家里老房子卖了。 母亲的身体最重要,大不了以后租房子住,从头来过。 在言舒最无助的时候,宋朝出现了,不仅拿了二十万补缺手术费,还亲自帮助照顾言母,让她安心忙自己的事。 手术结束后,母亲的身体渐趋恢复,那时致远公司刚起步,急缺人手,学姐问她愿不愿意来,只要项目有收成,就给她发年薪。 言舒想着母亲手术后欠下的债务,还有宋朝对她愈发暧昧不明的态度,没多思考便同意了。 欠别人的恩情就像堵在胸口棉花,时间越久越膨胀沉重。 她想尽快还钱。 而不是玩什么以身相许的戏码。 倒也不是宋朝不好,相反,与记忆中高中时期那个青涩稚嫩的大男生不同,如今的宋朝戴着副无框眼镜,长相儒雅清秀,说话都温温和和的,言舒实在挑不出毛病。 只是她那时刚知晓,她长达三年的感情被结束了。 她没有一场体面分手,甚至对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他曾经的朋友奚落嘲笑,说他们身份不对等,门不当户不对,嘲讽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后来她才得知,那个人没跟她打声招呼,便飞去了大洋彼岸。 每到夜深人静,胸口都窒闷的发疼。 就像夏夜雨季来临前,闷热的潮湿感糊的她喘不过气。 白天打起精神跑项目做资料,晚上却还要费尽心思地让自己入睡。 她实在没有多余的精力跟情绪再投入一段感情。 可她越是躲避,宋朝便越是直白热烈。 第一年结束后,学姐给她发了二十万的年薪,言舒又凑了几万当做利息,一并打给了宋朝。 他却一并拒绝,还给提前给言舒准备了生日礼物。 多次还债未果,言舒实在没办法,便将银行卡直接寄到他们家,让他父母签收。 银行卡签收成功后,言舒也算了松了口气,后面的事也不再追问,继续跟着凯哥和皎月姐忙前忙后地跑项目。 直到一段时间后,母亲突然来电话,说是见过宋朝跟他父母了,很是满意,让她抽空回来,两家人坐一起吃个饭。 言舒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脑子都是嗡嗡的,一片空白。 还是秦皎月发现她的异常,在确定她心思后,第二天早上便带着她去了隔壁江市。 皎月姐靠着外公那边的人脉拿下了两个私立医院的药源供应,她带着言舒去做前期的商务宴请跟合同签定。 言舒隔三差五的出差推辞,言母也嗅出点苗头。 不过她并未责备言舒,而是一番推心置腹,说了些过去十几年母女俩都未敢触碰的话题。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满心想的也是婚姻自由追求真爱,你外公外婆苦口婆心的劝,费尽心思的挑选,给我物色了多少优秀的青年才俊,我根本看都不看一眼,最后却栽在你爸身上,被他哄得不知道东西南北,满心满眼都是他,最后落得人才两空,甚至你外公外婆的养老钱都被卷走,还有你……” 言母说这儿的时候已经泣不成声,“让你那么小就没了爸爸,如果我当年愿意听你外公外婆的话,你就是出生富贵人家的小公主,大学毕业后本应该去国外读个研见见世面,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苦地为生计奔波忙碌……” 言舒听的眼眶发热,积攒了二十多年的委屈在那一刻如洪水般倾泻下来。 可是莫名的,她又想起了在大学里陪伴了她三年的那个人。 如果说父亲是出现在母亲生命里一朵带毒的罂粟,他又何尝不是。 让她欲罢不能,让她几欲心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