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装深情》 第1章 钟无艳 舒南星攥着车钥匙站在夜宴会所包间外，门缝里泄出的香水味，刺得人鼻腔发疼。 透过微开的木门，她看见周北望正将左怡抵在沙发上，两人纠缠的身影被水晶吊灯镀上一层暧昧的光晕。 她的指尖缠绕着他的领带，而他的吻落得又急又重。 口哨声混着碰杯声从屋内炸开，众人似乎早已对这样景象见怪不怪。 “还得是咱们左大小姐！这杀伤力，绝了！” 有人咂着烟调侃，“瞧瞧，今儿晚上，咱们望哥那眼珠子就跟长在左怡身上似的，拔都拔不出来。舒南星鞍前马后伺候了三年又怎么样？啧，竹篮打水一场空，白瞎！” 另一个声音压低了些，带着不怀好意的嗤笑：“听说她上个月就开始巴巴地到处跑，费尽心思给望哥挑礼物呢，要是知道自己精挑细选的礼物居然送给了左怡，怕是得当场气厥过去。” 昏黄的灯光下，舒南星看见周北望将那串她整整挑了一个月的限量款粉钻项链戴到了左怡的脖颈上。 他曾说，这份礼物要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原来那个很重要的人是左怡，是时隔多年依然能让他怦然心动的白月光。 “她哪敢!”又有人接上了话茬，“舒南星也配生气？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不过就是望哥养在身边的一条听话的狗，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还敢跟左怡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穷酸样，天天端茶倒水鞍前马后的，搁古代那就是个暖床的下贱丫鬟！连个名分都混不上的玩意儿！” “哈哈哈……说得对，贴人贴时间，图啥呢？还不是图望哥指头缝里漏点好处？” “就是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哈哈哈……” 舒南星认得里面的那些面孔，都是周北望那个圈子里的朋友，她将他们脸上鄙夷的表情看的一清二楚。 等他们终于笑够了，舒南星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吱呀—— 门轴转动的声音不大，却像按下了暂停键。包间里的喧嚣瞬间凝滞了一瞬，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她的身上。 “呦，舒秘书这是来接望哥回家？还真是尽职尽责。” 周北望的发小季崇看了看舒南星，又瞥了眼沙发上像连体婴儿一样抱在一起的周北望和左怡，不怀好意道。 其他人也纷纷回过神来，仿佛在等待一出好戏。 舒南星知道周北望的朋友们都不喜欢她，在这群公子哥的眼中，她就像是一个误入繁华的丑小鸭，时时刻刻都准备攀上周北望这个高枝。 “舒秘书，真是不好意思，北望喝成这样，我实在推不动……” 沙发上的左怡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舒南星这个外来者，她咬着下唇的模样楚楚可怜，却在低头时，露出一抹胜利者的笑。 “没关系。”舒南星的声音平稳得出奇，甚至没有一丝波澜，“周总交给我就好。” 她径直走过去，动作熟练地架起周北望沉重的身体，半扶着将人带离房间，假装没有听到身后传来的议论声。 “呵，真能忍……” “脸皮够厚的……” “所以说，当狗也得有当狗的觉悟嘛……” 这些声音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直到舒南星出了房间才彻底消失。 走出夜宴的大堂，舒南星才发现外面的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她好不容易把周北望塞进副驾驶，自己却也几乎湿透。 关上车门，车内狭小的空间里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舒南星刚发动引擎，暖风还未完全驱散车内的寒意，身边一直闭着眼的周北望却动了动。 “左怡……？”他含糊地低唤了一声。 舒南星先是一愣，随及反应过来，他这是认错人了。 “小周总，我是舒南星。” “哦。”周北望睁开眼，似乎是清醒了些，舒南星没有错过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 雨刷器规律地摆动着，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尴尬的沉默弥漫在车内。 就在舒南星以为这样的氛围会一直持续时，周北望突然出声：“左怡毕业了，她以后就不回国外了。” “嗯。”舒南星轻声应着，双手依然稳稳地放在方向盘上。 “她现在在找工作实习。” 周北望又开口，“你在公司帮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岗位，别太复杂，她刚回来需要适应。” 雨刮器恰好刮过最高点，车灯的光线短暂照亮了周北望的侧脸，舒南星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温柔几乎要漫出来。 就像是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碰到了让自己一见钟情的姑娘。 “我会留意的。” 周北望点点头，忽然侧过头：“舒南星，我们的关系从来都是各取所需，你，不要找左怡麻烦。” “只要你乖一点，我们还和之前一样。”他又加了一句，大概是怕这样的警告会让女人难堪。 可是舒南星已经在他身边待了整整三年了，什么样难听的话没听过，又怎么可能会被这几句话伤害到。 “小周总，我只是想每天都陪在你身边，其他的我从来没有奢求过，如果左小姐是你在意的人，我一定不会做对她不利的事。” “最好是这样。”周北望说完，又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车子终于缓缓驶入了周家别墅所在的幽静区域。雨势小了些，但依旧淅淅沥沥。车灯划破雨帘，照亮了前方的大门。 老管家早已撑着伞等候在门廊下，看到车灯，他立刻快步迎了上来。 舒南星停稳车，解开安全带后下车绕到副驾驶。她打开车门，管家默契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起周北望。 “辛苦了，舒小姐。”管家微微颔首，语气客气而疏离。 “应该的。”舒南星低声回应，她退后一步，站在雨中看着管家搀扶着周北望，一步步踏上台阶，消失在灯火通明的门厅里。 - 送完周北望后，舒南星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林夏的酒吧。 晚上下了雨，酒吧里面没有几个客人，舒南星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了下来。 “舒大秘书怎么有空过来了？”林夏将一杯长岛冰茶递了过去。 “来找你聊聊天。”舒南星接过酒浅浅抿了一口。 林夏是盛夏娱乐的千金，也是这三年舒南星在江城认识的唯一一个朋友。她们相识的时候，林夕因为前男友的劈腿正蹲在大雨里嚎啕大哭，舒南星递给了她一把伞，后来她们便慢慢成为了好闺蜜。 “听说左家那位回来了？”林夏坐到了舒南星对面，单手支着下巴问道。 “嗯，”舒南星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杯壁上的水珠，“今早的飞机，周北望亲自去接的。” “不是吧？！”林夏猛地探过身，恨铁不成钢地用手指关节轻轻敲了敲舒南星的额头，“我的宝儿啊！你辛辛苦苦浇水施肥，在旁边守了整整三年的树，就这么被左怡那个小妖精给摘了果子？这叫截胡，懂不懂？” 舒南星无奈：“话不是这么说的。” 看着她这不争不抢的模样，林夏的火气“蹭”地就上来了：“圈子里谁不知道，当年左怡为了她那所谓的远大前程，非要远渡重洋去国外读MBA。这现在是前程没奔出个名堂，灰溜溜回来奔男人了吧？还是想要捡现成的便宜！” 舒南星被她夸张的语气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昏黄的灯光下，她弯起的眼睛像两弯清亮的月牙，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林夏一时竟看得有些愣神，她揉了揉眼睛，凑近了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宝儿，我说真的，你的眼睛太漂亮了。亮晶晶的，就像藏了天上的星星在里面。” 她顿了顿，目光挑剔地扫过舒南星额前厚重的刘海：“我敢打包票，你要是把那乱糟糟的刘海儿剪一剪，好好打扮一下，绝对不比左怡差，什么江城玫瑰，我看你才是蒙尘的明珠！” “左小姐是江城公认的大美人，”舒南星自嘲地摇摇头，“我呢，勉强算是路边一根不起眼的杂草罢了。” “我最烦你这副妄自菲薄的样子！”林夏气得拍了下桌子，引来旁边零星几个客人的侧目，她毫不在意地压低声音，“舒南星，你好歹是周氏集团的总经理秘书，要能力有能力，要水平有水平，怎么偏偏在周北望这个狗男人面前，你就一点都硬气不起来？” “可能，”舒南星想了想，“我是真的喜欢他吧。” “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嘛。”她笑着总结。 “那他喜欢你么？他跟你表白过么？哪怕有一次？”林夏一针见血。 舒南星沉默了几秒，最终只是耸了耸肩。 “我就知道，”林夏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她气得端起自己的酒杯猛灌了一口，“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渣男！渣得明明白白！不主动，不拒绝，不负责，玩得一手好暧昧。我真是奇了怪了，周北望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舒南星的目光落在杯中晃动的琥珀色液体上，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却又清晰地传入林夏耳中：“大概是他那张脸，好看的让我难以拒绝吧。” 这话林夏倒是没法反对，她回忆了下周北望的模样，也不得不承认周狗那张脸确实秀色可餐。 “就只有这一点？”林夏还是不信。 舒南星抬眼看她，昏暗中她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带着点无辜，反问道：“不然呢？” “切，”林夏翻了个白眼，“舒南星，你就使劲糊弄我吧。” 她才不信有人会为了一张脸做到这个份上，舒南星这个狡猾的女人一定是没有说实话！ 第2章 钟无艳 第二天一早，舒南星早早便来到了周家别墅。作为周氏的总经理秘书，她今天需要接周北望去环宇谈合作。 她刚要敲门，就见周北望举着手机匆匆走了出来。 里面隐约传出了季崇焦急的声音。 “望哥，出事了，昨晚我们在夜宴通宵。天快亮散场的时候左怡在走廊跟人起了争执，被推了一把，从楼梯上滚下去了，现在人在中心医院手术室！” 周北望的瞳孔猛地收缩，手机险些从指间滑落:“等着，我马上过去。” 话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向停车的地方。 “周总！”舒南星心头一紧，快步追上去，语速飞快地提醒，“一个小时后，您约了环宇集团的宋总……” “去医院。”周北望抬手用力摁了摁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语气烦躁而坚决，“先确认左怡情况，再去环宇，赶得上。” 舒南星抿紧了唇，她深知左怡对于周北望的重要性，只能猛踩油门，一路杀到中心医院。 赶到医院时，手术已经结束。左怡安静地躺在纯白的病床上，双眼紧闭。 “医生怎么说？”周北望几步跨到床边。 “说是踝关节骨折，至少需要住医院一个星期，得有人照顾她。”季崇看了看周北望，又看了看躺在床上的左怡继续说道，“倒是可以请护工，不过我觉得还是找个熟悉的人比较好，毕竟左大小姐可娇气得很……” “你没通知左家的人？”周北望眉头微皱。 “望哥，你逗我呢？”季崇夸张地摊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左家什么情况你不知道？左怡他爹啥也不管，她那后妈巴不得左怡出点什么事儿，好给她亲儿子腾地方！这消息要是传回左家，她不得连夜买鞭炮庆祝？” 周北望沉默，他下意识想说自己留下，可港城的那个项目至关重要，明早的航班早已定死，他必须亲自过去。 “阿崇，要不你……”周北望话未说完，季崇已如惊弓之鸟般连连摆手后退。 “别别别，望哥，亲哥，饶了我吧！老头子刚把我塞进家里公司实习，我要是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翘班，他非得活剐了我不可！”他眼珠一转，目光精准地落在一直安静站在角落的舒南星身上，“不过嘛，要找合适的人选，眼前不就有一个现成的？” 他朝舒南星努努嘴：“我看舒秘书就顶好，性子稳当还心细如发，最重要的是对望哥你忠心耿耿。照顾人这种细致活儿，交给舒秘书，再放心不过了。” “这恐怕不行，”舒南星心头一沉，立刻解释说，“周总，明天我需要和您一同飞港城。项目收尾在即，所有关键数据和合同细节，一直是我在跟进对接的。” 周北望当然清楚她的工作内容。然而在左怡面前，一切优先级都要自动让位。 他甚至没有多看舒南星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病床上的左怡身上，斩钉截铁地命令：“舒秘书你留下来照顾左怡。” 舒南星喉头一哽，下意识想要开口继续争取，就听见周北望沉声道：“舒南星，你是我的秘书，工作上的事你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这个项目该给你的奖金一分钱都不会少。” 看着周北望不容置疑的目光，舒南星终是妥协：“好，我知道了。” 事情总算安排妥当，周北望紧绷的神经似乎松懈了一瞬。他习惯性地抬手看表，目光却在触及表盘的刹那，脸色骤然一变。 看着他的样子，舒南星知道这是想起来环宇的事情了。 “我刚才看时间估计来不及了，已经联系宋总的秘书约下次见面的时间了。” 周北望听完，长长吁了一口气。 “南星，”他亲昵地唤她，语气又恢复了往日的的轻松，“你做事，总是这么让人放心。” - 周北望出差去港城的这段时间，舒南星几乎每天都在医院照顾他的白月光。 没有了周北望这个观众看戏，左怡倒也安分了许多。 两人相安无事地过了几天，舒南星以为剩下的日子也会如此过去，却未料到这种和平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舒南星，” 左怡斜倚在病床上，不紧不慢地啃着刚削好的苹果，眼神带着探究，“我倒是好奇，北望身边莺莺燕燕走马灯似的换，怎么就你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女人能待了这么久呢？” 舒南星看着她手中吃剩的苹果核，默默将垃圾桶挪到床边：“左小姐过奖了，我只是恪守本分，做好秘书该做的事。” “本分？”左怡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那点心思全写脸上了，眼珠子都快粘北望哥身上了。舒南星，我承认你有点本事，但现在我回来了，你就该识相点，赶紧滚。” “我不会离开周总。” 对于舒南星来说，什么都可以退让，唯独离开周北望这件事绝对不可能。 这句话瞬间点燃了左怡的怒火：“你算什么东西？周北望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就算我不要了，也轮不到别的女人，更轮不到你这样的货色！” 看着左怡歇斯底里的模样，舒南星心底涌起一丝荒谬。 都说合格的前任该像死了一样。可这三年里，左怡却似一只生命力顽强的蚂蚱，在周北望的世界里来回蹦跶，阴魂不散。 每当周北望打算放下她时，左怡总会踩着精妙的时间节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闯入他的生活。 或是一通深夜打来的求助电话，或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惊喜，这个女人总能精准拿捏住周北望内心最柔软的角落，用这些若即若离的方式，反复撕扯着他心底尚未愈合的伤口。 而周北望，偏偏非常吃这一套。 也许就像那句话说的，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可是无论这两人之间的关系如何，舒南星想要的只是留在周北望身边，所以等左怡发泄完，她的语气依然坚定：“左小姐，你与小周总的事情与我无关，但我是绝对不会离开他的。” “是么？”左怡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一下，她瞥了一眼，脸上浮起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舒南星还没来得及反应，左怡已猛地抓起桌边的水果刀，毫不犹豫地对着自己手腕狠狠划了下去。 一切快得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舒南星甚至来不及阻止，只听见“哐当”一声，沾血的刀子掉落在地。 “舒南星，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人！” 本该明天回来的周北望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了门口，他一个箭步冲到了左怡面前。 “小周总，我……”舒南星试图解释。 “北望哥！”左怡抢先开口，她捂着流血的手腕边哭边说，“舒秘书说我不该回来找你，说我破坏你们的感情，我实在受不了才……” “舒南星，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是不是忘记了？这三年看在你还算得力的份儿上，你那些小心思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可现在你连我爱的女人都敢招惹，谁给你的胆量？你是不是想滚蛋?” 周北望攥紧的拳头指节发白，手臂微微抬起，仿佛下一秒就要朝着舒南星抡过去。 “给左怡道歉。”他的眼神冷的能结出一层冰花。 舒南星看着左怡微微上扬的嘴角，知道不管现在说什么周北望怕是都听不进去，也许他压根就不在意事情的真相，他衡量对错的标准就是哪个女人在他心里更重要一些。 很显然，在他心里自己与左怡没有任何的可比性的。 “我没有错。” 舒南星看着左怡，咬紧了牙关。 事情明明不是她做的，为什么非要她认错？ “道歉！”周北望又说了一遍。 “我没错，不是我做的。” “行，舒南星，你别后悔。”周北望没有再看她一眼，抱着左怡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病房。 可舒南星知道，事情绝不会如此轻易地结束。 果然，两天后，她收到了周北望的“报复”。 她被一纸调令发配去了一个偏远的项目组。名义上是“代老板视察工作”，实质不过是变相的流放与惩罚。 在周氏工作的这三年里，每一次发生分歧，周北望都会用冷暴力来惩罚舒南星。他在等，等她的低头认错。因为他太清楚，这个女人对他有种近乎病态的执念与依赖。舒南星是周北望身边最忠心的狗，永远也不会离开他。 一个星期后，舒南星终于等到了周北望的第一条信息。 【知道错了么？】 房间里一片死寂，浓稠的黑暗几乎要将人吞噬，只有手机屏幕亮着幽幽的光。 【知道错了，就能回到你身边么？】 那边沉默了很久，久到舒南星以为不会有回应。 【嗯。】 屏幕的光映着舒南星苍白的脸，也映着她手腕上那道新鲜的疤痕。一种无法抑制的渴望瞬间涌向了她的心头。 她想见周北望，立刻，马上。 她无比想要再次看到那张让她日思夜想的脸。 于是，她拿起手机，指尖在微光中敲下： 【那我知道错了。】 第3章 钟无艳 舒南星踩着高跟鞋踏进办公大楼，不过是一个星期没来，她竟然感觉到一丝陌生感。 “南星姐，小周总在办公室等你。”周北望的助理韩琦看见她连忙走了过去。 “好，知道了。” 舒南星放下手里的东西，直接走向总经理办公室。 她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周北望的声音：“进来。” “小周总，您叫我过来？”舒南星轻声询问。 “回来了？”周北望的声音平静无波，甚至没有从眼前的文件上抬起视线，“正好，环宇的项目快启动了，宋总那边，点名要你参与核心团队。” 他顿了顿，指尖在光滑的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似乎是有些疑惑：“你认识宋致礼？” 舒南星摇摇头，她不认识宋致礼，可是她已经明白自己之所以能结束“流放”，不是因为周北望良心发现，而是因为环宇的老板宋致礼需要她。 周北望看出了她茫然，也没有继续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关于环宇的项目组成员，你有什么想法吗？” 舒南星在心里叹了口气，她太了解周北望了。 “小周总，环宇的项目体量大，时间紧，目前核心团队人手确实捉襟见肘。左小姐背景优秀，我推荐她加入。” 来的时候，舒南星就知道左怡已经开始在集团内部轮岗了，只是目前似乎并没有十分适合这位大小姐的岗位。 周北望果然露出了满意的表情：“那就这样安排吧，到时候你带一带左怡，她是个新人，别让她受欺负了。” “好。”舒南星明知只有左大小姐欺负别人的份儿，但是在周北望面前也只能点头答应。 公事谈完了，周北望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拿出一支笔在桌上的台历上圈出一个日期：“南星，这周六是你的生日。” 舒南星一愣，她没有想到周北望居然还记得这样的小事。 “医院的事情我向你道歉，我当时是太担心左怡，没有调查清楚状况，让你受委屈了，可左怡她还是个小姑娘，小时候骄纵惯了，有些小脾气你别和她一般见识。”周北望不是个蠢人，那天在医院发生的事他已经让人查清楚了。 小姑娘么？舒南星不屑一顾，据她所知，左大小姐可只比她小一岁。 不过既然周北望这样说，那她只能这样听。 “这周六，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陪你去。”周北望想要做些弥补，主动提议。 “那周六可以陪我去游乐园么？”舒南星知道这话也许只是客套，却还是忍不住心动。 “游乐园？”周北望眉头一皱。 “不可以么？”舒南星仰着头望过去，又重复了一遍，“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去游乐园。” “当然可以。”周北望在日历上的日期旁边写下了周六的行程。 - 环宇项目组的人事安排很快下来了，左怡知道自己以实习生的职位参与项目后十分不满。 “舒南星！”她踩着价值不菲的限量版高跟鞋，气势汹汹地将人堵在茶水间，大声质问：“你算什么东西？一个连大学门朝哪开都不知道的乡巴佬，也配让我这个海归硕士给你打杂？” “这是周总的安排。”舒南星看着左大小姐一幅没有被社会毒打过的模样，感觉周北望的苦心都喂了狗。 像她这样的应届毕业生如果直接空降到环宇这样的超A类项目组，只怕会引起众怒。 但是如果以实习生的身份参与，未来左怡不管去哪，她的简历都会非常漂亮。 可显然，左大小姐更介意的是自己的身份。 “我不信，你一定是在北望哥面前说什么了，我堂堂左家大小姐，怎么可能还比不上你一个乡巴佬？” 左怡对着舒南星吼道。 “怎么不可能？”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插入，人力资源总监马玉芬不知何时站在门口。 “左小姐，”她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你来公司轮岗这一周，行政部因为你归档混乱全员加班到深夜；市场部的那个推广活动也差点被你搞砸。”她顿了顿，锐利的眼神锁住左怡略显慌乱的脸，“这些，需要我调出详细报告，一条条念给你听吗？你的表现，你自己心里没数？” 马玉芬是跟着老周总一起打江山的元老，平时连周北望都不惯着，更不可能惯着他的女人。 “可舒南星做小周总秘书这三年从来没有出过一次差错，”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就凭这份专业和能力，你就比不上她！” “那又怎样？”左怡被戳中肺管子，精致的脸涨得通红，口不择言，“她舒南星连张正经文凭都没有，指不定是拖了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才得到这个职位，我不服！” “呵，” 马玉芬的脸沉了下来，“左怡你是在质疑我的能力吗？” “舒南星是我亲自招进来的，她是所有候选人中笔试和面试唯一一个都拿到满分的人。” “这不可能！” 看着左怡震惊的目光，舒南星突然回忆起当初自己面试的过程。 本来以她的情况，是没有办法到周氏这样的超一流公司做总经理秘书的。 可是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她提前打听了面试官马玉芬的名字，带着厚厚一摞自己熬夜整理的公司历年重大项目分析、岗位匹配度PPT、甚至未来三年工作计划书，风雨无阻地在周氏的大楼外守了整整七天。 最终，那份孤注一掷的执着打动了阅人无数的马玉芬，舒南星破格得到了一个面试的机会。再后来，她一路杀出重围，凭借过硬的实力挤掉所有竞争对手，走到了离周北望最近的位置。 “这就是现实，你做不到不代表其他人也做不到。环宇的项目意义重大，你如果不愿意以实习生的身份参加，我可以跟小周总说一声，让你直接退出！” 马玉芬是商场上的女强人，她自己是通过一路厮杀才坐上现在的位置，对左怡这种娇滴滴的大小姐自然是没什么怜惜之情。 “马姐！”眼看马玉芬动了真火，舒南星一个箭步插到两人中间，“您消消气，左小姐年轻气盛，又是刚进公司，对项目的重要性可能理解还不够深刻。项目组刚开始搭架子，磨合期有点摩擦很正常。您放心，我待会儿一定和左小姐好好沟通，保证不影响项目进度。” 她语速平稳，心底却明镜似的：真把这位祖宗踢出去，周北望那边“枕边风”一吹，自己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 左怡被马玉芬的气势震得脸色发白，也终于意识到眼前这位不是她能撒泼的对象。她狠狠剜了舒南星一眼，端起那杯早已冷掉的咖啡灰溜溜地逃离了茶水间。 “南星，你留一下，我有话对你说。”马姐看着瞬间空荡下来的茶水间，叫住了准备离开的舒南星。 “马姐，您找我？”舒南星停住了脚步，眼中带着一丝询问。 马玉芬看着她，眼神复杂：“南星，你和那个左怡是不一样的。三年前面试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了你，那种不服输的狠劲儿让我印象深刻。这三年来，你做得有多好，我都看在眼里。如果你肯把这份心气儿全用在工作上，凭你的能力和心性，假以时日，周氏核心管理层必有你一席之地。” 她顿了顿，拍着舒南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这男人啊，是靠不住的，不要再一直围着小周总转了，他那样的人，能轻易给你的，也能轻易收回去。” 舒南星望着马玉芬眼中真挚的关怀，心中涌起一阵愧疚。只是这份难得的真心，她注定要辜负了。 “对不起，马姐。”舒南星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留在周氏，唯一的原因就是小周总。我只想在他身边看着他。” “既然这样，你好自为之吧。”马玉芬沉默了一会儿，淡淡道。 舒南星知道，自己这番“恋爱脑”的宣言，彻底让这位真心提携她的前辈失望了。可在周氏光芒万丈，从来不是她的目标。 她的目标，自始至终都只是周北望。 第4章 钟无艳 周六这天，天气闷热得厉害。舒南星捏着两张门票，在游乐场门口焦灼地等待着周北望。 眼看约定的时间已过去近半个小时，她终于忍不住拨通了周北望的电话。 电话铃声响了足足有一分钟，终于通了。 “小周总？你到游乐场了吗？”舒南星轻声询问。 “是舒秘书啊。”听筒里传来的却是左怡的声音，“我今天腿又疼了，北望哥带我来医院复查呢。他去帮我缴费了，等他回来我让他给你打回去哦。” 舒南星还没来得及回应，那边便把电话挂断了。 没过多久，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紧接着是周北望发来的消息。 【临时有事，等我，晚上去游乐园找你。】 明明答应过她的，明明说好了的。 失落像潮水般涌上，又被舒南星强行按捺下去。她将手中多余的一张门票送给了身边等待购票的路人，攥紧剩下的那张，独自走进了游乐园。 周末的游乐园人潮汹涌，舒南星望了一眼各个项目前蜿蜒的长龙，放弃了想要排队的想法。 她走到前面的小摊，买了一大桶金黄酥脆的爆米花，随后在美食广场寻了个阴凉的角落坐了下来。 四周沸腾的欢乐声一波接一波地涌来，几乎快要将她淹没。 舒南星突然有点后悔进来，游乐园这种地方真的不适合一个人来，因为它会成倍放大个体的孤独。 手里的爆米花早已凉透，天色也渐渐暗沉下来，不知不觉中舒南星已经在这里坐了一整天。 游乐园的彩灯次第亮起，直到所有的彩灯织成了一片网，她的手机终于响了起来。 “喂？”她滑开屏幕。 电话那头传来周北望的声音：“回头。” 舒南星转过头，看见周北望就站在她身后不远处。 汹涌的人群中，舒南星看着周北望那张脸，突然觉得这一天的等待都不算什么了，她跑过去抱住了他，有点委屈地说：“我以为你不会来了。” “答应陪你去游乐园，我不会食言。”周北望的声音很轻，却很好地安抚了舒南星。 “嗯。”她满足地点了点头 “不过有点可惜，这里好多项目都停运了。”周北望看看四周，夜晚的游乐园依旧热闹非凡，可很多只有能在白天玩的游乐项目却已经关停了。 “没关系。”舒南星挽过周北望的胳膊，假装没有看到他衣领上的口红印。 “你还有什么想玩的吗？”周北望实在不知道舒南星为什么非要来游乐园，他觉得或许这里有什么她特别喜欢的项目。 “旋转木马，”舒南星她指向乐园中央那片最璀璨的光源，“我想去玩旋转木马。” “换一个吧，舒秘书你已经不是十**岁的小姑娘了。”周北望明显不想去，他不喜欢这种幼稚的游戏，也不喜欢被人围观自己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可是我只想玩旋转木马。”舒南星坚持。 “那你自己上去吧，”周北望不会为了舒南星而妥协，却也不想在生日这天惹她不开心，他语气缓和了些，“我在旁边等你。” 舒南星点点头独自走了过去。 随着音乐响起，彩色的木马载着她缓缓起伏，光影在眼前流转跳跃。 一瞬间，舒南星仿佛回到了过去，那时候总有一个人会坐在她前面的木马上，拿着手机回头拍下她有点蠢的表情。 很快，一首歌的时间结束，旋转的世界慢慢了停了下来。 舒南星如梦初醒，她小心地从木马上跳了下来。 刚走出通道，手腕便被周北望轻轻握住，他牵着她，快步走向旁边空旷的场地。 不一会儿，天空开始放烟花。 绚烂的烟花绽放在夏夜里，美得让人舍不得眨眼睛。 舒南星悄悄侧过脸，目光描摹着男人专注的侧颜。 如果此刻周北望能转头，他一定会撞见舒南星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思念。 可惜，他凝望着漫天烟火，浑然不觉。 “生日快乐，南星。”烟花落幕，周北望从怀中取出一个蓝色天鹅绒盒子递了过去，“这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舒南星在周北望期待的目光中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对耳环。 “这是我前几天出差给你选的，是港城最火的设计师 Finoa最新的作品。”周北望看着她，眼里带了些笑意。 “Finoa？”舒南星一愣，“是雅琪珠宝的设计师Fiona？” 周北望点头：“嗯，Fiona的作品在港城非常出名，我想你们小姑娘应该会喜欢这种款式的。” 你们小姑娘…… 这句话真的是很容易让人遐想翩翩。 舒南星前几天在电视广告上见过这款珠宝，知道这应该是一套作品中的耳环部分。但她没有蠢到去问周北望戒指和项链去了哪里。 他没有说，她就不会问。 “喜欢么？”周北望的目光锁住她的眼睛，像是在等一个明确的答案。 “喜欢，很好看。”舒南星浅浅地笑了下，将耳环放到了手提包里。 眼看游乐园的游乐园的人潮渐渐散去，闭园的广播声响了起来。 “走吧，我送你回家。”周北望转身走向出口。 舒南星有些受宠若惊，平日都是她送周北望，这是第一次，周北望竟然主动提出要送她回家。 “愣着干嘛，还不赶紧跟上！”前方传来男人略带不耐的催促。 “噢……噢……”舒南星这才缓过神来，快速跑了过去。 周北望黑色的迈巴赫最终停在一条弥漫着市井烟火气的老街巷口。他跟着舒南星下了车，挑剔的目光扫过斑驳的墙面和路边随意堆放的杂物，英挺的眉峰几不可察地蹙了起来。 他没有想过舒南星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公司每个月给你开的薪水，足够你在市中心租个像样的公寓。”周北望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嫌弃和不解，“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这里离公司近，通勤方便。而且我一个人，住在哪里其实都一样。” 舒南星小声解释着。 “要不我……” “小周总，今晚谢谢你送我回来。”舒南星迅速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抢先一步截断了他可能要说的话，“前面有路灯，我自己上去就好，很安全的，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 “行，那我走了。” 周北望没有再坚持，他锃亮的皮鞋踩在粗糙的水泥地上，发出清晰的声响。 走了两步，他又忽然停下，侧过身提醒道：“别忘了许生日愿望。还有—” ，他修长的手指随意地朝舒南星的耳垂方向点了点，“记得试试我送你的耳环。” “嗯嗯。”舒南星挤出一个微笑，用力地点了点头。 直到那辆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黑色迈巴赫彻底融入远处璀璨的霓虹车流中，舒南星脸上的笑容才渐渐消失。 巷口昏黄的路灯将她孤单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投在斑驳的墙面上。 她沉默地转过身，走向身后那栋老旧的居民楼。 沉重的脚步踏在布满灰尘的楼梯上。 哒……哒…… 爬上第四层，舒南星终于停在了一扇房门前。 楼道里感应灯的光线昏黄黯淡，勉强照亮门牌上模糊的数字，她掏出钥匙插进了门锁。 门被推开，扑面而来的是出租屋特有沉闷气息，压抑得有些让人喘不过气。 舒南星脱了鞋，反手轻轻带上房门，狭小的空间瞬间被黑暗包裹，她摸索着拧开了床头灯。 暖黄色的灯光瞬间填满房间，舒南星这才从手提包里取出了周北望送的首饰盒，她轻轻打开盒盖，一对蝴蝶造型的钻石耳环静静躺在深蓝色的绒布上。蝴蝶的翅膀镶嵌着无数细密璀璨的碎钻，折射出璀璨夺目的光芒。 舒南星的目光凝视着那对振翅欲飞的蝴蝶，指尖却轻轻地抚上了自己光洁柔软的耳垂。 那里，一片平滑细腻，没有任何穿刺过的痕迹。 一声极微弱的叹息从她唇边逸出。 真的是毫不在意啊。 如果周北望的目光曾在她身上真正停留过哪怕一秒，如果他曾对她有过一丝一毫的留意，他就会知道舒南星根本没有耳洞。 她是一个非常怕疼的人，哪里会去打耳洞，平时上班戴的也全都是耳夹。 舒南星正打算关上首饰盒，却注意到了蝴蝶翅膀最边缘的位置镌刻了一串英文字母。 Fiona 周北望说这是港城设计师Fiona的作品，那这串英文字母应该就是设计师的名字。 舒南星盯着这个名字有些恍惚，不知过了多久，她从床底搬出一个大木盒。 这个木盒似乎在床底已经放了很久，上面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尘。舒南星拂掉了盖子上的灰尘，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了它。 不同于有些简陋的出租屋，这样一个简朴的木盒里面竟然装满各式各样的珠宝首饰，更令人惊讶的是这里面每一件珠宝的设计风格竟都与周北望送的耳环类似。 舒南星从木盒里拿出一串银色手链放到掌心，她细细地抚摸着链条，终于在链条的收口处找到那串熟悉的英文字母。 Fiona 舒南星的眉眼慢慢舒展，真的是她，只是那时候的Fiona小姐有一个更接地气的名字。 她叫方敏敏。 第5章 捞月亮的人 舒南星又失眠了。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闭上眼，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便浮现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瞥了眼时钟，指针已逼近下半夜一点。她无声地叹了口气，从枕下摸出了药瓶。拧开瓶盖倒出两粒药片，就着黑暗咽了下去。 药效渐渐发挥作用，她终于沉沉坠入梦乡。 梦里她好像又回到了过去，回到了港城。 - “方敏敏同学，我都说了我现在不想找男朋友。”舒南星被方敏敏硬拉到了港城大学的咖啡厅里，她看着周围一对对甜蜜恩爱的情侣，脸色绯红。 “你就看一看嘛，我哥那绝对是极品帅哥，肥水不流外人田，姐妹我可是把最好的资源都留给你了。”方敏敏知道舒南星吃软不吃硬，立刻眨巴着大眼睛，使出撒娇攻势，“我都把他约过来了，你忍心让你的好闺蜜做一个言而无信的小人么？” “你……”舒南星刚要刚要说话，就听见方敏敏惊呼一声。 “完了完了，我忘了今天还有小组讨论！不行，我现在得赶紧去教室一趟！” 方敏敏这个小组作业非常重要，要是拿不到一个好的分数，她大概率期末得挂科了，港大这样的顶尖学府可没有重修，要是挂科只能选择退学。 舒南星看她急得快冒烟的样子，无奈地挥挥手：“行了，大小姐你赶紧去吧。” “那你必须在这儿等我，绝对！绝对不许偷偷溜走！”方敏敏一边往外冲，一边还不忘回头威胁，“舒南星，你要是背着我跑了，咱俩就绝交！” 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刮出了门。 方敏敏不在，舒南星有些无聊，她看了看表，估计方敏敏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于是找了张靠边的桌子，趴在上面打算眯一会儿。 “同学？”一个男生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好烦，快要进入梦乡的舒南星不耐烦地把头转了个方向。 “请问，是舒南星同学么？” 还真是锲而不舍啊，舒南星闭着眼和往常一样回绝道：“没电话，没微信，没□□，不约。” 很好，这下世界安静了。 不知过了多久，舒南星感觉有人在用力推她。 “醒醒，快醒醒！” “该醒啦！舒南星！” “嗯？”舒南星抬头，揉了揉朦胧的双眼，“怎么了？” “当然是本小姐回来了！”方敏敏跳到了她面前，“我来郑重给你介绍一个人。” “什么人？”舒南星刚睡醒，整个人还是懵懵的状态。 “你好，舒南星同学。” 这是刚才在她耳边说话的声音，舒南星瞬间瞪大眼睛。 “这是我哥。”方敏敏将男人推到前面，“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无敌帅？” “他是你哥？”舒南星忍不住问道。 方敏敏点点头：“对啊，这就是我哥方柏原。” 舒南星知道港城方家只有大小姐方敏敏和大少爷方淮。 那眼前这个难道是……私生子？ 方敏敏看着舒南星复杂的目光，弹了下她的脑门：“你想啥呢，这是我亲哥，他是个画家，怕别人认出来他是方家大少爷，这才起了个艺名，在外面我们都喊他方柏原。” 原来方柏原就是方淮啊。 方家一直将继承人的信息保护的很好，舒南星这是第一次见到活的方少爷。 她看了看一身限量版名牌的方敏敏，又看了看白T配着牛仔裤的方柏原，实在是想不出这居然是同一个妈生的亲兄妹。 “我哥他，有些低调。” 方敏敏生怕舒南星看不上方柏原，连忙凑到她耳边解释，“他平时不注重外表，等有个女朋友就好了。” “现在这样也挺好的，像港大的学生。”舒南星为了缓解尴尬，硬着头皮夸了两句。 不过，她也没说谎。方柏原的那张脸品相一流，一双眼睛干净又清澈，看起来倒真像是还没毕业的大学生。 “我刚才睡迷糊了，把你哥当成搭讪的了。” 舒南星凑到方敏敏耳边，有些心虚。 想起刚才的事，舒南星觉得自己能用脚趾把鞋扣出个洞来，她居然以为方家大少爷要撩她。 天，这真是个可怕的误会。 她刚要道歉，方柏原却睁着那双漂亮的桃花眼望了过来，“没关系，我刚才是真的在搭讪，所以舒同学，能给我你的电话号码吗？” 舒南星以为是自己幻听了，她看了看方敏敏，方敏敏又看了看方柏原。 方柏原看着舒南星一脸认真。 “行啊，姐妹。”方敏敏拍了拍舒南星的肩膀，一脸兴奋，“我哥，他对你一见钟情了。” - 舒南星最后还是把电话号码给了方柏原，她以为那天的小插曲只是这位大少爷突如其来的心血来潮。 她安慰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应该很快就会过去的。 直到连续七天在教室门口看到方柏原，舒南星终于不淡定了。 “方大少爷，你不能因为一个误会这么戏弄我！”她看着一脸无辜的方柏原，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因为这个男人那张妖孽的脸，她简直要成为整个金融系女生的公敌了。 方柏原将手中的玫瑰花递过去:“舒南星同学，我这是认真在追求你。” 舒南星看着四周探究的目光，急忙把他拉到了一个无人的角落。 “方大少爷，你到底要干什么？”她狠狠瞪了他一眼。 “想请你做我的模特。”方柏原将玫瑰花塞到了她的手中，“我最近在创作一幅画，叫做《玫瑰少女》，希望舒南星同学能赏脸做我的模特。” 原来是这样。 舒南星松了一口气，不过她还是怀疑道：“港大那么多漂亮女生，为什么一定是我？” 方柏原看着她，眼神温柔：“艺术家都有自己的缪斯女神，而你就是我的缪斯女神。” 舒南星不懂艺术，她只想赶紧摆脱方柏原这个烫手的山芋。 “行，我答应你，不过咱们说好了，你以后绝对不许再来我们教室门口了，也不许再说要追求我这样的瞎话！” “哦。”方柏原歪着脑袋，笑了笑。 - 方柏原的画室离港大并不远，舒南星下了晚课便过去找他。 “港城的太子爷居然是个画画的？”舒南星看着满屋的画作忍不住感慨。 方柏原转头看她：“准确来说还是个不知名的落魄画家。” 还真是诚实…… “难道这是为了反抗家族控制？”舒南星豪门电视剧看多了，已经自动脑补出一连串的豪门秘辛。 方柏原看着她发呆的模样，走过去用画笔尾端轻轻叩了下她的额头：“舒同学，你又想什么呢？有自己热爱的事情与承担家族责任不一定非要做取舍。” 皮肤传来微凉的触感，舒南星下意识抬手揉了揉，心里忍不住嘀咕：这两兄妹怎么都这么喜欢敲别人的脑袋。 方柏原被她这孩子气的动作逗乐，喉间溢出低低的笑声：“快别胡思乱想了，”他语气放软了些，“你今天的正经事，可是给我当模特。” 他说着，放下了手中的调色盘走过去开始帮她调整姿势。 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舒南星甚至能看清楚他长长的睫毛，以及线条利落的下颌。 温热的气息萦绕在两人之间，看着眼前这张成倍放大的帅气脸庞，舒南星整个人紧张地快要无法呼吸。 “好了，保持好这个姿势就行。”方柏原将一束玫瑰花递给舒南星，转身走向了画板前。 认真搞创作的方柏原是十分迷人的，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的画板上，偶尔会抬起头观察一下舒南星，两人每一次的对视都让舒南星脸红心跳。 方柏原的目光太过于炽热，她竟然有些分不清是他是把她当做模特，还是恋人。 “《玫瑰少女》这幅画是要售卖么？”舒南星为了缓解这种莫名的情绪，故意随便扯了个话题。 方柏原停下画笔，认真回应道：“不卖，这是送给我未来老婆的聘礼。” 聘礼？可画的是她啊！ 舒南星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了的苹果，不自然道：“你……为什么不早说？” 方柏原一脸无辜：“我说过了啊，舒同学是我的缪斯女神，看到你的第一眼我才有了创作这幅画的灵感。” “可是你说过画完这幅画我们就两清的！”舒南星感觉自己被套路了。 “我可没有答应。”方柏原摊摊手，明显不打算认账。 “方柏原，你，你居然耍赖！”舒南星急的跳脚，“那天在学校里你明明答应我了！”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说。”方柏原看着舒南星炸毛的摸样摇了摇头，“可怜的舒同学，方敏敏难道没有告诉你，对待男人一定要小心谨慎，尤其是像我这样漂亮的男人哦。” “你……”舒南星眼看方柏原今天的工作应该是差不多了，将手中的玫瑰花插回花瓶，转身就要离开。 “舒同学。”身后又传来的方柏原那懒洋洋的声音。 舒南星猛地顿住，却没回头，只从牙缝里挤出硬邦邦的一句：“方大画家，又、有、何、贵、干？” 连着几次在这个男人手里吃瘪，她现在是一点好脸色都不想给。 “这幅画完成还需要一段时间，接下来恐怕还得继续麻烦舒同学多来画室几次。” 舒南星倏地转过身，果然对上了那张笑意盈盈的脸庞。 方柏原欣赏着她气鼓鼓如同小河豚般的模样，那双桃花眼里的促狭几乎要溢出来，偏偏语气又装得弱小无助。 “毕竟— ” 他拖长了调子，“我相信，言而有信如舒同学，是绝对不会中途放我这个可怜画家鸽子的，对吧？” 舒南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