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结婚真恋爱》 第1章 第 1 章 哐啷—— “快快,打开信息素特级隔离系统和除味装置。患者是S级Alpha,进过污染区,身上有多处不同程度的创伤——” 急促的脚步声、刺耳的滚轮声死死压在每个人紧绷的神经上,刺鼻浓厚的血腥味中夹杂着Alpha极富攻击性的S级信息素,这些无一不压得人喘不上气。 S级隔离病房前的紧急红灯猛地亮起,一名Beta女护士抬手拦住后面想跟着一同进病房的沃伯利上将:“很抱歉,沃伯利上将,您不能进去。” 沃伯利面色苍白,额上密密麻麻布着汗珠,Alpha的本能让他忍不住想放出信息素压制。他狠狠咬上舌尖,刺痛感拉回摇摇欲坠的理智,然后后退几步,重重吐出一口带着血味的气息,朝着Beta女护士点头。 “沃伯利上将,您的状态不适合再呆在这里,我想您现在应该去注射上一支Alpha抑制剂。” 沃伯利随意抹了把汗,锐利的目光紧紧盯着病房大门:“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Beta女护士微微颔首,语调依旧不急不慢:“我们会拼尽全力——” 滴!滴滴—— 隔离病房内爆发出破空尖锐的机器警鸣声,沃伯利右眼皮随之狠狠一跳。 “患者大量出血,血氧饱和度、血液信息素浓度飞速下降!快,通知血库紧急备血……” “心跳50次每分!血液信息素浓度不足80%,血氧饱和度掉到70%了!” “S13型血,患者是S13型血,去血库取S13血袋!快!” Beta女护士冲沃伯利一点头,转身利落地推开病房大门,沃伯利站在原地,锐利的目光仿佛越过大门,直勾勾盯着正在被抢救的年轻Alpha。半晌他才收回视线,转身去注射抑制剂。 伽法勒,活下来,一定要活下来,被誉为希望的联邦之鹰,联邦需要你—— 在距今一千年前,象征ABO三权平等且自由的联邦政府诞生,出台了人类有史以来最为自由平等的法案《ABO三权平等法》,并制定了联邦最高行为准则——人民意志自由,永不被束缚! 至此前两千多年有关人类ABO性别之争的束缚时代拉下帷幕,取而代之的自由的联邦时代。可联邦时代才过去了短短的三百多年,灾难降临人类,带来了一场始料未及的恐怖污染。 5317年,联邦军队照例巡逻,在联邦的域外意外发现一处指标异常的区域。巡逻小队立即上报联邦军部总部。不出三个小时,这一处区域就被军方秘密控制起来。经军方研究人员精密勘测后,发现这块区域是一块污染指数异常的区域。 该区域的污染能随意改变一切生灵体内的基因,并使之发生异常突变以及衰竭性病变。生长在该区域内的动植物均发生了恶性变异。它们体内的基因融合了各式各样的物种的基因,是另类的四不像异变物种,具有极强的毒性、破坏性与攻击性。 更糟糕的是污染会扩散! 所谓的污染扩散不是指生物之间相互感染,而是污染区域在慢慢扩张。 准确来说污染不会在生物之间相互感染。如果生物受到污染,只有两种下场,一种是死亡,另一种就是发生恶性变异。发生恶性变异后,生灵会成为完全失去自我意识的异变物种,并且终生无法离开污染区域,一旦离开污染区域就会立即死亡。 但人类好像是所有物种中最特殊的存在。一来是人类接触到污染不会发生恶性变异,只会死亡;二来则是人类没有污染适应值一说。每个物种都有对抗污染的污染适应值,所谓污染适应值就是在适应值以下的污染对物种正常生存没有任何影响。但人类不一样,只要有一丁点污染,人类就会死亡。 对此,没有一位科学家能够给出一个确切的答复。 因为没有人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污染区域扩张所带来的污染指标越来越高。污染指标一高,生物恶性变异的几率就越高,随之而来还有人类生育率的下降。 因先天体质与基因的关系,Omega极容易受孕,受孕概率大约为95%。Beta受孕概率比较小,只有40%左右。而Alpha则是因生殖腔退化,受孕概率非常低,只有1%的可能性。但自从发现污染后,人类发现每年出生的Omega数量呈现下降趋势,每年的出生人口也在呈下降趋势,人类的生育能力正在下降! 在往后的几年里,人类又陆陆续续发现了其他污染区域。 直至5327年,全部污染区域被人类发现完毕。 至此人类将所有污染区域称为污染区、也叫做禁区。 联邦军部在污染区与未污染的区域之间划了条红色的分割线,称之为军禁线。联邦最高政府下令,任何人不得在无军部批准指令下越过军禁线,违者将受到联邦最高法律的严厉制裁!在越过军禁线期间,一切责任由本人自己承担。 5330年,联邦最高科学院成功研制出能供人类进入污染区的顶尖污染防护服。三位联邦军部少将甘愿为人类奉献自我,向军部请命作为防护服研究的首批实验人员,穿戴防护服进入危机重重的污染区。五天后,仅有一名少将安全返回,并带回了第一个对人类意义重大的一级污染区样本。 5410年,联邦最高科学院通过最先进的粒子远程探测技术以及微粒感应重现技术,成功推测模拟出了污染区的构造以及内部污染程度的划分情况。污染区呈扩散性立体圆环状分布,从上至下,由内到外污染程度逐步递增,中心地面污染程度最高,然后依次往外递减。污染程度则分为五种程度,五级污染程度最高,一级最弱。科学家们以污染程度的高低,将污染区划分为五个区域,分别A5污染区、A4污染区、A3污染区、A2污染区以及A1污染区。 九十一年来,联邦军队只成功进入过A1污染区和A2污染区,从来没人能A3污染区活着回来。直至5501年7月25日。 5501年7月25日,联邦特密S小队总队长兼最高指挥官伽法勒·杨上校成功进入A3污染区,并为联邦带回了珍贵的A3污染样本。 从5330年至5501年,联邦军人始终践行着军人的职责,践行着自联邦军部创立之始便立下的联邦军人宣言: 我们从来不需要救赎, 我们就是希望本身, 坚定炽烈的信仰足以抹平一切千疮百孔。 我们如同翱翔于苍穹的矫健雄鹰, 自由的意志永不被束缚, 矫健的英姿飞驰清扫过宏阔视野内的每一寸阴霾。 我们甘愿奉献自我, 任凭鲜血染红旌旗,融入山河, 我们昂首高歌,永不屈服, 我们时刻铭记联邦荣耀高于一切。 ——联邦军人宣言 沃伯利焦急地坐在急救室前的长凳上,堂堂第一军团的军团长此时此刻头发和狗窝没区别,一身军服大大小小破了好几个洞,上面尽是泥泞污渍以及干涸的血迹。 明明军医院的信息素特级隔离系统能实现百分百隔离信息素,但他却依旧觉得鼻尖上仍围绕着微弱的S级信息素,连带着那股挥之不去的浓郁血腥味。 军部指令并未让他率领小队开辟A3污染区,所以这次只是一个普通的常规污染区探索任务,为什么伽法勒身上会有A3污染样本,最后还断胳膊断腿地出现在原特里斯矿区? 违抗指令贸然进入A3污染区绝不是伽法勒会干出来的事,这里面绝对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必须进入A3污染区! 所以妈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沃伯利烦躁地揪他头顶上的鸡窝毛,整个人就像个蠢蠢欲爆发的活火山。 如果不是他当时刚好结束一个私越军禁线的人质援救任务,途经原特里斯矿区,又因人太懒恰好没关红外温感探测仪,检测范围又凑巧因为任务需要开到了最大,正好卡在检测边缘探测到了濒死的伽法勒,发出尖锐警报警示他,他根本无法想象有天伽法勒会悄无声息地死在一个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 在这么多命运般的巧合里,无论缺失了哪一环,伽法勒都会真的会死在那里。 沃伯利想,这是伽法勒你命不该绝! 他将注射完毕的Alpha抑制剂空壳放到机器人高举的空盘上,双眼紧盯急救大门。 砰! 急救大门猛地开启,沃伯利连忙上前想询问情况,却被护士一句话硬生生钉在原地。 “上校情况非常不容乐观。”护士递过去几份文件,“这是病危通知书和手术知情同意书,上校的家属在哪?” 沃伯利艰难地接过文件,冰凉的纸面映射出他现在如坠冰窖的心情:“……我是,我来签。” 而另一边,在厚重的急救大门往里的急救室内,七八个权威医师以及护士举着巨大的钻头,大汗淋漓地对准躺在生命舱内的金发男人的断裂四肢,剔除坏死碎裂的骨头。 十来个智能医疗辅助机器人在急救室不停穿梭,不断更换舱内的修复液,清除其体内残留的毒素。 “骨型匹配完毕!” “把肱骨、尺骨还有桡骨送过来!” “不好了,排斥反应太严重,等等!血氧指数在飞速下降,血液信息素水平严重低于正常水平!” 生命舱实时检测数据一片标红,各项数值指标跳水似的直线下降,投屏机器突然发出尖锐爆鸣,心脏跳动检测仪拉出一道长长的直线,犹如一根闷棍直直敲在在场所有急救人员的心头。 伽法勒在一片浑浑噩噩中,隐约感觉耳边传来凄厉的,刺破天际的喊叫与嘶吼。他下意识想听清,但意识却越沉越底,像是落入一片深不见底的深海里,不停下坠。 模糊中他好像看到了面前站了一排人,男女皆有。 “长官,我们走了。” “说好了,我们以白色凤尾兰为信,都别忘了!” 这是解脱了吗? “长官,保重!”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永远站在你身后,长官。” “我信你长官,无论何时!” 不!这绝不是! 意识深处爆发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化作一道模糊至极金色人影飘到他眼前,用力往一望无际的白色尽头推了他一把。 他在一阵踉跄中,听到对方用与自己相似的声音说: “别忘了你和他约好了,只有一直走下去,才能履行那场赌约!” 和谁约好了?什么赌约? “去救他,去完成你一直以来想要实现的事!伽法勒·杨,永远不要忘记你的过去,去找吧,过去的一切都藏在那了!” 救谁?找什么?我的过去—— 伽法勒不明所以,在一片茫然中骤然失足,强烈失重让他心脏猛地一震,自此灵魂归来。 电击刺激心脏发出微不可听一声砰,失去双手双腿的军人在惯性下,身躯向上一跳又重重下落,原本已经止住血的四肢又开始喷溅出血,舱内的止血装置再次开始运作。 在一阵阵持续不断的刺激下,骤停的心脏蓦地一跳,刺耳的爆鸣戛然而止,心电图上的直线终于上下起伏跳动起来。 微弱的跳动带来了生的希望。 “恢复跳动了!” “排异反应也在减弱,据评估可以继续手术!” 在意识回笼的那一瞬间,伽法勒无意识地动了动眼珠,却还是没能睁开眼。 但在这短暂的瞬间,他好像幻听到了一道熟悉却毫无印象的声音。 他说:“我答应你了,伽法勒·杨。” 仅凭声音就让他的灵魂为之一震,泛起永无止境的波澜。 第2章 第 2 章 十三天后,联邦第一军区烽云S3军医院。 【身份识别中——识别成功,滴——】 砰! 大门被猛地推开,呼啸的风哗啦啦地吹起病床上年轻男人手里的书页。 男人眉弓立体,眉眼深邃,浅金色的眼眸像是一抹洒落人间的夕阳,浅淡透明到发光。明明是锋芒又攻击性十足的长相,但在垂眸看书时,整个人显得安静又温和。 “伽法勒!你当初怎么和我保证的啊?!不进入A3污染区的保证是被你吃进狗肚子里去了吗?!” 伽法勒轻轻合上手里的《基础医疗》,顺手搁在腿上,抬起缠了好几圈纱布的头,颔首道:“沃伯利上将,午安。” “午安个屁,我问你话呢,少给我装傻充愣。”沃伯利不客气地开口,“胳膊和腿怎么样?” “很抱歉,沃伯利上将,我失忆了。”伽法勒歉意一笑,“虽然这听起来很荒谬,但事实上我失去了一切有关于这次进入污染区的记忆。” “至于胳膊和腿,如你所见,适应得非常好,和原装货没什么区别。” 沃伯利见他真的没事,甚至还能称得上是生龙活虎先是狠狠松了口气,随后又被他不打草稿的屁话气笑了,大步走到伽法勒面前,相当粗鲁地把手里的慰问花摔进伽法勒的怀里,冷喝道:“你把这话留着去骗军部那些大脑萎缩的废物,他们或许会信。你来骗我?哼,我看你不是失忆,而是脑子进了水。” 伽法勒随手把花放到病号床旁的白柜上,用指节敲了敲桌面:“证明在柜上。” 沃伯利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从花下扒拉出张白色的医疗证明,一目十行地飞速扫完后,复杂地看着伽法勒,千言万语最后化为一句:“伽法勒,你他妈真是个混蛋。” 伽法勒笑了,再苍白的脸也无法掩盖这位年轻Alpha那张扬到极致的锋芒。 他重新翻开书,没看几页,就已经止不住地花束瞟了好几眼,忍不住吐槽:“谁慰问伤患带花啊?不都带果篮的吗?” “滚!不遵守约定的混蛋没资格给我挑三拣四。”沃伯利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他把证明重新放回柜上,指着柜子上另一束小黄花,“这束花谁送的?” “霍格少将。”伽法勒边说边翻了页书,“今天早上,霍格少将抱着花来看望我,简单寒暄两句后,他就放下花,匆匆离开了。” 沃伯利轻嗤一声:“这么丑的花也就只有他会送,走得那么匆忙,估计是看到了你摊在柜子上的医疗证明,赶着回去和他那几个废物上司报告呢。” 伽法勒不置可否:“或许吧。沃伯利,如你所见我目前失忆了,因此你所说我曾进过A3污染区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并不能作为我违反约定的证明。” “你可真会给我扯淡,我亲爱的伽法勒。”沃伯利嗤笑道,“也是,你现在失忆了,我想你也应该忘了你其实从A3污染区里带回了一小瓶污染样本。” “虽然从未有人进过A3污染区,但以现在科学技术来说,我们是完全可以做到预测A3污染区的污染指数的。你带回的样本经检测发现他不属于任何一种现已知的污染物,甚至其污染指数远超A1、A2两区,反倒和我们所预测的A3污染指数相吻合。作为第一位成功进入A3污染区并安全返回的人类,我亲爱的伽法勒上校,你还有什么想说的?” 伽法勒面不改色地又翻了页书,语调平静:“是吗?可我不记得了。” 沃伯利一脸微笑:“我亲爱的伽法勒上校,你可真他妈不要脸。” 伽法勒欣然点头接受:“感谢您真挚的赞美。” 沃伯利被他一噎,抬手做了个打住的手势,示意伽法勒扯淡到此为止:“这事先暂时揭过,说回正题。伽法勒上校,很不幸地通知你,你被停职革查了。” 伽法勒波澜不惊:“原因?” “特密S小队未经军部批准,擅自进入高危污染区——A3污染区,导致全队十人仅有一人生还。尽管此次行动,特密S小队带回了珍贵的A3污染样本,但全队目无军纪,擅自行动的影响极其恶劣。经军部高层一致决定,给予特密S小队总队长兼指挥官伽法勒·杨上校停职一周,接受一切调查的处罚。”沃伯利低头念完手中的处罚单后,抬头看向病床上平静的伽法勒,“但碍于你现在正处于失忆状态,并不适合接受任何调查,因此今日的调查暂且不进行。由于军部尚且不知情你已失忆,所以我会将你目前的情况如实报告回军部。” 沃伯利拿起柜上的医疗证明:“根据规定,医疗证明需带回军部审查。” “请便。” “感谢配合。”沃伯利说,“这几天就在医院好好休息,过几日军部会再派人来。” 伽法勒明白军部这是要把他变相监禁在医院里,毕竟仅凭一个医疗证明并不能使军部信服,军部永远只相信自己的眼睛。 亲眼所见永远比一切理论证明更具信服力。 伽法勒不置可否地点头:“好。” 沃伯利把证明塞进军装口袋,临走时突然道:“哦,对了,你这几天可能没办法好好休息了。你的医疗证明不是被霍格那个大嘴巴看到了吗,就他那嘴碎程度,你失忆这事估计已经在军部传开了。所以后面这几天你自求多福吧,S3军医院的门还是很结实的,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踏破的。” 伽法勒微笑道:“出门右转,不送。” 沃伯利回以一笑,自认扳回一城,转身潇洒离去。 三天后,天空仿佛披上了身灰纱,远远望去,一片灰蒙蒙的。 滴——砰! 伽法勒不用抬头就知道谁来了,他懒散地拖着调子:“老头,稍微爱惜下军部的公共财产,别老动不动就摔门,你知道你吵到伤患休息了吗?” “有事沃伯利上将,没事老头,伽法勒你可真会喊人——”沃伯利风风火火地大步走进病房,视线不经意间扫到一位身着国安部制服,面容俊秀儒雅的男人时,脸一下就臭了下来。 国安部部长白墨客停下手中削到一半的苹果,起身将苹果连同削皮刀一并递给伽法勒,温和地笑了笑:“我就不打扰你们俩谈话了,剩下的一半苹果皮自己削。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下次我再来看你。”说罢便要离开。 在走到沃伯利面前时,白墨客敛了笑,不加掩饰的厌恶明晃晃地挂在脸上,冷淡地开口:“沃伯利上将。” 沃伯利臭着脸,不屑地冷哼出声:“白部长。” 等白墨客走远后,沃伯利“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转头注意到伽法勒一边熟练地削苹果皮,一边伸手去够果篮里的香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张口便骂道:“吃什么吃,人给你你就吃,这是糖衣炮弹不知道吗?人就送个果篮,你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我平时是饿着你了吗?!真他妈丢脸!” 伽法勒将香蕉顺手搁在腿上的书皮上,心满意足地啃了口苹果,含糊道:“果篮是糖衣炮弹,可苹果不是啊,苹果本身有没有错。再说了你又不给我送果篮,我不吃人送的水果难道吃你送的那束破花?” “放屁!你要不违规进A3禁区,你会伤成这样?!我会给你带花?!”沃伯利如同点燃的炮仗,出离愤怒了,“伽法勒,你他娘是军部的人,少他妈和国安部的人不清不楚,尤其是白墨客这种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老狐狸鸡贼的很,上一秒能和你笑呵呵的,下一秒就能把你送进去铁窗泪!” 伽法勒悠哉地又啃了口苹果,说:“得了吧老头,你这话从小到大我听了不下千遍了,谁真心待我好,我能分不出来?承认吧老头,你这是对白部长**裸的偏见。” “不过我是真的很好奇,你和白部长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怎么就到这种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难不成真如军部所传的那样,你俩喜欢过同一个人?你俩是情敌?” “扯淡,谁特么和他是情敌。我和他之间的事,你瞎打听什么!还有我对白墨客的评价不存在任何偏见,他本来就是这一个人!” “除你以外,白部长对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沃伯利嗤笑道:“你懂个屁,你又没见过他私底下的样子。” 伽法勒一挑眉,正想继续套话,就见沃伯利抬手一挥,烦躁地插开话题:“不说他了,军部最终的处罚通知下来了。” 他清清嗓子,缓声道:“特密S小队总队长兼最高指挥官伽法勒·杨上校因涉及严重违规违纪,经军部商讨,一致决定给予伽法勒·杨上校停职察看两周,记过一次并上交检讨两万字的处罚。” “多少字?!”伽法勒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两万字?!” “这次的处罚已经算是雷声大,雨点小了,毕竟你是全联邦唯一一个成功进入A3禁区并安全返回的人,还带回了珍贵的A3污染样本,就冲这两点,军部就绝不会罚你太狠,这次处罚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伽法勒生无可恋地剥开香蕉,愤愤咬了一口:“做做样子还要写两万字检讨?” “当然不用,两万字检讨是阿洛兹夫元帅和我一起另加上去的。” 伽法勒:“……” 他想把手里的香蕉皮丢到沃伯利脸上。 “处罚下来后,你也可以出院了。”沃伯利边说边把伽法勒的个人终端丢到他腿上,“不过在你出院前,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伽法勒低头打开自己的个人终端。 叮咚! 沃伯利叹了口气:“你自己看看终端就知道了。” 伽法勒点开信息中心,一眼就注意到了信息的来源处,奇道:“民政局?国家给我分配对象了?” 自从联邦发现人类生育率下降后,为促进人口,联邦开始实施国家婚姻分配政策。简单来说就是国家将每位联邦公民出生时所填写的身份档案纳入国家婚姻筛选库,在每位公民成年后,由国家婚配系统进行综合分析,筛选出综合数据最适配的两人并向双方发送结婚通知。 但由于考虑到联邦创立之初的自由准则,结婚并不是强制性的,双方只要有一人拒绝,那么这次的通知就此作废。如果一方在另一方明令拒绝后仍执意纠缠的话,那么联邦的公安部门及司法部门就会请人来喝茶了。 每年因国家分配而成的伴侣不在少数,因此这种人性化的国家分配对象政策的大众认可度还是很高的。 亲爱的伽法勒·杨先生: 经联邦ABO匹配中心鉴定,您与个人终端号为94223870的Alpha裴祈先生成功匹配,请您在一个星期内与您的匹配对象前往联邦民政局办理结婚或申请撤销配对关系。感谢您的配合! 同意结婚 拒绝结婚 联邦民政局 启星历5501年8月7日 伽法勒看完后,忍不住挑起眉:“哟,还给我分了个Alpha当对象呢。” “少打插,我问你,你怎么看这事?”沃伯利很看不惯伽法勒这完全不当回事的态度。 “我能怎么看,老头,其实你自己心里也很清楚,给一个Alpha分配另一个Alpha当对象,这件事本身就只能用两种理由来解释。”伽法勒转着手里的个人终端,微眯着眼,“一、匹配中心的系统脑抽出Bug了。二、这是军部的意思,名为结婚,实则为一种变相的监控。也就是说这两位Alpha中有一位或者两位对军部造成了威胁,军部现急需将其秘密监控起来,但又不能闹得很太大,所以只能安排两个Alpha结婚。一来两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方便随时监控。二来两人都是Alpha,信息素排斥加本能使然,不打起来就算不错了,断然不会假戏真做。” “更何况前不久我刚同意了他入职特密S的申请,军部这时候盯上我,不奇怪。”伽法勒笑得很是张扬,“毕竟无论怎么看我不都是那个最适合的人选吗。” “**不离十。”沃伯利叹息,“军部怀疑裴祈与地下叛军私下之间有所往来,特派你去调查与监视。” 伽法勒闻言笑出了声:“我都被停职了,还特派?” “伽法勒——” “行了老头,军部什么意思你我心知肚明,有时候话没必要说的那么明白。” 沃伯利看着伽法勒现在这副样子,莫名心里很不是滋味。 军部真的太乱了。 伽法勒的父母是沃伯利多年的至交好友,夫妇俩在离世前,将自己唯一的儿子伽法勒·杨托付给沃伯利照料。当时的伽法勒还是个十来岁的小Alpha,沃伯利又是那种对孩子啥屁都不懂的单身Alpha。可想而知两人往后生活的一地鸡毛,而伽法勒就在这一地鸡毛的生活中被沃伯利拉扯长大了。 在这近四十年的光阴中,沃伯利早就把伽法勒当成了自己的亲儿子来疼,身为军部上将,军部是什么样子他心如明镜。 军部势力盘根错杂,每一个人单拎出来都能牵扯到好几条利益线,看似无坚不摧,实则各自为政,一盘散沙。他不想伽法勒被牵扯进这个巨大的蛛网,深陷其中再也无法脱身,他希望伽法勒永远不要进入军部这个大染缸,他希望伽法勒一生平安顺遂,快乐无忧。 但事实总是事与愿违。当他知道伽法勒以综合成绩第一进入天水因第一军校时,一个人静坐在阳台上,默默抽掉了三包烟,呆了一晚上。直到第二天,他随便洗了把脸,拍了拍伽法勒的肩,什么都没说。 他留不住一只自由的鹰隼,也舍不得将鹰隼锁进精心编织的金笼里,他沉思良久,决定让鹰隼自由翱翔,他只要跑得够快,肩臂够有力,足以在鹰隼不幸跌落是接住他就行了。 但现在他发现他好像接不住他了。 第3章 第 3 章 一天前,军部高层会议。 沃伯利忍不住拍桌而起:“放屁,让一个Alpha和另一个Alpha结婚就为监视调查?军部的叛变调查组是吃干饭的吗?!” “沃伯利上将您先冷静,我们这不是还在商讨嘛——”有军官出声安抚道。 沃伯利重重吐出口气,坐了下来:“不用商讨,这事我反对。” “沃伯利上将,在军部高层会议上,我们应该摒弃个人情感,理性看待分析这件事。我们是军人,联邦利益高于一切。伽法勒·杨上校所处特密S小队,本身不就负责反叛这一职责吗?而且杨上校带队平定过不少叛乱,对叛军相当了解,是军中最合适的人选。” “扯淡!要按你这么说,每一个负责反叛的人都适合去结婚了?切,特么去和反动派结婚,你他妈怎么就不去结婚呢?这主意谁想出来的,脑子没浸几年屎都想不出这么狗屎一样的提议!还有人持赞同态度,呵呵,果然一个脑子浸屎,能霍霍一群不光脑子浸屎还他娘上了机械发条的军部蠢货。一个个都没办法自我思考,唯一解决办法还得是有人往他头上狠狠爆锤几下,作为转动发条的条件,才能让已经生锈了的像针眼一样的大脑勉强思考!” “上将请注意您的言辞。特密S小队直属军部中央,不归属于任何军团,任何上将及以上军衔的人都有资格调遣。在军部特密S小队是绝对中立的存在,从立场上看,伽法勒·杨上校也是最合适的人选。” “反对!联邦自成立以来,所践行的最高准则便是联邦境内,人民自由意志用不被束缚!军部强行让两位Alpha结婚,未曾过问两位当事人的意见,这难道不是束缚了两个Alpha的婚姻自由意志?军部这样做,怕是违背了联邦的最高准则。” …… 两方就此在高层会议上公然吵了起来,其激烈程度就差大打出手了。吵了近3个多小时,最后两方各退一步,把这事给定了下来。 通过联邦民政局给两位Alpha发出结婚通知,将是否结婚的选择权交予双方同意则办理结婚,双方不同意或其中一方不同意,则通知作废。 沃伯利沉声道:“行了,你的婚姻由你做主,反正我的态度是结婚结的是自己喜欢,而不是将其当成为达到某一目的的途径。”他边说边用余光去瞅伽法勒的个人终端。 见伽法勒毫不犹豫一点“同意结婚”,整个人如遭雷劈,他不敢置信地出声:“伽法勒你要和一个Alpha结婚?你脑子是被门夹了吗?” 伽法勒意味不明地勾起嘴角:“谁说不是呢。” 他轻轻合上眼,细细回忆。 裴祈,S级Alpha,个人终端号为94223870,天水因第一军校第398届毕业生,侦察突击部第一侦察突击兵,S级信息素…… 沃伯利沉着脸,咬牙打断伽法勒的回忆:“裴祈是Alpha,还是S级Alpha你知不知道!你们有天要真打起来,方圆三公里内除了身体素质不亚于A级Alpha的Beta,没人能靠近,你明不明白?!” 伽法勒睁开眼,点头答道:“我明白。其实我并不在意结婚的对象是Alpha、Beta还是Omega,只因那个人是裴祈,所以我就同意了。” “你认识他?” “算不上,见过而已。” “那同意个鬼——” 伽法勒打断沃伯利,半阖着眼,说:“时候不早了,老头你早点回去复命吧,我累了,要休息。”说罢自顾自地把被子蒙上头。 沃伯利:“……” 他冷笑一声,不想说就蒙被子装睡的德行一如小时候耍赖一样,幼稚!他顺手从果篮里薅了三苹果一橙子,带着未消的怒火,骂骂咧咧地走了。 等人走远后,伽法勒才从被子里探出头来,摸出个人终端,输入94223870,边按,脑海中边浮现起一个月前天水因第一军校举办的毕业典礼。 天水因第一军校是全联邦最富盛名的军校,每年从天水因第一军校毕业的军校生都会直升入军部。可以说联邦军部有百分之七十的军人都毕业于天水因第一军校。 天水因第一军校分有侦察突击部、核心指挥部、远程狙击部、技术追踪部等八十七个部门。每个部门综合成绩第一的军校生可以拥有直接进入军团或小队的权力,而其他人只能填写志愿进入军团,等军团批准同意后,才能算上是真正进入军团。 当然军团之间是可以相互竞争的,只要征得军校生同意加上成功战胜军校生第一志愿的军团,就可以将军校生纳进自己的军团。所以每年军校的毕业典礼上总少不了为一个好苗子,两方军团相互竞赛,大打出手的场景。 作为特密S小队总队长兼最高指挥官,伽法勒·杨自然也参加了毕业典礼,只是在那次毕业典礼上,伽法勒只挑了2名军校生进特密S小队,其中就包括裴祈。 特密S小队直属于军部中央,不归属其他任何军团,上将级以上军衔皆可以调遣。特密S小队负责的领域涉及面极广,有收集情报、平定叛乱、探索禁区、清扫非法势力、监视暗杀间谍、打击恐怖极端组织等等。 用伽法勒的话来概括就是特密S小队是一块万能砖,哪缺人、哪要人就往哪搬。全年无休外加007,补贴费用相当感人,伤残、过劳猝死都算个人,一整个就是万恶剥削阶级压迫劳动人民的具象化体现。 不过全联邦只有这么一支小队,虽然补贴费用感人,但小队成员的待遇与均等工资相当高,军衔晋升的速度也是其他军团的五倍,下拨的武器装备及各式工具、零件都是最顶尖的,并且特密S小队里的人都是精英中的精英,筛选人员的机制相当严苛。 伽法勒一向不喜欢出席任何典礼,因为在任何典礼上,所有人都在互相打官腔、比心眼子,人人都戴着一副假面在典礼上谈笑风生,相互吹捧,维持着所谓的军部社交礼仪。 狡诈、虚伪、惺惺作态的可笑礼仪无一不令人作呕。 因而每次不得不出席的时候,伽法勒永远是踩着点到场的,那次的毕业典礼上也不例外。 伽法勒照常踩点入场,当时全场的聚光灯正落在军校的总校长卡捷琳娜女士的身上,伽法勒远远见了她后,冲卡捷琳娜校长点了点头,转身拿了杯酒。 晶莹剔透的液体静静淌在酒杯里,伽法勒端着酒杯,找了个角落安静地窝着,打算就这样一直等到典礼结束。 他轻轻抿了口酒,余光不受控地瞥到一位半靠在餐食车边上,一手插兜,一手晃着酒杯,半张脸隐蔽在阴影的Alpha。 身为S级Alpha,伽法勒优秀到有点变态的夜视能力让他完美看清Alpha藏在阴影里的半张脸。不同于伽法勒这种长得张扬锋芒到显得有点邪气的类型,那名Alpha长了张极为高傲的脸,冷清淡然到显得有种不食烟火气的圣洁感,眼尾偏红,微微上挑,极富圣洁感的同时又很勾人。 就在伽法勒准备收回目光时,远处的那名Alpha警觉地抬头,锐利的凤眼越过重重人海,径直锁向伽法勒。 他微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心,显得格外冷淡。 侦察警觉性很高。 伽法勒冲他勾了勾嘴角,微举酒杯,隔空做了个碰杯动作。那名Alpha面无表情地看完,极其冷淡地移开视线,没半点回应。 他微眯双眼,给了身旁的Alpha女副官的背一巴掌,问:“那个半靠着餐食车的男Alpha是谁?” 这一巴掌差点没把正在吃着小蛋糕的玛拉·菲给噎死,她哀怨地瞪了伽法勒一眼,然后顺着伽法勒手指的方向看去:“老大,你这算谋杀吧——呼!好他妈帅一小伙儿,可惜了是个Alpha,要换个性别,姐就去追了——” 伽法勒不耐地打断她:“问你,他叫什么?” “裴祈啊老大,这你都不知道?他老有名气了,十个军团个个都跟发了疯一样想抢他。”玛拉·菲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打开裴祈的个人档案,递给伽法勒,“这履历,我擦,太他妈漂亮了。我第一次见的时候都他妈傻了,除了老大您当年的履历,谁的履历能和他比?各项全能,样样第一,其中还有八项破了纪录,十三项S级任务、四十八项A级任务、二百七十项B级任务评分都是百分百。我去,2-14反叛中还拿了三等功。我的妈,这可以拿上尉军衔了吧?” 伽法勒越看越满意,他把终端丢回玛拉·菲怀里,说:“这人我要了!无论用什么手段,把他给我抢进特密S小队。” 玛拉·菲贱兮兮地笑了,用胳膊肘戳了戳伽法勒结实紧绷的小臂:“咱不用去抢,裴祈已经选了我们小队。” 叮咚—— 回忆被突如其来的通知音效打断,伽法勒低头一看,有两条消息,一条来自民政局,另一条则来自他的匹配对象裴祈的好友申请。 伽法勒通过申请,转头便点开民政局的消息。 亲爱的伽法勒·杨先生: 您与个人终端号为94223870的裴祈先生一同提交了通意结婚申请,请两位在七个工作日内前往联邦民政局办理结婚手续并登记结婚,预祝两位结婚愉快,感谢配合! 联邦民政局 启星历5501年8月7日 他居然也同意了结婚申请。 伽法勒惊讶之余点开了裴祈的通讯界面,正斟酌着要发些什么给未来的结婚对象才不会显得很轻佻时,他的个人终端轻微一震。 裴祈:什么时候有空?说个时间去民政局领证。 伽法勒思索两秒,抬手便回:现在。趁民政局还没下班,我办理出院,你来接我。 裴祈秒回:地点。 伽法勒:第一军区烽云S3军医院。 而后裴祈便没再回复,伽法勒从病床上翻身而起,进洗手间换回沃伯利给他带的便装,顺手从果篮里薅了仅剩的一个苹果,随便用衣服擦了擦,边啃边出门去办理出院手续。 半小时后,伽法勒一手插兜站在S3军医院的正大门口,背靠根白柱,另一只手像是在转着什么小东西,整张脸藏在白柱投下的阴影里。 嘀! 一辆通身全黑的飞梭伴着清脆的鸣笛声停在伽法勒面前。 飞梭缓缓降下玻璃窗,裴祈高傲地冲伽法勒一抬头:“上车。” 伽法勒垂在身侧的手微不可见地一转,手里转着的小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他抬脚走向飞梭,下意识地去开后座车门,手刚摸上门把手就听裴祈冷淡地开口:“坐副驾驶。” 伽法勒挑眉,上前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等他系好安全带,裴祈猛地发动飞梭,装有消音的飞梭以一个优美的弧度,干净利落地调头朝民政局飞驰而去。 “劳驾先去一趟我家,我得去换套衣服。”伽法勒说。 “多事。”裴祈问:“在哪?” “第二个路口左拐,直开到第三个路口右拐,第七个灰色小院就是。”伽法勒义正言辞地解释,“这叫仪式感,裴先生,我为你逝去的情商感到堪忧。” 裴祈闻言冷嗤,一打方向盘,飞梭随之拐进了条小路,不出五分钟,飞梭便停在伽法勒家门前。 “稍等。”伽法勒彬彬有礼地颔首,下车进屋。 裴祈将手搭在玻璃窗上,沉默地望着伽法勒逐渐远去的背影。 五分钟后,伽法勒真就换了套正式的衣服上了飞梭。 他扫了眼裴祈的衣服,好心建议:“你要不要换一套?一会儿登记拍照会更上镜哦。” “不需要。”裴祈冷漠拒绝,随即语气平静地提前预警,“现在五点二十,离民政局下班还有四十分钟,坐稳。” 话音一落,飞梭如离弦的箭般飞窜出去几十米远。 伽法勒惯性后仰,边仰边把户口本塞进口袋,问:“心情不好?”怎么一副想杀了我的摸样。这他没说出口。 “最近比较烦。” “烦和我结婚?” 裴祈沉默片刻,才说:“没有。” 伽法勒一下来了兴致,转头一眨不眨地盯着裴祈冷淡的侧颜,饶有兴致地出声问道:“既然你那么不情愿,那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为什么要同意?” “你呢?为什么要和我结婚?” “逃避问题可不是个好习惯哦,裴祈先生。”伽法勒懒懒的拖着语调,尾音微微上勾,“跟你结婚的原因呢,其实很简单,我看你很顺眼。” 裴祈微蹙眉:“顺眼?” 伽法勒理所当然地点头:“合我眼缘。” 话音一落,飞梭猛地拐进条狭窄昏暗的巷子,车身堪堪擦过另一辆停在巷口的飞梭。 “如果我说我和你结婚是为了取你的顶上人头呢?”裴祈举起枪,冰冷漆黑的枪口直抵在伽法勒的太阳穴上,“你知道你的地下悬赏有多高吗?” 于此同时,裴祈的脖颈处也架着把锋利到泛着冰冷银光的出鞘军刀。伽法勒用银白的刀面轻柔地贴着裴祈脆弱的脖颈滑动,如同一只吐着信子的粘腻毒蛇,恶劣地挑逗着猎物最脆弱的地方。 他全然不在意抵在太阳穴的冰冷枪口,甚至还轻佻地摊开另一只手,掌心赫然躺着颗袖珍炸弹,食指微屈,指尖轻轻勾住炸弹的银色小环,浅金色的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杀意与疯狂。 他的生命正在被威胁! 这一刺激又疯狂的认知让伽法勒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了起来,刻在S级Alpha骨子里,独属于S级Alpha嗜血暴虐的基因嘶吼着,仿佛一只要冲出冷静克制牢笼里的野兽。他咬破了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一眨不眨的浅金色眼睛像极了窗外天边泛红的夕阳。 残留的理智让他忍不住轻笑出声,低哑的声音轻柔缱绻,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宠爱意味。 “不太清楚哎,我只记得一年前还是49亿。如果是因为这样的话,欢迎来取,只要你有那个能力。” “全联邦想取我人头的人太多了,但他们大多都没那个胆子及能力。”伽法勒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你能成为他们中的例外也说不定呢。” “是吗?你对我的评价意外的高。”裴祈一手从容地把着方向盘,一手举枪抵在伽法勒的太阳穴,说话间上下滚动的喉结与刀面紧紧相贴,冰冷的威胁不禁让裴祈微微勾起唇角,“如果我现在扣下扳机呢?你还会笑着和我说话么?” 伽法勒微笑看他:“你试试,看看我会不会笑。” “好。”裴祈一转方向盘,飞梭拐进另一条巷子,手随之扣下扳机。 嚓!是空枪。 “你很幸运,刚好空枪。”裴祈垂下手臂,把枪丢进伽法勒怀里。 伽法勒低低地笑了起来,眉稍处尽是掩盖不住的愉悦与兴奋,军刀在裴祈的脖颈转了个刀花,尖锐的刀尖在离裴祈喉结一厘米处时收了回来。 他将掌心里的袖珍炸弹托到裴祈脸旁,轻声询问:“如果我不小心拔了引炸线,那该怎么办?” 裴祈余光平静地扫过袖珍炸弹,淡声道:“你拔。” 伽法勒指尖微动,银环随之拔出,袖珍炸弹立即爆发出明亮的火花,紧接着大量火星喷涌而出。袖珍炸弹轻微颤动,发出“滋滋”声响。仅两秒后,炸弹突然哑火。 砰! 清脆的爆鸣声在狭小的车内突然炸响。 袖珍炸弹的白金外壳似雪花飘落般,纷纷落下,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藏在金属外壳里面。 伽法勒上下一翻手,两指夹着朵艳丽的红玫瑰,笑着说:“恭喜裴祈先生,收获我精心准备的新婚礼物一份。” 裴祈愣了一下:“新婚礼物?” “当然,不过时间太赶,只来得及草草做出这么一个小玩意,过几天我再送你个好的。”伽法勒说话间,手已经伸向副驾驶的车顶夹缝,他扯出个小口,把仿生玫瑰插了进去,仅露出一小节茎部和花朵,“花就放这了。” 语毕,他喃喃自语:“在家搜了半天也就这朵仿生玫瑰勉强拿得出手了,其他的要不死了要不蔫巴了,看来过几天要重新买点新的添置了……” 裴祈有点不解:“结婚为什么要送礼物?” 伽法勒头也不抬地答道:“这是一份心意,一种对心爱之人难以克制的喜欢。因为太喜欢,所以忍不住送出自己的爱。”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要送我?我们又不是那种关系,你对我也不是那种感情。” 伽法勒满不在乎道:“那又怎样?我对我们之间的关系、对我们即将结成的婚姻关系很满意,我非常高兴,因此我不吝啬送我未来的结婚对象一个小礼物。” 裴祈沉默片刻:“我懂了。” 伽法勒笑笑不出声,随手拆开裴祈丢在他怀里的银色手枪,能装九颗子弹的弹夹里装了八颗,只有一个空弹位。 他意味不明地勾起唇角。 看来,我还真是非常幸运呢。 第4章 第 4 章 飞梭穿过狭窄的小巷,重新开到了大路上。现在正值晚高峰,两侧道路旁的路灯陆陆续续地亮了起来,放眼望去,一片飞梭海。 裴祈将飞梭停在民政局前的停车位,两人一同下车,走进民政局。 伽法勒低头看了眼表:“二十分钟的路程缩成了十分钟,车技不错。” 裴祈没理他,径直走到前台,敲敲桌面:“你好,登记结婚。” 站在前台的是一位刚入职没多久的Beta小姑娘,闻言露出标准的甜美微笑:“好的,请出示两位的身份证件。” 不出五分钟,伽法勒和裴祈一人拿着本小小的红本本走出了民政局。 鲜红的结婚证的落日的余晖下,仿佛被镀上了层圣洁的金色光辉,璀璨夺目极了。 伽法勒举着结婚证,细细端详了一番,刚想开口感慨一下时,突然感觉到有股力量直袭向他的后颈。多年的作战本能让他的身体瞬间紧绷,下意识侧身,反手钳住力量来源,以惊人的瞬间爆发力把人锁进怀里,死死按压住,他微微侧头,温热的气息尽数喷洒在裴祈的脖颈处:“怎么宝贝儿,刚扯证就弑夫?你未免也太心急了点——” 说话间,伽法勒敏锐地嗅到几缕夹杂着雪后梅香的冷调风雪味,仅仅几缕就让伽法勒瞬间变了脸色,额角青筋猛地一跳,连忙屏住呼吸,极力遏制住被挑衅的暴躁,哑着声问道:“你易感期?!” “带我回去。”裴祈的声音异常沙哑,暴虐嗜血的本能让他恨不得立刻弄死这名捆住他的Alpha。 伽法勒当机立断把人带上车,打开车内的除味装置,边发动飞梭边问:“车内有抑制剂么?” 裴祈赤红着眼睛,眼里的烦躁与戾气毫不掩饰地呈现在伽法勒眼里。哪怕已经开了除味装置,但车内冷调风雪味完全没有消散的迹象,反倒是越来越浓郁起来,宛若无实的利刃悬在伽法勒的四周。 “没有。” 伽法勒低声暗骂一声,心说这除味装置什么狗屁质量,好不容易吸口气全他妈是风雪味的,再吸下去我他妈都要易感期了。 他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你稍微收收你那味儿。” “我控制不了……”裴祈几乎是咬着牙说的。 天知道他多么想弄死现在正坐在驾驶位的Alpha,多么想毁天灭地,多么想拉着全人类都去死…… 飞梭一路狂飙,几乎是压着最高速在大街小巷里飞,这速度明天军部一定会收到一沓关于伽法勒上校,噢,现在已被停职的伽法勒上校的交通处罚单。 不过现在的伽法勒没空想那么多,当务之急是得把后座那位突发易感期的Alpha送去隔离,不然今天不是他伽法勒活,就是他刚结婚的对象裴祈死。反正他伽法勒不会死。 “我送你去军医院隔离。” “不,不行,我不去军医院。” “A级及以上级别的Alpha在无法定伴侣或具有能安抚其情绪或信息素的人员在场的情况下,须依法将其送进医院进行隔离。裴先生,可听到了法律的明文条规?” “我有法定伴侣,不用遵守。”裴祈闭着眼,极力平复呼吸,一字一顿地说,“五分钟前刚领的证,我的法定伴侣先生。” “可你的法定伴侣先生现在有点羞涩,可能没办法陪你平安又愉快地度过易感期,所以只好委屈一下我的裴先生去医院的隔离病房将就一下了。”伽法勒微笑道。 “是吗?你确定?”裴祈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着睁开眼,眼底平静得宛如一潭死水,“如果你信得过军医院,笃定他们不会借此出手的话,那就把我送过去吧。” 不得不说裴祈这话一下准确无误地戳中了伽法勒的软肋,但他表面不显,依旧保持着八风不动的淡定:“我想了想,刚刚结婚就把伴侣送去医院的隔离病房,这种行为实在太不道德,非常不利于维持婚姻的长久稳定及和谐,所以我改主意了,现在立马带你回我家。” 裴祈闻言忍不住冷嗤一声,伽法勒权当没听到。 三分钟后,飞梭终于飞到伽法勒家门前。飞梭还没停稳,裴祈便已经拉开车门,从车上跳了下去。要知道飞梭在没完全停稳的状态下,离地高度至少有六米! 但伽法勒不管那么多,只要这一块的监控拍不到裴祈跳车,他不用被吊销驾照,一切对他来说都无所谓。再说了他本人是非常支持裴祈跳车这一行为的,天知道裴祈一下去,车里的风雪味一下子少了多少。在这短短不到七分钟的路程里,他有多少次想把裴祈直接踹下车。 待他车停好,远远就见裴祈垂着双漂亮眼睛,直直地站在门口,白色的衬衫扎在长裤里,勾勒出紧致的腰臀曲线,明明是一Alpha却生得比Omega还要白,高傲圣洁用来形容裴祈的外表是再合适不过的。 他真的像极了冰天雪地中那唯一一枝美丽寒梅。伽法勒心说。 “虽然这儿我挺久没回来了,但毕竟是我家,或多或少会有我信息素的味儿,你稍微忍忍。”伽法勒边说边开门,“进去直接上二楼左边第一个房间,那是客房,我基本没进去过,最多只有位Beta家政阿姨定期去打扫,所以那里的味道应该会比较淡,你呆在那里比较好。” “好。” 裴祈冷淡一点头,等门一开,立马大步走上二楼客房。伽法勒眼尖,敏锐地注意到裴祈在走进他家时,那一瞬间的皱眉。 你不爽,我也很不爽好吗。伽法勒叹了口气,表面装得再怎么随性不在意,内心深处的烦躁是不会骗人的。 领地被侵犯的感觉真的很令人不爽啊。 Alpha的领地意识本来就强,更别提像伽法勒、裴祈这种S级Alpha,两人没大打出手已经是两人极力克制脾气及本能了,否则每日的新闻头条一定非他俩莫属,然后一大批军方公关部的人就会想齐刷刷地排队吊死在他家门口。 伽法勒疲惫叹气,看了眼时间,决定去厨房摸点吃的。吃完晚饭,他又从客厅搜罗出两盒游戏机,愣了两秒,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是之前特密S小队的队员来他家聚餐时留下的。 绝对是玛拉·菲和云谈这俩货藏的。 想到这儿,伽法勒不由地沉默起来,攥紧了手里的游戏机。 叮—— 突然而来的消息提示音使伽法勒迅速回过神来,点开自己的个人终端,一看来信人时沃伯利这一老头。 老头:军部打算给你小队牺牲那几个孩子办个葬礼,具体时间还在商议。 伽法勒看着消息,意味不明地笑了几声,手上飞快打字。 伽法勒:地点呢?出席多少人?隆重吗?军部打算怎么安排?墓志铭写什么?给授予荣誉称号吗? 刚发过去,对面立马发来一条。 老头:什么都别问,一切还在商议。 老头:……明天我去找你,一切面谈。 伽法勒嗤笑出声。 伽法勒:我现在可是正处于停职期间呢,你来找我是不是不太好? 老头:少用那种腔调来恶心我,都说了这次处罚只是军部做个样子给外界一些人看的,你在这跟我拿腔拿调的,装什么装? 老头:我知道你对军部这么对待你的队员很不爽,但这是军部安排,你再怎么不爽也得给我憋着,少整些有的没的,听到了没有?! 伽法勒兴致缺缺地看完,以一句简单的“呵”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老头:呵个屁,进个A3区把你能的,等着!明天我去你家面谈! 伽法勒毫无耐心:哦。 老头:还有你现在正处于停职期间,没什么事的话尽量少出门,尤其是不要去军部。 伽法勒:为什么? 老头:什么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别去就别去,问那么多干什么?!你见哪个停职的军官一天到晚,天天往军部跑的?! 伽法勒:说实话吧老头,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查得到。 老头:啧!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多少有点麻烦。就你队里不是有个叫西蒂莉·费哥尔多的一S级Alpha么?她姓费哥尔多,我这么说你应该就明白了。 费哥尔多在古联邦语的寓意为无私的奉献、无畏的忠诚。 在联邦尚未成立之初,费哥尔多家族就已经是贵族中的贵族,这一姓氏就代表了金钱、权势以及贵族。哪怕费哥尔多家族常年低调,很少在大众面前露面,但其在公众间的名声却是十分响亮。 最出名的一点是费哥尔多家族盛产Omega。 在这个Omega极其稀缺的年代,盛产Omega足以让费哥尔多家族在民众心里保持不衰的名声。 费哥尔多家族盛产Omega到什么程度呢?据费哥尔多家族自己统计,费哥尔多家族中的子嗣有90%是Omega,10%是Beta。近两千年来,费哥尔多家族从未出生过一名Alpha。直至四十年前,费哥尔多家族中的西芙莉娅夫人诞下了费哥尔多家族有史以来的第一位Alpha——西蒂莉·费哥尔多。 关键这名Alpha还是一名S级Alpha,要知道全联邦现在一共也只有300多名S级Alpha,其中有五名集中在伽法勒的特密S小队,分别是总指挥官伽法勒·杨、副官玛拉·菲、狙击手西蒂莉·费哥尔多、军械专家云谈和刚入队的裴祈。 可想而知西蒂莉在费哥尔多家族的地位了。 西蒂莉·费哥尔多刚出生时,常年低调的费哥尔多家族破天荒在社交媒体上发表了一篇长达两千多字的小作文,还召开了场新闻发布会以及举办了一场古贵族中最隆重、最盛大的宴会,就为庆祝西蒂莉的诞生。 所以西蒂莉在费哥尔多家族真的是集万千宠爱长大的一名女Alpha,可以说的上是整个费哥尔多家族的掌上明珠。 而就是这么一颗掌上明珠牺牲在了禁区,这对于费哥尔多家族可谓是一场不亚于天塌了、世界毁灭了一样的打击。虽然万般悲痛,但西蒂莉是联邦军人,为联邦奉献自我乃以至于献出生命都是军人的职责,更何况费哥尔多这一姓氏本就寓意着无私的奉献、无畏的忠诚。这既是费哥尔多寓意,同时这也是每一位费哥尔多后代所要践行的家训。 只要军部能好好为牺牲军人办葬礼,费哥尔多家族都不会说什么。 以前的军部会以最高军礼来葬送每一位为联邦而牺牲的军人,但现在不一定了。军部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军部了,只要在军部任过职就会知道军部地下暗潮涌动得厉害,费哥尔多家身为联邦大贵族了解只会比他人更多,自然明白现在的军部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之前费哥尔多家族不管是因为军部没犯到他头上,加之军部还可以自我运作,着实没有管的必要,但现在涉及到了他们护了三十年的明珠西蒂莉身上,无论怎样,费哥尔多家族都要出手了。 费哥尔多家族的人遍布军政商,一旦朝一方施压,那一方绝对是忙得焦头烂额,估计军部现在正忙到要骂娘了吧。 伽法勒漫无目的地想,果然权势在哪都是吃香的。 叮! 老头:我要开会。反正就一句话,少来军部,保不齐费哥尔多家族的人连你一块搞。 伽法勒看完没回,反倒是从搜罗出的两盒游戏机中挑了一盒装进电视,窝在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一连打了两个多小时,两盒游戏机全部通关三次后,他才无聊地放下游戏机,抬头望着天花板发呆。 停职的第一天很无聊,好想念K-17导弹炮、B-Q7火箭炮还有那几个一天天尽给他惹事的糟心下属…… 他沉默几秒,抬手抹了把脸,转头朝二楼客房的方向看去,又低头看了眼时间。 算算时间,第一波狂躁热应该过去了吧。他想,客房没营养剂,万一把正处易感期的Alpha给饿出个好歹来,不好和军部交代。 这么一想,伽法勒起身去了趟厨房,端了碗面就上了二楼。 等真正走上二楼客房门前,伽法勒下意识地皱起了眉。 这小子的信息素味儿那么大、那么冲的?在楼下还不觉得有什么,门口那么浓一风雪味?他明明已经将整个屋子里的除味装置都开到最大档了,要知道他屋里的除味装置可是军用版的,除味功能是不亚于军医院的存在。 就伽法勒思绪飞散的这几秒,客房里传出一道强压着暴躁的冷喝。 “谁?” 看来第一波狂躁期还没过。 伽法勒挑眉,弯腰把面放在门边,语调很是轻佻:“怕我的法定伴侣先生一个人在客房太寂寞,特意上来关心慰问一下。” “是吗?照你的意思,你是打算陪你的法定伴侣过易感期?”不知道是不是伽法勒的错觉,他感觉裴祈的声音好像离他越来越近了,就好像两人的距离仅仅只是隔了道门。 “当然,只要裴先生愿意。”伽法勒说完,默不作声地打算后撤几步。 风雪味太浓了。 只是他脚刚往后撤一步,就听“砰”的一声,客房的门突然被打开,从中伸出双骨节分明的手。那手像鹰爪一样,目的性极其明确地一把抓住伽法勒的小臂,以惊人的瞬间爆发力将人迅速扯进客房。 砰! 客房门再度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