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婚之迟来到爱》
第1章 分别在即
“咚咚咚。”沉稳有力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响起,带着一种军人特有的节奏感。
“进来。”里间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不容置疑的气场。
门被轻轻推开,身着笔挺军装的谢崇礼迈步而入,身姿如松,目光锐利。他走到办公桌前站定,“啪”地一声行了个标准的军礼,动作干净利落,声音洪亮:“首长!”随后他放下手,目光直视着办公桌后那位两鬓微霜的老首长,恭敬地问道:“首长您叫我来,是什么事?”
老首长抬起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沉吟片刻后开口:“你知道青龙帮吧。”
谢崇礼的眼神瞬间变得凝重,几乎没有丝毫犹豫便沉声回答:“知道。”在他心中,青龙帮这三个字就如同烙印般刻着罪恶。那是一个盘踞在城市阴影处的庞大□□组织,势力盘根错节,多年来一直从事着各种违法犯罪活动,早已是警方和军方重点关注的目标。他们草菅人命,多少无辜者因他们而家破人亡;他们大肆贩毒,将毒瘤散播到社会的各个角落,摧毁了无数家庭的幸福;他们还操控着地下色情交易,践踏人性与尊严,种种恶行,罄竹难书,早已成了社会的一大毒瘤,令人深恶痛绝。
老首长看着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憎恶与坚定,点了点头,语气严肃起来:“你的各项技能在同期中都比较优秀,无论是格斗、侦查还是心理素质,都经过了严格的考验。现在,组织上有一个重要的任务,想要派你去青龙帮卧底,收集他们的犯罪证据,为后续的收网行动做准备。”他顿了顿,目光紧盯着谢崇礼,“你有什么想法吗?”
谢崇礼没有丝毫迟疑,再次立正,语气铿锵有力:“报告首长,我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卧底任务危险重重,随时可能暴露身份,面临生命威胁,但他深知这任务的重要性,身为军人,保家卫国、铲除罪恶本就是职责所在,纵使前路艰险,他也绝不退缩。
“好,非常好。”老首长眼中露出赞许的目光,声音里多了几分缓和,“我就知道你会答应。”他站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我会给你安排一个全新的身份,背景、履历都会做得天衣无缝。你这两天好好准备一下,处理好手头的事情,后天一早出发。”
“是!保证完成任务!”谢崇礼再次敬礼,声音里充满了决心。
谢崇礼迈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家,刚推开那扇熟悉的门,胸中那份面对任务时的坚定,竟像被投入石子的水面,骤然泛起了动摇的涟漪。
“崇礼,你回来啦!”慕晚时的声音带着轻快的笑意从玄关传来,她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菜站在那里,围裙上还沾着点细碎的面粉,脸颊被厨房的热气熏得微红,眼里的光比头顶的灯光还要暖。“你回来得正好,我刚做好最后一道菜。”见他只是站在门口,身形有些僵硬,她又笑着扬了扬下巴,“你杵在门口干嘛呀,快进来呀,外面风大。”
“来了。”谢崇礼喉结动了动,应声走进来,目光落在她笑意盈盈的脸上,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涩。他多想把任务的事告诉她,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咽了回去。此去卧底,前路是刀山火海,每一步都可能踏入深渊,身份暴露的风险如影随形,他甚至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他走了,她一个人该怎么办?那些潜藏的危险会不会牵连到她?无数个念头在脑海里翻腾,让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晚儿……”他试探着唤了一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怎么了?”慕晚时放下手里的菜,抬手替他解下外套,指尖不经意触到他微凉的手,关切地问,“是不是今天训练太累了?脸色看着不太好。”
“没……”谢崇礼避开她的目光,深吸一口气,将那些沉重的思绪压下去,转而看向餐桌上的饭菜,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你做的什么,闻着好香。”
“给你炖了你最爱的玉米排骨汤,”慕晚时眉眼弯弯,拉着他往餐桌走,“知道你最近辛苦,特意多炖了一个小时,汤浓得很,快坐下尝尝。”
看着她忙碌的身影,听着她温柔的话语,谢崇礼坐在餐桌旁,只觉得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他默默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排骨,温热的香气萦绕鼻尖,可他却尝不出太多滋味。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这场任务里,最让他牵挂的,就是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姑娘。
“崇礼……我明天得回家一趟。”饭桌上,慕晚时放下筷子,往日里总是明媚飞扬的神色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愁容,连声音都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哽咽。
谢崇礼心里咯噔一下,他从认识慕晚时起,就没见她露出过这样沉重的表情,那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雾气,看得他心头一紧,目光中瞬间充满了担忧:“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我奶奶……我奶奶生病了,挺严重的,”慕晚时吸了吸鼻子,声音更低了,“家里就她一个人,没人在跟前照顾,我必须回去看看。”
“奶奶生病了,那是得回去,”谢崇礼立刻点头,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什么时候走?我明天请个假送你去车站。”
慕晚时摇摇头,眼眶红红的:“我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奶奶身体一直不太好,这次情况又急,我得在老家多陪她些日子。”
“没关系,奶奶的身体最重要,”谢崇礼说着站起身,转身走到衣柜旁,打开最下面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用布包着的小本子和一个信封,走到慕晚时面前,将东西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存折,还有我这几个月攒的津贴,你都拿着。”
慕晚时看着那本有些陈旧的存折和厚厚的信封,手指微微颤抖,她知道谢崇礼在部队里一向节俭,这些钱是他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几乎是他的全部家当。“这是……你的全部家当吧!”她震惊地看着他,心里又暖又酸,感动得眼眶更红了,连忙推回去,“不行,这太多了,我家里还有点积蓄,够用的。”
“拿着,”谢崇礼把东西塞进她手里,语气不容置疑,眼神却格外温柔,“路上要用钱,奶奶看病也需要钱,这是急用。你放心,我在部队里吃穿用都是公家的,根本花不着钱,留着也是闲着。”
“崇礼……”慕晚时再也忍不住,一把抱住他的腰,将脸埋在他的胸口,滚烫的眼泪浸湿了他的衣襟。这个总是把最坚实的一面展现给她的男人,此刻用最笨拙也最真诚的方式给了她最温暖的支撑,让她在焦灼不安中瞬间有了依靠。
谢崇礼轻轻拍着她的背,感受着怀里人的颤抖,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一分别,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而他即将踏上的那条路,更是充满了未知。可此刻,他能做的,只有尽自己所能,护她周全,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崇礼,我舍不得你……”慕晚时的声音埋在他的胸口,带着浓重的哽咽,每一个字都像是被泪水泡过,黏糊糊地粘在心上,又酸又涩。她的手臂紧紧环着他的腰,仿佛要将自己嵌进他的骨血里,生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就会消失不见。
谢崇礼抱着她的力道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他能清晰地感受到怀中人的颤抖,那是不舍,是担忧,是浓浓的依赖。可他什么都不能说,不能许她一个确定的归期,甚至不能告诉她自己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他只能用这个沉默而用力的拥抱,替她分担几分忧愁,传递几分力量。
他多想告诉她,他也舍不得,多想陪她一起回家照顾奶奶,多想守在她身边,看她笑,听她闹。可命令在身,责任在肩,他是军人,服从命令是天职,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必须一往无前。
“听话,”他的声音低沉沙哑,带着压抑的情绪,“好好照顾奶奶,也照顾好自己。等我……等我这边的事情结束,就去找你。”这句话,他说得极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又像是在给自己一个渺茫的期盼。
慕晚时没有说话,只是把脸埋得更深,眼泪无声地淌着,浸湿了他胸前的衣襟。谢崇礼闭上眼,将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深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属于她的、带着淡淡皂角香的味道,是他此刻能抓住的唯一的温暖。
这个拥抱,持续了很久很久,久到仿佛能凝固时间。直到慕晚时的哭声渐渐平息,谢崇礼才轻轻推开她一点,替她擦去脸上的泪痕,眼神温柔却又带着一丝决绝:“早点休息,明天我送你去车站。”
他不能给她太多念想,只能用这种方式,让她安心离开。有些沉重,他必须一个人扛;有些前路,他只能一个人走。
火车站里人声鼎沸,南来北往的旅客拖着行李箱匆匆走过,广播里播报车次的声音、孩童的哭闹声、行李箱滚轮摩擦地面的声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喧嚣而匆忙的画面。谢崇礼和慕晚时站在月台上,周围的热闹仿佛都成了模糊的背景,只剩下彼此眼中的不舍。
“晚儿,到了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也替我给奶奶带声好。”谢崇礼轻轻抱着她,另一只手温柔地帮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碎发,指尖拂过她的脸颊,带着一丝留恋。他微微低头,在她光洁的额头上落下一个轻柔的吻,像是在许下一个无声的承诺。
“你也是,在部队要好好吃饭,别总想着省着,训练也别太拼命了。”慕晚时仰头看着他,眼眶红红的,踮起脚尖,在他的唇角轻轻印下一吻,带着微凉的触感和满满的牵挂。“我走了。”她的声音带着哽咽,手却依旧紧紧拉着他的,舍不得松开。
“到了记得给我写信,告诉我奶奶的情况,也告诉我你好不好。”谢崇礼握紧了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仿佛能传递力量。
“嗯!一定!”慕晚时重重点头,泪水终究还是忍不住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就在这时,火车发出一声悠长的鸣笛声,像是在无情地催促着分别。车轮缓缓转动,即将启程。
“快上车吧,别误了时辰。”谢崇礼松开手,推了她一把,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崇礼~”慕晚时一步三回头,每走一步都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直到踏上火车踏板,她还在朝着他挥手,目光紧紧锁在他的身影上,生怕转瞬间就会看不见。
谢崇礼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车厢门口,火车缓缓开动,越来越快,最终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月台上的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他一个人站在那里,风卷起他的衣角,带着几分萧瑟。他抬手摸了摸唇角,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被挖走了一块。
这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他默默在心里念着:等我,一定要等我。
第2章 第二年 他结婚了
两年时光匆匆而过,城市的轮廓在岁月里悄然变迁,人也在时光的打磨中添了几分成熟的韵味。
悦来楼饭店内,雕梁画栋间透着古朴雅致的气息,空气中弥漫着菜肴的鲜香。靠窗的雅座旁,慕晚歌正朝着门口的方向招手,声音温和:“晚时,这里。”
慕晚歌是慕晚时的大哥,兄妹俩眉眼间有着明显的相似,都是浓眉大眼,透着几分英气。他身着一身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身姿挺拔,举手投足间带着久经商场的从容与气度,一看便知是沉稳干练之人。
“哥。”慕晚时应声走来,她今天穿了一身月白色的精致旗袍,领口和袖口绣着淡雅的兰草纹样,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玲珑的曲线。脚上踩着一双细跟皮鞋,步态优雅从容,比起两年前的青涩,如今的她眉眼间多了几分沉静与稳重。这次她是被大哥特意带来的,说是让她跟着见见世面,学习如何谈生意。
“待会我给你介绍的几位,都是我们公司重要的合作对象,”慕晚歌看着妹妹,眼中带着期许,“你可要好好学着听,多观察。奶奶身体好转后,家里的事也该慢慢接手了,今后你总要独当一面的。”
“嗯,我知道了,一定好好学。”慕晚时认真地点点头,将大哥的话记在心里。这两年在家照顾奶奶,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遇事只会依赖他人的小姑娘了。她顿了顿,起身道:“哥,我去上个洗手间,马上回来。”
“去吧,注意安全。”慕晚歌叮嘱道,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妹妹长大了,能替家里分担了,这让他心里轻松了不少。
走廊里,一道娇柔酥麻的女声飘了过来:“老公,我想吃那个~”声音软得像棉花糖,带着几分刻意的甜腻,任谁听了都能猜到说话人定是位娇俏女子。
慕晚时下意识循着声音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卡座里,坐着一个化着精致浓妆的女人,吊带裙勾勒出火辣的曲线,正含着笑朝对面的人撒娇,确实生得美艳。而她对面,一个男人正低着头,耐心地给她布菜,那挺直的脊背、微微侧着的轮廓,竟让慕晚时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老公,下个月咱爸生日,待会你陪我去逛逛呗,帮我参考参考送什么礼物。”女人用小勺子拨弄着碗里的菜,语气越发亲昵。
“好。”男人应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像一道电流猛地窜进慕晚时的耳朵里。这声音……太像谢崇礼了。
她即将转身的脚步瞬间顿住,心脏“咚咚”跳得厉害,血液仿佛都往头顶涌去。不会吧……真的是他吗?两年了,她无数次在梦里听到这个声音,无数次想象过重逢的场景,却从没想过会是这样的场合。她忍不住多停留了几秒,目光紧紧锁着那个背影,指尖微微发颤,眼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期待。
“你说我是给我爸选一枚袖扣还是领带好?还是说买块手表?”女人仰着脸问,眼底满是依赖。
“只要是你选的,他都喜欢。”男人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那语气、那声调,分明就是谢崇礼!慕晚时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视线死死盯着他给女人夹菜的手——那双手骨节分明,是她曾经无数次牵过的模样。
他……真的是他。
可他对面的女人,叫他“老公”。
原来,他结婚了。
慕晚时只觉得喉咙发紧,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也是,她当年拿着他的全部积蓄回了老家,一去就是两年,中途因为奶奶病情反复、家里琐事缠身,竟没能及时给他写信,想来在他眼里,自己早已是卷款消失的骗子吧。两年时间,足够一个人放下过去,重新开始了。
她看着男人耐心地把鱼刺挑出来,把鱼肉放进女人碗里,那温柔的模样,是她们之前相爱的模样如出一辙。眼泪瞬间涌满了眼眶,模糊了视线。她猛地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低下头,快步转身走进了洗手间,冰凉的门板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响,却挡不住胸腔里那阵撕心裂肺的疼。
洗手间的镜子里,映出她苍白的脸,眼泪终究还是忍不住滑落,砸在旗袍的盘扣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慕晚时强压下心头的翻涌,整理了一下旗袍的裙摆,深吸一口气才推开包厢的门。此时里面已经坐了几位客人,正和慕晚歌谈笑风生。
“怎么去了那么久?”慕晚歌见她进来,立刻起身迎了两步,低声问道,目光里带着明显的关切。他这个妹妹向来沉稳,刚才去洗手间前还好好的,回来时眼底却藏着掩不住的红丝,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有点事耽搁了。”慕晚时避开他的目光,声音还有些微哑,不想在客户面前失态,便没多说什么。
慕晚歌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模样,心里虽有疑惑,但也知道此刻不是追问的时候,便顺着她的话打了圆场,转而介绍道:“妹妹,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盛夏集团的王总,咱们这次合作的关键人物。”他又转向那位体态微胖的中年男人,笑着说:“王总,这是我妹妹慕晚时,刚接触家里的生意,以后在商场上还请您多多照顾。”
“慕小姐,幸会幸会。”王总站起身,脸上堆着热情的笑,主动伸出手,“晚歌的妹妹,那就是我的侄女辈,照顾是应该的,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王总客气了。”慕晚时连忙伸出手与他握了握,指尖微凉,她努力挤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端起桌上的酒杯,“王总,我敬您一杯,以后还请您多指点。”
酒杯轻碰,发出清脆的声响。慕晚时仰头饮尽杯中酒,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却压不住心底那片蔓延开来的涩意。
应酬结束时已是深夜,车子驶进熟悉的巷子,慕晚歌和慕晚时一前一后走进家门。客厅的灯亮着,暖黄的光线却驱不散慕晚时身上的低气压。慕晚歌在沙发上坐下,看着妹妹沉默地换鞋,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今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从饭店回来你就不对劲。”他的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关心。
“没什么。”慕晚时低着头,声音闷闷的,说着就要往楼梯口走。
“小时,”慕晚歌叫住她,语气沉了沉,“有什么事就说出来,憋在心里会出事的。你这样,我和奶奶都会担心的。”
“哥……”慕晚时的脚步猛地顿住,她缓缓转过头,眼眶早已红透,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往下掉,再也忍不住。
“妹!”慕晚歌连忙站起身,看着她泪流满面的样子,一时有些无措,快步上前想替她擦泪。
“我看到他了……”慕晚时再也撑不住,一头扎进哥哥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脸埋在他的胸口,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我看到谢崇礼了……”
慕晚歌身体一僵,瞬间明白了过来,他轻轻拍着妹妹的背,沉声问:“你是说,你那个在部队的男朋友?”
“嗯……”慕晚时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看到他了是好事啊,”慕晚歌试图安慰她,“既然看到了,怎么不去打个招呼?说清楚这两年的情况……”
“他结婚了……”慕晚时猛地打断他,哭声更大了,“我看到他跟他老婆在一起吃饭,那个女的叫他老公……他还给她夹菜,笑得那么温柔……呜呜……”
慕晚歌愣住了,手停在妹妹的背上,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妹妹这两年心里一直装着那个叫谢崇礼的年轻人,当初拿着对方的积蓄回家时,还反复说等奶奶好起来就去找他。可如今……他叹了口气,轻轻拍着妹妹的背,声音里满是愧疚:“是我们对不住你,要不是家里的事绊住你,也不会……”
“哥,不怪你们,”慕晚时摇了摇头,泪水浸湿了哥哥的衬衫,“奶奶生病是没办法的事,还有家里……我不后悔回来照顾她。只能说……只能说我跟他有缘无分吧……”
她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哥哥,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都过去了,哥,我没事。”可那声音里的颤抖,却暴露了她心底的痛。
“那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慕晚歌眉头紧锁,声音里带着沉重的担忧。谁也没想到,慕晚时回来后不久,竟被查出怀了身孕,那时她已经怀孕两个月,只是因为没有孕吐反应,身形也未显怀,自己竟毫不知情。直到八月份肚子渐渐隆起,家人觉得不对劲,带她去检查,才发现这个孩子的存在。“你不打算让他知道?”
“他已经结婚了,”慕晚时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自己微微隆起的小腹,“现在告诉他,对他的妻子不公平,对这个孩子也未必是好事。”
“妹……”慕晚歌看着她平静的侧脸,心里像被什么堵住了,“你本可以不用一个人承担这些的。当初若不是为了照顾奶奶,为了家里的事,你……”
“哥,别说了。”慕晚时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泪,打断了他的话,脸上挤出一丝坚强的笑意,“我也是家里的一份子啊,奶奶生病,家里需要人撑着,我怎么能置身事外?再说,这孩子是我的,跟他没关系,我自己能照顾好。”
她嘴上说得轻松,可微微颤抖的肩膀却暴露了内心的苦涩。这两年,她从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硬生生被逼着扛起责任,学着打理家事,如今还要独自面对怀孕的艰辛,这一切,都像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心头。
慕晚歌沉默着将她轻轻拥入怀中,愧疚感像潮水般将他淹没。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妹妹单薄的肩膀,想起她曾经笑靥如花的模样,再看看如今她眼底藏不住的疲惫与坚韧,心里针扎似的疼。若不是为了这个家,妹妹本该有更轻松的人生,不必承受这些本不该由她承担的重量。
客厅里一片寂静,只有慕晚时压抑的呼吸声。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两人身上,带着几分清冷的温柔。有些苦,只能她自己咽;有些路,只能她自己走。
第3章 危险
五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军营里的号角声依旧每日准时响起,只是谢崇礼的肩上,已多了一枚象征着更高荣誉的少校军衔。
“少校,有封给您的信。”通讯员小赵拿着一个牛皮纸信封走进办公室,语气带着几分疑惑。
“谁寄来的?”谢崇礼刚结束一场战术推演,眉宇间还带着几分凝重,闻言抬眸问道。
“不知道,信封上没署名,地址也只写了军营驻地。”小赵将信封递过去。
谢崇礼接过信封,指尖触到粗糙的纸面,心里隐隐升起一丝异样。一年前,他潜伏多年的毒贩窝点终于被一举剿灭,那些盘根错节的罪恶网络被彻底摧毁,他也终于恢复了身份,重新站在了阳光下。可一年,他始终没有找到慕晚时的消息,当年卧底期间,他与外界的联系被严格限制,后来局势动荡,更是断了所有线索。他派人四处打听,却如同石沉大海,这成了他心头最大的牵挂。
他拆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潦草而张扬。谢崇礼的目光扫过纸面,原本还算平静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变得凛冽如冰,越往后看,神色越发严肃,握着信纸的手指因用力而泛白。
“赵强!”他猛地起身,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立刻通知防爆组和附近警力,去市中心百货商场!组织有序疏散人群,动作要快!”
“少校,怎么了?”小赵被他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连忙立正待命。
“毒贩在百货商场装了炸弹,”谢崇礼将信纸攥成一团,指节泛白,眼底翻涌着怒火,“这是一封挑衅信,那帮杂碎还有漏网之鱼!”一年前的收网行动,他就怀疑有残余势力潜逃,没想到他们竟敢如此猖獗,公然挑衅!
“封锁现场,任何人不得进出!备车,我现在就过去!”他抓起椅背上的外套,大步朝门外走去,军靴踏在地面上发出急促而沉重的声响,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是!”小赵不敢耽搁,立刻转身去传达命令,办公室里只剩下空气中弥漫的紧张气息。一场与时间赛跑的拆弹行动,即将拉开序幕。
百货商场里人来人往,童装区旁的女装柜台前,传来一老一小的欢声笑语。
“舒奶奶,妈妈最爱穿裙子了,我们去给妈妈买一身裙子吧,等妈妈忙完回来,给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妈妈肯定会很喜欢的!”慕云舟仰着小脸,拉着舒奶奶的手晃了晃,小家伙穿着背带裤,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一双大眼睛像极了慕晚时,透着机灵劲儿。
“好好好,我们云舟最孝顺了,才6岁就知道给妈妈买衣服了。”舒奶奶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头,推着轮椅慢慢跟在他身后。她腿脚还不太方便,平日里都是云舟陪着她解闷。
慕云舟跑到一排连衣裙前,踮起脚尖指着其中一件粉色的:“这件怎么样?”
“不要这件,”小家伙皱着小眉头,很快又摇了摇头,嘟着嘴一脸嫌弃,“这件颜色太艳了,好丑。”
“哟,我们小云舟还挺有眼光的嘛,还知道什么是丑呢。”舒奶奶被他认真的样子逗笑了,故意逗他。
“奶奶,我是小,又不是傻!”慕云舟挺起小胸脯,一本正经地反驳,小模样逗得旁边的导购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好好,我们云舟不傻,是奶奶说错了。”舒奶奶连忙认错,眼里的笑意更浓了,“那你再挑挑,看哪件最配你妈妈。”
慕云舟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又埋头在衣架间认真挑选起来,小嘴里还念念有词:“妈妈穿蓝色好看,像天上的云一样……”阳光透过商场的玻璃窗照在他身上,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祖孙俩的身影在热闹的商场里,显得格外温馨。
“奶奶,我想尿尿。”慕云舟突然停下脚步,小手揪着裤子,小脸憋得有点红,眨巴着水汪汪的大眼睛转头看向舒奶奶,语气里带着几分急不可耐。
舒奶奶一听,立刻把手里刚拿起的裙子递还给导购员,拉着慕云舟的手就往商场指示牌的方向看:“那快走,奶奶带你去。”
慕云舟却嫌奶奶走得慢,他实在急得不行,使劲挣开奶奶的手,脆生生地说:“奶奶,我认得到路,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洗手间标志了!我自己去,你在这里等我哈!”话音刚落,不等舒奶奶反应过来,他就像只小炮弹似的,“嗖”地一下冲了出去,小短腿迈得飞快,转眼就钻进了人群里。
“云舟,云舟!你慢点!等等奶奶!”舒奶奶急得在后面喊,可她腿脚不便,只能撑着轮椅的扶手慢慢挪动,眼睁睁看着孙子的小身影在人群中越来越小,最后拐进了走廊拐角,看不见了。她心里咯噔一下,又急又怕,连忙朝着导购员求助:“姑娘,麻烦你……能不能帮我看看孩子?他往洗手间方向跑了,我这腿脚……”
导购员也看出了她的焦急,连忙点头:“阿姨您别慌,我这就过去看看,您在这儿等着!”说着便快步朝着慕云舟跑走的方向追了过去。舒奶奶坐在轮椅上,手紧紧攥着衣角,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只盼着孙子能乖乖听话,别乱跑。
“因设备检修,商场需紧急疏散,请各位顾客按照工作人员指引有序撤出,请勿拥挤,注意安全。”商场的广播突然响起,原本轻松的背景音乐被这急促的通知声取代,反复回荡在各个楼层。
舒奶奶心里“咯噔”一下,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紧紧抓住身边的导购员,声音带着颤抖:“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要疏散啊?”
“阿姨,您别慌,我们先按要求出去再说。”导购员也察觉到了气氛的紧张,一边安抚她,一边推着轮椅往疏散通道的方向走。
周围的顾客也炸开了锅,议论声、脚步声混在一起,原本热闹的商场顿时变得混乱起来。几名安保人员迅速跑过来,举着指示牌大声喊道:“大家配合一下,不要慌,有序撤离!从这边走,注意脚下!”
“阿姨,您先跟我们往这边走。”导购员加快了脚步,试图让舒奶奶安心。
“不行,我孙子还在里面呢!”舒奶奶猛地抓住轮椅扶手,不肯再动,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去洗手间了,还没回来啊!”
“阿姨您放心,我同事刚才已经追过去了,肯定会把孩子带出来的,他应该跟我同事在一起呢。”导购员急得额头冒汗,一边解释一边试图继续推动轮椅,“现在情况紧急,您先跟我出去,到外面安全的地方等,好不好?”
旁边一位正在撤离的大姐也停下来劝道:“对啊阿姨,您先跟着出去吧,孩子机灵着呢,说不定早就跟着大部队出去了,您在这儿着急也没用,出去了才能更好地等他呀。”
舒奶奶看着周围人潮涌动,每个人都神色匆匆,心里像被猫爪挠着一样,既担心孙子的安全,又知道此刻不能添乱。她咬了咬嘴唇,终于点了点头,声音哽咽:“那……那我们快走吧,我孙子要是出来了,看不到我该着急了。”
导购员连忙应着,推着轮椅随着人流往疏散通道赶去。舒奶奶频频回头,目光在拥挤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着,心里默默祈祷着:云舟,我的乖孙,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另一边,慕云舟刚从洗手间出来,就被追过来的导购员拉住了手。“小朋友,快,咱们得赶紧出去。”导购员牵着他,随着疏散的人群往外走。
小家伙一路小跑,眼睛却不停在人群里扫来扫去,嘴里念叨着:“奶奶呢?我奶奶在哪儿呀?”
直到被带出商场大门,站在街边的安全区域,他还是没看到舒奶奶的身影。“我奶奶没出来!”慕云舟急得小脸通红,猛地挣脱了导购员的手,“我要去找奶奶!”
“小朋友,别乱跑!你奶奶肯定随后就到了!”导购员连忙去拉他,可小家伙像揣了股蛮劲,泥鳅似的从她手里滑了出去,转身就往商场里冲。
此时的入口处虽然有安保人员把守,但人潮涌动,秩序还没完全稳住。慕云舟个子小,趁着混乱,“嗖”地一下就从一个缝隙里钻了进去,转眼就消失在大门后的人群中。
“哎!小朋友!”导购员急得大喊,想追进去却被涌出来的人潮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小小的身影没了踪迹。她跺了跺脚,赶紧朝着旁边的安保人员喊道:“同志!麻烦帮我找找个穿背带裤的小男孩!他叫云舟,刚跑进里面找奶奶了!”
商场里,慕云舟踮着脚尖在人群中穿梭,小小的身影在大人的腿缝间钻来钻去,嘴里不停喊着:“奶奶!舒奶奶!”声音被周围的嘈杂淹没,显得格外微弱。他哪里知道,此刻的大楼里,正潜藏着致命的危险,而他这一转身,竟将自己卷入了更危急的境地。
第4章 差点被这小子骗了
商场三楼的仓库里,阴影重重,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铁锈的味道。
“原来那天从地道里逃出去的是你,二条子。”谢崇礼的声音冷冽如冰,目光死死锁定着眼前那个满脸戾气的男人。此人正是当年青龙帮的核心成员之一,也是这次炸弹事件的主谋。
“哈哈哈哈哈!”男人疯癫地笑了起来,眼神里布满血丝,死死盯着谢崇礼,“狗子?不,你该叫谢崇礼!藏得够深啊,竟然是个卧底!”
“是我。”谢崇礼一步步逼近,周身散发着慑人的气场,“事到如今,你还不知悔改吗?”
“悔改?我改个屁!”男人猛地嘶吼起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黑色的遥控器,指节因用力而发白,“是你毁了我青龙帮!是你毁了我的一切!我要你跟我一起为青龙帮殉葬!”
“青龙帮作恶多端,死有余辜。”谢崇礼语气沉稳,字字铿锵,“你们贩卖毒品,残害生命,多少家庭因你们支离破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是咎由自取!”
“放屁!”男人情绪激动地挥舞着手臂,眼中迸发出疯狂的恨意,“如果不是你潜入青龙帮当内鬼,帮主怎么会死?玉儿怎么会被乱枪打死?都是你害的!都是你!”他口中的玉儿,正是当年谢崇礼为了获取信任而假意亲近的女人,也是青龙帮头目的心腹。
谢崇礼眉头紧锁,没有否认,卧底的代价之一,便是要在谎言与鲜血中前行。
“你看清楚了!”男人猛地举起手中的遥控器,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只要我按下这个键,你,还有这座楼里的所有人,都会灰飞烟灭!哈哈哈哈!你不是想当英雄吗?今天就跟这些无辜的人一起下地狱吧!”
他的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回荡,带着毁灭一切的疯狂。谢崇礼的心脏骤然收紧,目光锐利如鹰,紧紧盯着他的手,大脑飞速运转着,寻找着转瞬即逝的机会,他不能让炸弹爆炸,不能让无辜的人受到伤害。
谢崇礼的手悄然移向腰间的枪,指尖触到冰冷的枪身。他在心里盘算着:只要出手快、准、狠,击中对方握遥控器的手,就能让那致命的东西脱手落地,随后他便能立刻近身制服对方。现在,他只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一个能让对方分神的瞬间……
就在这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从旁边的柱子后传来:“叔叔,你们是在演戏吗?”
谢崇礼和二条子同时一惊,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背带裤的小男孩正从水泥柱后探出头,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们,小脸上满是好奇——正是误闯进来的慕云舟。他刚才在人群中没找到奶奶,慌不择路地跑到了三楼,恰好撞见这剑拔弩张的一幕,只当是在拍电影。
“你从哪冒出来的?退后!快退后!”谢崇礼心头一紧,厉声喝道。赵强他们是怎么搞的?竟然还有孩子留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他急得额头冒汗,眼神示意小孩赶紧躲起来,可这小家伙似乎完全没察觉到危险,反而往前走了两步。
“叔叔,你们演得真好,我都以为是真的了。”慕云舟仰着小脸,语气里满是赞叹,小手还拍了拍。
“退后!这里危险!”谢崇礼的声音更急了,心跳如擂鼓。
“小孩,”二条子突然被这意外闯入的小家伙勾起了兴致,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晃了晃手里的遥控器,“叔叔演得好吧?过来,叔叔给你一个入镜的机会,让你也当当小演员。”
“我也可以演戏吗?”慕云舟眼睛一亮,显然被说动了,又往前挪了挪。
“当然可以。”二条子笑得越发阴狠,目光却瞟向谢崇礼,带着挑衅。
谢崇礼的心沉到了谷底。他此刻的位置根本够不到小孩,一旦二条子对孩子不利,他投鼠忌器,之前的计划就全乱了。他死死盯着二条子的手,又看向那懵懂无知的孩子,掌心渗出了冷汗,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家伙,成了这场对峙中最危险的变数。
“叔叔,你长得真的好像坏人哦。”慕云舟仰着大大的脑袋,小眉头微微皱起,认真地打量着二条子,语气里带着孩童特有的直白。
“呵。”二条子低笑一声,不怒反喜,顺势蹲下身,目光扫了一眼对面的谢崇礼,眼里的挑衅几乎要溢出来。
谢崇礼的拳头攥得更紧了,指节泛白,指缝里几乎要挤出火花。他死死盯住二条子,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煎熬。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怕生?他难道看不出来眼前这个人是真的危险吗?
“叔叔,我能演个被绑架的小孩吗?”慕云舟忽然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玩的点子,伸手拉住二条子的手腕,把他的手往自己脖子上放,“就像电影里那样,你用一只手钳住我的脖子,肯定很有意思!”
二条子愣了一下,随即脸上绽开一抹玩味的笑容,竟真的听话地将手轻轻放在了慕云舟的脖子上,虽然没用力,那姿态却足够让人心惊肉跳。他抬眼看向谢崇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仿佛在说“你看,这孩子现在在我手里”。
谢崇礼看到这一幕,只觉得一股火气直冲头顶,几乎要气得发抖。他从未像现在这样痛恨自己的束手束脚,对方手里有遥控器,怀里还有个不知深浅的孩子,他稍有动作,后果不堪设想。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强压下立刻冲上去的冲动,目光在二条子的手和慕云舟身上来回扫视,大脑飞速运转,试图找到既能救下孩子又能夺下遥控器的办法。
慕云舟却完全没察觉到大人们之间的暗流涌动,还在兴致勃勃地念叨:“对,就是这样,等下警察叔叔是不是就要来救我啦?”他转头看向谢崇礼,眼睛亮晶晶的,像在期待一场好戏。
谢崇礼的心像被针扎一样疼,他对着慕云舟微微摇头,眼神里满是焦急与恳求,希望这孩子能明白他的意思,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慕云舟眨巴着大眼睛,看看谢崇礼紧绷的脸,又瞅瞅他泛红的眼角,小手还扯了扯二条子的衣角:“叔叔,你看那位叔叔脸好红,是不是发烧了呀?要不要找医生?”
谢崇礼深吸一口气,指节捏得发白,喉结滚动了好几下才压下涌到嘴边的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带着火气,吓到这孩子,只能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叔叔没事,你……快过来。”
二条子被这孩子气笑了,故意收紧了手指(却没真用力),逗他:“小朋友,他这是急的,急着看你会不会哭呢。”
“我才不哭呢!”慕云舟挺了挺小胸脯,转头冲谢崇礼喊,“叔叔你别着急,我很快就演完啦!”
谢崇礼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焦躁淡了些,换成了无奈。他知道这孩子是真不懂危险,只能耐着性子哄:“演完了就赶紧过来,叔叔给你买糖吃。”心里却在骂自己:刚才怎么就没看住,让这小家伙跑进来添乱!
慕云舟看着二条子和谢崇礼对峙的样子,小眉头忽然皱了皱。他想起奶奶教过他,遇到坏人要是被抓住,就用偷偷藏在口袋里的小银针扎对方——那是奶奶给他备着防狼的,针尖磨得尖尖的,平时他总爱拿在手里把玩。
只见他小脑瓜子一转,趁着二条子注意力全在谢崇礼身上,悄悄从裤兜里摸出那根银光闪闪的小银针,捏在胖乎乎的手心里。接着,他眨了眨眼睛,装作还在玩闹的样子,突然往前一扑,对着二条子握着遥控器的手背,“嗖”地一下就把银针扎了进去!
“啊——!”二条子猝不及防,只觉得手背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疼得他猛地松手,那枚黑色的遥控器“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谢崇礼几乎在遥控器落地的瞬间就反应过来,他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上前,动作快如闪电。二条子还没从刺痛中缓过神,就被谢崇礼一把揪住衣领,狠狠掼在地上。
慕云舟见状,赶紧缩回角落,抱着膝盖蹲好,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谢崇礼的身手利落得惊人,三下五除二就将挣扎的二条子反剪住双手,膝盖顶住他的后背,动作干脆利落,没一会儿就用手铐将人牢牢锁在了旁边的铁架子上。
“咳咳……”二条子被压得喘不过气,只能徒劳地扭动,眼神怨毒地瞪着谢崇礼,又看向角落里的慕云舟,满是难以置信。
谢崇礼喘了口气,转头看向角落里的小家伙,眼神复杂——惊讶、后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暖意。他走过去,蹲下身,声音放柔了些:“你没事吧?”
慕云舟摇摇头,举起手里的小银针,献宝似的晃了晃:“奶奶说,扎坏人这里,他就会松手啦。”
谢崇礼看着那根小小的银针,又看了看孩子脏兮兮却透着机灵的小脸,心里忽然涌上一股莫名的熟悉感。他伸手揉了揉慕云舟的头发:“你很勇敢。”
谢崇礼的手顿在半空,随即收了回来,脸上的柔和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但是你还小,根本对付不了坏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今天是运气好,若对方反应再快一点,受伤的就是你。”
慕云舟被他说得低下头,小手绞着衣角,刚才的得意劲儿荡然无存。他知道谢崇礼说得对,刚才扎针的时候,他的手抖得厉害,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谢崇礼看着他蔫蔫的样子,语气稍缓:“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冒险的事。保护自己,比什么都重要。”他站起身,看向被按在地上的二条子,眼神重新冷硬如铁,“把他带走,交给督查处。”
两名卫兵应声上前,架起还在挣扎咒骂的二条子往外拖。谢崇礼最后看了眼角落里的慕云舟,转身跟了出去。
慕云舟抬起头时,只看到谢崇礼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口。他摸了摸口袋里的小银针,心里又委屈又有点不服气,他明明帮上忙了呀。但一想到刚才谢崇礼严肃的脸,那点不服气又悄悄缩了回去,只剩下怦怦的心跳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第5章 他们看起来很相爱
“舅舅!”接到舒阿姨带着哭腔的电话时,慕晚歌正在开一个重要的会议,听说云舟卷进了商场的炸弹事件,他心头一紧,当即推掉所有事,一路闯了好几个红灯赶到警局,只觉得天都要塌了。直到在值班室门口看到坐在板凳上啃苹果、安然无恙的慕云舟,他悬着的心才猛地落下,可下一秒,火气就“噌”地冒了上来,几步冲过去指着他:“慕云舟!你小子,胆子是越来越大了!还敢跟犯罪分子硬碰硬了?”
慕云舟一看到舅舅这火冒三丈的架势,手里的苹果“啪嗒”掉在地上,吓得魂都飞了,“哇哇”大叫着从板凳上弹起来:“啊啊啊,舅舅,舅舅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他转身就想跑,心里清楚得很,被舅舅抓住,他的小屁屁少不了要遭殃。
“你小子敢做,有本事别跑啊!”慕晚歌气不打一处来,一边追一边吼,看着这混小子上蹿下跳的样子,又气又心疼——刚才得知消息时,他的腿都在抖。
“不跑你当我是傻子啊!”慕云舟灵活地钻过几张椅子,眼看就要被追上,恰好瞥见不远处站着的谢崇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滚带爬地冲过去,一把抱住他的大腿,仰着小脸哭唧唧地喊:“叔叔,叔叔救命!舅舅要打我!”
谢崇礼正和局长沟通后续的排查工作,冷不丁被一个小身子抱住腿,低头一看,正是今天在商场仓库里的小家伙。他看着慕云舟那副怂兮兮又可怜巴巴的样子,又看了看追过来、气得脸红脖子粗的慕晚歌,眼底不禁泛起一丝笑意,伸手拍了拍慕云舟的后背,对慕晚歌道:“这位先生,孩子今天也吓坏了,就别再吓他了。”
慕晚歌看到谢崇礼,看到军衔,脸色稍缓,却还是指着慕云舟气呼呼地说:“少校您不知道,这小子胆大包天,竟然敢拿针扎绑匪,要是出点意外,我怎么跟他妈妈交代!”
谢崇礼闻言,看向怀里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家伙,眼神柔和了几分,这孩子,倒真是又机灵又勇敢。
“这孩子的确胆子太大了,确实需要教育。”谢崇礼看着怀里小家伙委屈的模样,语气却依旧带着几分严肃——毕竟这次太冒险,不敲打敲打不行。
“叔叔!”慕云舟一听他不帮自己,反而帮舅舅说话,小嘴立刻瘪了起来,大眼睛里迅速蒙上一层水雾,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谢崇礼被他这副模样看得心头一软,说不清为什么,这孩子总让他有种莫名的亲近感,忍不住想多护着几分。他话锋一转:“但教育也需要注意方式方法,孩子今天也立了功,好好跟他讲道理,他会听的。”
慕晚歌愣了一下,随即点头:“是,少校说得是。”心里的火气也消了大半,确实,孩子平安无事比什么都强。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声招呼:“崇礼。”
谢崇礼抬头看去,笑着颔首:“张队长。”是之前一起执行过任务的老熟人。
“好久不见,刚处理完那边的事?”张队长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差不多了。”
慕晚歌见状,连忙道:“那我就不打扰你工作了,我先带着这小子回去了,今天多亏了少校,多谢。”
“不客气,应该的。”谢崇礼摆摆手。
慕晚歌伸手一把捞起还扒着谢崇礼大腿的慕云舟,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臭小子,走,跟我回去,看我怎么跟你妈细说!”
“不要啊舅舅!”慕云舟在他怀里挣扎,还不忘回头看了谢崇礼一眼,那眼神里又是求助又是不舍。
谢崇礼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在慕云舟那张小脸上多停留了几秒,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孩子……眉眼间怎么有点眼熟?他甩了甩头,把这莫名的想法压下去,转身和张队长说起了工作。
回到家,慕晚歌把慕云舟拉到身边,耐着性子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当听到是那位谢少校在危急关头制服了绑匪,还护着云舟没让他受惊吓时,慕晚歌心里的感激又深了几分。这不仅是救了孩子,更是保住了他们全家的心头肉。
“明天你跟我一起去给谢少校道谢,听到没?”慕晚歌揉了揉侄子的头,语气严肃。
慕云舟连忙点头,小脸上还带着点兴奋:“就是那个长得酷酷的叔叔吗?我还给他看了我的小银针呢!”
慕晚歌无奈地笑了笑,随即让人去备些礼品,几盒上好的茶叶,还有本地特产的点心,都是精心挑选的,既不失礼,又能表达心意。他想着明天一定要亲自登门,好好跟谢少校道声谢,顺便也替云舟那冒失的举动赔个不是。
第二天一早,慕晚歌便带着慕云舟,提着准备好的礼品,往军营的方向去了。
慕晚歌带着慕云舟站在军营门口,对着站岗的哨兵礼貌颔首:“你好。”
哨兵身姿笔挺,回以标准的军礼:“你好,同志。”
“我是慕晚歌,昨天商场事件里,我侄子受了少校的照拂,今天特意来表示感谢,麻烦通报一声。”慕晚歌说着,指了指身边的慕云舟,又示意了一下手里的礼品袋。
慕云舟也跟着仰起小脸,乖乖地补充了一句:“就是救了我的那个叔叔!”
哨兵点了点头:“稍等,我这就联系值班室。”说着,转身拿起了岗亭里的电话,简洁明了地说明了情况。
挂了电话,哨兵对慕晚歌道:“里面说谢少校正在处理公务,让您稍等片刻,马上就有人来接。”
“好的,谢谢。”慕晚歌客气地应道,心里暗暗感叹军营的纪律严明。他牵着慕云舟的手站在一旁,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营区里整齐的营房和训练场上的器械,一股肃然起敬的感觉油然而生。
慕云舟则好奇地东张西望,小嘴里还念叨着:“叔叔会不会在练功夫呀?”惹得慕晚歌无奈地捏了捏他的小脸。
慕晚歌站在原地,哨兵的话还在耳边回响,“谢少校”三个字像惊雷般炸得他心头剧震。
姓谢?
他猛地想起昨天在警局,那位张队长喊他“崇礼”——谢崇礼!
那不就是晚时当年的男朋友吗?那个在部队的年轻人,那个……云舟的亲生父亲!
慕晚歌的目光下意识落在身边的慕云舟身上,小家伙正踮着脚看营区里的士兵操练,侧脸的轮廓、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竟和谢崇礼有几分隐隐的相似。
难怪……难怪昨天云舟会毫无顾忌地扑过去抱他的腿,难怪那孩子见了谢崇礼就莫名亲近,原来这就是血浓于水的羁绊。
他的心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像打翻了五味瓶。当年妹妹因为奶奶病重,一肩扛起家里的重担,没能及时联系上谢崇礼,后来再见,他已结婚,便将所有苦楚咽进肚里,独自生下云舟,默默抚养至今。
这些年,晚时从未在孩子面前提过父亲,可血缘这东西,终究是藏不住的。
慕晚歌深吸一口气,指尖微微发颤。他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告诉谢崇礼真相?
“舅舅,你怎么了?”慕云舟察觉到他的失神,仰起小脸问道。
慕晚歌回过神,勉强笑了笑,摸了摸侄子的头:“没事。”心里却乱成了一团麻。
过了一阵,一道挺拔的身影从营区里走来,正是谢崇礼。他穿着笔挺的军装,肩章在阳光下闪着光,看到站在门口的舅侄俩,脚步顿了顿,开口道:“你们找我。”
“叔叔!”慕云舟眼睛一亮,像只小炮弹似的冲了出去,一把抱住谢崇礼的大腿,仰着小脸,大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满是亲近。
慕晚歌跟上前,将手里的礼品袋递过去,语气诚恳:“我们是来谢谢你昨天的救命之恩的,这些礼品不成敬意,还请收下。”他看着孩子毫无隔阂的亲近模样,心里一阵唏嘘,纵使从未相认,这血脉里的牵绊终究是藏不住的。
谢崇礼侧身避开了礼品袋,微微蹙眉:“这是我应该做的,保护群众是我的责任,谢礼就不必了,你们拿回去吧。”
“你拿着我们才安心。”慕晚歌坚持着,又看向慕云舟,带着几分无奈,“这小子是我们管教不严,胆子太大,昨天肯定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实在不好意思。”
谢崇礼被他说得笑了笑,低头摸了摸慕云舟的头,眼底带着一丝暖意:“这孩子聪明得很,昨天我险些也被他那副天真模样骗了。”他顿了顿,看向怀里的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慕云舟,”小家伙脆生生地回答,还一本正经地解释,“是山水一程,烟云行舟的‘云舟’哦。”
“潇洒自在,心怀远志,好名字。”谢崇礼夸赞道,指尖划过孩子柔软的头发,心里却莫名一动,“慕”这个姓氏,像一根细针轻轻刺了他一下。慕晚时……晚儿也姓慕。
他喉结微不可查地滚动了一下,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目光落在慕云舟酷似某人的眉眼上,恍惚间竟觉得有些熟悉。他甩了甩头,将这不合时宜的念头压下去。
“这是我妈妈给我取的。”听到有人夸奖自己的名字,慕云舟立刻骄傲地扬起小脑袋,小脸上满是与有荣焉的得意。
“是,是你妈妈取的。”慕晚歌被他这副小模样逗得失笑,心里却再次泛起波澜,要不要告诉谢崇礼,云舟就是他的儿子?话到了嘴边,又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女声:“崇礼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浅蓝连衣裙的女生站在不远处,笑容明媚,“我正说去找你呢,原来你在门口啊。”
“圆圆?”谢崇礼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温和。
“你都好几天没回家了,我做了你爱吃的锅包肉给你带来。”女生晃了晃手里的保温便当盒,迈着轻快的步子走近,声音甜滋滋的,语气里满是关切。
慕晚歌的心猛地沉了一下,这就是晚时当年看到的那个“妻子”吗?看两人的互动,确实亲昵得很,谢崇礼对她的态度也带着纵容,显然感情很好。
“你不用特意跑一趟的。”谢崇礼的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难掩柔和。
“我乐意嘛!”被称为圆圆的女生笑着说,目光这时才落在抱着谢崇礼腿的慕云舟身上,好奇地问:“这小朋友是?”
慕晚歌连忙上前一步,将慕云舟拉到自己身后护住,笑着解释:“哦,这是我侄子慕云舟。昨天谢少校救了他,我们特意来道谢的。”
他看着眼前这幅“夫妻和睦”的景象,心里最后一点犹豫也消失了。既然谢崇礼已经有了幸福的家庭,又何必用过去的事去打扰他?更重要的是,不能让晚时和云舟再次卷入可能的风波里。
慕晚歌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要将这个秘密永远藏在心底。他抬头看向谢崇礼,语气带着几分疏离的客气:“谢少校,我们的谢意带到了,就不打扰你了。云舟,跟叔叔说再见。”
“叔叔再见!”慕云舟虽然舍不得,还是乖乖挥了挥手,小脸上满是恋恋不舍。
谢崇礼看着他们转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身边笑意盈盈的圆圆,心里那点因“慕”姓而起的波澜,似乎被这日常的温暖抚平了,只是不知为何,望着慕云舟那小小的身影,总觉得有些怅然。
第6章 第七年 我要当大英雄
等慕晚歌和慕云舟走后,营门口的气氛轻松了不少。
一旁的哨兵认出了池圆圆,笑着打招呼:“圆圆姐,又来给谢少校送好吃的啦?”
池圆圆晃了晃手里的另一个食盒,笑眯眯地递过去:“喏,给你们也带了些点心,刚出炉的,尝尝。”
“谢谢圆圆姐!”哨兵们眼睛一亮,连忙接过,脸上满是感激,这位谢少校的表妹,可是营区里出了名的热心肠。
池圆圆摆摆手:“客气啥。”转头看向谢崇礼,眼神里带着点促狭,“哥,刚才那个小孩你看到没?跟你小时候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谢崇礼挑眉:“是吗?”他对自己小时候的样子印象不深,只从老照片里看过几眼。
“可不是嘛,”池圆圆比划着,“那眼睛、那小鼻子,跟你一模一样!不过嘛,他比你小时候可爱多了,嘴也甜。”说着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崇礼无奈地看了她一眼:“你怎么突然跑军营来了?不是说这周末要跟建国去看电影吗?”
“哎,别提了。”池圆圆垮下脸,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还不是为了我妈那事儿。哥,你得帮我劝劝她,她就是不同意我跟建国在一起,说他是农村来的,家里条件不好。”
谢崇礼这才明白过来,敢情这丫头是来搬救兵的。他小时候父母双亡,多亏了小姨一家照拂,表妹池圆圆虽比他小几岁,却跟亲妹妹没两样。他叹了口气:“小姨也是为你好,怕你受委屈。”
“可建国对我好啊,人又踏实肯干,我才不在乎那些呢!”池圆圆急道,“哥,你最有话语权了,你跟我妈说几句,她肯定听你的!”
谢崇礼看着表妹期待的眼神,无奈点头:“行,回头我给小姨打个电话说说。不过,最终还是得看你自己的心意。”
“我就知道哥最好了!”池圆圆立刻眉开眼笑,把手里的锅包肉往他手里塞,“快趁热吃,我特意多放了糖,你最爱吃的。”
谢崇礼接过食盒,指尖触到温热的盒壁,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他看着表妹蹦蹦跳跳跟哨兵们道别,谢崇礼不禁想到他的晚儿,他的晚儿开心时也喜欢蹦蹦跳跳的。
七年了,她在哪……过得还好吗?
过了几日,慕晚时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脸上带着旅途的疲惫,眼神却因即将见到家人而亮了几分。国外的业务总算告一段落,她归心似箭,尤其是听说云舟前些天在商场经历了那样的惊险,更是坐不住了。
一进家门,还没来得及放下行李,就听到客厅里传来慕云舟嬉皮笑脸的声音。慕晚时眉头一挑,径直走过去,一把抓住正要溜回房间的慕云舟,另一只手从门后抄起鸡毛掸子,“啪”地一下轻轻落在他屁股上:“好小子,你胆子可真大啊!敢自投罗网去扎犯罪分子?你这么大的胆子,怎么不上天去摘星星啊!”
“妈……妈……妈我错了……呜呜……”慕云舟被鸡毛掸子扫得一激灵,刚才还得意的劲儿瞬间没了,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小身子扭来扭去想挣脱,可他人小腿短,哪里逃得过慕晚时的手掌心。情急之下,他眼尖地瞥见站在一旁的慕晚歌,立刻带着哭腔求救:“舅舅,舅舅,救救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慕晚歌看着侄子哭得满脸通红的样子,心里疼得不行,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连忙上前劝道:“小时,要不算了吧?我前几天也教训过他了,他是真知道错了。”
“都说慈母多败儿,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心软了?”慕晚时手上的动作没停,语气却软了些,“这次不狠狠教训他,给他长长记性,以后还指不定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到时候真出了危险,咱们哭都来不及!”
慕云舟听着这话,哭声更大了,可怜巴巴地望着舅舅,眼里满是哀求。
慕晚歌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小脑袋,无奈道:“云舟啊,你自求多福吧,你妈这火气,我可压不住。”
慕晚时手上的力道其实轻了不少,更多的是吓唬,可嘴上依旧不饶人:“知道错了?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乱跑……不该……不该去碰坏人……”慕云舟抽抽噎噎地回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以后……以后我一定听妈妈和舅舅的话……再也不敢了……”
看着儿子这副模样,慕晚时心里的气早就消了大半,只是心疼和后怕涌上心头。她扔掉鸡毛掸子,一把将慕云舟搂进怀里,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害怕?万一……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妈妈怎么办?”
慕云舟感受到妈妈怀里的温度,哭声渐渐小了,小手紧紧搂住她的脖子,闷闷地说:“妈妈,我错了……我以后一定保护好自己……”
慕晚歌站在一旁,看着相拥的母子,悄悄松了口气,希望这小子能长个教训。
晚餐时,餐桌上的气氛早已恢复了往日的温馨。慕云舟扒拉着碗里的米饭,小嘴巴却没闲着,兴奋地跟慕晚时讲着那天的经历:“妈妈,你不知道,那个救了我的叔叔可帅了!”
慕晚时一边给儿子夹了块他爱吃的排骨,一边笑着配合他:“哦?有多帅啊?”
“可帅了!”慕云舟放下筷子,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我当时找准机会,‘咻’地一下把银针扎到那个坏蛋手上,坏蛋痛得‘嗷嗷’叫,手里的东西‘啪嗒’就掉地上了!然后那个叔叔‘歘歘歘’几个跨步冲上去,三两下就把坏蛋摁在地上了,动作快得像一阵风!”他学着谢崇礼的样子,小胳膊小腿使劲挥舞,逗得人直笑。
“妈妈,我以后也要学叔叔那样,当一个能收服坏蛋的大英雄!”慕云舟握紧小拳头,眼神里满是向往。
坐在对面的慕晚歌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就你?连自己的鞋带都系不利索,还想当大英雄?”
“舅舅看不起谁呢!”慕云舟不服气地噘起嘴,挺了挺小胸脯,“我现在就是还没长大,等我长大了,长到叔叔那么高,肯定也能跟他一样厉害!”
慕晚时看着儿子气鼓鼓的模样,眼底满是温柔,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想当大英雄是好事,但得先把饭吃好,才能长高长壮,跟叔叔一样有本事呀。快,把这块排骨吃了。”
“嗯!”慕云舟重重点头,夹起排骨大口啃起来,小脸上写满了认真,仿佛这碗里的饭菜,已经变成了助他成为大英雄的“能量剂”。
慕晚歌看着这母子俩,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他没敢告诉晚时,那个让云舟崇拜的“叔叔”,就是孩子的亲生父亲。有些事,或许还是暂时瞒着好,至少现在,他们的生活是安稳而温暖的。
晚饭后,慕晚时把慕晚歌叫到书房,神色认真地说:“哥,我跟路易斯那边的合作已经彻底结束了。我想把公司迁到港城去。”
慕晚歌愣了一下,放下手里的茶杯:“港城?为什么突然想搬到那里去?现在咱们在这边的根基已经稳了,客户资源也都熟络,贸然搬迁可不是小事。”
“我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慕晚时拿出一份文件,上面是她做的市场分析,“最近有小道消息,国家马上要大力推动港城的经济发展,出台的第一批优惠政策对我们这种科技型企业非常有利,无论是税收减免还是人才引进,都比现在的政策好得多。跟着国家的发展方向走,总不会错的。”
她指着文件上的数据继续说:“港城作为国际枢纽,物流和信息流通都更便捷,对我们拓展海外业务也有好处。现在正是抢占先机的时候,等大家都看明白的时候再过去,就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慕晚歌皱着眉,不是不认可她的眼光,只是顾虑重重:“可现在公司发展稳定,你突然说搬,那边的办公场地、团队组建都得重新来,等于要从头开始打拼,风险不小啊。”
“风险肯定有,但机遇更大。”慕晚时语气坚定,“我盘算了一下,以我们现在手头上的流动资金和项目储备,迁过去完全能撑住初期的过渡。而且港城离咱们老家也近,以后回来看奶奶也方便。”
她顿了顿,看向慕晚歌,眼神里带着期许:“哥,我知道这决定有些突然,但我相信这是对公司最好的选择。你愿意支持我吗?”
慕晚歌看着妹妹眼里的光芒,那是对事业的热忱和对未来的笃定。他沉默片刻,最终点了点头:“既然你都盘算好了,哥肯定支持你。需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太好了!”慕晚时脸上露出笑容,“我就知道哥会懂我。接下来我会先去港城考察选址,这边的业务交接就麻烦你多费心了。”
“放心吧,家里有我。”慕晚歌笑了笑,作为家人他支持妹妹所有的决定。
第7章 医院父子温馨时刻
医院手术室的走廊被惨白的灯光笼罩着,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谢崇礼靠着冰冷的墙壁,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紧抿的唇角和紧绷的下颌线,却泄露了他内心的焦灼。
几个小时前,执行任务时的爆炸声还在耳边回响,老李扑过来将他推开的画面,像针一样扎在他脑子里。这位跟了他多年的老战友,此刻正躺在里面,与死神搏斗。
他深吸一口气,走到窗边,望着外面沉沉的夜色。手从口袋里摸出烟盒,抖出一根烟,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划亮打火机的瞬间,火苗映出他眼底的红血丝。
“同志,医院禁止吸烟。”一个穿着粉色护士服的年轻护士路过,看到他手里的烟,轻声提醒了一句,语气里带着职业性的温和。
谢崇礼的动作顿住了,目光重新落回那扇紧闭的手术室大门上,门楣上的“手术中”三个字,刺得人眼睛生疼。他沉默着将烟塞回烟盒,连同打火机一起揣进口袋,指腹在烟盒上用力按了按。
走廊里只剩下钟表滴答的声音,每一秒都像在熬煎。他抬手揉了揉眉心,脑海里闪过老李家人的脸,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睛,还有每次任务结束后,总会念叨着要给孙子买糖吃的语气。
“会没事的。”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声音却轻得像一阵风。靠回墙上,他闭上眼,将所有情绪都压进心底最深处,只留下等待的焦灼,在寂静的走廊里无声蔓延。
“叔叔。”
孩童稚嫩的声音突然在寂静的走廊上响起,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打破了沉闷的空气。
谢崇礼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不远处,穿着卡通图案的睡衣,手里还攥着个糖纸。他愣了一下,随即认了出来:“慕云舟?”
这孩子怎么会在这里?他看了眼窗外浓重的夜色,又扫过周围的环境,这可是医院的手术室走廊,这个时间点,一个小孩子不该出现在这里。
“太好了,叔叔你还记得我!”慕云舟眼睛一亮,小跑到他面前,开心地跳了跳,刚才独自徘徊的孤单似乎一下子消散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谢崇礼蹲下身,目光与他平齐,语气里带着几分关切。
“我二舅舅是这里的医生呀,”小家伙仰着小脸解释,小手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大舅舅今天不在家,我就跟着二舅舅过来了。舅舅正在里面做手术呢,我在休息室睡不着,就出来走走啦。”他顿了顿,又仰起头问,“叔叔你怎么在这里呀?”
“叔叔的朋友在里面。”谢崇礼的声音低沉了些,目光又落回那扇紧闭的门上。
“叔叔的朋友就是舅舅的病人啦?”慕云舟歪着脑袋想了想,像是明白了什么,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谢崇礼的胳膊,安慰道,“叔叔你别担心,我二舅舅可厉害了,他是这里最好的外科医生,一定会治好叔叔的朋友的!”
谢崇礼看着他认真的小模样,心里那股紧绷的焦灼似乎松动了些。他没说话,只是抬手揉了揉慕云舟柔软的头发。
“叔叔吃糖。”慕云舟从口袋里掏出一颗水果糖,递到他面前,又补充道,“我在这里陪你吧,两个人等就不孤单啦。”
“你自己留着吧,叔叔不吃。”谢崇礼笑了笑,拒绝道。
“叔叔吃嘛!”慕云舟把糖往他手里塞,语气带着孩童的执拗,“妈妈说,不开心的时候就要吃糖,吃了糖,心里就甜滋滋的,坏心情就跑掉啦。”
谢崇礼看着掌心那颗裹着彩色糖纸的糖果,又看了看孩子亮晶晶的眼睛,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接了过来。指尖触到糖纸的褶皱,心里竟真的泛起一丝微不可查的暖意。
“谢谢。”他轻声说。
“不客气!”慕云舟咧嘴一笑,干脆在他身边的长椅上坐下,小手托着下巴,学着大人的样子望向手术室的门,只是没过一会儿,就开始东张西望地找话说,叽叽喳喳的声音,像一缕微光,悄然驱散了走廊里的阴霾。
夜渐渐深了,走廊里的灯光愈发显得清冷。慕云舟靠在谢崇礼怀里,起初还强撑着跟他说些幼儿园的趣事,可眼皮越来越沉,没过多久,小小的身子就软了下来,呼吸也变得均匀,小家伙终究是撑不住,睡着了。
谢崇礼低头看了看怀里熟睡的小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微微翘着,像是梦到了什么开心事。他小心翼翼地脱下自己的外套,轻轻盖在孩子身上,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短暂的安稳。
不知又等了多久,手术室上方的灯终于“啪”地一声灭了。
谢崇礼立刻站起身,将慕云舟小心翼翼地放在旁边的长椅上,掖了掖外套的边角,随即快步迎了上去。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满是疲惫,额角还挂着汗珠。“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谢崇礼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手术很成功,”医生揉了揉眉心,语气稍缓,“子弹已经取出来了,重要器官的损伤也控制住了。但他失血过多,什么时候能醒过来还不好说,得先推到重症监护室观察几天。”
“好的,谢谢您。”谢崇礼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一半,对着医生郑重地点了点头。
这时,周怀明也从手术室里走了出来,一边摘手套一边擦汗,目光无意间扫过长椅,顿时愣住了:“云舟?”
谢崇礼转过头,见他盯着孩子,便问道:“你是他舅舅?”
“对,我是他舅舅。”周怀明走过去,看着孩子身上披着的男士外套,又看了看眼前的谢崇礼,瞬间明白了什么,无奈地笑了笑,“刚才忙着手术,没顾上这小子,多谢你帮我照顾他。”
“举手之劳。”谢崇礼淡淡道,目光又望向被护士推出来的病床,那里躺着他昏迷的战友。
周怀明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了然道:“是你的战友?放心吧,我们会安排最好的护理。”他俯身抱起熟睡的慕云舟,动作轻柔,“这孩子大概是等不及,自己跑出来了。那我先带他去休息室了,有事可以随时找我。”
“好。”
看着周怀明抱着孩子离开的背影,谢崇礼心里忽然有种莫名的感觉,这孩子,似乎总能在他最焦灼的时候,带来一点意想不到的慰藉。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空着的双手,仿佛还残留着孩子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以及那枚水果糖带来的微甜。
重症监护室的仪器发出规律的滴答声,老李已经醒了过来,脸色还有些苍白,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眼神却精神了不少。谢崇礼坐在病床旁的椅子上,手里拿着一份文件,低声跟他汇报着队里的工作进度,时不时停下来回应老李几句断断续续的话。
“叔叔。”
门外传来熟悉的稚嫩嗓音,紧接着,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从门缝里探了出来,乌溜溜的眼睛在病房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谢崇礼身上。
“又是这个小家伙。”老李看到慕云舟,原本严肃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声音虽然虚弱,却带着暖意。这几天谢崇礼来探望时,这孩子总跟着跑来,一口一个“李爷爷”叫得亲热,倒给沉闷的病房添了不少生气。
“进来吧。”谢崇礼抬头看了一眼,脸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早已习惯,这几天他一到医院,这小子准会准时“报到”,说是二舅舅让他来送水果,实则多半是冲着他来的。他从身后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盒子,扬了扬下巴,“给你带的。”
“什么呀?”慕云舟眼睛一亮,像只小炮弹似的跑了过来,小脑袋凑到盒子前,好奇地盯着。当谢崇礼打开盒子,露出里面那台红白相间的小霸王游戏机时,小家伙瞬间瞪圆了眼睛,倒吸一口凉气:“这是最火的小霸王游戏机!!!”
那可是班里男生都惦记的宝贝,他念叨了好久,妈妈一直没给他买,没想到谢崇礼竟然给他带来了。
“送你的。”谢崇礼看着他惊喜得快要跳起来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眼底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这孩子前几天说想玩游戏放松放松,他便记在了心上。
“真的给我吗?”慕云舟还有些不敢相信,小手在衣角上蹭了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游戏机,生怕这是幻觉。
“真的。”谢崇礼肯定地点点头,把盒子往他面前推了推,“拿着吧。”
“谢谢叔叔!叔叔最好啦!”慕云舟再也按捺不住,一把抱住游戏机,紧紧搂在怀里,小脸贴在上面蹭了蹭,开心得脸颊通红,又蹦又跳地在病房里转了个圈,“我终于有小霸王了!谢谢叔叔!”
“你也太宠这孩子了吧。”老李笑着说“你别说这小子跟你长得还蛮像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你的孩子呢。”
“别开这种玩笑了,人家有家长呢。”谢崇礼看着孩子爱不释手的模样“这孩子我看着欢喜。”如果当初他跟晚儿结婚了,他们的孩子会不会也这样可爱。
老李看他这副模样,叹了口气开口“你也该考虑自己的事了,总不能一直这样单着。”
谢崇礼削苹果的手停了停,果皮连成一条长长的线垂下来。晚儿……这个名字在心底藏了太多年,连同那个未能说出口的承诺,一起封在了时光里。他抬眼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玻璃落在地板上,映出慕云舟跑动的小小影子,心里忽然空落落的。
“缘分的事,急不来。”他低声道,将削好的苹果切成小块,递到老李面前,“先养好身体吧。”
慕云舟玩够了游戏,凑过来仰着脸看谢崇礼:“叔叔,你会玩这个吗?教我好不好?”
谢崇礼放下水果刀,接过游戏机,指尖在按键上灵活地跳动起来,屏幕上的小人立刻欢快地动了。慕云舟看得眼睛发亮,小脑袋凑得越来越近,几乎要贴在他胳膊上。
老李看着这一幕,嘴角的笑意更深了,这画面,确实像极了一对寻常父子。他没再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第8章 去港城前
周怀明脱下白大褂,换好便服走出办公室,往休息室走了一圈,果然没看到慕云舟的影子。他无奈地摇摇头,心里早有预料,这小子准是又跑到那间病房去了。
刚走到病房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慕云舟兴奋的嚷嚷声。推开门一看,小家伙正盘腿坐在谢崇礼身边,手里举着游戏机,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谢崇礼则耐心地听着,嘴角还带着点笑意。
“慕云舟。”周怀明喊了一声。
慕云舟立刻回过头,献宝似的举起手里的游戏机:“舅舅快看!叔叔给我买的小霸王机!可好玩了!”
周怀明看向谢崇礼,语气带着歉意:“你给他买的?”
“嗯。”谢崇礼点点头,目光落在慕云舟亮晶晶的眼睛上,“昨天听他说喜欢,就顺手买了。”
“这孩子不懂事,让你破费了。”周怀明说着就要掏钱包,“多少钱,我拿给你。”
“不用了,”谢崇礼抬手拦住他,语气诚恳,“就是给孩子的一点心意。我挺喜欢这孩子的,看他玩得开心,我也高兴。”
周怀明愣了一下,看着谢崇礼对慕云舟自然流露的亲近,心里忽然有些异样的感觉。但他没多想,只是客气道:“这怎么好意思……那真是多谢了。”
“没事,我跟这小子投缘。”谢崇礼笑了笑,伸手揉了揉慕云舟的头发。
“慕云舟,你妈回来了,快跟我回去!”周怀明转向侄子,加重了语气。
“妈妈回来了?!”慕云舟眼睛猛地一亮,瞬间从游戏里拔出来,从谢崇礼怀里一骨碌爬起来,手里还紧紧攥着游戏机,“叔叔,我要回去找妈妈了!我们改天再一起玩魂斗罗!”
“好。”谢崇礼点头,看着他雀跃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路上小心。”
慕云舟“嗯”了一声,又回头冲他挥了挥手,才跟着周怀明蹦蹦跳跳地跑了出去,小小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病房里安静下来,谢崇礼望着门口,心里忽然空落落的。他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就像刚才那孩子带来的热闹,短暂却让人记挂。
“慕云舟你怎么回事,你怎么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周怀明拉着慕云舟的手腕,语气里满是责备,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不是我要的,是那个叔叔自己非要给我的!”慕云舟噘着嘴辩解,小手还紧紧抱着那台游戏机,生怕被抢走。
周怀明挑了挑眉,显然不信:“你看我信吗?上次说想要遥控车,转头邻居王叔叔就送了你一辆,这次又来个‘叔叔自己买的’?”
“本来就是嘛!”慕云舟梗着脖子,小脸涨得通红,“那个叔叔说我长得讨喜,还夸我眼睛亮,主动塞给我的!不信你问他去!”
周怀明被他气笑了,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你小子少给自己脸上贴金!下次再随便收别人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嘴上这么说,眼底却藏着一丝无奈的笑意,这孩子,跟谁都能自来熟,倒也让人放心不下。
慕云舟见他语气松了,立刻凑过去蹭了蹭他的胳膊:“我保证下次问问你再收!这游戏机真的超好玩,我教你玩好不好?”
周怀明叹了口气,终究是没再深究:“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刚进门,慕云舟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一眼看到慕晚时正端着一盘红烧排骨往饭桌上搁,他立刻甩开周怀明的手,像颗小炮弹似的扑过去,紧紧抱住妈妈的大腿:“妈妈你回来啦!”
慕晚时笑着放下盘子,连忙俯下身,在他软乎乎的小脸上亲了一口:“我的宝贝,妈妈回来啦。这几天有没有想妈妈?”
“想!可想啦!”慕云舟踮起脚尖,在她脸上也响亮地亲了一下,小胳膊还圈着她的脖子不肯撒手,“妈妈不在家,舅舅总欺负我。”
“我们云舟真乖。”慕晚时被他逗笑,捏了捏他的鼻子,“最近有没有好好听舅舅们的话?”
“云舟可听话了!”小家伙立刻挺起小胸脯,一本正经地保证,“每天都按时吃饭,还帮二舅舅给病人送花呢!”
“你这往自己脸上贴金的毛病还是没改。”周怀明端着碗筷从厨房走出来,正好听见这话,毫不留情地拆台,“昨天是谁偷偷把护士站的糖果揣了一兜,被护士长找到办公室来的?”
“舅舅!”慕云舟气鼓鼓地嘟起嘴,瞪向周怀明,小脸上满是“你怎么又揭穿我”的委屈。
周怀明笑着摇摇头,转头看向慕晚时,把话题转到正事上:“你在港城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慕晚时刚坐下,慕晚歌就端着最后一盘青菜从厨房出来,接话道,“我跟晚时已经在那边看好了办公楼和住处,手续都办得差不多了,这边的业务一交接完,咱们就能直接搬过去。”
“那就好。”周怀明点点头,“我这边医院的调令也批下来了,等你们都安顿好,我也申请调去港城的分院,到时候互相有个照应。”
慕晚时心里一暖:“二哥,辛苦你了。”
“一家人说这些干啥。”周怀明摆摆手,又看了眼正抱着游戏机摆弄的慕云舟,“这小子听说要去港城,昨天兴奋得半夜没睡着,说要去那边认识新朋友呢。”
慕云舟立刻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妈妈,港城有像谢叔叔那样厉害的人吗?”
提到“谢叔叔”,饭桌上的气氛顿了顿。慕晚时愣了一下,没多想,只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港城有很多厉害的人,等我们去了,你就知道啦。”
她没注意到,慕晚歌和周怀明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那我想去。妈妈去,我去舅舅们去,外公外婆也要去。”
“好啊,都去。”慕晚时笑着揉了揉慕云舟的头发,眼底漾着温柔,“等咱们在港城安顿好,就接外公外婆过来住阵子,让他们也看看那边的海。”
慕云舟立刻欢呼起来,小跑到电话旁:“我现在就给外公外婆打电话!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
看着孩子雀跃的背影,慕晚歌轻声道:“其实爸妈早就盼着换个环境了,这边的老房子住了大半辈子,也该去海边透透气。”
周怀明端起茶杯:“我明天去看看车票,正好这周末有空,先把老人的行李收拾出来。”
慕晚时心里暖暖的,转头看向窗外,阳光正好,风里带着初夏的暖意。从决定离开到如今一步步落地,好像没那么难,尤其是身边有这些人陪着。
“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港城的住处带了个小院子,到时候让爸种种花,妈养只猫,肯定喜欢。”
“还是你想得周到。”慕晚歌笑了,“云舟刚才说要带谢叔叔的照片,估计是想跟港城的新朋友炫耀,上次我去查房,这小子跟人家聊了半宿葫芦兄弟,崇拜得不行。”
周怀明打趣道:“等去了港城,说不定能认识更厉害的,到时候他的崇拜对象又要换了。”
屋里的笑声混着慕云舟打电话的叽叽喳喳,像一串被阳光晒暖的风铃,叮当作响。慕晚时望着这一幕,所谓家,就是无论搬到哪里,身边有这些人,就有了扎根的底气。
“妈妈,我跟外公外婆说好了。”
“好。”一家人看着兴奋的慕云舟笑了笑。
万安咖啡馆里飘着浓郁的咖啡香,舒缓的爵士乐在空气中流淌。靠窗的位置,徐百川正优雅地端着咖啡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壁,目光落在窗外来往的行人身上,闲适又从容。
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响,慕晚时推门走了进来。她穿了一身月白色的旗袍,领口绣着几枝淡雅的兰草,衬得身姿愈发窈窕。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恰好落在她身后,像是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环,让她一出现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这里!”徐百川抬眼看见她,笑着举起手示意,随即放下咖啡杯,姿态依旧优雅。
“百川哥。”慕晚时颔首浅笑,走到桌前坐下,旗袍的开衩随着动作露出一小截白皙的小腿,平添几分温婉。
“好久不见啊小时,”徐百川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眼中带着真诚的赞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这旗袍穿在你身上,韵味十足。”
慕晚时被夸得笑了笑,语气轻快:“百川哥也是越来越会说话了,人也比上次见时更精神。”
“你这小嘴,还是这么甜,我喜欢。”徐百川拿起桌上的另一杯咖啡推到她面前,“给你点了杯美式,记得你以前就爱喝这个,还合适吗?”
“挺好的,谢谢。”慕晚时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随即收起笑容,正色道,“咱们谈正事吧。”
“好。”徐百川也敛了笑意,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
慕晚时将早已准备好的合同递过去:“这是公司转让的合同,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徐百川接过合同翻看着,翻到最后一页时顿了顿,抬眼看向她:“你是真打算搬到港城去了?这么大的决定,倒挺突然的。”
“当然是真的,”慕晚时点头,语气笃定,“不然也不会这么急着把公司转卖给你了。港城那边的机会多,我想去闯闯。”
“还是你有魄力,”徐百川笑了笑,在合同上签下自己的名字,“你三哥要是有你一半敢闯,现在也不至于守着那点家业不敢动。”
“我三哥做事向来谨慎,求稳,跟我不一样。”慕晚时拿起笔,在乙方的位置签下名字,“我这人就是胆子大,认定了的事,就啥也不怕。”
徐百川看着她落笔的动作,眼神里带着欣赏:“合同没问题,我这边资金已经准备好了,签完字就能办手续。”
“好嘞。”慕晚时放下笔,将签好的合同推回去一份,端起咖啡杯和他轻轻碰了一下,“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徐百川笑着回应,心里却不得不佩服,这慕家小妹,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决断力,将来在港城,想必也能闯出一番天地。
第9章 她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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