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尔回忆录》 第1章 初遇(前言) 那时候我刚毕业,揣着满心的局促坐在咖啡馆角落,他推门进来时,带着一身淡淡的烟草味和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比我大十多岁的他,没有想象中长辈的疏离,反而先笑着递过一个牛皮纸信封:“听说你喜欢收集老明信片,路过古董店看到的,或许你会喜欢。” 信封里的明信片印着泛黄的首尔街景,背面是他遒劲的字迹,没有花哨的情话,只写着“希望今天的你,比昨天更开心”。我抬头时,正撞见他眼底的温柔,像午后透过百叶窗的阳光,不刺眼,却暖得让人安心。 我们没去什么热闹的地方,就坐在这家藏在巷子里的咖啡馆,从老电影聊到他年轻时组乐队的趣事,又从我的职场困惑聊到他喜欢的小众画家。他说话时语速很慢,会认真地看着我的眼睛,偶尔我紧张到结巴,他也只是笑着递过一块提拉米苏:“别急,慢慢说,我在听。” 傍晚离开时,他坚持要送我到地铁站。秋风起时,他自然地脱下外套披在我肩上,带着他体温的布料裹住我的时候,我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像敲在旧木桌上的小鼓。地铁站台的灯光昏黄,他站在对面,笑着挥手:“下次,带你去看那个画家的展。” 后来无数个日子里,我总能想起那天的咖啡香,想起他递过明信片时的笑容,想起那件外套上淡淡的味道。原来最好的初见,从不是轰轰烈烈的排场,而是一个比你年长的人,用他的温柔,小心翼翼地接住了你所有的局促与忐忑。 第2章 第一次约会 现在想起来,第一次和崔胜铉坐在那家旧咖啡馆里的时光,更像是一场规矩的前辈后辈见面会,半点约会的旖旎都没有。 他说话时语速不快,指尖偶尔会轻叩桌面,眼神专注又温和,可我听着听着,心里却莫名地有些发涩。结束时他礼貌地说了句“以后有问题可以随时找我”,然后转身走进了巷口的阳光里,背影里都带着一种“前辈”的距离感。我坐在原地,看着桌上早已凉透的咖啡,忽然觉得这场见面,只是他尽了前辈的本分,至于我这个人,或许并没有真正走进他的视线里。 所以当一周后,我的微信弹出他的消息时,我几乎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屏幕上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新上映的《无声告白》,影评说很适合喜欢细腻镜头的人,今晚有空一起看吗?” 指尖划过那句“适合喜欢细腻镜头的人”,心脏忽然就漏跳了一拍——他居然记得我上次随口提过的,喜欢文艺片里那些藏在细节里的情绪。 我偷偷换了条相较上次更加温柔的裙子,甚至在出门前化了个淡妆,到电影院时,他已经站在门口等我,穿着简单的黑色连帽衫,头发认真的打理过,似乎还有淡淡的发胶味。 “等很久了吗?”我走上前,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张。他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指尖不经意间碰到我的手,温热的触感让我瞬间红了耳根。 “刚买了爆米花,不知道你喜欢甜的还是咸的,就各买了一点。”他举起手里的两个纸桶,眼神里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上次那个侃侃而谈的前辈判若两人。 影院里的灯光渐渐暗下来,银幕亮起的那一刻,周围瞬间安静下来。我捧着甜爆米花,却没怎么敢吃,眼角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他。他看得很认真,眉头偶尔会轻轻蹙起,看到女主独自坐在窗边默默流泪的镜头时,他忽然侧过头,小声问我:“你觉得她现在,是在遗憾还是在释怀?”他的气息拂过我的耳畔,带着淡淡的薄荷味,我愣了愣,下意识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点点头,又转回去看电影,只是嘴角轻轻勾起了一个弧度。 中途有个搞笑的桥段,全场都在笑,我也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等我想转头看看他的反应时,却发现他没在看银幕,而是在看着我。 灯光昏暗,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却能感觉到那道目光里的专注,像是在捕捉什么珍贵的画面。我猛地转过头,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手里的爆米花桶都差点打翻。他低低地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却清晰地落在我耳朵里,带着点纵容的意味。 散场后,外面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地打在伞面上。他撑着一把黑色的大伞,把我护在伞下,我们并肩走在人行道上,脚步声和雨声交织在一起。 “上次在咖啡馆,是不是太严肃了?”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 我愣了一下,没想到他会主动提起:“没有啊,我学到了很多。”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路灯的光透过雨丝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其实那天,我有点紧张。”他的语气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平时和后辈交流都很自然,可那天看到你,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好捡着最熟悉的工作话题说。” 我愣住了,心里那些莫名的失落忽然就烟消云散了。原来不是他不重视,只是他也和我一样,在这场陌生的靠近里,带着点笨拙的紧张。“我以为,你只是把我当普通后辈。”我低下头,声音里带着点委屈。 他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动作自然又温柔。“不是的。”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上次见完你,我总觉得,还想再了解你多一点,不是作为前辈,就是作为……崔胜铉。” 雨还在下,伞下的空间很小,他的气息笼罩着我,温暖又安心。我抬头看着他,他的眼睛在夜色里亮得像星星,里面清晰地映着我的影子。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有些心动,从来都不是轰轰烈烈的开场,而是像这场小鱼,悄无声息地落下,却在心里漾开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他没有立刻继续往前走,只是微微侧着身,让我更稳妥地躲在伞下,带来一阵细微的暖意。路边的便利店亮着暖黄色的灯,光晕透过雨雾漫过来,在他的睫毛上投下浅浅的阴影。 “上次在咖啡馆,总觉得没说够正经的——”他顿了顿,声音被雨声裹得轻轻的,“不是说工作,是想多听听你说,比如……你喜欢的那家甜品店,具体在巷口哪个位置?” 我愣了愣,忽然想起第一次见面时,我随口提过巷口有家老甜品店的巧克力冰激凌很好吃。 他见我没说话,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带着点笨拙的认真:“下次见面,能不能带我去尝尝?我想……换个身份,不是前辈。” 风卷着雨丝掠过,他的指尖不经意地碰到我的手背,像电流轻轻窜过,我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明明没有没有表白,却比任何情话都让人心跳。伞下的世界很小,小到只能装下我们两个人的呼吸、雨声。 还有那些没说出口,却在眼神里打转的语言… 第3章 甜品店 初冬的风把街角的落叶吹成一小堆,踩上去会发出干脆的声响。甜品店的玻璃门被风推得轻轻晃动,我把围巾往上拉了拉,推开甜品店的门,暖气和甜香一下子把我裹住。 进去时,我发现崔胜铉已经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外套搭在椅背,手里转着一把小勺。见我进来,只是抬了抬眼皮,“你迟到了三分钟。” “那你要扣我甜品吗?”我拉开椅子坐下。 “扣掉你最后一口。”他说,眼神里带着一点认真的坏,“刚好是最好吃的那一口。” 侍者把菜单递过来,他侧过身低声说:“这家的巧克力熔岩蛋糕会流心,小心别被烫到。”说完,他一本正经地点单:“一份巧克力熔岩,一份柠檬巴斯克,两杯美式——少冰。” “为什么少冰?”我问。 “因为你晚上会睡不着,”他眨了眨眼,“明天要怪我。” 蛋糕端上来的时候,他先把叉子递给我,“女士优先,尤其是今天穿得这么温柔的女士。” 我轻轻切开蛋糕,浓郁的巧克力浆缓缓流出,像夜色里的暗河。他托着下巴看我:“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吃这个的时候,突然想到一句话。” “什么话?” “有些东西,外表看起来很克制,其实里面藏着很烫的温度。”他顿了顿,目光落在我脸上,“就像……有些人。” 我握叉子的手微微一顿,还没来得及回应,他已经把自己的蛋糕推到我面前,“尝一口我的,看看是不是比你的更‘克制’。” 我们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地分享着甜点,窗外的风偶尔拍打玻璃,铜铃发出轻响。他忽然用勺子敲了敲我的杯壁,“亚洛芙。” “嗯?” “我刚才差点就直接叫你‘亲爱的’。”他说得很轻,却像在空气里点了一团火。 走出甜品店时,风已经停了,街角的霓虹在玻璃橱窗里晕成一团温柔的光。我们并肩走在路上,脚步声和呼吸声在安静的冬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们并没有牵手,而是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近到我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却不会让我觉得被冒犯。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侧过脸看我时,我假装没察觉,只是把视线移到脚边的落叶上,心里却像被什么轻轻碰了一下。 走到巷口,他停了一下,像在斟酌词句,又像在等我开口。我把手缩进大衣口袋里,指尖有些凉,却又不想先道别。 “那……我送你到这里。”他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认真。 “嗯。”我应了一声,却没有立刻转身。 过了几秒,他轻轻笑了一下,像是在对自己说:“那……下次见。” 我点点头,转身的那一刻,心里突然空了一块。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他还站在原地,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冲我摆摆手。我也抬手回应,嘴角忍不住上扬。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刚才如果我多站一秒,他会不会说出更不一样的话。可转念一想,这样就够了——有些话,不必说出口,或许下次见面的时候,自然会有答案。 第4章 和老崔一起看画展 那天首尔的风有点硬,画廊在一条安静的小道尽头,外墙是浅灰色的砖,门口一盏老式壁灯亮着,像给风也镀了一层温度。 崔胜铉站在门口等我,卡其色大衣被风轻轻掀起一角,领口露出浅米色的围巾。走近时,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烟草味,不是刺鼻的那种,而是混着冷风、咖啡和某种沉稳的气息,让人安心。 “你今天像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他看了我一眼,语气很认真。 “那你呢?”我笑,“像从老电影里走出来的。” 他挑了挑眉,“那我们刚好可以被挂在同一个展厅。” 画廊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墙上挂着的是一位小众画家的作品,色彩偏冷,笔触却很温柔。他看得很慢,偶尔会侧过身问我:“你觉得这幅画在说什么?” “我觉得它在说,人有时候要学会和孤独相处。”我想了想,“就像在冬天,必须学会和寒冷做朋友。” “那你学会了吗?”他问。 我看了他一眼,小声道:“学会了,因为我有你。” 他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把手插进大衣口袋,目光在我脸上停了两秒,似乎是把那句话藏进了心里。 我们走到一幅画前,画里是一条下雪的街,路灯下有两个人影。他忽然说:“你知道吗,我第一次看这幅画时,就想过如果有一天能和喜欢的人一起站在雪地里,看一盏路灯的光,那就好了。” “现在呢?”我问。 “现在啊——”他看着我,眼神像那盏路灯一样暖,“我正在实现。” 我们在画廊的最后一个展厅停了很久,那里挂着一幅几乎全白的画,只有正中央有一抹极淡的灰。我正看得出神,他忽然靠近,在我耳边低声说:“有时候,最想表达的东西,往往最不容易被看见。” 他的气息带着烟草味,在冷空气中显得格外清晰。我脸有些发烫,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离开画廊时,外面真的飘起了雪。雪花落在他的大衣上,很快就融化了。他伸出手,把我的围巾往上提了提,“别冻着。” “你也是。”我看着他,“卡其色很适合你。” “那你呢?”他问,“你适合什么颜色?” “适合被你喜欢的颜色。”我脱口而出,即刻便红了脸。 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那可能是所有颜色。” 雪越下越大,街灯把雪花照得发亮。 我们并肩走在雪里,脚印很快被新的雪覆盖,就像雪也在悄悄为我们铺上一层柔软的幕布。 那一刻我觉得,冬天并不是冷的,它只是在等一个人,把它变得温暖。 第5章 小店偶遇 首尔的夜,总是比我记忆里来得更快一些。 雨刚停,路面还反着路灯的光,像被人小心擦拭过的旧唱片。 我踩着潮湿的石板路,从仁寺洞拐进一条更窄的小巷,那里有一家只在晚上九点后开门的小店,卖着热气腾腾的红豆年糕汤。 老板娘抬头看见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用生涩却认真的中文说:“很久没来了,过得好吗?” 我也笑了,“很好,谢谢您还记得我。”走过去,把包放在吧台边:“姐姐中文很好哎。” 我正用勺子轻轻搅着碗里的红豆汤,门口的风铃突然响了。回头一看,崔胜铉走了进来,黑色的帽子压得很低,身上还带着夜雨后的凉气。 我下意识愣了几秒,他显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见到我,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笑了:“这么巧?” “是啊,没想到你也会来这种小巷子里的店。”我把勺子放下,感觉心跳莫名快了半拍。 老板娘在一旁听着,有些惊讶地看着我们:“你们…认识啊?” 我和他对视了一下,同时点了点头。 “哎呀,那真是缘分啊,”老板娘笑得很开心,“他也常来,只是每次都很晚,你又来得早,所以一直没碰到。” 崔胜铉同样点了一碗红豆年糕汤,然后走到我旁边的位置坐下,把伞靠在桌边。 “你常来这家店?”他问。 “嗯,读大学的时候就喜欢来这里。”我点点头,“你呢?” “我也是。”他笑了笑,“有时候凌晨下班路过,就会进来喝碗汤。” 老板娘笑着说:“你们都老客人了。” “这家的味道确实不错。”他喝了一口汤,“红豆很糯,年糕也有嚼劲。” “嗯,我也喜欢这里的红豆年糕汤,甜度刚好。”我用勺子轻轻碰了碰碗沿,发出清脆的一声。 “你很喜欢吃甜的吧?”他侧过头看我。 “还好,”我想了想,“不过首尔的甜品真的很多,每次来都忍不住多吃几样。” 他笑了:“我也喜欢,那下次我带你去一家我常去的咖啡店,他们的提拉米苏很好吃。” 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啊。” 我们就这样慢慢聊着——从咖啡聊到街头小吃,从首尔的秋天聊到各自第一次来这里的经历。 “你第一次来是什么时候?”他问。 “大概三年前吧,朋友带我来的。”我回忆着,“那时候就觉得首尔小巷子里的店很有味道,后来每次都会进来坐坐。” “我也是三年前偶然路过发现的。”他说,“那天很冷,刚好看到门口的招牌挂着红豆年糕汤,就进来了。” 喝完红豆汤,我们一起走出店门。雨后的首尔,空气里带着湿润的甜味,路边的灯光把石板路照得泛着柔光。我们并肩走着,没有急着说去哪里,只是沿着小巷慢慢向前。 风从巷口吹过来,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他注意到了,停下脚步,轻轻把我围巾的一端拉过来,替我绕了一圈,又仔细打了个结。动作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温柔。 “这样就不会冷了。”他说,眼神里带着一点笑意。 我低下头,耳尖有点发热,小声说了句:“谢谢。” 我们继续往前走,路过一家便利店,他提议:“要不要喝点热的?” 我点头。店里很安静,货架上的灯亮得很暖。他拿了两杯热可可,递给我一杯:“小心烫。” 我捧着杯子,指尖被热气烘得暖暖的。 我们沿着街道慢慢走,灯光在脚边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偶尔有车辆驶过,溅起细小的水花。 他把杯子换到另一只手里,空出来的手轻轻靠近我,像是想牵,又像只是随意地摆动。 到了我家楼下,他停下脚步:“那……我回去了。” “嗯,路上小心…”我抿了抿嘴。 他点点头,却没有立刻转身,只是看着我,像是想说什么,又忍住了。过了几秒,他笑了笑:“晚安。” “晚安……” 我转身上楼,忍不住在楼梯口回头看了一眼——他依旧像往常一样地站在原地,等我上楼才放心离去,路灯也把他的轮廓照得格外柔和。 第6章 小店偶遇(2) 那天晚上,我比平时多等了一会儿才出门。 “ 11:50分……”记得上次老板娘说每次崔胜铉总是比我晚两个小时去店里,所以这次我准备故意晚一点。 风比往常凉,街道被路灯照得安静又温柔,我把围巾往上拉了拉,心里有点说不清的期待。 推开那扇熟悉的木门,店里依旧飘着甜腻的红豆香。热气在玻璃窗上化成一层薄雾。我一眼就看见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里捧着一杯热茶。他抬头的时候,我们都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你也在啊。”我说,“今天公司加班,我,出来走走……”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巧合。 “今天这么早啊?”我走到他旁边的座位,把包放下。 “嗯,刚好路过。”他回答,眼神却像早就知道我会来, “想看看,能不能遇见你。” 听完,我不好意思地撩了撩头发。 红豆年糕汤端上来的时候,热气在我们之间升腾,像一层柔软的雾。我们像往常一样聊着天,可我知道,今天不一样。 吃到一半,我放下勺子,看着他。 “崔胜铉,”我的声音很轻,却没有再躲,“我不想再在这家店里错过你了。” 他沉默了两秒,像是在确认我的心意,又像是在压抑自己的笑意。然后,他点了点头,笑得很安静。 “那我们就别再错过了。”他伸出手,放在桌子中间。 我看着那只手,心里像被什么轻轻推了一下,然后慢慢把手放了上去。 他的手很暖,握得很稳。 过了一会,老板娘从吧台走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条擦杯子的布,她抬头看了看窗外,眉头微微皱起: "哎呀,这雪怎么下得这么急。"她转身对我们说,"刚才新闻说今晚有暴雪预警,路都快封了,你们回去要小心啊。" 我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只见路灯下的雪花像被风卷起的白色细盐,密密匝匝地落下来,已经在地面铺了薄薄一层,看得我有些呆。 崔胜铉放下勺子,指腹在杯壁上停了停,像是在思考什么。然后他看向我,眼神比刚才更坚定了些:"看来今晚的天气真的不适合让你一个人回家,我送你。" “好。”我盯着他的脸,有些不好意思。 走出店门时,我们的手也一直没有松开。 我们就这样站了一会儿,谁也没说话。我的心却跳得很快,几乎是要从喉咙里蹦出来。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直勾勾的看着我,让我有点想躲开,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有些冰凉的指尖轻轻触到我的额头,接着俯下身,在我的额头落下一个轻轻的吻。 此刻时间像被按下了暂停键。温热的触感从额头一直蔓延到心里,我的脸颊瞬间发烫,我有些慌乱地低下头,却忍不住嘴角上扬—— 那是种藏不住的、从心底涌出来的喜悦。 现在回想起来,那些没有牵手的日子,反而让这一刻更加珍贵。因为我们都知道,这段感情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时间沉淀后的笃定选择。 我们并肩走在回我家的路上,风依旧凉,但手心的温度把寒意都挡在了外面。路过路口的时候,雪已经积到脚踝,踩上去发出轻轻的“咯吱咯吱”的声音。 到了我家门口,他停住脚步,看着我。 “那…我上去了。”我小声说。 “嗯。”他应了一声,却没有松开我的手。 走到门口,看着周围纷飞的大雪,还有结着冰的地面,我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那个,今天太晚了,又是下雪又是路滑,……不太安全。要不——你今晚住客房吧。”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好。” 我把他领到客房。房间里堆着许多闲置的娃娃。 他站在门口看了一眼,目光落在那些娃娃上,嘴角微微上扬:“很可爱。” 我脸颊一热,赶紧别开视线:“我平时都在主卧办公,客房就……乱了点。” 他摇头:“不会。” 我去卫生间拿了旅行装牙刷和一支牙膏,又从架子上取下一个浅蓝色的口杯——那是我之前买的闺蜜款,一直自己用。递给他的时候,我才意识到,我们这算是用了情侣款。 递过去的瞬间,心里忽然有点慌——总觉得准备得这么齐全,好像是我早就蓄谋已久,等着这一天邀请他似的。 意识到这点,我连忙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刚好备着……” 他接过,低头看了一眼,挑了挑眉,眼神像在说“我都懂”。那笑意轻轻挠在我心上,让我更加确定——他一定误会了。 他接过,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水声从卫生间传来,我趴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心跳慢不下来。等他出来,我把被子给他铺好:“那……晚安。” “晚安。”他看着我,凑近揉了揉我的头发。 我转身准备回主卧,刚走到门口,又忍不住回头。他站在床尾,手插在大衣口袋里,看了我一眼。 我轻轻点头,关上了门。 背靠着门板,我似乎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在空荡的客厅里一下一下地回荡着。隔着一道门的距离,客房里很安静,却又像有什么轻轻拨动了空气。 回到主卧,我脱下围巾,把它挂在椅背上。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风声。我走到窗前,用指尖在结了一层薄雾的玻璃上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嘴角也忍不住上扬。 我突然有点睡不着。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一直亮着,像一盏关不掉的小灯。我盯着天花板发呆——脑海里反复回放的,是他刚才在门口的眼神。 雪下了一整夜。而我知道,从今晚开始,我们的故事,会有一个全新的节奏。 第7章 雪后 清晨的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像柔软的羽毛一样落在客厅的地毯上。 他从客房出来的时候,我正端着杯子站在厨房,看着窗外发呆。 “早。”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早啊。”我回他一个笑,“你今天要回去吗?” 他开玩笑的说:“天气预报说今天还有大雪,我怕摔倒,不如…再赖你家一天?” 我借机立刻答应下来:“行啊,那早餐你做。” “没问题。”他卷起袖子,动作利落得像早就熟悉这里。 他切面包的时候,案板发出均匀的“咚咚”声,黄油在锅里慢慢融化,散出甜甜的香气。我偷偷看他,他低着头,认真地把煎蛋边缘修得整整齐齐,真有些贤良夫婿的样子。 “尝尝。”他把盘子推到我面前,眼神里有点期待。 我叉起一块送进嘴里,外酥里嫩,刚刚好。 “好吃。”我忍不住眯起眼。 他笑了,耳尖有点红:“那就好。” 饭后,我们一起窝在沙发上——至少,一开始是这样。 我选了一部轻松的韩剧, 可我们两个却像隔着一个尴尬的距离,他坐得远远的。 电视里的角色做了个夸张的表情,我忍不住笑出声:“这个人好逗啊。” 笑声刚落,我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已经挪到了我身边。 他低着头,微微侧身看我。 “嗯,”他低声笑了笑,“是挺逗的。” 我听着自己心跳的声音,似乎比电视的对白还清晰。 他没有移开视线,只是轻轻笑了笑,把目光又放回屏幕 ,可我能感觉到,我们之间那条界线,已经悄悄消失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阳光更亮了些。他提议出去走走,说首尔的雪景难得一见。 我们踩着厚厚的积雪出门,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我挽着他的手臂,他走在我右边,刻意把步子放慢,和我保持一致。 走到一处空地,他突然转身对我说:“看,我们的脚印像不像一条路?” 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两串脚印从家门口一直延伸到白茫茫的尽头。 “那这条路通向哪里?”我笑着问。 他看着我,眼里带着认真:“通向以后吧。” “好冷啊,再这样下去要感冒了,我们回去吧。”见他鼻子冻的通红,我把围巾摘下来给他围上。 回到家,他去厨房煮了热可可,还在上面撒了一圈棉花糖。 “尝尝。”他把杯子递到我手里,指尖不经意碰到我的手背,暖暖的。 我抿了一口,甜得刚刚好。 “很可爱……” 我假装没听见,却差点被可可呛到,转头去看窗外的雪。可耳朵已经热得发烫。 天色慢慢暗下来,窗外又飘起了细雪。 我们窝在沙发上看了一部老电影,他没再坐得很远,我们很自然地靠在一起盖着同一条毛毯。 电影结尾,是男女主角在雪地里拥抱的画面。 我正看得入神,他突然轻声说:“下次下雪,我们也去拍一张那样的照片吧。” “好啊。” 窗外的雪越下越密,屋里很安静,只有挂钟在墙上滴答作响。电视早就关掉了,我和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中间放着一盏暖黄色的小台灯。 “要不要玩个游戏?”他突然开口,眼睛里带着点坏笑。 “什么游戏?”我警惕地看他。 “真心话还是大冒险。”他说着,从抽屉里翻出一副扑克牌,“输的人要接受惩罚。” 第一局我就输了。 “真心话。”我选了个看似安全的。 “那……你第一次见我的时候,对我是什么印象?”他问得很认真。 我愣了一下,低头搅着杯子里的可可,“就……觉得你很安静,不太爱说话。” “那现在呢?”他追问。 “现在啊,”我抬起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觉得你……很会逗人笑。” 第二局他输了。 “大冒险。”他毫不犹豫。 我坏笑:“那你……用三种语言说‘我喜欢你’。” 他先是用韩语说了一遍,又用中文,最后用英语。 每一种语言,他都看着我说,声音低沉而认真。 我假装不在意,可心里像被轻轻捏了一下,酥酥的。 第三局我们谁都没输,却玩到了别的地方。 他提议一起做热红酒。 “你会做吗?”我怀疑地看他。 “看过教程。”他一本正经地说。 “是那种水果酒吗?” “可以期待一下。”他神秘的笑笑。 厨房里很快飘出了红酒和肉桂的香气。他把红酒倒进小锅里,加了橙子片、冰糖和一小撮丁香。我靠在厨房门框上看他忙碌,他时不时回头冲我笑一下,像在炫耀自己的手艺。 “尝尝。”他舀了一小勺递到我嘴边。 我抿了一口,甜中带点微酸,温热的液体从喉咙一路暖到心口。 “好喝。”我忍不住点头。 “那我就放心了。”他笑,“我还以为会做成葡萄味的糖水。” 我们端着酒杯回到客厅,地毯上铺了一条厚厚的毯子,窗外的雪落在窗台上,像给夜色镶了一道白边。 “你要不要试试这个?”他从柜子里拿出一个拍立得。 “你还带了相机来?”我惊讶。 “不是带的,是上次来你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想着什么时候能用一次。”他说着,举起相机对准我。 “等一下!”我赶紧整理头发。 “不用,这样就好。”他按下快门,“你自然的时候最好看。” 照片慢慢显影,他把它放在我掌心。 照片里,我正低头笑着,灯光落在我的睫毛上,像撒了一层细盐。 “你拍的挺不错的。”我端详着照片,满意道。 “我可以留一张吗?”他问。 “可以啊。”我点头。 他小心地把照片夹进钱包,像收藏某种秘密。 夜深了,他送我到卧室门口。 “晚安。”他说。 “晚安。”我回。 可在我准备关门的瞬间,他突然伸手扶住门框,一只手轻轻抬起我的下巴 “我……”他顿了顿,“想亲你。” “?”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低下头,在我的唇上轻轻印了一下。 他靠过来时,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酒气。 那是一个很轻很轻的吻,几乎没有重量,却让我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很快退开,像怕吓到我,低声说:“明天……我们还能这样吗?”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雪夜变得很长很长。 “可以。”我低下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他这才放心地转身回客房:“做个好梦。” 随后摸了摸我的头。 从第一天的确认关系,到第二天的早餐游戏热红酒和那个像羽毛一样的吻—— 我想,大概没有再比这更美好的周末了 第8章 民国番外篇 我是在初秋的一场细雨中回到上海的。 父亲派来的黑色福特轿车停在码头,车身擦得锃亮,司机撑着一把油纸伞,恭敬地为我挡住风雨。 “小姐,老爷在公馆候着。” 我笑着点头,钻进车里。窗外的法租界街景在雨雾中倒退,石库门、红砖洋房、西洋招牌与中式茶楼交织成一幅奇异的画卷——这就是我阔别四年的上海,既熟悉又陌生。 祖宅在法租界的中心,占地极广,青砖铺就的庭院里栽着两株梧桐,叶片已被秋意染成浅黄。在巴黎时,总是想象着自己回到这里的模样,却没料到,第一晚便被母亲拉去裁缝铺,说是要为我做几身“合时宜”的旗袍。 “你留洋回来,穿洋装当然好看,可也要有些大家闺秀的样子。”母亲替我挑了一匹暗金色的真丝,“你二姑下月要做寿,崔家的老爷也会来。” “崔家?”我对上海的豪门并不熟悉。 “崔胜铉,崔家的当家人。”母亲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意味,“年纪虽长你一些,可人品、学问,都没话说。” 我低头抚着那匹真丝,心里并未在意。那时的我,满脑子都是带回的那些诗集与小说,只想着在这座城市里,找到一处能安放我热爱文学的角落。 青藤书局在霞飞路的拐角,是法租界里颇有名气的书店。 我推门而入,铃声清脆,木质书架高至天花板,散发着旧纸与油墨的香气。 我径直上了二楼文学区,指尖在一排排书脊间滑过,最终停在一本波德莱尔的《恶之花》上。正当我准备抽出时,另一只修长的手也落在了同一处。 我抬头,撞进一双沉静的眼睛。 檀香与纸墨的气息在空气里缓缓流动。男人立在书架前,修长的身影被夕阳镀上一层柔光,肩背如刀削般挺直,却又透着岁月沉淀的松弛。 他穿一件剪裁合体的黑色毛呢外套,袖口微卷,露出内里的雪白衬衫。男人眉眼深邃,英俊的面孔仿佛是被艺术家精心雕琢出来的。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着几分探究,又有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小姐也喜欢波德莱尔?” “只是偶尔读。”我有些窘迫地收回手,“先生先请。” 他却将书递到我面前,“我已读过多次,这本送你。” “这……”我还未来得及拒绝,他已转身从书架上抽出另一本,“我再拿一本便是。” 我抱着那本《恶之花》,不知为何,心跳得极快。他在我身旁停了片刻,似乎随意地问道:“你对鲁迅的文章有兴趣吗?” “当然。”提到鲁迅,我眼前一亮,“《呐喊》在巴黎也有人谈论,只是知者不多。” “那便好。”他微微一笑,“我以为,如今的小姐们,大多只读鸳鸯蝴蝶派。” 我忍不住反驳:“文学不应分男女,更不该被流派束缚。” 他看着我,眼神中闪过一丝欣赏,“说得好。我是崔胜铉,很高兴认识你。” 那一刻,我才恍然想起母亲口中的“崔家老爷”。只是,眼前的他,比传闻中更让人难以移开目光。 自那日后,我常去青藤书局。二楼靠窗的位置成了我们的“老地方”。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木桌上,映出茶盏里碧绿的龙井。 他的阅读范围极广,从《红楼梦》到左拉,从古典诗词到欧洲现代派。而我,也第一次在上海找到能与我彻夜长谈文学的人。 “你在法国,读的都是这些?”他翻着我带来的一本纪德,问道。 “不止。”我摇头,“也读罗曼·罗兰,读波伏娃。” “女子多读些思想性的东西,是好事。”他顿了顿,又似不经意地问,“你家人不反对吗?” 我笑了笑,“反对也无用,我会自己想办法。” 他看着我,目光柔和下来,“你很像年轻时的我。” “崔先生年轻时,也爱读这些?” “爱读,也爱写。”他的眼神飘向窗外,“只是后来,家里的事多了,便少了时间。” 我想,他身上的沉静稳重,或许正是岁月与责任沉淀下来的。 青藤书局的老板与我父亲相识,很快,关于我与崔胜铉的流言便在社交圈里传开。 “留洋回来的大小姐,与年长二十岁的崔老爷走得太近,不知羞耻。” 我在二姑的寿宴上,亲耳听到这样的议论。那一刻,我端着酒杯的手微微颤抖。 他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窘迫,不动声色地走到我身旁,替我挡下那些探究的目光。 “不必在意。”他低声说。 可我还是开始刻意减少去书店的次数。直到有一天,他亲自登门。 那天,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长衫,站在我家的庭院里,手中捧着一本《呐喊》。 “这本书,送你。”他将书递到我面前,扉页上写着一行字——“愿你永远自由地阅读。” 我抬起头,看见他眼中的坚定,忽然觉得,自己不能再退缩。 盛夏的暴雨夜,我被困在青藤书局。他撑着一把油纸伞,站在门口等我。 “走吧,我送你回家。” 长街无人,雨声如织。 他站在我面前,伞檐倾斜,雨水顺着伞骨滴落,在他肩头晕开一圈深色。 我抬起头,看见他那双眼睛,依旧是我熟悉的沉静,却多了几分我从未见过的迟疑。 “我知道你很在意年纪。”他顿了顿,声音压得很低,“像我这个年龄的人,我确实不应该……不过,我不会勉强你,我尊重你……” “不,崔胜铉,”我第一次这样直呼他的大名,像是冲破了某种无形的束缚,“我喜欢你……”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雨声、风声都退到很远的地方,只剩下我们之间近得能听见彼此呼吸的距离。 他从雨里走过来,伞倾斜着护在我头顶,半边肩膀都露在雨里。我下意识想退开,他却把我稳稳带回到伞下。 雨声依旧,可我觉得整个世界都安静下来。 “我也是。” “那……”他看着我,语气认真得像是在许下什么承诺,“从今天起,就换我来常去找你。” 雨水打在地上溅起细密的水花,我们踩着同一片湿润的青石板,朝家的方向走去。伞下的空间不大,却足以容纳两颗不再躲闪的心。 第9章 平安夜特别篇 平安夜,我正对着窗外的海平面发呆,小时候总盼着圣诞夜的烟囱里能落下一份惊喜,可妈妈的一句“童话里的东西都是假的”像一盆冷水浇灭了我所有期待。 上学时,看着同桌炫耀父母假扮圣诞老人送的礼物,哪怕他们早就知道真相,那份被宠着的念想也足够让人羡慕。 而我,只能装作毫不在意,把对童话的渴望藏在“成熟”的伪装下,久而久之,连自己也快忘了曾经的那份期待。 平安夜前一个礼拜,游轮上的圣诞氛围就已经浓得化不开了,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笑着装饰圣诞树,大厅里循环着欢快的颂歌,热红酒的香气飘满每个角落。 我穿梭在人群中忙碌,心里竟也泛起一丝隐秘的期待,却又立刻掐灭——毕竟这么多年了,我从来都不是被圣诞老人偏爱的小孩。 忙到傍晚,胜铉突然从身后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他刚巡检完,工装外套上还带着淡淡的海风气息,弯腰凑到我耳边,声音低沉又温柔:“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圣诞老人吗?” 我愣了愣,随即扯出一抹无所谓的笑,调侃道:“当然‘相信’啊,信的人就有,反正我是没有的。” 他皱了皱眉,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从来没人给我送过圣诞礼物啊,”我托着下巴,声音轻得像叹息,“圣诞老人大概不喜欢我吧。” 他没说话,只是揉了揉我的头发,转身朝着游轮中央的舞台走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的酸涩,刚想转身继续工作,就听见人群里传来一阵小小的骚动。 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红色圣诞服、戴着白胡子的“圣诞老人”正朝着我走来,步伐有些笨拙,却带着说不出的认真。 走近了,那熟悉的眼神透过白胡子的缝隙望过来,我才认出——是胜铉。 他不知道从哪个道具组借了这身衣服,连帽子上的绒毛都沾着些许细碎的亮片,手里捧着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走到我面前站定。 “叮叮当,”他故意压低声音,模仿着圣诞老人的语气,眼底却藏不住笑意,“祝我的小姑娘,圣诞快乐。” 他把礼盒塞进我手里,指尖的温度透过包装纸传过来,暖得发烫。我愣在原地,眼眶突然就红了,那些被压抑多年的委屈和期待,在这一刻全都涌了上来。 拆开礼盒,里面是一个小小的水晶圣诞老人,底座刻着一行字:“这样,以后的每一个圣诞,我都陪你过,都给你买你想要的东西。” 周围的游客笑着鼓掌,圣诞颂歌还在继续,胜铉摘下圣诞帽,伸手拭去我眼角的泪,温柔地说:“别哭呀,我来当你的圣诞老人好不好?” 那一刻,整艘豪华游轮的璀璨灯光都成了背景,他眼里的温柔,比任何圣诞礼物都要珍贵。 原来,所谓的童话从来都不是假的,只是我等的那个“圣诞老人”,迟到了很多年,却以最温暖的方式,出现在了我的生命里。 第10章 年下篇(1) 那天的阳光透过教学楼长长的玻璃窗,碎成一块块金色的光斑,落在楼道灰色的地砖上。 我抱着一摞书,正准备下楼,就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崔胜铉。 他比我低两个年级,是那种在走廊里走过会让人忍不住多看两眼的学弟。个子挺高,身形有点瘦,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耳机线从口袋里垂出来。 听说他很喜欢说唱,在去年的校园文化节上,他站在舞台上,灯光打在他眉眼间,低沉又带点沙哑的嗓音随着节奏敲击空气,那一刻,我第一次觉得,原来说唱可以这么帅,这么有舞台掌控力。 据说他初中时还因为这个被人嘲笑过,说他唱rap的样子“恶心”。 “学姐——”他忽然抬头,眼睛有点慌,“你有没有看到我的稿子?我等会儿要排练,找不到了。” 我愣了愣,“稿子?你写的那首?” 他点点头,像只迷茫的的小鹿。 于是我和他一起在教学楼里转,从教室到储物间,最后在一间排练室的角落里找到了那张纸。我们几乎同时伸手去拿,指尖在桌面上轻轻碰了一下——很轻,却像电流一样,从指尖窜到心口。 我赶紧收回手,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你写得很好,真的。别听别人乱说,你有天赋,也很努力。” 他低着头,挠了挠后脑勺,笑得有点腼腆,“谢谢学姐。” 他把稿子小心的折好放进包里,冲我摆摆手,“学姐,我先走啦,等会儿记得来听我排练啊。” “嗯,再见……”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推门而出,耳机里隐约传来熟悉的节奏声。阳光落在他背影上,像为他镀了一层光。 那天下午,我原本打算回教室写作业,可脚步却不受控制地朝排练室的方向走去。隔着半掩的门,我听见他的声音——低沉、干净,带着恰到好处的力量,每个字都像落在心口。 我靠在门外,不知不觉就听完了整首歌。 “学姐?” 我正出神,他忽然出现在门口,显然是看到了我。 “你一直在听吗?” 我尴尬地咳了一声,“路过而已。” 他笑得有点坏,“那你路过的时间,刚好是我唱完整首歌的时间啊。” 后来,我们在校园里的碰面变得越来越频繁。 有时是在图书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写歌词,我假装找参考书,却总是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有时是在放学路上,他会突然从后面追上来,把一瓶冰可乐塞进我手里,“学姐,给你的,帮我尝尝甜不甜。”接着用他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 我笑他幼稚,他却一本正经地说,“这是为了歌词取材。” 我发现,他在舞台上和舞台下完全是两个人——台上的他掌控全场,台下的他会因为一句夸奖而耳尖泛红。 有一次,他在排练间隙递给我一张折得很小的纸,“学姐,这个给你。” 我展开一看,是一段手写的歌词,末尾还画了一个小小的笑脸。 我突然很期待,这份小小的心思,会不会在某一天,变成无法忽视的存在。 第11章 年下篇(2) 晚自习后,校园已经安静下来,只有零星的路灯亮着, 我本来打算直接回家,却收到了崔胜铉的消息—— 【学姐,你还在学校吗?】 【我一个人在排练室,有点黑,我有点害怕。】 我愣了一下,忍不住笑。怕黑?那个在舞台上气场全开的人? 可我还是转身走向了音乐楼。 排练室的门虚掩着,里面只开了一盏小台灯,昏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窗外的树影在墙上轻轻摇晃,像在跟着节拍摆动。他坐在钢琴前,手指随意地敲着几个音,耳机挂在脖子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 “你不是说怕黑吗?”我推门进去,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轻,“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排练?” 他抬头,眼睛在昏暗中亮了一下,“嗯,所以请学姐来保护我。” 我在他旁边坐下。木质的琴凳有点凉,我下意识地把手缩在袖子里。 他递给我一副耳机,“帮我听听这个节奏,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戴上耳机,低沉的鼓点和他的声音一起钻进耳朵。那是首没听过的歌,歌词里有几句让我心口微热—— 我取下耳机,“你这歌词……是写给谁的?” 他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只是慢慢靠近,近到我能闻到他衣服上淡淡的洗衣粉味: “学姐,你猜。” 我怔住,心跳乱得不像话。 外面的风轻轻吹动窗帘,台灯的光在他眼里闪了闪。 下一秒,他忽然伸手,轻轻帮我把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很轻,却像在空气里点了一簇火。 “学姐,”他低声说,“你总是说我唱得很好,可你知不知道……每次在台上,我最想看到的,是你在台下。” 我的心跳几乎要冲出胸腔。 “你……”我刚想说点什么,排练室的灯闪了两下,彻底灭了,房间瞬间陷入一片漆黑,只有窗外微弱的路灯光渗进来。 “停电了?”我下意识地抓住了琴凳的边缘。 “嗯。”他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很近,带着一点笑意,“看来学姐真的要保护我了。” “先别动,我开手电筒。”说着,他起身去门口的方向。 话音刚落,一束暖黄色的光在黑暗中亮起,照亮了他近在咫尺的脸。睫毛鼻梁 唇线,都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清晰。 “学姐,你怕吗?”他问。 “我不怕。”我嘴硬着, 他笑了笑,把手电筒放在琴盖上,“那我们继续?我想唱给你听。” 他重新坐下,这一次,我们之间的距离比刚才更近。我能感觉到他肩膀的温度,甚至能听见他呼吸的节奏。 他开始唱,声音比平时更低,像是怕惊动什么。歌词依旧是那首未完的歌,可在黑暗和近得过分的距离里,每一句都像是在耳边呢喃。 唱到副歌的时候,他突然停下,转头看我。 “学姐。” “嗯?” “我……”他似乎在犹豫,然后像是下定了决心,轻轻握住了我的手。 那一瞬间,所有的鼓点、旋律、呼吸声都消失了,只剩下我们掌心相贴的温度。 “我好像……真的很喜欢你。” 我愣住,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松开手,像是怕我拒绝,迅速把手收了回去。 “你不用现在回答我,”他低声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 我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说不出来。 “我,是我唐突学姐了……”他语气带着点可怜。 “没,没有……”我急忙摇头,“我也喜欢你……”我的声音有些发颤,脸也像充了血一般。 他忽然笑了,很轻,却像解开了什么。 "那……学姐,以后请多指教。" 我们一起走出排练室,走廊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手电筒的光在前方摇晃。他走在我左边,刻意把光往我脚下照。 “小心,这里有台阶。” 他的提醒像落在耳边的一句悄悄话,让我心里一暖。 走到音乐楼门口,雨不知什么时候下了起来,细密的雨丝在路灯下闪着光。 “我送你到宿舍楼下吧。”他说。 “不用了,你——” “我带伞了。”他晃了晃手里的蓝色雨伞。 一路上,伞明显往我这边倾斜着,到了宿舍楼下,我抬头对他说:“谢谢你,今天……真的。” 他笑了笑,“以后还有很多这样的日子。” 说完,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巧克力,塞进我手心,“晚安,学姐。” 第12章 年下篇(3) 自从在一起后,他的歌里开始多了很多“小秘密”。 有时候歌词里会突然冒出来一句“她站在人群里,我一眼就能找到”。每次我听到,都会忍不住在台下红了耳朵。 午休的时候,他会拉我去排练室,把耳机分一半给我,一边打着拍子一边小声念歌词。 “这句是昨晚想你想到睡不着的时候写的。” “崔胜铉!”我用胳膊碰了她一下,“你这样会让我分心的。” 他却笑得像的小孩,“那我就分一点心给你,剩下的都用在写歌上。” 偶尔下雨,他会把校服外套披在我身上,自己穿着短袖跑回教室。 我问他冷不冷,他摇摇头,“只要你不冷就好。” 偶尔考试完,我会故意去高一的楼层转一转。 “xx!”崔胜铉朝我摆了摆手。 “噢…我刚考完试。”可我的心思却已经写在了脸上。 “学姐偷偷跑下来为了看我吗?”崔胜铉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我下来,陪我朋友……”我干脆编了个理由。 “好吧,”他似乎是有些失落,“我可每天千盼万盼学姐能想起我来呢。” “那我不是来找你了。”我笑着。 那段时间,几乎校园里的每个角落都有我们的身影。 可惜好景不长,我比他大两级,很快就毕业了。 那天,我穿着学士服,手里捧着花,站在操场边等他。 那天的阳光很亮,亮得我眼睛发酸。 他气喘吁吁地跑过来,手里还攥着一张折得皱巴巴的纸。 “学姐……不,女朋友。”他喊我的时候,声音有点哑。 我笑了,“叫我名字就好。” 他把那张纸递给我,是一首新写的rap歌词。 我读着读着,眼泪就掉了下来。 他慌了,笨拙地用袖子帮我擦,“别哭啊,我会去看你的,每个月至少一次。” “那你要是想我了怎么办?” “那就写歌,”他低头笑了笑,“把想你都写进歌词里,唱给你听。” 毕业典礼结束,我要离开学校的时候,他忽然从人群里冲出来抱住我。 “等我两年,”他在我耳边说,“两年后,我去找你,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点头,“好,那你要记得——我也会一直是你最忠实的听众。” 第13章 年下篇(完结) 毕业之后,我们的联系也依旧频繁。 我去了首尔读大学,他留在原来的城市继续高三。 刚开始那段时间,我每天都会在晚上收到他发来的消息,有时是一句简单的“学姐,今天过得好吗?”,有时是一段他新写的rap歌词,末尾还会加上一个笨拙的笑脸表情。 他会在周末晚上用语音给我唱他新练的歌,嗓音依旧低沉,带着独特的节奏,像是在我耳边轻轻敲着鼓点。我会假装随意地夸他:“嗯,不错啊,学弟。”可其实每次听,我的心都会跟着他的拍子跳乱。 有一次他告诉我,学校要举办一场大型的才艺比赛,他报名了。那天我刚好有课,没法回去看,但比赛结束后,他第一时间给我打了电话,声音里满是兴奋:“学姐,我拿了第一名!” 我仿佛能看到他站在舞台上,眼睛亮亮的,笑得像个孩子。 我也会在电话里嘱咐他:“高三很重要,别光顾着写歌,要好好复习。”他总是乖乖答应,然后又会小声补一句:“等我考上首尔的大学,就去找你。” 我在首尔的生活,比想象中还要忙。 每天的行程被排得满满的——早上赶去上课,中午在图书馆啃面包,晚上还要去兼职。可无论多忙,手机总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亮起来,屏幕上跳出他的名字: 胜铉:学姐,今天有没有按时吃饭? 我:有啊,你呢? 胜铉:当然有!我可是很乖的。 我:算你听话 对话框里,他总是用那种带点撒娇的语气,像一只黏人的小狗。可我知道,在学校里,他依旧是那个站在舞台上光芒四射的说唱少年。 有一次,他发来了一段音频。我戴上耳机,熟悉的低沉嗓音立刻填满了耳朵——那是他新写的歌,歌词里藏着我们的故事。 “等我站上更大的舞台,就把你介绍给所有人。” 我笑着回了句:“好啊,我等着。”可其实,心里已经被他撩得一塌糊涂。 第一场雪 首尔的冬天来得很早。那天早晨,我推开宿舍门,发现整个世界都被白色覆盖。雪花在路灯下慢慢飘落,像电影里的场景。我忍不住拍了张照片发给了他。 不到一分钟,电话就响了。 “学姐,我们这儿也下雪了。”他的声音被风吹得有些发颤,“我想你了。” 那一刻,我差点真的买了车票回去。可理智告诉我——我们还有各自的路要走。 “等你考上首尔的大学,我们就可以一起看雪了。”我轻声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他坚定的声音:“好,我会努力的。” 寒假的惊喜 寒假回家那天,我刚走出车站,就看到他站在人群中。厚厚的羽绒服把他裹得圆滚滚的,像个糯米团子。可那双眼睛,还是那么亮。 他跑过来,把一条围巾绕到我脖子上,动作笨拙却很认真。 “学姐,我给你准备了礼物。”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一枚银色手链,坠着一个精致的音符。 “这样,你就会一直记得我唱歌的样子。” 我笑着把手伸过去,让他帮我戴上。冰凉的金属贴上皮肤,却让我觉得整个人都暖了起来。 春天的某个周五,我正在教室上课,手机忽然震动。 他发来一张照片——首尔火车站的站牌。 “学姐,我来首尔了。” 我几乎是冲出教室的。见到他的那一刻,他正站在人群中四处张望,看到我时,整个人像被点亮了一样。 那天,我们在首尔的街头逛了整整一天。从明洞的小吃街到弘大的街头表演,他一路牵着我的手,生怕我走丢。 晚上送我回宿舍楼下时,他忽然抱住我,声音低低的:“学姐,等我考上首尔的大学,我们就再也不分开了。” 我也紧紧的回抱他,在他耳边轻声说:“好,我等你。” 备考的日子 高三的日子,他变得越来越忙。 以前,他的消息总是秒回,有时还会发一大段话给我;可现在,常常是隔了好几个小时才会回一句“学姐,我在复习”。 歌也写得少了,发来的照片不再有他在舞台上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习题册、密密麻麻的笔记,还有他在台灯下低头写字的侧脸。 我努力告诉自己——他是为了梦想,为了我们的未来。可情绪总是不听话,偶尔会冒出一丝不安:他是不是, 不需要我了? 直到那天傍晚,从前高中的学弟对我说,他去学校附近的便利店买东西时,总远远就看见崔胜铉站在门口。 夕阳的光落在他的发梢,他低着头,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参考书,眉头紧紧皱着,像是在和一道难题较劲。风吹乱了他额前的碎发,他也没去理,注意力集中在练习册。 那一刻,我才真切地感受到,他是真的在拼尽全力。 录取那天 六月的一个下午,我正在图书馆看书,手机忽然震动起来。 “学姐,我考上了!”电话那头,他的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甚至有点发颤。 我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他真的做到了。我的眼眶一下子就热了,连说话都有些哽咽:“恭喜你,胜铉。” 见面那天,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站在首尔大学的校门口等我。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朝他扑过去。他稳稳地接住我,手臂用力地圈住我的腰。 “我终于来了。”他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低沉而坚定。 后来我才知道,为了考上和我同一所大学,他每天只睡五个小时,其余时间几乎全在学习。他的基础并不拔尖,想要冲刺首尔的名校,就必须比别人多付出几倍的努力。 压力,让他学会了抽烟。第一次闻到那股味道,是在寒假的一个傍晚。他送我回家,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我忽然闻到空气里混着淡淡的尼古丁味,心里一紧。 “什么时候学会抽烟的?”我停下脚步,盯着他。 他的眼神有些闪躲,手指不自觉地攥紧了口袋里的烟盒:“之前……压力太大了。”他声音低得几乎要被风吹散,“我会少抽的。” 我没再说什么,只是伸手握住了他的手。那双手,比以前更瘦了,指节上还有因为握笔太久留下的茧。可它依旧那么温暖,让我觉得心安。 我抬起头,仔细看着他。和一年前相比,他的眉眼更沉稳了,嘴角不再总是带着那种青涩的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从容。而身上,也带着若有若无的尼古丁味。 “烟要少抽。”我抬手替他理了理衣领,语气里带着一点撒娇的威胁,“不然我可不饶你。” 他低头笑了,那笑容里又有了当年那个少年的影子:“好,听学姐的。” 大学的日常 从那以后,我们真的开始了在同一座城市、同一所学校的生活。他会在我下课后,出现在教学楼门口,手里提着一杯热奶茶;我会在他练歌时,坐在练习室的角落,安静地听他唱,偶尔帮他改改歌词;周末,我们会一起去逛校园,或是在弘大的街头看表演。 有一次,他在校内的音乐节上表演。站在舞台上的他,眼神坚定,声音有力,像一束光,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了过去。 表演结束后,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在众目睽睽之下牵起我的手。 “这是我最想感谢的人。”他对着全场说。 那一刻,我忽然觉得,所有的等待和不安,都得到了最好的答案。 第14章 他吃你的醋 夜晚的风带着凉意,同部门的男同事与我并肩走出地铁站,据说他家和我家顺路。 他今天穿了件厚外套,见我只穿了件单薄针织衫,便笑着把外套脱下来递过来:“穿上吧,看你冻得缩脖子了。” “真的不用,我家就在前面,走几步就到了。”我摆摆手,下意识地往旁边退了半步。 他也没坚持,只是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那我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我点点头,转身往小区的方向走。没注意到不远处的香樟树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 走到楼下时,那辆车忽然开了过来,停在我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崔胜铉的侧脸。 他今天似乎回来得很早,只是脸色不太好,眼神沉沉的,没像往常那样先笑一笑。 “哥……”我话没说完,却被他打断。 “上车。” 他的语气听不出情绪。 他今天心情不好吗? 我愣了一下,拉开车门坐进去, 一股淡淡的烟草味飘过来——他平时很少抽烟的。 “你怎么在这里呀?不是说今晚有应酬吗?” “提前结束了。”他发动车子,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语气平平的,“刚那是谁?” “哦,我们部门的同事,顺路一起走了一段。” 我没多想,随口答道,还顺手调了下调频,想找个喜欢的音乐,却被他伸手按掉了。 车厢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发动机的低鸣。他一路都没再说话,侧脸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下颌线比平时更清晰,透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意。 我心里渐渐泛起一丝不安,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胳膊:“怎么了…工作不顺利呀?” 他没回头,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那语气明显是在敷衍。 搞什么嘛……不问就是了 回到家,他换了鞋就径直走向书房,关门前只丢下一句“我还有点事要处理”。 我没回应,想起刚刚崔胜铉在车上的态度,气不打一处来。 即便如此,晚餐我还是做了他爱吃的红豆汤,端上桌时特意去敲了敲书房的门:“可以吃饭了。” “你们部门那个同事,”他忽然开口,声音隔着门板传出来,有点闷,“你们很熟?” 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就普通同事呀,碰巧顺路。怎么了?” 里面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一句:“没什么。” 接着就是键盘敲击的声音,节奏很快,像是在发泄什么。 我坐在餐桌前,看着慢慢变凉的红豆汤,心里又委屈又生气。 行啊,我也没有很想理你。 他在书房待到很晚。我躺在床上,听着隔壁房间的动静,翻来覆去睡不着。以前不管多晚,他都会回卧室哄我睡,哪怕只是躺在我身边,安安静静地不说话。 第二天早上,他看起来更冷淡了。他走到冰箱面前,我伸手想让他帮我递过来热牛奶,他居然当做没看见。 “上班去了。”他拿起公文包,转身慢吞吞的穿好鞋子,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关上的那瞬间,委屈的泪水差点掉下来。 这种突如其来的冷战,比吵架更让人难受。 此时我忽然想起昨晚他问起同事时的眼神——那种沉沉的、带着点不悦的眼神,像极了以前看电影时,他看到男主和别的异性多说几句话时的表情。 一个念头猛地窜出来:他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我想起昨晚同事递外套的动作,想起他拍我肩膀的瞬间,难道这些都被他看到了? 想到这里我的脸红了起来,昨天晚上的气氛确实很不对劲,但我也躲开了呀。 谁让他不来接我的。 下午下班,我没回自己家,直接去了他公司楼下等他。晚风更凉了,我缩着脖子站在路灯下,看着下班的人群涌出来,心里既紧张又有点说不清的甜。 他出来时,一眼就看到了我,脚步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意外,随即又恢复了那副淡淡的表情,只是走过来的速度快了些。 “你怎么来了?” “等你一起回家。”我仰头看他,故意把声音放软了些,“我有点冷,哥哥。” 我喜欢教他哥哥,暧昧,柔软,又亲呢。 他皱紧的眉头送了送,,没说话,只是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我肩上,带着他身上的温度和熟悉的木质香。 走到车边时,我拉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神亮晶晶的:“哥哥,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的动作僵了一下,眼神闪烁了一下,别过脸去:“没有。” “你就有。”我拽着他的手晃了晃,声音里带了点撒娇的意味,“你看到昨晚那个同事了,对不对?他就是普通同事,给我披外套我没要,他拍我肩膀也就是随口说了句再见,真的没别的。” “让你不来接我……” “你就不能拒绝他。”崔胜铉语气带着一丝委屈。 “人家都说了顺路,我怎么可能把它房子给搬走吧?” 他终于开口,声音有点闷,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懊恼,“就是……看到他对你笑,看到他碰你,我就有点不舒服。” 他说这话时,耳根微微泛红,不像平时那个成熟稳重的样子,反倒像个闹别扭的大男孩。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的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甜。原来这个总是包容我、让着我的人,也会因为这点小事吃醋,也会因为在乎我而闹情绪。 “那你以后不许再这样了。”我踮起脚尖,轻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胸口,“有不开心就告诉我,不然我会胡思乱想的。” 他反手紧紧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愧疚:“对不起…是我不好。” “那你要补偿我。” “怎么补偿?”崔胜铉挑了挑眉。 “暂时没想好,反正要有好多好多……” “好,你的理由多着呢。” “你答不答应?” “不答应也得答应。” 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晚风吹起他披在我肩上的西装外套,带着他的气息,把所有的隔阂和不安都吹散了。 第15章 纪念日 终于等到崔胜铉下班的点,我听见钥匙转动的轻响。 趿着拖鞋跑到玄关时,崔胜铉正弯腰换鞋,黑色风衣的下摆扫过地板,带进来一丝夜的凉意。 “欢迎回来。”我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后背蹭了蹭,故意把声音放得软软的,“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他直起身转过身,眼底带着点笑意,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两个月前的今天某人在请我吃饭,结结巴巴的……” “哪有!”我慌忙打断,耳根却先红了,“明明是你先问我的。” 他低笑出声,顺势把我往怀里带了带,呼吸落在我耳侧:“是是是,我先问的。”语气里的纵容像化开的蜜糖,“准备了什么惊喜?” “不告诉你。”我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转身往客厅跑,“先去洗澡,洗完有奖励。” “在一起时在吃饭,一个月纪念日也在吃饭,今天……”崔胜铉充满挑逗的说。 还……真被猜中了。 不过今天还是有点特别的。 “今天跟以前可不一样。”我笑着朝他卖关子。 他在身后看着我,没追上来,只听见他低低的笑声,像羽毛轻轻搔过我的心尖。 等他洗完澡出来,我正坐在餐桌前摆弄蜡烛。昏黄的光跳跃着,映得桌布上的褶皱都染上暖意。他穿着深色家居服,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脖颈滑进衣领,看得我心跳漏了半拍。 穿成这样……真是。 “烛光晚餐?”他走过来,指尖碰了碰烛芯旁的玻璃杯,“今天要搞浪漫?” “才不是,”我仰头看他,眨了眨眼,“就是想看看你对着烛光,会不会变成偶像剧男主角。” 他挑了挑眉,没说话,只是俯身靠近。 距离骤然拉近,他身上的沐浴露香气混着水汽漫过来,我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腰却抵在了餐桌边缘,退无可退。 “那你觉得,像吗?”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哑,目光落在我唇上,像有实质的温度。 我屏住呼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盛着烛光,也盛着我看不懂的深意。 直到他轻笑一声直起身,我才猛地回神,脸颊烫得能煎蛋。 “开,开饭啦。”我慌忙转移话题,把盛着牛排的盘子推到他面前。 “今天跟以往不一样……”我顿了顿,“今天的菜,都是我自己做的。” 其实我煎牛排的手艺算不上好,边缘有点焦,可他吃得很认真,切下一小块递到我嘴边:“芙芙先尝尝?” 我张嘴咬住,酱汁的咸香混着牛肉的嫩,意外地还不错。 “好吃……”我有点兴奋,“你也快尝尝。” 他看着我满足的表情,忽然伸手,用指腹擦过我的唇角:“沾到了。” 指尖的温度烫得我一颤,他却像没事人一样收回手,自然地放进自己嘴里吮了吮。 他怎么这么……不要脸? “崔胜铉!”我又羞又恼,伸手去拍他的胳膊,却被他反手握住。 他的手掌宽大,轻易就包裹住我的手,指尖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带来一阵酥麻的痒。 “怎么了?”他明知故问,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你真变态。”我挣了挣没挣开,只好瞪他。 “在自己女朋友面前,算吗?”他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着点蛊惑的意味,“还是说……你希望我做点更变态的事?” 我的脸更烫了,干脆别过脸去不看他。 他低笑起来,终于松开我的手,却在桌下轻轻蹭了蹭我的脚踝。 这也太暧昧了…… 饭后我端出蛋糕,上面插着两根细细的蜡烛,火苗在风里轻轻晃。“许愿吗?”我问他。 他看着我,没闭眼,只是轻声说:“希望下个月的今天,还能这样和你吃饭。” “这算什么愿望,”我撇嘴,“肯定能啊。” “那再贪心点,”他伸手,指尖轻轻拂过我额前的碎发,“希望以后每一个月,都能和你这样过。” 那我也许一个。 我闭上眼睛,唇角忍不住上扬。 希望以后每一个纪念日,你都在我身边。 烛光映在他眼里,温柔得不像话。 “许的什么愿?” “不告诉你,”我偏过头,又偷偷看了他一眼,“跟你的差不多……” “你别总是说那么多……很犯规的话,真的很流氓。” 他笑着抱住我,下巴抵在我发顶:“那以后流氓的事,还多着呢。” 收拾完餐桌,他靠在沙发上看手机,我蜷在他腿边玩手机。电视开着,放着没什么意思的综艺节目,屋子里安安静静的,只有彼此的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我抬头看他,发现他早就放下了手机,正低头看着我。“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伸手,把我散落的头发别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耳廓,“就是觉得,这样挺好。” 我往他怀里蹭了蹭,仰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哥哥,纪念日快乐。” “快乐。”他低头吻下来,轻轻的,带着点蛋糕的甜,在唇上辗转片刻才离开,鼻尖抵着我的鼻尖,“还有个礼物没给你。” “什么?” 他没说话,只是牵起我的手,往卧室走。 第16章 你吃他的醋 下午去崔胜铉公司送文件,刚走到他办公室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女声。 是他们部门新来的女同事,声音很甜:“崔社长,这里的数据我还是不太懂,您能再讲一遍吗?” “这里的逻辑是这样……”崔胜铉的声音温和,带着耐心,是我很少听到的、属于工作状态的认真。 当时我在他手下做实习生的时候,怎么不是这样的?? 我停在门口没进去,透过百叶窗的缝隙往里看。 他坐在办公桌后,手指在文件上轻轻点着,女同事站在桌前,听得很专注,偶尔抬头时,目光落在他脸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仰慕。 去他的,谁想看了。 其实知道他们是在谈工作,可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硌了一下,酸酸涩涩的。 尤其是看到女同事递咖啡给他时,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他也只是自然地说了声“谢谢”,没像当时和我独处时那样,会下意识避开不必要的触碰。 我没进去打扰,把文件重重地摔在的接待台上,转身走了。 傍晚他回来时,我正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听见开门声也没回头,只是换了个台。 “今天去公司了?”他走过来,身上带着淡淡的雪松味,俯身想吻我。 我往旁边挪了挪,避开了,没有说话。 他的动作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疑惑,却没多问,只是在我身边坐下,伸手想揽我的腰。 “热。”我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一眼,又往旁边挪了挪,几乎要贴到沙发扶手上。 他终于察觉到不对,收回手,看着我:“怎么了?” 我盯着电视屏幕,里面演着什么其实一点也没看进去,语气淡淡道:“今天工作累吗?” “还好。”他的目光在我脸上停了几秒,忽然笑了笑,伸手,用指腹轻轻碰了碰我的耳垂,“耳朵怎么红了?” “别碰我。” 指尖的温度有点烫,我缩了缩脖子,拍开他的手:“看电视看的。” 他低笑一声,没再碰我,却把身体往我这边凑了凑。 沙发陷下去一小块,带着他的气息漫过来。“下午送文件时,怎么没进来打个招呼?”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知道我去了。嘴上却依旧硬邦邦的:“看你在忙,不想打扰。” “在忙什么?”他明知故问,语气里带着点揶揄。 “忙工作呗。”我拿起抱枕抱在怀里,把脸埋进去一点,“还是我能随便进去打扰的?” 我阴阳怪气道。 “和谁谈工作?”他又问,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磁性,像羽毛在心上扫。 “不认识。”我闷声闷气地说。 他忽然笑出声,伸手,强行把我怀里的抱枕抽走,然后把我往他身边带了带。 “吃醋了?” “谁吃醋了。”我挣扎了一下,没挣开,只好别过脸,“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 “哦?”他拖长了尾音,手指轻轻划过我的下巴,逼着我转过头看他,“那我刚才和她聊工作时,某人在门口站了五分钟,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是在做什么?” 我愣住了:“你看见我了?” “不然呢?”他挑眉,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办公室的百叶窗,又不是摆设。” 我的脸瞬间烧了起来,又羞又气:“那你还……” 还和那个女同事聊得那么投机! “还什么?”他凑近了些,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呼吸温热地落在我唇上,“还故意让你看?” “你!”我气结,伸手去推他,却被他顺势按住手腕,压在沙发背上。 他的身体贴了过来,带着压迫感,却又没真的用力。 “别动,”他的声音低哑,带着点危险的意味,“再动,我可不敢保证会做什么。” 我的心跳瞬间乱了节拍,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盛着笑意,也盛着点我看不懂的暗涌。“臭流氓,你放开我。” “不,放。”他低头,在我唇角轻轻啄了一下,像羽毛拂过,“除非你告诉我,刚才是不是吃醋了。” “不是。”我嘴硬。 他轻笑一声,没再逼问,只是吻慢慢往下移,落在我的脖颈上,轻轻啃咬了一下。 “唔……”我忍不住哼出声,身体瞬间软了下来。 “还说不是?”他抬起头,眼底带着点得逞的笑意,指尖轻轻摩挲着我刚才被他咬过的地方,“这里都红了,像只炸毛的小兔子。” “你才是兔子。”我又气又急,眼眶却有点发热。 其实也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可被他这样温柔地拆穿,心里的委屈和酸意忽然就涌了上来。 “是是是,我是兔子。”他放软了语气,伸手把我揽进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是只只喜欢你的兔子。” “她刚才看你的眼神,就不对。”我终于憋不住,眼泪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闷闷地说,“还碰你的手。” “那以后我的部门都换成清一色爷们,好不好?”他故意说得狠,语气里却满是哄骗。 “才不要。”我往他怀里蹭了蹭,“显得我多小气。” “在我面前,小气点怎么了?”他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我女朋友,就算吃醋吃到炸毛,也是可爱的。” “你以后不许对别的女生笑。” “好。” “不许和她们靠那么近。” “好。” “不许……”我还想说什么,却被他的吻堵住了嘴。 这次的吻不再是轻轻浅浅的试探,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温柔,辗转厮磨,把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咽了下去。 直到我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交缠:“还有什么要求?一次性说出来,我都答应。” 我看着他眼底的自己,脸颊通红,眼神迷离。心里的酸意早就烟消云散,只剩下满满的甜。“没、没了。” “真的没了?”他挑眉,手指在我腰侧轻轻挠了一下,“比如……现在想不想做点别的?” 我的脸又烫了起来,慌忙把脸埋进他怀里:“崔胜铉,你又耍流氓。” 他低笑起来,抱着我的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嗯,只对你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