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花】明月枯骨》 第1章 第 1 章 青州府叶家是赫赫有名的大世家,据说叶家家主有权有势,叶家主门生弟子不知是有几千人。 四月初二 宜祭祀 忌嫁娶动土 叶家的家主叫叶衡,老爷子今年五十九了,这就快到他的六十大寿了,这一次他的寿辰必定会办的风风光光,而且他也会在寿辰那日当众宣布他的继任人选。 叶晟楷是叶衡的三儿子,他有野心但是偏偏是老三,这家主的位置怎么看也不会落在他的身上了,现在叶衡最出色的三个儿子是老大叶楚风,老二叶皓笙,老五叶泉筝。 老五不足为惧,而且叶晟楷已经抓住了叶泉筝的把柄,世家子安身立命第一条就是一定要子嗣多,但是叶泉筝偏偏喜欢一个男人,一个借住在他家体弱多病的男人,叶晟楷有把握废掉叶泉筝。 真正有威胁的是老大跟老二,叶晟楷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他得上天眷顾,他无意中结识了安南王的独生子—凤麟,这凤麟世子人如其名,当真是人中龙凤,他若是能得凤麟世子青睐,这家主之位岂不是手到擒来。 叶晟楷邀约凤麟来叶家闲逛,叶衡虽然是正八经的江湖人,但是皇家的人他依旧是得罪不起,所以他立马安排了自己大儿子叶楚风去陪着凤麟世子四处逛逛。 “世子,请,” 叶楚风笑眯眯地请凤麟去后花园喝酒,叶晟楷跟在两人身后,气的几乎要咬碎后槽牙,他知道他爹偏心,却不知原来偏心到这种地步,明明是他的客人,他爹却要他大哥作陪。 凤麟意兴阑珊地在后花园走了几步,他是来找叶晟楷喝酒的,他嗜酒如命,叶晟楷特意找了五十年的女儿红来请他喝,他压根不感兴趣叶楚风的客套。 “阿晟,” 凤麟刚喊了一声叶晟楷,似乎是看到了什么人,整个人都惊在了那里。 四月海棠边站了一个人,很漂亮,他站在那里沐浴在阳光下,似乎是要羽化登仙。 叶楚风也察觉到了凤麟的视线,他也是听说过这些凤麟世子的风流韵事的,据说这位凤麟世子是安南王唯一的子嗣,从小丢失了,十几岁才找回来,王爷王妃把儿子宠的要天上月亮不给星星的,所以造成了这位世子风流不羁混世魔王的性子。 叶楚风微眯了眼睛,这一会儿的功夫他已经有了成算,他原先只当这人是家里借住的客人,原来想着无非就是多一口饭吃,现在看来用他来做世子的人情再好不过了。 凤麟世子看着那人,脸色很难看,他几乎是要落荒而逃了。 好一会儿,凤麟世子才定下心神来,向叶楚风问道, “那是谁?” “是借住在这里的客人,” 叶楚风笑眯眯地说道,他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位凤麟世子应该是看上了那人。 叶晟楷后退两步看看凤麟再看看自己大哥,想来是他大哥还不知道,跟他一母同胞的叶泉筝也喜欢这人,只要凤麟世子开口要人,叶楚风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候亲兄弟必定反目成仇,他可太喜欢这种故事了。 “他叫什么?” 凤麟世子又问道。 “花满楼,” 叶楚风也看着那人,其实这人当初来借住的时候,他也感慨过,怎么会有男人跟春日里的花一样,这个名字也很衬这个人。 “鲜花满月楼,” 凤麟世子的脸色几乎白了, “鲜花满月楼。” 凤麟世子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慢慢挪了过去, “这里的海棠是你养的吗?” 凤麟世子说了一句蠢话,花满楼似乎是被惊到了,猛然后退了几步,差点被拌倒,凤麟急忙扶住了他。 “多谢,” 花满楼摸索着去拿自己的竹杖,他似乎很不喜欢有陌生人接近自己。 “你的眼睛?” 凤麟世子察觉出来了花满楼的不对劲,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我小时候眼睛就瞎了,” 花满楼以为自己吓到了这人,抱歉的笑了笑, “抱歉吓到你了。” “我,我,” 凤麟世子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花满楼,你跟我走,” 凤麟世子一把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腕,花满楼吓了一跳,脸色也难看起来了, “你是谁,松手!” 叶楚风怕两人吵起来,急忙走了过去,叶晟楷对着自己的手下使了两下眼色,那人立马偷偷溜去找叶泉筝了。 “世子,” 叶楚风赶紧过去拦住, “花兄,这位是安南王爷的凤麟世子。” “世子,” 花满楼冷笑, “世子殿下这是要仗势欺人了。” “我不是,我只是想找一位大夫替你医治眼睛,” 凤麟回过神来,他不能强迫花满楼跟他走。 “如果是这样,花满楼谢过世子殿下了,只是花满楼是天盲医治不好的。” 花满楼挣开手,拿着自己的竹杖想离这人远远的,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 “不是的,” 凤麟脱口而出反驳道,花满楼的眼睛不是天盲,不是。 花满楼脸上立马浮现出厌恶,他知道自己容貌招人记恨,所以他平时里一直都深入简出,他已经是处处谨慎了,但是还招了神经病。 “楼儿!” 叶泉筝飞奔过来,他挡住了花满楼看向凤麟, “世子殿下这是做什么?” “泉筝!” 叶楚风急忙出言阻止, “不得对世子殿下无理。” “世子怎么了,难道他还要仗着权势来欺负我的心上人吗?” 叶泉筝气急怒道。 “泉筝,休要胡言乱语!” 叶楚风大怒。 “只是心上人而已,” 凤麟蓦然笑了, “孤今日就是要带他走,你若拦,便想想你叶家满门。” 叶楚风急忙抓住叶泉筝,花满楼不值得与他叶家满门相提并论。 “来人,带五少爷下去。” “大哥,” 叶泉筝满眼恨意地看着自己大哥,这些人眼里只有利益,只有权势。 “殿下,” 花满楼拍了拍叶泉筝的肩膀,示意他不要着急, “花七并不知何时得罪过你?” “我只是,我只是,我说要帮你治眼睛是真的,” 凤麟看着花满楼似乎是又有些没法说话了。 花满楼明白,这人说辞是假,必定是有其他心思,但是他也不能因为自己一人,而连累叶家满门。 “好,花七跟世子走就是了,” 花满楼有点找不准叶泉筝他们的位置,略微迟疑地对着他们拱拱手, “这些时日花七打扰了。” 凤麟拉着花满楼还未出花园,叶泉筝似乎是摆脱了叶楚风,一道凌厉地掌风对着凤麟袭来。 凤麟还未回身,花满楼似乎是想躲开,却未料想他被花枝拌了一下,正好撞开了凤麟,叶泉筝那一掌结结实实打在了花满楼身上。 “花满楼!” 花满楼已然是晕了过去,凤麟半扶着他,眼睛已经红了,如果花满楼再出了什么事情,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楼儿!” 叶泉筝想扑过来查看花满楼的情况,凤麟抬头看向叶泉筝,他要杀了这个人。 “荼瑛!” 荼瑛急忙飞过来抱住了花满楼,凤麟红着眼睛看着叶泉筝,他眼里已经满是杀意,叶泉筝毫不示弱,两人瞬间打在一起。 只不过几招间,凤麟世子就一把掐住了叶泉筝的脖子, “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以后若是再敢出现在他面前,仔细你叶家满门。” 凤麟松开手看向叶楚风, “叶楚风,管好你弟弟。” 凤麟毫不遮掩自己的杀意,他是实实在在受过当今天子册封的世子,怎么可能会把这些人看在眼里,叶楚风急忙跪下替自己弟弟求情,凤麟的父王安南王是手握兵权的实权王爷,他叶家门派再大,人数再多,哪里又跟皇家比得上,今日一旦得罪了凤麟,整个门派几乎是顷刻间就会灰飞烟灭,而花满楼无非就是一个借住在他家的客人,凤麟想要带走就是了,自己弟弟何必执迷不悟。 凤麟带着花满楼回了王府,又急召了大夫为花满楼看病,但是他们每一个人的说辞几乎一致,几乎都是说花满楼旧伤沉疴,心脉俱损,难医。 凤麟花了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找到了云游四方居无定所的阎沈懿和萧韶来为花满楼医治,这对师兄弟的说法也是一致,花满楼长则五年短则三年便会魂归离恨天,旧病旧伤,已无药可医。 凤麟不信,直言以命换命可行,此言一出,王府上下俱惊,王爷更是怒骂儿子混账。 其实按往日里说凤麟世子每每带人回来都会让王爷王妃看看,但是凤麟世子刚回来将花满楼藏在自己的院子里并派人层层守卫,还传令下去没有他的口谕,任何人都不准靠近他的院子时,王爷王妃当时并未放在心上,他们这个儿子从小与他们失散,后面找回来时,才知道儿子吃尽苦头,于是王爷王妃对这个儿子那叫一个宠溺非常,以至于把儿子养的那叫一个肆意妄为,胆大包天,所以一开始他们也只以为自己儿子是从哪里抢了一个“见不得”人的人来,但是如今儿子为了救那个人竟然要一命换一命,他们还指望着儿子为王府开枝散叶,如今凤麟竟然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是大逆不道。 凤麟世子的那些妻室更是跑到王妃娘娘那里哭诉,世子在王府里已经这么多妻妾如今又带回来一个来历不明的,可让她们怎么甘心。 王爷对王妃那是一个专情,衷心不二,可是凤麟却没有遗传他这份专情,今日里不是招惹了哪家小姐,明日里又是看上了哪家花魁娘子,一个个的都娶回了家。 虽是凤麟用情不一,但是凤麟为人重情重义,深的王府里上下所有人的喜爱,加上他又长得一副好皮囊,所以平日里王爷和王妃也并不会对他多加管束,再说了,男人三妻四妾有什么不对。 如今凤麟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的,王爷气的差点先去见了先皇,直言要打死儿子,王妃听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她眼里无非就是个漂亮的人,当成猫啊狗啊雀啊养着不就成了,哪有父亲打死儿子的道理。 绿意是王府里最得凤麟宠爱的妃子,她原是如意楼里的头牌花魁娘子,凤麟世子当时对她一见钟情然后二话不说就为她赎了身明媒正娶娶回了王府。 绿意虽得凤麟宠爱,但她自始至终都明白以她自个的情况是不可能为凤麟添子添福的,她必须早早寻了靠山才是,她不想在哪一日凤麟厌弃了她之后无路可走。 绿意知道没有凤麟的口谕是进不去凤麟的院子见不到那人的,所以她来求青苒,青苒虽然是凤麟名义上的侍女但凤麟一直把她当作是姐姐般的存在。 “姑娘请回吧,此事青苒是不会答应姑娘的,若是青苒答应了他日殿下怪罪下来青苒承担不起。” 青苒推辞掉绿意的贵重礼物,拒绝了绿意的请求,她心里清楚明白,虽然凤麟妻室众多,但是院子里的那个人现在才是世子殿下的心尖子,若是他有了任何闪失,她青苒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赔的。 “青苒姐姐,绿意并无其它的意思,若是如此绿意便也告辞了,只是青苒姐姐能不能告诉绿意,殿下对那人是不是很特别?” 青苒沉默了下来许久才回道: “绿意姑娘,自你进了王府之后,殿下最宠的便是你,因为你比其它几位姑娘都聪明善解人意的多,殿下称你是他的解语花最称他的心,” “绿意姑娘,不管殿下待你到底有几分真心,有些事不知道真相反而是对你好,一个人太聪明了也是错。” 绿意听了青苒的话心里有几分甜蜜也有几分酸涩,甜的是凤麟如此夸她酸的是凤麟现在的注意力全部都在那人身上。 绿意还想说什么,便听到有人喊青苒的名字, “青苒姑娘,凤麟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绿意猛抬头便看到有一白衣男子翩然走来,那男子身形修长犹如芝兰玉树,优美的唇微微翘着好似仰月,只是那好看的眉微微皱着隐藏了几分的忧伤与不耐。 绿意绞紧了手里的锦帕,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没有人敢直呼世子的名讳,凤麟世子并不喜欢凤这个字所以禁止王府里任何一个人称呼“凤”字,这个男人可以这样称呼凤麟,看来世子是真的待他十分特别。 “不知这位姑娘是?” 那人面对着绿意的方向,似乎是在打量她但又似乎不是。 “我叫绿意,是世子殿下的妃子,” 绿意大着胆子对着那人挥挥手,但那人对她的动作没有任何反应,绿意万分惊讶,这人难不成是瞎子? “既然你是凤麟的妃子,那我问你凤麟去了哪里?” 花满楼听了眉目间的不耐烦更加明显,凤麟请了诸多名医为他医治,但是他的身体状况他自己自然清楚,他本以为情况已经这样了,凤麟总该放弃让他走了,但是凤麟却几乎是“扣押”了他,每天待在陌生的地方,花满楼已经不耐烦到极点。 凤麟急匆匆而归,便看到花满楼站在院子外面,青苒一脸的冷淡,绿意一脸的惊讶,花满楼听到凤麟回来的声音脸色更加的难看,突然间就甩袖回了院子。 凤麟跟着花满楼就走,错过绿意的那一刹他冷冷地看了绿意一眼,那眼神似乎是如同利剑几乎要将她杀死。 绿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此刻她才明白了青苒是什么意思,凤麟当初是什么意思,凤麟曾对她言说,王府里这么多美人里有的眼睛像他,有的身形像他,而她的善解人意最像他,她当时以为凤麟心里藏着是一位早就过世的佳人,如今想来是这个人吗,凤麟宠她们却不会将心交给她们,他的心在很久以前就死在了漫天的火海里。 不知道怎么写出来的严重ooc,先道个歉吧,不喜欢请关闭,玻璃心接受不了批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花满楼烦的要死,他又不是这位世子殿下养的鸟雀,被关在王府这座笼子里,真是要烦死了。 “世子殿下,花七与殿下非亲非故,非敌非友,那日殿下说要医治花七的眼睛,如今大夫也看过了,不过是无药可医,早先花七也说过是天盲,如今花七实在是不知殿下到底是何意?” 花满楼将茶杯磕在桌子上,他现在实在是怀疑这位世子殿下是不是脑子坏掉了。 “不是的,你的眼睛,不是的!” 凤麟看着花满楼,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的提高了几分,他知道花满楼的眼睛才不是天盲,他记忆里花满楼的眼睛亮的几乎跟夜晚的星辰一样漂亮。 “殿下,以前见过我,” 花满楼扶着桌子坐了下来,他的眼神落在看不到的花叶上面, “很奇怪,我并不记得我何时见过殿下?” 凤麟用力掐住手心,提醒自己不要过多想起以前的事,但是他又时时刻刻会想起旧事,花满楼的眼睛,花满楼的家人,全部都是因为他,他们本就是有血仇的故人,哪怕是一命换一命,他也还不清。 花满楼笑了笑,伸手倒了杯茶,慢慢推到凤麟面前, “殿下,花七实在是不知殿下到底所求所想是什么,” “说实话,死之前能认识殿下这样一个朋友,也是花七之幸。” “我不会让你死的,绝对不会!” 凤麟说的郑重,几乎像是虔诚地跪在神佛前祈求一样。 花满楼实在是忍不住笑了,他忍不住摇了摇头, “世子殿下,那些大夫说的话殿下又不是不清楚,这种事哪里能强求的来,” “殿下,你不会真的想以命换命吧?” 花满楼即使是被困在这座院子里,但是那些下人的闲话,他也是能听到的,他听到的时候真的以为这位殿下是个疯子。 “如果可以,我会的。” 凤麟像是一个疯子一样,他不在乎过程是什么,只要能救花满楼就可以。 花满楼听了他的话,手一松,茶杯从他手里摔到桌子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袖,凤麟拿出手帕替他擦干了手上的茶水,又示意下人拿干净的衣衫过来。 花满楼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苦笑道, “殿下,若非是花七无权无势,眼睛是瞎的,又命不久矣,花七实在是想怀疑殿下是有什么非分之想了。” “若我说是呢,” 凤麟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腕,他抓的用力,花满楼的手腕红了一圈。 “世子殿下,慎言!” 花满楼又皱紧眉, “殿下,你有妻室,以后也是要承袭爵位,殿下若是无聊,大可以去找些事做,花七不是殿下可以消遣的玩物。” 花满楼要甩开凤麟,但是凤麟攥的用力,他一时甩不开,心里顿时气得气血翻涌,一口血便忍不住吐了出来。 “花满楼,” 凤麟吓坏了,急忙扶住他,他不是要故意气花满楼的。 花满楼头昏的厉害,他幼年失怙失恃,从小便见惯了世间所有的恶,他只不过是想能平静地过完剩下的日子而已,就算是这样的愿望,他也求不来吗? “花满楼!” 凤麟世子住的院子再次闹的人仰马翻,凤麟世子几乎为花满楼失了神智,这下子王爷王妃是彻底坐不住了,他们的儿子惹是生非无所谓,见一个爱一个也无所谓,哪怕是捅破天,他们也能补上,但是如今他们这个儿子真因为一个男人失去了理智,那是绝对不可以的事情。 王爷王妃招了凤麟世子前去问话,这个事情再怎么也得说清楚不是。 “麟儿,我和你父王虽然不知道你和你院子里那位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你已经被册封为世子,以后迟早要承袭你父王的王位,整个安南王府都需要你来支撑,” “我和你父王也不是说是那种不开明的人,这么多年让你在外面也是受苦了,就算是我和你父王亏欠你的,你若真是喜欢他,养在王府别院里也就是了,就当时养了一只小猫或者是小狗,” “切不可因此失彼冷落了你娶进王府的几个妃子,再者说我和你父王还指着你为王府开枝散叶呢,你可不能让我和你父王失望才是。” 凤麟世子握紧了手里的茶杯,几乎要将茶杯捏碎,可是他也只能按耐住心中火气,他看着自己慈祥的母亲和威严的父亲,这对夫妇相敬如宾几十年,所有人都说王爷王妃慈眉善目心肠柔软好似那佛经里说的菩萨,但是他真的很想问问他的父王,这些年他夜里是否真的能安心入睡,真的是毫无愧疚。 “咳咳,”安南王见自己儿子坐在那跟傻子一样什么都不说,顿时心里又气恼起来, “你母亲跟你说话呢,” “要不是你母亲心善,你院子里的那个我早让人处理掉了。” 安南王真是越想越气,要不是王妃拦着,他真的早将那人弄死了。 凤麟世子猛地站起来,他看着自己双鬓已经全白的父王,怒声道, “父王你敢动他一下,我立马就下去陪他,儿臣说到做到,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试试,” “你有闲功夫盯着我,倒不如多找几个小老婆,再试试能不能生出来几个儿子吧。” “你,你,你,混账,混账,” 安南王气得直拍桌子,凤麟盯着自己父王又看了两眼,然后直接转身走了。 “都是你管教的好儿子,” 安南王气得要骂王妃,王妃也不甘示弱地闹起来, “要不是你没看好麟儿,他至于在外面流浪十几年养成这种性子吗,还不都是你的错。” “我苦命的儿啊!” 安南王听了这话,只能瘫坐在凳子上说不出话来,凤麟两岁的时候被他不小心弄丢,一直到十八岁才找回来,刚找回来的时候凤麟跟小乞丐没什么两样,他跟王妃满心愧疚,一心只想着怎么补偿儿子,却未料到把儿子养出如此这般忤逆不孝的性子来。 花满楼醒过来的时候,一直不吃不喝,大有要把自己折腾死的前奏,凤麟知道自己口无遮拦说错了话,即使是凤麟跟他道歉,花满楼也是一副生死由天的样子,短短几日便消瘦不堪,大夫说花满楼本就是有旧病在身的人,再这样折腾下去,别说一年半载了,不出十天半个月就把自己折腾死了。 青苒看着两个人这样折腾觉得也不是办法,就试着让凤麟去找下叶家的人,之前凤麟也跟她提到过花满楼一直借住在叶家,那天凤麟把人带回来的匆忙,也没有收拾过花满楼的行李什么的,花满楼落在叶家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旧物能让花满楼提起心劲来的,凤麟听了便立刻让荼瑛去找叶晟楷过来。 叶晟楷拿着花满楼的包袱过来王府给凤麟,花满楼虽然在叶家借住了很久,但是他的行李甚少,不过是春夏秋冬用来换洗的一些衣物,还有一些信,除此之外还有一只木雕,木雕雕了一半,是只未成型的花,而且木雕还被烧焦了一些。 凤麟看着那只木雕如遭雷击,他以为当年的大火早就将一切付之一炬,原来,原来还是有些东西遗留下来的。 凤麟拿着木雕有些踌躇地站在房门口,好半天才对花满楼说道, “我让叶家的人,把你的行李拿了过来,有一只木雕,” “你把它还给我,” 花满楼强撑着坐起来就要下床,他几日不进水米,已经是强弩之末,他刚站起来便身形恍惚差点摔倒,凤麟急忙扶住他,花满楼抢过木雕紧紧攥住,他怒瞪着凤麟,眼里似乎有血泪要落出来, “世子殿下,我与你素不相识,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我实在是不知到底何时得罪过你,花满楼不过是废人一个,世子殿下想要什么样子的人得不到,何必非要与我过不去,世子殿下想要花七的命直言便是。” “对不起,对不起,” 凤麟有些着急地辩驳, “我真的只是想医治好你,对不起,” “等你,等你,好一些了,” “我就让你走。” 凤麟慢慢退出门去,花满楼攥着木雕跌坐在床上,眼里终于有泪落下来,他忍不住喃喃道, “凤凰哥哥,你到底在哪里?” 凤麟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似乎是三魂七魄都已经丢失,他们之间隔着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再相认,又如何能再相处。 一连三五日,凤麟都没有出现在花满楼面前,花满楼终于是稍微可以放松一点心情,每日花满楼会看看书,从叶家拿回来的东西,凤麟都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凤麟其实想拆开那些信的,但是他拿起信,看到上面的字就放下了,那些信是给故人的,他有什么资格拆开。 青苒现在算是照看花满楼的人,青苒并不知道这两个人有什么前情瓜葛,她只是每次看到花满楼,都会觉得自家世子完全就是在折磨一个无辜的陌生人,她从世子殿下以前的言语中拼凑出来过,世子殿下有一个很喜欢的人,只是那个人很早就去世了,世子殿下娶回家的那些妻室也不过是某些方面跟那位过世的人有些相似,虽然世子殿下从来没有亏待过她们,但是她们又何其无辜,哪个女子待字闺中的时候没有期待过和以后的相公举案齐眉相敬如宾呢,却偏偏遇到凤麟世子这样薄情的人,而如今花满楼呢,大约也许跟那位过世人长的可能是一模一样或者是有**分相似吧,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是凤麟世子其实有时候真的是一个很残忍,很虚情假意的人。 青苒揪着一片叶子,这几日凤麟世子没出现,完全是因为王爷真的生气了,让人按着凤麟世子,一顿家法伺候,凤麟世子被打了一顿,现在正老实休养呢,而凤麟世子为什么挨打也是因为他要把那些妻室都遣走,这是为了花满楼彻底什么都不顾了,王爷拿花满楼没办法是吧,但是这个终归是自己亲儿子,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于是王爷拿着板子直接上手给自己儿子打了一顿。 绿意揪着手帕站在“云栖筑”外面,花满楼站在一片海棠前面似乎是在赏花,绿意踌躇着似乎是想跟花满楼搭话,之前凤麟吩咐过谁都不准靠近“云栖筑”,上次她来过一趟,回去以后她怕的要死,真的怕凤麟会送走她或者说骂她,但是凤麟没有,而这次凤麟要把她们所有人都送走,怕是真的要动真格的了,以她的身份,她自然是不会愿意再回原来的地方,她思来想去,唯一能求的只有花满楼一个人。 “花公子,” 绿意踌躇了半天终于还是喊了花满楼一句,花满楼听到有人喊他,回头似乎是有些找不到方向,只是声音他记得是之前那个女子, “绿意姑娘。” “花公子,我能过去跟你说几句话吗,” 绿意说的小心翼翼,护卫拦着她,青苒看到了这次却没有拦着,她已经猜到绿意这次来是为了什么事,她其实也想知道,如果花满楼知道凤麟都做了些什么会怎么想,是觉得恐惧还是什么。 “绿意姑娘,” 花满楼请绿意坐到桌边,他其实并不想跟凤麟的妻室有什么牵扯,本质上来说,因为凤麟,他被困在这里,即使没有什么,但是流言蜚语里也会有些什么。 “公子,” 绿意喝了一口茶,嗫嚅着了一会儿说道, “世子他,他被王爷打了,” “因为,因为,” 绿意结结巴巴的说着,然后就看到花满楼蹙眉,接着花满楼就打断她的话, “绿意姑娘,世子殿下的事本就与花七无关,花七,” 绿意突然伸手就揪住了花满楼的衣袖, “花公子,求求你,我知道这些话本来也不该说来打扰你的,” “花公子,绿意出身本就不堪,本来是得了世子青睐才能脱了贱籍,如今世子因为公子要把我们这些人全部送走,” “花公子,求求你,发发善心,不要让世子殿下把我们撵走,” 绿意说着说着突然就往花满楼面前一跪,说话间也带了泣音, “花公子,若是我们被送走,我们这些人无处可去只能沦落风尘了,绿意虽原就是风尘里的人,但是那种不堪的去处,绿意实在是不想回去了,花公子求求你,绿意愿当牛做马来报。” 花满楼不知所措的想把绿意扶起来,但是绿意扒着他的衣服,大有他不答应绝对不起来的意思,更糟糕的是,不知是不是绿意闹的动静太大,其他女子也纷纷跑了过来,直接跪了一地,她们哪个不是人精,王爷王妃根本管不住世子殿下,如今她们能求的也只有这位公子了,哪怕她们在心底里再瞧不起这位,恨着这位,却依旧要求到他的头上。 花满楼握着衣袖,心里的恨意更深,凤麟到底要他以后如何自处,青苒见花满楼脸色不好,急忙着人赶紧把这些夫人送回自己的院子去,不然若是花满楼气出来好歹,最后谁都没有好果子吃。 花满楼扶着桌子,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青苒刚想将他扶回房去,花满楼就是一口血吐了出来,他恨呐,他不明白凤麟到底为什么非要跟他过不去。 凤麟被他爹打的伤都在背上,现在天已经有点热了,每天他都是又疼又痒又热,睡不好吃不好,都趴在床上养了小半个月了,怎么着都好不了。 花满楼也好不了哪去,绿意上次那一闹,似乎其他人也觉得这方法可行,每天不是这位夫人送汤,明天就是那位夫人送珠宝,花满楼被闹的也不舒服。 凤麟趴在床上迷迷糊糊的,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才几天,他确实也是真没有想到,他爹还是有着一把子力气的,其实他也该想到的,从头到尾这件事他都欠考虑了,脑子里一片空白,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现在挨了一顿打才算是脑子总算清醒了一点。 凤麟傍晚的时候是被饿醒的,他迷糊着感觉到有人给自己扇风,还以为是荼瑛, “荼瑛,我饿了,” “你去告诉荼锦让他去厨房找找有没有吃的,” “你说我爹怎么能下那么狠的手呢,我到现在还疼呢。” 凤麟伸手想挠背,伤口结痂有些痒痒,但是他又够不着,只能又喊荼瑛, “荼瑛,我后背痒痒,挠一下。” 凤麟没听到回声,疑惑地抬起上半身扭头就看到坐在床边的根本不是荼瑛,而是花满楼。 凤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就想往床里躲一下,结果就碰到了后背,整个人疼的就差点蹦起来, “怎么,怎么是你在这?” “殿下,” 花满楼收回手里的扇子,微蹙眉, “我也根本不愿意来的,” “你的夫人堵着我说,你要把她们全部送走,所以我只能来找殿下。” 凤麟听了脸上变颜变色的,青苒到底怎么做事的,他说过了任何人不准靠近花满楼住的院子,也不准任何人打扰花满楼,这些人都该打一顿。 “殿下,人死本就不能复生,你纵使今日再找一个和那人一模一样的来,也不会是当初的那个人了。” 花满楼伸手将一幅画打开,画中人和花满楼几乎可以说一模一样,这是青苒给他的,青苒跟他说,凤麟如此疯癫,其实也有几分情有可原,她说凤麟世子曾有一个心上人,可惜得了重病去世了,那人和花满楼几乎可以说是一模一样,凤麟世子没能救下来自己的心上人,所以看到花满楼的时候,才会如此行事,花满楼听了只觉得哭笑不得。 “世子殿下,我只是和你的心上人长的很像,但我并不是他,” “你今日今时所做的一切,若是那人活着,他也看不得你这般作践自己和作践别人。” 第3章 第 3 章 凤麟看着那副画,说不出话来,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说出,那画中人就是花满楼,他也不能说。 “殿下,人生不如意事十之**,” “你今日今时这般行事,若是他还在世,也是绝对不会苟同的。” 花满楼站起身慢慢卷起画,他“看着”凤麟,眼神无神,神色却很郑重, “世子殿下,你将那些女子接入府中,也无非是因为很像他,你虽不能对她们有真情,但是如今世道已经对她们万分苛刻,你若是再遣走她们,她们以后又该如何自处,又该去往何处安身,” “殿下,花七本来也不该说这些话,但是将心比心,想来如果是殿下的那位心上人,他怕也是会赞同花七的。” “我,” 凤麟看着花满楼整个人更加不好了,他如今这般行事疯癫,哪里还有一丝旧日里的影子。 “殿下,” 花满楼在等凤麟的答复,因为那位过世的人还有他,那些女子便遭遇这些龌龊事,属实是他们的错,他们的错本就不该由那些女子承担。 “好,” 凤麟伸手揪住花满楼的衣袖,说话间带了几分委屈, “我跟你,还有她们道歉,” “作为交换,你答应我等我养好伤,你再走,我便不送走她们。” 花满楼点点头,同意下来,搞清楚原委以后,花满楼心里也轻松了许多,用不了十天半月,凤麟养好伤,他就可以离开了。 荼瑛看着荼锦把花满楼送回去,然后赶紧给自家世子披上外衣,扶他坐起来用饭。 “花公子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荼瑛跟着凤麟好些年了,凤麟高兴与否他一眼就能看出来,这会儿很明显凤麟不用看就知道神色很难看,然后他急忙安慰凤麟, “刚才花公子给殿下扇风扇了一下午呢。” “他一直都在?” 凤麟有些惊讶,荼瑛急忙点点头,凤麟看着桌子上卷起来的画,有些喃喃自语道, “他还是没有变。” “殿下,你真的要让花公子走吗,虽然我知道这可能不对,但是殿下,若是花公子走了,你该怎么办啊。” 荼瑛是无条件偏向凤麟的,他知道可能这对不起过世的那位,也对不起花满楼,但是他的忠心是服从于凤麟的,所以即使他觉得可能委屈了别人,那也要让凤麟开心。 凤麟抬头看着荼瑛,他一直都知道荼瑛很忠心,无条件的服从,如今看来荼瑛倒是有几分像是由他控制丝线的木偶,无论他让荼瑛去做什么,荼瑛都会无条件服从去做,凤麟实在是有些忍不住笑了,这时他才有几分把荼瑛当作“自己人”的感觉。 “荼瑛,你觉得呢?” 荼瑛看着凤麟有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有点摸不准自家世子在想什么, “殿下,这我哪知道?” 荼瑛摸摸头,他哪里会知道主子的心思。 “我骗他的,” 凤麟继续看着荼瑛,眼里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做,除了你自己知道以外,其他人哪怕是荼锦,你也不能告诉他。” “是!” 荼瑛立马点头,哪怕说是凤麟让他现在立马举刀自尽,他也绝对不会犹豫。 叶晟楷来拜会凤麟,他爹的六十大寿过几天就要到了,他想继任家主之位,只能拜托凤麟了。 花满楼坐在树下正翻书,绿意坐在他旁边在练习弹琴,从那一日之后,绿意便天天来拜访花满楼,凤麟竟然什么都没有再过问,似乎并不在乎她和其他夫人会做些什么事,其他几位夫人心里也都清楚现如今这种情况,她们本来也明白凤麟这种身份地位的人,本就不可能用情专一,现在就是凤麟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只要能保证她们不会被送出去,还能保持优渥的生活就行。 凤麟和叶晟楷在“栖月楼”谈事情,凤麟倒是觉得自己小瞧了这位,他让荼瑛去告诉叶晟楷,若是叶楚风和叶泉筝都出了事情,他这个同胞兄弟是会伤心难过,还是会欢喜自己能离家主之位更进一步,当时他也想过叶晟楷跟他们两个到底是一个父亲的亲兄弟,可能并不会选择成为自己的刀,但是叶晟楷却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他的目标是家主之位,为此他万死不辞。 花满楼靠住桌沿,手扶额头,听着琴声,似乎是有些犯困,昏昏欲睡,绿意一边弹琴一边偷瞄花满楼,之前她只觉得花满楼好看,现在看着还是很好看,这样好看的人是符合世子殿下的审美的,她出身在那种地方,有些事情也是懂的,只是她也会觉得这人跟她们不一样,她们是自愿的,毕竟算是凤麟世子救了她们,但是花满楼不一样,他是被迫的,他压根就不待见世子殿下。 青苒急匆匆过来跟花满楼说,有叶家的人来拜访他,花满楼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叶家还认识一个叶泉筝,他示意青苒让叶泉筝过来吧,他们认识的,绿意听了很识相的告辞离开。 “楼儿,” 叶泉筝看到花满楼,心里就急得不行,这些日子他在叶家一直都心急如焚的,但是他又没有门路打听到亲王府里的事情,而且这中间凤麟又差人拿走了花满楼所有的行李,这下子他更着急了,他知道叶晟楷跟凤麟相识,从叶晟楷那里得到的消息也是花满楼几次吐了血,似乎病的越来越重,所以这次叶晟楷来王府见凤麟,他豁出了命也跟了过来,凤麟见了他倒也没有恼,只是言语有几分炫耀之意,并且也没有拦着他来见花满楼。 “泉筝,你怎么会来这里,” 花满楼有些惊讶,叶泉筝是怎么来这里的。 “楼儿,看到你没事就好了,” 叶泉筝看到花满楼无事总算是松了口气。 花满楼默默地想拽出来被叶泉筝抓住的手腕,其实他懂叶泉筝的心意,但是他答应不了,所以也不愿意跟叶泉筝有什么亲密的举动。 “楼儿,你听我说,” 叶泉筝打量了一下四周围,没看到有人偷听,便低声说道, “那位世子不可信,我会找机会把你从王府里救出来的。” 花满楼沉默了一下,才说道, “泉筝,世子殿下确实是想医治我的眼睛,大夫已经看过了,只不过是我是天盲无法医治而已,” “世子殿下也答应了我,等我养好伤就会让我离开王府,” “还有王府里面机关重重,光是巡逻的护卫队就数不清,别做傻事,” “更何况,我一点功夫都不会,到时候你带着我,我会变成你的拖累。” 花满楼笑了笑,叶泉筝想从王府里带走他,简直是异想天开。 “我已经打听清楚了,王府的后厨一切供应都是由钱家提供的,到时候我会混进后厨,然后我带你混进车队里出去。” 叶泉筝怎么也相信不了凤麟,他也压根不信凤麟会放花满楼走。 “泉筝,” 花满楼有些无力,这人怎么劝都劝不住, “我就问你,若是被发现了,到时候怎么办,你要拿你叶家满门来开玩笑吗?” “不会的,我会订好计划的。” 叶泉筝说的有些激动,花满楼扶额,他以前怎么没发现叶泉筝做事这么冲动的。 “不行我不答应。” 花满楼说着就有几分生气, “你回去吧,这件事绝不可能,你想都不要想。” “楼儿,” 叶泉筝一把抓住了花满楼的肩膀有些激动地说道, “你知不知道,那天你被带走,我有多担心,我知道你心里有别人,但是我,” “慎言,叶泉筝,” 花满楼急了,这里是王府。 “你做什么?” 荼瑛本来在暗处盯着叶泉筝,这会儿看到叶泉筝对花满楼拉拉扯扯的,瞬间就恼了, “离花公子远一些。” 荼瑛拔出剑,对准了叶泉筝,似乎是叶泉筝再动一下,他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对他出手的。 “荼瑛,” 花满楼怕荼瑛真的伤了叶泉筝急忙拦住, “叶公子,请回吧,以后只当作是花七与叶兄从来没有认识过。” “楼儿,” 叶泉筝登时如雷击顶,他有些难以置信花满楼会说出来这样的话来。 “荼瑛,麻烦你请叶三哥带叶公子回去吧。” 花满楼似乎已经不想跟叶泉筝再争吵下去,免得到时候再招来凤麟,到时候更无法解释。 “怎么回事,” 早在荼瑛拔剑的时候,荼锦就跑去找凤麟来了,这会儿凤麟急匆匆过来,就看到这里剑拔弩张的样子。 “殿下,” 荼瑛把花满楼挡在身后,依旧拿剑对着叶泉筝, “这人对花公子意图不轨,我看到,” “荼瑛,” 花满楼急忙阻止荼瑛继续说下去,他跟叶泉筝本来就没什么,叫荼瑛这样一说,就更加解释不清了。 “叶五公子,” 凤麟脸色难看起来, “花公子是我凤麟的客人,我看在你三哥的面子上,之前的事不跟你计较,现在你当我王府这里是什么地方。” “凤麟,你强抢走我的心上人,不过是仗势欺人,你离了你爹又能算什么东西?” 叶泉筝两句话骂出来,叶晟楷都傻眼了,他一直当自己弟弟是个人才,怎么现在蠢成这样。 “泉筝,你闭嘴,” 叶晟楷急忙扑过去要捂住叶泉筝的嘴, “你想让我叶家满门都完蛋吗?” “好啊,我给你机会,只要你今天能打败我,就算是你赢,” 凤麟抬手夺过荼瑛的剑扔给叶泉筝,似乎是真的想跟叶泉筝一对一的正式比一场。 “好,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叶泉筝拿着剑似乎是已经失去了理智。 “叶泉筝,” 花满楼脸上也是怒意, “我跟凤麟世子只是朋友,” “你实在不该在王府无理取闹,” “叶三哥,麻烦你带他回去吧。” 花满楼抓住凤麟的袖子,凤麟的武功远剩叶泉筝,而且一旦叶泉筝真的出手,刺杀有爵位的世子是死罪,叶家满门都会被牵连。 “楼儿,我只是想带你离开王府,你为什么要护着这个朝三暮四的混蛋?” 叶泉筝的理智尽失,说着已经是举剑刺了过来,凤麟倒也未动,那一剑竟然是结结实实刺在他身上。 “来人啊,来人,” “快宣太医,” “这人刺杀世子,把他押下去。” 荼瑛也着急了,这与原先的计划有偏差啊,他们世子真出了事就完蛋了。 “凤麟,” 花满楼扶住凤麟世子,这人身上原本就有伤。 “花满楼,” 凤麟靠住花满楼,下次他会记得给荼瑛换把不那么锋利的剑的。 叶泉筝和叶晟楷一块被扔进了大牢底,这会儿他也总算是脑子清醒过来了,他当时完全就是脑子里面全都是想要杀了凤麟的想法,如今只怕是叶家满门都得被他牵连了。 “我真是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 “刺杀亲王的世子,” “我们叶家满门都被你害死了,” 叶晟楷扒拉了一下地牢里的稻草,然后躺上去整个人卷成一团,凤麟这人太狠了,狠到连自己都能下手。 “我没事,” 凤麟身上的剑伤被太医包扎好,花满楼有些担心地守着他,他目不能视,只当作是他碍着凤麟了,凤麟才被叶泉筝刺了一剑。 “你没事就好,” 花满楼有些自责, “这件事都是因为我,才连累到你。” “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的,” 凤麟伸手握住了花满楼的手,见花满楼没有躲开,心里又忍不住叹口气, “这本来也不是你的错。” “我之前借住在叶家,” 花满楼迟疑了一下,他本不该跟凤麟说他的私事,只是若是因此叶家真的出了事情,那就真是他的罪过了, “同叶三哥有几分交情,泉筝只是年纪小,因家里宠爱所以做事比较任性妄为,” “他刺伤你是实实在在的,我也不能劝你什么,只是想你不要因此而牵连叶家,” “叶家,” 花满楼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停顿了一会儿才又说道, “叶家还有许多无辜的人,我只想你能放过他们。” 花满楼想起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很小,花家也是一个大家族,人也很多,只是一夜之间满门覆灭,他之所以会借住在叶家,也只不过是觉得叶家人情世故和花家有几分相似。 凤麟看花满楼的神色,眼里心里也痛苦起来,若是没有他父王,花满楼也会平安无事的长大,花满楼也会衣食无忧地度过这一辈子。 “我答应你,绝对不动叶家!” 凤麟似乎是在承诺花满楼,他说的很郑重。 “谢谢你,” 花满楼笑了笑,忍不住心里叹口气,凤麟这一伤,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他能感觉的出来,凤麟是有把他当作那个画中人的替身,困在这王府里,他实在不知何时才能离开。 叶泉筝的事传回叶家,叶家上下全都乱了套,叶衡气得直拍桌子, “逆子啊,逆子,” “混账,” “他是从哪里学来的这些歪门邪道,” “就为了一个男人,难不成我叶家满门都要搭进去不成。” 几位夫人都直劝叶衡,现在事情已经这样了,只能先想想办法,怎么求那位世子殿下能不能网开一面,但是这种死罪,哪里说能轻易就赦免的。 叶衡跟叶楚风商量这件事到底怎么办,叶楚风也无奈, “他刚来的时候,我就说过他不能在咱家久留,他那面相一看就是能祸害众生的,爹你偏偏不信,你又偏宠老五,觉得一个瞎子能干嘛,现在好了,我叶家全都要搭进去了。” 叶楚风说的也有些委屈,他第一次见花满楼的时候,就觉得这人绝对是那种能招惹人的,就不说泉筝,光是他家那些姐妹,哪个没有撩拨过他,只不过这人端的是君子风范,从来都是以礼相待,他当时也想过自己会不会想多了,现在好了,直接招惹了一个最麻烦的。 叶衡也叹口气, “爹也是想着无非就是一个瞎子,不会武功,只不过是多读了点书,能翻什么天,无非就是当作一个来投靠的穷亲戚,谁能想到会这样。” “现在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叶楚风又叹口气, “思来想去,唯一能求的还是他,那天世子一意孤行带走他,世子殿下的那种心思大家都能看懂,” “只要他能出面求情一二,想来泉筝是能性命无忧的。” 第4章 第 4 章 原本来说叶晟楷是能和凤麟说的几句话的,现在他也被关进去了,叶楚风也一时半会见不到花满楼,也进不得王府,连叶泉筝的消息也打听不到一点。 俗话说宰相家奴三品官,叶楚风这托了一层又一层的关系,全都被挡回去了,凤麟也一早就吩咐了下去,不准任何人再打扰花满楼,让他静心养病,花满楼肉眼可见的憔悴,整个人精神都萎靡了,凤麟有些后悔自己这样做是不是做错了。 叶皓笙是叶家老二,他倒是认识一个人,他替叶楚风想出来一个主意,他与崇安王的小儿子有过几面之缘,这位小世子跟凤麟的风评那是完全两极分化,小世子叫逸珂,这位小世子那真是个混世魔王,那简直是无恶不作欺男霸女的,而且和凤麟还是死对头,并且这位小世子那也是极爱美人的,他们可以利用这位小世子往里面掺和一下,到时候凤麟肯定分身乏术。 叶皓笙买通了逸珂的心腹,那心腹三言两句就撺掇起了小世子的好奇心。 “你是说凤麟因为一个男的差点被他爹打死,” “而且那个男的还很漂亮?” 那叫刘禄的心腹使劲点头, “爷,奴才这不是有认识安南王府的钱三,跟他喝酒的时候,他说的,” “据他说,那真是跟神仙一样的人物,” “那位世子爷因为他差点把府里的那些美人全部遣走,最后被老王爷狠狠打了一顿啊。” 逸珂的好奇心真是越来越大, “爷我的好奇心啊,咱们现在去瞅瞅去,” “爷我得好好见识见识到底是何方人物,” “难不成还会比满春院的花魁还好看?” 逸珂越说越想看看这人到底长什么样子。 凤麟正在栖月楼喝酒,在这座楼的楼上其实正好能看到云栖筑的院子,花满楼就坐在云栖筑院子里,上次是绿意坐在院子里,这会儿又多了两个,凤麟其实也觉得自己很混蛋,把别人当作替身,践踏别人的心意,他从未想过自己原来也能做出来这种恶心人特别下作的事来。 绿意依旧在抚琴,芷棠和珑玉坐在一起闲谈磕瓜子,从街边的小吃说到胭脂又说到谁家娘子发明了头发新发饰。 花满楼坐在树下依旧在看他的书,据说这颗树叫做月绯,一年才开一次花,花很漂亮仿佛不是凡尘之物。 阳光很好,花满楼听着她们闲谈似乎有一种又回到了过去的错觉。 金瑶,颜苏,云素,薇萱让下人抬了一张桌子过来,准备打马吊。 于是漂亮的院子里越发热闹起来,她们哪个不是人精,哪个没见过几分世面,若是在其他男人府里,那指不定得斗个你死我活的,但是凤麟不一样啊,他除了给不了她们“真心”,但是生活待遇什么的可是很大方,而且他也从来不厚此薄彼,所以大家有时候也把王府当作是可以提前能养老的地方,现在无非就是把花满楼当作是另外一个她们罢了,没有什么男女性别之分,其实这样也好,反正花满楼又生不了孩子。 花满楼斜靠住树,少年时他也曾坐在树下听风,花园里他家那些姐姐妹妹带着小丫鬟们一起玩各种游戏,吵吵闹闹都很欢喜。 花满楼靠着树就忍不住犯困,他只有人多的时候才会放松一些心情,夜深人静的时候,他的思绪总是会很痛苦。 凤麟看到花满楼靠着树睡着,就想着过去把他抱进屋里去,他身体不好,被风吹到了,感染了风寒可不是什么好事。 “殿下,” 玉衡急匆匆跑来找凤麟, “崇安王家的小公子逸珂来了。” 凤麟皱眉,他和那个家伙一直都是死对头,一言不合就是想恨不得能弄死对方,他怎么会来找他。 “他来干什么?” 凤麟不想见,就想让人把他打发走。 “小公子不知道从哪打听到了花公子的事,现在就是来找花公子的。” 玉衡也是一脸无奈,这不用说,肯定是府里不知道哪个大嘴巴的玩意说出去的,自家殿下因为叶泉筝已经是闹的烦透了,现在又来一个,那估计是能打起来了。 “就说我不在,把他糊弄走。” 凤麟一脸的不耐烦, “然后你再去查一下谁说出去的。” 玉衡领命而去,凤麟准备下楼去找花满楼。 却未料想到逸珂直接就闯了进来,反正他也不是一次两次的来这里的,他跟凤麟是死对头不错,但是跟老王爷的关系还是不错的,特别是凤麟没有归家的时候,那几乎是把安南王府当作了自己家,时常过来串门,老王爷也拿他没有办法。 花满楼歪躺在凉塌上,月绯花落了他一身,倒是有几分岁月静好。 逸珂闯进来便是看到这般景象,绿意察觉到逸珂的视线,不动声色的抱起琵琶遮挡住花满楼,她自然是知道逸珂的,这位小公子仗着家世,也没少做恶事,光他现在看着花满楼的眼神就让人觉得不舒服,满是恶意。 “滚出去!” 凤麟抬手示意荼瑛荼锦把逸珂架出去,逸珂抬手挡住荼瑛,忍不住轻笑, “我当是谁,原来是他,” “堂兄,你可真是找了一个妙人。” 逸珂又轻轻拍了两巴掌,他看着凤麟似乎是别有深意, “花家的人,堂兄,你可真是好福气啊。” 逸珂说完唰一下打开折扇,竟然没吵没闹的往外走了,走到门口,他又回头看凤麟, “堂兄,咱们两个是死对头,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会死谁的前头,” “只是你别先死在他手里了。” 逸珂说完就溜溜达达地走了,凤麟整个人脸色更不好了,这家伙是怎么知道花满楼身份的,当年的知情人明明都全部已经死了,花满楼的下落他更是查了许多年都没有查到线索。 凤麟想到这里又想到叶晟楷,他跟叶晟楷结识也只是偶然去寺庙拜佛遇上的,住持唠唠叨叨的劝他皈依佛门,叶晟楷出言替他解围,然后两个人才相识的,但是花满楼是因为什么去叶家借住的。 凤麟想到这里就让荼瑛去地牢里把叶晟楷“拎”过来,这件事得先问清楚叶晟楷。 “花公子?” 叶晟楷喝了口茶听到凤麟问他花满楼是怎么在他家的,叶晟楷听了就有些皱眉, “说来也怪,花公子像是突然出现在我家的,” “殿下您也知道,我们家人多事多的,” “我原来也没有注意到花公子,只当他是我家谁的客人,” “因为老五喜欢花公子,所以我一直以为花公子是老五在外面结识的朋友,然后带到家里借住的,” 叶晟楷说到叶泉筝喜欢花满楼,还偷偷看了看凤麟的脸色,发现凤麟没有生气,偷偷松口气, “然后殿下你也知道我想要那个位置,那肯定要查清楚怎么回事,” “原因就是老五跟人打架受了伤,然后遇到花公子的,” “然后花公子就在我家借住了有一年零三个月,” “前因后果大概就这样了。” 凤麟盯着桌子上的茶杯,花满楼在青州待了一年多,他竟然没有得到一点消息,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那在此之前呢,你有没有查过他的身份什么的?” 凤麟抬头看了一眼叶晟楷,叶晟楷无奈地摊摊手, “查不到啊,空白一片,就跟白纸一样什么都没有。” “那你家谁又跟崇安王的小儿子比较相熟,” 凤麟又想到逸珂,继续问道。 “我二哥叶皓笙吧,他之前跟我大哥说见过几次那位小公子。” “那叶楚风呢,你们家有什么事情你大哥肯定清楚的吧,而且叶泉筝和你大哥是一母同胞的兄弟。” 凤麟摩挲着拇指上戴的扳指,这许多天来,他从未思考过,他遇上花满楼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他只一心想着怎么医治花满楼的病,有很多事情他都没有细思过。 “他只当老五是吃喝玩乐的小孩子,什么都随便老五,而且他之前也压根不知道老五那啥,” 叶晟楷又摊手,他是真觉得无奈,他家对于花满楼的想法都是,无非就是一个借住的客人,叶家家大业大,有几个客人也没什么,反正又吃不穷。 “我让荼瑛送你回去,这件事你先拖延个时日,就只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凤麟是真心想叶泉筝死的,但是摊上逸珂知道花满楼的事,这一时半会只能先关着叶泉筝。 “谢世子殿下。” 叶晟楷看着凤麟,他可不是什么傻子,凤麟这样子完全就是对花满楼上了心,叶泉筝八成活不了了,即使能活,那也够呛就算是变成废人也是有可能的。 凤麟走进云栖筑,绿意她们一看到凤麟,都乖乖拿着东西退出去了,她们哪个不懂得看人眼色,这情况一看就知道凤麟是担心花满楼了。 凤麟站在树下看着花满楼,少年时,花满楼也爱树下睡觉,那个时候他都会陪着花满楼,只是一场大火,彻底烧没了这一切。 凤麟伸手想摸一下花满楼的额头,小时候的花满楼眼睛亮晶晶的,他就像是观音菩萨旁边站着的小仙童,他永远都记得花朝节的时候,花满楼抱着一盆花站在他面前,说他缺一个养花的花童,问他愿意不愿意跟他走,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地就跟着花满楼走了,他比花满楼大了四岁,从有记忆的时候便是在当小乞丐,花满楼带走他后,花家的哥哥姐姐也把他当作是亲弟弟一样,完全就是把他也当作了花家的人,花满楼有时候会喊他,“凤凰哥哥”。 “凤凰哥哥,” 凤麟世子被花满楼的呓语惊醒,他猛然回过神来,花满楼似乎是陷入了噩梦中,迷迷糊糊的在喊人。 凤麟急忙握住花满楼的手,十六岁回到王府的时候,他才知道他真正的名字叫做凤麟,过去的一切彻底离开了他,他再也做不了花满楼的凤凰哥哥。 凤麟小心翼翼地把花满楼抱进怀里,轻轻拍着他,花满楼小时候梦魇的时候,他都是这样哄着花满楼的,花满楼即使是睡觉也紧皱着眉,他的愁绪怎么也无法平复半分。 “凤凰哥哥,” 花满楼又梦到了过去,燃烧的火焰灼烧到他的眼睛,而那只凤凰也因为他要引开追兵,从而尸骨无存。 “花满楼,” 凤麟看着花满楼陷入梦魇无法醒过来,有些着急,他急忙扶起花满楼,轻晃着花满楼的肩膀,似乎想唤醒他。 “花满楼!” “凤凰哥哥!” 花满楼惊醒过来,似乎有些分不清现实和梦境,整个人一头栽进凤麟怀里,说话声音也带了几分哽咽和委屈, “凤凰哥哥,” “花满楼,” 凤麟整个人都僵住了,他不知道是花满楼察觉了什么,还是只是单纯的被噩梦惊醒。 花满楼也察觉到了,猛然抬头“看”向凤麟,这个人是安南王的凤麟世子,不是他的凤凰哥哥,他的那只凤凰早已回归神界,他若是死了,说不定会在地下能再次见到他,也可能见不到了,说不定那只凤凰早就投胎了。 “世子殿下,” 花满楼松开凤麟的袖子, “抱歉。” “花满楼,” 凤麟看着花满楼眼里的泪,几乎要脱口而出那些话了,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他跟花满楼隔着血海深仇,他欠花满楼的用命去还也还不了,还不如从始至终都瞒着他。 “抱歉,世子殿下,” 花满楼攥紧了拳头,忍住眼泪, “我想自己待一会儿。” “好,” 凤麟抬抬手,荼瑛很有眼力见的送过来披风,凤麟将披风给花满楼披上, “夜露深重。” 夜露深重,花满楼吹了一夜风,不出任何意外的就感染了风寒。 “多谢,” 花满楼从青苒手里接过药碗,其实说到底他的病治不治有什么用,他的命长一点也不过是三五年罢了。 “公子,” 青苒有些担忧地劝花满楼, “人生在世,其实也不过是短短几十年而已,我原也不该说这些话,只是公子要多多保重才是。” “多谢,” 花满楼勉强地笑了笑,青苒是个有善心的女孩,也是真心实意地担心他。 “殿下,” 青苒看到凤麟对着他轻轻摇头,示意花满楼现在几乎已经是到了万念俱灰的地步,完全就是用药撑着一口心气。 凤麟对着青苒点点头,示意他清楚了,青苒很识趣地端着药碗下去了。 “世子殿下,” 花满楼看不到凤麟,只是能感到凤麟坐到了床边, “这些时日终究是打扰了。” 凤麟看着他,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的病还没有好,” 凤麟知道他想离开,但是他还是要阻止他。 “世子殿下,” 花满楼笑了一下, “我不是他,你一开始想医治我的眼睛到现在想让我留下,” “无非就是想把我当作他的替身,” “但是赝品终究是赝品,假的也无法当作是真的,” “如今因为我已经生出许多事端,” “就算是我留在王府,” “也不过是和那困在鸟笼中的雀鸟一样,” “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 凤麟说不出话来了,他这个人薄情寡义,已经是一错再错,他还能再说什么。 “叶泉筝他,” 凤麟又想起来叶泉筝,花满楼会不会因为叶泉筝而改变一下想法。 “世子殿下要杀了他吗,” 花满楼又笑了笑, “刺杀亲王世子当是死罪,世子殿下是想我因为他而来求世子殿下吗,” “其实杀了他或者是饶了他,都只不过是世子殿下的一句话而已,” “世子殿下到底是因为什么想杀了他呢,” “到底是因为他喜欢我,还是因为我长的像去世的那个人,所以殿下觉得他不该觊觎,所以殿下才会很生气。” 凤麟彻底说不出话来了,在花满楼眼里他不过是凤麟心里那个人的一个替身,花满楼并没有跟他生气,也只是很平和的告诉他,这件事是错误的,他也只当凤麟也是一个伤心人,不过是同病相怜的可怜人而已。 第5章 第 5 章 花满楼跟凤麟说到底连朋友都不是,他们之间的联系也仅仅只是因为花满楼长的像凤麟心里那个已经去世的人,仅此而已。 “那么后会有期了,世子殿下。” 花满楼坐上马车,他离开王府也并未告诉凤麟会去哪里,浮萍之人何处为家。 凤麟铁青着脸看着马车离开,荼瑛一脸的着急懵逼懊恼,怎么就搞成这样了呢,他也不懂什么感情不感情的,他家殿下这伤完全就是白受了啊。 “霁风,霁月,” 凤麟吩咐两人盯好马车,务必要看好花满楼,看看花满楼到底会去哪里,他还有其他的事要去做。 “悦来”居雅间,凤麟看着逸珂,感觉心情更不好了,他恨不得拿什么东西给逸珂脑子来一下,打成傻子最好。 “你说清楚,你到底怎么知道他跟花家是什么关系的,” 逸珂看着凤麟难看的脸色,脸上压不住的笑更得意了, “你这是来求我吗,你竟然会求我,” “哈哈,哈哈哈哈,” 逸珂叉腰笑的张狂,想不到这人竟然会有求他的一天。 凤麟彻底冷了脸, “荼瑛荼锦。” 这两人听了立刻把逸珂压在了桌子上,两个人都是武艺高强之人,逸珂带来的护卫哪里打的过他们两人,荼瑛压住逸珂后背腰椎督脉穴。 “逸珂,只要荼瑛往你这里一点,从此以后你就会变成一个只能躺在床上的废人,” 凤麟拿扇子敲敲逸珂的额头。 逸珂满脸惊慌,大声喊道, “你敢!” “孤为什么不敢,你的命不值钱,我相信你大哥是很乐意看到你变成一个废人的。” 凤麟冷笑着抬手示意荼瑛动手。 “我说,我说,” 逸珂终于是害怕了,着急忙慌地喊了起来, “是叶家叶皓笙说的,他说花这个姓氏太少见了,而且当年花家的事也不难查,再加上圣上为花家昭雪也是下了诏书的,” “所以我才当花满楼是当年花家的人。” 逸珂吓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凤麟的脸色已经没法形容了,又是叶家的人,叶家的人跟他凤麟是有仇吗,还有这个小王八蛋简直就是个智障玩意。 “荼瑛你们送他回去,顺便告诉他大哥,再不管教一下,我不介意替他管教。” 凤麟说完直接气得拂袖而去,亏他之前还怀疑是不是有人故意让他见到花满楼的。 青州府郊外就是普通百姓居住的地方,百姓安居乐业,花满楼买了一个小院子,院子里种了一些花。 第一天花满楼刚浇了花就听到有人拍门,他出门有人送了一篮子水果,说是旁边院子的,听说院子里新住了人,现在这个季节六七月,桃子李子杏子都结了很多,花满楼道了谢收下了。 第二天花满楼又收到了一些食物,都是老百姓吃的普通食物,花满楼道了谢又收下了。 第三天,花满楼站在门口,摩挲着手上不小心割出来的伤口,叹口气, “荼瑛,你每天来回跑一趟,有没有涨工钱?” 荼瑛摸着鼻子站在树后面没有敢搭话,他就是怕花满楼听出来是他,所以才雇的隔壁老伯送过来的,花满楼是怎么听出来的。 花满楼收下粮食,再次叹气, “我厨房柴火不够了,你没事现在砍一些过来吧。” “好嘞,” 荼瑛听了立马答应,然后立马出发去买柴火。 这天荼瑛在花满楼那里待到吃过晚饭才回去,他有些感慨,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眼盲的人是怎么学会做饭的,又是怎么做出来好吃的家常菜来的。 凤麟在王府等的都焦心了才看到荼瑛回来,他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今天看起来怎么样?” “花公子看起来心情很好,” 荼瑛脸上也带着笑, “而且花公子还会做饭,虽然是普通的炒菜,但是很好吃。” 荼瑛说完才发觉自己说错话了,凤麟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子,脸色那不是一般的难看了,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殿下,” 荼瑛被凤麟揪着衣领一顿晃,差点就没法说话了, “我错了。” 荼瑛是真是一时脑抽了,当时花满楼抱着一盆花问他要不要留下来吃饭,他当时只觉得花满楼笑的太好看了,好看的他脑子都迷糊了,只顾着点头了,哪里还想的到凤麟还等着他回去呢。 “殿下,打他,” 荼锦递过来一根棍子给凤麟,示意凤麟打荼瑛一顿。 “殿下,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荼瑛急忙跪下来抱着凤麟的大腿求饶。 “起来,” 凤麟铁青着脸有些嫌弃地把他从地上拎起来, “我是让你去给他帮忙的,不是让你去给他添乱的。” 荼瑛偷看着凤麟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但是花公子看起来很开心,也许能做些事能让他放松一下,” “殿下,您也知道花公子看不到,有些人并不希望别人把他当做残疾人来看,把他当作正常人才是尊重他。” 荼瑛说的话在理,凤麟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其实只要是能听到花满楼能好一点的消息他都很高兴。 花满楼的作息很规律很简单,照顾院子里的花,做一些木头活,凤麟偷偷去看他,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每次都是偷偷趴在后院墙上。 中午吃过饭,凤麟照例趴在院墙上偷偷看花满楼在干什么。 “你是什么人?” 农家女打扮的小女孩沁沁牵着几只狗,对着凤麟怒目而视,之前她知道了这家院子新搬来一位公子,据邻居家的大爷大妈说是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伙子,她有时候也会看到这家住的那位公子会出门买东西,是个盲人,但是真的很好看,她很自来熟地过去搭话,小孩子都是有特权的,然后花满楼和她也算是熟识了起来,沁沁没有见过凤麟,只是看到这人每天都趴在人家后院墙偷窥,所以这是哪里来的登徒子。 “大黄,二黄,小黑,二黑咬他,” 小女孩认定了凤麟是登徒子,松开了绳子,示意那几只膘肥体壮的狼狗去咬人。 “殿下,” 荼瑛荼锦惊呼,他们世子殿下最怕的就是狗了。 “什么人?” 花满楼也听到声音了,好像是荼瑛荼锦的喊叫声。 凤麟小时候被狗追过,最怕的也是狗,这会儿他看着那几只快跟人一样大的狼狗,整个人脸色刷白。 “滚开!” 凤麟惊的连自己会轻功都忘了,整个人惊慌失措的翻过墙头就摔进了院子里。 “殿下,” 花满楼被凤麟扑个正着,两个人一起摔进了花圃里。 “殿下!” 荼瑛荼锦赶紧也翻进院子里,就看到两个人一起摔了一身泥水。 “小楼哥,” 沁沁牵着狗也赶紧跑进门, “你没事吧?” “没事,” 花满楼被荼瑛扶了起来,这一下子凤麟压的他感觉腰都要断了,疼的他额头都冒汗了。 凤麟爬起来窜进屋里,把门一关大声喊道, “把那几只狗给孤弄走,赶紧给孤弄走!” “沁沁,” 花满楼也听出来凤麟怕狗了,有些无奈地跟沁沁解释, “他不是坏人,是我的朋友,没事的,你先牵着狗回家好不好?” 花满楼说着又让荼锦把屋子里桌子上放着的糖果拿出来给她,沁沁今年也不过才十岁,见花满楼这样说了,还有糖果吃就放下心来。 “小楼哥,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放狗咬死他。” 沁沁抱着糖果牵着狗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凤麟隔着窗户看到那几只狗终于走了,可算是放下心来。 “世子殿下,” 花满楼只觉得浑身湿漉漉难受的要死,这家伙到底干嘛来的, “是来有什么事情吗?” “无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凤麟有些不高兴地看着花满楼,他担心花满楼才来找他的,现在好了,他差点被狗咬到,花满楼也不安慰他。 花满楼抓了一下头发全是泥巴,他碰到凤麟果然没有什么好事,这人是来克他的吧,花满楼往凤麟面前走了两步,伸手摸了一下凤麟的袖子,果然也是湿漉漉的, “我这里的衣服世子殿下可能穿着不合适,” “殿下还是回去处理一下吧。” “我不回,” 凤麟似乎还生气了,有些生气地瞪着花满楼,这人真是,真是不可理喻。 “好吧,” 花满楼也没辙,这人是娇生惯养的世子殿下,他都没有生气呢,这人倒是先生气起来了。 “荼瑛荼锦麻烦你们烧些热水好吗?” “好的,好的,” 荼瑛荼锦赶紧去后厨烧热水,免得多待一会儿再被自家主子爷迁怒了。 “世子殿下,麻烦你先把湿衣服脱下来吧,” 花满楼拿过来一个放脏衣服的衣篓子,让凤麟赶紧把湿衣服脱下来放进去。 “让我脏死好了,我担心你来找你,结果差点被狗咬,你都不安慰我一句,” 凤麟还是很生气,越想越生气,花满楼更无奈了,花满楼都想骂他了,他也不想想,他趴人家院墙头,跟登徒子趴那些貌美女子的院墙头有什么区别,沁沁放狗咬他,也是他该的。 “殿下,” 花满楼没法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把小甘棠果放到凤麟手里, “殿下又不是小孩子了。” 凤麟拿起来一个塞嘴里,然后又苦又酸又涩,凤麟急忙吐了出来, “这什么玩意,” “难吃死了。” “沁沁给的,就是刚才那个小女孩,” 花满楼几乎能想象的出来凤麟已经被苦成什么样子了。 “花满楼!” 凤麟气得要抓狂,花满楼捂了一下耳朵, “殿下,我能听到,你不用喊那么大声。” “好啦,” 花满楼伸手替他脱下来外袍,然后又摸索着要去解他衣襟的扣子,凤麟整个人都惊了,直接后退了两步, “不,不用了。” 凤麟说话都有点打结了,他让花满楼给他宽衣解带,除非他疯了。 “殿下,” 花满楼皱眉, “我这里没有能服侍你的下人,” “你能不能听话一点。” “花公子,热水烧好了,” 荼瑛窜过来就看到花满楼伸手要解自家主子的腰带,然后又默默地要拐回去,他完蛋了,他真的要完蛋了。 “荼瑛,” 花满楼听到热水好了,急忙喊住了荼瑛, “带你家世子去洗澡。” “好的,” 荼瑛看着凤麟又有点想跪,主子爷,他真心不是故意的啊,不要打他板子。 两个人折腾了一两个时辰才总算是洗完澡又洗好衣服,凤麟穿着花满楼的里衣躺在花满楼床上动也不想动了。 花满楼站在院子里,荼瑛荼锦帮他把湿衣服晾起来,说实话要不是花满楼脾气好,可能真就骂他了,这人帮不了一点忙,添乱那真是第一等的。 傍晚,凤麟是想留下来吃饭的,但是还是被花满楼撵回去了,花满楼嫌他真的是只会添乱,他这个院子再让凤麟折腾几次,那就直接塌完了。 扶风山上有一些野生的野花,花满楼准备去山上挖一些回来种,凤麟这几天没有再来跟他添乱,着实是让他松了口气。 花满楼背着竹篓拿着花铲刚出院门,就觉得很无奈,他还刚想说能轻松两天呢, 凤麟坐在树下的石墩子上,一脸的不高兴,不用问肯定又是被骂了,老王爷见花满楼终于是离开王府,想着自己儿子放下了,然后就想再给自己儿子说一门亲事,正八经世子妃还没有定下来呢,而且自己这么大年纪了,孙子也没有呢,然后父子两个就又大吵一架,老王爷都开始怀疑自己儿子是不是不行。 “殿下,” 花满楼锁好院门,说道, “我要出门,殿下先回去吧。” “你要去哪儿?” 凤麟非常不高兴地看着花满楼。 “我去山上挖一些花来种,” 花满楼握好竹杖,陌生的地方总是有些不安全的。 “我跟你一起去。” 凤麟立马站起来,似乎是准备好了花满楼去哪儿,他也要去哪儿。 “好吧,” 花满楼也知道劝不了这人,只能让他跟着。 乡间风光和都城风光是不一样的,这个时候冬小麦已经熟了,家家户户已经开始收麦子了。 凤麟看着这些风景,突然有一种像是活在幻想中一样,这样的时光记忆里也曾无数次的出现过,他已经很久没有触摸到过了。 花满楼上了山摘了一些野果,挖了一些野花,还挖了一些普通草药,凤麟一直都默默跟着他,这次倒是没有添乱。 花满楼在小溪边洗了洗脸,凤麟坐在旁边一块石头上看着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其实看起来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你为什么不问问我叶泉筝现在怎么样了,好歹你在他家也算是住了一年多,” 凤麟突然说起来了叶泉筝,他只是想知道花满楼的情到底是无情还是有情。 “什么?” 花满楼没有听清他说的什么,只是又捧起水洒在脸上,天气确实热了。 “我说叶泉筝,” 凤麟看着花满楼,他知道花满楼眼睛看不到,他也从花满楼眼里看不出来什么情绪,但是他还是要问清楚。 “殿下,” 花满楼看着凤麟,脸上看不出来是笑意还是冷意, “我的答案很重要吗,我如果说让你放了他,你就会放了他吗,” “他的生死只是殿下你的一句话,而不是在于我的意愿,” “不是说他喜欢我,我就必须为此要承担他做错事的后果,他的喜欢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我没有让他喜欢我。” 花满楼说着声音又带了几分冷意, “他做错事的前因是因为他做事冲动,而不是因为喜欢我,” “早在叶家时我已经同他说的很清楚,” “他一厢情愿要做的事为什么要我来为此负责,” “就算是做买卖,也要说清楚是你情我愿,” “就像是殿下身上穿的金缕玉衣,不是说有人想一两银子买下来,然后跟老板死缠烂打,老板就会卖给他。” 凤麟看着花满楼已经有几分说不出来话了,花满楼从来就是分的很清楚,他想要的一定会千方百计的得到,他不想要的就算是千金难买别人跪下来求他收下,他也会弃之如敝屣。 “他死了,你会不会伤心?” 凤麟似乎是在叶泉筝的问题上钻了牛角尖,死活非要在这个问题上跟花满楼争执。 “殿下,” 花满楼皱紧眉,他实在是搞不明白,刺杀亲王世子是死罪,这种事情又不是他能做主的。 “你,” 花满楼拿好自己的竹杖已经不想同凤麟再讨论这个问题了,但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 “你不会喜欢我吧,” “世子殿下,” 花满楼这次真心觉得无奈了, “世子殿下,我不过是因为和您过世的那位长的一样,你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这个就移情,” “花七实在是理解不了殿下。” 花满楼只觉得这能解释通了,一开始他就是觉得凤麟有把他当作替身的,其实他也觉得无所谓,他又不喜欢这位凤麟世子,除了一开始被气的够呛,现在看起来这位还是有很多用处的,至少荼瑛他们是很能干活的,他当凤麟无非就是可以相处的朋友,而这位世子殿下是实实在在觉得有其他人在觊觎他心上人的,他理解不了有权势的人都在想什么,但是想到王府那一堆女孩,她们比他更倒霉,她们是有付出真心实意的。 “我不是,我没有,” 凤麟解释不清楚了,在花满楼心里这是移情,在他眼里却不是,但是他又不能真的跟花满楼说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打住,打住,” 花满楼背好竹篓,伸手做了个打断凤麟解释的手势, “殿下,这个世上,相似的人很多,长的一模一样的也不是没有,” “我们当朋友就可以了。” 花满楼都觉得这位世子殿下可能是脑子进水了。 然后凤麟就开始被花满楼拒之门外了,看起来似乎是连朋友都没得做了。 第6章 第 6 章 张家的老师傅很会做木雕,花满楼付了钱跟张师傅学做木雕,老师傅一开始并不是想收花满楼的,花满楼眼睛不方便,木雕使用的刀具花满楼基本上都用不了,但是奈何花满楼掏的钱实在是太高了,五柳先生不为五斗米折腰,但是他们全家都是要吃饭的呀,然后老师傅就收下了花满楼。 老师傅让花满楼先从最简单的开始学,就是雕个花啊草啊的,花满楼到底是眼睛不方便,老师傅的孙子张君阳会帮忙花满楼指点一下怎么下手。 “小楼,” 张君阳看到花满楼摸索着桌子的刻刀,急忙伸手递给了他, “你这朵花这里偏了一点,” “哪里?” 花满楼摸摸木头,没感觉出来,张君阳抓住他的手触碰到雕歪的地方。 “好像确实是有点歪,” 花满楼雕的这朵花有六个花瓣,只刻了三瓣,第四瓣有点歪,不过还是能补救的。 花满楼小心翼翼地用三角刀刻去不对的地方,张君阳看着他,提防着他不小心划到自己的手了。 “小心,” 张君阳急忙抓住花满楼的右手,花满楼差点就划到自己的左手了。 “谢谢,” 花满楼继续小心地摸摸木雕,眼睛不方便确实好麻烦。 “小楼,你成亲了吗?” 张君阳和花满楼已经有几分熟悉了,他家里有两个妹妹,一个堂妹,她们都在爷爷这里见过花满楼,虽然说花满楼眼睛不方便,但是人长得好看的啊,比它们这十里八乡的小伙子都好看,然后就催着张君阳去探探花满楼的口风。 “嗯,” 花满楼点点头,张君阳叹口气,自己妹妹们没机会了。 “那你夫人她,小心小心,” 张君阳又急忙抓住花满楼的手,还好他眼疾手快,这要是划手上了,那指不定得划多大一个伤口。 “你们在做什么?” 凤麟一连半个多月都吃了闭门羹,正生气呢,然后霁风霁月添油加醋地跟他说花满楼在跟一老师傅学习木雕,然后看起来跟老师傅的那个小孙子很亲近,然后凤麟就更生气了,这会儿他直接过来找花满楼了,一看到两个人这么亲近整个人都要气死了。 花满楼一听是凤麟的声音整个人都要不好了,这人真是阴魂不散了。 “你今天没有事情做吗?” 花满楼一手拿着木雕一手拿着三角刀站起来,似乎是想着怎么把这位世子殿下给弄走。 “没有,” 凤麟不动声色地看着张君阳,这个就是霁风霁月说的人,他阴沉地脸色隐藏在阴影里,外泄的内力几乎要碾压张君阳。 张君阳只觉得头疼,他只是普通老百姓,这种强大的内力碾压只怕是顷刻间就能要了他的命。 花满楼也只觉得胸口发闷,一口血便顶在了喉咙间, “世子!” 花满楼压不住那口血,只以袖子遮口,然后淡蓝色的袖子便染上了血迹。 “花满楼!” 凤麟一下子就慌了,花满楼稳住心神平静下过速的心跳。 “君阳,我过几天再来跟你爷爷学木雕吧。” 花满楼说着放下木雕和三角刀便告辞离开,凤麟急忙跟上他, “花满楼,” 出了巷子,凤麟便抓住了花满楼的手腕,花满楼忍不住又吐出一口血。 “你感觉怎么样,” 凤麟急忙捏住他的脉,他刚才散出去的内力怕是可能伤到了花满楼。 “世子殿下,” 花满楼猛然挥开凤麟的手,他看起来似乎是很生气, “君阳只是一个普通人,殿下是想要杀了他吗,” “我只是,我只是,” 凤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说他看到张君阳跟花满楼很亲近就特别生气吗,他说不出口。 “世子殿下,” 花满楼只觉得心口气得发疼, “你拿花满楼当作什么,你心上人的替身,你笼子里养着的鸟雀,” “我同其他人做朋友与世子殿下到底有什么关系,” “世子殿下请你明白一点,我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花满楼说着伸手竟是一把抽出了荼瑛的剑,他拿剑对准了凤麟, “世子殿下,你有权有势,的确是可以让大家,人人畏惧忌惮,甚至是你说一句话就可以让别人家破人亡,” “但是麻烦你想清楚,我在这世上已无任何亲人,只有孤身一人,” “你再纠缠不清,花满楼也绝对不会说任人宰割,” “世子殿下,麻烦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花七!” 花满楼说完扔掉手里的剑转身就走,凤麟呆愣愣地看着花满楼走远,他还能怎么做,他还能做什么? 崇安王府的逸珂自从被凤麟整了一回被送回王府后,他大哥很明显是听从了凤麟了建议,狠狠打了他一顿,并让他闭门思过一个月,再不改改他那些臭毛病,下次就真的打断他的腿。 逸珂被关了一个月,好不容易禁足解除,出了王府就直奔如意楼,如意楼里面的花魁个个国色天香,据说老鸨子最近又买了新人。 逸珂在楼里逛了一圈,意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凤麟。 “那是不是凤麟那家伙?” 刘禄点点头,确定那就是凤麟。 “那家伙怎么会来这种地方,之前不是说他因为那个谁已经收心了?” “主子爷,一个男的,无非就是个小玩意,哪里又比得上这里的美人,不用问肯定是腻了。” 刘禄随口瞎说,不过他们这些人以前也是知道凤麟的名声的,风流种子哪里是能轻易收心的了的。 “你去打听打听那个谁现在在哪,” 逸珂拍了拍刘禄,上次因为他,凤麟差点弄瘫自己,现在他如果被凤麟腻了,他一定要报复回去。 “主子爷,您要干嘛,” 刘禄先是有些惊讶不解又有一点点的嫌弃, “爷您不会看上那家伙了吧?” “胡说什么呢,他能比得上牡丹胭脂她们,” “我要把他卖到霜华楼去,他上次让我倒那么大霉,” “我绝咽不下去这口气。” 逸珂说着脸色已经是有些扭曲。 六月廿四 宜安葬入殓 忌嫁娶 花满楼起了大早,自从上次他骂了凤麟一顿后,几乎可以说半个月了凤麟都没有再来找他,但是还是让荼瑛他们每天送过来一些生活必需品,荼瑛荼锦霁风霁月四个基本上每天晚上都会在花满楼这里蹭饭吃,然后还偷偷顺便再帮凤麟带回去一份,花满楼也假装不知道,其实他是真没有办法拿凤麟怎么办,这人已经很客气了,他也怕真惹恼了凤麟。 其实很少有人一大早会去棺材店的,即使说为了避讳,有些棺材店叫做“福寿长生店”。 “客官,您看要什么样子的,” 郑老板殷勤地跟花满楼介绍自家的棺材, “别的老头子我不敢说,但是老郑棺材可是这条街最有名的。” “老板,能定做吗?” 花满楼看不出来这都什么材质的,但是他想他连那人的尸骨都没有,他死了也没法和那人合葬,唯一能做的便是他死的时候,把那人的名字跟自己的刻在一起。 “当然可以,公子您想用什么木材啊,要刻什么字,咱们这都是一条龙服务,全部都包的。” 郑老板拍着胸脯打包票。 “要百年柏木的,我需要上面雕刻一只凤凰,”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上面已经画好了样式。 霁月踹了霁风几脚,示意他赶紧去找凤麟过来,花公子这看着像是想不开的样子啊,霁风也吓倒了,赶紧飞奔着去找凤麟了。 “老板我需要牌位上写两个名字,” 花满楼指了指画纸上的两个名字。 “您这是要这两位合葬吗,” 老板看着那两个名字又看看样式, “公子这都好说,只是这价钱,柏木好找,但是百年柏木难找啊,” “定钱是多少?” 花满楼问道。 “一千两,后续可能还会需要其他的,” 郑老板这会儿子已经看出来了这是个大客户,立马喜笑颜开。 花满楼掏出来一张银票递给老板, “老板,务必要百年柏木,后续的钱完工我自会补上。” “好说好说,这位公子您放心,老郑我可是有口皆碑的。” 郑老板接过银票立马打包票。 花满楼点了点头,其实他本没有必要这个时候定这些,但是说到底,有些东西提前备着也好,以备不时之需。 花满楼准备再去逛逛,其实他是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是越来越差了,其实能撑过这些年已经很不错了。 花满楼买了包子,递给了霁月几个,霁月捧着包子心惊胆战的看着他,生怕花满楼有什么想不开的。 霁风还没有找到凤麟,花满楼跟霁月先被人拦住了,霁月挡住花满楼,厉声喝道, “你们是什么人?” “我们爷请这位公子去一趟,” 为首的一人有些猥琐地看着花满楼。 霁月皱眉,这又是谁又盯上了花满楼,见了鬼了,霁风那家伙怎么还不回来。 “赶紧滚,不然我就要你们好看,” 霁月拔出了剑,然后又低声跟花满楼说, “公子,您先走,我挡着他们。” 一言不合,霁月和他们打在一起,但是到底是好汉难敌四手,霁月功夫再好,也架不住他们人多,花满楼只觉得有人拿剑架在了自己喉咙间, “你们让我跟你们走,那总该跟我说,你们主子到底是谁吧?” 花满楼听到了霁月被伤到的闷哼声, “霁月,你还好吗?” “公子,我没事,” 霁月捂住肩膀上的伤口,霁风那个蠢货。 “这可不能说,” “公子请吧。” 为首的那人说着一抬手就撒出来了一把迷药,霁月来不及捂住鼻子,只觉得手脚发软,竟然是连站也站不住了, “公子,” 霁月眼睁睁地看着昏倒的花满楼被那些人带走, “霁风,你这个王八蛋。” 霁风带着凤麟找回来的时候,只看到重伤的霁月和倒了一地的打手。 “霁月,” 霁风急忙扶起霁月,荼瑛荼锦去查看那些打手, “公子被带走了,” 霁月吐了两口血, “他们只说有人请公子去一趟,” “看不出来是哪家的,” 荼瑛荼锦也检查完那些打手了,那些人功夫都不错,不然也不可能说伤得了霁月了,而且还有很明显残留的迷药味。 “殿下,这里有印记,” 玉衡看到一些白色的粉末,凤麟急忙走过去,是花满楼偷着撒下来的一些药粉。 “殿下,这里有一个木牌,” 有一个护院递过来一个小木牌,凤麟接过来,小木牌上刻着三个字“陆小凤”,这三个字已经有些模糊不清,很明显是有人摸了千万遍。 凤麟又跟着霁月去了棺材铺,郑老板吓坏了,小心翼翼地把花满楼留下的画纸呈给凤麟,画纸上画了一只凤舞九天的凤凰,地上种着漂亮的小花,牌位上两个名字是“花满楼”和“陆小凤”,凤麟一言不发地把画纸折起来,所以花满楼是很早就已经想给自己准备后事了吗,花满楼想和陆小凤合葬,可是他却不敢告诉他,陆小凤还活着,他不敢也不能,十六岁的陆小凤也已经埋葬在了过去。 荼瑛荼锦都不敢看凤麟已经没法形容的脸色,他们是知道自家主子爷心里有花公子的,但是花公子人压根就当自家主子爷不存在一样。 花满楼清醒过来的时候,头昏脑涨,他使劲摇了摇头,似乎是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他听到了屋外各种笑闹声,他的心沉了下来,他已经是知道了这是什么地方。 逸珂打量着花满楼,他爱女色不爱男色,也实在看不出来花满楼到底有哪点值得凤麟疯狂的, “你就是花满楼,” “这名字倒是挺好听的,” “你是谁?” 花满楼心里更沉,到底是谁把他绑到这种地方来的。 “你不用管我是谁,” “你只需要知道,你得罪过我,所以我就把你绑来了,” 逸珂说的有些得意。 花满楼听了想了一圈实在是没有想起来自己到底得罪过谁。 “主子爷,” 门外有人推门而进,小声说道, “咱们赶紧走吧,凤麟那家伙正到处找人呢。” “你闭嘴!” 逸珂急忙要捂住那人的嘴,万一说这家伙要是活着见到了凤麟,凤麟再念个旧情什么的,保不齐可能说自己就得倒霉了。 花满楼气得,又是凤麟,又是凤麟,这家伙是天生来克他的吧。 逸珂带着下人赶紧溜走了,他敢保证凤麟一时半会是绝对找不到这里来的。 花满楼头昏脑涨的从床上爬起来,他得从这个地方离开,虽然说是他给凤麟留下了印记,但是这种地方,凤麟未必能找的到。 老鸨子领着一男人进门, “爷,您看,这是新来的货色,保证新鲜的很。” 花满楼只听了想吐,他恨呐,只想不到自己原来也有一天会沦落至此。 “爷,桌子的酒多喝几杯,您玩的尽兴。” 老鸨子拿着银票欣喜地关上门离开,这次他是真的赚大发了。 花满楼扶住桌子,那男人上下打量了一下花满楼,然后满意地笑道, “果然是个难得的,你伺候好爷,爷就把你赎出去怎么样?” “你如果不想死,就离我远一点,” 花满楼厌恶地说道。 外面有人大声的吵闹起来,花满楼已经听不到这人说了什么,他已经能听到荼瑛的大声叫喊了。 花满楼忍不住捂了一下眼睛,他曾经是有几分想和凤麟做朋友的,父辈的事情原就和他无关,王朝更迭江山易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花满楼摸到桌子上的酒壶将那些酒灌了下去,你若是有一个仇人,你该怎么报仇,等个三年五年十年,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了,他是一个瞎子,无权无势,手无缚鸡之力,唯一能做的便是舍出自己。 花满楼拔下头发上的发簪,狠狠地扎进那人的喉咙,一击毙命,在陆小凤死后,他曾立誓,绝对不会让别人再伤害到他。 “花满楼,” 凤麟着急忙慌地推开门,便看到花满楼从一个男人喉咙处拔出自己的发簪,那人已经气绝身亡,他几乎要傻了,花满楼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是温和的,即使是生气也从来没有这般狠厉,鲜红地血液溅在花满楼身上脸上眼睛里,就像是那夜的大火。 “凤麟世子,” “我从不曾得罪过你,” “我只以为和你往日无仇近日无怨,” “我原以为我们是能做朋友的,” 花满楼的眼泪混着血液滚落下来, “凤麟世子,” “花家也从来不曾亏欠过你父王,” “花满楼,” 凤麟听了也几乎要站不住,原来这才是花满楼跟他生气要撵他走的原因吗,在花满楼心里他本就是陌生人,不是故人,所以花满楼是不是也是想跟他做朋友的,花满楼也并不是为了复仇才接近他。 第7章 第 7 章 凤麟握住花满楼的手,刚想抱住他,便闻到了酒味,他抬头便看到了桌子上打翻的酒杯, “他们喂你喝了什么?” 凤麟脸色大变,即使是不问,他也知道那是什么,荼瑛早就把老鸨子押过来了, “你们喂他喝了什么?” 老鸨子颤颤巍巍地瘫倒在地上,似乎是连话也答不出来了,她只以为是这人是被卖这里来的瞎子,孤身一人无亲无故,这种很好拿捏,怎么会,怎么会是亲王世子的人,这下子她的命彻底保不住了。 凤麟拿大氅裹住花满楼拦腰抱起他,他必须带花满楼去看大夫。 云栖筑 花满楼躺在床上,药效早就发作了,他咬着牙,冷汗已经打湿了他的头发。 “殿下,” 把完脉的太医摇摇头,这种药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凤麟沉着脸走出门去,荼瑛荼锦抱过来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老鸨子有没有说解药,” 凤麟问道,荼瑛急忙摇头, “主子爷,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解药。” 荼锦将手里的东西放凤麟怀里一放, “爷,你自己选吧,找个姑娘给花公子还是您自己去,” 荼锦说完拉着荼瑛就走,这种时候谁留在这谁倒霉。 凤麟叹口气转身回去关上门,花满楼躺在床上,整个人烧得厉害,那种地方准备的东西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 “花满楼,” 凤麟拿手帕擦掉花满楼脸上的汗, “对不起,” “走开,” 花满楼已经烧得有些神志不清,他伸手似乎是想将靠近自己的人撵开。 “花满楼,花满楼,” 凤麟握住他的手,他知道现在他已经没得选了,但是他还是在犹豫害怕,他怕若是有一天花满楼知道了真相,会不会想杀了他,到底是天意弄人。 “凤麟,” 花满楼皱眉,几乎是有些惶急地确认带走自己的是不是凤麟。 “我在,” 凤麟有几分惊讶和惊喜,若是在花满楼意识里他是陌生人,那么他是不是能以凤麟的身份和花满楼重新开始,忘掉过去的一切,重新开始。 “凤麟,” “我在,” 凤麟扯下了幔帐。 凤麟不敢去见花满楼,从花满楼醒过来后,他就不敢去见花满楼,他只怕自己会忍不住告诉花满楼真相,但是他的理智又告诉他,绝对不能,他只能奢求用凤麟的身份和他重新开始。 花满楼坐在树下,绿意陪他一起坐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其实绿意也懂,她出身那种地方,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 “我,我其实有一个弟弟,” 绿意揪着手里的树叶,有些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 “但是我们那遭遇旱灾了,很多人都活不下去了,” “所以我爹娘带着我们逃了出来,” “后来,他们都染上病死了,” “只有我一个人活了下来。” 绿意说着说着眼睛就有些红, “有时候我在梦里也会梦到他们。” “他们也是希望你能好好活下去的,” 花满楼将手帕递给绿意, “你的日子还长,好好珍重自己。” “谢谢公子,” 绿意擦掉眼泪,又慢慢说道, “其实世子殿下,他也没有别人说的那样嚣张跋扈,其实他人很好的。” “我知道,” 花满楼叹口气,其实他知道的。 夜里风凉,花满楼只觉得有些寒凉, “青苒,能给我一个火笼吗?” “公子,您稍等。” 青苒应下,很快便带着下人带着烧好的铜盆过来,火炭用的是银霜炭,无烟无灰,铜盆上面支了架子,避免火焰冒出来。 花满楼从自己的包裹里翻出来那些信,都是写给陆小凤的,他也曾想过当他入土为安的时候,跟自己一块埋葬,可是他又想这些书信早些烧掉的话,陆小凤就能早些看到了。 “青苒,能把架子移开吗?” 花满楼小心翼翼地伸手触碰到了铜盆上的架子,青苒拿火钳子勾开架子,然后她就看到花满楼将手里的信扔了进去, “公子?” 花满楼勉强笑了笑,只是沉默地感受着火焰的温度,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只木雕,是那个有些烧糊的花型木雕,那是陆小凤闲来无事刻的,当时陆小凤还不小心把手心都划破了,所以最后也没有完全雕刻好,花满楼抬手将木雕也扔了进去,他将这些提前烧给陆小凤,等将来他见了陆小凤也方便跟他解释缘由。 这一晚,花满楼睡的很安稳,在他的梦里陆小凤站在已经开了花的月绯树下,花满楼说,凤凰哥哥,我很快就可以和你团聚了,陆小凤没有说话,只是很沉默地将他拥进怀里。 “花公子,这几日有放花灯的习俗,我们一起去放河灯吧,” 绿意抱着一只兔子跟花满楼打商量,凤麟这日子私下里示意她多陪陪花满楼,最好是能带他去散散心什么的。 “放河灯啊,” 花满楼也知道的,吉祥月放莲花灯,祭奠自己的家人。 花满楼答应下来,绿意松口气,大概也许可能是同是天涯沦落人,她跟花满楼还是有几分亲近的。 戌时初,孔雀河边已经放满了莲花灯,这些莲花灯寄托了活人对死人的思念,绿意放走了三盏莲花灯,她告诉父母弟弟,这些年她还好,让他们不要担心,她会好好活下去的。 “公子,” 绿意看着花满楼, “你要几盏莲花灯?” 花满楼摇摇头,他需要的太多,若放下去,也许可以堆满整条孔雀河。 “我,我那天听青苒说,世子殿下在菩提寺为公子供奉了一百零八盏灯,” “虽然我不知道殿下过去的事情,也不知道公子过去的事情,但是我知道世子殿下是希望公子能平平安安的,” 绿意说的其实有些犹豫,如果这些恩宠是给她的,或者是其他某个人的,她可能会非常高兴也可能会嫉妒得发狂,但是这些是给花满楼的,她几乎有些觉得花满楼可怜了,花满楼也不在乎这些,也无所谓凤麟是什么身份地位。 她那天无意中听到荼瑛荼锦说道,江南的花家,皇帝诏书为花家平冤的时候,其实那个时候她已经入了王府,她多多少少是知道一些的,花满楼跟凤麟几乎可以说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了,而如今花满楼被圈养在王府里,如同笼中的鸟雀一样,无论是谁都是无法忍受的。 “我知道,” 花满楼微微笑了笑,他一直都知道,如果说这世上还有一个人希望他能活下去,也许只有凤麟了。 凤麟站在树下,看着站在桥上的花满楼和绿意,他不知道绿意说了什么,但是能看到花满楼终于笑了笑,他心里也松了一口气,同时心里也几乎嫉妒的发狂,花满楼可以对着任何一个人笑,却对着他几乎已经没法再笑出来了,他跟花满楼本就是有着血海深仇的故人啊。 凤麟又低头看着河里的莲花灯,如果花满楼要放灯祭奠去世的人,也许整条河都会堆满莲花灯,他一直都有供奉长生灯,为了那些已经死去的人,他希望他们能早登极乐往生净土,可偏生他的罪孽此生都洗不清了。 凤麟慢慢走上桥去,绿意看到了他,轻轻拽了拽花满楼的袖子,然后向凤麟福了礼便带着侍女慢慢走了。 “对不起,” 凤麟看着花满楼跟他道歉, “我父王,” 花满楼摇了摇头,似乎有几分苦笑, “世子殿下,先皇昏庸,你父王和当今圣上做了最正确的事,我大哥也不过是做了他觉得正确的事。” “但是事情终究是因为我父王,” 凤麟有些着急的拽住花满楼的袖子,既然在花满楼的意识里他是无关过去的陌生人,那么他何不就按花满楼的想法来呢。 “殿下,王朝更迭,江山易主,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我大哥既然当初选择了帮助王爷,那他一定是无怨无悔的。” 花满楼又苦笑,他大哥的选择他又如何能置喙,只不过是这条正确的路上躺满了很多无辜人的尸体罢了。 “我,我,” 凤麟有些着急,说话也有几分结巴, “我是真心的。” “什么?” 花满楼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不是因为你像他才喜欢你的,” 凤麟有些懊恼,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编这个谎言骗他了,现在这条谎言把他直接带进了沟里。 花满楼闻言,脸色顿时又有些不好看了, “世子殿下,” “我以为这件事我同殿下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我若是骗你,便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凤麟一着急便口不择言。 “世子殿下,” 花满楼整个人脸色已经不是能用难看来形容了, “你在胡说什么,” “你若是死了,我,” 花满楼怔了怔,他想说什么他不希望凤麟死,他不该这样想的,凤麟这条命终究还是要赔给陆小凤的,花满楼一言不发地直接甩袖就走,凤麟看着花满楼的背影赶紧跟上去,是不是现在花满楼已经能有些不再执着于过去了。 亥时初,花满楼半躺在床上,有些无言地听着凤麟咋咋呼呼地站在他床边,凤麟说荼瑛把洗脸水全翻他床上了,所以他没地方睡了, “世子殿下,王府里不可能只有两间屋子,” “其他房间都没有打扫,” 凤麟理直气壮地看着花满楼,柔和的灯光下,花满楼散着头发,模糊了白日里忧愁冷厉地神色,依旧像是他记忆里那个小仙童。 “而且这种日子,我一个人睡真的会做噩梦的,” 凤麟摸摸鼻子,慢慢把枕头塞到花满楼的床上。 花满楼彻底沉默了,凤麟见他没说话只当他默认了,赶紧爬进被窝里,花满楼叹口气,他还能怎么样呢,就算是跟这位爷吵架,这位爷也不会当回事。 “别乱动,” 花满楼刚塞好的被角又差点被凤麟扯乱,凤麟握住他的手放在心口, “这样你就不会再冷了。” 花满楼想把手拽回来,但是没有拽动,只能由他去,其实他一直都没有察觉,他对凤麟总是有几分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纵容。 “花满楼,” 凤麟扭头看花满楼,昏暗的夜色里什么都看不到,花满楼没搭理他,凤麟又伸手推了推他, “花满楼,” “殿下,” 花满楼很无奈,有人总是会在纵容下变得变本加厉和蹬鼻子上脸, “你又有什么事?” “我说的都是真心的,” 凤麟睁大眼睛似乎是想在黑夜里看清花满楼的样子, “我是真心想你能留下的,” “我想你能留下,你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世子殿下,” 花满楼叹口气, “人是不能贪心的,若是你那位心上人知道了,怕是能在这种日子里直接来找你。” 花满楼说的巧妙,既不说自己愿意也不说自己不愿意,而是用过世的那位来堵凤麟,但凡凤麟脑子清醒些就不会中招。 “他才不会,” 凤麟说的笃定。 “那绿意姑娘她们呢,你已经闹过一次了,她们可没有招你惹你的,你让她们该如何自处,” 花满楼又提到绿意她们,花满楼见过她们,虽然他不了解她们的性情,但是皇权至上,她们总是不敢忤逆凤麟的。 “都是各取所需罢了,” 凤麟又说道, “我接她们入府不过是为她们提供一个可以庇护的地方,她们想做什么,我也从来不会阻止。” “凤麟,” “你这人真是太凉薄了。” 花满楼只觉得有些心惊,也许皇权之中,有权势的人都是会这样的吧,没有真心没有真情,得到了便会舍弃。 “我没有,我说的都是真的,” 凤麟又有些气恼,他说的都是真的,但是花满楼就是不相信。 “赶紧睡吧,世子殿下,拜托你不要闹了,” 花满楼伸手捂住凤麟的嘴,他是真的不想听他搁那没完没了的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凤麟气的张嘴一下子咬住了花满楼的手指,花满楼顿时疼得犯困的脑子都清醒了, “殿下,” 凤麟傻住了,他干嘛了,咬了花满楼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凤麟说着似乎是想吹一吹花满楼被咬疼的手指,微凉的手指贴在他唇边,凤麟不由得想起来,那天被药物控制的花满楼双手抵着他的肩膀,也是这样微凉,于是凤麟感觉到心跳都加快了。 “花满楼,” 凤麟低声喊着花满楼的名字,弱冠之年的人本就情思缱绻,更何况如今是心上人本就在自己身边。 花满楼想拽回自己的手,他不喜欢这样的凤麟,他只想把他当作朋友, “凤麟,” 凤麟伸手轻触花满楼的脸颊,慢慢划过他的脖颈,他能感觉到花满楼有些颤抖的身体,于是他半抬身凑过去亲吻他, “花满楼,我可以,” 他在赌,赌花满楼的心软,他一向知道花满楼总是会心软的。 “凤麟,” 花满楼想自己能躲到哪里,床榻那么小,他是厨房砧板上半死不活的鱼,花满楼攥紧了手指,他能舍出去的只有这些了,他只能顺着凤麟,花满楼沉默半晌,终究还是伸手揽住了凤麟的脖子,凤麟伸手拽开了他的衣带。 青苒跟了凤麟很多年,她一直谨记着四个字“守口如瓶”,对主子的事守口如瓶,并且让跟着自己的小丫鬟也必须守口如瓶,在王府里一旦说错做错了什么,下场后果根本不是她们这些下人能承担的起的。 青苒知道上一次凤麟就把花满楼折腾的够呛,花满楼身体本来就不好,上次足足在床上躺了三天,上一次是因为药,而这一次凤麟胡闹了半夜,直折腾得花满楼昏死过去。 青苒叹口气又替昏睡的花满楼换了一块盖在额头上的毛巾,花满楼着了凉这会儿又有些发烧,绿意磨磨蹭蹭地站在床边,她是有些担心花满楼的,大概他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 “姑娘是有什么事情吗?” 青苒看看绿意有些无奈地问道,其他那些个人精都知道现在这种情况离花满楼太近了也不是什么好事,但是只有绿意恨不得天天都来找花满楼,仿佛她不是世子殿下的妃子,而是心仪花满楼情窦初开的少女,恨不得日日见到自己的心上人,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只是想看看花公子怎么样了,” 绿意有些担忧看着花满楼,她恨不得能自己亲自照顾花满楼,她有时候也会想她弟弟要是能长成是花满楼这样的人物就好了,可惜她弟弟还来不及长大。 “公子没事,修养几天就好了,” 青苒沉吟了好一会儿才又继续说道, “姑娘以后还是少来吧,世子殿下不会愿意看到你们亲近的。” “我只是,” 绿意揪着手帕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只是担心花公子。” “姑娘,” 青苒更加无奈了,傻子在王府可活不下去, “姑娘你清醒一点,” “你是世子殿下的妃子,你想清楚一点,” “不要猪油蒙了心。” 绿意一下子被青苒骂的都有些傻了,瞬间她也清醒了许多,她能跟花满楼亲近,那也是凤麟默许的,但是她也不能跟花满楼走的过分亲近,越了界凤麟是绝对容不下她的,绿意似乎是有些被打击到了,低垂着头慢慢走了,都是她想得太多了。 花满楼的风寒养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堪堪养好,凤麟知道自己太胡闹了,这些天都老老实实地没有在惹花满楼生气。 “我们今天去听戏吧,” 凤麟拿着梳子替花满楼梳头发,花满楼的头发很软乎,有些像花满楼这个人,都是软乎乎的,就像是刚出笼的馒头包子一样,捏一下就有一个小窝窝。 “听什么?” 花满楼想着能出王府的大门透透气总是不错的,一天天的都要闷死了。 “长生殿,牡丹亭,邯郸记,闹天宫,西厢记,” 凤麟说了几个大家都耳熟能详的, “还有一些其他七七八八的,” “你想听什么,” “你要是不想出门,我让荼瑛请班主来王府唱给你听好不好?” “我们还是去园子里听吧,” 花满楼急忙打断他,能出门总是好的。 第8章 第 8 章 霓裳阁来源于【霓裳羽衣曲】,霓裳阁是青州府最大的梨园,里面含括了沧灵班的武戏,长赢班的昆曲,素商班的整本大戏,玄英班的少年演出。 霓裳阁的东家姓李,据说这梨园已经传了有二百多年了,这东家也是个谨小慎微的人。 李老板早就得了信知道王府的世子要过来,所以也早早就叮嘱了园子里的人,一定要谨慎伺候。 “你想听什么?” 进了雅间凤麟将戏折子都铺在桌子上,一个一个地念给花满楼听,李老板站在旁边垂目而立,他也是人精,见这位世子对着身边的人无微不至的,知晓这位素衣白衫的公子才是今天他们要伺候好的人。 “我能在园子里转一转吗?” 花满楼听了戏折,是有几本想听的,但是他还是觉得闷,凤麟听了抬头看了一眼李老板,李老板赶紧答话, “当然可以,这位公子您请这边。” 李老板又示意了一下旁边伺候的丫鬟,示意她赶紧出去通知一下,都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别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万一得罪了亲王世子,他们可没有几条命能活的。 凤麟也没让特别多的人跟着,只不过是他跟花满楼还有李老板,后面跟着荼瑛荼锦和两个园子里的小丫鬟。 十二三岁的小姑娘还没有长大,笑闹声听起来情真意切,花满楼听着院墙里的笑闹声似乎有些出神,凤麟看看李老板,李老板赶紧把那几个女孩子会唱的戏折递过来。 “她们会唱的是牡丹亭,要不要,” 凤麟试探着询问花满楼,花满楼伸手接过戏折,摩挲了一下上面的名字,戏折本不是特制的,他也摸不到名字,花满楼摇了摇头说道, “小孩子总是无忧无虑的,长大了才会有很多烦恼。” 凤麟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他也是突然才意识到花满楼其实现在也不过才十九岁,十九岁的他经历了家破人亡,这种经历远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了的。 李老板看着凤麟的脸色心里也惊的乱跳起来,这些权贵原就是他们这些普通老百姓得罪不起的,只怕是今日他们都得难逃厄运。 “公子若是喜欢,里面有个叫做晴音的小丫头很漂亮,小人让她来伺候公子,” 李老板说的小心,男人都好色,他这是也没有办法了。 “你说什么?” 凤麟听出来这老板的言下之意了,有些生气地瞪着李老板,李老板吓得腿软直接就想跪那给凤麟磕头。 “女孩子就像是桃花枝上的花骨朵一样,” 花满楼摇摇头,然后伸手示意凤麟掏钱, “都要娇养,要买首饰买胭脂买漂亮的衣服,” “多打扮一下也没什么的。” 凤麟看着花满楼把银票递给李老板就有些恨恨地看着他,李老板接了银票直拿袖子擦头上的汗,他理解不了这些不食人间烟火的贵族子弟,但是既然给了赏钱,那说明他的脑袋保住了,凤麟的脸色却是很难看,花家以前给花满楼养花的女孩子个个都很活泼开朗,不用说花满楼肯定是想起来了以前的事。 “我们去看看其他的吧,” 凤麟示意李老板继续带路,在搁这站下去,花满楼指不定还会想说其他什么的,他是想花满楼开心的,不是来给花满楼添堵的。 “唐皇未必是真心喜欢杨玉环的,只不过是彰显自己的权势罢了” 花满楼听到长生殿的曲子又皱起眉, “而且杨玉环当年是被抢进宫去的,” “青春年华的女孩子未必会喜欢一个糟老头子。” 凤麟看着戏折只觉得花满楼是话里有话,荼瑛荼锦对视一眼,花公子这是在讽刺自家主子爷的吧,也不知道花公子这算是勇气可嘉还是真心无所谓,也许大概是因为真的不在乎,世子殿下的讨好在他眼里真的一文不值。 花满楼抬脚走进院子里,因为没有正式上台,所以院子里的人都只是在随意地排练着。 李老板正想说话,凤麟抬手制止了他,花满楼只是静静地站在角落里,台上唱的是二十三出,陷关,安禄山造反,天下大乱百姓民不聊生。 花满楼站在那里,眼睛看不到实处,凤麟看着他,他能感觉到花满楼的痛苦,当年先皇昏庸无道,四皇子和六皇子争夺皇位,花满楼他大哥选择了他父王,他父王支持的是四皇子,花家有钱几乎可以说是坐拥金山银山,争权夺势,没有钱怎么会有人跟着呢,所以六皇子选择切断四皇子的后路,直接对花家下手,后来四皇子登上皇位,为花家平冤昭雪,但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花家的人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花满楼,” 凤麟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 “我们去看其他的吧。” 凤麟真的很气馁,他只是想哄花满楼开心,结果却一次又一次的让他伤心。 李老板看着两人有些亲昵的举动,心里立刻反应过来,刚才他真是大意了,亏他还总想着自己见多识广,怎么脑子一时把这些都给忘了,他一开始只是觉得这般俊品人物怎么都不会是那种人,他真是差点阴沟里翻了船。 李老板赶紧带着两人往沧灵班这边过来,沧灵班都是些武生,沧灵班的武生分两种,一种是身手矫健干净利落长相比较貌美的,另外一种就是比较有气魄的。 “长坂坡赵云,” 花满楼伸手,凤麟将戏折递给他,历史上的赵云曾被形容身高八尺,姿颜雄伟,所以扮演赵云的武生多半都是既有容貌俊秀又身手不凡的男子。 “听这一折吧,” 花满楼将戏折还给凤麟,李老板擦着汗请凤麟跟花满楼在东院稍后,他马上让园子里的人准备一下。 凤麟抬头看了一眼荼瑛,荼瑛点头转身立马去找李老板了。 “大人您吩咐,” 李老板擦着汗对着荼瑛低声下气的。 “李老板,” 荼瑛气势拿捏的很足,他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放, “刚才我们公子点了这一折,说明他喜欢比较热闹一点的,” “你们若是哄好了他,我们世子爷的打赏钱自然少不了你的。” “是,是,小人明白。” 李老板继续擦汗,能看的出来,他衣服后背都快汗湿透了。 “下一折你想听什么?” 凤麟把【牡丹亭】【长生殿】比较悲情一些的都拿了出来,花满楼可不能听这些,听了万一再伤心个什么,他都没法活了。 “闹天宫吧,” 花满楼端着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皱眉,这什么玩意,真难喝,花满楼又把茶水吐了回去,凤麟一直都在看着他,看到他的举动便伸手接过茶杯,示意小丫鬟换种茶过来,小丫鬟也有点害怕赶紧跑去找管事的换茶过来。 一会儿李老板亲自端着信阳毛尖茶过来了,凤麟能看到他头上冒的汗更多了,贵客上门,用这种次茶叶,但凡换第二个早给他园子砸了,其实凤麟也没有注意到花满楼吐掉的茶水用的茶叶并不差,西湖龙井茶能差到哪里去,只不过是喝惯了更好的茶叶,便是连西湖龙井也变的差了。 凤麟又选了几本比较热闹的,热闹一点花满楼也能开心一点。 傍晚的时候,凤麟刚回到王府的时候,玉衡就急匆匆跑过来了,说是白天王爷找了媒婆上门,让媒婆带了好些画像过来,说是要给凤麟说亲,世子妃一直都没有定下来,王爷已经请旨,说选好世子妃的女子就请圣上下旨赐婚,凤麟直接整个人直接炸了。 “殿下应该去见见,” 花满楼坐到桌边有些犯困,听了一天的戏就算是只是坐着不动,也是很累的。 “花满楼!” 凤麟生气地看着他,花满楼当没听到他生气的喊声,只是伸出胳膊趴在了桌子上,好累好困想睡觉。 “有吃的吗?” 花满楼抬了一下头,又趴了回去, “我饿了。” 凤麟看着他难得稚气的样子,心里的气瞬间就又压了下去,然后他让青苒去厨房通知厨子做些花满楼爱吃的菜来。 花满楼难得吃饭的时候没有被添堵,多吃了一些,凤麟心里也松了口气,花满楼多吃些饭,多笑一笑,他也能跟着开心一些。 结果两人吃完饭临睡前,又因为世子妃的事情吵了起来,花满楼被气得差点把晚饭都吐了出来,气得他拿着枕头对着凤麟就是一顿砸,然后凤麟就被撵出去了。 “花满楼,你开门,” “滚,” 花满楼合上里面的门栓,凤麟气的抬脚直踢门,荼瑛跟荼锦还有霁风霁月蹲在院子里看着自家主子爷穿着里衣站在门口,荼瑛还抓了把瓜子吃, “咱们爷估计以后可能会三天两头的被撵出来,” “有可能,” 霁风霁月一起点头,自家世子爷再不改改脾气,花公子那彪悍的,要是花公子会功夫,指不定就得拿剑劈自家世子爷一顿了。 凤麟孤零零躺在栖月楼的床上,气得直锤床,他根本不想娶什么世子妃,花满楼怎么不能理解他的心意呢,要真娶的话,娶花满楼也行,又没有律法规定两个男人不能成亲是吧。 凤麟翻个身,要是花满楼愿意的话,凤麟想着又翻身下床从地砖里翻出来一个盒子,盒子里放着一些银票地契房产商铺,已经有很厚的一摞,里面差不多有一千万两银子,他都快把他亲爹的库房里的东西都卖完了,虽然这些钱跟当年的花家不值得一提,但是若是他跟花满楼离开这里,这些钱还是能让他们不愁吃喝地过完这辈子的。 次日一大早,凤麟就被玉衡喊起来了,吃过早饭,王爷安排的媒婆就会带着家世清白的女子过来的,王爷也知道自己儿子名声不太好,门第高的他们也高攀不上,就普通的好人家的姑娘吧,最好是有点脾气的,会打架的,能治住凤麟的。 玉衡昨天的时候也听王爷跟人家媒婆提要求了,那要求提到最后这不明晃晃的就是人花公子吗,要好看的花公子符合,要脾气彪悍一点的花公子也符合,两个人吵起架来也见谁让着谁啊,要能治住自家世子的,花公子也符合啊,现在花公子对自家世子爷爱答不理的,自家世子爷每天晃着尾巴眼巴巴地跟着,花公子要是能生孩子,这八成早就成了。 凤麟早饭没吃好,饭桌上花满楼给他一顿讽刺的,气得他一拍桌子直接不吃了,转身就走,花满楼倒是很气顺地破天荒喝了两碗粥,青苒还想着能多吃饭,这说明花公子的病也在慢慢好转,毕竟脾胃好,百病消。 凤麟连着三天都被他亲爹看管着见了差不多不下二三十位姑娘,高低胖瘦黑白美丑,活泼的开朗的文静的温柔的直爽的内敛的。 凤麟差点又跟他亲爹吵起来,凤麟说他又不是猪圈里的猪,哪有这样折腾的,王爷骂他还不如猪圈里的猪,至少猪能让他省心。 沈青瓷是个不一样的女子,别人都说沈青瓷可能是一个女飞贼,毕竟她总是神出鬼没的,实际上凤麟对她的评价是哪里来的疯子,沈青瓷第一次见凤麟就把他玉佩偷了,但是她失手了,凤麟追了她十条街,期间她大声骂凤麟是登徒子,凤麟也毫不示弱骂她女飞贼,总之凤麟从来不把她当成一个漂亮女人,而是一个神经病疯子。 沈青瓷夜入王府来找凤麟“借钱”,把晚上睡不着坐在院子里赏花的花满楼差点吓死。 当时是丑时花满楼一直没有睡着,他心情有些郁闷,所以裹着被子坐在院子里听花落声,沈青瓷是突然出现的,然后她伸手在花满楼肩膀上拍了拍,说了一句, “兄台,你知道凤麟在哪儿不?” 登时花满楼就被吓得心口发疼,花满楼扶着树,捂着心口,脸色苍白, “你,你,你,” “霁风,霁月,” 晚上守夜的是霁风霁月,两人一开始也没有听到沈青瓷的脚步声,沈青瓷的轻功很好,不然凤麟也不至于追了十条街才追上她。 霁风霁月听到花满楼的喊声,一看院子里有情况,立马就喊了起来, “来人呐,有刺客。” 凤麟也吓了一跳,急忙从栖月楼窜过来,然后就看到花满楼捂着心口往地上倒。 “花满楼,” 凤麟急忙抱起他, “荼瑛荼锦,快去把陈大夫喊过来。” 陈大夫被荼瑛拉过来一给花满楼把脉,赶紧就施针扎到花满楼身上内关、神门、百会、印堂、太冲、涌泉几大穴道, “殿下,花公子这是惊到了,” “施完针就没事了。” 凤麟满脸怒色地听完点了点头,然后出门就去找那个罪魁祸首算账。 沈青瓷也知道自己这次罪过大了,只好老老实实地坐在院子里等着,荼瑛荼锦他们也是知道沈青瓷的,便也只是看着她,没有拔出武器来打她一顿。 “你这个疯子,你又来干嘛,” 凤麟气的咬牙切齿, “你知不知道差点就把他吓死了。” “那我哪儿知道他一个大男人会胆子那么小,” 沈青瓷有一点点的不服气,她是记得凤麟住在这里的,但是没有看到凤麟,所以上前去问这人,谁知道他那么不惊吓啊。 “他身体不好,而且谁会大半夜的突然冒出来吓唬别人。” 凤麟更生气了,花满楼那身体状况容不得有什么闪失了。 “那我又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见你,没找到所以才问他的,那我又不是故意的,” 沈青瓷也有些恼火,她一向跟凤麟关系还是比较不错的,她也从来没有见过凤麟这样发火过,而且她以前又不是没有这样夜入王府过,凤麟之前也没有这样生气过。 凤麟还要说什么,青苒就在屋里大声喊了起来, “殿下,殿下,” 凤麟也顾不上沈青瓷了,急忙又跑回屋里,花满楼不知道是不是被那一惊堵住了心脉,这会儿竟然开始吐血了。 “花满楼,” 凤麟胆战心惊得握住花满楼的手,明明这段时间花满楼的身体已经好了很多,怎么这会儿又不好了。 “陈大夫,这是怎么回事?” 凤麟着急的问道,花满楼这样吐下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公子是惊惧过度,情绪激动引起的,” 陈大夫又往花满楼身上扎了几针,差不多一刻钟花满楼止住了吐血,脸色也看起来没有刚才那般苍白了。 差不多一个时辰,陈大夫收针,这个时候厨房熬的药也差不多该好了,陈大夫嘱咐凤麟,一定要让花满楼静养,静养,切记不能再受惊吓了。 第9章 第 9 章 凤麟给花满楼喂了药,又让青苒带人把床铺都收拾了一下,才放心让花满楼睡觉。 沈青瓷一脸郁闷地坐在院子里,凤麟看到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 “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沈青瓷刚才被凤麟吼了一顿也是脾气上来了, “我听说义父在给你选妃,所以来看看啊。” “那跟你没关系,没事你就赶紧走,” 凤麟实在是有点不待见沈青瓷,沈青瓷其实是个捕快而且有几分侠义心肠,根本不是外面宣扬的那样是个女飞贼,所以两个人也能勉强算是朋友,王爷对她也有几分另眼相待,所以干脆收了当作义女,她当初偷凤麟的玉佩也不过是跟其他人打赌炫耀轻功无敌,无人能比,然后才跟凤麟不打不相识。 “怎么没关系了,你自己选那些个女人没一个家世清白的,现在是正八经的世子妃,我自然要替你把把关。” 沈青瓷说的理直气壮,凤麟示意荼瑛把她扔出去,不准她再来王府。 青苒本来是守着花满楼的,但是花满楼只觉得不舒服, “青苒,凤麟呢,” 青苒听了倒是有几分诧异,花满楼以往对她都是客客气气,从来都是“青苒姑娘,”何时这般带着几分委屈和惊惶。 “公子,我去找殿下,” 青苒又替花满楼掖了下被角,就赶紧出门了。 “殿下,” 青苒看到沈青瓷也皱眉,其实她是有几分不喜欢沈青瓷的,王府的女人都是循规蹈矩的,虽然不如沈青瓷这般活泼外向甚至是离经叛道,但是至少她们懂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沈姑娘这一路奔波,我先带沈姑娘去休息吧,” 青苒说完又压低声音在凤麟耳边耳语几句,凤麟听了撇了一眼沈青瓷就转身回房去了。 “凤麟,” 沈青瓷看着凤麟走了急忙喊他但是凤麟没搭理她,青苒倒是很恭敬地请她去休息,沈青瓷恨恨地瞪了青苒一眼,但也没办法只能跟着她去休息。 “凤麟,” 花满楼咳嗽了两声,凤麟急忙握住他的手, “我在,” “你陪我躺一会儿好吗?” 凤麟有些傻眼了,刚才青苒低声跟他说的就是花满楼在找他,听起来好像很委屈,让他赶紧去守着花满楼,别和外人在这耗着了,他本来是半信半疑的,花满楼会想着找他,花满楼想着拿刀劈了他才是真的吧。 凤麟脱了外衣也躺了进去,花满楼这才感觉心里好了一点,他刚才真的是吓的够呛,他几乎以为是无常老爷来找他了,然后他的心脏就有点受不了了。 “凤麟,” “我在,” 凤麟伸手搂住花满楼,花满楼乖顺地躺着,白日里的花满楼跟夜晚上的花满楼仿佛是换了一个人一样,凤麟又觉得心酸,花满楼说到底才十九岁,若是没有当年的事,这个年纪的花满楼依旧是花家的七少爷,每天都可以无忧无虑开开心心的,然后说不定两个人还可以一起行走江湖,行侠仗义,惩恶扬善什么的,但是这一切都是奢望。 凤麟迷迷糊糊地快要睡着了,然后就听到花满楼有些惊惶地在喊他的名字, “凤麟,” “凤麟,” 凤麟一下子就被惊醒了,他急忙拍着花满楼, “花满楼,花满楼,” 花满楼终于清醒了过来, “凤麟,” “我在,” 花满楼睁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又闭上眼睛,然后侧身靠近了凤麟,伸手将胳膊搭在了凤麟胸口,这样他能更清晰地听到凤麟的心跳声,无边的黑暗里至少他还能找到一丝慰藉。 凤麟睁大了眼睛瞪着床幔上的花纹,花满楼干嘛了,他愿意亲近自己,花满楼吃错药了,还是陈大夫开的药放错了什么药材,好吧,他承认花满楼愿意依靠他,真的让他很开心。 日上三竿,凤麟才一头蒙地被青苒叫醒,王爷有事找他呢,不用说,肯定是因为沈青瓷。 “她能不能从哪来的回哪去,” 凤麟一脸的怨气,好不容易花满楼不跟他呛声,两人能和平共处了,他还想抱着花满楼多睡一会儿呢。 青苒无奈地摊手,王爷的命令谁敢不听,花满楼也被吵醒了,他按压着额头就想爬起来,昨晚上他被吓得心口疼然后又吐了血,折腾了一晚上,这会儿只觉得头疼欲裂。 凤麟急忙扶住他, “天色还早,你再睡一会儿。” “你去干嘛?” 花满楼的脸色看起来还是不太好,凤麟握住他的手, “我爹找我,我去看看,你再睡一会儿,” “厨房已经熬了粥,你醒了先喝点粥,” “等到中午的时候,我们去卧云楼吃饭。” 花满楼点点头,看起来似乎很听凤麟的话,凤麟穿好衣服梳洗好,准备出门,花满楼又叫住了他,然后嘱咐道, “你不要总跟你父王吵架,” 凤麟听了转回身走到床边半低下身看着花满楼说道, “我也不想跟他吵架的,但是他老糊涂了,我也没有办法的。” “天底下没有隔夜仇的父子,” 花满楼笑了笑,凤麟弯腰凑过去亲吻他的唇角,花满楼伸手拽了一下他的头发, “别闹。” 凤麟又给花满楼掖了一下被角, “我马上就回来。” 说实话,凤麟一看到沈青瓷跟他父母坐在一块一边吃饭一边说笑,就觉得烦躁。 “麟儿,快坐下,” 王妃娘娘笑呵呵看着儿子, “青瓷好不容易来玩,吃完饭,你陪她去街上逛逛吧。” 凤麟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娘,我没空,你随便让瑶瑶,素素谁的去陪她去逛吧。” “唉,你这孩子,” 王妃娘娘伸手拍了一下凤麟的胳膊,有些埋怨地说道, “青瓷是个好女孩,你陪她去逛逛怎么了,现在你连娘的话也不听了。” “娘,我没有,” 凤麟拿他娘没有办法,跟他爹还能吵两句,他娘的软话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沈青瓷,你要是逛街随便找素素她们谁都行,我没空,你也别在那打什么主意。” 凤麟说的毫不客气,沈青瓷听了一下子眼圈就红了, “凤麟哥哥,你就这么不待见我。” “你这个逆子,” 王爷火气一下子又往上撞, “都是你带回来的那个什么不三不四的给你带的。” “他是不三不四,那爹你算什么,十恶不赦的恶人,” 凤麟一下子也恼了,王爷气的一拍桌子, “混账,你说什么,你真是,真是,” “花家上下三百一十六口,全部都因你而死,你晚上睡觉的时候,难道就不怕花熠轩找你索命吗?” 凤麟一开始并不想让他爹知道花满楼的身份,这件事就算是圣上已经下了诏书为花家平冤昭雪,但是如今花家只有花满楼了,他们这些人未必能容得下花满楼,现在看来他早点带花满楼离开才是最重要的。 “你说什么,” 王爷扶住桌子几乎惊得都要站不住了, “花熠轩,” “他是花熠轩的,” “对,他是花家唯一活下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把我弄丢后,是他捡到了我,花大哥把我当作亲弟弟养大,结果呢,我的亲爹竟然是害死花家满门的罪魁祸首,生恩养恩,我哪一个能还的起,” “对,我就是喜欢他,随便你跟娘怎么样,” “你要是害怕偌大的王府无后人继承,可以再随便生几个,” “我这一辈子生死都随他去。” 凤麟说完直接转身离开。 王爷震惊地站在那里仿佛是已经失了七魂六魄,王妃娘娘捂住心口,似乎是已经喘不过气来了, “怎么会这样,我的麟儿,” “我的儿啊。” 沈青瓷急忙扶住差点晕过去的王妃娘娘, “都是冤孽啊,冤孽啊。” 沈青瓷扶着垂泪的王妃娘娘回房,王妃半躺到床上,整个人看起来精神都不行了, “我原只以为无非就是麟儿从哪里找来的小玩意,只不过是一时新鲜,就当作是养个猫儿狗儿的,新鲜劲过去就是了,” “结果竟然是这样,” 沈青瓷拿着手帕替王妃娘娘拭去眼泪, “那他是不是因为这个来报复凤麟哥哥跟王府的啊。” “青瓷,你是个好姑娘,你帮我想个办法,麟儿绝对不能跟他一起,绝对不能。” 沈青瓷点了点头, “义母您放心。” 凤麟回到云栖筑,花满楼还在睡,难得的平和乖顺,凤麟坐在床边看着他,他似乎是已经很久都没有仔细看过花满楼了,花满楼小时候家里很娇宠,金尊玉贵地养着,可是一夜之间都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就算是拿他的命给花满楼,也还不起啊。 青苒已经从荼瑛荼锦那里知道了凤麟跟王爷王妃说的话了,这是怎么说的,所以那个一模一样的人压根就是不存在的,从头到尾都只是花满楼,但是凤麟跟王爷王妃说了那种话,王爷王妃哪里还能容忍得了花满楼,就算是为了子嗣,他们也容不下花满楼的。 “凤麟,” 花满楼终于睡醒了,他迷迷糊糊地喊着凤麟,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未时了,” 凤麟扶着他坐起来, “饿不饿。” “还好,” 花满楼伸手很听话的让凤麟给他穿衣服,凤麟脸上终于有点笑意了,若是往常花满楼早拿衣服摔他脸上了,花满楼常说的就是,“世子殿下,花七还没有彻底残废,用不着你”,真是难得的两个人没有吵架。 花满楼穿好衣服洗漱好,凤麟拉着他终于可以出门了,卧云楼里来了新掌厨大师傅,凤麟肯定要尝一尝新菜的。 这边还没有出门,沈青瓷就堵住了凤麟, “凤麟哥哥,” 凤麟没有搭理她,沈青瓷也没恼,反而是上下打量着花满楼, “他就是花满楼啊,” “果然,王爷说的是对的。” “你闭嘴,” 凤麟恼了,大声呵斥沈青瓷,花满楼一听就知道凤麟他爹说的不会是什么好听的话,不然凤麟也不会这样生气。 “凤麟哥哥,你迟早是要娶正妻的,” “留着他,也不知道到时候世子妃娘娘能不能容下他。” 沈青瓷说的一针见血,凤麟气得脸都绿了,他从来没有这般想弄死沈青瓷过,荼瑛看到自家主子爷的脸色,刚想动手给这疯女人弄走,绿意像是也要出门,袅袅婷婷地走了过来,金瑶也带着丫鬟跟着她,看样子像是要去买首饰。 “殿下,花公子,” 绿意向凤麟跟花满楼打招呼,绿意还是比较喜欢花满楼的,所以一听到沈青瓷的话,顿时就不高兴了,金瑶也听到了,瞬间也恼了这女人,凤麟没有正妻于她们来说是好事,万一凤麟的正妻容不下她们,她们的下场都够呛能活,所以凤麟没有正妻,她们都很高兴,而凤麟跟花满楼在一起于她们来说更是天大的好事,花满楼不会有子嗣,那她们不会面临因为继承人的位置而斗个你死我活的场面,现在她们天天想干嘛就干嘛,要银子有银子要铺子有铺子有首饰有首饰,这种日子简直是做梦都要笑醒,这个女人想干嘛,毁了她们的好日子。 “沈姑娘,” 绿意娇娇弱弱地向沈青瓷行礼, “您是王爷王妃认下的义女,所以我们尊您为王府的小姐,但是您到底姓沈,和世子殿下并不是一个姓氏,将来的世子妃娘娘能不能容下我们这些人,哪里需要您这位外姓人来操心的呢,” “更何况就算是世子妃娘娘,她也是要以世子殿下也尊的,整个王府里只有王爷和王妃娘娘可以训诫世子殿下,世子妃娘娘也万不可越过世子殿下的。” 绿意一番话说的合情合理,在这座王府里除了王爷王妃便是凤麟最大,说句大逆不道的话,王府就是小的皇城,世子殿下就是君,除了王爷王妃其他人都是臣,所有的臣子万不可以忤逆君主,而王爷王妃百年以后,世子殿下继承爵位,那便是真正的君,谁有权利敢忤逆他。 金瑶双手环胸,绕着沈青瓷转了两圈,有些不屑地说道, “沈姑娘,麻烦你搞清楚,你跟世子殿下有什么关系,你别在这打着王爷王爷的名义来搞事,你不就是想盯着世子妃的位置吗,” “你觉得你比我们高贵几分啊,” “真当王爷王妃能看的上你,” “就算是王爷说了世子殿下不和皇家联姻,世子妃的位置也轮不到你,” “还凤麟哥哥,” “我呸,一个小偷也做起来白日梦了。” 金瑶说的话更是呛人,凤麟抓着花满楼的手想离她们远一点,他从来也不知道他娶的这些女人说起话来能这么气死人,她们一个个的在他面前,那是要多温柔就有温柔,要多听话就有多听话,所以现在才是她们本来的面目吗,有点恐怖。 “金瑶,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沈姑娘,” 绿意伸手似乎是想捂住金瑶的嘴, “我也曾听大家提起过,说沈姑娘侠肝义胆,从来都不是那种贪图富贵的人,你怎么能说沈姑娘贪图世子妃的位置,” “沈姑娘是王爷王妃的义女,这种事情传出去了,岂不是平白无故就败坏了沈姑娘的名声。” “切,” 金瑶翻了白眼, “平日里不见她,现在王爷一说给世子殿下选妃,也不知道谁就眼巴巴地就跑来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把沈青瓷从头到脚损了一遍。 “你们闭嘴,” 沈青瓷被绿意金瑶一顿讽刺,脸上也是乍青乍白, “世子殿下,” “王妃娘娘到底是您的亲生母亲,您非要她如此伤心难过吗?” 凤麟攥紧了花满楼的手,沈青瓷说的话就是他的死肋,他真的是拿他母亲没有办法。 “我说你这女人可够是不要脸的,你们都是死的吗,” 金瑶说着直接上手就去撕沈青瓷的头发,这女人她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绿意也急眼了,这个女人就非要毁了她们安安生生的日子是吧。 凤麟眼睁睁看着她们打在一起, “荼瑛,把她们分开,” “殿下,我不要,我拒绝,” 荼瑛后退两步,他才不会惹这几个母老虎。 花满楼叹口气,何必呢,权利这种东西,没有的时候谁都会说不就是那么一回事,我才看不上,但是唾手可得的时候,谁都想争一争抢一抢。 “殿下,” 花满楼“看向”凤麟, “我很饿,我不想一天之内再被陈大夫扎一身的针了,” “而且我真心不想在这听你的女人没完没了的,” “你的家务事你自己处理好可以吗?” 花满楼伸手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荼瑛的袖子, “荼瑛,麻烦你带个路。” 荼瑛看着花满楼抓住自己的袖子就觉得冷汗下来了,世子爷会不会打死他,凤麟瞪着荼瑛,如果眼神能杀人,荼瑛估计已经被凤麟千刀万剐了。 “主子爷,我先带花公子去吃饭,您自己处理一下吧。” 荼瑛看看自家主子爷再看看花公子,然后他还是选择了花满楼,花公子好看啊,自家世子爷已经看腻了。 第10章 第 10 章 凤麟处理好那点“家务事”来到卧云楼,花满楼跟荼瑛正坐在雅间里一块吃东西呢,凤麟顿时眼睛都冒出来火来了,荼锦窜出来递给凤麟一把剑, “殿下,荼瑛该打,这给您。” 霁风霁月对视一眼,荼瑛这是在明晃晃地翘自家主子爷的墙角吗,胆子真大。 “你处理好了,” 花满楼伸手将旁边的椅子拉开让凤麟坐下,桌子上已经摆好了四套餐具,很明显是给凤麟荼锦霁风霁月摆好的。 “荼瑛,” 凤麟坐下咳嗽了一声看着荼瑛,荼瑛从米饭碗里抬起头来, “啊?” 荼瑛其实也饿了,这会儿吃的脸上都粘上了饭粒,凤麟看着他那傻样,顿时觉得脑门青筋直跳, “这几天你去陪着那个谁四处逛一逛。” “我不要,殿下,我会死的,” 荼瑛急忙摇头,那摇的跟拨浪鼓一样,他才不要陪着那个疯女人,他真的会死的, “公子,您救命,” 荼瑛急忙拽拽花满楼的袖子。 凤麟气的几乎又要拍桌子了,这家伙是想造反不成。 “殿下,荼瑛这几天要给我帮忙,你找别人吧。” 花满楼说完荼瑛立马松口气,真是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他能给你帮什么忙,” 凤麟又瞪了一眼荼瑛,这家伙真是仗着有花满楼撑腰都无法无天了, “你们谁去一个。” “他们都不方便,” 花满楼将一碗汤推到凤麟面前, “沈姑娘想的是你去陪她,他们四个都不方便。” “我才不会去陪那个疯子,” 凤麟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必须去,” 花满楼几乎是一锤定音, “殿下,你处在这个位置,这是你的责任,你难道不知家宅不宁,群枭夺食,” “殿下,你难道没听明白金瑶姑娘说的吗,” “我虽不了解也不认识那位沈姑娘,但是她出现的难道不巧合吗?” “我,” 凤麟说不出话来了,他还能说什么呢,花满楼是眼睛看不到,但是心里清楚明白的很,沈青瓷虽然是之前被他父王母后收为义女,但是一直都在江湖上闯荡,只是偶尔会来个一次两次的,而且他们之间也没有这样熟稔。 凤麟知道沈青瓷是跟绿意她们不一样的,但是又有些方面是一样的,爱珠宝爱首饰爱胭脂,王爷王妃大概的确是因为没有女儿所以对这个义女也很上心,大把的银票塞给她,所以沈青瓷拉着凤麟买了一堆的胭脂水粉,她似乎有意跟绿意金瑶她们炫耀,每天都穿的花枝招展的,似乎是真的把自己当作了王府的主人。 金瑶气得把打马吊用的玉牌都给摔烂了,她的脾气一向暴躁,颜苏她们都劝不住她,即使是知道凤麟并不待见沈青瓷,但是架不住王爷王妃喜欢,若真是这个女人当了世子妃,那她们都不可能有什么好日子过了。 花满楼让荼瑛把所有关于逝去那位的画像都找了出来了,其实他早就有疑问了,若是他是那位的替身,那凤麟怎会知道他的眼睛不是天盲,他总觉得自己在哪里见过凤麟,而凤麟难不成是见过小时候的自己,青苒没敢吭声,荼瑛荼锦更不敢说话了,世子殿下都没有说话,他们能说什么。 其实画像也不多只有五幅,不同的是画像里的人是没有画眼睛的,眼睛上蒙着纱布,若是花满楼也用纱布蒙上眼睛,那几乎可以说没有任何分别。 凤麟觉得自己快被折磨死了,晚上回到云栖筑,他整个人瘫在床上,几乎是动也不想动,心累不是一般的心累,花满楼只觉得他一身的脂粉味,简直要呛死人了, “起来,呛死了,去洗澡。” 花满楼把凤麟拉起来,凤麟还是不想动,但是又没有办法,他不洗干净了,今天都别想睡觉了。 绿意带着丫鬟端来一些夜宵, “公子,吃点夜宵吧,晚上你吃的也不多,” “芷棠姐姐熬的汤超级好喝的。” 花满楼不疑有他,端着汤碗喝了几口,鲜美浓郁,于是花满楼多喝了一碗。 凤麟洗完澡散着半干的头发过来,绿意急忙也递给他一碗,凤麟一口喝完,才发觉不对,急忙去看汤盆里的食材,这是药膳啊。 “殿下,这是芷棠姐姐精心熬的,” 绿意眨眨眼,她说的很真诚, “必须要喝完的,不然芷棠姐姐会伤心的。” 凤麟想把自己刚才喝的汤都吐出来,主要食材是鹿肉,药膳补汤,还喝完,虽然是十月但是还没有那么冷啊。 “公子刚才已经喝了两碗,” 绿意又眨眨眼,她是那种看起来很腼腆害羞的性子,所以凤麟从来还不知道绿意也会坑人。 凤麟急忙把花满楼手里的碗拿出来,花满楼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怎么了?” “没事,” 凤麟不敢跟他说实话,只能瞎说, “你晚上喝太多汤的话,会不会胃不舒服,少喝一点。” “还好吧,” 花满楼摇摇头,他没有感觉有什么不舒服的, “挺好喝的。” 凤麟摸摸鼻子,撇了几眼绿意,绿意像是没有看到凤麟的眼色,又盛了一碗给花满楼, “公子觉得好喝就多喝一点,芷棠姐姐平时很懒的,难得熬一次,公子一定要多喝一点,” “殿下,您不再喝一些吗,若是芷棠姐姐知道了,不知道会不会很伤心。” 绿意说的真情实意,花满楼将手里的碗递给凤麟,似乎凤麟不喝的话就会对不起芷棠的心意,凤麟没招了,咬牙把汤喝了。 绿意看着两人喝完汤,一脸笑意地端着汤碗走了,凤麟想着,这可怎么办呢,花满楼喝了那么多汤,他才好不容易养好几天。 “你陪着沈姑娘,这几天有发现什么没有?” 花满楼觉得后脖颈被头发扎的有些痒,于是伸手把头发拨到胸前。 凤麟似乎是没有听到他问的话,只是愣愣地盯着他看,花满楼没有听到凤麟说话,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了?” “啊,没事,” 凤麟回过神来, “其实我跟她也不熟,我当时想着我父王母后无非就是喜欢个跟我差不多年纪的女孩,也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想其实还是有些奇怪的。” 花满楼点点头, “我听荼瑛说你们认识是因为她偷了你的玉佩,” “虽然说是她轻功很好,平常人谁会招惹亲王世子呢,而且她并不能保证说你一定会饶了她,” 花满楼坐在书桌边只觉得有些热,只好站起身打开了半扇窗,凤麟依旧盯着他,跳动的烛火下,凤麟看着花满楼只觉得自己有些头脑发昏。 “我之前一直都想问问殿下,” “殿下到底是何时见过我,” “什么?” 凤麟没有听明白花满楼说的话。 “你之前说过我的眼睛,我说我是天盲,你说不是的,” “殿下是以前去过花家吗,” 花满楼托住下巴,歪头“看向”凤麟, “我小时候见过凤麟,还是说凤麟以前见过小时候的我,” “我,” 凤麟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一些, “我以前,” “一面之缘吧,” “小时候的你很可爱。” 花满楼点了点头, “这样啊,” “但是我都没有什么印象了,” “所以那位也是殿下编出来的吗?” “我,” 凤麟更没法解释了,他不知道花满楼到底猜到了什么,他说的越多便错的越多。 “殿下,” 花满楼又叹口气,夜风从窗户吹进来,直接吹灭了桌边的烛火,微凉的月色撒在他身上, “你应该明白的,” “我陪不了你多久的。” “不会的,” 凤麟似乎是会觉得花满楼会突然消失不见一样,有些着急地把他拥进怀里,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只要你能活着,哪怕是把我的命给你也可以,” “求求你,别丢下我一个人。” 花满楼有些吃惊地感觉到凤麟的眼泪落在自己身上,所以说这个人是真心实意喜欢自己的吗,他的情意估计自己这辈子都没法还清了。 青州府的十月已经有些冷了,花满楼抱着一个小暖炉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没有凤麟给他当暖炉,怎么都感觉有些冷,绿意拨着琵琶弦光明正大的盯着花满楼看,反正花满楼又看不到,她想怎么看就怎么看,花满楼觉得很困,他是真的没有想到绿意会送鹿肉汤过来,他就以为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宵夜,汤很好喝就是了,凤麟疯了一夜也是真的,他现在就是感觉哪哪都不舒服,他虽然是看不到镜子里自己什么样子,但是两个大黑眼圈肯定是免不了的。 花满楼听着绿意的琵琶声就开始打瞌睡,凤麟又被迫出门去陪沈青瓷了,他又不好意思跟绿意说,他想去睡觉让绿意一个人先待着,毕竟现在他也只有绿意一个朋友了。 绿意笑眯眯地看着花满楼打瞌睡,她从来都不是一个善妒的女子,而且这世上也并不是所有女子都愿意嫁人,也不是所有女人都愿意生孩子,她当初为了埋葬父母跟弟弟,不得不把自己卖了,她已经见过男人最恶心的一面,所以凤麟把她赎出去并且给她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她真的很感激,如今她又不用伺候凤麟也不用给他生孩子,也不用跟别的女子勾心斗角,她已经很满足了,所以她宁愿看着凤麟跟花满楼在一起,也不想自己碰到一个特别厉害的世子妃,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的。 花满楼几乎是快要睡着了,然后就听到有下人在院子喊, “王爷到—” 花满楼被吓了一跳,差点从凳子上摔出去,绿意也被吓到了, “花公子,是老王爷来了,你要不要躲一下?” 花满楼摇摇头,凤麟被支开,摆明了是老王爷要找他直接谈事了。 “绿意你先回去吧,不用怕不会有事的。” “我,” 绿意战战兢兢地看着老王爷大踏步走了过来,她顿时吓的就有些哆嗦,青苒赶紧让丫鬟把她扶回自己的院子去,这个时候绿意可别添乱了。 老王爷进了院子一眼就看到了花满楼,花满楼和年轻时的花熠轩还是有几分相似的,老王爷一时眼花只以为自己看到了花熠轩。 “你,你,” 老王爷一时半会竟是说不出话来,跟着老王爷的下人见状只以为自己主子被气到了,急忙厉声喝道, “你竟如此大胆,见到王爷为何不行礼不下跪?” “王爷,请坐下来喝杯茶吧,” 花满楼拿过杯子倒了一杯茶推到桌子另一面, “还有你家的狗叫声太吵了。” 荼瑛听了花满楼的话,立马窜过来拎住那人的衣领,把那人拖出去了。 “你是花熠轩的儿子,” 老王爷继续盯着花满楼说道。 “他死的时候无妻无子没有任何后代,” “我是他最小的弟弟。” 花满楼抬手请老王爷坐下,似乎是把自己当作了这院子的主人,其实照凤麟恨不得把命也要给他的程度,到底谁说的算已经一目了然。 老王爷坐下看着花满楼,他目光如炬,自然能看到花满楼衣领里遮不住的牙印,他也年轻过,他和王妃同样恩爱缱绻,他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这几年来,自己儿子的女人也不少,却没有一个子嗣诞生,他只以为是儿子不行,这种难以启齿的病症,他也私下里问过府里的大夫,大夫都跟他打过保证,说世子殿下血气方刚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而如今看来问题都在这里,他的儿子从来都不喜欢那些女人,他对那些女人也不感兴趣,就纯粹只是像是在欣赏花瓶一样欣赏那些女人。 “我自知对不起你大哥,对不起你们花家,” “只要你能放过凤麟,用老夫的命赔给你,” “只要你能放过凤麟,什么都可以。” 老王爷说的已经是有几分颤抖,纵使他打自己的儿子骂自己的儿子,到那终究是自己唯一的血脉延续,他说什么也得保住他。 “王爷这话说的好没有道理,” “难道是我非要待在你们王府里的吗,” “我在外面待的好好的,” “你儿子以皇权欺人,我一个瞎子既无权势又无武功,” “怎么我一个一无是处的人,难道还能威胁到世子殿下不成,” “王爷,这番言语当真是让人贻笑大方,” “今日在我看来,我大哥当年也不知是怎的会选择王爷这种自以为是的人,” 花满楼几句话把老王爷说的脸色青白蓝绿的都不知该如何形容。 “你,” 老王爷知道自己理亏,而且他确实是真拿花满楼没有办法,万一花满楼有什么事,自己那个儿子绝对能跟自己闹翻, “咱们开门见山的说,” “你到底想要什么,凤麟的命,还是我的,还是想要整个王府为你花家陪葬,” “我知道你心里有恨,” “我不奢望你能饶了我这个王府,只是凤麟,我这个当爹的求求你饶他一命,” “他是我的命根子,我亏欠他良多,也亏欠你们花家许多,哪怕是死一千次一万次也难赎罪。” 老王爷说的悲痛万分,花满楼静默良久才又说道, “王爷,我要你们的命做什么,” “就算是你们都死了,我花家的人也不可能复活,” “你问我要什么,” “王爷能把花家还给我吗,” “王爷今日来找我,不就是觉得我孤身一人软弱可欺么,” “怎么都算不清的。” “那你想要什么?” 老王爷看着花满楼,他不知道自己儿子鬼迷心窍了什么,但是他一眼看到花满楼就知道他不但长的像花熠轩,连心长的都跟花熠轩一样,他们这样的人都不能招惹的,惹了便是粉身碎骨的下场。 “我要什么,王爷能把我大哥,我的哥哥姐姐侄子他们还回来吗,” “我的凤凰哥哥从山崖跌下去的时候,才十六岁,他连尸骨都没有,” “现如今王爷问我要什么,” “王爷不觉得说的可笑吗,” 花满楼握碎了手里的茶杯,锋利的碎片划伤了他的手,他恨他们所有人,如果没有他们,他还是花家的小少爷,可以每天开开心心地和陆小凤到处瞎折腾,只不过是一夜之间所有的一切的都没有了,他心里的恨根本无法平息。 “我,” 老王爷说不出话来了,其实他又有何面目来见花满楼呢。 “我大哥为王爷提供粮草辎重,供给王爷金山银山,为王爷解决后顾之忧,完全是因为他觉得王爷是为国为民的人,” “而如今呢,” “在王爷眼里皇权至上,我花家的无辜人也只是王爷眼里随意可以碾死的蚂蚁吗,” “王爷今日问责我一个瞎子,不就是觉得只要我今日说一句王爷不爱听的话,” “王爷就能随意处死我吗,” “我这样的人,到底何德何能让王爷如此惧怕,” 花满楼慢慢站起身,走到旁边侍卫身边,竟是一把抽出了那人佩剑。 第11章 第 11 章 老王爷谨慎地站起身,旁边的侍卫也是纷纷挡住了他,以防花满楼会刺驾。 花满楼苦笑, “一个瞎子能做什么,” “王爷未免也太谨慎了些,” “王爷问我要什么,我想要王爷的命,王爷肯给吗,” “这些侍卫把王爷保护的水泄不通,” “我能伤的了王爷一分一毫吗,” “王爷倒也不必担心我会纠缠世子殿下,” “左右也不过是王爷一句话,这些人顷刻间就能要了我的命,” “其实王爷支开世子殿下,我便已经知道了,” “蝼蚁的命在上位者眼里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王爷又何必苦苦相逼,” 花满楼说着眼泪已经落了下来,他手里的剑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若是我进了阴曹地府,也只想问问我大哥,花家满门覆灭,他的弟弟被人逼死,他可曾有过一丝后悔。” “快拦住他,” 老王爷大惊失色,一旦花满楼今日出了事,他跟凤麟的父子情分便是彻底到头了。 “楼儿!” 凤麟急匆匆赶回来就看到花满楼这般样子,只觉得肝肠寸断, “你把剑放下来。” “世子殿下,” “你不觉得你们欺人太甚了吗,” “我本来就已经活不了几天了,” “难道我过几天安安生生的日子都不可以吗,” “我花家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们的,” 花满楼握剑的手微微颤抖着,一丝血痕印在他喉咙处。 “你把剑放下来,我带你走好不好,” 凤麟不敢刺激他,只好轻声哄着他。 霁风霁月也紧张地看着花满楼,他们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样子,其实他们也理解不了王爷王妃,那是他们唯一的儿子,如今就算是要他心爱人的命,也不愿意让他称心如意吗。 “公子,” 绿意连滚带爬的跑进院子里来,她根本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被送回去以后,她就紧张地在自己院子里走来走去的,这会儿她的贴身丫鬟一脸泪的跑回来,张口就是说花满楼被王爷逼得要自尽,她吓坏了,明明昨天还好好的。 “绿意,” 花满楼听到绿意的声音怔了怔,在整个王府里绿意大概是另外一个真心实意拿他当作家人看待的人了。 荼锦看准机会把手里的暗器打了出去,圆滚滚的石子打在花满楼手上,花满楼手腕一疼就松开了手里的剑。 凤麟扑过去扶住他,然后伸手点住他身上的几个穴道,花满楼昏倒在他怀里,凤麟拦腰抱起他,老王爷看着自己儿子,凤麟也看着自己亲生父亲,这对亲生父子其实脾气秉性很像,当年老王爷为了王妃娘娘也是差点把自己亲爹气死,如今换到自己儿子身上,他有几分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唯一的区别就是自己的儿子喜欢的是一个男人。 凤麟看着自己亲生父亲,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花满楼抱回了屋里让陈大夫给他医治,老王爷看着自己儿子对花满楼的呵护,他已经彻底明白,无论他再做什么再说什么,他儿子都已经认定了花满楼,绝无悔改的可能,他若是再做些什么,只怕是自己的儿子真的会随花满楼离开。 王妃娘娘从丫鬟那里知道了都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遍体生寒,花满楼彻底拿捏住了自己儿子,这王府的满门荣耀,只怕是要彻底断送了。 “随他们去吧,” “随他们吧,就当是弄丢那孩子的补偿,” “我们都老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们再插手指不定会真的逼走麟儿。” 王爷坐在桌子喝了一口茶,他似乎是已经彻底老了,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王爷,” 王妃娘娘擦着眼泪, “这怎么能行,绝对不行,” “青瓷她,” “沈青瓷,她更不可信,” 老王爷就算是看不上花满楼,也绝对看不上沈青瓷的,这个女人看起来就心术不正,不过是因为王妃喜欢,他由着她们折腾罢了。 花满楼醒过来以后,几乎是心力交瘁,凤麟守着他,他此时此刻已经决定必须带花满楼离开,天大地大,总是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处。 云澹是王妃娘娘姐姐家里的儿子,也是淮阳王的儿子,他跟凤麟倒是有几分交情,王妃娘娘特意把他叫来,想让他劝一劝凤麟,凤麟不娶正妻可以,想跟花满楼在一起也可以,但是凤麟必须有子嗣。 云澹比凤麟年长了几岁,生的是一表人才,性格也是温和谦逊有礼的,凤麟倒是也不讨厌他。 “表弟,” 云澹颇有几分无奈, “姨母年纪大了,天天跟我哭诉,我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严重事情,现在我才搞清楚事情缘由,” “你待他真心没有问题,” “但是你也得考虑一样姨母姨父的心情,” “他们年纪大了,难不成真气出什么好歹来,让你背上一个不孝的罪名吗,” “而且,若是他们心里不在乎你,就不会说这些年一直在到处找你了,甚至是怕哪天真的找回你,让你受委屈,他们甚至是都没有再生一个孩子,” “若是他们不在乎你,早就再生十个八个了,那个时候就算是找回来你了,你又有什么位置,” “他们早就做好了决定,无论能不能找回来你,都只会只有你一个孩子,” “就算是普通老百姓家里丢失了孩子,也不过是三五年的便会再生,” “你好好想想,他对于你来说的确很重要,非他不可,这可以我也说不出来反对的话来,” “但是你真的要姨父姨母这么大年纪了再失去你一次吗,” “到时候你们两个又怎么能安安心心地过日子。” 云澹一番话说的针针见血,字字诛心,句句断肠,连凤麟都说不出来什么反驳的话来了。 “我,” “我只是,” 凤麟叹口气,无论是哪边他都没有做到圆满。 云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叹口气, “表弟,我今日也不是来劝你,只不过是跟你实话实说而已,” “现如今你唯一能解决的办法就是生一个孩子,无论是男孩女孩都行,” “姨父姨母有了念想,也不会逼你什么了,” 凤麟一听就急了, “绝对不可能,我不能,” “表弟,” 云澹直接伸手使劲在他肩膀上拍了他一巴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你能不能冷静点,姨父姨母年纪大了,他们有多少年能活的,” “你难道让他们死不瞑目,你是亲王世子,” “就算是没有爵位,那些有钱男的哪个不是三妻四妾,” “就算是你不愿意,但是他是男子终究是不能生啊,” “姨父姨母能有一个念想对你们来说难道不是好事,” “你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姨父这些心血毁于一旦吗,” “你知不知道,朝中有多少人盯着姨父,若是有人在圣上那里中伤姨父,” “你难道要他们这么大的年纪也经历什么动荡吗,” “你就是让姨父姨母惯坏了,任性做事完全不考虑一点点后果,你身在这个位置,你以后继承的是姨父的位置,姨父的权力和崇安王还有我爹是不一样的,” “我爹和崇安王都是闲散王爷,富贵闲人,” “你爹是实实在在有兵权的,”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他的位置,就是想找办法拉他下马,” “你真是太任性了。” 云澹说的气极,似乎是真的在为凤麟真心实意做打算。 凤麟盯着眼前的桌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从来也不愿意考虑太多,也不愿意想那么多事情,他有很多事情都还不明白。 “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既能为你们解决后顾之忧,也能为姨父姨母解决后顾之忧,不然哪天姨父真的去世了,你没有后代,他这些心血全都便宜给了外人不成,” “你若是不方便跟他说,我替你去说,” “他若是也喜欢你,必定是能体谅你的。” “他没有,” 凤麟苦笑一下,花满楼才没有喜欢他,从头到尾都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件事不可能的,” “他根本就无所谓。” 凤麟说完抬头就看到花满楼站在栖月楼门口,花满楼似乎是从头到尾听完了凤麟跟云澹的话,这会儿他脸色苍白地几乎不见任何血色。 “花公子,” 云澹倒是也没有惊讶, “你也不想凤麟绝嗣的吧,” “我相信花公子是能体谅凤麟的,” “凤麟终究是亲王世子,他对你一片真心实意,” “我想你应该不会让他为难的。” 云澹说的有几分得意,他自然是知道花满楼这样孤身一人的处境,自然是没有办法阻拦凤麟做什么事的,如今王爷王妃已经给了他天大的面子,他无论如何不接受也得接受。 花满楼沉默许久说道, “凤麟的事,他自己会做决定,” “若是牵扯到我,他自然会亲口告诉我,” “你口口声声说凤麟做事任性不考虑后果,” “怎么这安南王府竟然是由一个外人做主了不成,” “难不成这位公子已经舍弃了自己亲父亲母,认了别人当爹娘不成,” “你这么爱多管闲事,为什么不找你的三妻四妾多生十个八个的孩子,” “也免得美人独守空房,到时候你添几顶绿帽子,可别说是别人的不是。” “你,你,” 云澹气得直拍桌子, “混账,混账,” “当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那你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要是想当狗,去大街上趴下多叫几声,哪个心善的老板说不定会多赏你几口剩饭吃。” 花满楼说的毫不留情,他们无非就是欺负他孤身一人罢了。 “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姨父姨母真是白心疼你这个儿子了。” 云澹气的暴跳如雷。 “凤麟是王爷王妃的亲生儿子,他们自然会疼凤麟,” “你在这挑拨他们父子母子之间的关系,” “怕不过是想离间他们,最后你好渔翁得利。” 花满楼几句话可以说是颠倒黑白,彻底把云澹气得直接拂袖而去。 “花满楼,” 凤麟有些不敢看他,云澹说的那些话他应该直接拒绝的,不然也不至于让花满楼听到,让他伤心。 “世子殿下,” 花满楼笑了笑, “你们真让我觉得恶心,” “你父母亲人欺负我是孤儿,而你也不过是觉得你是亲王世子高高在上,你喜欢我,我就该对此感恩戴德,” “你比叶泉筝更让我觉得恶心,” “你们跟当年的六皇子又有什么分别,” “都是一样的忘恩负义,怙势凌弱。” “花满楼,” 凤麟被花满楼几句话讽刺地脸色刷白一片,花满楼说的都是对的,他一心强求花满楼的心意,却也忘了真正的去感受一下花满楼到底想要什么。 “世子殿下,你的事与我何干,” “我也担不起让你父母因此难受痛苦的罪过,” “你自去娶妻生子,” “我愿你父母长命百岁,岁岁如意,” “我也祝你儿孙满堂,福寿双全,” “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 “再无相关!” 花满楼说完忍不住咳嗽起来,他的病来来回回地折腾,实在是不知道能撑几天。 凤麟刚想伸手要拍一拍他的后背,花满楼抬手一把锋利的匕首便架在了他脖颈间, “世子殿下,麻烦请你离我远一点。” 凤麟顿时只觉得像是一盆冷水从头上浇了下来,他还记得当初花满楼刺死的那个男人,荼瑛说是一击致命,干脆利落,若是没有经过训练,很难做到如此精准地直接扎透别人的喉咙,所以就算是因为那些药花满楼无奈地委身于他,而后来花满楼与他同床共枕,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若是花满楼不愿意依旧是能重创他的,他也忘了即使是花满楼现在病重,小时候花家也是请了名师教导过他的,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花满楼不可能会忘的。 凤麟只觉得整个人都凉透了,花满楼对他也是有几分情意的,只是这些情意全被他践踏完了。 荼瑛看着凤麟吐了血,急忙扶住他, “殿下,” “是我自作孽,” 凤麟整个人似乎是已经站不住,他整个人的精神骨像是被彻底抽走,他硬撑着一口气,几乎是像是可能下一秒就会死过去。 凤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带花满楼走,但是花满楼未必愿意,让花满楼自己走,他又不愿意,凤麟不止一次感觉到绝望,他坐在菩提寺佛堂里,这座佛堂供着花家所有人的牌位,没有花满楼的,他一直都认为花满楼都活着,现在他找到了他,却不敢相认。 住持在旁边敲着木鱼念着往生经文,替这些冤死的人祈福,希望他们转世为人时能一生平安顺遂。 “施主,”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住持一直都知道这位世子殿下有着很深的执念,这种执念恐怕会一生都跟随着,摆脱不掉。 “大师,若是放不下呢,” 凤麟看着花熠轩的牌位,花满楼其实说的对,他当年的确是不应该帮他们这些人,最后的后果,除了惨烈还是惨烈。 “放不下便放不下,” “一切随心便是,” “问心无愧即可。” 住持大师继续念着佛经。 凤麟不由得想笑,问心无愧,问心无愧,随便谁都可以问心无愧,唯有他不可以。 花满楼坐在院子里,他想走依旧走不了,王府重重把守,除非他真的变成鸟,否则根本出不了王府。 云澹知道凤麟去拜佛了,所以这会偷空过来,似乎是想劝劝花满楼。 “花公子,” 云澹板着脸坐在桌边,花满楼听到他说话,没搭理他。 “荼瑛你们都下去吧,我有话跟花公子说,你们不准偷听。” 荼瑛跟荼锦对视一眼,这可不行,花满楼要是再出事,他们所有人都别活了。 花满楼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你们都下去吧,不会有事的。” 花满楼都发话了,荼瑛他们也无可奈何的出去,免得再惹花满楼生气了。 “云公子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花满楼有些犯懒得靠住石桌,从小他家里对他礼仪这一块一向都是严格要求,现在他也实在没精力维持什么形象了。 云澹四下打量着花满楼,他不好男色,家里也有娇妻美妾,实在也是想不明白凤麟为什么会喜欢这种小孩,长得是好看,但是瘦巴巴的,也没有腰也没有屁股的,一张嘴直接能气死人,到底有什么好的。 第12章 第 12 章 “你到底有什么事?” 花满楼有些不耐烦了,他又不是耍杂耍的猴子,用得着这么没完没了搁那看。 “花公子,不知道有什么听过一句话,” “良鸟择木而栖,忠臣择主而事,” “你如今在这王府里不明不白的跟着凤麟,” “倒不如说出府去,我为花公子安排一有前途的美差如何?” 花满楼听了沉默了一下,说道, “你以前见过我吗?” “啊,” 云澹不由自主的摇摇头, “没有,我之前也是第一次见花公子。” “那你又想我做什么呢,” 花满楼似乎是感兴趣了一些, “我记得你是淮阳王的儿子,” “虽然你母亲和凤麟的母亲是姐妹,” “但是你爹子嗣众多,你也不是淮阳王最出色的儿子,” “所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花公子说笑了,” 云澹尴尬地笑了笑, “我只不过是想替我姨母来劝一劝花公子罢了。” “云公子还真是够爱多管闲事的哈,” 花满楼不由得出言讽刺,云澹听了立马握紧了拳头,但是又默默忍下去了,他要是再招惹到了花满楼,凤麟指不定就得跟他翻脸了。 “云公子似乎跟凤麟的母亲关系很要好,” 花满楼继续问道。 “是啊,” 云澹继续点点头, “姨母一直把我当作是亲生的儿子一样。” “云公子,” “说实话,我若出府去,你能提供给我什么有前途的美差,” “云公子属实是有点太瞧得起自己了。” 花满楼冷笑,把凤麟的这位表兄一顿贬损。 “你父王可没有什么实权,” “你连你自己的前途都没有。” “你,你,” 云澹被气的几乎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不如我跟云公子做一笔交易吧,” 花满楼抬手倒了一杯茶推到云澹面前, “如果说凤麟死了,” “王妃娘娘过继云公子当儿子,” “以后王爷的一切全都是云公子的,” “云公子觉得意下如何?” 花满楼又慢慢喝了一口茶,云澹被花满楼的话直接惊的整个人都不会反应了。 “你这,这,大逆不道,” “实在是,实在是太狠毒了。” “云公子考虑一下,你父王是富贵闲人,子嗣众多,你能得到什么,” “凤麟如今已经是圣上亲封的世子,” “而你呢,你有什么,” “你不过是顶了一个长子的名头,” “其他的你哪一点比得上凤麟,” “而且你能确定你父王死了,他的爵位会落在你头上吗,” 云澹看着花满楼,几乎是有些哆嗦地用手捏着茶杯,这个人实在是太狠了,不是一般的狠毒。 花满楼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云公子考虑一下,” “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想想你的以后,” “淮阳王府有钱那是多少个人分,” “再看看凤麟,安南王就算是没钱,但是他有实权,” “一旦是你继承了这些,” “你可以把所有人都踩在脚下,” “你可以考虑一下,但是我希望云公子不要让我等太久了,” “时间久了,也许这些都会成为别人的。” “我,我,” 云澹一下子捏碎了茶杯,花满楼开出来的条件实在是太诱人了,他本能觉得花满楼是骗人的,但是凤麟的确是迷恋他迷恋的连亲生父母都不要了,这能下手的机会太多了。 “你怎么能保证凤麟一定会死,” 云澹使劲掐了自己好几下,让自己冷静一些。 “云公子怎么会问这种蠢问题,” 花满楼说的话有些冷意,云澹一下子反应过来了,有些事的确是很方便动手的。 “我,我,我考虑一下,” “考虑一下,” 云澹慢慢站起来,他有些腿软,他现在真的是已经快傻了。 “慢走不送,” 花满楼喝完手里的茶,继续坐在桌子边犯困,真是好不容易有个好天气。 荼瑛跟荼锦看着云澹跟傻了一样出了云栖筑,这位是又被花公子骂了一顿吗,他们两个要是有顺风耳就好了,也不至于这位跟花公子说了什么,他们也没有听清楚,但是无非也就是还是那些话,花公子还是脾气太好,也没有武艺傍身,不然直接拿刀或者剑劈死他们就行。 凤麟从山上回来,荼瑛支支吾吾地跟他说了今天的事,凤麟没有骂他们,其实说到底还是他的问题,在花满楼眼里,他们都是花满楼的仇人,而他却要求花满楼留在这个让他痛苦的地方,都是他的错。 十月十八 宜 祭祀 祈福 忌出行入殓 凤麟已经打定了主意送花满楼离开,只是他目前还不知道花满楼想去哪里。 花满楼坐在马车上掀开窗帘,外面已经开始下雪了,今年的第一场雪,也不知道会下多久。 马车停下来,荼瑛荼锦他们都离得远远点,让两人能有时间话别。 “世子殿下,” “其实,” 花满楼笑了笑说道, “你应该听你父王的。” 凤麟伸手将花满楼拽进怀里, “对不起,是我不应该,” 花满楼又说了一句, “世子殿下,你实在是不应该相信我的,” “你父王说过,你的确应该防着点花家的人。” 凤麟推开花满楼,花满楼那把锋利的匕首上一次被花满楼抵在他喉咙上,这一次花满楼亲手把匕首刺进了他的心口,凤麟再次想到荼瑛说的话,一击致命,干净利落,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的一厢情愿。 “你还是选了陆小凤吗?” 凤麟捂住心口,他只觉得也许马上可能他就要死了。 花满楼没有回答他,反而是掀开帘子跳下来了马车, “荼瑛,” “带你家世子回王府。” “花满楼,” 凤麟差点跌倒,及时被荼瑛扶住, “陆小凤已经死了啊,” “他已经死了,” “这些时日难道你就从来,” 凤麟已经没法说下去了,他已经开始吐血了。 “世子殿下,” “我们让天意来决定吧,” “你若是死了,我自会为你生葬,” “你若是能活下来,” “从此以后你做你的世子殿下,” “我们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花满楼后退两步,来接他的马车停在了路边,有人走过来恭敬地站在花满楼身边等候他的吩咐,另外有几个人站在路边等着,看那些人拿着武器,是些并不逊于荼瑛他们的高手。 “花满楼,” 凤麟已经快没法说话了,荼瑛示意霁风霁月拦住他们。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样东西举起来, “世子殿下,今日我走,” “等我安全了,我自会送还给你父王,” “若是你再耽误,不但你的命,你父王的命,我就保证不了了。” 凤麟靠着荼瑛,花满楼手里拿的是他父王的金印,他不知道花满楼是怎么拿到的。 “你是怎么拿到的,” “世子殿下,你觉得呢,” 花满楼抬手,那些人干脆利落的拔出剑来,似乎是傀儡一般很听花满楼的话。 “我在叶家待着好好的,” “你实在是不该来招惹我的。” 凤麟终于是撑不住晕了过去。 安南王已经快疯了,他唯一的儿子伤在花满楼手里生死未卜,现在沈青瓷也不见了,云澹也不辞而别了,最重要的是他的大印也莫名其妙的不见了,他甚至是都没有搞清楚这些到底都有什么关系,但是他唯一能确定的是,这次他的确大祸临头了,搞不好整个王府都得给他陪葬。 明华楼是家酒楼,生意很好,人来人来的,花满楼也并没有隐藏自己的行踪,而是光明正大的住在了这里。 花满楼抱着小暖炉坐在后院赏雪,云澹不停地走来走去, “我现在也没有得到凤麟的消息,” “你到底有没有把握?” “看天意吧,” 花满楼只觉得天也太冷了,还是凤麟陪着他能暖和点。 “怎么能看天意,你答应过我一定会成功的。” 云澹激动地说道,他的脸色有些扭曲。 “长公子以前见过我吗?” 花满楼收了一下毛绒领子,这种天他真是受不了。 “没有,” 云澹脸色已经没有办法形容, “我之前就说过我没有见过你。” “不,你见过,”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纸来, “这是你淮阳王的家徽,” “我一开始只以为当年见过我的是凤麟,” “后来你来到王府,凤麟说你是淮阳王的儿子,” “而荼瑛又给我形容了一下你家的家徽,” “当年,你父王来到我家劝说我大哥,而我无意中撞到的人就是你,” “当年花家出事也有你父王淮阳王的手笔吧,” 花满楼站起来身来, “而且你道貌岸然地劝说凤麟,” “其实也不过是故意在激他,想让他带我私奔而已,” “这样你也方便除掉我们两个,” “你们当年想暗中偷我大哥的金印伪造书信,不过最后功亏一篑,” “所以后面才直接光明正大用六皇子的命令来对花家下手,” “今天你想学你父王用这一招,” “但是可惜的是,虽然钱财对你这种皇族来说已经多的不能再多了,” “但是对其他人来说并没有,” “并且他们能脱离淮阳王府,从此以后彻底逍遥自在。”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安南王的金印放在桌子上, “现在凤麟父王的金印就在这里,” “长公子你觉得你还有命去拿它吗?” 云澹看着那枚金印,急忙后退几步想施展轻功逃走,但是屋顶上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只要他一动,立刻便会被射成刺猬。 “花满楼,你实在是太狠了,” “不过你伤了凤麟,无论他是死还活,你也不要妄想你能逃到哪里去。” 云澹恶狠狠地看着花满楼。 “无所谓,反应我也活不了几天了,” “不过,今天还有一个人想见长公子,” “你想死还是想活,只看他的意思了。” 花满楼又坐下,他跺跺脚, “墨阳,端个碳火盆过来。” 花满楼觉得他真的是快要冻死了。 云澹被人压着跪下,院外有人笑着走了进来, “花满楼啊,花满楼,” “真不愧是你。” 来人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一身黑衣看起来隐隐的贵气。 花满楼都有点开始打哆嗦了,云澹看到来人直接瘫倒在地,这人他见过几次,是东宫的那位,他怎么会跟花满楼认识。 “云澹堂兄,” “真是好久不见啊。” “殿下,饶我一命,” “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云澹跪爬着去拽那人的衣摆。 “先把他带下去,” “我晚会再处理他。” 明熙太子摆摆手,然后立刻有人拖走了云澹。 花满楼抱着暖手炉打着哆嗦,太太太冷了,他要受不了了。 “凤麟真的死了?” 明熙看着桌子上的金印。 “不知道,” 花满楼说话都开始带着颤音。 “你们两情相悦在一起怎么了,” “要不你别喜欢他了,跟我吧,” “以后贵妃的位置给你。” 明熙说着伸手就要揽花满楼的肩膀。 花满楼伸手拿匕首抵在他喉咙间,示意他只要他再敢胡说,他一定会拿匕首划开他的喉咙。 “好吧,好吧,” 明熙收回了手,他伸手拿起桌子上的金印仔细看着, “这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皇叔的金印是原来是这个样子的。” 花满楼抬手从他手里夺过来金印塞进袖子里, “是真的。” “我,” 明熙听了花满楼的话瞪大了眼睛差点骂脏话, “皇叔他的确是老了,这玩意都能弄丢,” “弄丢金印是死罪,” “我还以为是假的呢,” “他们一家确实某些方面都挺像的,呵呵。” 花满楼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图纸放在桌子上, “你还有没有事,” “没事就赶紧走。” 明熙拿起来图纸上下左右看了一遍, “你确定拿这些换安南王府所有人的命?” “对,” 花满楼倒了杯茶喝,刚喝了一口又吐了,真难喝。 “这可是座金山,” “我理解不了你大哥,我也理解不了你,” 明熙将图纸收回袖子里, “你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跟他在一起呢,” “既然两情相悦,为什么不在一起?” “没事你就滚。” 花满楼终于是恼了,这人当年救了他,所以他为这人做事,现在当年所有参与花家一案的王爷已经全部伏诛,他也将这人最想要的金山给了他,这人还跟他没完没了的,他都快烦死了。 “好,好,” “我马上滚,” 明熙说完一把搂住了花满楼,然后使劲亲了一口花满楼, “还是小时候亲着好玩。” 花满楼气的一把抓起桌子上的茶壶对着明熙就砸了过去。 “说真的,你确定不跟我,” 明熙退到门口,看着花满楼,忍不住惋惜,若是花满楼能成为他的谋臣也可以啊,毕竟这位是真有钱,回应他的是花满楼又扔过来的茶杯,这次差点砸中他的脑门,明熙看花满楼是真恼了赶紧跑了。 花满楼使劲用袖子擦着嘴,忍不住心里用脏话骂明熙,墨阳哆哆嗦嗦地又拎过来一个茶壶, “公子,要不您回房去吧,这外面实在是太冷了。” “没事,” 花满楼抱紧了暖手炉,真是太冷了,都快冻死他了,他现在是真的有点怀念凤麟了。 明熙脸上带着笑然后向跟着他的侍卫勾勾手, “阿钰,咱们现在去找我皇叔,” “我相信这会儿他那个脸色一定会很好看,” “对了,你还记不记得杜青鲤?” 阿钰一听杜青鲤这个名字,瞬间打了个哆嗦, “杜,杜姑娘,” “对,本宫卖个面子给凤麟,” 明熙笑的更得意了,这个女人据说是有着“起死人肉白骨”的能力,阿钰哆嗦着差点没站住趴到地上,杜青鲤是个很可怕的女人,简直可以说是他见过的最可怕的女人。 第13章 第 13 章 安南王在王府里气得要死,他现在追查不到花满楼的消息,唯一儿子的命算是保下来了,但是很明显他也说不出来花满楼到底去了哪里,跟谁合作。 “王爷,王爷,王爷,” 玉衡急匆匆地跑过来,老王爷很不耐烦地看着他, “什么事,” “都是一群废物。” 玉衡跑到他跟前低声说道, “是东宫来人了,就在王府门外。” “什么?” 老王爷顿时一个头两个大,这个时候东宫来人做什么,上一场夺位之争,明明才只是过了几年而已,现在新的夺位之争已经开始了,东宫来人那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叔,” 明熙太子笑嘻嘻地把跪迎他的老王爷扶起来, “咱们叔侄今日只叙亲情,不讲其他。” “殿下,请。” 安南王请明熙太子到花厅稍作休息。 “皇叔,你这花厅挺简朴的,” 明熙太子打量着这座招待人的花厅,就几张桌子几盆花,甚至墙边还放着兵器。 “还好,还好,” 这大冷天的,老王爷额头上却冒出了汗。 “皇叔,你的书房在哪儿,让本宫去瞧瞧,” 明熙太子挑挑眉,示意有事要跟老王爷说,老王爷擦着冷汗领着明熙太子进了书房。 老王爷的书房也很简单,墙上挂了张画,不是任何名家的,很有可能是老王爷自己画的,然后墙边依旧是摆着几件兵器。 “皇叔,” 明熙随手翻着桌子上的书,还有一些信件, “你说若是现在有人拿着你的大印盖在一封写着你通敌叛国的信上,” “然后再有人冒死送到了我父皇手里,你觉得,” “到时候你,还有你这个王府所有人,” “你们的下场会如何?” 老王爷听了,一下子就跪倒了下去, “太子殿下明鉴,” “老臣的金印实在是被贼人偷走的。” “皇叔,你觉得是谁偷走的,” 明熙太子拿起了一支毛笔把玩起来。 “老臣,老臣,” “老臣实在是不知啊,” 老王爷垂着头,匍匐在地。 “皇叔你是真不知,还是不想说,” 明熙太子将毛笔“啪”一下拍到了桌子上。 “老臣是真不知道,” 老王爷咬紧了牙,他绝对不能说花满楼,绝对不能。 “皇叔,我听说堂弟好像很喜欢一个人,叫什么来的,花满楼是吧,” “你说会不会是他拿走的。” 明熙太子蹲下身轻轻拍了拍老王爷的肩膀。 “绝对不是,那孩子是当年花熠轩的亲弟弟,” “他们一脉相承,绝对不会是他做的。” 老王爷将头抵在地板上,似乎是说的很真心实意。 “皇叔说的是真心话,” 明熙太子又拍拍他的肩膀,老王爷不由自主的抖了抖, “绝对是真心话。” “本宫也相信皇叔是真心话,” “皇叔,父皇最近实在是太宠爱十弟了,” “但是无论如何本宫都是嫡长子,” “所以,” “皇叔你会像帮助父皇那样,帮助本宫的吧,” “你说呢,皇叔,” 明熙太子双手扶住老王爷的肩膀,似乎是在等他的承诺。 “老臣愿为太子殿下竭尽所能,效犬马之劳。” 明熙太子似乎就是在等他这句话,等老王爷说完,就立马扶起了他, “皇叔,本宫他日也定会将这份荣耀册封给凤麟的。” “老臣谢过殿下。” 老王爷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只能选择东宫太子,如今就像是十年前一样。 “不过,皇叔,本宫今日来为了是另外一件事,” “皇叔这个年纪可愿休妻,可愿纳妾。” 明熙太子说的认真,老王爷一头蒙地看着他, “这,这,殿下您请明示。” “淮阳王谋反,云澹已经认罪花押并且指认他的父亲,” “我记得皇婶的姐姐就是嫁给淮阳王,” “只怕是会牵连到皇婶啊,” 明熙太子看着老王爷说道,老王爷又要跪,明熙太子急忙扶住他, “殿下,老臣不愿,王妃嫁给老臣的时,老臣就承诺过,此生与她定当生死与共,” “太子殿下,只要能救王妃,老臣做什么都可以。” 老王爷说的郑重,他与王妃扶持几十载,绝不会在这种时候休弃王妃的。 “皇叔当真是情深义重,” “难怪花熠轩当年愿意选择帮助王爷,” “不过,皇叔有些事,本宫还是要同你说清楚,” “沈青瓷是云澹的人,你的金印的确在花满楼身上,他用一百万两银子在沈青瓷那里换了你的金印,” “所以你的金印也不在本宫身上,” “凤麟跟他青梅竹马,生恩养恩,” “凤麟哪一个都还不起,” “你看开些,成全他们又如何,” “若不是花满楼,盖着你大印的书信真到了我父皇手里,谁能救得了你们,” “我也救不了,” “你说说,这救命之恩,” “皇叔你当如何?” 明熙太子盯紧了老王爷,看他有什么反应。 老王爷又要跪,明熙太子扯住他的胳膊,没让他跪下去,老王爷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 “全凭太子殿下做主。” “好说好说,” 明熙太子似乎很满意这种答案, “皇叔,本宫带了御医会为皇叔皇婶诊脉,” “皇叔皇婶大不了再生一个就是了。” 老王爷继续擦汗, “老臣都听太子殿下的。” 花满楼从梦里惊醒,头疼欲裂一时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哪儿,绿意见他醒了,高兴地喊着, “大夫,花公子醒了。” 花满楼按压着额头从床上坐起来,他就知道明熙不做人事,说的好听,请他喝酒,然后几杯下去他就不省人事了。 “公子,喝点水吧。” 绿意端了杯水给花满楼。 陈大夫给花满楼把了把脉,忍不住摇头, “花公子要保重自己的身体才是,饮酒可不是什么好事。” “您说的是,下次不会了。” 花满楼无奈地点点头。 绿意并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能看到花满楼平安无恙还是很开心的,因为她弟弟的原因,所以她总是会把花满楼当作是自己弟弟一样。 “公子,最近我学了新曲子,” “我弹给你听。” 绿意抱着琵琶看着坐在院子里赏花的花满楼,花满楼笑着点点头,绿意看到花满楼笑了自己也觉得很高兴。 弹完一曲,绿意有些犹豫地说道, “世子殿下他,” “他现在很不好。” 花满楼沉默了,还要他怎么样啊,他都已经决定陪他一起死了,还想要他做什么? 花满楼叹口气站起身,绿意有些茫然地看着花满楼, “公子?” “没事,我随便走走。” 花满楼觉得很闷想四处走走,绿意赶紧也跟着他。 映月轩的金镶玉竹很漂亮,花满楼伸手摸了摸竹叶,很扎手。 “公子,这是金镶玉竹,” 绿意赶紧说道,花满楼点了点头, “你不用跟着我,我只是随便走走。” 绿意点点头,又摇摇头,突然想到花满楼看不到又急忙说道, “公子,你要不要去看看世子?” “我去看他干嘛?” 花满楼使劲踩了踩脚底下的雪,然后“看”向某个方向, “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凤麟听了他的话,顿时脚步一停,绿意看这情况,赶紧低着头走了,这两位爷哪个都不是太能好好说话的。 “你运气一向不错,” “我以为下次见你会是在奈何桥呢,” 花满楼捧着暖手炉,慢悠悠走过去, “你哑巴了,不说话。” “天冷,” 凤麟伸手给他套了个狐皮大氅。 “一时半会儿我也冻不死。” 花满楼虽然是怼了凤麟两句,但是还是乖乖披上了大氅。 “对不起,” 凤麟似乎是在跟他道歉,只是不知道是为哪一件事道歉。 “你为哪一件事道歉,” 花满楼握紧了手里的暖手炉, “桩桩件件,你觉得哪一件事对不起我,” “你说啊,” “你为我考虑过吗,” “我找不到你的尸骨,我只以为你死了,” “我甚至奢望我能与你合葬,” “结果你呢,” “你告诉我你呢,”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活着,” “为什么,” “你说啊为什么,” 花满楼眼睛里蓄满了泪, “直到最后你还在骗我,” “我问过你多少次,你何时见过我,” “你为什么不说实话,” “我只是眼睛瞎了,不是脑子也没有了,” “我想着我以死逼你,你会不会说实话,” “结果你还是不说,” “你凭什么要自以为是的替我做决定!” 凤麟看着花满楼激动地神色,急忙伸手抱住他, “对不起,对不起,” “是我的错,” “七童。” “陆小凤,” “你凭什么啊,” 花满楼揪紧了他的衣服,将头埋进他怀里,终究是忍不住哭出来, “你凭什么要替我做决定啊。” 花满楼一开始的确只是在叶家借住,明熙也从来不知道陆小凤的事情,花满楼也从来没有跟明熙说过陆小凤这个人,安南王那里,明熙劝花满楼放过他,而花满楼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去找他,毕竟是他大哥的选择,终归不是坏人。 直到花满楼在叶家遇到凤麟,他是怀疑过的,他也怀疑过替身的事情,但是他身体状况已经容不下他去思考太多了,他只想好好安安生生的过完最后几年的日子,但是偏偏凤麟要来招惹他,于是他总是会想起陆小凤来,他会想起十六岁坠崖的陆小凤,明明是同样的年岁,陆小凤尸骨无存,而这个人却享受着荣华富贵,他们的荣华富贵都是踩在花家还有陆小凤的尸骨上面得来的,他恨他们所有人。 既然这个人喜欢他,那么他就亲手杀了他,用他来祭奠陆小凤,只是两人肌肤相亲耳鬓厮磨,花满楼终于察觉到不对,年少时他也和陆小凤天天待在一起同床共枕,只不过是七年时间,一个人就算是会变,也不会变到哪里去的。 所以他在安南王来找他的时候,彻彻底底坑了一把安南王,他知道在这个世上他能彻底拿捏并且愿意把命给他的只有陆小凤,只有一个陆小凤。 两人说开以后,花满楼终于不会每天对他冷着脸了,绿意她们也终于松口气,这两人在一起,她们也不会有一个世子妃压头上,那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顺心了,真心是神仙日子。 明熙太子给了凤麟一个地址,他之前的确提到了杜青鲤,如果说阎沈懿是神医,那杜青鲤就是巫医,为了花满楼,凤麟总是愿意什么都去试一试的。 杜青鲤住在朝瑶山上。 花满楼不太想去,凤麟觉得必须要去,花满楼拗不过他,只能同意,他总觉得天下事,奇之又奇的是不少,但是他的病,他的身体状况,其实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慢慢调理,能活几年算几年吧,但是凤麟不同意也不愿意,他希望能医治好花满楼的身体。 朝瑶山上种满了奇花异草,这里一年四季景色都无与伦比,凤麟跟花满楼赶到朝瑶山的时候,凤麟就被这里的美景惊艳到,他想若是花满楼的眼睛也能治好,能看到这些美景就好了。 杜青鲤守着朝瑶山,进山的路前,竖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请勿采摘花草”,这里的花很漂亮这里的草药能治百病,但是乱碰是会死人的。 杜青鲤最近又无聊了,上次来求药的人已经是三个月前的事了,她没人陪着真心很无聊,她打算在等一个月没人来求药的话,她就下山去玩,玩个一年半载的再回来。 然后杜青鲤在浇花的时候,凤麟跟花满楼就上山来了,凤麟跟她求一种药,希望能医治花满楼的身体,哪怕是以命换命也可以,杜青鲤看着花满楼眼睛都亮了。 杜青鲤每天都给花满楼喂一堆的药,各式各样的,凤麟总觉得这到底靠谱不靠谱,到底能不能医治好花满楼。 十二月初三 宜 嫁娶祭祀 忌安葬 花满楼吃完了药,乖乖躺在房间里休息,杜青鲤去挖草药,请凤麟陪同,凤麟不愿意,但是杜青鲤说他必须去。 朝瑶山的后山种的花在这种寒冬腊月里已经开了花,杜青鲤拔出来两种花,左边的花是蓝色的,右边的花是绿色。 “这两种花,蓝色是养同命蛊的,绿色是养共命蛊的,” 杜青鲤说的很认真,凤麟睁大了眼睛看着她, “什么意思?” “同命蛊可以让你们两个的命相同,你活多久他就活多久,至少能保你们百年无忧,但是他会失忆彻底忘记你,而你至此也不能再去见他,当然了你想见他也可以,但是你见他一次,你就会被蛊虫反噬一次,它会咬你的心,让你痛不欲生。” 杜青鲤说完,凤麟整个人都无法言语了,好半天他才说出话来, “绿色的呢?” 杜青鲤叹口气又说道, “绿色的是共命蛊,你们共用一条命,平分你们所剩下的寿命,但是从此以后你会慢慢变心,你会变的越来越不爱他,你也许会爱上别人,也许不会,但是他都会带着曾经过往痛苦不堪,直到这一辈子过完你们才能彻底解脱。” “再此之前有多少人跟你求过这种药,” 凤麟看着两种花,如果这种药真的有用,很明显蓝色的花才是最适合的药。 “一个都没有,现在你只能赌一把,” 杜青鲤将草药递到凤麟面前, “你来选吧,” “这个世上我相信有真爱,但是却没有谁能爱对方爱到会舍出去自己的命,” “你是第一个。” 凤麟伸出手拿过了蓝色的,他宁愿花满楼彻底忘记,然后重新开始,也不愿花满楼再次受到伤害。 “药蛊制作时间需要三天,” “这三天就当作是你们最后的告别吧,” “不过,也许天意有时候也不一定会是什么样子的。” 杜青鲤将绿色的花塞进嘴里,嚼着吃了,凤麟看着杜青鲤又有点后悔了,到底有没有用啊,这人怎么看着都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凤麟跟杜青鲤带着一堆草药回来的时候,花满楼已经睡醒了一觉,这会儿正坐在院子里的秋千架子上等着他们回来。 “你们回来了,” 花满楼脸上的笑意很暖和,杜青鲤看着他,轻轻拍了拍凤麟的肩膀,轻声说了一句, “愿天意能保佑你。” 凤麟给花满楼推了一下秋千架子说道, “等回去了,给你安一排吧,” “可以啊,” 花满楼点点头,凤麟又跟他挤着坐在了一起。 “杜青鲤让我跟她上山是采最后需要的药草了,” “到时候你治好了病,我们回去以后回去看看吧,” 凤麟说着花满楼点点头,他们说的回去是指回以前的花家去看看,其实那里现在都已经重新建起来了,那么多年很多人其实已经忘记了过去的事。 凤麟伸手捏捏花满楼的脸,叹口气, “总是要把你养胖一些才是。” 花满楼小时候胖乎乎圆乎乎的,现在瘦的连尖下巴都出来了,他能治好病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是凤麟此生所愿了。 三天时间过的很快,杜青鲤养好药,端给了花满楼和凤麟各一碗,花满楼看不到,但是凤麟能看到,碗里一只漂亮的小虫子还活着,这玩意在碗里游来游去的,凤麟的脸色顿时不太好了, “你确定?” 杜青鲤点点头,凤麟没办法了,咬着牙硬灌了下去,凤麟喝了花满楼觉得那没有问题也喝了下去,花满楼喝完脸色也不好了, “里面是虫子吗,活的?” “对,” 杜青鲤继续点点头花满楼顿时有点想吐。 杜青鲤又端过来两碗酒, “这酒叫做醉生梦死,赶紧喝了吧。” 凤麟看着杜青鲤,杜青鲤点点头,凤麟顿时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花满楼忍不住皱眉,这都什么跟什么啊,两个人硬着头皮喝了下去,杜青鲤看两人喝完,满意地点点头, “好了,你们好好休息,然后再修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花满楼听了有点不敢相信, “确定吗?” 杜青鲤又点点头,非常肯定地说道, “非常确定。” “好吧,” 花满楼怎么都觉得这看起来很不靠谱的样子啊。 寅时初,杜青鲤坐在后院饮酒,凤麟沉默着走了过来,杜青鲤将一瓶酒推给他, “百年珍藏,” 凤麟沉默着接过喝了一口, “花满楼会长命百岁的吧,” “会啊,” 杜青鲤点点头,凤麟看着夜空, “只要他长命百岁就可以了。” “一定会的。” 杜青鲤跟他碰了下酒瓶, “本姑奶奶的药可是从来都没有问题的。” 花满楼从睡梦里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好痛,他再也不会喝酒了,他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很多事情都模糊不清,但是今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好累,他只想躺着睡到地老天荒。 第14章 第 14 章 五岁的瞳瞳是个调皮捣蛋鬼,每天都在层出不穷地给花满楼惹各种麻烦,花满楼实在是想不明白明明是自己的儿子,为什么性格跟自己一点相似的地方都没有,他小时候多乖巧可爱啊,但是他儿子每天不是在闯祸就是在闯祸的路上。 热闹的街市上,摆摊的老板招呼着客人,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瞳瞳跟条小泥鳅一样,在行人中间来回穿梭, “闪开,” “闪开啊,” “救命啊,” “有人拐卖小孩子了。” 瞳瞳一边跑一边大声嚷嚷着,后面跟着十几个打手要抓他,瞳瞳虽然五岁但是轻功很好,这玩意算是经常被人追而无师自通,再加上花满楼请了名师指点,那些打手一时半会还真没有追上他。 “救命啊,” “人贩子拐卖孩子了,” 瞳瞳四处打量着到底有什么能躲的地方或者是有没有什么人能帮他一把。 孟景风听到有孩子大喊大叫的,顿时心头一凛,他幼年的时候就是被人拐卖的,要不是碰到好主子,估计早就被人打死了,孟景风一把拎住了瞳瞳, “小家伙是什么人要卖你?” 瞳瞳见有好心人立马抱住大腿大哭, “叔叔,有人要打我,救救我,” 孟景风看着瞳瞳愣了愣,然后扭头看身边站着的青衣男子, “爷,这小家伙好像你啊。” 青衣男子身边还站着两个人,那两个人也顿时打量起来瞳瞳,然后一起点头, “爷,这是你的私生子?” 瞳瞳眼睛大大的圆圆的,上半边脸确实跟青衣男子有五六分相似。 青衣男子也觉得瞳瞳几分像自己,但是他印象里好像并没有跟谁生过孩子,于是他伸手抱起来瞳瞳, “我叫陆小凤,” “你叫什么名字,谁要抓你,” “你告诉我,我帮你打跑他们,” 瞳瞳也自来熟地抱住陆小凤的脖子,仿佛是天生的亲近熟稔, “我叫瞳瞳,” “那些人觉得我可爱想把我拐走卖掉。” 陆小凤看看瞳瞳身上穿的衣服,这孩子虽然身上脸上有点脏,但是衣服华丽繁复,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虽然年纪小但是身形修长,而且皮肤晶莹剔透,双手也没有普通人家小孩子的那种粗糙感,一看就是哪家大户人家的被娇宠着长大的小公子,的确是有人会绑架这种小孩子然后向孩子的父母要赎金,但是这光明正大的绑架就有点不可思议了。 那些打手拦住陆小凤,瞳瞳似乎是很害怕得整个人都埋进了陆小凤怀里,陆小凤用袖子遮住瞳瞳,也不知是怎的,陆小凤莫名就是觉得瞳瞳很可爱,他很乐意亲近这样一个小孩子。 然后不出意外的,那些人都被孟景风打了一顿撵走了,瞳瞳见那些人被赶跑,顿时大眼睛笑的都快眯起来了, “叔叔你真好,谢谢叔叔救了我。” 瞳瞳搂着陆小凤脖子晃啊晃,陆小凤也忍不住笑, “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去。” “啊,不要,不要,” 瞳瞳跟陆小凤撒娇, “我爹天天要我读书,我想出来玩,” “叔叔,你带我去玩儿好不好?” 陆小凤几乎是拿瞳瞳没什么办法了,他没有跟小孩子打过交道,瞳瞳一笑,他似乎是几乎都没法子反应了, “你想去哪儿玩?” “我听阿旺说,那边的赌坊诈赌,里面的老板坑了很多人呢,” 瞳瞳说完,陆小凤也忍不住皱眉了,这孩子家里似乎是也太娇惯孩子了,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让他去那种地方。 “去么,去么。” 瞳瞳继续搂住陆小凤撒娇。 “不行,你必须回家,” 陆小凤摆出来一副严厉地样子来,瞳瞳立马撇嘴,就要叫, “救命啊,” 陆小凤一把捂住了瞳瞳的嘴,孟景风林镜澜还有虞卿都目瞪口呆地看着瞳瞳,这孩子看来是没有一句实话啊,也许刚才压根不是那些人要拐他,而是他不知道怎么招惹了别人。 “你不带我去,我就说你们绑架我,” 瞳瞳双手叉腰,似乎是有些像是个小恶霸, “我伯伯可是知府。” 陆小凤顿时眉头皱的更紧了,临安知府陈璟风评一直很好,一直都是为人正直,做事坦荡,家里怎么会有这样的小孩子,难不成也是个表里不一的。 “行吧,我带你去,” 陆小凤对虞卿使个眼色,示意他去查一查这个陈璟是怎么回事,虞卿点点头便离开了。 金玉满堂阁隐藏在隐蔽之处,陆小凤抱着瞳瞳走进了金玉满堂阁,他也曾赌过,这玩意不过是靠运气,遇上老板做假,便是赌术高超之人也得愿赌服输。 陆小凤记得临安这里长年是禁赌的,这隐蔽之处也有人藏在暗处通风报信,只是不知道这老板靠山是谁,难不成是陈璟不成。 瞳瞳睁着大眼睛看着赌桌边的人摇筛盅,然后小声问陆小凤, “你会玩这个吗?” 陆小凤点点头,瞳瞳立马佩服地看着他, “教我好不好,” 陆小凤摇摇头, “不行,小小年纪不学好。” “你怎么跟我爹一样,我爹就是天天长篇大论的,” 瞳瞳又撇嘴,然后像是个小大人一样双手环胸, “我爹总是不许我这,不许我那的。” “你是小孩子,子不教父之过,” 陆小凤伸手掐住他的腮帮子, “你这种调皮捣蛋鬼就该好好管教。” “好吧,好吧,” 瞳瞳撅起嘴,有些不服气地说道, “你赢了那个庄家,我就乖乖回家。” “一言为定,” 陆小凤伸手跟瞳瞳拉钩。 然后陆小凤就赢了庄家两万两银子,瞳瞳这下子没办法了,只能让陆小凤送他回家。 姜舒叶这会儿都快疯了,就一眨眼的功夫,她家小公子就又找不到人了,几个下人到处乱找, “瞳瞳,” “瞳瞳,” 姜舒叶找的满头大汗,刚才有人说看到瞳瞳被一青衣男子带走了,不会是被绑架了吧,她发誓找到瞳瞳后,一定把绑架瞳瞳的人都宰了。 “叶姐姐,” 瞳瞳也看到姜舒叶了,急忙喊她,姜舒叶看到瞳瞳赶紧跑了过来, “瞳瞳,” 姜舒叶急忙要抱过来瞳瞳,瞳瞳不肯搂住陆小凤不撒手,姜舒叶顿时脸色不好了, “你们是什么人,把瞳瞳还给我。” 孟景风急忙挡住她, “姑娘,这位小公子...” 姜舒叶一下子就急了,抬手一掌劈向孟景风,孟景风急忙躲开, “姑娘,你,” “你们敢绑架我家小公子,” 姜舒叶手下毫不留情,孟景风最后被她一掌打中胸口,这姑娘看起来文文静静柔柔弱弱,却补料功夫竟然如此厉害。 “啊,叶姐姐,你们不要打架,” 瞳瞳一边劝架一边看的津津有味,陆小凤有些扶额,这孩子到底是怎么养出来的,完全就是个调皮捣蛋鬼啊。 “姜姑娘,” 有一个小丫鬟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庄主正在找小公子呢,已经到金满园了。” “瞳瞳,你爹找到你,你这顿打绝对跑不了了,还不赶紧跟我走,” 姜舒叶伸手要抱瞳瞳,瞳瞳这次是真慌了, “我爹来了,啊啊啊啊啊,” 瞳瞳想从陆小凤身上爬下来,但是被陆小凤抓住了, “我带你去见你爹,” “你这种小家伙,实在是不应该不学无术。” “啊,我不要,我不要,” 瞳瞳疯狂地在陆小凤怀里扭啊扭的,但是陆小凤抓紧他的胳膊,这会儿他跟个毛毛虫一样动弹不得。 “庄主,” 姜舒叶在金满园看到一月白衣衫的公子,急急忙忙跑过来, “小公子找到了。” “瞳瞳,” 月白衣衫的公子似乎是满脸怒意,不过是半天功夫,又有人找上门告状了,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让这捣蛋鬼胡搅蛮缠的逃过责罚了。 “花满楼,” 陆小凤看着那人,只觉得心口疼的如万蚁噬心,痛苦不堪,林镜澜察觉到陆小凤的脸色,急忙伸手扶住他, “爷,你没事吧。” 陆小凤将瞳瞳放下来,压抑住心疼,当年杜青鲤告诫过他绝对不能再见花满楼,否则蛊虫会啃食他的心,那种痛苦绝不是他能忍受得了的,如今他才是体会到了,那个时候他本来已经打点好了一切,让荼瑛荼锦他们守好花满楼,这样即使是他见不到花满楼,也能知道花满楼的情况,但是却不料,只不过是半个月,荼瑛荼锦只带回来了花满楼一封书信,花满楼再次踪迹全无,当时他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死了,他明明只是想花满楼能长命百岁的。 “瞳瞳,你这孩子,” 花满楼抓住了瞳瞳,瞳瞳抱住陆小凤的腿死活不撒手, “爹,你别打我,” “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下次,” 花满楼气的脸色都有点不好了, “你自己说说这个月你都干了什么?” “那都不怨我,” 瞳瞳死活都有点不服气, “谁让他们说我,” 瞳瞳看看花满楼,然后眼里立马涌出来眼泪, “谁让我没有娘啊,” “他们都骂我,” “娘啊,啊啊啊啊!” “瞳瞳!” 花满楼几乎气得脸色都青了,伸手就想把瞳瞳拉过来打一顿,陆小凤急忙攥住他的手腕, “等一下!” 花满楼感觉到有人攥住自己的手腕,有些茫然地“看”向那人,然后冷静了一下说道, “请问,” “抱歉,瞳瞳这孩子家里娇惯坏了,只是不知道瞳瞳是给兄台惹了什么麻烦,” “花七给兄台赔罪,” “若是损坏了什么,花七一定照价赔偿。”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自从花满楼失踪,他们已经六年未见,只是看花满楼比六年之前身体健康了很多。 “他是你的孩子?” 花满楼点点头,然后有些不自然地想甩开他攥着自己手腕的手,他从来不会和别人太过亲近,这人有点太不礼貌了。 “那他今年几岁?” 陆小凤又问道,这个孩子看起来五六岁了,也就是说花满楼离开之后就娶妻生子了吗,如果这样也好,他所求也不过如此。 “这和你无关吧,” 花满楼有些警觉起来,瞳瞳的事他一向瞒的很好,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瞳瞳的事情。 “瞳瞳,我们该回家了。” 姜舒叶也警觉起来,瞳瞳跟这人莫名其妙的亲近,怕不是什么好事。 “五岁,我今年...” 瞳瞳还没有说完就被花满楼一把捂住了嘴, “你闭嘴,” “舒叶带瞳瞳回去。” 花满楼示意姜舒叶赶紧带瞳瞳回去,瞳瞳的身世他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知道,那个时候他生了病,好多记忆都丢失了,他最怕的就是有人会知道瞳瞳的身世。 “抱歉,” 陆小凤也反应过来,急忙松开花满楼的手腕, “我是今天刚到临安,然后就看到有人追着这孩子在跑,” “以为那些人是人贩子所以才顺手救了那孩子。” “多谢,” 花满楼笑了笑,心里却依旧万分警惕, “瞳瞳自小调皮惯了,” “常常招惹一些麻烦,” “总归来说多谢这位兄台了。” “我叫陆小凤,” 陆小凤又说道,他知道花满楼失忆了,但是他还是想花满楼知道他的名字,他以前的名字,初遇时的名字。 “陆兄,” 花满楼有些郑重地说道, “今日还是多谢陆兄了。” “举手之劳而已,” 陆小凤笑了笑说道,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陆小凤知道花满楼已经起了疑心,他不能再同花满楼说的太多,只是他实在是有些不甘心。 花满楼听到陆小凤他们离开的声音,然后吩咐宴桉去查这几人的消息,凡是涉及到瞳瞳的事情,他总是会谨慎万分。 花满楼把瞳瞳拎回松月院,让他去房间里面壁思过,然后准备收拾行李回凤凰山庄住,这一年都不准瞳瞳再出凤凰山了。 姜舒叶端了茶给花满楼,然后她思忖半天才说道, “庄主,我找到瞳瞳的时候,” “瞳瞳似乎是和那人很亲近,” “而且,” “他好像很在意瞳瞳的样子,” “他带着的那几个人都身手不凡,” “我和其中一人过了几招,那人的功夫在我之上,” “临安府来了这样几个人只是不知道他们是来玩的还是别有目的,” “而且看那几人的打扮也不像是江湖人,倒是有几分像是宫中人,” “只是说会不会牵扯到陈大人?” 花满楼点点头,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是他还是听出来那人问瞳瞳几岁时有些急切和不自然的语气,他印象里并没有见过这人,问题就是在这,他忘掉的事情太多了,一切都模糊不清。 “舒叶,我修书一封,你派人去送给陈大人,” “但愿他们只是路过临安,” 花满楼说的也有些沉重,他带着瞳瞳已经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实在是不想每天麻烦缠身。 晚上,花满楼搂着瞳瞳躺在床上,瞳瞳枕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 “爹,我们明天再去找个叔叔玩吧,” “不可以,” 花满楼立马拒绝他, “那个叔叔有事情要忙,” “你会打扰到他。” “不嘛,不嘛,” 瞳瞳继续撒娇,花满楼继续拒绝,瞳瞳转了转大眼睛,决定明天一大早偷偷溜出去,独自去找陆小凤。 “爹,” 瞳瞳又问道, “我娘到底是谁啊?” 花满楼一下子沉默了,他也不知道瞳瞳娘亲是谁,他印象里完全没有这样一个人,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跟谁一夜风流生了瞳瞳,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瞳瞳的确是他亲生的。 “你娘亲是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子,” 花满楼思索着该怎么形容一个女孩子, “很温柔,但是她生病了,” “大夫没有治好她。” “那她比舒叶姐姐还漂亮吗?” 瞳瞳想象不到很漂亮是什么样子的,在他见过的女孩里面,最漂亮的就是舒叶了。 “你娘亲比天上的仙子还要漂亮,” 花满楼继续瞎编,说实话,他知道自己眼睛看不到,也根本不知道漂亮的女孩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仙子啊,” 瞳瞳又往花满楼怀里拱了拱,虽然他才五岁,但是他从记事开始,每天陪着他的都是花满楼,虽然也有骂他没有娘亲教养,但是他也没有多大的感觉,娘亲对他来说记忆不太深刻,他也想象不出来他有个娘亲是什么样子的,有小伙伴跟他说,娘亲会晚上抱着他哄他睡觉,那他爹也会这样,又有说娘亲会给他穿衣服梳头发教他读书,这些他爹也做啊,还有说娘亲会给他买零食带他出门街上玩买一堆玩具,这些他爹也都会做啊,总之他那个小伙伴说娘亲会做的事,他爹都会做啊,然后瞳瞳那小脑袋瓜就得出来一个结论,他爹等于是他娘亲,然后瞳瞳就有点懵了,他爹是他娘亲,那他另外一个爹又是谁? 第15章 第 15 章 陆小凤一晚上没有睡好,梦里全都是花满楼,他实在不知道当初是谁带走了花满楼,明熙跟他发誓绝对不是他,荼瑛跟荼锦就更懵了,他们一觉醒来,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封信留下来,那封信陆小凤拆开后,只有六个字,“勿念,有缘再见”,然后明熙跟他找了很久也没有找到花满楼,如今他再次见到花满楼,很明显花满楼这次是彻底失忆了。 陆小凤睡的迷迷糊糊的,然后他就被推醒了,他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瞳瞳睁着一双大眼睛趴在他床边, “你怎么找到这来的?” 瞳瞳捧着脸看着他,摇摇头, “我也不知道,我从街那边过来,觉得你在这里,然后就上楼来了,” “然后就找到你了。” 陆小凤赶紧起身披上衣服, “你爹呢,” 瞳瞳继续摇头, “我是偷跑出来的,我出门的时候,我爹还在睡觉呢。” 陆小凤顿时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你爹找不到你又该着急了,” “你娘就不能看好你吗?” “我没有娘亲啊,” 瞳瞳叹口气, “我爹说我娘亲生病去世了,” “但是我家里连我娘亲的画像都没有,” “舒叶姐姐她们说我没有娘亲的。” 陆小凤一下子愣住了, “你没有娘亲,” “那你不是你爹亲生的吗?” “是亲生的哦,” 瞳瞳有些为难地说道, “我也不懂,” “我那个小伙伴说娘亲会做的事,” “比如哄我睡觉,喂我吃饭,教我认字,” “我生病了会陪着我,” “这些我爹都会做啊,” “我不懂。” 瞳瞳耸耸肩表示他实在没明白他爹跟他娘亲的区别。 陆小凤扶住床沿坐了下来,不管是普通百姓家还是有钱人家又或者是权贵,一般夫妇在教养孩子这方面分工是不一样的,普通百姓家庭可能父亲需要养家,所以教养孩子都落在了母亲身上,就算是有钱人家和权贵,父子之间也是以父为尊,就算是他当年跟他亲爹闹翻,最后也是差点被人告到圣上那里,父子之间很多时间也没有那么亲近。 陆小凤摇摇头警告自己想的太多了,他套好衣服,抱起瞳瞳, “咱们先去见你爹,” “不然你爹又该着急了,” 瞳瞳搂住他的脖子撒娇, “我饿了,我要先吃饭,” “吃饭,吃饭。” 陆小凤拿他没办法,一是他是花满楼的儿子,二是他确实喜欢这孩子。 陆小凤让孟景风去跟花满楼说一声,然后领着瞳瞳去吃饭。 庆祥楼的早点是当地一绝,陆小凤要了一间雅间,然后点了一些招牌菜,还有各式各样的甜咸糕点都摆了一桌子。 陆小凤以为小孩子喜欢吃甜,所以拿着小糖罐要给瞳瞳的白粥里倒一些,瞳瞳急忙护住小碗,然后使劲摇头, “不要糖,” “放一点盐。” “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小孩子都喜欢吃甜的,” 陆小凤笑着把一些咸味糕点推到瞳瞳面前。 瞳瞳继续摇头, “我爹才喜欢吃甜,所以他有时候会牙疼,” “我才不会,我不喜欢吃甜的。” 林镜澜坐在旁边语出惊人, “那你吃粽子吃什么口味的?” “五花肉粽,” 瞳瞳说着眼睛都亮了, “鲜肉粽很好吃的,” “可惜我爹不吃,” “所以我从不牙疼。” 林镜澜瞅着眼前的粥碗继续语出惊人, “爷,这孩子口味跟你一样。” 陆小凤点点头,花满楼自幼爱吃甜食,小时候因为吃糖太多常常牙疼,然后一疼起来就又哭又闹的。 三人正吃着,然后花满楼就找过来了,这一路上姜舒叶跟孟景风吵了一路,姜舒叶说他们拐带孩子,要告他们,孟景风说是小少爷自己找上门的,是他们自己没有看好孩子,两个人吵着吵着差点又打起来。 陆小凤一看到花满楼就觉得心口疼,林镜澜看到陆小凤的脸色似乎是觉得这两个之间是不是有过什么,而瞳瞳一看到自己亲爹几乎要杀人的脸色,急忙捧着小碗,往陆小凤怀里一坐,似乎是打定了主意,死活都要赖着陆小凤。 “瞳瞳,” 花满楼深吸几口气,心里默念,这是自己亲生的,自己娇惯出来的,不能生气,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 “花公子,瞳瞳小孩子脾气,” “而且现在瞳瞳现在还没有吃完,” “不如花公子一起坐下来用饭。” 陆小凤压住心口的疼,慢悠悠地请花满楼一块坐下来用餐。 “抱歉,瞳瞳打扰到陆兄了,” 花满楼摇摇头, “瞳瞳,你不是想去看大闹天宫吗,” “咱们现在过去,” “你不可以总是打扰别人的,” “听话。” 花满楼伸手似乎是想把瞳瞳从陆小凤那里抱过来,瞳瞳一听到要去看“大闹天宫”立马眼睛就亮了,但是他又不想离开陆小凤,然后想了想说道, “陆叔叔,” “我们一起去吧,” “你请我吃饭,我请你看戏。” “好啊,” 陆小凤立马答应下来,但是花满楼立马拒绝, “瞳瞳,这位叔叔肯定是有事情要忙的,” “小孩子不可以打扰大人做事的。” “无妨,” 陆小凤能看出来花满楼的敌意,但是他又不能错过能跟花满楼相处的时间, “我没有事做的,一直都很闲。” “...” 花满楼顿时无话可说了。 最后瞳瞳左手拉着陆小凤,右手拉着花满楼站在戏园子里,花满楼几乎是气的想把瞳瞳拉回去狠狠打一顿,姜舒叶跟在后面忍着没翻白眼,她心里实在忍不住腹诽,庄主您要是舍得打小公子一顿,这不至于把他惯的要上天入地了。 陆小凤只觉得世事弄人,他跟花满楼总是在离别,他抓不住花满楼,也守不住花满楼。 瞳瞳捧着脸看着戏台子上翻跟头的齐天大圣,戏园子老板姓赵,赵老板跟花满楼也是认识的,之前花满楼请他们去过几次凤凰山庄,就是专门为瞳瞳表演的,瞳瞳最喜欢的就是那种“打来打去”的表演,那几次也是瞳瞳生病,花满楼为了哄瞳瞳开心。 赵老板亲自端了茶给花满楼跟陆小凤,这会儿子也没有其他客人,这些表演算是全表演给瞳瞳一个人看的,赵老板有时候也感慨,都是小孩子,瞳瞳这样命好的,金尊玉贵的养着,而他戏园子里跟瞳瞳同样年纪的小孩子,却万分辛苦地练着基本功,只为了讨一口饭吃。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昨天跟花满楼分开后,他已经着人去查了花满楼这几年的情况,临安城城郊有座凤凰山,花满楼的山庄就叫“凤凰山庄”,凤凰山庄是在五六年前创建的,而且几乎是一夜间建起来的,很多人都说凤凰山庄里养着神鸟凤凰,里面种着各种奇花异草,之前在那里做过工的工匠也说,凤凰山庄是无法形容的漂亮。 而关于瞳瞳,陆小凤却没有查到太多消息,关于花满楼娶妻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消息,而曾经喂养过瞳瞳的奶娘也只说没有见过关于“花满楼夫人”的人,陆小凤听完所有的消息,就开始想着若是花满楼没有娶妻,那到底瞳瞳是哪里来的,花满楼从哪里捡来的弃婴吗,还是说花家除了花满楼以外,还有其他人活下来吗。 而瞳瞳之前提到一句陈璟,虞卿带回来的消息也确实是陈璟跟花满楼是多年认识的朋友,而且陈璟也确实做事刚正不阿,而瞳瞳估计也就是随口一说,并没有什么仗势欺人。 瞳瞳使劲拍着手,然后觉得坐着看的不过瘾,就要爬到桌子上,陆小凤被他惊到急忙伸手把他抱到怀里,瞳瞳坐到陆小凤怀里也不老实,扭来扭去的,陆小凤越发觉得这孩子活泼开朗,他只想着若是他跟花满楼能有一个儿子,大概也许可能就是瞳瞳这样子的。 陆小凤想到这又觉得自己昏头了,花满楼是男子怎么都不可能生孩子,陆小凤自嘲地笑笑,然后又扭头看花满楼,花满楼的脸色其实不太好,其实任谁被抢走了儿子,都不太可能心情能好的,花满楼也实在想不明白,瞳瞳到底为什么会喜欢这个叫陆小凤的,只不过是见了一次,瞳瞳就对他亲近的连自己这个亲爹都不顾了。 孟景风剥了榛子,松子还有核桃递给姜舒叶,林镜澜看看他们两个,悄悄挪开了一些,他怎么觉得小孟似乎是很待见这个功夫不错的女孩子,姜舒叶没有领会孟景风的意思,以为他是在挑衅自己不会开干果,然后姜舒叶拿起一个硬皮核桃,握在左手心里,硬生生连皮带肉都握成粉末了,然后她挑眉看着孟景风,似乎是警告他,老实点,姑奶奶天生神力,不老实头都给你锤烂。 孟景风拿出手帕递给她,然后说道, “女孩子要温柔一点。” “你说什么,” 姜舒叶听了,立马火大, “你不服,咱们两个现在再比试比试。” 孟景风摇摇头, “我娘说,女孩子要温柔一点才能嫁出去。” 姜舒叶一听彻底火了,她拿起来桌子上的干果茶碗对着孟景风就砸了过去, “你敢说姑奶奶脾气暴躁,” “去死吧,你。” 孟景风赶紧躲开,姜舒叶接着就是一掌劈碎了桌子。 陆小凤跟花满楼都吓了一跳,瞳瞳也被吓了一跳,他趴在陆小凤怀里看到姜舒叶跟孟景风打了起来,赶紧拍手叫好, “舒叶姐姐好厉害,” “哇,” 花满楼赶紧站起来要去拦着两人,他知道姜舒叶功夫一直很好,而且天生神力,这要是给人戏园子拆了,那就麻烦了。 陆小凤赶紧拉住他,那两人打起来完全没有个轻重的,花满楼这没有一点功夫了,过去那也是会被误伤的命。 赵老板跟戏园子里的人都傻愣愣地看着他们,这会儿功夫下去,他们这边园子里的桌子椅子凳子等等都碎完了,然后在拆掉整个院墙后,两个人都停手了。 倒塌的院墙扬起一片尘土,赵老板张大了嘴看着这一切有些难以置信,花满楼有些气恼地瞪着陆小凤,姜舒叶是个很漂亮很温柔的姑娘,从来没有这样发过脾气,都是这些人的错。 “陆兄,” “麻烦你管好你的朋友,” “不要招惹我花家的姑娘。” “景风,跟姜姑娘道歉,” 陆小凤皱眉,他也不知道孟景风这是回事,莫名其妙地就跟人家姑娘说一些人家姑娘不喜欢听的话。 孟景风乖乖跟姜舒叶道歉, “抱歉,姜姑娘,” 孟景风弯着腰似乎是要五体投地一样,姜舒叶有些嫌弃地翻了个白眼,然后后退了两步, “行了,我也不是小气的人,” “下次,” 姜舒叶还没有说完,然后孟景风直起了身看着姜舒叶又说道, “但是,” “我很喜欢姜姑娘,” “我有一些田产还有一个小庄子,” “家里还有,” “你闭嘴!” 姜舒叶立马抄起一个扫帚又砸了过去,姜舒叶砸完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颤,然后赶紧躲花满楼身后去了, “庄主。” 林镜澜听完那是一口茶水直接喷了出来,这次换陆小凤张大了嘴,他还以为孟景风是讨厌这姑娘呢。 “陆小凤!” 花满楼彻底恼了,他一把抱过瞳瞳, “你这下属,真是,” “真是,” “真是登徒子,” “轻浮。” 花满楼挡住姜舒叶,这些人都是些什么玩意,依他的意思都该抓起来打一顿板子。 花满楼从袖子里掏出来一张银票递给赵老板,现在他们得赶紧走了,谁知道他们这些人是不是什么杀人越货的江洋大盗。 “爹,什么是登徒子?” 瞳瞳抱住花满楼,他也觉察出来这会儿气氛不对,但是他又好奇花满楼说的是什么东西。 花满楼气极一指陆小凤, “就是他这样的,獐头鼠目,贼眉鼠眼,” “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的,” “你要是再跟他说话,” “他就会把你拐走,卖掉,” “然后不给你饭吃,不让你睡觉,” “天天打你骂你。” 瞳瞳一听也害怕了,他急忙搂紧了花满楼, “爹啊,不要卖我啊。” 陆小凤顿时瞠目结舌,这都跟他有什么关系啊,然后他又瞪了一眼孟景风,都是这家伙惹的祸。 “花满楼,不是,我,” 陆小凤还没有说完,林镜澜倒是拦住了要走的花满楼,他有些不赞同的摇摇头, “花公子,这话说的可不对,” “而且,” “若这个小孩子是你的儿子,” “那为什么他长的那么像我家公子,” “几年前我家小公子不慎被人拐走,” “如今我们也是得到消息才找过来的,” “花公子从未娶妻,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儿子。” 花满楼听了他的话瞬间脸色都白了,他知道瞳瞳是自己亲生的,但是和自己却没有那么像,而且他也根本不可能说跟别人解释瞳瞳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身世。 “天下相似的人那么多,” “瞳瞳与他有几分相似那又如何,” “就算是我没有娶妻,” “我有一个儿子又什么稀奇的,” “天底下有儿子但是没有娶妻的男子多的是,” “怎么,你是一个一个都查访过的。” 花满楼冷静下来,他绝对不能被他们带进坑里,瞳瞳就是他的儿子,就算是别人质疑他们也没有任何证据。 “舒叶,咱们走,” 花满楼抱紧了瞳瞳,姜舒叶护住他,这些人果然不是什么善茬,她的直觉是对的,他们的目的一开始就是瞳瞳。 “花公子,我听说你跟临安知府陈璟很是相熟,” “只是不知道陈大人知道了会对这件事如何决断。” 林镜澜又继续说道,陆小凤看向他,一时没有弄清楚,林镜澜提到陈璟会是什么意思,而林镜澜撇了一眼陆小凤,他能看的出来陆小凤对花满楼是不一样的,而虞卿没有告诉陆小凤只偷偷告诉了他,那个陈璟一直都没有娶妻,似乎是很照顾花满楼,他就是想着陈璟跟花满楼之间会不会有什么私情,如果没有那正好可以替自家主子爷考虑一下,如果有那就请陈璟断了这个念头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花满楼这下子心里也明白了,这些人怕不是想要对付的是陈璟。 “花公子,请!” 林镜澜伸手拿出来陆小凤的令牌,示意请花满楼走一趟吧,花满楼登起气得脸都青了。 皇家别苑里,花满楼抱着瞳瞳被人拦在二楼里,他气的就差指着陆小凤骂了,陆小凤没敢吭声,他一向知道其实花满楼脾气也没那么好。 虞卿一头雾水的被林镜澜支使着去请陈璟了,他不过就是睡了一觉,怎么醒过来就发生了这么多事。 姜舒叶明白了陆小凤他们的身份,心里有些替陈璟担心,但是她知道陈璟为官清廉,不可能做什么贪赃枉法的事情,但是若是他们硬是要给陈璟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呢。 第16章 第 16 章 陈璟之前得到花满楼的修书,并没有放在心上,如今有人带了当今圣上的令牌和圣旨请他去皇家别苑,陈璟心里顿时一沉,代天出巡的王爷,为的是什么事。 虞卿也没让陈璟换什么官服,带其他官员,只是让他私服走一趟就行,本来也不是有什么大事,只是一些私事。 私事,陈璟心里又有疑问了,他是知道当今圣上有一个很信任的堂兄的,当今圣上登基时将自己的兄弟,贬的贬,杀的杀,流放的流放,只有这个堂兄继承了父亲的爵位,是一等的亲王爵位。 有些昏暗的房间里,陈璟跪下接过圣上的圣旨,然后他微微抬头看着珠帘后的男人,陆小凤也在打量着陈璟,陈璟其实是前朝进士出身本应留在京城的,但是为人太过刚正不阿,明熙当太子时怕他得罪太多的人,所以将他下放到原址当了知府,陆小凤觉得陈璟应该是会知道花满楼何时来到临安的。 林镜澜本来是为明熙处理一些不太光明的事情的人,陆小凤想四处看看的时候,他身边原先身边的人,也都娶妻生子,不能随他浪迹天涯了,所以明熙便派了林镜澜来保护他,而林镜澜也并不知道陆小凤跟花满楼的事,只不过以为是陆小凤对一个男人上了心。 “陈大人,” 林镜澜为人比较阴狠,所以整个人看起来也是比较阴郁的样子,他说话的时候带了一些冷意,很像是把陈璟当作了要处理掉的人。 “之前听说陈大人为人正直,做事刚正不阿,” “只是若是陈大人的至爱亲朋做了不法之事,” “陈大人该当如何?” 陈璟听了急忙伏低了身子, “若是微臣的家人做了不法之事,” “微臣一定秉公执法,” “只是请大人明示。” 陈璟心里百折千转,他不曾娶妻生子,所以不可能是这方面的事情,而他父母也一直都跟他住在一起,所以也不可能,难不成是家里哪个亲戚借了他的名义做了什么事? “陈大人,” “我家小世子出生时被别有用心之人抱走,” “王爷他如今找遍大江南北才找到小世子的踪迹,” “而如今小世子已认那贼人为父,” “我若是将那人交给陈大人处置,” “陈大人可会秉公处理?” 林镜澜弯腰捏住了陈璟的肩膀,他用了千斤力气,似乎想要陈璟的肩膀捏断。 陈璟吃痛头上冒出来冷汗, “微臣一定会秉公处理。” “好,” “陈大人做事果断,” “这人跟陈大人是多年的交情,” “叫做花满楼,” 林镜澜话一出口,陈璟就急忙抬头否认道, “大人,这绝对不可能,” “小楼他绝对不是这种人。” 陈璟的话一说完,陆小凤就捏碎了手里的茶杯,他就知道,他一直都知道有很多人喜欢花满楼,明明两情相悦的是他们两个,偏偏他们两个就是不能相守,他凭什么要看着别人觊觎着花满楼,之前的叶泉筝也是,这些人都该死。 陈璟感觉到内力倾泻如海水一般压过来,他从来不曾习武,这种感觉几乎是要淹死了他, “王爷,” 陈璟勉强支撑着说道, “此事微臣敢以项上人头担保,” “小楼绝对不会做这种事,” “请王爷明察。” “项上人头,” 林镜澜冷笑了两声, “我家王爷不要你的命,” “陈大人与这位花公子非亲非故,” “如何敢做出这种担保?” “王爷,” “小楼虽与微臣非亲非故,” “但是,” 陈璟心一横大声说道, “微臣不曾娶妻生子,便是与小楼合了生辰八字,” “混账!” 陆小凤一下子就恼了,他抄起了手边的茶杯一下子摔到了陈璟面前, “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 陆小凤几乎要气疯了,他找了花满楼六年,一见到花满楼先是看到花满楼有一个五岁的儿子,他以为花满楼娶妻生子所以他忍了,如今他听到陈璟的话,几乎是想杀了这个人。 “王爷,微臣句句属实,” 陈璟为了保下花满楼说的情真意切,偏偏却是在往陆小凤心口戳刀子。 花满楼着急地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他压根不认识陆小凤,之前也不知道这人的身份,现在他也是一头蒙,皇权压人,他压根不知道陆小凤到底是为了什么,现在这情况也不可能是因为瞳瞳。 花满楼掐着手心让自己冷静一下,这里是皇家别苑,他怎么逃出去,总得试一试。 想到这里花满楼推开后窗,前门有人守着,后窗总不会也有人的吧, “瞳瞳,” “这里有守着的人吗?” 瞳瞳扒着窗沿往外面看,然后摇头, “没有,爹爹。” 花满楼想着就算是皇家别苑也不可能说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守着的。 “瞳瞳,” 花满楼把瞳瞳抱起来, “从这里跳下去,你那些师父平时教你的差不多也有这么高吧,” “你能跳下去吗?” “完全没问题,” 瞳瞳很自信,以他的轻功来说,完全不会有任何问题。 “行,那我们从这里爬出去。” 花满楼很自信地点点头。 “啊,不行啊,爹,” 瞳瞳赶紧要拦住花满楼,他爹一点功夫都不会,万一从这掉下去了,指不定说可能就摔坏胳膊或者腿了。 “没事,” 花满楼把瞳瞳往窗户外面一放,示意瞳瞳赶紧的。 瞳瞳看到墙边的树,赶紧说道, “爹,旁边有颗树,我先过去压着树枝,” “你小心一点啊。” 瞳瞳的轻功简直是天赋异禀,他很轻松地就飞到了树上,然后他试图想把树枝压过去让花满楼攀一下,但是对于一棵树来说这种小孩子,几乎等同于没有任何重量,然后瞳瞳就有点无奈了。 “爹,不行啊,你别动。” “来人啊,来人啊,” 几个小宫女捧着一些衣物从这里经过,看到瞳瞳跟花满楼立马喊了起来。 陆小凤一听到外面的动静就飞身出来了,花满楼扯着树枝半个身子都挪了出来。 “楼儿,” 陆小凤被花满楼吓得够呛,几乎是心跳都要停止了。 花满楼也被陆小凤的一声“楼儿”给惊到,他只觉得心口一疼,脚下一滑整个人就摔了出去。 “楼儿,” 陆小凤急忙飞身出去接住了他,花满楼捂住心口,心口疼的他额头都冒出来了汗, “好痛,” 花满楼揪住了陆小凤的衣服,这种痛让他难以忍受,几乎是疼的他眼泪都掉了下来, “好痛。” “御医,快传御医。” 陆小凤抱起来花满楼急忙送他回房,这绝对不可能的,杜青鲤只说过,若是他见花满楼,该是他心疼才对,为何花满楼会这样,他绝对不能让花满楼再次出事。 王御医一把子年纪了,本来早该是退休的年纪,但是因为医术高明,所以还没有退休。 王御医给花满楼把脉脸色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的, “王爷,” “敢问王爷,这位公子是不是曾经服用过巫医的药物?” “是,” 陆小凤点点头,他知道御医这些大夫都不会看得上巫医的,但是这种情况他也不得不实话实话。 “王爷,” “老夫年轻时也曾见过巫医,” “这位公子身上种着蛊用来保命,” “这种蛊本不就该相见,” “如今见了,蛊虫相思,自然会引起宿主的心疼病。” “那如何能解?” 陆小凤又急忙问道,都是他的错,是他害了花满楼。 “无药可解,” 王御医摇摇头, “这种本就是相思蛊,只要宿主两人见了面,两只蛊虫就会互相思念,解不了的。” “这不是同命蛊吗,怎么会是相思蛊?” 陆小凤的脸色更白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爷,同命可不就是相思吗,” “两个人若是不相爱怎么会愿意把自己的命给对方,” 王御医说完,陆小凤几乎是瘫坐到了椅子上,难怪杜青鲤一再强调说不让他去见花满楼,原来如此,这根本就是相思蛊,只要他见了花满楼,他的痛苦就会让花满楼感同身受,他的痛他的苦,花满楼都会实实切切地感受到。 “那如果我不再见他,” “他会不会好一点。” 陆小凤勉强说道,如今想来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王御医听了陆小凤的话,伸手又把了一下陆小凤脉,然后又摇摇头说道, “并不会,” “也许王爷守着这位公子会好一点,” “王爷若是跟这位公子从服下相思蛊那一刻起再不相见就会永远无事,” “但是现如今王爷已经和这位公子见了面,” “相思蛊见到彼此从一开始的不安慢慢就会觉得安定,” “依臣猜测就像是分别已久的夫妻,” “久别重逢,彼此都会开心的,” “蛊虫应该也会这样。” 王御医说完又开了一张方子, “这是安神的药,微臣熬好让这位公子喝下去,应该也会好一点。” 陆小凤点点头,王御医便退了出去。 陆小凤拿毛巾擦掉花满楼额头上冒出来的汗,千错万错都是他的错,他实在是不该再见花满楼,如今他的错却要花满楼来承担。 花满楼沉浸在梦里醒不过来,他想不起来自己的眼睛是什么时候失明的,是自幼失明还是后来生病所致,那个坠崖的人是谁,花满楼努力想看清楚那人的脸,但是看不清,怎么都不看不清,他的心痛的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花满楼昏迷了一天一夜才醒,醒过来的时候,他眼前依旧是黑暗一片,花满楼觉得头疼,他到底是忘了些什么事,他的病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醒了,” 陆小凤急忙把花满楼扶起来,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花满楼捂住眼睛摇摇头问道, “我们以前是不是见过?” 陆小凤沉默了,他该回答什么,是还不是“不是”,花满楼那么聪明,他那句“楼儿”,只怕会是已经让花满楼联想到很多事情。 “抱歉,我之前生了一场病,” “什么都不记得了。” 花满楼当然还记得他摔下去的时候,陆小凤那句“楼儿”,他模糊的记忆里的确是有这样一个人,但是那会是陆小凤吗,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瞳瞳跟陆小凤很亲近,亲近得几乎让他生气,瞳瞳从来没有跟外人这样过,有些血缘关系是会让人很自然的会亲近对方的,更何况几乎每个人都在说瞳瞳很像他。 “那不是你的错,” 陆小凤伸手拉住花满楼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处, “之前的事,你忘记了是因为我们身上有同一种蛊,” “哪怕就算是说你把我当作是一个骗子,” “但是,我依旧想告诉你的是,” “我找了你很多年,我甚至是不知道当年是谁带走了你,” “我本也不该再来找你的,” “杜青鲤也说我不该再见你的,” “但是,” “杜姑娘,” 花满楼皱眉, “你认识杜姑娘?” “对,当初你的病就是由她医治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突然脑海里冒出来一个念头,难道当年带走花满楼的是杜青鲤,但是怎么可能,杜青鲤怎么可能有这种势力让他跟明熙都找不到花满楼,但是陆小凤很快又想到,杜青鲤隐居朝瑶山,满山的奇珍异宝,她一个人是怎么守住那座山的,而且她还医名在外,陆小凤顿时脸色就不好了,这还用想什么,肯定是杜青鲤做了些什么。 “难怪她说我应该建一座山庄,” “凤凰山庄,” 花满楼瞬间觉得脑海里有些东西能串起来了,他的记忆里是有杜青鲤这个女人的,他一直记得杜青鲤帮他照顾瞳瞳到三岁,然后这期间还帮他建立了凤凰山庄,他还记得杜青鲤离开前说过一句,你忘了一个人,这个山庄的名字就是他的名字,原来如此。 “瞳瞳,” 陆小凤想问花满楼瞳瞳的事,花满楼顿时又感觉不好了,即使是说已经说到了这一步,但是他终究还是没有记忆的,瞳瞳的身世,他还不是不能跟别人说,而且万一说陆小凤是骗他的呢。 “陆兄,” “我不知道你那位下属说的是真是假,” “但是瞳瞳的确是我亲生的,” “陆兄还是不要在瞳瞳和我这里浪费时间了。” “杜青鲤也知道瞳瞳吗,” 陆小凤觉得有件事他必须确认一下,哪怕是他觉得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但是他已经见识过杜青鲤的医术,还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对,杜姑娘一直都在照顾瞳瞳,” 花满楼说完又觉得不对,陆小凤认识杜青鲤啊,他找到杜青鲤一问,这事情就穿帮了啊。 “我明白了,” 陆小凤压抑住自己的心情,然后轻轻拍了拍花满楼的手, “瞳瞳是你的儿子,” “我不会抢走他的,” “林镜澜那天是胡说的,” “你睡了一天一夜,先吃点东西吧。” 陆小凤说着然后吩咐小宫女送些吃食过来,花满楼却是有些一头雾水,但是他现在在人家的地盘,也只能说先忍着。 陆小凤出了房间,就急匆匆去见瞳瞳,瞳瞳这会儿正跟虞卿闹着玩呢。 “瞳瞳,” 瞳瞳看到陆小凤赶紧跑过来, “陆叔叔,我爹怎么样了?” “你爹没事了,” 陆小凤伸手搂住他,然后吩咐虞卿, “虞卿,你去打盆清水来,凉的清水,现在快去!” 虞卿被陆小凤说的一头雾水,但是还是乖乖照办了。 “瞳瞳,叔叔有件事拜托你,” “而且这件事你绝对不能对你爹说,” “你要是能做到,我就把这块牌子送给你好不好?” 瞳瞳看着陆小凤那块令牌,他当时见林镜澜拿着同样的牌子,可以吩咐很多人做事,然后他觉得很划算,就点了点头。 虞卿很快就端了盆清水过来,陆小凤抓住瞳瞳的手狠心拿匕首在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然后把血滴入了清水里,然后他又划破了自己的手。 瞳瞳才五岁,他自然不知道陆小凤这样做的意思,但是陆小凤看着相融的血,瞬间就明白了花满楼说的亲生的是什么意思,瞳瞳的年纪也能对得上,所以这是他的儿子,难道这也是杜青鲤要偷偷带走花满楼,并且把他藏起来的原因吗,逆天而行的事,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分危险,杜青鲤这样做原因又是什么。 陆小凤又猛然想起来杜青鲤跟他说的,两种花,两种蛊,两种命,所以瞳瞳就是用来连接他跟花满楼命数的吗,这样他们才算是共命,同生共死。 陆小凤拿药粉撒在瞳瞳手指上,然后又仔细嘱咐他, “瞳瞳,今天的事,你绝对绝对不能对你爹说,其他人谁也不能说,” “你若是说出去了,你爹就不要你了。” 瞳瞳被吓唬住了,急忙使劲点头。 虞卿跟林镜澜都盯着那盆水,两个人都是神色各异,林镜澜有些摸不着头脑,他那只是随口一说用来吓唬花满楼的啊,怎么这还是成真的了。 陆小凤又看向虞卿跟林镜澜, “这件事你们两个也不准说出去,特别是对着花满楼,不准让他知道。” 虞卿点点头问道, “爷,那花公子跟您?” 林镜澜也看向陆小凤,似乎是询问怎么回事。 陆小凤伸手捂住瞳瞳的耳朵,带了点内力,瞳瞳就什么都听不到了。 “带着孩子离家出走然后还失忆的王妃。” 陆小凤以一句很戏谑的话结束了两人的疑问。 第17章 第 17 章 陆小凤的话导致虞卿跟林镜澜看花满楼总是怪怪的,不过两个人还是很喜欢瞳瞳的,这件事他们也没让孟景风知道,毕竟孟景风嘴上没个把门的,说漏了就完了。 花满楼除了感觉头疼还是感觉头疼,他有自己的山庄居住,也有自己的别院,陆小凤把他困在这里是个什么意思,他简直是要疯了。 这期间陆小凤也去见了陈璟,他知道陈璟对花满楼的心意,但是花满楼是入了皇家玉牒跟他并列在一起的,陈璟死了这条心吧,而且陈璟说的花满楼生辰八字也是虚构的,花满楼真实的生辰八字现在也只有陆小凤一个人知道了。 陈璟被陆小凤一顿打击,就觉得整个人想死的心都有了,他连自己的心意都还没有告诉花满楼,结果花满楼早就已经许给了别人。 “陈大哥你找我?” 花满楼坐到桌子边倒了杯茶喝,陈璟觉得自己可能这辈子以后都见不到花满楼了,所以想着跟花满楼道个别。 “就是,就是,你在这里住的感觉怎么样?” 陈璟知道周围都藏着的暗卫,今日不管他说了什么,那些暗卫都会一字一句地告诉陆小凤。 “啊,” “烦死了,” 花满楼一脸的不耐烦, “就算是他说喜欢瞳瞳,但是我有自己的庄子住啊,” “这半个月我都不知道庄子会堆多少账本,” “烦死了。” 花满楼觉得头大,陆小凤明说了并不会抢走瞳瞳,但是架不住瞳瞳喜欢他,更何况他身边还有几个高手,瞳瞳每天练功夫都入迷了,他这个当爹又不是没有给瞳瞳请师傅教他。 “王爷怎么能这样,” 陈璟脱口而出,然后又立马闭上了嘴。 “对吧,对吧,” 花满楼自然是看不到陈璟有些慌张的神色, “他又不用干什么事情,” “但是我得看账本啊,” “烦死了。” “那你,” “小楼,你很讨厌王爷吗?” 陈璟看着花满楼,陆小凤跟他说花满楼是失忆了所有的都忘记了,但是花满楼看着也不像是喜欢陆小凤的样子啊。 “我当然讨厌他了,” 花满楼听了气得一拍桌子整个人都站了起来, “瞳瞳是我的儿子,” “我的儿子,” “而且瞳瞳该上学堂了,” “我都给他选好了,” “现在呢,” “简直是荒废学业。” “那要不好好跟王爷说一下,” 陈璟被花满楼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花满楼这个样子过,花满楼一向脾气都很好,从来没有发火过。 “王爷应该会同意的。” “我儿子为什么要听他的,” 花满楼气得又拍桌子, “瞳瞳姓花,又不姓陆,” “他好像本来也不姓陆。” 花满楼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对,他为什么会觉得陆小凤不姓陆,花满楼坐回桌子边沉默了,他现在基本上脑子里完全就是一团浆糊,有些事情他压根也不愿意仔细去想,他只想着自己反正是失忆了,忘掉就忘掉吧,能忘掉的也不会是什么好事情。 陈璟看着花满楼沉默了,他自己也坐着默默地喝着茶,皇权压人,若是花满楼真的不喜欢陆小凤,他也带不走花满楼,而陆小凤人品如何,他们也都不是特别了解,就算是瞳瞳特别喜欢他,但是有些人是会伪装的,会伪装的人渣也可以变成一个绝世好人。 “爹,” 瞳瞳跑的一头汗扑进了花满楼怀里,花满楼回过神来,伸手摸了摸瞳瞳的脸,好么一脸的汗,再摸身上的衣服,衣服也湿透了, “你这是干嘛了?” 花满楼一头雾水地问道。 “我跟孟哥哥比赛挖坑了,” 瞳瞳掐着腰说道, “这叫比耐力。” “你跟他比挖坑,” 花满楼听了一整个就炸了, “他都多大了,你才几岁,” “真是,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花满楼抱起瞳瞳就要去找陆小凤算账,陈璟看着花满楼离开时一脸的怒意,然后慢慢叹了口气,这算什么呢,若是他早些说出口会不会不一样。 “陆小凤,” 花满楼一手抱着瞳瞳,一手拿着顺手捡到的树枝, “你真是,真是,” “上梁不正下梁歪,” “瞳瞳今天才五岁,” “你竟然让你的属下跟瞳瞳比赛挖坑,” “你皇家是缺人手了,还是缺钱了,” “你要是闲着没事干,就去找点事干!” 陆小凤一头雾水地看着花满楼,然后再看看其他人,孟景风心虚地低下头,虞卿跟林镜澜都仰头装没有看到听到,陆小凤觉得冤枉,他一直在给明熙写回信啊,这边的事情他总得给明熙说一声,然后花满楼就气呼呼地找过来了。 “花满楼,我,” 陆小凤刚想解释,花满楼又骂道, “你那个下属,孟景风,” “登徒子,” “轻浮,” “离我们家舒叶远一点。” “花公子,” 孟景风一听立马不乐意了, “姜姑娘未嫁,我未娶,”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我怎么就不能喜欢姜姑娘了。” “你,你真是,” 花满楼几乎气得要说不出话来了, “那些比你优秀的多的是,” “你压根也配不上舒叶。” “花公子,你既不是舒叶的哥哥又不是舒叶的夫君,” “而且舒叶也不是卖到你家了,” “你为什么要私自做主舒叶的事情,” 孟景风也是一脸的不服气, “而且你若是跟我们王爷成了亲,” “你以后也要听我们王爷的。” 花满楼听了手一松差点把瞳瞳摔地上,林镜澜赶紧一把接住,虞卿一把捂住孟景风的嘴,这家伙不是不知道吗,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林镜澜跟虞卿对视一眼,赶紧出去了,这完蛋玩意闯祸闯大了。 陆小凤坐在桌子边忍不住抚额,他到底是招谁惹谁了,他为什么要带着孟景风出门,他真是流年不利诸事不顺。 “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花满楼一脸苍白地“看”向陆小凤,陆小凤无奈地叹口气, “就是字面意思。”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像是被雷劈了的样子就觉得委屈,他找了花满楼好多年,死别一次,生离一次,现在花满楼更是把他当成了人贩子,但是他能怎么办啊。 “我上次说的是真的,” 陆小凤走到花满楼身边握住他的手, “在你失忆以前,我们的婚事是明熙下过旨意的。” 花满楼听了眼睛一下子睁的更圆了, “不,不,不可能的吧。” 花满楼几乎没法思考了,明熙是当今天子的名字,谁敢直呼天子的名讳啊。 “是真的啊,” “你连明熙都忘了吗,” “他以前救过你的。” 陆小凤有些惊讶,按照杜青鲤说的花满楼只可能会忘记他的,怎么连其他的事情也忘记了。 “我认识天子???” 花满楼有些被吓到了,连连摇头, “不可能,不可能,” “这一切一定都是假的。” “都是真的,” 陆小凤说的肯定, “但是你都忘记了,”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把之前的事情都告诉你。” “不用了,” 花满楼急忙拒绝,可拉倒吧,他记忆里就是他一家都是商人做生意的,唯一认识的朝廷官员也就一个陈璟了,然后现在有人告诉自己,他以前认识当今圣上,竟然还跟人已经有了婚约,还是个王妃,他做梦都不敢这种想象。 “陆兄,” “不对,” 花满楼觉得自己不该这么称呼陆小凤,他毕竟是个王爷, “算了,” “我还是喊你陆兄吧,” “我觉得这有点荒谬,” “我虽然失忆但是不是傻了,” “这些话你骗别人可以还是别骗我了,” “我们明人不说暗话,” “就算是你为了凤凰山庄的财路,” “也实在不必拿这种话来骗我。” 花满楼说着就要甩开陆小凤,这地方他实在是没法待下去了,怎么着也都得赶紧走了,陆小凤握着他的手没松开。 “陆兄,” “我觉得我实在是没有必要再在这里待着了,” “我们只当朋友就可以了,” “我需要回凤凰山庄了。” 花满楼有些炸毛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那我能去凤凰山庄借住吗?” 陆小凤想着让花满楼走他不舍得,但是花满楼又实在不愿意留下,他又不能再强留花满楼了,万一花满楼再生气出事了呢,实在不行他也跟去凤凰山庄好了。 “啊?” 花满楼又急忙摇头, “抱歉,陆兄,” “凤凰山庄不收留外人。” “但是凤凰山庄是杜青鲤帮你建立起来的,她是你的朋友,我是她的朋友,而且你也说了我们是朋友,” “既然我们是朋友,那拜托你收留我吧。” 陆小凤说的很认真,花满楼一时半会竟然没想出来什么法子拒绝他。 凤凰山庄在凤凰山上,这座山其实并不叫凤凰山,本来也没有什么名字,但是有了凤凰山庄后这座山才叫做凤凰山。 凤凰山庄里的确种满了奇花异草,陆小凤一看到那些花草就知道这是杜青鲤的手笔,他自己安排人去找杜青鲤了,有些事情总是要问个清楚的。 花满楼回到山庄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瞳瞳准备上学堂的一切事务,他之前也考虑过了以瞳瞳这种调皮捣蛋的性子,若是专门请文夫子,他也能把人家气的吐血,还不如送到学堂里面,一堆小孩子在一块也能锻炼一下瞳瞳的交友能力,不然真养成了大少爷纨绔性子,他这个当爹的可没有哭的地方去。 瞳瞳一听要去上学堂,瞬间不乐意了, “爹啊,” “我不去,你教我不就可以了,” “那些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我都会了,” “我不要去。” 瞳瞳说着说着就开始在地上打滚,陆小凤站在一旁看着他,花满楼气得脸都红了, “站起来,” “快点,别等着我打你。” “我不,我不,我就不,” 陆小凤觉得瞳瞳到底像谁啊,像他吗,但是他小时候从来不这样,像花满楼吗,花满楼小时候虽然被娇宠着,但是也不这样啊,陆小凤又觉得瞳瞳还是像他的,若是他小时候没走丢,这么大点的时候肯定也是整天的调皮捣蛋。 花满楼伸手把瞳瞳从地上拎起来,然后就准备把他裤子扒了,这孩子真是越来越登鼻子上脸了。 “啊,我好命苦啊,” “爹,你是不是准备不要我了,” “你是不是准备再生一个,” “我好命苦,三岁没了娘啊,五岁的时候连爹也不要我了。” 瞳瞳手忙脚乱地挣扎,花满楼手无缚鸡之力还真是一时半会摁不住他。 陆小凤听着瞳瞳的胡言乱语就觉得这孩子确实该打一顿,真是不打不成才啊,这都说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救命啊,救命啊,” 瞳瞳继续挣扎,陆小凤伸手拦住花满楼, “瞳瞳,你为什么不愿意去学堂?” 瞳瞳从花满楼怀里滚出来,一把抱住了陆小凤的大腿, “学堂里的夫子太迂腐了,天天只会之乎者也的,而且还又老又丑的。” 陆小凤挑眉,哎哟呵还是看脸的,这点果然随他,毕竟花满楼也看不到别人美丑不是。 “老夫子都是这样的,” “你若是乖乖听话去学堂,我就让你爹答应你一件事怎么样,” “提什么条件都可以的,错过就可就没有了。” 陆小凤觉得可以和瞳瞳条件交换,瞳瞳这种小孩子无非就是想要什么好玩的好吃的,花满楼抬脚就对着陆小凤的小腿踢了一脚,他很不满,又不是你儿子,你乱答应个什么。 陆小凤揉揉小腿,花满楼下脚有点狠啊,瞳瞳听了眼睛立马就亮了,他急忙抓住花满楼的衣角, “爹,只要我去学堂,你真的答应我一件事?” 花满楼刚想拒绝,陆小凤急忙拽拽他的袖子,示意他先同意下来再说吧,花满楼没办法只能点点头。 “爹,你是不是见过瑶瑶,” “她是不是很可爱,” 瞳瞳说的瑶瑶,花满楼也见过,才几个月大,胖乎乎很可爱的小女孩,花满楼点点头, “瑶瑶怎么了?” “爹啊,瑶瑶不是我亲妹妹,” “所以你跟陆叔叔给我生一个妹妹吧。” 瞳瞳一脸兴奋地摇着花满楼的衣角, “我妹妹一定会非常非常漂亮可爱的,” “我要妹妹。” 陆小凤被瞳瞳的话惊得直接被口水呛住了,花满楼顿时气得一张脸乍青乍白, “你跟谁学的这乱七八糟的话,” “我今天真是非打你一顿不可,” “免得你长大了闯出来什么祸来,人家说我这个当爹的没有教好你。” “是爹你答应的啊,” 瞳瞳一下子委屈了,他觉得大人说话不算数,然后就开始掉眼泪,陆小凤急忙把他抱起来, “不哭,不哭,” “瞳瞳,你为什么这样说啊,” 瞳瞳搂住陆小凤的脖子,一边擦眼泪一边嘟囔, “我喜欢陆叔叔啊,” “我想陆叔叔能跟我还有我爹一起生活。” “那我之前跟你说给你找个娘亲,你不是不愿意?” 花满楼更生气了。 瞳瞳又哭了起来, “那你又不是真的喜欢她们。” “那你现在是怎么看出来我喜欢他的,” 花满楼又觉得心口疼了,他跟陆小凤不过才见了几次而已,而陆小凤说的那些事情,他都没有任何印象。 “我知道陆叔叔喜欢爹爹你啊,” “而且我也觉得爹爹是喜欢陆叔叔的,” “不然干嘛让他来凤凰山庄,” “陈伯伯也喜欢你的,但是你从来不让他来凤凰山庄,也从来不跟他有过多往来,其他喜欢爹爹的,爹爹从来不搭理他们的,” 瞳瞳虽然是小孩子但是看事情倒是很透彻,然后花满楼就有些无语了, “难道不是他厚脸皮非要来的吗?” “才不是呢,” 瞳瞳又大声说道, “爹爹你根本不把陆叔叔当外人的,你骂他了,你甚至还想打他的,” “小宇说他娘亲有时候生气就会打他爹爹的。” 瞳瞳说完,花满楼忍不住扶额, “我应该让杜姑娘帮忙多带你几年才对,” “瞳瞳,” “这情况是不一样的。” “那有什么区别,” “你们成亲了,我多一个爹就是了。” 瞳瞳搂住陆小凤,两张脸贴在一块,偷听的林镜澜跟虞卿看着,更觉得瞳瞳跟陆小凤简直是一模一样,脾气秉性也像。 “不可能,你死了这份心吧,” 花满楼说的绝对,陆小凤只觉得心凉,六年前的花满楼愿意跟他合葬,失忆后的花满楼恨不得跟他彻底划清界限,所以这也算是他的报应了。 第18章 第 18 章 瞳瞳还是被花满楼送学堂去了,但是第一天瞳瞳就抱着门口的柱子不撒手, “爹,你什么时候来接我?” “等到时间了,我就来接你,” 花满楼想把瞳瞳从柱子上扒下来,但是瞳瞳就是不撒手。 “你别等我打你,赶紧松手。” “爹,咱们能换一家吗?” 瞳瞳噘着嘴看着站在门口的侍童,一点都不好看,老夫子肯定也不好看。 花满楼压了压自己的火气,努力换上个笑脸, “瞳瞳,你听话的话,晚上的时候,我让舒叶带你放烟火好吗?” “不要,我要妹妹,” 瞳瞳立马摇头,这孩子从小就懂得得寸进尺。 花满楼捂住心口,再次压了压火气, “你如果再不听话,别说妹妹了,我连你都不要了。” 瞳瞳听了,立马眼圈一红,张嘴就要哭,陆小凤急忙捂住他的嘴,然后对他挤挤眼睛,把他抱到了一旁,用花满楼听不到的声音低声说道, “瞳瞳,你想想,你想要妹妹是吧,” “但是你总是缠着你爹,还总是惹他生气,” “这样我跟你爹就没有时间给你生妹妹啊。” “啊,” 瞳瞳像是明白了什么, “我听说亲亲会有小孩子是吧?” 陆小凤立马点点头, “所以你乖乖听话,我来搞定你爹。” “嗯嗯,” 瞳瞳赶紧点头,然后伸出小手指, “我们拉钩。” 陆小凤也伸出手,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陆小凤哄好了瞳瞳,瞳瞳高高兴兴地抱着小书囊进学堂了。 花满楼总算是松了口气,然后问陆小凤, “你跟瞳瞳说了什么?” “秘密,” 陆小凤双手环胸也忍不住叹口气,他哪里搞得定花满楼,花满楼没有再次弄死他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你知不知道瞳瞳的名字到底是什么?” 花满楼“看”向陆小凤,他的神色看起来很沉静也很冷漠。 陆小凤摇摇头问道, “我不知道。” “瞳瞳的名字是杜青鲤起的,陆慕童,字瑾瑜。” 花满楼走了两步和陆小凤拉开了一些距离, “瞳瞳根本不随我的姓氏,” “陆兄,” “无论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还有杜青鲤,” “她说的话和你说的话有部分是能对得上的,” “但是,我想请你知道,” “无论以后我会不会找回我以前的记忆,” “我都想请你离我远一点,”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花满楼,” 陆小凤一把抓住花满楼的胳膊, “当初我们已经成过亲拜过父母天地祖宗,我们的婚事也是明熙下过旨意的,” “这不是你能说的算的,” “而且瞳瞳也是我的儿子,” “你不能只说一句过去的事就是过去的事。” “那又怎么样,” 花满楼很冷漠地甩开他的手, “婚事也可以作废,” “这世上也没有什么事情是可以一成不变的。” 花满楼说完将陆小凤扔在那里直接走了,他讨厌这个人,不知道从哪里突然间冒出来的,但是瞳瞳很喜欢他,而陆小凤的一切都让他觉得很烦躁,陆小凤很自然对他的亲昵让他也觉得很烦躁,假如说他失忆前的确是跟陆小凤已经成亲了,但是现在他对陆小凤完全熟悉不起来,完全就是一种陌生的感觉,就算是失忆他也应该对陆小凤有些熟悉感的,但是没有,除了偶尔会心口疼外,没有一丝熟悉的感觉,这让他真的对陆小凤不得不防备起来,他不得不用最坏的理由防备着陆小凤。 傍晚,花满楼把瞳瞳接回松月院,瞳瞳吵着要去见陆小凤,死活都要去找陆小凤,花满楼彻底恼了, “陆小凤,” “陆小凤,” “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我今天不打你就不是你爹。” 花满楼拿着戒尺狠狠打了瞳瞳手心一下, “我让你不听话,” “不听话。” 瞳瞳张嘴就哇哇大哭起来,姜舒叶心疼的想劝,但是她也挺不喜欢陆小凤的,对于花满楼来说,陆小凤就是一个陌生人,凤凰山庄的钱财细查下来,其实几乎可以说是富可敌国了,而且陆小凤又出现的太巧合,他一出现上来就是花满楼曾经跟他已经成亲,偏偏瞳瞳又非常喜欢他,陆小凤又代表了皇权,所以他们整个山庄都不得不防备着点陆小凤。 “你再说陆小凤,” “我就把你送到寺庙去,” “你一个月只能回家一次,” “寺庙每天吃素,而且没有任何好玩的,” “天天都是听大和尚念经,” “不准哭,” 花满楼又狠狠打了瞳瞳一下手心,瞳瞳闭着嘴,憋着气,眼看着就喘不过气来了。 “你给我在这面壁思过!” 瞳瞳低着头走到墙边委委屈屈地抽泣,花满楼深吸几口气,孩子不打,上房揭瓦,他实在是太娇惯这孩子了,从三岁以后,瞳瞳每天都能层出不穷的惹出来一堆一堆的麻烦,他再不管教这孩子,指不定以后要闯出来什么麻烦来。 花满楼去前院要赶紧把账本看完,便示意晏桉在这盯着他,今天瞳瞳不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就不准吃晚饭。 一个时辰后,花满楼才对了一半账本,他觉得这个月利润是有问题的,他这里的人手算是杜青鲤帮忙挑选出来的,他信得过杜青鲤,那个时候,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回报杜青鲤,毕竟说那个时候他什么都做不了,全靠杜青鲤忙前忙后的,而他又什么都没有,也不知道杜青鲤这样帮他是图什么,姜舒叶甚至是说过要不干脆他娶了杜青鲤算了,他觉得那样完全就是恩将仇报,他跟瞳瞳于杜青鲤来说就是拖累,他是报恩可不是报仇,杜青鲤听姜舒叶说了,但是很愿意,说他们什么时候成亲,他觉得很难为情,杜青鲤样样都好,他哪里配得上杜青鲤,最后杜青鲤也说是开玩笑,然后还说他们两个要是成了亲,让那个人知道了,最后都得倒霉,所以杜青鲤说的那个人是陆小凤吗? 花满楼想到这里,叹口气,将账本放了下来,其实他也不该跟瞳瞳生气的,那也不是瞳瞳的错,如果陆小凤真是瞳瞳的另一个父亲,瞳瞳跟他亲近也是应该的。 外面下起了雨,花满楼想着还是去看看瞳瞳怎么样了吧,瞳瞳才五岁,估计今天打他也可能会吓到他。 “瞳瞳,” 花满楼推开门, “爹爹今天不该跟你生气,” “瞳瞳,” 花满楼没有听到瞳瞳的声音也没有听到晏桉的声音, “晏桉?” “舒叶—” 姜舒叶听到花满楼喊自己,赶紧跑过来, “庄主,” “瞳瞳跟晏桉呢?” 花满楼有些着急,姜舒叶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张纸条, “庄主,小公子说他离家出走了!” “什么,” “晏桉不是看着他吗?” 花满楼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晏桉拿着一个食盒急匆匆跑过来, “瞳瞳,你可不能告诉庄主,” “庄主?” “瞳瞳呢?” 花满楼深吸一口气,他就该知道瞳瞳绝对不可能在房间老老实实面壁思过的。 “赶紧去找,” “瞳瞳到底怎么跑出去的,” “院子里不是都有人看着的吗” 花满楼想了一下,松月院都有护院,瞳瞳出去护卫肯定能发现的。 “后院墙角有个狗洞,” 晏桉知道现在不得不说实话了,瞳瞳之前几次溜出去,也是从狗洞爬出去的。 “你们!” 花满楼气极,很快护院就回来报告了,后院的狗洞有人爬过。 “他什么时辰让你去厨房准备吃食的?” 花满楼又问道。 “两刻钟前,” 晏桉愁眉苦脸的说道。 “两刻钟,他都能从松月院跑到陆小凤那了。” 花满楼气得不想说话了,他们一个个的,瞳瞳稍微一撒娇,全都找不到东南西北了。 “备车,我去接他,” 花满楼让晏桉去驾车,这孩子从来没有一天省心的。 陆小凤正在看明熙给他送过来的密信,信中说他十三弟最近挺不安分的,让陆小凤私下里去看看怎么回事,陆小凤想着还能怎么不安分,无非就是脑子清醒点就贪权捞钱,或者是脑子不清楚想争一争皇位呗。 陆小凤刚烧了信,下人就过来说花满楼来了,陆小凤一头雾水的,花满楼这个时候过来干嘛,是出了什么事情? “陆小凤,瞳瞳呢,” 花满楼一脸的怒火,陆小凤听的一脸懵, “什么?” “你把他藏哪儿去了?” 花满楼见陆小凤不承认更生气了, “都是因为你,他现在都学会离家出走了。” “但是瞳瞳真的不在我这,” 陆小凤反应过来了,这估计是两个人又吵起来了。 “我发誓,瞳瞳真的不在我这。” 花满楼听了脸一下子就白了, “半个时辰前,他留个纸条说离家出走,然后就从松月院跑出来了。” “什么?” 陆小凤一听也着急了, “不是有护院的吗?” “他从狗洞里偷偷跑出来的,” 花满楼只觉得头晕,整个人就觉得站不住了,陆小凤急忙扶住他, “不会有事的,可能只是路上贪玩,” “虞卿,你现在立马安排人手去找。” “是,” 虞卿赶紧领命而去。 “陆小凤,都是因为你,” “都是你,” “要不你莫名其妙的出现,” 花满楼伸手拿过桌子上的茶碗就往陆小凤身上砸, “要不是因为你,” “瞳瞳也不会离家出走。” “瞳瞳为什么会离家出走,” 陆小凤使劲攥住花满楼的手腕, “你是不是又骂他了。” “我为什么不能骂他,” “他是我儿子,” 花满楼现在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什么影响了,都是陆小凤的错。 “他也是我儿子,” 陆小凤也有点生气了,他知道因为瞳瞳亲近他,所以花满楼一直因为这个在生气,而且他也从来没有说过要把瞳瞳带走,他也是在尝试着能跟花满楼亲近一点,但是一涉及到瞳瞳身上,花满楼就理智全无。 “他不是,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花满楼也恼了,大声跟陆小凤呛起来。 “谁说的,” “你生的孩子只能是陆小凤的,” 陆小凤脱口而出的话,一下子镇住了花满楼。 花满楼后退两步,整个人脸色就更不好了,眼泪也忍不住了, “陆小凤,” “瞳瞳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他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陆小凤也有点后悔自己一时口快说的话了, “七童,我们不吵架,” “七童,”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 “我们不吵架。” 虞卿匆匆而回,他手里拿着一块金锁,他见过,是瞳瞳身上带着的。 “爷,只找到小殿下的金锁,” “是在出城的方向。” “瞳瞳,” 花满楼伸手夺过金锁,瞳瞳一向是从来不会离身的,现在金锁掉了,瞳瞳肯定出事了。 花满楼只觉得心口疼,瞳瞳自小就金尊玉贵的养着,他一直都知道瞳瞳是他和自己回忆里喜欢的那个人的血脉延续,所以他一直都担惊受怕的,只怕瞳瞳会出一点点事,可是如今,如今。 “七童,” 陆小凤眼看着花满楼吐了一口血便捂着心口倒下去,他心里的蛊虫也疯狂地跳起来,疼的他几乎要窒息。 “爷,” 虞卿也赶紧扶住陆小凤,陆小凤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先找到瞳瞳。 瞳瞳是被一个小女孩摇醒的,他睁开眼便看到差不多十几个小孩子窝在一个屋子里,有男孩有女孩,有五六岁的也有十来岁的。 “你醒了,” 摇醒瞳瞳的女孩见他醒了,笑了起来。 “这是什么地方?” 瞳瞳只记得有个老婆婆请他帮忙,然后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是被家里卖掉的还是被拐来的?” 小女孩又问道。 “什么?” 瞳瞳瞬间就明白了,他是被人拐过来的, “你们都是被拐来的吗?” “不是,我们有是被家里卖掉的有是被拐来的,” 小女孩说道。 “你们家里为什么要卖你们?” 瞳瞳睁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 “他是他娘亲死了,他爹又娶了一个媳妇,但是他后母嫌弃他,所以他爹把他卖掉了,” 小女孩指着脸上有伤疤的小男孩说道,那孩子看起来也不过跟瞳瞳一样大的年纪。 “没有娘亲就要被卖掉吗,我也没有娘亲,” 瞳瞳也有点想哭,他也没有娘亲。 “那也是被卖掉的,” 小女孩点点头, “没有娘亲会被卖掉的。” “但是我不是被卖掉的啊,” 瞳瞳反应过来了, “我爹就是我娘亲啊,” “他怎么可能会卖我?” “爹爹怎么可能是娘亲,” 小女孩又说道, “爹爹是爹爹,娘亲是娘亲,” “如果你爹爹是娘亲,那你亲爹爹是谁?” “是陆叔叔,” 瞳瞳伸手想摸自己身上的牌子,陆小凤给他的金牌, “唉我的牌子呢?” “是那个金色的吗?” 小女孩问道,瞳瞳点点头。 “被老巫婆拿走了,她从你身上翻出来后可着急地走了,” 小女孩也点点头, “可着急了。” “那是陆叔叔,不对,应该是我亲爹给我的,” “他好像是什么王爷?” 瞳瞳想着花满楼是自己娘亲,那陆小凤就是自己亲爹了吧。 “王爷,哦,我知道,” 小女孩拍拍手, “我听戏的时候,听那些人唱过,” “王爷可厉害了。” “对,” 瞳瞳继续使劲点头, “我爹跟陆叔叔一定会找到我的。” 瞳瞳虽然是这样说,但是还是想哭,花满楼之前警告他,说他不听话就会被卖掉,现在成真的了。 有人打开屋门进来了,男人带着面具显得特别阴森恐怖,那些小孩子显然是害怕他,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瞳瞳很义气地挡在他们面前。 那人打量了瞳瞳两眼,然后伸手掐住瞳瞳的下巴,又仔细地看了起来,然后扭头对门外站着的老太婆说道, “那块牌子就是从他身上拿的。” “是,” 老太婆手里依旧拿着那块金牌。 “还给我,还给我,” 瞳瞳挣扎着想去夺那块牌子,但是那人怎么可能放开他。 “果然是像,简直可以说是一模一样,” “陆小凤啊,陆小凤,” “你竟然会有这么大一个儿子。” 那人放开了瞳瞳,瞳瞳扑过去张嘴就咬在他手上,那人被咬疼,抬手一巴掌就把瞳瞳打了出去。 瞳瞳摔在屋子里的稻草上,就感觉浑身上下的骨头都要碎了,小女孩赶紧抱住他, “你没事吧?” 瞳瞳咬着牙摇摇头,他爹跟他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绝对不能哭。 那人甩甩手,又打量了一下瞳瞳, “性子也像陆小凤,” “看好他,” “有了他,” “前路不愁啊,” “陆小凤啊,陆小凤,” “这次我看你还能不能再次幸运的活下去。” 第19章 第 19 章 瞳瞳听着那人的话知道他想对付的是陆小凤,早知道他就不乱跑了,小女孩把瞳瞳拖到角落里, “你还好吧?” “我没事,” 瞳瞳装英雄一样拍拍胸口,然后疼的龇牙咧嘴的,小女孩轻轻地给他顺着气。 “你也是被拐来的吗?” 瞳瞳让小女孩坐到他旁边。 “不是,” 小女孩摇摇头, “我是被卖掉的。” “你爹娘为什么要卖你?” 瞳瞳吃惊地看着他,在他看来这个小女孩很可爱,跟瑶瑶一样,怎么会被卖掉呢。 “因为我爹娘都死掉了,” “没有人养我,所以我就被卖掉了。” 小女孩坐在地上捧着脸叹口气。 “你别怕我保护你,” “等我爹爹找到我,” “你跟我去我家吧,” “我家很大的,” 瞳瞳抱住她,小女孩看着瞳瞳眼睛亮了亮, “真的吗?” “真的!” 瞳瞳用力地点点头。 “那我们也能去你家吗,” 有另外几个小孩子也围过来,他们也是被卖掉的。 “当然了,我家就在凤凰山上,我爹就是凤凰山庄的庄主。” 瞳瞳让他们都坐在自己旁边来,反正他家够大,随便住多少人都可以。 “你爹爹就是花满楼吗?” 另外一个小男孩问道。 瞳瞳点点头, “你知道我爹爹?” “我知道,我知道,” “我爹爹给你家种过树的,” 又有几个小孩围过来,他们像是本地人,自然是听过凤凰山庄的。 “放心吧,我爹爹一定会找到我们的。” 瞳瞳让他们都坐到自己旁边来,既然他们都是一个地方的,他一定会护着他们的。 一封信被送到陆小凤住的别院来,信上只有一句话, “明日午时,镜湖。” 镜湖是临安城西面山脚下的一个湖泊,因为像一面镜子所以叫镜湖。 陆小凤让林镜澜去调动人马,必须把西山和镜湖围住,绑走瞳瞳的人敢明目张胆地绑走瞳瞳,并且送这样一封信给他,那说明这人是绝对认识他的,只是会是谁? 花满楼清醒过来的时候,陆小凤已经准备出发了, “陆小凤,” 花满楼跑的一个踉跄差点摔倒,陆小凤急忙从马上跳下来扶住他,林镜澜看看眼前的情况便带着人先走,示意虞卿等会跟自家主爷子再跟过来。 陆小凤扶着花满楼看他跑的一头汗, “七童?” “我跟你一起去,” 花满楼拽住陆小凤的袖子,陆小凤直接拒绝, “不行,你留在这里。” “瞳瞳,” 花满楼忍着眼泪,陆小凤一把抱住他, “七童,算我求你,若是你再出了事,” “我只怕会恨死我自己。” “陆小凤,” 花满楼揪住陆小凤的衣领, “拜托你,一定要把瞳瞳平安带回来,” “陆小凤,我不能没有瞳瞳,” “我不能没有瞳瞳。” “七童,我答应你,” “一定会把瞳瞳平安带回来的,” “你听话,别让我分心。” 陆小凤说完便让姜舒叶跟孟景风看好花满楼,这个时候他必须先让人看紧花满楼,他不能因为花满楼而分心。 陆小凤在镜湖见到了绑架了瞳瞳的人,一个他绝对意想不到的人。 花满楼在别院等得每一刻都是万分心焦,他知道他现在只能等陆小凤的消息,他唯一能依靠的也只有陆小凤。 花满楼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茫茫然间只听到瞳瞳的声音, “爹爹。” 花满楼腿软的几乎站不住,姜舒叶扶着他, “瞳瞳。” 瞳瞳从陆小凤怀里跳下来直扑花满楼, “爹爹。” 花满楼抱住瞳瞳, “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跟瞳瞳,几乎是从马上摔下来的,林镜澜急忙搀住他。 “陆小凤,” 花满楼抱着陆小凤跪坐在地上,陆小凤紧紧揽住他,他几乎是已经能感觉到自己支撑不住了, “七童,” “我答应过你大哥会护着你一辈子的,” “我食言过两次,” “每一次都因我而起,” “但是,七童,” “只怕这次可能真的要食言了。” 花满楼能感觉得到陆小凤吐出来的血已经染红了他的衣服, “陆小凤,” “陆小凤。” “是三生蛊,” 叶大夫给陆小凤把脉,脸色大变, “这玩意极为霸道,” “人有三魂七魄,这玩意就是用来控制人的三魂七魄的。” “需要什么解药,” 花满楼急忙问道, “他身上不是还有另外一种蛊的吗?” “对,就是因为原来的蛊虫是为了保命,所以他才能硬撑着,不然三生蛊一旦吃下,即刻毙命。” 叶大夫又去听陆小凤心口的跳动声,他几乎能感觉到两种蛊虫在陆小凤体内要斗个你死我活。 “有解药吗,” “需要什么药草,” 花满楼更加着急了。 “需要还魂,青衡,忘忧,碧落,” “最重要的一样是浮生醉。” 叶大夫说的解药每一样都是极其难得的,甚至可能说这些草药有些医者只是听说,却连见都没有见过。 “凤凰山庄都有,” 花满楼想到杜青鲤在凤凰山庄里种的那些奇珍异宝,杜青鲤说过那些药草每一样都是可以用来救命的。 赶到凤凰山庄,叶大夫看到山庄里的珍贵药草,整个人都激动不已,这些草药每一种都记录在医书案里,但是却很少有人每一种都见过。 叶大夫摘下来这五种药草直接捣碎,又抓过花满楼的胳膊,在他手腕上划了一道口子,把花满楼的血滴在药碗里, “给他灌下去。” 林镜澜接过药碗就陆小凤灌药。 “这样就可以了吗?” 花满楼急忙问道。 “并没有,” 叶大夫又摇摇头, “这一个时辰就看他体内哪一种蛊更厉害了。” “不是有药草就可以了吗?” 花满楼有些急眼了。 “这些药草只是能保证他在蛊虫相斗的时候不会提前死了,” 叶大夫说完叹口气, “花庄主,麻烦你守着殿下了。” “我知道了,” 花满楼坐在床边,他现在也只能求佛祖能保佑陆小凤了。 陆小凤躺在床上咬着牙,他现在几乎是已经能感觉到五脏六腑都在疼了,花满楼能感觉到陆小凤用力攥着他的手,那种疼几乎已经能传递给他。 “陆小凤,” 花满楼拿着毛巾擦掉陆小凤头上的汗,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只觉得神智越来越模糊不清。 “七童,” 陆小凤摇摇头,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你想要什么?” 花满楼伏低了身子想听清楚陆小凤说了什么。 “七童,” “若是我死了,” 陆小凤刚想说什么,花满楼急忙捂住他的嘴, “你一定会没事的,” “不会有事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手腕上的系着的纱布,还能闻到一股甜味。 花满楼猛然咬住嘴唇,陆小凤咬在他手腕上的伤口上,只疼得他几乎要叫了出来,花满楼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也疼了起来, “陆小凤,” 花满楼能感觉到陆小凤在喝他的血,是不是他体内那只蛊虫操控他这样做的。 陆小凤清醒过来的时候,花满楼早就晕了过去,叶大夫站在床边,正在给花满楼把脉。 “叶大夫,” “七童怎么样了?” 陆小凤就记得自己咬了花满楼,他解开花满楼手腕的纱布,很清晰的一个牙印。 “没事,只是失血过多,” “补一下就可以了,” “殿下,我觉得你应该找来那位为你们种蛊的大夫问一下,” “花公子早些年的病症让他心脉受损,现在看起来已经好转很多了,” “有痊愈的现象,” “这是好事,” “只是我不知道那位大夫都用了什么药,” “花公子最好是再由那位大夫诊治一下,” 叶大夫说完,陆小凤的眼睛都亮了, “那是不是七童的记忆也会恢复?” “这个就随缘吧,” 叶大夫摊摊手,病能治好,但是记忆这东西就只能靠天意了。 陆小凤住在凤凰山庄,叶大夫每天都让小丫鬟熬一堆药给陆小凤喝,他喝了花满楼的血,只怕会有上瘾的后遗症,所以得先提前预防这个问题,陆小凤喝药喝的想吐,花满楼是补血,食补,每天吃一堆东西吃的他最后都反胃了。 瞳瞳彻底蔫了,也老老实实得每天不闯祸了,那天跟着他的小女孩叫做“珠珠”,原来珠珠叫明珠的,她父母把她当作掌上明珠,只不过说后来她父母出了事故,双亡,她家亲戚瓜分了她父母的财产,又把她卖掉了,瞳瞳听了就恼了,就闹着要林镜澜去帮珠珠讨回公道,珠珠倒是看的很开,她父母已经死了,钱财不过身外之物,就算是要回来那些财物,她父母也回不来了。 瞳瞳听得两眼泪汪汪,每天都陪着珠珠安慰她, “珠珠,你放心,” “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珠珠又乖巧又可爱,孟景风见瞳瞳每天都黏着人家,于是就忍不住逗他, “瞳瞳,你干脆以后娶珠珠好了,” “然后你就能永远保护珠珠了。” “真的吗?” 瞳瞳哪里知道什么叫娶妻啊,只觉得这样也挺好的, “那我以后长大了就娶珠珠。” “珠珠,等你长大了我也长大了,” “你等我娶你啊,” 珠珠稍微比瞳瞳大一些,她已经知道了什么是婚丧嫁娶了, “你知道什么是婚丧嫁娶吗?” 瞳瞳摇摇头, “我不知道。” “就是两个人以后会一辈子都在一起。” 珠珠也觉得瞳瞳挺可爱的,又勇敢又坚强。 “就像是我爹跟陆叔叔那样吗?” 瞳瞳拽拽孟景风的衣摆,孟景风点点头。 “那我们以后一直在一起吧。” 瞳瞳伸手要跟珠珠拉钩发誓,珠珠也觉得挺好的,然后跟他拉钩,两人约定以后长大了就一辈子在一起。 虞卿看着两个小孩子过家家,忍不住摇摇头,他踹了孟景风一脚, “你教瞳瞳这个,等花公子知道,小心他跟你发火。” “小孩子么,知道什么啊,” “而且小孩子多简单省事啊,喜欢就在一起呗,” “谁跟他们两个似得每天都在那搞虐恋情深,” 孟景风一脸的无奈,这才几天啊,都搞出来多少事了, “干脆给他们灌点酒,三下五除二,一块推倒得了。” 孟景风说完,虞卿满脸吃惊地看着他, “你从哪儿学的这些玩意,” “懂得还挺多,” “那你还被人姜姑娘天天打一顿的。” “我们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孟景风有些脸红,姜舒叶现在也没有那么烦他了,至少不会说冷着脸瞪着他了。 “你听听,你听听,” 虞卿示意林镜澜听听孟景风说的都叫什么话。 林镜澜坐在旁边沉思着一直没有回答,虞卿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你想什么呢?” “我记得当时殿下喊那个面具人云澹,” “当年淮阳王谋反被判枭首,淮阳王府的女眷全部流放,男子全部斩首,而云澹当年也是赐了死罪的,所以他是怎么逃脱的,” “而且花这个姓氏,当年只有一家,” “若是花公子真是当年花家的后人,” “他跟还是世子的殿下怕是是有世仇的。” “世仇,” 虞卿跟孟景风都惊讶地看着林镜澜,林镜澜示意小丫鬟将瞳瞳跟珠珠抱走。 “当年的事情,我是有些耳闻的,” “你们也知道我的身份,那个时候我只在暗处行动,明面上的事情圣上也没有提到过,所以我也没有问过,” “但是当年花家是为安南王也就是殿下的父王效力的,而老王爷是为先皇效力的,而失败的那位为了切断老王爷的后路,直接灭了花家满门,” “所以若是花公子是当年花家的人,” “那他跟殿下之间是有间接的仇恨的,” “毕竟若没有老王爷,花家就不会出事。” 孟景风跟虞卿听完,两个人都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的。 “那怎么办?” 孟景风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有些着急地说道, “他们这要是成不了,我跟舒叶就完了啊。” “你急什么,他们既然能有一个儿子,” “而且看殿下的反应,应该当初是已经解决了的,” “只是也有可能是花公子一时半会接受不了,” “而且殿下不是说是,是花公子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吗,” “所以有可能就是因为接受不了,所以才带着孩子一走了之,结果出了某些事情失忆了。” 虞卿说着也挠头发,这让愁人的。 “你的提议应该不错,” “到时候随便两个人爱怎么闹就怎么闹,” “而且他们两个孩子都那么大了,” “不是之前也说过两个人早就成亲拜堂了,” 林镜澜最后一锤定音, “东西给我。” 林镜澜对着孟景风伸出手,孟景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什么东西?” “就是你说的酒啊,” 林镜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着孟景风,孟景风急忙摇头, “我没有啊。” “你没有,你从哪知道的这种东西?” 林镜澜一脸怀疑地看着孟景风。 “我约舒叶去听戏的时候,戏班子老板私下里跟我说的,” “但是这种事情讲究你情我愿的,” “而且我跟舒叶还没有成亲。” 孟景风说着说着就脸红了。 林镜澜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了他一会儿转身走了,孟景风看着林镜澜的背影有些不服气的揪住虞卿的衣服, “他那是什么意思,当我是白痴吗?” “你原谅他吧,” 虞卿叹口气, “他之前跟一个女孩子情投意合的,” “马上要最后见父母了,” “人女孩子怀着孩子把他甩了,” “现在他老婆孩子都跑了,” “跟殿下情况差不多,” “所以他肯定心里不舒服。” “啊,他那么惨的啊,” “那女孩子为什么不要他了,” 孟景风又有些好奇地问道。 “可能那女孩子的想法跟别人不一样,” “那女孩子不肯跟他成亲,” “他说不能让孩子成为私生子啊,” “然后那女孩子直接给他甩了一走了之。” 虞卿说完叹口气,孟景风也叹口气, “好惨一男的。” 孟景风说完又觉得不对, “那我怎么办?” 成亲拜堂了可能会被甩,比如他们殿下,心上人带着孩子直接跑了,不成亲拜堂也可能会被甩,比如林镜澜,老婆孩子都不见了。 因为这件事,花满楼也没有再跟陆小凤使劲对着来了,他知道陆小凤为了救瞳瞳自愿喝下毒酒的,绑走瞳瞳的人就是要一命换一命,若不是有杜青鲤的蛊,陆小凤现在已经死了,花满楼也不知道怎么面对陆小凤,他之前总是防备着陆小凤,但是他现在又有些羞愧,他不该把陆小凤当作坏人的。 第20章 第 20 章 花满楼坐在桌子边听着瞳瞳喋喋不休地跟他说以后要跟珠珠成亲,然后一辈子在一起,顿时就头大了, “瞳瞳,这是谁告诉你的?” “孟哥哥,” 瞳瞳拉着珠珠趴在桌子边欣赏桌子上的花。 花满楼听了瞬间就又想跟陆小凤打一架,陆小凤的属下没一个靠谱的,这都教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那天把小孩子都救出来后,被拐卖的小孩子都送了回去,被家里卖的虞卿也安排了善堂安置,就只有这个小女孩,瞳瞳似乎跟他很要好,说什么都要把珠珠留在凤凰山庄,花满楼答应了,但是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啊。 “瞳瞳,你应该让珠珠自己做选择,” “你不能,” 花满楼还没有说完,瞳瞳立马大声打断他, “爹,珠珠答应了的,” “珠珠,你要跟我一样喊爹爹。” 瞳瞳拉拉珠珠的袖子,珠珠立马喊道, “爹爹。” 花满楼应也不是,不应也是,这让他怎么做,瞳瞳看着珠珠有点想哭的样子赶紧拉拉花满楼的袖子,花满楼也反应过来了,急忙答应, “哎,珠珠真乖。” 珠珠看花满楼笑了,立马也笑了,瞳瞳又围着她一块看桌子的花。 花满楼叹口气,他已经知道了这女孩的身世,八成这女孩也只是在讨好瞳瞳罢了,他得找一户信得过的人家收养珠珠才行,瞳瞳这调皮捣蛋的,岂不是耽误人家女孩子,花满楼又想到杜青鲤,对,可以找杜青鲤,杜青鲤应该能教养好珠珠。 “花庄主,” 林镜澜拎着酒走了过来,花满楼知道林镜澜过来找他肯定是有事,于是让姜舒叶把瞳瞳跟珠珠先带下去。 “林兄,” 花满楼给林镜澜倒了一杯茶推过去, “不知道林兄找我什么事?” “花庄主,明人不说暗话,” 林镜澜喝了一口茶说道, “殿下他对花庄主的心思想必花庄主已经清晰明了,” “如今殿下因为小公子可以说是一命换一命,” “花庄主难道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林镜澜说话之间有些咄咄逼人,花满楼笑了笑, “林兄,若是你们没有突然出现,瞳瞳便也不会离家出走去找他,” “林兄,若是算起来,难不成还要我说一句因果报应吗?” “花庄主当真是心硬如铁,” 林镜澜也笑了笑, “只是花庄主想过没有,若是殿下非要带小公子回去,花庄主又能拦得住他吗,” “而且只怕是花庄主也不知道死了那个是以前淮阳王的世子殿下吧,” “花庄主经营凤凰山庄,富可敌国,” “皇权之下,花庄主也该明白,” “你的身份名字早就写在皇家玉牒上,” “若是圣上得知凤凰山庄的一切,” “花庄主又觉得谁能护得住你们,” “花庄主总不会觉得以陈璟的身份能护得住凤凰山庄所有的人吧,” “花庄主这些总不该让我一个外人跟你说的那么清楚。” 花满楼听了林镜澜的话,几乎要把手里的杯子捏碎, “林兄的意思是要以权势压人了吗?” “并不是,我只是为花庄主提供一条后路而已,” “瞳瞳只不过是恰巧遇到那人而已,” “他是意外,但是若是没有意外的人呢,” “花庄主在临安待了五年,经营那么大的生意,总是有很多无奈的事吧,” “而我也只不过是想花庄主回到殿下身边而已,” “而这对你们都好。” 林镜澜说完便将手边的酒推了过去。 “林兄可真是够忠心的,” 花满楼气的脸都快青了,林镜澜说的话再直白不过了。 “分内之事而已。” 林镜澜也不在意花满楼嘲讽他,毕竟这两个人折腾,他们这一群也跟着天天提心吊胆的。 陆小凤最近心情还挺好的,至少花满楼没有跟他呛声,也没有因为瞳瞳跟他亲近而生气了,总之他还是挺幸运的活了下来。 “要吃宵夜吗,” 花满楼端过来一些宵夜,陆小凤赶紧从床上爬起来, “是什么?” “一些酒酿,” 花满楼将吃食放到桌子上,陆小凤看了看,是带着酒味的汤。 “叶老头说我可以喝酒吗,” 陆小凤想想已经都养好长时间了,应该也没事了。 花满楼点了点头,坐到旁边也喝了一碗。 陆小凤喝完汤看到花满楼还在缠着纱布的手腕,忍不住伸出来解开纱布,清晰地牙印还没有消, “应该让叶老头给你开些药的,” “至少可以消掉,”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咬你的。” 陆小凤说着有些愧疚,花满楼笑了笑, “没事的,过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我能问问我们以前是怎么认识的吗?” “嗯,你三岁我七岁的时候,你救了我,” “我那个不靠谱的老爹在我两岁的时候把我弄丢了,” “我被老乞丐养到七岁,然后就遇到你了。” 陆小凤说着也笑了笑,已经过去好久了啊,人这一辈子能有几个五年十年十五年呢。 陆小凤摩挲着花满楼手腕的伤口,只觉得很热,他抬头看着花满楼,花满楼只是盯着眼前的地面似乎是有些发呆,但是陆小凤知道花满楼是因为眼神无法落到实物上而已。 “啊,都这么晚了,你赶紧去睡吧,” 陆小凤赶紧拉起来花满楼要把他推出门去。 “陆小凤,” 花满楼站着没动,陆小凤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七童,有事我们明天再说。” “陆小凤,” 花满楼靠近了陆小凤几步,陆小凤急忙后退, “七童!” 陆小凤有些生气,花满楼勉强笑了笑, “林镜澜说我应该找一条后路,” “我觉得他的提议挺好的。” “胡说八道,” 陆小凤只觉得越来越热了。 “那些酒是林镜澜拿给我的,” “他跟我说的那些话让我觉得,也许当初我们分开是对的,” “但是凤凰山庄的生意做的很大,” “绑走瞳瞳的那个人也许我以前可能认识,” “但是现在我都不记得了,” “陆小凤,我总是要保住凤凰山庄的,” “瞳瞳是被意外绑走的,若是哪天没有意外被绑走了呢。” 花满楼拽住了床帘,陆小凤也想起来花满楼之前跟他说的,天子一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皇权压人,他那个时候便以权势欺压过花满楼,以至于让花满楼差点心灰意冷,如今他们还是要再次走到这一步吗? “七童,你听我说,”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腕,想让他赶紧走,现在这种情况,他们根本没法好好解释清楚。 “你知道那些酒我也喝了,” 花满楼站在那里松开发髻, “你若是说让我走,现在我就可以走,” “然后我们再也不见。” 陆小凤一下子就沉默了,花满楼又笑了笑, “陆小凤,其实我不该骗你,” “我只以为你差点就死了,” “那种感觉很难受,” “我大概还是能懂的。”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伸手拉住了他。 一夜灯花燃尽。 第二日陆小凤是被花满楼拿枕头砸出房门的,两个人的吵声引来了虞卿他们围观。 陆小凤随意套着外衣拖着下巴坐在屋子前台阶上,现在时辰都已经是未时了,虞卿他们自然是知道两个人折腾了一夜的。 “殿下你没事吧?” 虞卿小心翼翼地问陆小凤。 陆小凤抬手指指自己脸上的牙印,示意虞卿这能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孟景风看着那好深一个牙印,再看看陆小凤的黑眼圈,忍不住撇撇嘴。 林镜澜目不斜视地抱着一盆花从几人面前路过, “林镜澜,” “托你的福,” 陆小凤懒懒地看向林镜澜,林镜澜回头看了一眼陆小凤, “殿下?” “这会儿,他想起来我们那会儿血海深仇的时候了,” “然后我就被打了一顿,” 陆小凤眼神凉凉地看着林镜澜,林镜澜也凉凉地回了一句, “那你们应该再接再厉,说不定花公子很快就能什么都想起来了。” “但愿吧,” “如果说他那个时候没有差点弄死我的话。” 陆小凤头大的揪住头发,怎么就想起来那一块呢。 “什么意思?” 孟景风有些好奇地问。 “我们之前有着血海深仇的时候,他差点弄死我,” 陆小凤刚说完,花满楼就推开门又拿着一个枕头砸他头上, “那也是因为你先骗我的,” “你自己不说清楚,” “死去吧你。” 花满楼说完又哐当一声关上了门,陆小凤继续揪着头发唉声叹气的。 孟景风捅捅虞卿,又指指林镜澜, “所以他说的是真的。” 虞卿看看陆小凤也只能点点头,看来是真的。 “七童,” “我发誓我错了好吗?” 陆小凤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走进去,然后回应他的是花满楼继续砸过来的碗碟声。 陆小凤觉得真是头大,他还没有睡醒的时候,花满楼先睡醒的,然后惊叫一声,就把他从床上推下去了。 陆小凤以为出了什么事情赶紧爬起来抱住花满楼, “七童,怎么了?” 花满楼揪住他的衣领,一脸的怒气, “你是安南王的凤麟世子,” “所以陆小凤就是凤麟,凤麟就是陆小凤,” 然后陆小凤就知道完蛋了, “七童,你听我解释,” “陆小凤,” “你滚,” 花满楼气得脸都红了, “我已经以为你死了,” “我还怕我移情别恋你会不会原谅我,” “我甚至是自己喝了那瓶酒送上门的。” 花满楼拿着枕头一边砸他一边气的口不择言。 然后陆小凤就从花满楼话里得出来两个信息,第一个信息是他们第一次的时候,那个酒是花满楼主动喝的,为了就是让凤麟能放下戒备心,然后最后能杀了凤麟,虽然凤麟就是陆小凤,也从来对花满楼没有防备心过,第二个信息就是花满楼也是有些喜欢凤麟的,这个信息让他很吃醋,吃自己的醋,虽然都是他,但是若是他真的死了,花满楼也会这样做的,只要想到花满楼可能是会喜欢别人的,即使说那个人也是他,他也恨不得能弄死自己。 凤凰山庄来了一个不速之客,陆小凤安排人手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杜青鲤,这会杜青鲤自己过来了。 “瞳瞳,” “我的心肝儿,” 杜青鲤从马车上跳下来就看到瞳瞳跑过来,赶紧抱住。 “姨姨,” 瞳瞳也很亲昵地搂着杜青鲤的脖子不撒手。 “杜姑娘,” 花满楼也赶忙迎了过来。 杜青鲤看到花满楼就放下来瞳瞳然后抓住他的手腕给他把脉, “养的不错,恢复的很好。” “杜青鲤,” 陆小凤看到杜青鲤就一把揪住她的衣服把她揪到了一边, “你给我解释一下,” “你为什么带走七童?” “那个等一下再说,” “昭昭,” “见一下你花叔叔。” 杜青鲤说着从马车里抱出来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玉雪可爱,跟杜青鲤有几分相似。 “花叔叔好,” 昭昭乖巧可爱的跟花满楼打招呼。 “昭昭好,” 花满楼抱起来昭昭,瞳瞳看着昭昭伸手拽花满楼的衣服, “爹,爹,” “给我抱一下,” “珠珠,” 瞳瞳接过昭昭抱着给珠珠看, “这是杜姨姨,” 珠珠站在瞳瞳身边也很乖巧地喊杜青鲤, “姨姨好。” “好可爱。” 杜青鲤伸手揉揉珠珠的脸,这个年岁的小女孩都可爱死了,又乖巧又懂事又可爱。 “杜姑娘,” “我有一事拜托你,” 花满楼让舒叶带着小丫鬟先看着瞳瞳他们。 三人到桌边坐在,陆小凤给杜青鲤倒了一杯茶又给花满楼倒了一杯,花满楼给杜青鲤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杜青鲤摸着下巴, “你想让我收养珠珠,是吧。” “对,其他人我信不过,” “而且人家女孩子长大了总该有自己的生活,” “现在他们两个都是小孩子,也不过是玩笑话,” “而且珠珠长大了也未必能看得上瞳瞳。” 花满楼叹口气,他儿子这调皮捣蛋的,长大了只要不变成一个纨绔败家子,他就阿弥陀佛了。 “那也未必,” “你三岁见到陆小凤的时候,” “还不是一眼就看上了他,” 杜青鲤一句话说完,陆小凤就一口茶水呛住了,花满楼顿时有些不自在地摸着手里的杯子,他的记忆零零散散的,现在还没有想起来小时候是怎么跟陆小凤认识的呢。 “你说到这个,” “我也有件事跟你说,” 杜青鲤说着拿出来一张纸,上面有一个生辰八字, “这是昭昭的生辰八字,” “我们结个亲家吧。” 然后花满楼也呛住了。 “杜姑娘,” “这不是什么玩笑话,” “而且你也知道瞳瞳那调皮性子,” “我只怕他长大了会变成一个纨绔子。” 花满楼推辞着,杜青鲤于他不只是救命之恩,他若是答应可不只是恩将仇报了。 “那不是还有陆小凤呢,” “有道是龙生龙凤生凤,” “你们两个要是还教养不好瞳瞳,” “那我只能说天底下其他的父母也没有能教养好小孩子的了。” “花满楼你不吃亏,” “而且我也不吃亏啊,” “你说是吧,” “陆小凤。” 杜青鲤说的也算是明白了,瞳瞳是陆小凤唯一的子嗣,也是迟早要承袭爵位的,她杜青鲤的女儿以后当个王妃又有何不可。 “如此,这样也可以,” 陆小凤答应下来, “只不过说现在只是暂时约定,” “等他们长大了,若是昭昭不愿意,” “再作废就是了。” 花满楼也点点头同意下来,于是陆小凤便让虞卿去准备一下定亲礼,他们交换过,便是约定了此事。 虞卿在金店遇到了林镜澜, “镜澜你怎么在这里?” 林镜澜看着铺子里的金猪摇摇头, “只是随意转转。” “对了,你刚才不在,” “之前说的那个杜青鲤杜姑娘来凤凰山庄了,” “她有个女儿叫昭昭,想跟花庄主做个儿女亲家,” “所以我过来买东西,” “等会回去你也去看看吧。” 虞卿说着要了三个金项圈,两套明珠耳环,虽然说是杜青鲤只有昭昭一个女儿,但是花满楼拜托她教养珠珠,杜青鲤也打算正式收养珠珠,这可就算是杜青鲤两个女儿都许给了瞳瞳。 林镜澜跟着虞卿回到凤凰山庄,他一看到杜青鲤就惊了, “阿青,” “啊,你怎么在这?” 杜青鲤抱着昭昭也是一脸的震惊。 “所以,这个昭昭是我的女儿?” 林镜澜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杜青鲤。 “啊,对,” 杜青鲤左右四处看看,然后有些尴尬地笑笑, “这个事情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这件事我不答应,” 林镜澜沉着脸,他伸手要抱昭昭,杜青鲤不让, “昭昭是我女儿,” “我可以做决定!” “不行,” 林镜澜一想到昭昭是自己女儿,而瞳瞳每天调皮捣蛋的样子,他就生气。 “你是我爹爹?” 昭昭趴在杜青鲤怀里好奇地看着林镜澜。 “对,” 林镜澜点点头。 “爹爹,” 昭昭睁着大眼睛双眼发亮地看着林镜澜,那神情跟杜青鲤很像,林镜澜几乎回到过去,杜青鲤也是这样双眼发亮地看着他,仿佛是最喜欢他,然后最后一言不合直接就甩掉他,带着孩子彻底消失不见。 “不可以吵架,” 昭昭拍拍杜青鲤的肩膀, “爹爹跟娘亲不可以吵架。” 林镜澜听了,脸色更不好了,他扭头看向陆小凤,那脸色难看的陆小凤都忍不住抖了抖, “殿下,” “管好你儿子。” 陆小凤咳嗽两声,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们两下要不先商量一下,” “商量一下,” “对了,不要吵架,不要打架,” “绝对不要打架。” 花满楼伸手接过昭昭,领着瞳瞳跟珠珠赶紧先撤了,虞卿抱着一堆金饰玉饰赶紧跟上。 第21章 第 21 章 杜青鲤跟林镜澜几乎是大吵一架,最后甚至是动手来了,假山边有片药田都被两个人毁了。 陆小凤看的那是一个头两个大,花满楼也忍不住叹气,杜青鲤当时离开凤凰山庄的时候,说她怀孕了有事要走,他以为杜青鲤是去找孩子父亲了,只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情况。 昭昭瞳瞳珠珠一排坐着,像是看热闹一样,看着他们。 “这件事我自己能做主,” “反正昭昭也姓杜,我怎么样跟你没关系,” 杜青鲤气得一鞭子就甩林镜澜脸上了,林镜澜摸了摸脸上的伤,有血渗出来,他们相识的时候,杜青鲤就是很喜欢捧着他的脸夸他英俊帅气,也许杜青鲤也只是喜欢他的皮囊,而不是喜欢他这个人。 “你过去喜欢的也只是我这张脸吧,” “你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这个人,” “现如今,你算是连这张脸也不喜欢了,” “你那个时候总是念叨着小楼,我不敢问那是谁,现在想来便是花公子了,” “也对,他那样的人物谁会不喜欢,” 林镜澜勉强笑了笑, “既如此,我便也不勉强你,” “你只要觉得欢喜就好。” 林镜澜又看了一眼杜青鲤,沉默着走到昭昭面前,弯腰摸了摸昭昭的头发, “以后听你娘的话。” 昭昭点点头,依旧笑眯眯地看着他。 陆小凤看着林镜澜落寞地走开,便对着花满楼说, “七童,我去看看他,” “你先看着孩子点。” 花满楼点点头,这还有情况他还得问杜青鲤呢。 虞卿跟孟景风都是一脸懵,这理不清的关系,乱七八糟的。 “到底怎么回事?” 花满楼听到杜青鲤气呼呼地坐到桌子边,便给她倒了一杯茶喝。 “他那个人脑子有病,” 杜青鲤喝了茶水, “我之前就说过了我没办法跟他成亲,他总是不信,” “觉得我在骗他。” “他喜欢你,情之所钟,” “想跟你成亲也是应该的啊,” 花满楼劝解她,他们既然两情相悦,成亲又能怎样呢。 “你应该知道的,我为什么要跟选择跟你联姻,” “那么大的生意,总是要有靠山的。” 杜青鲤叹口气。 “但是他是天子近臣,” “又不是说一介布衣,” “你嫁给他比等到昭昭长大是更好的选择,” 花满楼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 “你是在害怕吗,” “我记得当初刚见到你的时候,你守着朝瑶山,” “当时我记得并没有什么护卫什么的,” “你若是没有能力摆平一切,怎么会独自一人守着朝瑶山。” “啊,花满楼,你竟然想起来朝瑶山了,” “再接再厉,” “相信你恢复记忆指日可待,” 杜青鲤打了哈哈,伸手拍了拍花满楼的肩膀, “我去看看那个傻子。” 杜青鲤说着抱起来昭昭去找林镜澜了。 而陆小凤跟林镜澜却差一点吵起来,陆小凤说杜青鲤是大夫照顾花满楼那不是因为职责么,林镜澜说是啊大夫的职责一照顾就是几年,完全没有任何抱怨和怨言,亲妈也不过如此了,年龄相仿的人,怎么也不可能说是想当对方的亲妈,陆小凤就生气了,如果说谁都可能会喜欢花满楼,杜青鲤也不会,杜青鲤不是医者仁心那就是拿花满楼当试药的工具,怎么也扯不到说是喜欢上面去,但是林镜澜就是钻了牛角尖,所以两个人也差点吵起来。 晚上休息的时候,林镜澜跟杜青鲤还是没有吵完,珠珠和昭昭被姜舒叶抱走一起睡了,瞳瞳要黏着花满楼,陆小凤突然就觉得自己儿子有点碍事了。 “陆小凤,你给我撒手,” 花满楼怕吵醒瞳瞳,没敢大声骂陆小凤,陆小凤搂住他的腰, “走吧,走吧,” “我们去泡温泉。” 虽然才九月份,但是陆小凤是记得花满楼很怕冷的,这个时候泡泡温泉多好了。 “陆小凤,” 花满楼哪里拉扯得过陆小凤,然后就被人拖去泡温泉了。 花满楼坐在温泉水里的台阶上,不过是短短几个月就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一直以为他就这样带着瞳瞳过一辈子也挺不错的。 “你以前跟杜姑娘熟悉吗?” 花满楼问陆小凤。 陆小凤摇摇头说道, “不熟悉,我跟她一点都不熟,” “就是为了给你治病才认识她的,” “总共就认识了一个月左右。” 陆小凤叹口气,然后伸手拽花满楼的头发。 “那应该就是了,” “我记得当时确实就是在朝瑶山住了一个月左右。” 花满楼说完陆小凤就捧住了他的脸, “七童,你还想起来其他的什么没有?” “我还记起来我差点杀了你,” 花满楼也叹口气,他伸手摸了摸陆小凤心口的伤疤, “差一点点,” “陆小凤,” “你实在命大的很。”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放在自己脸上笑了笑, “我一向都是很命大的,” “若是没能同你白首偕老,” “就算是到了阴曹地府,” “我也会爬回来找你。” “凤凰,” 花满楼伸手慢慢描过陆小凤的眉眼, “抱歉,把你忘了那么久。” “七童,” 陆小凤凑过去亲吻他,时光不老,花满楼总会都想起来的。 然后第二天陆小凤再次被花满楼拿枕头砸了一顿, “陆小凤,” “我让你骗我,” “我让你骗我,” “我什么时候跟你拜堂成亲了。” 陆小凤手忙脚乱的躲着, “七童,你冷静点,” “冷静一下。” 陆小凤心想早知道那个时候去朝瑶山前,该先哄着花满楼跟他拜堂成亲才是。 “我们现在成亲也不迟啊,” “七童,” 陆小凤赶紧着搂住花满楼,生怕花满楼不小心再摔到自己了,然后花满楼又咬了他。 陆小凤顶着脸上一个牙印,脖子一个牙印去找杜青鲤,这样也不是办法啊,花满楼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想起来什么,他也不能说天天早上就挨花满楼一顿打啊。 杜青鲤表示也无能为力了,当初她就说过不让陆小凤见花满楼,便能保两人此生无忧,而且当时这两种蛊也没其他人吃过,她也不了解现在两人见面了,再次两情相悦,那结果她也不知道会怎么样,不过至少说是两人身体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一切都在好转。 最后杜青鲤说了一段让所有人沉默的话, “陆小凤,你想过没有,” “也许花满楼并不是因为想起以前的事情而打你,” “而是单纯的就是想揍你,” “他没法打瞳瞳,打你也是一样的。” 对,花满楼就是这样想的,他每记起一些过去的事,他就能发现瞳瞳的脾气秉性也是跟陆小凤一样的,然后他就很生气,想打陆小凤。 昭昭跟瞳瞳的亲事,杜青鲤还是做主定了下来,林镜澜根本劝解不了,杜青鲤这人是个强势的性子,不然她一个人守着一座金山银山,若是没点手段哪里能守得住,不过杜青鲤也退了一步,答应跟林镜澜成亲,不过昭昭还是随杜青鲤姓杜,但是到底还是亲女儿,现在林镜澜看着瞳瞳怎么都不顺眼了,自己女儿才两岁,玉雪可爱的,怎么就成那么一个调皮捣蛋鬼的未来妻子。 然后瞳瞳就被林镜澜领去磨炼了,瞳瞳是有点怕林镜澜的,不出意外的就被林镜澜吓哭好几次,杜青鲤气得差点又跟林镜澜打起来,然后这几乎像是陷入了死循环一样。 终于在杜青鲤给凤凰山庄所有的草药都翻过来一遍之后,差不多已经是半年之后了,杜青鲤决定带着珠珠跟昭昭返回朝瑶山,她在朝瑶山等着林镜澜去娶她,林镜澜回京复命,顺便把当今圣上的十三弟押解回京,这玩意不好好当自己的闲散王爷,捞钱也就算了,竟然想谋反,明熙哪里会容得下他,估计到了京城,明熙也会判他个斩立决。 四月多雨,瞳瞳下了课,等着花满楼去接他,陆小凤举着伞,花满楼拿着给瞳瞳穿的外衣。 “爹爹,” “父王,” 瞳瞳看到花满楼跟陆小凤过来接他,特别高兴地跑过来要花满楼抱,花满楼给瞳瞳穿上外衣,然后把他抱起来,现在瞳瞳又长大了一岁,身高体重都涨了,花满楼因为没有内力,就觉得现在抱着瞳瞳有些吃力了。 “今天有没有老老实实地听老先生讲课,” 陆小凤看到有卖糖葫芦的给瞳瞳买了一串。 “有的,老夫子夸我背书背的好,” 瞳瞳举着糖葫芦笑得眼眯眯,瞳瞳眼睛很像花满楼小时候,陆小凤看着他总觉得像是在看花满楼小时候一样。 明熙知道了瞳瞳的事后,下了圣旨将瞳瞳的身份写入安南王府,然后又册封瞳瞳为世子,其实花满楼并不太看重这些,凤凰山庄赚的钱也够瞳瞳吃喝玩乐一辈子不愁。 “瞳瞳真乖,” 花满楼摸着瞳瞳的脑袋夸他,大概也许是林镜澜给瞳瞳吓到的后遗症,瞳瞳现在也没有像以前那样天天闯祸了,花满楼总算是宽慰了许多。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跟瞳瞳,想着一年前他还因为找不到花满楼而每天生气,却不料天意便是如此,他们有缘自然会再相见,只不过说是花满楼的记忆也并没有完全恢复,其实他也并不强求这些,只要他能找到花满楼,花满楼能再次喜欢他,他就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七童,” 陆小凤伸手给花满楼理顺了一下头发,花满楼扭头看他, “怎么了?” “没事,” “现在这样就挺好的,” 陆小凤笑了笑,现在他的人生已经圆满了。 “爹爹,” 瞳瞳搂着花满楼脖子问他, “你说昭昭跟珠珠长大了会不会喜欢我啊,” “你说我好好练武,好好念书,不调皮捣蛋,” “等我长大了,珠珠跟昭昭会愿意嫁给我的吧。” 花满楼听了就觉得胃疼,他以为这小崽子总算知道听他的话,终于知道乖巧懂事了,赶紧是为了以后娶媳妇。 “陆小凤,” “瞳瞳真是跟你一样一样的,”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花满楼有一点点生气,果然心上人才是第一位的,他这个爹爹都靠后站了。 “那也是为了你嘛,” 陆小凤赶紧哄花满楼, “你小时候多可爱啊,像观音菩萨身边的小仙童一样,” “我若是不努力的话,” “那你肯定被抢走了啊。” “想当初,花朝节的时候,” “街上的那些小孩子哪个不喜欢你,” “我也是老天眷顾才遇到你。” 陆小凤想到他们两个的初遇就觉得真是老天保佑,让他陆小凤遇到了花满楼。 “油嘴滑舌,” 花满楼也忍不住笑了。 有道是,琴瑟在御,岁月静好。 瞳瞳十六岁的时候是被陆小凤撵出去凤凰山庄的,为什么呢,还不是瞳瞳心心念念的妹妹没有了,杜青鲤说瞳瞳的情况已经是逆天而行了,而且瞳瞳的降生的确是为了连接陆小凤跟花满楼的命数,所以只有这一个孩子已经是上天恩赐了,再想要没有了,然后瞳瞳每天跟个怨灵似的,天天念叨妹妹,妹妹,然后陆小凤就恼了,而且儿子长大了懂事是挺好的,但是越来越喜欢黏着花满楼了,陆小凤这独守空房的,整个人越来越暴躁,然后瞳瞳十五岁生日一过,陆小凤就把自己儿子提溜出凤凰山庄了。 陆慕童,字瑾瑜,小名瞳瞳,年十六,文武双全,爹爹帅气,父王英俊,他本人集合了陆小凤和花满楼的优点,大概是杜青鲤那些奇珍异宝养出来的俊品人物,端是生的雌雄莫辨,艳丽异常。 瞳瞳十六岁一入江湖就声名鹊起,名声大噪,其实这只不过是误打误撞而已,他被撵出去凤凰山庄后,想着去哪儿玩玩呢,干脆就灵襄城吧,据说那里风土人情都特别好,结果呢,他去某家酒馆喝酒的时候,直接就被人药倒了,等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绑到山上了。 然后他就知道了自己是被人贩子拐了,同样被拐卖的还有一群跟他差不多年岁的男孩女孩,瞳瞳甚至还在后山发现了无数尸骨,那些都是不听话的,直接就被人贩子打死了,瞳瞳看着那些尸骨只觉得遍体生寒,那些枉死的孩子哪一个不是他们父母的心头至宝,他们可能只是出门游玩,然后就从此踪迹全无,尸骨无存。 瞳瞳原想着报官,然而穆郴带给他消息确实这些人贩子的背后大人物就是知州,他们拐来这些孩子就是为了贿赂更厉害的大人物,从而来买前程的,简直就是官官相护,瞳瞳被下药也是因为那些男孩女孩都没有瞳瞳容貌出众,恰巧知府大人是个好男色的。 最后瞳瞳只能从外地借调人员,才得以救出那些个男孩女孩,然后这件事后,从府,州,县,巡检司,所有的大小官员,大概几百人,斩立决的斩立决,流放的流放。 明熙直说原来漂亮的脸还有这种用处,早知道他就该让花满楼试试的,但是这话他也只是敢私下里跟自己儿子调侃一下,也不敢真的当着花满楼的面去说。 然后瞳瞳一战成名,好些个女孩子都嚷嚷着要嫁给他,毕竟不管怎么说,陆瞳瞳要钱有金山,要地位是王府世子殿下,有颜值有漂亮的脸,哪哪都甩别人出来一大截。 其实临出门的时候,陆小凤也嘱咐过他,少招惹是非,少惹麻烦,但是他也不想想,他跟花满楼都是个麻烦体质,陆瞳瞳哪里避免得了。 所以陆瞳瞳在外面待了三年,几乎名满江湖,有想跟他交朋友的,有想嫁给他的,也有想跟他做生意的。 陆瞳瞳十七岁的时候,去了朝瑶山见到珠珠跟昭昭,珠珠依旧跟小时候一样乖巧懂事,昭昭性格跟杜青鲤七分相似有些刁蛮有些任性。 三人结伴同行,一是为了培养感情,二是游历江湖增长见识。 陆瞳瞳十八岁的时候,遇到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武林盟主沈衡屿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沈云霓比武招亲,有人假冒他去打擂台,瞳瞳觉得这件事好解决,直接杀了那个假冒他的人就好了,比较重要的是第二件事。 陆小凤让家里的暗卫带了一条消息给他,让他速回凤凰山庄,花满楼要跟他和离,问陆瞳瞳要跟谁? 瞳瞳听了消息满脸的难以置信,他压根没法相信这件事, “你确定这件事是真的?” 褚岫点头啊点头。 瞳瞳更懵了,他抓着头发,有些崩溃的大叫, “为什么啊,我出门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吗,” “而且我还是被撵出来的。” 褚岫低声在瞳瞳耳边说了几句话,大概就是两位主子爷已经分房两个月了,陆小凤每天都是脸上阴云密布的,而花满楼每天都在善堂照顾小孩子,陪着一位很漂亮的仙子,而且花满楼见到陆小凤的时候从来没有一个好脸色。 瞳瞳顿时就想到了一个问题,他现在十八岁了,已经长大成人了,所以他父王跟爹爹的同命蛊失效了吗? 第22章 第 22 章 沈衡屿是武林盟主,他有一个宝贝女儿沈云霓,今年十七岁,长得花容月貌像是天上的仙子一样,如今沈云霓到了适婚年龄,沈衡屿广发英雄贴,为自己女儿比武招亲,当然了,看似是每个年轻少侠都有机会,但是他也内定了好几位,毕竟以自己女儿的条件,太差了可不行。 这招亲擂台打到第七天的时候,有一年轻公子自称是陆瑾瑜特来拜访沈盟主,沈衡屿问他是不是就是那位名满江湖的陆少侠,那人表示的确是他。 沈衡屿信了又有些不信,他虽然没有见过陆瑾瑜,但是他听说过陆瑾瑜,这位少侠武艺高强,出身钟鸣鼎食之家,而且更出名的是那位少侠长得雌雄莫辨,容貌艳丽异常,而这些话都出自于**仙子的描述,这位有仙子之称的女子,多少男人想成为她的入幕之宾,但是都被她打退了,但是这位仙子姑娘不顾脸面追着陆瑾瑜跑了三个月,只为能与他春风一度,但是陆瑾瑜都很客气恭敬地说他已经有未婚妻了,他绝对不会负了他未婚妻的,最后**仙子铩羽而归,只说这位家里简直是把他教育成了一个超级大呆瓜,简直是呆的不能再呆了。 所以沈衡屿问他此行什么目的,那人只是路过此地来拜访而已,沈衡屿想着若是真是陆瑾瑜,和自己女儿倒是般配,但是吧以**仙子的描述,这位怎么也不能让**仙子如此倒贴才是,沈衡屿压下心里的疑惑,也只是安排的客房让这人居住,又安排了下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招亲擂台第十天,那人上了擂台打败了前来挑战的一众人,沈衡屿又觉得自己可能以貌取人了,这位的功夫看起来还是不错的,而且容貌这玩意也可能是传错了,毕竟陆瑾瑜名声在外,救过许多人,那些被救的女孩子由此倾心也无可厚非。 那人站在擂台上,自称陆瑾瑜,是奉父命出来游历,恰好路过此地,遇到此等幸事,特来请教诸位。 陆瑾瑜的名声,江湖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有些人已经打了退堂鼓,但是又有些人也犯起了嘀咕,觉得这没有**仙子传的那样好看啊。 “你说你叫陆瑾瑜,” “是奉了父命,” “那你可有什么凤凰山庄的信物代表你自己的身份?” 是传音之术,很多人都纷纷寻找这个声音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我看古书上说有些山野精怪成精后,会幻化成人形,模仿人的一举一动,” “这位兄台,” “你假冒别人之前应该先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这副尊容配不配。” 最后有眼尖的在西北角的屋顶上看到了人, “在那里,” “在那里,” 瞳瞳看着擂台上的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这什么玩意,还敢假冒自己,也不撒泡尿照照什么玩意。 沈衡屿看着这年轻人轻飘飘地落在擂台上,心里赞叹这武功看起来就不错,哎哟这容貌也不错,这身材看起来也不错,若是这位是陆瑾瑜倒是担得起**仙子的称赞了。 沈老爷子越看越满意,这样子才配做他的乘龙快婿。 “也不知道你是池塘里的癞蛤蟆还是野湖里的青蛙,” “你假冒小爷,也得看看你自己配不配啊,” 瞳瞳实在是有些忍不住想骂街,这人长得獐头鼠目又不男不女的,那脸肿得都快敢上馒头了而且还松垂,又大又圆跟街上那大饼有什么两样,还有那头发,那脑门一眼就看出来都秃了好吧,不就是就是粘得假发,不然也不会有那油腻腻的刘海,那脸也长得跟鸡一样,还有那身材,都干巴了,加上一个大头,整一个大头鬼娃好不,被这种人冒充真是晦气死了。 “说吧,你假冒小爷是想骗人家姑娘什么,” “又或者是想骗沈盟主什么?” 看台下的人议论纷纷,这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得扔,原来那人原来只是容貌普通,可能是像姑娘家一样涂抹了胭脂水粉所以勉强有几分能看的过去,但是在后面来的这位面前,那直接是被衬托成了癞蛤蟆一样啊。 瞳瞳像是猫抓耗子一样逗着那人十几招后,一脚将那人踹了出去,竟然敢假冒他,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瞳瞳下脚太狠,一脚窝心踹将那人直接踹得吐血了。 沈衡屿对着瞳瞳那是越看越满意,他示意下人将那人押下去,等会再好好审一下,这会儿最主要是抓住他,让他去见自己女儿。 “贤侄,” “今日真是多亏了贤侄,” “不然老夫可就要被骗惨了,” “老夫已经让人备了薄酒,” “贤侄快随老夫去喝几杯。” 沈衡屿说着就很热情地招呼瞳瞳去宅院,瞳瞳被他拉了一个趔趄, “前辈,” “前辈,你听我说,” “走吧,走吧。” 沈衡屿哪能让他跑了啊,赶紧着拉走了,昭昭跟珠珠看着这一切,那脸色都不好了,她们两个是姐妹又是自幼跟瞳瞳定下的亲事,所以也并不介意共侍一夫,但是再来一个外人她们可接受不了。 瞳瞳无奈随着沈衡屿去了内宅,酒菜早已备好,他随沈衡屿落了座,陪着的是沈衡屿的三公子和五公子,几人相互引荐一下,又喝了几杯酒,沈衡屿就对伺候着的小丫鬟吩咐道, “还不去请小姐过来,” “今日之事也算是陆贤侄救了小女,” “如若不然,我这娇娇女可就被人骗走了。” 瞳瞳看着沈衡屿只想说被骗的是我好吧。 沈云霓打扮得花枝招展随着丫鬟走过来跟瞳瞳见礼,她一见瞳瞳只觉得幸好自己爹爹手快啊,这般人物才配的上自己。 “今日多谢陆公子救命之恩,” 沈云霓红着脸跟瞳瞳道谢,瞳瞳急忙还礼,他心知这下惨了,肯定要被赖上了。 沈云霓坐在瞳瞳身边,几人又说了几句,瞳瞳才抓住机会跟沈衡屿说明情况, “前辈,我已经有了未婚妻,” “而且我只是因为那人假冒我,” “所以才出手的,” “我并不愿因此而耽误沈小姐,” “陆公子,” 沈云霓听了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眼泪也不由得落了下来, “陆公子,你今日上了我的招亲擂台,” “又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赢了那人,” “现如今你却又告诉我,” “我,我,” 沈云霓拿着手帕哭着跑了出去,瞳瞳赶紧去追。 沈云霓停在院子里的廊桥上,这几步已经是跑得她几乎是要肝肠寸断。 “沈姑娘,我不是,” 瞳瞳想说什么,沈云霓却直接打断了他的话, “陆公子,” “既然你无意又何必救我,” “如今谁人不知是陆公子救了我沈云霓,” “你既有未婚妻,我也不勉强陆公子,” “只是今日我名声尽毁,再也没法活下去了。” 沈云霓说着就往桥下湖里一跳,似乎是真的去意已决。 “沈姑娘,” 瞳瞳大惊失色,急忙也跟着跳了下去。 “沈姑娘,” 小丫鬟也大惊失色地叫了起来,最后两个人被捞了起来,沈云霓瑟瑟发抖地躲在瞳瞳怀里,瞳瞳搂着她只觉得他今天是被仙人跳了。 隐藏在暗处的褚岫跟景霖对视一眼,他家小公子这艳福不浅的,完全没法跟他父王学学怎么专一啊。 最后瞳瞳准备回凤凰山庄的时候,要带着昭昭和珠珠,还要带上沈云霓。 杜明珠,杜明昭,沈云霓,三个人在路上看起来是能和睦相处,但是明争暗斗是免不了的,但是瞳瞳根本顾不上她们,一心只想着赶紧回到凤凰山庄,暗卫给他的传信里,这会儿他父王跟他爹爹已经准备分割财产了。 花满楼最近跟陆小凤已经分居两个月了,原因不过是因为那天早上的事。 六月份已经是开始有点热了,有时候早晨起来的时候,陆小凤会不穿外衣只穿里衣在自己跟花满楼的院子练一会儿太极或者是拳术,那天陆小凤早上起来后就在院子里挖坑,他准备挖几个坑栽些花。 花满楼醒过来后,洗漱完了,就去找陆小凤,免得他早上吹了风,再感冒了,然后问题就出在了这,花满楼给陆小凤擦了汗,又伸手摸他的衣服,隔着一层薄薄的衣衫,花满楼有一瞬间的愣神,他从来没有摸过陆小凤腰腹脊背,最多就是摸摸陆小凤的脸和他心口的伤疤。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花满楼只觉得脸红心跳,陆小凤并不知道花满楼在想什么,只觉得不明白为什么花满楼非要跟他分房睡。 花满楼夜里做了梦,只觉得更加不好了,他年少时跟陆小凤生离死别,然后根本没有什么心情风花雪月,二十岁添了瞳瞳后,更是清心寡欲无欲无求,现如今瞳瞳都十八岁了,而他也快四十岁了,怎么会做那种梦呢,他只觉得又羞又窘又愧,他跟陆小凤之间也是陆小凤主动的,所以这算是正常的吗? 花满楼根本找不到人倾诉只能继续跟陆小凤分房,陆小凤都快疯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哪儿做错了。 陆小凤百思不得其解,然后呢,影卫又告诉他,花满楼每天在善堂都跟一位很漂亮的女医者学着照顾孩子,陆小凤认为自己不该想那么多,他该相信花满楼,他跟花满楼自幼相识,经历过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所以现在也算是岁月静好。 孟子曰:七年之病,而求三年之艾也,所以他跟花满楼的感情也到了这种时候吗,仔细想想从来都是他一直在强求花满楼,而他也从来没有细问过花满楼到底如何看待他,幼年时因为那些祸事,会不会说是花满楼只是把他当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可能说并不是因为喜欢他,只是花满楼把家人的感情当做了情爱之情。 陆小凤越想脑子越乱,几乎成了一锅浆糊,他甚至是偷偷去跟踪花满楼,他看到花满楼抱着小孩子哄着,旁边站着那位姑娘,莫名的和谐,说不出来的顺眼,陆小凤又想到,如果一开始他没有遇到花满楼,花满楼这个年纪早就儿孙满堂了,若是没有他父王,花满楼应该还是那个闲散富贵的花家小公子,陆小凤现在想直接跳进河里。 瞳瞳着急忙慌地赶回凤凰山庄的时候,花满楼还在善堂没有回来,他只见到了自己萎靡不振,意志消沉地父王。 “父王,你没事吧,” 瞳瞳吓坏了,褚岫找到他的时候,还说了,只不过是短短两个月,王爷连白头发都熬出来了,现在瞳瞳见到陆小凤鬓边的白发,都快要哭了,他父王虽然是已经四十二岁,照平常百姓家,可能是因为辛勤劳苦,确实是会显得老一些,但是他父王有内力护身,又常年养尊处优,看起来也不过是三十岁的年纪,这鬓边白发看起来当真是触目惊心。 陆小凤看着自己儿子,三年不见,自己儿子看起来已经能独当一面,这样的话,他也能放心地将所有的事务都交给他打理了。 “我让褚岫带给你的消息,” “都是真的,” 瞳瞳听了陆小凤的话,整个人直接要崩溃了,别人传话跟本人说的话,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怎么可能呢,” 瞳瞳扒拉住自己的头发, “我爹爹呢,” “我去问问他。” “你爹爹现在在城里善堂,他已经三天没有回山庄了,我等下会让人去找他回来跟你接风洗尘,” 陆小凤伸手拍拍瞳瞳的肩膀, “就算是我跟你爹爹和离了,” 没等陆小凤说完,瞳瞳就叫了起来,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瞳瞳,” 陆小凤叹口气看着自己儿子, “我跟你爹的事,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你,” “而且你爹还有好多记忆没有想起来,” “我只想着忘掉就忘掉吧,” “但是有一点,” “你应该知道你爹是当年花家的小公子,” “所以说,我一直都在想着是不是我一直都在勉强你爹爹留在我身边,” “这会不会是错的,” “而且我也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心意,” “当年我强求他必须活着,然后就连你的出生也是我无视他的心愿强求来的,” “最近我就在想这一切是我想要的,” “而不是你爹爹想要的,” “他想要的会不会就是安安生生地娶妻生子平平淡淡地过完这一辈子。” 陆小凤说着说着眼圈都红了,瞳瞳呆愣当场,他的印象里他父王一直都是高大威严的,从来没有这般脆弱的时候。 晚上的时候,花满楼回到了凤凰山庄,见到儿子回来,花满楼笑的很高兴,瞳瞳被陆小凤撵出去,他都三年没见到自己儿子了,然后瞳瞳又跟他介绍了一下,沈云霓,昭昭和珠珠,然后花满楼也头大了,瞳瞳这是随了谁呢,完全就是用情不一,也不是说他们凤凰山庄的少庄主娶不起老婆,虽然是娶几个都行,但是女子到底跟男人不一样,感情里男人随时可以抽身离开,但是女子就不行了,而且若是成了亲有了孩子,女子就会被牵绊住,再无自由身,花满楼想着自己儿子还年轻,婚事还是缓缓吧,免得辜负了人家女孩子。 酒宴上,花满楼高兴多喝了几杯,瞳瞳说好久没跟自己爹爹一块睡了,然后非要黏着花满楼,其实他就是想着酒后吐真言,他总得问问自己亲爹到底怎么一回事。 “爹爹,” 瞳瞳躺在床上推推花满楼,花满楼给他掖掖被角, “赶紧睡吧。” “爹爹,” “你跟我父王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瞳瞳听陆小凤说过,但是还没有听花满楼说过。 “认识啊,” “他小时候,” “我那个时候眼睛还没有失明,” “一堆乞丐里就他一个小孩,” “你不知道,你爹小时候就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样子了,特别的神气,根本不觉得自己做乞丐有什么难为情的,” “然后我就觉得你爹太特别了,” “他一个小屁孩还能比我厉害不成,” “所以我就把你爹领走了,” 花满楼说着说着就有些想笑,然后他爬起来站在床边掐住腰,学着七岁的陆小凤说话, “他当时跟人打架是这样说的,” “你敢打我,我就敢打你,” “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敢打你,” “你算老几,” “老子是这条街的老大,” “后面我就把你爹领走了,” “而且你爹小时候被狗追过,” “你没见家里没有养过狗吗,” “他特怕狗,就那种刚出生的也不行,看见就腿软,” “他当年还是世子的时候,我那个时候不知道你爹的具体身份,” “跟他吵架了,然后我住在外面,” “我不见他,他当时估计是脑子进水了,” “他就去爬那个院墙头,差点被狗咬到。” 花满楼说着就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瞳瞳看着花满楼,忍不住挠头,他心里忍不住嘀咕,这看着也不像是要和离有感情问题的样子啊。 第23章 第 23 章 花满楼说了几件他跟陆小凤小时候一起干的蠢事,瞳瞳听了也忍不住笑了, “爹,你跟父王这算是什么缘分,” “你们小时候真的很要好。” “缘分,” “我跟你爹纯就是孽缘,孽缘,” 花满楼说着就有几分生气的砰砰拍被子, “我以为那个时候他死了,” “他看到我的时候也不跟我表明身份,” “他差点就气死我了,” “我每天都被他气的吃不下去饭,” “你有个姨姨,也就是他的侧妃,叫绿意,” “要不是她照顾我,我早就被你爹气死了,” 瞳瞳一听“侧妃”两个字有些懵圈, “侧,侧妃,” “我父王有侧妃?” “对,你爹他那个时候娶了一堆漂亮姑娘,” “对,你没见过,” “一屋子啊,整整一屋子啊,” “不过你那些姨姨都是可怜人,” “遇到你爹,也算是你爹积德行善了,” “哼,我跟你爹再次相遇,” “想想都是孽缘,” “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他了呢,” 花满楼说着说着就开始犯困了,他往床上一躺, “我小时候就该明白的,” “你爹就是天底下最大的混蛋。” 瞳瞳欲哭无泪地看着睡着的花满楼,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啊。 陆小凤站在门外,满脑子只有花满楼说的“孽缘”,所以说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们的感情已经走到最后了吗? 次日清晨,花满楼一觉醒来,只觉得头疼,他酒量不行,是真不该喝酒的,儿子回来再高兴他也不该喝酒的。 花满楼爬起来准备洗漱,瞳瞳伸手给他套衣服, “你爹呢,” 花满楼觉得奇怪,怎么没看到陆小凤,他干嘛去了。 “我爹他,” “他,” 瞳瞳还没有说完,就有小丫鬟着急忙慌地跑过来, “庄主,” “庄主,” “王爷他吐血了。” 花满楼听了顿时吓得几乎要魂飞魄散,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吗, “怎么回事?” “王爷早上种花的时候,不知怎么了,就,就,就吐血了。” 小丫鬟说的有些结巴,她年纪还小,没有见过这种场面,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花满楼这下子什么都顾不上了,急忙出门去找陆小凤,陆小凤这会儿已经被扶到了床上。 “怎么回事,” “不是昨天还好好的啊,” 花满楼这一会儿的功夫已经是急得满头汗。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实在是忍不住又吐了几口血,这会儿他感觉到心里很痛苦,但是蛊虫可能已经失效,花满楼再也不能跟他感同身受了,其实这样也好,至少花满楼不会跟着他一块难受了。 瞳瞳想起来自己的猜测急忙去找昭昭,昭昭跟杜青鲤一脉相承,她也是知道两人病情的。 昭昭伸出双手同时按在陆小凤跟花满楼的脉门上,陆小凤已经疼晕了过去,但是花满楼这边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常,昭昭给两人把完脉,又趴在陆小凤心口去听蛊虫的动静,听完陆小凤的她又去听花满楼的,最后她摇摇头, “没有问题啊,” “蛊虫很安份,” “没有说是生离死别的感觉,” “而且陆伯父只是情绪不稳定,然后一时急火攻心才导致的吐血,” “跟蛊虫没有任何关系的。” 瞳瞳听完只觉得糊涂,也就是说他父王这次的痛苦并不来源于他爹,但是他父王每一次的病症都是因为他爹啊。 瞳瞳拜托昭昭先去熬些药,然后又安抚其他人先出去,等屋子里只剩下了他们父子三人时,瞳瞳才说道, “爹,我父王让褚岫给我传信,让我赶紧回来,” “所以我才突然回来的,” 花满楼听了一头雾水, “褚岫,你爹他跟你说了什么事情?” “我父王说你们要和离,” “他还说这么些年是不是他一直在勉强你留在他身边,” “我昨天到家之后,父王就差没哭出来了,” “他从来不这样的。” 瞳瞳说着也差点哭出来,花满楼听了顿时怒了, “他胡说八道,” “我什么时候要跟他和离了,” “他年轻的时候就天天没个正经的,” “现在年纪大了,越发脑子进水了。” 花满楼越想越气,简直是现在就想把陆小凤用水浇醒,然后跟他打一架。 “但是父王说你们都分房两个月了,” “而且你天天在善堂不回山庄,” “每天都在善堂陪着那个女医者。” 瞳瞳说着说着就开始抹眼泪了,花满楼听了差点跳起来,他恨不得掐死陆小凤,怎么什么都跟儿子瞎说。 “没有的事,” “我没跟你爹要和离,” “善堂的事,” “等你爹醒了,我再跟他解释,” “你就记得你爹现在是胡说八道就成了。” 花满楼忍不住抚额,这都叫什么事啊,一天天的鸡飞狗跳的。 “真的没有吗?” 瞳瞳还是有点不敢相信。 “绝对没有,你爹昏头了,” 花满楼想着这怎么跟他儿子解释,他儿子已经十八岁,而且可能不久之后就会娶妻生子,这种事情让他儿子知道了,他的老脸啊。 陆小凤昏睡了一天一夜才醒过来,他一睁开眼就看到花满楼趴伏在床边似乎是一直在守着他,想到这里陆小凤又觉得没有了花满楼,他此生该又如何呢。 “七童,” 陆小凤推醒了花满楼,花满楼迷迷糊糊地醒过来,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了?” 花满楼有些生气又有些担忧。 “我没事,” 陆小凤爬起来一把将花满楼搂进怀里, “七童,” “七童。” “我让昭昭再给你把下脉,没事的话,你跟我去一趟松月院。” 想到这里,花满楼又觉得生气,陆小凤天天跟儿子胡说八道个什么。 昭昭给陆小凤把完脉,表示陆小凤没事,休养几天就行了。 马车临出门,花满楼又掀开帘子嘱咐瞳瞳, “瞳瞳,这几天有事你自己看着处理就行了。” “好,” 瞳瞳答应下来又觉得有些担心。 花满楼坐在马车里冷着脸,陆小凤也不敢说什么,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许久花满楼才说道, “你跟儿子说的,我要跟你和离,” “然后还跟他说我跟你分房两个月了。” 陆小凤只觉得委屈, “本来就是,” “我根本不知道,” “你还说,” “你还说,” 花满楼有些生气, “你还跟他说我天天陪着善堂的陈姑娘,” “陈姑娘未婚,你是想毁了人家的名声。” “那本来就是这样的,” 陆小凤更觉得委屈了,他往角落里一缩,只觉得整颗心都要死了。 “陆小凤,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你跟儿子说的那些话,” “我都要气死了。” 花满楼说着说着,拿起手边的小毛毯往陆小凤身上一砸。 砸完,花满楼觉得心里舒服了一点,然后他又叹了口气, “不过这不怪你,” “是我的问题,” “你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说是要去买东西,在外面待了十天才回来,” “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大夫说,” 花满楼说道这里停了下来,只觉得难以启齿。 陆小凤一听花满楼去看大夫,急忙又爬了起来, “你去看大夫干什么,” “你别吓我。” “你知不知道我今年多大年纪了,” 花满楼又叹口气,陆小凤只觉得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三十八岁。” “是啊,我今年已经三十八岁了,” 花满楼继续叹气, “不是十八岁,也不是二十八岁,” “也不是十六岁,也不是二十岁,” “说实话,真的挺难以启齿的,” “凤凰哥哥。” 花满楼抚额,似乎是想措辞言语,陆小凤抱紧他,他没法再承受的住失去花满楼了。 到了松月院,这里虽然有下人一直在打扫,但是花满楼跟陆小凤很长时间没有在这里住了。 花满楼拉着陆小凤往房间走,这一路上,陆小凤已经感觉到花满楼手心沁出了冷汗, “七童,” “没事,” 花满楼又有些暴躁, “我没有生病。” 花满楼的房间里铺着一些古画,陆小凤瞬间傻眼了,花满楼合上门,他叹口气将额头抵在房门上,他实在是太难以启齿了,更何况是他这个年纪。 “我之前,” “然后我就开始做梦,” 陆小凤看着花满楼断断续续地说着,花满楼说一句,脸就红一层, “这里的大夫我怕他们认出来我,” “所以我只能去外地,” “大夫说这没有问题的,” “但是,” 花满楼越发没有勇气说下去了。 “所以你才要跟我分房睡?” 陆小凤也觉得脸热。 “大夫说也许可能是少年时经历的事情太多,所以没有心情,” “但是现在,现在瞳瞳都已经长大了。” 花满楼几乎快把手里握着的缎子拽烂了,这种事情,就算是已经这么些年了,他连年少时的勇气都没有了。 “七童,”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 “对不起,是我实在不该怀疑你。” 花满楼摇摇头, “是我不该瞒着你才是。” 瞳瞳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等着,生怕自己父王跟自己爹爹真的和离了,等过来了十天半个月的,陆小凤和花满楼才返回了凤凰山庄,花满楼答应陆小凤不会再去善堂了,也不是说陆小凤要限制花满楼的自由,其实是花满楼吓到了,那天早上陆小凤吐血吐的,他就怕陆小凤哪天再情绪上头了,他可就真受不了了。 花满楼有些操心瞳瞳的婚事,就算是瞳瞳一次娶三个老婆也没有问题,但是真正的问题是,沈云霓今年十七岁,珠珠十九岁,昭昭十五岁,这怎么都算是个个都是小孩子,她们现在是愿意嫁给瞳瞳,但是以后呢,人生那么长,花满楼也怕瞳瞳耽误人家。 瞳瞳有一至交好友杨翊琛前来拜访他,顺便看看瞳瞳什么时候成婚,需不需要帮忙什么的。 瞳瞳拉着杨翊琛去找花满楼,他一直都想让花满楼见见杨翊琛,毕竟这位救过自己。 “你就是瞳瞳的好朋友啊,” 花满楼笑眯眯地伸手摸摸杨翊琛的脑袋,显得和蔼又可亲, “瞳瞳总是提到你的,” “多谢你救了瞳瞳,” “你救了瞳瞳就是凤凰山庄的大恩人,” “往后你需要什么,直接跟叔叔说就可以。” 杨翊琛张大了嘴看着花满楼,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花满楼跟他说了什么,他只以为自己看到了仙人。 “喂,你想什么呢?” 瞳瞳使劲推了推杨翊琛,这家伙都发呆好久了,自从见了自己老爹一面,这家伙连魂都没有了。 “瞳瞳,那什么,” 杨翊琛坐在凳子上,双手不由自主地绞紧自己的衣服, “你爹他,他,” “你爹爹好像古书里说的仙人啊,” “我喜欢你爹爹!” 瞳瞳一口茶水一下子喷了杨翊琛一脸, “你说的什么玩意?” “思君朝与暮,我第一眼看到你爹爹就只觉得我这一辈子都忘不了了,” 杨翊琛越说眼睛越亮。 “你大爷的,” 瞳瞳紧张的四下看看,这话可不能让自己父王听到了, “那是我爹,我爹,” “我把你当好朋友,你竟然敢,竟然敢,” 瞳瞳气的几乎要哆嗦了,这混蛋玩意。 “没关系,” “我们是好朋友,但是这不妨碍我喜欢你爹爹啊,” 杨翊琛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瞳瞳这会儿已经气恼了。 “你去死吧,” 瞳瞳揪住杨翊琛的衣领然后就一拳头打了上去,杨翊琛也不还手被瞳瞳打了几拳,额头嘴角都肿了,两人的吵嚷声大了,家丁护院急忙忙把两人拉开。 花满楼被请过来也是一头雾水,刚才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就打起来了。 “瞳瞳,你怎么回事?” 花满楼伸手摸摸杨翊琛额头上的肿包,虽然他眼睛看不到,但是一摸就摸到了好大的肿包。 瞳瞳对着杨翊琛怒目而视,他又不能跟自己爹爹解释怎么回事,而杨翊琛只是很痴迷地看着花满楼,那是恨不得能挂花满楼身上去,花满楼整个人也好好闻,就好像是阳春三月的百花盛开一样,就只是看着这个人,心里也像是被甜蜜塞满了一样。 “我没事的,小叔叔,” 杨翊琛伸手握住花满楼的手, “不怪瞳瞳的,是我不应该惹瞳瞳的。” “你这家伙,” 瞳瞳一听又急眼了,又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瞳瞳!” 花满楼急忙把两人分开, “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 “你们不是好朋友,” “不可以吵架打架。” 花满楼说着又伸手摸摸杨翊琛脸上的伤, “疼不疼?” 杨翊琛急忙摇头, “不疼的,小叔叔。” 花满楼又摸摸他的脑袋,然后叹口气,他想着若是二哥三哥的儿子还活着,大概也会像这个小家伙一样喊自己“小叔叔”。 瞳瞳更着急了, “爹,我父王什么时候回来?” 瞳瞳只想着这个心机深沉的家伙,等自己父王回来,他就死定了。 “你父王大概傍晚的时候就回来了,” 花满楼说着也有些担忧,陆小凤并不是有名无实的闲散皇室,上次林镜澜押走了皇帝的十三弟,这次皇帝又带信说有些密事需要陆小凤处理,他总是有些担心的。 傍晚的时候,外面下起了雨来,并不大,但是陆小凤一直都没有回来,花满楼越发担心。 等了又等,陆小凤终于回来了,花满楼急匆匆去接他,结果他一摸陆小凤的衣袖, “怎么都湿透了,不是有马车的。” “七童,我们隐居吧,” 陆小凤握住花满楼的手,他的手有些发抖。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 花满楼有些担忧地问道。 “明熙简直是疯了,” “当年他忘了自己是怎么登上皇位的,” “他竟然要废掉太子。” 陆小凤几乎要气的说不出话来。 “什么?” 花满楼也觉得难以置信, “先皇后当年跟他是少年夫妻,后来更是为了救他,落了一身伤,” “太子殿下这么些年来,一举一动完全符合一个储君的要求。” “七童,明熙老了,” 陆小凤伸手将花满楼拥进怀里, “若是当年没有杜青鲤,只怕我也早就随你去了,” “明熙比我年长,” “这些年来他也犯了跟他爹一样的毛病,” “想来这不过才短短二十多年,” “七童。” 花满楼也回抱住陆小凤,当真是山雨欲来风满楼,这么些年来,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只愿这次他们依旧能平安携手走下去。 第24章 第 24 章[番外] 一些补充。?? 凤麟2岁时被不靠谱的亲爹弄丢,他被老乞丐收养,随意起了个名字叫做陆小凤。 陆小凤7岁,花满楼3岁,花朝节花满楼在街上买花,遇到了陆小凤,陆小凤为了给老乞丐安葬,所以立了个“卖身葬父”的牌子,花满楼觉得陆小凤很有孝心,所以买下了他。 陆小凤很怕狗追,因为被狗追所以也无师自通轻功,花满楼这个年纪已经开始为学武做准备了,花家为花满楼请了名师,杨瑄是很有名的武师,武功卓越,所以他教导花满楼也很耐心。 但是花满楼自幼娇宠惯了,三岁让他开始练基本功,然后他还是个圆滚滚的小胖子,练了没几天,他就开始哭闹了,陆小凤反倒是很羡慕,若是他也能学好功夫,以后就算是被撵出花家他也能有一门技术,可以不被饿死。 杨瑄也觉得陆小凤骨骼惊奇,天赋异禀是练武的好苗子,所以杨瑄从教导花满楼变成了教导陆小凤,陆小凤很珍惜机会,学习的格外认真努力,花家大哥也觉得多一个保护花满楼的人也不错,然后又请了其他擅长各种不同功法的武师来教导陆小凤。 陆小凤每天都练基本功,花满楼有时候会跟着他一起练一会儿,有时候就会躺着呼呼大睡,反正花家大哥也不勉强他,陆小凤很珍惜机会,从来不会叫苦叫累。 花满楼十岁,陆小凤十四岁,十四岁的陆小凤已经小有所成了,花满楼就是武功勉勉强强,杨瑄也说过,花家大哥太宠花满楼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花满楼十二岁,陆小凤十六岁,朝堂风云,变幻莫测。 花家一朝覆灭,陆小凤为了花满楼引开追兵,从悬崖坠落,花满楼以为陆小凤尸骨无存,他被明熙救下,却伤了眼睛,什么都看不到了。 花满楼十五岁,陆小凤十九岁,四皇子登基称帝,为花家平冤,陆小凤回到安南王府,然后知道了自己亲爹是花家覆灭的罪魁祸首之一。 陆小凤换回了本名凤麟,他明里暗里一直打听花满楼的消息,本来圣上已经下了诏书,按理说若是有存活的花家人,怎么也该会有人现身,但是没有,明熙劝花满楼继续隐姓埋名,理由不过是这种恩情对于皇帝来说太大了,皇帝未必愿意真心补偿,花满楼听从了他的话。 花满楼去青州府叶家,真心单纯只是借住,也完全只是因为叶家和当年的花家有一点相似而已,然后他就遇到了凤麟。 十九岁的花满楼觉得凤麟是神经病,他父王与花家本来就有血仇,花满楼一开始是真心想弄死凤麟的,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凤麟不敢让花满楼知道自己到底是谁,只祈祷能和花满楼重新开始。 在花满楼的心里,凤麟是陌生人,而且竟然敢如此折辱于他,再加上同样的年岁,陆小凤尸骨无存,而凤麟踩着他们的尸骨高高在上的享受着荣华富贵,在他知道凤麟是陆小凤后,花满楼更恨了,陆小凤为什么要这样对他,反正他时日无多,便让他陪自己一起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