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枯木又逢春》 第1章 初见 玉灵山位于灵气最充盈的地方,在修仙界中存在了几千年,随便从里挑选出一个都是极具天赋的人,从中飞升的人更是不计其数,因此每年都有人想拜入其门内,哪怕只是当一个杂役弟子也有许多条路可以走。 “轰——”巨大的爆炸声响彻云霄,来不及后撤的人被炸成了碎片,死伤无数,一时间惨叫声不绝于耳。 晏余虽被程謹护住,但也没有减少爆炸对他的伤害。 山下,不明所以的老百姓听着持续不断的声响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敢贸然跑过去查看,怕被误伤丢了性命。 过了半日,天边被乌云覆盖,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心里不安。 “轰隆!”一道雷毫无预兆的劈进了玉灵山里,紧随其后的是让人睁不开眼的白光,那是无数道雷披下造成的。 轰隆隆的雷声持续了半柱香的时间,很快,乌云散去,被遮住的太阳再次露了出来,撒下光芒。 玉灵山的结界打开了,浓郁的血腥味传到山下,久久挥散不去。 人们想,他们大概永远忘不掉这天看到的景象。 一个个血人从山下下来,他们身上背着人,有的人缺胳膊少腿,血流的停不下来,场景真是比人间炼狱还可怕。 天道降下雷劫,不允任何人谈论此事。 日子一天天的过,陡然间,世界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一样,几秒后,时间快速倒退,回到了从前。 ———— 今日的玉灵山热闹极了,喝彩声,叹息声此起彼伏。 为了给所有想加入玉灵山的人一个机会,每年都会抽出一日举行比试会,凡是通过的人皆可以成为玉灵山的弟子。当然,被长老看上的人可以被优先录取。 观赏阁楼中,一位身着白衣,长相冷清的男人正看着下方的比试,脸上的表情平淡极了,似是没有一个可以入眼的人。 这位男子就是玉灵山的宗主温溪清。 百年前温溪清成为了宗主,那是他已是大乘期,只差一个仙缘变可飞升成神,凌驾于众人之上,可惜直至今日那个能祝他飞升的仙缘还没有出现。 众人羡慕他的资质,又唏嘘他的狠毒。 据说百年前,温溪清为了争夺宗主之位亲手杀了自己的师兄,令一代天骄就此陨落。但传出流言的人早已失了踪迹,真相如何已无从查证。 下方忽然传出喝彩声,原来是一位小少年赢得了胜利。 那小少年穿着打满了补丁的粗衣,身形消瘦,看上去也不过十一二岁,而被小少年打败的比他还高出半个头! 温溪清顺着声音望去,原本的平淡的神情也多了一丝赞许。 阁楼另一边,程謹看着小少年,脸上不自觉间就染上了笑。 一旁传出来的声音:“出了点问题,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并且我们回来的时间也不对。” 说话的是个长相俊美的男人,一双上挑的眼睛像是带着勾子,摄人心魄,让人久久忘不掉。 程謹只是扫了他一眼,像是早有预料一样。 “意料之中。” 这意外可真是大了去了,时间不对,记忆有误,就见弄出这件事的人也莫名消失,直到刚刚才出现。 那人呵呵两声,像是早已习惯。 他指着那小少年,给他出招:“你现在就去找那个老头把他收了,这样他就可以继续做你的“小师弟”了。” 程謹,灵长老坐下的大师兄,同样也是灵长老最看好的一个徒弟,说是亲传弟子也不为过。 程謹眼睛不离开小少年,话却是对身旁人说的:“秋离,这几年里我时常在想,我是怎么死的?” 是的,程謹死过一次,但死后灵魂并没有消失,而是一直飘荡这在那“小师弟”身边。 就在一天前,秋离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活了过来。 虽然出了些意外…… 两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程謹也一直都知道他这位朋友的能力很大,但大到这种程度也是让他想不到的。 对于这问题程謹一直想知道答案,但无论如何回想脑中都是一片空白,像是被人刻意抹去了一样,想的时间长了还会隐隐作痛,并且在此期间没有听到过有任何人谈论。 秋离晃晃头,吊儿郎当的回:“我怎么知道。” 程謹终于从小少年身上移开了视线,转过头看着秋离,道:“我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但是事情不小。除了我的死亡以外,他的修为没了,丹田也毁了。”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另外玉灵山也没了,除非我是傻子,不然不可能联想不到一起。” “出了这么大的事,你难道会不知道吗?” 程謹这个人,看上去长得温文如玉,一副没脾气的样子,但秋离与他年少相识,对这厮再熟悉不过。 他不是没脾气,相反,他偏执、占有欲强,最恐怖的还是他很会演,让你觉得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其中被骗的最惨的莫过于他那“小师弟,”了,相处十几年了还以为他是个好人。 秋离直视着他的眼睛,半晌才叹道:“我也很想和你说,让你有个提防,但很抱歉,这件事没人可以往外说,哪怕是我也不行。” “我能做的是将你从未来拉回过去,但是你需要知道,我并不是没有限制。你的记忆只是暂时受到了封存,后面自然会想起来。” 程謹也不再多问。 见他重新转过头去看台下,秋离心里松了口气。 很成功的,晏余再次成了程謹的小师弟。 晏余现在也不过才十二岁,穿着不知谁剩下的宽大旧衣服,加上长期营养不良,衬的更加瘦弱。 程謹看的直皱眉。 晏余被程謹牵着,一路来到了一个大房子前,门上的牌子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临溪苑。” 院门旁栽着一株栀子花,因为未到季节,此刻还是光秃秃的。 程謹回过头就发现晏余一眨不眨盯着院子 ,脸上是藏不住的惊叹。 程謹时刻注意着晏余,像这种表情变化自然不会错过。 他心里盘算着以后,可以带着人“私奔”,这种宅子肯定是不能没有的,之后再按照晏余的喜好做出改变。 说来上辈子程謹和晏余也只是走到哪算哪,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住所。 至于感情的事不急,慢慢来就好,总归他不会同意晏余去找其他人。 自己的就是自己的。 “灵山没有别的住处了,只能先委屈你和我住一起了。”程謹说道。 院子很大,映入眼帘的是左侧一片竹林,前方还有一大片空地,不知是用来做什么的。竹林右边是一间屋子,再屋子的右下角又是一个小房间,程謹说是厨房。 随着往里走晏余才看到竹林的后面还有一个屋子,而屋子的不远处还有一面墙,在离程謹房间差不多一扇门的距离折角建到了那头墙壁上,墙的中间开了道拱形门,但里面被一大团叶子挡住了,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程謹领着晏余进了屋子,“这是你的房间,缺少什么、喜欢什么都可以和我说。” 粗略扫过去,房间被打扫的很干净,床、桌子、柜子等等什么都有,并且外间和内间还做了搁挡。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晏余之前没见过的小玩意。 晏余有些不知所措,他之前根本没有住过这么好的地方。 程謹带着他来到内间的衣柜前,伸手打开,说:“不确定这间屋子会不会住人,只简单准备了一些衣服,不喜欢的话我重新再准备。” 这话当然是假的。 他是昨日醒来的,得知明日是宗门大比,急忙去了集市挑选东西,一切都是按照他上辈子的喜好买的。 晏余瞄了眼衣柜,里面挂满了衣服,束袖、宽袖,深浅颜色皆有,怎么看都不像是随便准备的。 见此,晏余怀疑的看了眼程謹,又很快收回视线,好笑自己的多疑。 这人又不认识自己,哪来的那么多心思。 程謹对于他的动作视若无睹,道:“我们宗门对于服饰没有太多要求,除了重要场合需着弟子服外,其他时间皆可自己着装。你的弟子服需要根据尺寸定做,明日的拜师大典你不介意的话可以穿我的。” 顿了顿又补充道:“那边是汤池,除了我们两个以外不会有别人去。” “正好时间也不早了,你先去泡会,出来差不多就可以吃饭了,想吃什么?” 晏余顿时感到窘迫,忍不住攥紧了衣服。 他没有干净的衣服,身上穿的也只是村里人不要的。 看到晏余这个样子,程謹没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道:“没有嫌你脏。让你先去洗澡也只是怕你会等着无聊。” 除了已经去世很久的姥姥外,晏余还没有和别人这样亲昵的互动过,弄的他手足无措的,耳尖都憋红了,随手拿了件衣服逃也是的离开了。 程謹挑眉,转身做饭去了。 汤池很大,整个上空都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结界,下雨也不用怕。 玉灵山有食堂,只不过晏余刚来,有些怕生,加上食堂鱼龙混杂,程謹不准备带他去。 晏余出来时没看到人,沿着石子路走到了程謹房间门口,探头往里看也没看到人。结果刚一转过头就撞上了什么东西,要不是程謹眼疾手快扶了一下,这会晏余都坐地上去了。 “唔……”晏余捂着额头,一脸茫然。 “撞疼了?我看看。” 手还没碰到就被晏余躲开了。 “没有,我没事。”说着就把手放下了。 果然,额头连个印子都没有。 程謹还是抬手揉了揉晏余的额头。 程謹蹲下身,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缨络放在了晏余手里,道:“这个和我这个是相对的,里面有符阵,下次没找到我就用这个联系我。” 链子应当是全金打成的细链,下方坠着一个小巧半透明的中空玉佩,样式瞧着新奇极了。 晏余握着缨络小心的问:“这个很贵吧?” 程瑾拿过缨络,给晏余戴上,耐心的说:“那就以后还我。” 晏余点头,只是可惜没有体会到话语更深层的意思。 “饭还没好,我们先去转转。” 于是晏余就呆愣愣的跟着他走了,连去哪里都没问。 他觉得,自己应该是认识这个人的,不然为什么会莫名其妙的相信他。 转完一圈回来,程謹把做好的饭端上桌,晏余看着桌上的肉和大白米饭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要知道,自从闹了灾荒之后他就再没吃过饱饭。 但是又不敢多吃,怕惹人嫌。 程謹夹了一块肉给晏余,道:“尝尝怎么样?” 都是按照上辈子晏余口味来的,应该不至于出错。 晏余尝了一口,眼睛亮了亮,但就是有点熟悉,似乎在哪吃过一样。 程謹看着他的反应放了心,说:“专门给你做的,想吃什么就夹。” 话是这么说,但晏余还是吃的很少。 程謹对此很是无奈,没办法,现在人还没有被自己惯成恃宠而骄的性格,连吃个饭都小心翼翼的。 程謹今年十六,早已辟谷,不需要吃东西,所以莽足了劲给晏余夹菜,直到人撑的吃不下了才停下。 晏余很久没有吃的这么撑了,之前多吃一口都要被骂好久。 习惯使然,晏余站起来准备收拾餐具拿去洗,却被人抢先了一步。 程謹像是什么都没发现一样,对他说:“吃完饭回去休息吧,天色不早了,明日还有拜师大典呢。” 但晏余没有走,“师兄,我来洗吧,你刚刚已经做饭了。” 对于这个称呼,晏余还有些不适应。 程瑾轻轻拍了拍他的背,“哪有让小孩子洗碗的。” 晏余没有再说话,只是跟在了程謹身后,像个小尾巴,弄的程謹哭笑不得。 半夜,一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厨房里翻找。 虽说晏余晚饭时吃了不少,但很没出息的,他又饿了,翻来覆去睡不着,最终还是轻手轻脚的摸到了厨房想找找有没有剩饭或者吃的。 “在做什么?” 突兀的声音在背后响起,吓得晏余手一抖,一个碗掉在了地上摔个粉碎。 看见程謹向自己走来,晏余下意识抱头蹲下。 很明显,这是一个自我保护的姿势。 等了一段时间都没有听到动静,晏余从手臂缝隙往外看,发现程謹蹲在了自己身前。 程謹叹息:“被划伤了吗?” 晏余摇摇头。 程謹松了口气,又道:“厨房里没有备熟食,去我屋里吧,还有些糕点。” 晏余没敢答应,“我,我会打干净的。” 程謹轻轻拍了拍晏余的头,道:“明天再说,走吧,不是饿了吗。” 程謹并没有牵晏余,他记得这时候晏余不喜欢有人碰他。 晏余还想说什么就听程謹继续道:“走吧,回去吃完东西睡觉。” 当晚晏余是在程謹屋里睡下的。 第2章 再添一员 比试只举行一天,没有被选上的人昨日便遗憾离开了。 拜师大典在玉灵山最大的校场举行,温溪清因身体有异并没有出现。长老们坐在最外围,其坐下弟子除站在身侧的大弟子外,其余人皆尤二弟子开头按顺序站好。 而新收的弟子则另成一队。 灵长老除晏余外还另收了一个人,不过晏余没来得及和他接触,不知道人叫什么名字。 晏余用余光偷瞄了一眼,觉得对方虽是男子却也是极为秀美的了,一时间看走了神。 对方看这和他差不多大,穿着合身的弟子服,皮肤白皙,墨发半扎,剩下的披撒在身后,五官更像是精雕细琢的一样,美的雌雄莫辨。 秀美这个词用在此人身上可谓是再合适不过了。 相比之下,他这个师父长得就有些不够看了。 长脸,面色严肃,黑发中夹杂着些许白发;很瘦,好似可以从透过衣服看到骨头。 典型的老封建。 程謹没看出来这位小师弟的美貌有多么惊为天人,只觉得这人碍眼极了。 上辈子也是,这人靠着这张脸吸引走了晏余许多注意力,一想到这程謹就气的牙痒痒,看林子言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幽怨。 晏余察觉有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头看去却发现什么也没有。随着典礼的开场,这件事也被他抛去脑后。 晏余比对方晚收入师门,因此排在他后面,知晓了他叫林子言,一个很好听的名字。 按照师兄说的,他应该先行礼,后改口、敬茶。 他还未及冠,赐字一事便被省去。 行完礼,晏余对着灵长老叫道:“师父。” 之后双手接过程謹递过来的茶。 晏余双膝跪在蒲团上,身上穿着统一的藏蓝色弟子服,双手端着杯托举过头顶,低头,“师傅请用茶。” 灵长老接了茶,押了一口,这便算承认了这个徒弟。 “既已拜入门下,接下来的日子里需勤奋用功,不惹祸事,也莫辜负了你师兄对你的期望。” 他是程謹举荐的,这话说的倒也没错。 “弟子警遵教诲。”晏余应了声。 灵长老点点头,“明日起你们便和你师兄们一起去初思峰学习吧。至于修炼的事就交由程謹来教你们。” 灵长老在玉灵山待了莫约有三百年,修为一直卡在洞虚上不去,长年闭关,对于收徒一事也满不在乎,直到七年前被温溪清谈了话之后才收了第一个徒弟,也就是程瑾。 后又陆续收了几个资质不错的,现如今算上刚收的也不过才六个徒弟。 实话说,他只教过程謹一人,其实也没怎么仔细教。后收的小师弟都是程謹一人带大的,所以这次也是一样教给他。 今日没有门禁,大典结束后程謹带着晏余去了集市。 集市上喧嚣极了,每个摊位门店前都挤满了人,小贩忙的手忙脚乱,还要安抚顾客不要着急。 程謹牵着晏余的手,美其名曰:“怕你走丢”。 实际上全是私心。 晏余跟着程謹一路闲逛,东走走西瞧瞧的,看到什么都觉着新奇,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兴奋。 程謹弯了弯唇角,把人带去了糕点铺。 松子糖、雪花酪、百果糕、酥饼等等晏余爱吃的都买了一份,额外还买了几种安神的茶包。 程謹对于未来道侣没有记忆这件事非常满足,久违的体会到了“童养媳”的快乐。 说来上辈子程謹其实对于这个小师弟没有多少关注,除了必要的相处外他根本不会他,对方同样不会来惹他不快。 想想还真是亏大了,要不然也不会给那个姓林的钻了空子。 “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这话带着点弥补的意思。 晏余摇摇头。 见状程謹也不再勉强,看什么有意思直接买了送给他,根本不给拒绝的机会。 回去时已到暮晓时分,街上行人少了许多。程謹听从晏余的话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一眼,就怕一个没注意人丢了。 然,等他再回头时身后空荡荡的,跟在后面的小师弟不知何时已经没了影。 程謹吓得心脏都要骤停了,慌忙沿着来路往回走。 好在没走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小巷子里拐出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向自己过来。 程謹快步走向晏余,着急的问:“你刚刚去哪了?有没有受伤?” 晏余抿抿唇,将怀里的东西展示给他看。 “对不起。” 程謹这才看见晏余怀里还有个黑影,那是一只橘猫,很小,只有两三个月大,此时正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 程謹轻声问:“刚刚是去捡它了吗?” 晏余点点头,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刚看见这只猫,瞧着可怜,想带回去养,本想和程謹说,又怕他不同意,索性就先捡了。 程謹道:“下次遇到这种事要和我说一声,我们可以一起去。” “我知道了。”晏余答应着,随后又抬起头看着他,小心翼翼的问:“我可以把他带回去养吗?” 程謹心里暮地软了一下,笑道:“当然可以,一只猫而已,我还不至于养不起。” 自此,临溪苑中多了一串吵闹的胖梅花,走到哪都有它的影子。 当然,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它夺走了本原本属于对某人的关注,时长引起某位师兄的不满,加之某位师弟的调侃。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林子言是我乱打字键盘自己跳出来的,觉得很好听就拿来用了,重名抱歉[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再添一员 第3章 第 3 章 ‘扣扣’的敲门声响起,紧随而来的是程謹的声音。 “还没醒吗?早课要迟了。” 玉灵山的早课辰时开始,巳时结束,午时至申时为弟子的自由修炼时间,酉时时则需要再去上晚修。 被子咕蛹几下,晏余从里面伸出头,艰难的睁开眼,愣了好一会儿才开始穿衣服。 门外又传来声音,“可以进吗?” “等下,马上就好。”晏余急的衣服都差点穿反了。 片刻后门才从里面被打开。 程謹将手中的纸包递过去,“时间来不及了,走路上吃吧。” 晏余接过打开,看见里面放着的是五六个热腾腾的包子。 大早上根本来不及包包子,所以这是程謹怕他早上吃不上饭专门去膳食轩给他买的。 晏余沉默了,但他什么也没问,只说道:“谢谢师兄。” 程謹笑笑,道:“走吧。” 灵山到初思峰的距离不短,只是去初思峰的路上有一架铁索桥,桥中间只有寥寥的几块木板,据说设计成这样是为了更好的锻炼他们。 晏余看着木板之间的距离,思考着自己跳过去的可能性。 程謹眉峰微扬,温声道:“初来的弟子不会轻功,均是走另一条路,只是现下时间来不及,无奈只好走这条路。” 晏余愧疚的说:“对不起。” 如果不是因为他起晚了,也不会这样。 “好好的又道什么歉。” 晏余开口想说他可以先走,程謹却先一步揽住了他。 “抓稳。”说完一手揽过晏余的腰,脚尖轻点地面,下一瞬便带着人飞了过去。 晏余吓得闭上了眼,手不自觉的攥紧了程謹的衣服。 程謹眼底划过一片笑意,又很快掩了下去。 过了桥,程謹松开晏余,轻轻拍拍他的背,“好了,没事了。” 晏余睁开眼,在程謹的揶揄的眼神下快速松开手。 自觉丢人,直至到了课堂都没再敢看他一眼。 程謹失笑,又可惜上辈子自己错过的很多逗人机会。 两人因年龄问题并不在一间课堂。 晏余找了个角落的位置,等着夫子来授课。 夫子还没等来,倒是身边先过来了人。 那人规矩的穿着弟子服,好看的眉眼瞬间吸引了不少视线。 来人正是林子言。 晏余偷瞄他,再次感叹对方的好看。 夫子来的很快,由于是刚开始,也没有过多为难他们,简单讲了些功课,又教了些基础的功法,剩余的时间就交给他们自由发挥。 晏余有些地方没弄懂,抓耳挠腮的,想去问问别人又没那个胆子,最后还是决定回去问程瑾。 “哪里没听懂?”稍显冷漠的声音传到晏余耳中,把走神的人拉了回来。 偏头看去,林子言已经从他自己的位置上坐到他位置上了。 “嗯?”见他迟迟没有回应,林子言疑惑出声。 “哦哦,这里。”晏余把书中圈出来的地方只给他看。 …… 下了课,程謹没看到晏余出来,便朝着他课堂的位置去,结果遥遥就望见对方与另一个人走在一起。 走近了才发现那人竟是林子言。 晏余也看见了他,同林子言说了些什么后便向自己走过来。 程謹皮笑肉不笑,问:“怎么不把五师弟一起带过来?” 晏余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着他说五师兄这三个字时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思。 他挠挠头,想自己太敏感了些。 “五师兄说不打扰我们就先走了。” 回去时程謹带着晏余走了另一条路,经过膳食轩时问:“中午想吃什么?” 晏余没有什么想吃的,“都可以。” 程謹点点头,不再多言。 …… 知了的叫声带来了梅雨季的闷热,阵阵雨水落下,门旁的栀子花被打的凄惨,花瓣落了一地。 “轰隆隆——” 雷声接二连三的响起,还在睡梦中的程謹忽地醒了,随便披了件外衣匆匆出了门。 屋内,晏余抱着猫缩在被子里,身子蜷成一团,连带着被子都在抖。 “你这个小贱种,还敢打你弟弟。” 晏余听到自己极力解释的声音,但他最后也只是被推搡着进了柴房。 视线彻底昏暗下来,潮湿的地面混杂着腐烂的味道,“吱吱”是老鼠在发出兴奋的叫喊声。 又是一道雷声落下,现实逐渐与梦境重合,让晏余分不清。 疯狂的敲门声响了好久才将晏余从梦境中拽了出来。 他探出头,抖着嗓子喊了一句:“师兄?” 程謹松了口气,回道:“是我。” 不过短短几息的时间,门就打开了,晏余穿着单衣,头发狼狈的披散在身后,止不住的发抖。 他扑进程謹怀里,语无伦次:“师……师兄,雷,外面打雷了,还有,老鼠……” 程謹回抱住他,拍拍他的背,柔声安慰:“乖乖没事了,没有老鼠,不怕。” 话刚说完雷应声而下,顿时晏余抖的更厉害了。 程謹披在身上的外衣已经在晏余慌乱中被扯掉了,门外的冷风吹进来,令人瑟瑟发抖。 程謹抬手关上门,带着怀里的人往床边走。 晏余全程死死的扒着程謹,心中的恐惧太大,连为什么程謹会出现都没空去思考。 程謹把人塞进被子里,仔细掖好被角,起身准备去倒杯水。 谁料刚起身衣角就被拽住了。 晏余颤声道:“别走……” 程謹心软下去,坐回床边,道:“我不走,想不想喝水?我去倒。” 晏余紧紧抓着程瑾的衣服,生怕下一秒面前的人就不见了。 他摇摇头,声音干涩:“不喝水,你别走。” 程謹顺利的上了小师弟的床,并且达成把人抱在怀里的成就。 小小的一只,缩在自己怀里,简直让程謹爱不释手。 雷声响彻夜晚,等程謹好不容易把人哄睡着时已经是三更天了。 暴雨对于弟子来说是个好消息,因为在此期间不用去初思峰。 对程謹来说也是一个好消息,因为他顺理成章的让晏余和自己住在了一起。 经过此事之后晏余很明显的对程謹的依赖更深了,这点让当事人满意极了,觉得他们在一起的事指日可待。 第4章 缘分由天定 人们口口相传:这“缘”一字啊,得看天定。 就算您和对方再情投意合,缘字一笔写不到底,最后依旧是白瞎。 天空飘着雨,地面的坑中积满水,雨滴砸下,泛起圈圈涟漪。 程謹撑着伞,站在道路的转角处,而另一边的转角处,他的小师弟正因跑太急摔在地面上。 零细的雨兜头浇在晏余脸上,而当事人却一动不动的坐在地上,即使满身的狼狈也不管。 程謹要去上早课,此时他应该毫不在意的走过去,可在要走时又顿住脚步,陪晏余站了很久。 程謹想自己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轰隆”雷声炸响,晏余的身子跟着一抖。 程謹讲这些看在眼里,心里想:原来害怕打雷吗? 在雨有下大趋势前他还是走了过去,将伞倾斜,挡住了那本该落在晏余身上的雨水。 晏余察觉到来人,怕被人认出来,把脸埋在臂弯里,心里祈祷对方只是路过。 奈何事与愿违,对方停了下来,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片刻,程謹开了口:“雨要下大了,就算累的想歇歇也别坐这。” 晏余身子僵硬了,很明显,他听出这是程謹的声音。 他压低声音“嗯”了一声,不过没有起身。 程謹也没有走,就那么替他挡雨,最后还是晏余良心过意不去抬了头。 “师兄。”晏余憋着口气抬起头开口。 见他终于有了反应,程謹笑了。 “休息够了?” “嗯。谢谢师兄。”晏余低着头说。 程謹伸出空余的手,道:“既然休息够了,那就起来吧,当心着凉。” 晏余抿抿唇,没有去接程謹的手,而是自己起来了。 “早课还有半刻钟,你湿成这样还是别去去上课了,说一声回去换个衣服吧。”程謹无所谓的收回手,建议道。 课堂里,林子言再次看向问口,依旧没有人来。 晏余临走前说自己有事,让他先走,自己马上就来,结果早课快开始了也不见人影。 “打扰一下。” 程謹出声打断了还在上课的夫子。 夫子回过头看向门口,看见来人是程謹,被打断的不满收了回去,问:“程謹啊,怎么了,什么事?” 程謹笑着向他解释。 “我小师弟晏余身体不舒服,这节课没法来了,我和您说一声。” 程謹他也是教过的,对这孩子十分的信任,虽然对师弟妹有些偏袒。 夫子摆摆手:“身子不舒服还来做什么,跟他说后面补上就行。” 回去的路上晏余一直盯着地面,也不知在看什么。 程謹瞅着他通红的耳朵,毫不留面的调笑:“尴尬什么,因为被我看到了?” 话说出去之后晏余红的不止是耳朵了。 这人真好玩。 初雪院。 “谢谢师兄送我回来,师兄没事也早些回去吧。” 程謹看着小师弟束手束脚的样子起了逗弄的心思,只听他说:“即是我送你回来,怎么说也该请我进去坐坐吧,哪有催人回去的,更何况还下着这么大雨。” 晏余沉默了,像是犹豫,又像是不可置信。 程謹心情颇好,没管晏余的反应自顾自走了进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主人。 进了屋,晏余给程謹倒了杯茶,有些拘谨的坐下了。 程謹一边喝茶一边盯他,盯得晏余浑身起鸡皮疙瘩。 晏余小心的问:“师兄一直看我是因为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程謹茶也不喝了,揣着明白装糊涂:“不是,我在想,师弟身上都湿了,怎么不换身衣服。” 晏余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是他不想换吗?还不是因为你在这。 半晌,程謹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恍然大悟。 “是因为我在这所以不好意思?” 这不是很明显嘛! 晏余心里想的事程謹一猜就中,但他就是非要逗人家。 晏余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左右为难,眉毛都皱巴到一起去了。 气氛尴尬之际,房门被人推开了。 林子言没料到屋里还有一个人,愣了一下才打招呼。 “师兄。” 程謹点点头,站起身,道:“既然五师弟回来了,那我就先走了。” 晏余刚呼出一口气,就见程謹回了头,好险这一口气没憋死他。 回去的路上程謹还在可惜,这么好玩的人自己居然没早点发现。 —— 回忆起自己干过的滚蛋事迹,程謹不仅失笑。 看着还在熟睡的人又心情大好,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心满意足的又睡了过去。 第5章 第 5 章 今天出了点意外,晏余丢了。 说出来还挺玄幻的,因为人是在玉灵山丢的。 今日吃过午饭,晏余照例去找林子言玩,纵然程謹心中有一百个不愿意,面上依旧笑着同意了。 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是晏余的生日了,程謹准备趁着他外出玩的时间把礼物做完。 或许是玩过头了,程謹饭都快烧好了也不见小师弟回来。 程謹真的很想知道,那个姓林的到底有什么好的,上一世他们先认识他就不计较了,但这次他已经抢先一步了,为什么他们的关系还是那么好? 来到初雪院外面,程謹抬手敲了敲门,来开门的并不是林子言,而是另一个男生,叫宋知,是灵长老排名第四的弟子。 宋知看到敲门的人是程謹,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问:“师兄是来找五师弟的?” 不能吧,大师兄每次看到子言师弟脸色都不大好。 程謹挂上标准性的微笑,道:“不是,我是来找晏余的。” “啊?”宋知傻了,摸着头说:“可是小师弟半个时辰就离开了啊?没回去吗?” 这次轮到程謹傻了。 “早就离开了?” “对,他说快到晚饭时间了,就走了。” 他语气真诚,大概率没有说谎。 宋知看他没说话,多问了句:“需要我们帮忙找吗?” 程謹心里有了数,婉拒了他的好心。 “应该是走岔路时没注意走错了,我去找找就好,找不到再来请你们帮忙。” 与此同时,丢失人口正在往嘴里塞糕点,和他坐在一起的,是温溪清。 初雪院和临溪苑并不在一个山头,初雪院这边又岔路繁多。 温溪清对晏余还是有印象的,毕竟在那场比试中对方表现的太出彩了,天赋、灵根等都是万里挑一,若不是自己不收徒,他还真轮不到灵长老。 温溪清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推给晏余,看着对方像自己道谢,抿了口茶,道:“顺着这条路直走,看到岔路口走右边那条,岔路口继续向右,在下一个路口继续走左边,最后走右边直走,就是你回去的路。” 晏余咽了糕点,冲温溪清笑,说:“没事的,师兄看到我没回去回来找我的。” 他并不认识对方,只是迷路到此处时看见他独自坐在这里,加上他长相与气质都与门内弟子不同,猜想他可能是哪位长老,想过来问路,结果又被桌上放着的糕点吸引,被邀请后便顺势留了下来。 这份警惕心连温溪清看了都忍不住失笑。 温溪清刮了刮茶沫,语气不咸不淡。 “你师兄可是程謹?” “是。”晏余毫不设防的回答了。 温溪清刮茶沫的手顿了顿,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只可惜晏余一心思只顾着吃,根本没注意到这点细节。 “你和他关系很好吗?” 晏余想,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于是老实回答了:“很好,师兄很照顾我。” 温溪清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缓和了语气,道:“你若是喜欢这吃食,回去时便带走,左右留在这没人吃,最后还是坏了浪费。” “真的可以吗?”晏余有些不好意思。 晏余其实早就想问可不可以装几块带回去了,他想分给程謹也尝尝,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怕被人笑话了去。 温溪清笑笑,他真的好久没见过心思全写在脸上的人了,“真的,下次想吃时也可以来这里找我。” 晏余不认识他,他也没有提及自己的身份,因为总会有人告诉他的。 程謹找来时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简直让他一个头两个大。 更可气的是,晏余一直在吃和聊天,根本没有发现自己来了! 温溪清倒是一早就注意到了,不过也没有出声提醒就是了。 他在试探,试探晏余在程謹心里扮演着什么角色。 “宗主。”程謹等了一会儿,还是上了前。 晏余还没开心程謹的到来,就先震惊于温溪清的身份,一口糕点顿时卡在喉咙里,咽也不是,不咽也不是,差点噎死。 程謹在一旁看的直皱眉,还没有动作就见宗主已经重新倒好茶推过去了。 晏余直接一口水全喝了,又被呛的直咳嗽。 程謹当着温溪清的面也不好有什么大动作。 晏余缓过劲,站起身向温溪清行礼。 “宗主。” 温溪清点点头,道:“不必拘速,像刚才那样就好。” 话是这么说,但晏余已经不再有那个胆了。 开玩笑,自己不仅吃了属于宗主的糕点,还喝了对方亲手倒的茶! 这说出去简直不要太有面子! 看出两人的不适应,温溪清道:“时候不早了,回去吧。” “弟子告退。”程謹和晏余一前一后的说。 回去的路上,程謹盯着晏余拎着的糕点,气笑了。 “我平常是亏着你了,不给你吃东西吗?”一两块吃的就能让你忘的找不着北?! 晏余心虚的解释,“不是,我只是相信师兄一定会找到我的。而且我这是发给师兄你吃的。” 程謹:“……” 程謹是真的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打又舍不得,骂又骂不得。 算了,只能以后多买些吃的了。 他们走后,温溪清盯着两人的背影拧眉思忖,半晌后轻轻叹气。 其实吧,我觉得我的文比起小说,我觉得更像是日记,前不接后的,字数还少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今日有些特殊,因为是程謹的及冠礼。 玉灵山有规定,凡是及冠的弟子,师父必须亲自下场赐字。 于是鲜少见人,整日里忙着闭关的灵长老在今日露了面,虽然匆匆给程謹赐了字后就回去闭关了。 及冠礼程謹也没有邀请其他人,关上门和晏余两个人单独过。 “微榷——”晏余拖长了调子叫程謹的字。 程謹揉了把晏余的头发,让原本就不整齐的头发更加乱糟糟。 “没大没小。”程謹装模作样的训斥他。 和上一世没有不同,灵长老给他的字还是微榷,晏余还是会拖长了调叫他的。 “师兄,不如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生辰礼吧。”晏余凑到程謹身边兴奋的说。 “我想想,”程謹冥思苦想,报了七八个都被否决了,看着晏余越来越得意的表情却只想笑,最后问:“是什么?” 晏余拿出两个木盒子,分别打开,一个是普普通通的玉手镯,另一个则是麻花翡翠手镯。 翡翠的成色一看就很好。麻花样式的两块翡翠相互交叠,缠绕在一起。 “你喜欢哪个?这两个都是我亲手做的。”晏余骄傲的说道。 “你做的?”程謹面色古怪。 麻花翡翠手镯就算是近距离看做工也很精细,也不知做了多久。 晏余得意的说:“对呀对呀,你快戴上看看哒。” 程謹伸手,看着晏余给自己一手带一个,然后露出满意的笑。 晏余叉腰,昂首挺胸的。 “不愧是我。” 程謹笑:“既然这样,那走吧,师兄今晚带你去珍味楼吃。” “好哦!”晏余欢呼。 玉镯碰撞的声音逐渐消失,独留下一脸迷茫的胖橘猫。 - 今年的夏天格外的热,晏余恨不能不穿衣服出门。 这时候大师兄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简直就像个行走的冰块。 程謹失笑,推推赖在自己床上睡觉的人。 那人无动于衷,咕蛹几下又睡过去了,甚至还因为凉度不够主动往程謹怀里钻。 程謹能怎么办,当然是两眼全闭,美美的抱着人睡觉去了。 早上,程謹睁开眼,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是不是把晏余惯的太过了? 思考了一会他又想:算了,反正是自己惯的,以后又不会便宜别人。 于是,他准备起床。 程謹小心的将腰上的腿放下,又把脖子上的手臂放好,最后把埋在自己颈窝处的头放回枕头上,睁眼后的第一件事就完成了。 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去准备早饭。 差不多时,程謹去叫晏余起床。 “再睡迟到了夫子又要说你了,快起来。” 晏余翻了个身,没有动作。 程謹认命的把人从床上挖起来,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换衣服束发,流程一气呵成,熟练的像是经历过千百遍。 之前也有这样的情况,不过当时的晏余还比较腼腆,进行到穿衣服这步时就面红耳赤的醒过来了。 没关系,以后习惯自己了就不会再去找其他人了。程謹想。 到学堂时晏余还困的两眼直发蒙,趴在桌子上就沉沉睡了过去,最后还是因为上课了被林子言叫醒的。 夫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瞪了晏余一眼,讲课去了。 亏他之前瞎了眼觉得这孩子乖巧。 都是他那师兄惯的坏毛病! 下了学,晏余和林子言一道回去,在路上碰见了二师兄逢又悯。 逢又悯穿着单薄的白衣,身形略有些消瘦,长相也偏病弱那一卦。如果做的事也是就好了。 晏余和林子言向他打招呼:“二师兄。” 逢又悯点头,拉过晏余说悄悄话。 林子言:“?” 回到临溪苑,晏余心情颇好,他找到程謹,神秘兮兮的说:“师兄,你猜我遇到谁了?” 程瑾因为已经及冠的缘故,所以不用每日再去学堂,一个月去一两次就好了。 程謹放下书,问他:“谁啊?总不能碰到三师妹了吧。” 灵长老的第三个弟子是个女生,名叫兮愿,只可惜性格没有一个对得起性别和名字的。 最喜爱的事就是和二师兄一起闯祸,然后被罚,并且乐此不疲,说是个泼猴都是抬举了。 “当然不是。”晏余反驳他,说:“我碰到二师兄了,他对我说了好奇怪的话。” 程謹不用想都知道他说什么,笑道:“他是不是对你说‘小师弟,临溪苑住的还习惯吗?师兄有没有对你做什么’?” 晏余捂住嘴,惊讶:“师兄,你怎么知道?他虽然说的不是这句但意思差不多。” 程謹敲他头,“我当然知道,你们哪个不是我带大的,嘴一张就知道你们要说什么。依他那个话本看多了的性子,除了这话还能说什么。” 晏余揉揉头,好奇问他:“所以师兄,二师兄说的奇怪的事情是什么啊?” 程謹气亲昵:“他应该是害怕我对你图谋不轨。” “啊——”晏余无语:“二师兄脑子里一天都在想什么呢,师兄对我这么好,怎么会要杀我呢。 程謹说不失望是假的。 “他原本是住在这里的,但是因为太聒噪,在试炼那几天我让他搬出去了。” 晏余:“二师兄一开始是住这里的吗?那我不怪他了。” “师父一共六个徒弟,除了三师妹不方便是一个人住,其余的人都是按照顺序两两住一起。”说完又觉得不对,补充:“二师弟现在也是一个人住。” 晏余对逢又悯的情感变成了心疼,同时又有些心虚。 程瑾拍拍他的头,“如果没有你他也会出去,所以跟你没有关系。” 晏余感动,抱住他:“师兄你真好。” 只是当晚,逢又悯藏的话本被程謹收了个干净,连床底下的都被扫荡走了。 第7章 第 7 章 “师兄!” 晏余兴冲冲跑进院子,凑到程謹身边,声音大的隔着一座山都能听见。 程謹放下书,问他:“怎么了这么开心,银子没带够又被扣住了?” 这是几个月前发生的事。 那日,程瑾带晏余下山办事,晏余拿着点钱去了糕点铺子,结果钱没带够被扣在那里不让走,还是办完事的程瑾没瞧见人找过来才把自家可怜巴巴的小师弟给赎回去。 晏余耳根一红,恼羞成怒:“师兄,你就是个大骗子,说好不提这件事了的,我讨厌你!” 程謹憋着笑哄他:“师兄的错,保证以后再也不说了。” “那好吧,我原谅你了。” 小师弟宽宏大量。 程謹问他:“什么要紧事跑这么快回来?” 晏余想起正事,两眼放光:“师兄,他们说镇上新开了一家糕点铺,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程瑾失笑。 晏余今年十七,修为也有金丹期了,按理说早该辟谷,却因为太爱吃拖到现在。 “拿到出宗的令牌了吗?” 晏余骄傲:“哼,肯定拿到了呀。” “我回来的路上看到温宗主了,顺便就把这事和他说了,他也同意了。” 晏余亮出令牌,上面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温”字。能拿到温溪清的出宗令牌也是史无前例了。 不过程謹更好奇的是温溪清为什么对晏余那么好,明明看着就是不与人亲近的。 温溪清对晏余是真的好。 晏余犯错,第一件知道事情的是程謹,最快赶过来的却是温溪清,最后通常也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拖晏余的福,温宗主这个不见首尾的神龙也是在大众面前亮了不少次相了。 “是吗,那宗主对你可真好。”程謹语气酸溜溜的。 晏余骄傲:“宗主说我与他有缘。” 程謹也不理解,温溪清上辈子对晏余也是好的没话说,但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呢? 程謹架不住晏余的软磨硬泡,还是同他去了镇上。 晏余吃吃喝喝,日子过的自在。不过事实证明,人不能太舒服,不然不开心就会成堆涌上来。 程謹今日有事,晏余便独自在街上乱逛。 不知怎么的,他竟走到了远离小镇,荒无人烟的羊肠小道上。 察觉不对,晏余立刻往回走,却怎么也走不出去。 在晏余找路时,身后传来笑声。 晏余警惕的转身,手中出现符纸,喝道:“谁!” 那人的身影却如同鬼魅一般消失不见,又突然出现在晏余身后。 晏余感受到自己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话语灌入他的耳朵:“你师兄居然能将你养回这样,不可思议。别说,还圆润了不少。” 晏余听出来了,这人在嘲讽自己胖! 晏余直接将手中的符纸对着身后打出,却打了个空。 那人的声音继续传来:“不要那么紧张,我们之前也是认识的。” 晏余可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人。 那人的速度太快了,晏余无从下手。 这人像逗晏余玩似的,倏地出现在他面前,等人吓了一跳要动手时再次消失。 “下次见,早点回去,不然你师兄又要着急了。” 话毕再没了动静。 晏余没记住那人的样子,然而唯独记住了对方那双勾人心魄的眼睛。 晏余沮丧的回去了。 程謹忙完温溪清交代他的事,推开临溪苑的门没看见晏余,倒是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 这人正是逗弄晏余玩的秋离。 程謹关好门,四处看了一圈,随口问道:“你怎么来了?” 他没看见晏余,想来是在外面玩的开心了还未回来。 秋离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话说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见过晏余呢。” 程瑾一下警觉起来:“你要见他做什么?” 秋离讨好的对他笑:“是这样的,我刚去看了晏余一眼,不过好像没把握好分寸,把人给惹生气了。” 秋离又佩服道:“你居然能给他养成这样,不过也是,他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太难看了。” 程謹不吃他的马屁,只问:“你怎么给他惹生气了。” 秋离刚晏作答,“噔噔噔,”急促的脚步声响起,门哗的一下被推开,晏余怒气冲天的进门了。 晏余还没来得及喊程謹,就瞟见那双让自己忘不掉的眼睛出现在院子里,一旁还站着自己的师兄。 晏余备受打击,不可置信。 程謹扫了眼秋离,没有什么感情。 “小余。” 晏余像是才回过神,指着秋离喊道:“你这人好生不要脸,居然跟到家里来了。” “……”秋离服了晏余的脑回路。 程謹想笑,忙开口打圆场:“小余,这个是我朋友。” 晏余不信,哼哼道:“是吗,我怎么之前没见过。” 程謹上前拉过晏余,揉揉他的头,好声好气的给他解释:“他确实是我朋友,没见过是因为他这些年都在外面忙,刚回来。” 晏余还是不开心,“那他以后会经常来嘛?不会待会还要留下来吃饭吧。” 程瑾哄他:“不会,他就过来看看,一会就走。” 秋离听的一清二楚,气笑了。 这个重色轻友的不要脸。 晏余闷闷不乐,抱住程謹,委屈的和他控诉:“我不喜欢他,他刚才还说我胖,还嘲笑我。” 秋离震惊,暗道要死,这小子说话居然添油加醋! 程謹声音听着没有不对,脸上已满是不爽。 “哪有,一点都不胖。”程謹话音一转:“师兄和朋友还有事要说,你先去二师弟或五师弟玩好不好?” 晏余走了,秋离慌了。 秋离尬笑:“我说,你不至于吧你不会要因为这个和我动手吧。” 程謹还在笑,身体却很诚实的像秋离走去。 开玩笑,他好不容易把人从那么瘦一点养成现在这样,要是因为秋离的话不吃饭了怎么办。 秋离受到的禁制太多,不好直接与程瑾动手,最后憋屈的被瘪了一顿,愤愤不平的走了。 晚上,晏余果然吃的很少,尽管程謹一个劲的哄他,晏余也无动于衷,大半的饭都进了球球的嘴里。 球球也有五岁多了,因为两位父亲无节制的爱此刻体型已经远超同龄猫了 晏余逮住球球后脖颈拎起来,损它:“你也越来越胖了,马上就要真的变成一个球了,你需要控制,知道了吗?” 球球冲晏余喵喵叫,似乎是不服。 第8章 第 8 章 或许是秋离的话打击太大,晏余连着好几天没有多吃饭。 不过后面可能是演的差不多了,又恢复了正常。 这天一早,晏余照旧被林子言叫醒,脑子还不大清醒,迷离之际就听一声怒喝:“晏余!你又睡觉,下了学把程謹给我叫过来!” 晏余不困了,精神抖擞的。 下了学,等程謹赶来时人都走的差不多了。 晏余挪到程謹身后,模样瞧着乖巧极了,连夫子都看的嘴角直抽。 这场景程謹简直不要太熟悉,上辈子他被叫过来不少次,挨完一顿批,做保证发誓,然后继续犯,气的夫子差点背过去。 夫子深呼口气,尽量和颜悦色。 “程謹啊,把你叫过来也没有别的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师弟每晚都是什么时间睡觉的,怎么每天能那么困。” 晏余抬头看天,程謹麻木,他总不能说晏余只是单纯爱睡觉吧。 程謹打着哈哈想敷衍过去:“可能是没休息好吧。” 夫子一听这话火冒三丈,袖子都撸起来了,怒目圆瞪:“他还能每天都休息不好啊!” “你看看你带出来的师弟师妹,除了林子言以外那个是个省心的!尤其是那个逢又悯,还有兮愿那丫头呢,我前天给她布置的功课今天都还没交给我!” 程謹给他顺气,可怜夫子一把年纪了被气得差点蹦起来骂人。 夫子苦口婆心:“程謹啊,你也是我教过的,对师弟师妹好,我理解,但是也要有个度啊,你看看都惯成什么样了。” 程謹附和他:“是弟子的不对。” 夫子摆手:“算了,回去吧。” 临走前他又道:“让兮愿那丫头把功课交过来给我看。” 回去的路上,程謹还未开口,晏余就蹭了过来,讨好道:“师兄,我错了,你不要生气嘛。” 程謹扶额苦笑:“你啊,一天天的就会惹夫子生气。” 晏余嘿嘿的笑,企图用别的话题盖过去这个小插曲。 在回临溪苑的路上,两人撞见了温溪清。 “宗主。”晏余和程謹行礼。 温溪清颔首,开门见山:“我来有两件事。一:夫子同我说了,以后会有人每天来监督你。” 晏余大惊,求情:“不用吧宗主,我师兄可以管我的,弟子不习惯别人。” 温溪清不为所动:“这就是我来的第二件事。” “前些日子我收到求助信件,皇城脚下瘟疫恒生,管控不过来,希望各宗各派施以援手。我在宗门中信任之人不过少数,你和程謹算是其中。” 晏余有些期待,出宗历练就可以不用在上课了。 温溪清敲碎了晏余的梦:“你年龄太小,所以此次程謹和我去。” 程謹一头雾水。 上辈子皇城也有这遭,但那时温溪清是带的别人去,为什么这回轮到他了? 晏余垂头丧气,问:“那需要去多久啊?” 程謹也想知道,但说实话,他和温溪清实在算不上熟,为数几次还是因为晏余闯祸。 因此,在温溪清面前,他都是能不说就不说。 温溪清顶着一张美到惨绝人寰的脸,用他不近人情的嗓音吐出四个字:“归期不定。” 晏余当即拽着温溪清的衣袖可怜巴巴的说:“宗主,弟子来宗门以后还没有和师兄分开这么长时间,弟子接受不了。” 程謹也皱眉,试图改变现状:“宗主,这……” 温溪清打断他的话:“事情我已定好。” 他又转向晏余,语气似有无奈:“你我也安排妥当。” “在我们回来之前会有人按时督促你,银钱不够上报即可,厨房也会单独做你想吃的。” 说着,温溪清拿出自己的玉佩:“收好,里面有一道我的灵力,危险时会保护你。平时下山也可用它。” 晏余感动,可对师兄的感情超过了这一切。 见他还不情不愿,温溪清又从储物袋里拿出一个木偶。 “这是替身人偶,除了没有感情以外可以复制本体的所有能力。”温溪清又补充:“可以千里传音。” 最后温溪清一锤定音:“程謹你回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会去寻你。” 程謹从头到尾没插上几句话,命运却已被敲定。 明天开学 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翌日,晏余得了温溪清的准许,早课可以不去,于是等他来找人时就看见满脸不舍的晏余围在程謹身边。 温溪清不爱听人煽情,站在门口并未进去,提醒道说:“尽快。” 程謹给晏余留了点东西,碎银武器等;也给他规避了一些会发生的危险,少去凑热闹。 莫约两刻钟后,程謹同晏余出来了。 温溪清瞅着晏余眼泪汪汪的样子,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与他师兄分开几百年也没有像他这样。 温溪清拿出储物戒递给晏余,道:“昨日和你说的已经实施下去;这个储物戒给你,里面的东西你可随意使用” 温溪清离开了,只带走了一个程謹。 程謹走后,晏余上课也不睡觉了,干什么都提不起劲,整日趴在桌子上,双眼放空,思念师兄。 夫子气不打一处来,又要请程謹,却忽的想起人已经不在宗门了。 夫子叹口气,叫来了逢又悯。 逢又悯身边还跟着兮愿,夫子一看到他们混在一起就头晕,哆嗦着手,想让两人,不,三人滚。 只可惜话说慢了一步。 “先生,我家师弟犯什么事了?”这是逢又悯的声音。 “先生,我家小师弟很乖的,犯的应该不是大事吧。”这是兮愿。 叽叽喳喳,师兄妹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把晏余塑造成的楚楚可怜,乖巧至极的小孩,还顺便为其开脱了罪状。 如愿的,三人一起被夫子赶了出去,并罚抄功课二十遍。 等在外面的林子言简直没眼看,觉着温溪清真的很善良了,这都不把逢又悯逐出师门去。 晚间,晏余和程謹传音聊天,提到了这件事。 程謹笑着摇头:“先生今天都快三百了,你们听话点让他歇歇吧。” 晏余枕着胳膊,辩驳:“我也没怎么气他啊。” 程謹告诉他:“明日你可以去藏书楼看看先生的画像。” 晏余去看了,看到了一个身着青衣,像是刚考上的状元郎,风华正茂,绝世无双。 晏余:“?” 他仔细核对了名字,含春,没错。 晏余回想现在夫子的样子:身形佝偻,头发花白,眼尾也满是褶皱,说是六七十岁的老头也不为过。 “哈哈哈哈哈。”逢又悯搭着自家小师弟的肩膀,笑声震得晏余耳朵疼。 晏余拍开逢又悯的手,凑过去问:“二师兄,所以怎么回事,为什么先生和画像上长得不一样?” 兮愿捂着嘴偷笑,替自己二师兄解释:“师弟你来没多久不懂,先生一开始是好看的,但是二师兄太不省心了,带着一众弟子胡闹,戒律堂进了千百次也不长记性,先生生气,加上本来身体就不好,急火攻心,发尾气得花白,在床上躺了小半年没上课。” “身子好些后先生看发白的发尾,索性就全部弄成白的了,现在这个样子是他为了故意变得,为的就是希望二师兄可以看在他这幅样子的份上老实一点。” 眼瞅着晏余看他的眼神变得奇怪,逢又悯连忙道:“师妹,你怎么好意思笑我,这里面你也有一大半功劳。” 兮愿视线又转向晏余,笑眯眯:“师弟,现在这里面也有你的功劳喽。” 晏余忏悔:对不起先生。 “咳咳。”程謹想笑,又不不能伤了小师弟的心,憋的肋骨疼。 晏余在这头听着,幽幽地问:“师兄,好笑吗。” 气死了,他本来是带着愧疚说这件事的,谁知道师兄居然笑话他! 程謹一秒正经:“不好笑。” 晏余磨牙,想现在就冲过去咬他一口。 程謹虽然看不见画面,但他了解晏余,知道此刻他恐怕要气炸了,赶忙转移话题。 “最近怎么样?” 晏余嘴边的话一变,开始诉苦:“食堂的饭一点也不好吃,而且那个七鸟每天早上卯时就让我起来,还特别凶,一点人性都没有!” “而且他让我修炼到酉时六刻才让我休息!” 七鸟就是温溪清安排去照顾晏余的人,程謹没有见过。 酉时六刻,其实不晚,正常修士修炼的比这个还要晚,只不过程謹一般都是早早就让晏余回去了,所以乍一下换时间才会不习惯。 晏余也知道,毕竟程謹修炼打坐时他也在,而且这个时间他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晏余闷闷不乐,问:“师兄,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程謹好笑,他们才只走了两天。 程謹好声哄他,承若他会尽快处理完疫病回去。 结束聊天后,程謹正准备收拾收拾休息,门却被人从外推开。 时间已经不早,可温溪清还没有休息,然而人已洗漱好,应该是有事临时过来的。 他们来客栈时比较晚,住店的人多,没有相近的房间,所以能让温溪清现在过来的事必然紧急。 温溪清看他一眼,说出的话却是:“晏余今年才17。” 程謹被他莫名其妙说的话整的一脸懵,不明白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温溪清关门进来坐好,不见外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道:“你喜欢他。” 话语太过直白,程謹被自己口水呛到了,温溪清不急不缓的把刚倒的水递给他。 “我在屋里听的很清楚,你不用多说。”温溪清丝毫没有偷听的羞愧,“我并非不懂情爱,看得出来。” 程謹见解释没用,承认了。 “你现在什么境界?”温溪清的换题转移太快了。 程謹谨慎回答:“弟子现在是化神期。” 上辈子,程瑾最后的修为是练虚中期。然而这辈子不知怎么回事,修炼速度无论如何也赶不上之前,缓慢的犹如蜗牛爬行。 “你喜欢他我并无意见,只有一点,”温溪清语气里透着警告:“在你无法真正保护好他之前,我不希望你和他在一起。” 断袖这东西也常见,只是你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去接受他。就好比糖,有人喜欢,那便会有人讨厌,没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程,没想到温溪清对此接受程度这么高。 程謹手指摸在杯沿上,轻声说:“弟子知道。” 温溪清对他的回答没有做出评价,而是问他:“你应当听说过我弑兄的事” 程謹对他话题转移的速度已然习惯。 温溪清弑兄这件事可以说基本上人人都知道。 传闻中说:温溪清有一师兄,两人关系不甚融洽,不过碍于同门之情没有动手。 直至那一日,老宗主要在亲徒里点人作为下一位宗主,这首当其选的,便是大弟子——陆影舟 次日,七弟子温溪清状似疯魔,打伤赶来救人的大师兄,置其死亡。 奇怪的是,陆影舟死后,老宗主居然将宗主之位传给了温溪清! 至此,温溪清弑兄夺位的传言便散布开来了。 第10章 第 10 章 程謹沉默,不知该回答什么。 温溪清也不为难他,自顾自的轻声道:“我与陆影舟的关系是很好的。” 陆影舟比温溪清大了有三岁。 温溪清自小就不爱说话,来玉灵山时刚刚七岁,成日里扳着个脸,谁都不和他玩。 那日,温溪清照旧一个人,途径一大树时被人扔了东西,他抬头去看,之见一人靠坐在树上,大约十来岁,一袭红衣,墨发束成马尾,嘴里吊儿郎当的含根草,手里还握着一团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 那人低头看着温溪清,双手合十。歉声说:“不好意思啊,没看到有人过来。你叫什么名字啊,新来的吗?我怎么没见过你?” 温溪清不予理会他,转身就要走。 “哎,等等!”那小孩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抓住温溪清的手腕,下一秒又像是不好意思一样迅速松开。 小孩不让温溪清走,誓死要问出他的名字。 “我叫陆影舟,是睢栩门下的大弟子。” 温溪清看他,无他,睢栩也是他的师父。但是他来师门也有一段时间了,在此期间并未见过这人。 温溪清目光多了一丝警惕,随时准备跑。 “我没有听说过你,你是从哪里来的?”温溪清绷着嗓子,可惜小孩子声线听着不比大人的成熟,反倒更像虚张声势。 陆影舟眼珠骨碌碌的转,快速伸手抓住温溪清,手按在他脖子上,压低声音警告他:“不许乱叫,听到没有。” 温溪清哪见过这场景,浑身僵硬,说不出话,缓缓跟着陆影舟去了树底下。 那棵树很大,人躲在后面会被完全遮挡,如果不刻意去背面看的话根本看不见有人,更何况还是两个孩子。 陆影舟望了望四周,确定了没有人,凶神恶煞的问:“说,这护山阵法怎么开?不说我就把你抛尸。” 温溪清偏过头,拒绝回答他。 陆影舟真心觉得好笑,勾着他的下巴又把人脸给转过来,左瞧右看,半天也不说话,整的温溪清紧张极了。 半晌,陆影舟忽然说道:“看你长得也不错,玉灵山被攻陷后就跟着我吧,我保证伺候的你舒舒服服。” 温溪清闻言,眼睛都瞪大了,震惊的看着陆影舟,只恨自己不是个聋子。 温溪清长得确实好看,打小就是个美人胚子,粉雕玉琢的,脸颊因为年纪还小的缘故,看着肉肉的,倒是有些别样的可爱。 “哈哈,”温溪清的反应太好玩了,陆影舟没憋住笑:“玉灵山竟然来了个这么有意思的人。” 温溪清再傻也听出来了,这人就是他的同门,只是一直在逗他。 他有些生气,用力推开陆影舟,愤怒的走了。 陆影舟忙追上他,疯狂道歉:“对不起,我错了,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温溪清抿唇,觉着刚刚的自己丢人死了,心里又有点委屈,眼泪模糊了前方的视线,他深吸口气强行压了下去,对吵个不停的人说:“走开,不要跟着我!” 因着情绪的缘故,话语里可以听出很明显的哭音。 陆影舟慌了。 “你不要哭好不好,我带你去玩怎么样?或者你打我也行。” 就这样,陆影舟跟着温溪清回到了他住的地方,而他这一路也没能得到人家的原谅,还被凶了一通后拒之门外。 陆影舟露出一个命苦的笑,但自己做的孽还是得偿的。 很戏剧性的一幕,却是温溪清与陆影舟的初识。 第二日,陆影舟去找老宗主,想拐弯抹角打听一下温溪清。 “师父,”陆影舟笑的乖巧:“最近宗门里是不是来了个看着冷冰冰的弟子,大概七八岁的样子,他是谁门下的啊?” 陆影舟前几日回家探亲去了,昨日才回来,对宗门里新收了几个徒弟还真不清楚。 老宗主上一秒还震惊于这小子叫师父,要知道,陆影舟向来都是管他叫老头的。不过这份喜悦在听到陆影舟下一句话时便消失了干净。 “呵,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宗主闭着眼佯装神秘,问:“说吧,打听这个做什么。” “我想找他交个朋友。” 突然的,老宗主伸手在陆影舟头上锤了一下,哼道:“我看你是又闯祸了!” 陆影舟立刻举起三根手发誓:“冤枉啊,我只是想逗逗他,真不是故意的。” 他抱着老宗主的腰撒泼:“师父,你就告诉我那个师弟是谁吧,我真的喜欢他,想和他交朋友。” 老宗主大骂:“小兔崽子,你给我松开。” “……” 谁实话,温溪清真没想到会看到这幅场景,一时间百感交集,不由得后悔,自己不该来玉灵山的。 他转身想走,却被眼尖的陆影舟看见了。 顿时,陆影舟师父也不要了,巴巴的就去追温溪清去了,独留老宗主一个气的眼里冒火。 “师弟,你是老头门下新招的吗?你叫什么名字呀,你昨天都没有告诉我。”陆影舟捂着心口,伤心欲绝:“还不让我进屋。” 温溪清头疼,他不理解,一个人怎么可以这么吵,好想把这人打一顿。 半天等不到回应,陆影舟觑着温溪清的神色,小心翼翼的问:“师弟,你还在生气吗?可不可以理理我。” 温溪清礼貌道:“师兄多虑了。” 得到了回答,陆影舟想有戏,瞬间来劲了,闹着要对方的名字。得到名字后还不满意,拽着人就要下山。 温溪清不愿,又挣不开陆影舟,于是企图用无法出宗的借口唤醒最后的良知。 谁料对方兴冲冲的对他说:“放心,老头的腰牌我刚就摸过来了,连他藏的私钱我都翻出来了,师兄绝不亏待你。” 好后悔,自己应该去静山派的。 陆影舟带着人在镇子上吃喝玩乐闲逛了大半天后终于慢悠悠的回去了。 宗门口,陆影舟远远的就瞧见一个人影守在哪,心里忙道不好,老头来堵他了。 “点点快跑,被老头逮到非打死我不可!” “陆!影!舟!”老宗主爆发出一声怒喝。 莫名其妙的,温溪清跟着陆影舟开始了“逃亡。” …… 温溪清沉默了好一阵,脑海中画面挥之不去。 一切都仿若发生在昨日,可不过恍惚间又物是人非。 程謹并不开口,等着温溪清下言。 温溪清垂下眼,声音中透漏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悲凉:“程謹,没有足够的能力前不要去耽误别人。” 程謹莫名,总觉得温溪清好像把晏余当儿子养了。 师父叫睢(sui)栩(yu) 玉灵山盛产魔童╭(?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往事回首,故人入梦。 空间里,背后是无尽的黑暗。温溪清身处其中,像是踩在地面上,却又像是漂浮在空中。 时间已经过去一刻钟了,而温溪清只是抿唇,沉默的看着眼前的人。 和记忆中一样,眼前人扎着利落的马尾,穿着一袭鲜艳的红衣,配上吵人耳朵的配饰,就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了温溪清的梦里。 陆影舟先一步开了口:“点点,你要这么和我沉默到梦醒吗?” 温溪清呼出口气,声音略有哑意:“你为什么会出现在我的梦里。” 陆影舟对他笑:“因为我听到有人在想我,所以我来看看是谁。” 温溪清盯着他的眼睛看,很快又摇头:“不是的,过去一百多年里你从来没有出现过。” 陆影舟拉过温溪清的手,给他解释:“因为我过来是需要时间的。” 他身上的银饰随着动作叮当作响,似在求原谅。 温溪清又不说话了,只是盯着他看。 “点点,”陆影舟看着他,眼神有些可怜:“好不容易见到我一次,你没有话和我说吗?” 说完,他沉默了一会,看着温溪清的脸色小心翼翼的问:“还是你还在生我气?” 提起这个,温溪清手指蜷缩了一下,想抽出来的手刚动了一下就被陆影舟攥的死死的,想抽都抽不出来。 陆影舟眼神更可怜了,委屈的仿佛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他用另一只手从衣襟里摸出一只簪子,着急的说:“点点,你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当时想用这个和你道歉的,但是你不理我,我就想着等你消消气再给你的。” 陆影舟将簪子放到温溪清手心,等着对方的反应。 温溪清根本不看簪子,从头到尾只盯着陆影舟。 见对方没有反应,陆影舟耷拉下脸,随后又像耍赖一样抱着温溪清的腰,死皮赖脸:“点点,你原谅我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会不经过你同意睡你房间了。” 温溪清恍惚的想,为什么这个人还敢靠近自己呢? “陆影舟,你为什么不生气呢。”温溪清开口,声音却像吞了沙似的哑。 陆影舟抱着温溪清,头埋在他颈窝里,动作很轻的吸了一口,哼哼:“我为什么要生气,生死有命,而且又不是你杀的我。” 温溪清开口:“但是没有我,你不会死的。” 嗒—— 嗒—— 突兀的声音响起,像是有人在敲击木头,不过速度很慢,一两秒钟才响一下。 陆影舟头都不抬,半睁着眼,再开口却岔开了话题:“你还记得我拉着你去镇子上玩,看到一个老头算命,我去算的时候他对我说了什么吗?” 温溪清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回答:“记得。” 这件事发生在陆影舟死之前的前几天。 那时候他又拿了老宗主的私钱,带着温溪清去镇子上转,在路边看到一个算命老头,兴冲冲的就要上去算一卦,不过遭到了温溪清的拒绝,无奈之下,陆影舟让他在一边等自己,独自去找那算命老头。 只不过陆影舟算完后没有和温溪清说算命老头给他说了什么,只说这老头神叨叨的,说的话他也听不懂。 陆影舟笑:“我之前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觉得那老头说的是假的,唬我的,但是我死之前才发现那老头说的大概是真的。” “那老头说我们两个是孽缘。” “孽缘?”温溪清不解。 陆影舟闭着眼回忆那老头说的话。 算命老头轻微摇头,吐出一句:“孽缘啊,孽缘。” 陆影舟皱眉问:“孽缘是什么意思?” 算命老头伸手点点路那边的温溪清,又指指陆影舟,道:“两世情缘,终不得偿。因果循环,由单变对。” 算命老头停了一下继续说:“你啊,‘命’这一字差一笔,‘情’字亦差一笔,只是‘情’比‘命’长,但少了‘命’,‘情’也就没什么用了。” 陆影舟一头雾水,懊悔自己不应该在夫子上课的时候睡觉,现在这老头说什么他压根听不懂。 算命老头拍拍陆影舟的肩,说:“去吧孩子,‘命’长不长,便看你这‘情’字了。” 陆影舟身子都给老头拍僵硬了,好半天才说:“那我这‘命’,这辈子合该就是短的了。” 算命老头笑:“溪水若清,影怎成舟?” 陆影舟对温溪清说:“那老头讲的话太飘渺,我又怕没理解到点上,犹豫纠结了好久,最后还是选择听那老头的。” 说着他有些惆怅:“早知道就不犹豫了。” 嗒嗒嗒—— 嗒嗒嗒—— 那个敲木头的声音不知为何开始变得急促,连带着陆影舟的身体变得都有些透明。 陆影舟抱的更紧了,让温溪清有些喘不上气。 温溪清想说话,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陆影舟还在说:“我死之后又看见那个算命老头了,他很生气,还想打我,但是到最后也没动手,只是带我去了一个地方。” “那里和这里一样,是个虚无的空间。里面有人多人,男的,女的,枉死的,病死的,各种各样的人,很多,多到一眼看不到头。” 嗒嗒嗒—— 嗒嗒嗒—— 嗒嗒嗒—— 陆影舟提高了音量,盖过了急促的“嗒嗒”声。 “老头说他们和我一样,有放不下的人和事,又死的太早,心中执念杂生。飘在空中消散不去,于是有了这些虚空,有了他。” “我们平常时就待在虚空里,什么也不用做,和周遭人聊聊天。我们不用吃饭睡觉,虚空里也没有时间,我们不知道日子,老头成天也要出去,但是我们出不去。” “后面我们待久了,没话说了,多少都有些烦躁,那些之前聊的好的人现在看着都不顺眼。” “冲突爆发了,是两个男人,在他们打的你死我活时有人来了,一个你和我都很熟悉的人。” 温溪清想问是谁,可还是发不出声音。 陆影舟安抚的拍拍他的背,哄他:“我说就好了,你乖乖听着。” “那个人是谁我不能和你说,不然你肯定会去找他,他要是回答的不顺你心意,想杀了他怎么办。” “那个人不满意他们两个打架,随便把他们捆起来扔一边了,然后然后对我们说时间差不多了,这个时候我们才知道,虚空和外面流速不一样,外面已经过去四五十年了。” “那个人问我们现在还有谁有放不下的事和人,我跟着人群过去了,他带着我们去了另一个虚空。走之前我回头看了一眼,留下来的人不多,大概只有七八十个。” “另一个虚空和之前的不一样,因为进去的每个人周身都有一层虚影,那虚影里放着画面,是自己放不下的人和事。” “他说我们只能看,等放下了,他就带我们走,去转世,去找自己的因果报应。” “我也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久到身边人走的差不多了我还在。那个人现在脾气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好凶,问我准备什么时候走,我说再等等。最后他等的不耐烦了,要强行带我走,我不同意,后面折腾的他受不了了,答应让我来找你。” 嗒嗒嗒嗒—— 嗒嗒嗒嗒—— 随着声音的急促,陆影舟诡异的停了一下。 温溪清用眼神询问他怎么了,可惜陆影舟闭着眼头埋在他颈窝里不看自己。 片刻后陆影舟才继续说:“他说这是破例给我的机会,之后我就要去转世。” 陆影舟短促的笑了一声,带着不舍:“但是我不想走,我走了你怎么办。你那么放不下我。” 嗒嗒嗒嗒—— “点点,你知道这个声音是什么吗?”陆影舟自问自答:“是他在催我走了,并且他现在很生气。” 铛! 铛! 敲击声变成了钟声,片刻不停歇。 陆影舟的身体随着钟声得频率变得透明,甚至可以透过他看见温溪清的身体。 温溪清慌了,他想挣开陆影舟,可悲哀的发现自己动不了了。 陆影舟终于舍得放开温溪清了。 他拿过温溪清手中的簪子,嗓音轻缓:“点点,你知道送簪子代表着什么吗?”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陆影舟眼角上扬,笑的温溪清呼吸不稳。 “温溪清,我真的好喜欢你啊。”陆影舟微叹:“我要是没有犹豫就好了。” “点点,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你要是同意就睁眼,不同意就把眼睛闭上。” 温溪清眼都眨不了,更不要说闭上了。 陆影舟好满意,笑眯眯的:“我就知道点点也是喜欢我的。我给你把簪子戴上。” 他绕到温溪清身后,解开他绑头发用的发带,换成了自己的簪子。 陆影舟从身后抱住温溪清,对他说:“点点,你要给我守一辈子寡。你要是敢去找其他人,我就杀了他。” “我们永远都要在一起知道吗?哪怕我死了。” 钟声敲的越来越急,声音也一下比一下大,震耳欲聋。 “点点,我该走了。” 陆影舟放开温溪清,站到他面前,把解下来的发带绑在了温溪清的右手腕上,末了还打了个蝴蝶结。 “点点,我不会离开你。”陆影舟笑的晃眼:“即使几百几千年过去了,我也会一直喜欢你。” “不要因为我去伤害别的人。” 陆影舟的身体已经透明到快要看不见了,只剩一抹红格外的显眼。 最后时刻,温溪清恢复了身体的控制权。 “等等,陆影舟!” 温溪清扑向陆影舟,却抱了个空,余留过长的发带在空中飘荡。 —— 再睁眼,泪水浸湿枕头,唯有嘴中一片苦涩。 温溪清擦干眼泪,坐起身,准备起身。 偏头,看到了躺在枕头边上的簪子。 伸手,露出了系在手上的发带,末尾还有一个很大的蝴蝶结。 温溪清愣住,眼眶酸涩,憋在心里的一口气怎么也喘不上来。 “陆影舟,你猜错了,我一点也不喜欢你,我怎么会有人喜欢你这种人。” 然,再怎么伪装,心里的难过还是破了头,强忍的眼泪冒了头,便一发不可拾收。 第12章 第 12 章 程謹在房间里等到晌午,也不见温溪清过来。 思索再三后还是选择了主动去找温溪清。 程謹诡异的看着温溪清,只觉得自己的眼睛貌似出了问题。如果他没看错的话,对方是哭过了对吧? 视线下移,只见温溪清手腕上还用发带绑着一个格格不入的蝴蝶结,而且是明显一个人做不到的那种。 程謹开始担忧:自己不会被灭口吧? 温溪清没有过多解释,让程謹收拾好东西客栈外面等他,便自顾自回屋了。 程謹快速收拾好东西,在客栈外等了半刻钟左右才等到温溪清。 温溪清戴着斗笠,完完全全遮住了脸。穿着也从冷淡的青色变成了张扬的红色。 要不是他主动找程謹说话,程謹真的认不出这是温溪清。 程謹真觉得自己昨晚可能没睡好,不然怎么老出现幻觉。 见程謹半天不动,温溪清忍不住皱眉:“愣着做什么?” 声音一出来程謹立马就确定面前的人是温溪清没错了。 玉灵山离皇城的距离实在不算近,两人紧赶慢赶也花了快十天时间。 瘟疫当真是很严重了,皇城四周全是流民,临时搭起来的医馆也早就人满为患。 程謹跟着温溪清去了宫里面圣。 “见过陛下。” 御书房内,程謹与温溪清弯腰行礼。 皇上体态圆润,笑起来见牙不见眼,“仙长不必多礼,快快起身。” 皇上对一旁的太监说:“洪福,给两位仙长赐座。” 落了坐,皇上又道:“劳烦两位仙长稍等片刻,还有两位仙长很快就到。” 温溪清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片刻后,剩下的人才姗姗而来。 程謹看了一眼,确定了身份。 两人是静山派的,亦辰和江説。 江説是个医修,来给瘟疫配解药是再好不过的,只是亦辰这个宗主跟着来又是为了什么? 很快程謹又想起,温溪清也是宗主。 人到齐了,皇上开始发言。 “辛苦各位仙长远道而来,只是这瘟疫来的太快,一时没有防备酿成了大祸,现在宫中的御医也对此束手无策,不得已才麻烦你们跑一趟。” 江説眯着眼接话:“陛下哪的话,事关百姓,怎么算得上麻烦。” 皇上愁眉苦脸:“哎,这疫病来的凶,传染也快,染上后最多活五天。御医改了几次药方也不起作用。” “尸体烧了一堆又一堆,却怎么也烧不完,城外那么多人等着朕去救,可朕连一点解决策略也没有。” 程謹在温溪清的示意下开口:“陛下多虑,疫病长也不过两三月,加之宫中有许多擅长医术的,疫病不会持续太长时间。” 江説笑眯眯的:“那小辈说得对,陛下不必忧虑。但是为了更好确认是什么疫病,还得亲眼去瞧了才好。” 就这样,几人的阵地转移到了医馆。 当然,这种地方天子肯定是不会来的,所以去的只有程謹,温溪清,亦辰和江説四个人而已。 医馆地方狭小,为了节省空间,过道里也被塞了床。 半死不活的人躺在床上,空洞的眼神盯着屋顶,半晌后落下泪来。 几人不忍再看,抬脚往里走。 一道格格不入的身影出现在视线里。 那人穿着白衣,口鼻用帕子捂住,正在查看染疫人的情况。 很奇怪的是,这人身边围绕着很重的死气。 程謹不认识对方,但看穿着,背景应当是挺大的。 一人急冲冲的走过来,对那人道:“太傅,您还在这里干什么,殿下还等着你呢!” 太傅? 程謹记起来了一点。 上辈子他还跟着晏余的时候听过有人谈论。 太傅原名叶晚君,年少中举,被皇上指派成了太子的老师。 相传太子与太傅关系说不清,两人生活了十几年,同进同出,太傅还经常留宿宫中。 然,先皇驾崩后太子即位,第二天却赏了自己老师莫须有的罪名,抄了太傅府。 人们都说新皇心太狠,连教育了自己十几年的老师也下的去手。 回神,程謹看见叶晚君拂去那人的手,平淡道:“那便让他等着罢。” 说完径直向他们几人走来。 叶晚君声音听不出起伏,平淡的像是死水:“各位仙长可否看出什么?” 江説捏着耳垂,沉声:“怪了,我居然看不出这是什么疫病。” 叶晚君点头,道:“这疫病与往年的不同,并未有人见过相似症状。” 他将手中攥着的纸递给江説,“你应当是会医术的,这是我尝试后的出来的方子,有一点用,但是没有办法彻底根除。” 江説惊讶:“没想到太傅还会医术。” “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罢了。”叶晚君摆手离开了。 江説啧啧称奇:“看看,要不说人家是状元郎呢,才华横溢的。” 亦辰疑惑:“你怎么知道他是状元郎?” 江説对他翻白眼:“我又不像你一样,没人陪着就只能待在宗门里。” 眼瞅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了,温溪清凉凉开口:“亦宗主,有什么恩怨日后再算,或者把药方留下二位出去打。” 亦辰闻言气的牙痒痒,想连着温溪清一起打,奈何修为不如对方,辈分也比对方低。窝闷之后还是老实的和几人一起研究药方去了。 程謹在温溪清的安排下将染疫的人用结界隔离起来,确保不会传染给其他人。 江説则在叶晚君留下的药方的基础上做改良,只是效果甚微。 江説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疫病,怎么什么药方都没用。 温溪清跟着叶晚君四处走,了解更多情况。 至于亦辰,药材也不是白来的,采药这种活当然要交给精力充沛的人去做。 在控制下,染疫的人数少了一些,但已经染疫的人,在解药没有研制出来之前只能凭他们自己的意志了。 温溪清无意识的抚摸着右手手腕上缠着的发带,问叶晚君:“你知道疫病的药方吗?” 叶晚君不明所以:“我若是知道疫病便不会坚持到现在了。” 温溪清又问:“那你在找的人可以解决疫病?” 叶晚君笑:“仙长,偷窥别人**不好吧。” 温溪清反问他:“你以为你找人的动静很小吗?” 叶晚君看他:“很重要吗?我只需要把人找到就好。” “他是什么人?” 叶晚君思考几秒:“一个江湖郎中。走南闯北的,见过不少疑难杂症,这种疫病应当不是什么难事。” 他叹气:“唯一的缺点就是跑的太快,不好找。” 温溪清不理解:“找人有何难,有画像吗?” 画像自然是没有的,不过好在叶晚君记得对方长什么样子,现画了一张。 晚间,几人凑在一起商讨结果,温溪清和叶晚君两人很默契的没有提江湖郎中的事。 “老师!” 一个小孩迈着小短腿边喊边跑向叶晚君。 程謹很清楚的看见了叶晚君眼里一闪而过的厌恶。 小短腿的身份不要太好猜。 当今圣上的独子,毋庸置疑的太子——萧景璃。 第13章 第 13 章 叶晚君皱眉:“殿下来这里做什么,跟着你的侍卫呢?” 萧景璃缩缩脖子,小声道:“我想老师了,趁他们不注意偷偷跑出来的。” 叶晚君给程謹几人赔罪道别,拉着萧景璃走了。 温溪清找人的速度确实快,前后不过四天,江湖郎中就哆嗦着腿出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江湖郎中年轻,最多不过二十五岁,整个人畏畏缩缩的,身上的袍子打了好几个补丁。 叶晚君蹲在江湖郎中身前,问:“你有办法解决这疫病吗?” 江湖郎中抖着声音:“我,我可以试试的。” 叶晚君点头,又看向温溪清,后者会意:“江説,你带着他去医馆。他要是跑就把他脚筋挑断。” 作为几人当中年龄最大,实力最强的人,温溪清发号施令起来没有一丝维和,仿若这些人本来就是他的手下。 江説再不服也不可能傻到表现出来,只能干憋闷气。 一听自己的脚筋要被挑断,江湖郎中更怕了:“我,我不会跑的。” 江説可不管他的话,上前提起人,乐呵呵的走了。 温溪清揣袖,同叶晚君漫步在有些荒凉的街道上。 “没有我们你也可以解决这疫病对吧。” 叶晚君点头,笑:“但是有你们的帮忙可以更快。” 温溪清走进饰品店,挑了个成色不错的玉镯子,付好钱后递给叶晚君:“交个朋友吧,我觉得我们很聊得来,以后有事情也可找我。” 叶晚君挑眉,接了镯子戴在手上。 “那我该唤温宗主什么呢?” “繵杦。” “叹旧?” 温溪清拉过叶晚君的手,一笔一划写给他看。 “还挺复杂。”叶晚君评价,“我的字寓意不好,你喊我晚君便好。” 两人去吃了饭,天快黑时才去检查江湖郎中的配药进程。 药方当然不会这么快配好,毕竟江説五天了还没研究出来。 江説对江湖郎中嚷嚷:“朝青,你这药方怎么和叶太傅给的差这么多?” 朝青耐心的给他解释:“这次的疫病与往常的并不一样,寻常药方是没有多大效果的。” “结合他们的病症,这味药材应当改换成……” 朝青给他分析,最终拟定了一个药方。 煎好药,江説喂给一个烧了好几天的孩子,可惜只是缓解了一些,没有根除。 程謹施了粥回来,给温溪清汇报今日的情况。 “经过这几天的控制,感染的人数已经少了一半,但是死亡的人也在增多。” 江説日日和朝青待在一起,药方改了又改。后面江説烦了,一个劲的撒泼,也得亏朝青是个脾气好的,不然早就给他扔一边了。 三日后,朝青去熬新的药方,被江説一把拉住,他说:“你不累啊?把药方给亦辰就好了。” “亦宗主采草药也累了一天,左右我也没什么事,还不如尽快把药方弄出来。” 药方成功了,长达四个月的时疫终于结束。 程謹他们得了赏赐,虽然只是一些金银财宝。 温溪清不缺钱,转手把自己那份给了叶晚君,后者毫不客气的收下了。 程謹留了下来,这些钱够给晏余买好些东西了。 这些日子忙,他还没有和晏余联系过,也不知道过的怎么样了。 那头,江説拦住要走的朝青:“你要去哪?” 朝青无奈的说:“我是个江湖郎中,自然是随处去。” 江説突发奇想:“你医术不错,这样吧,你和我一起回宗门怎么样?” 朝青疑惑:“我同你一起回去做什么?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呀。” 江説不满:“江湖郎中才能挣几个钱,你还不如和我回去,我又不会亏待了你。” 朝青还想拒绝,可惜江説不是和他商量的,铁了心要让他和自己走,怎么劝不顶用。 朝青磨不过他,答应了。 离京那日,叶晚君来送温溪清,程謹就在一边等着。 京城已经恢复了热闹,程謹四处看了看,想着晏余会喜欢的东西,毫不吝啬的全部买了下来。 道别完,温溪清找到程謹,看到他买的一堆东西,不知该说什么。 “你后面有安排吗?”温溪清问。 程謹摇头:“弟子并无安排。” 温溪清“嗯”了声,道:“我们不着急回去,你同我去寻一样东西。” 程謹没有问是什么东西,实际上,就算他问了,温溪清也不一定会告诉他。 出城后,温溪清改换了样貌,是一张很年轻英俊的脸,束着高马尾,一身红衣,只是左眼下的那颗痣还在。 温溪清常冷着一张脸,与这身张扬的装扮实在不符,这张脸应当是极其爱笑开朗的性子才对。 不过程謹也不敢随意给温溪清提意见,默认本来就是这样。 —— 晏余刚得知皇城疫病结束,正开心程謹要回来了,就听他说还要寻东西,暂时回不去的消息,一颗心又失落了。 程謹承诺回去给他带很多礼物,尽管如此,晏余还是没有高兴到哪去,一连几天都没有再和他讲话,急的程謹抓耳挠腮的,恨不能闪现回去哄人。 因为疫病不是这本书的重点,所以只是略写,在叶晚君那本书里回有详细哒 小情侣还需要分开一段时间,下章就会再见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第 13 章 第14章 第 14 章 程謹昨日传信回来说今天早上就可以到玉灵山,于是晏余果断翘了早课来接人。他已经有两年没和程謹见面了。 还未下早课,山中寂寥寥的,只有鸟叫声时不时响起。 刚到山口,一个炮弹远远的就发射了过来,直直扑进了程謹怀里。 炮弹的冲击力太大,程謹向后踉跄两步,好在温溪清用灵力拖了一把两人才没有倒在地上。 晏余简直要开心死了,抱着人不撒手。 温溪清轻咳一声,看向晏余:“现在早课还没有结束。” 晏余立正了,躲开温溪清询问的眼神,心虚:“我给夫子告过假了。” 温溪清不用想都知道晏余肯定是翘了课来的,但是久别重逢,他也就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对程謹道:“收拾好之后来找我一趟。” 没了温溪清,晏余立刻抱住程謹的胳膊,委委屈屈的告状,比如说谁欺负他啦、饭堂的饭不好吃啦,夫子留的作业太多啦等等,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添油加醋的告一遍。 那头,下了早课后夫子也得知了温溪清回来的消息,马不停蹄的就去找人了。 温溪清凳子还没坐热乎呢,夫子就推门进来了。 温溪清给他倒了杯茶,请他坐下,问:“先生有何事?” 夫子惆怅:“溪清啊,你也是我教大的,我来这一趟也没别的事,就是希望你能给我休息几天。” 温溪清眼皮一跳,追问:“先生是身体不适还是?” 一说到这个,夫子就更气了,一拍桌子,细数了晏余等人的罪状,听的温溪清额头突突的。 气的。 温溪清深吸口气,道:“先生休息吧,这几月的课我来上。” 晏余几人还不知大难临头,依旧乐乐呵呵的。 第二天,晏余一进课堂就看见了温溪清坐在最前面看书,下面的弟子一个个噤若寒蝉,就算看不懂也要装模作样的看书。 晏余坐到自己位置上,拉拉林子言的袖子,小声问:“宗主来这里干嘛?先生呢?” “……”林子言看了眼前头的温溪清,扯出张纸给他写:先生養病去了,宗主給他帶課 晏余大惊失色,只觉自己要完。 林子言继续写:你老實一點,不要闖禍 笑死,晏余哪敢啊,把自己缩的和龟一样,生怕被温溪清注意到。 然,躲不掉的就是躲不掉。 温溪清不带感情的声音响起:“晏余,你背一下昨日夫子教的内容。” 晏余站起身,磕磕绊绊的背了两句,求助的看向林子言。 林子言动作极小的把书摊开,又往晏余那边推了推,方便他看。 晏余目光感激,还没开口背就听温溪清说话了。 “抄三十遍。”说完,温溪清看了眼林子言,语气警告:“林子言,这次我便不罚你了,但是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林子言应了。 温溪清翻过一页书,对晏余道:“早课结束后带着纸笔去我那里抄,还有,把逢又悯,兮愿和宋知叫上。” 温溪清又点了人背,越到后面越心梗。 他沉默的看着站起来的人,足足有一半以上。 温溪清把手上的书扔在桌子上,吓得一众弟子抖了一下。 “没背出来的一律三十遍,明日交上来。” 落春居内,四个人整整齐齐的跪在桌前奋笔疾书,温溪清坐在他们前面,正在处理积累下来的公务。 温溪清处理完一小摞文件,喝了口茶,问:“还有几遍没抄完。” 晏余抄的和其他三人不同,所以要快一些。 “还有七遍。”晏余回答。 逢又悯他们的内容就比较多了,苦哈哈的回答:“还有十一/十遍。” 温溪清没抬眼,道:“既已辟谷,那便不需要吃东西,继续抄吧。” 等四人抄完时晚课也要开始了,于是又跟着温溪清去上课了。 好在这次温溪清去的是逢又悯他们的课上,晏余得到了片刻的放松。 一回到临溪苑,晏余哭唧唧的就去找程謹要安慰了。 程謹又心疼又好笑,抱着人好一顿哄才没事。 后日就是晏余的及冠礼了,程謹赶路回来时还在担心会不会赶不上,但好在他们脚程够快。 —— 及冠礼那日热闹极了,不同于程謹的清冷,晏余把能叫的人都叫来了,整个临溪苑闹哄哄的。 哦,他那个便宜师父没有来。因为他还在闭关没有出来。 晏余收到了好多礼物,一声声的祝贺砸的他开心,几年前他还是一个人憎狗嫌的,现在却已经有了这么多朋友。 逢又悯揉他的脑袋,笑:“恭喜啊,及冠了,这是给你的礼物。” 晏余冲他笑:“谢谢二师兄。” 温溪清是最后一个来的,彼时人群已经玩嗨了,叫喊声吵的人耳朵疼。 晏余看见了过去迎接:“宗主。” 温溪清递给他一个木盒子,露出了手腕上缠着的青色发带。 “及冠礼物。” 晏余接过礼物,道谢,拉着他进院子。 但是院子里的人看见温溪清那刻所有喧嚣声都停了,只剩下此起彼伏的“宗主好。” 温溪清看出他们的拘谨,遮在袖子里的人缩了缩,面上无波无澜的冲他们点头。 “你们继续你们的事。” 很快,这群胆大包天的弟子就把温溪清还在这的事忘了个干净,该怎么喊就怎么喊。 晏余端来好点和茶给温溪清:“宗主,你先吃垫肚子,师兄说菜很快就好了。” 温溪清点头。 晏余喜滋滋的去帮程謹了。 等所有人都坐在一张桌子上了,那群弟子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温溪清也来了,就坐在一边听他们鬼叫。 晏余给温溪清敬酒:“谢谢宗主抽空来弟子的及冠礼。” 温溪清颔首,端起酒回敬,道:“灵云不在,赐字一事我来代劳,你有意见吗?” 晏余摇头:“没有意见。” 温溪清思忖片刻,询问:“那便叫忆安可好?” “yi an?”晏余疑惑。 温溪清还记着第一次见到晏余时他瘦小的模样,可怜巴巴的,想来之前的日子过的也并不好。 “嗯,忆安。”温溪清道:“往日之事暗沉不可追,来日之路光明灿烂。平平安安。” 于是,晏余有了字,忆安。 宴席散场了,晏余更开心了,过了今日他就可以不用去学堂了。 温溪清撇他一眼,冷冷道:“你与今日三个及冠了也需要每日去学堂。” 今日抄书的四人:“!!!” 撕心裂肺,痛彻心扉,“咔哒,”那是四人碎掉的声音。 原谅我没什么文化 o(╥﹏╥)o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第 14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