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靠灭门案的我只想咸鱼》 第1章 第1章 陈年庄(一) 陆其筝像掉进了一阵黑色的漩涡,头晕晕乎乎,眼睛还没看清周遭的景象就闻到一阵甜腻的血腥味,待她回过神来,向四周望去,头皮瞬间发麻。 她置身于大门之外,“陆宅”的牌匾被劈成了两半,上面溅满了暗红的血迹。门上朱漆布满剑痕,周围一片死寂,只有一阵阴风吹过。往屋内望去,火光重重,倒下的灯笼引燃了帘子,昔日精心养护的花草碎了一地,泥土和暗红色的血迹混在一起。 屋内犹如无间地狱,尸体横陈。 她想逃跑,但是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进入了宅院之中,走向主厅。 门边倒着一个贵妇,身着华服,手上死死抓住一把刀,胸上插着一枚长剑,血液正从她的身体里汩汩流出,染红了地板。 主座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男人,他的脸和陆其筝有几分相似,怒目圆睁的望着前方。身上像个刺猬似的插着数十把刀。 “沈寒期,你现在是阿筝的死士,带着她逃出去”。 “阿筝,快走,快走,活下去……” 她的脑袋像炸了一样涌现出这个横死的男人和女人的声音,周遭又瞬间变得嘈杂,哭声叫喊声,刀剑声一起,无数个碎片插进了她的脑海。她尖叫着往外跑去。鞋底粘稠的血液踏出一个又一个红色的脚印。 终于她一身冷汗的醒来。 望着房内的陈设她呆愣了三秒,反应过来两件事。 第一,昨天的穿越是真的,妄想用睡一觉的方法回去是行不通的。 第二,刚刚梦到的场景应该是原身的真实经历,因为梦中的画面,气味,心悸之感实在是过于真实。 这也就意味着除了她,原身被灭门。 但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呢?她心想,我也只是一个在现代无辜惨死的小女孩,甚至是死在了加班回家的途中,倘若我做鬼,怨气应该不比原身更小。 她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陆其筝回想起昨天刚穿来的样子还历历在目。 她顶着一头鸡窝头卧在一张六柱式雕花拔步床上,帷帐飘啊飘,虽然看不出什么布料,但是陆其筝可以看出价值必定不菲。 ”这是天堂吗”?这是她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反应,直到肚子饿得咕咕叫了起来,她才否决了这一想法,如果上了天堂还会肚子饿,那天堂又算什么天堂! 陆其筝跳起来围着院子跑了三圈,直到气喘吁吁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她又活了! 她还记得在加班回家的途中用还在用电脑噼里啪啦的敲着材料,突遇一辆大货车闯红灯,失去意识之前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像演电视似的,她想,完了。 结果,没完。 她坐在镜子前,镜子前是一张全然陌生的脸,圆脸杏眼,看起来十七八岁,皮肤像剥了壳的鸡蛋。陆其筝拍拍脸非常满意,开始琢磨待会儿该采取什么样的方式飙戏。 第一种就是观察周遭环境遇局破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紧锣密鼓的加入宅斗之中。 第二就是待会儿随便寻个柱子往上面一撞,“不小心”磕到脑袋,醒来顶着一张迷茫地脸就说,不记得了,都不记得了,整日混吃等死,当个废物。 陆其筝决定选第二。无他,脑子不够用也。 但是她的演技并没有派上用场,因为这座偌大的宅子诡异的空无一人。她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空空荡荡,只有后院有几只野猫怡然自得在墙头走来走去。 什么意思?难道是荒野求生宅邸版吗。陆其筝发现这座宅子位置偏僻,周围并无人家。她在周边逛了逛只有一片密林,不敢多待她又走回了宅邸。她不禁怀疑这个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宅内不像无人居住的样子,厨房内有一些新鲜瓜果蔬菜,墙头还整整齐齐的码着一堆柴。陆其筝一边吃着苹果,一边纳闷,真是奇了怪了。吃完苹果,她决定,要在这儿好好生活,从生柴做饭做起! 结果,才怪。她生了半天柴呛得直流泪,还是没成功,陆其筝觉得这不怪自己,没有一个五谷不分靠外卖为生的现代人可以直接跨越从0到原始灶台的转变。 于是她还是决定出门看看。 上次往西走是一片密林,这次她决定往反方向走,她撑着伞一路向东走去,周边绿植繁茂苍翠欲滴。她提着裙子一边走一边大口呼吸,心里对这里满意极了,原生态好原生态好! 走了不久雨下大了,还是没看到人。于是她只能原路返还,心里猜想,这样阴测测讨人厌的喷雾雨,她该不会是原地穿越,从成都穿到了古蜀吧。好小子,成都,别让我发现又是你! 陆其筝又回到厨房,终于经过她一番鼓捣下,火升起来了!看着眼前的希望之火,骄傲之情还没升起,她就被烟熏得打了一个喷嚏,手一抖,火星子甩到了刚刚她抱过来的稻草上,刚刚为了助燃,她还往稻草上浇了一点火油。 天塌了!一瞬间火势迅速蔓延。她想找水灭火,却被火熏得睁不开眼睛,跌跌撞撞想往外跑去,结果被凳子绊了一下。 天真的塌了!刚刚才活了又要死了! “谁来救救孩子吧”! 在她艰难往外爬时,她的衣领被人提溜起来,她感到双脚悬空,自己好似飞了起来,然后沉闷的摔倒了地上。 她趴在院子的地面上剧烈咳嗽,再睁眼时只看到一个身影一闪而过,水哗啦啦的浇向厨房,火灭了。 陆其筝这时才看清楚,眼前站着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身姿挺拔,面如冠玉,腰间配着一把剑。 太好了!有人! “你是谁?”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找个柱子向上撞就问出了这个问题。她捂住自己的嘴,心里已经给了自己两个大耳光,大意了,大意了。 但少年的神情并不亲昵,只是转身看着她。 “死士”。 “谁的死士?” “你的”。 好家伙!陆其筝感觉自己的身份并不简单,居然有死士?但这位死士少年对她的态度过分疏离,说出他是他死士的语调也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于是她大胆猜测,他们确实并不相熟! 而此时她的肚子又不合时宜的叫了起来。 “那能麻烦你去做饭吗”?陆其筝有点不好意思的发问。 沈寒期转过头,有点迟疑的看着她,但还是走进厨房照做了。 在他过去的十七年生涯里,从未听过这样的指令。 他七岁时被陆家家主陆时运所救,被关在桐庐秘密训练,成为他的死士。 十三岁时,他才从暗无天光的桐庐被接出来,他跪在地上,接到了第一个指令。 陆时运站在窗边逗鸟,随意扔下一枝木碟,“去,去把他杀了”。 木碟上写上了“他”的名字——陈述。于是他一路策马,赶到那位员外的府上,陈员外死的时候跪在地上向这个看起来瘦弱的十三岁少年不断的求饶,少年面无表情,犹如鬼面罗刹,身后一院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我可以给你很多钱,求求你饶了我。”陈员外跪在地上,身下淅淅沥沥。 沈寒期只记得一天之前坐在茶炉里,看他意气风发的当街策马而过。他一句话也没说,走上前,一刀抹了他的脖子。 这是他完成的第一个任务,但却不是他第一次杀人。在桐庐内,他已经从太多太多人的尸体上爬过。 陆其筝看着他熟练的生火,不住的点头,专业事还是应该交给专业人做。更何况自己看起来还是他的上司,介时多给他发点工资,皆大欢喜。 于是陆其筝放心的转身离开,准备去屋内看看自己是不是真的有钱能发出工资。 她拉开妆奁,里面空空如也。 不会吧。她想。 然后她又翻开了一个柜子,空空如也。 天要亡我! 她又立刻翻箱倒柜正准备大干一场看看家里有没有值钱的物件好拿去当了,结果在床下发现了一个大柜子。 一打开,里面时排列的整整齐齐的银子,毫不夸张的说,几乎闪瞎了她的眼睛。资本主义的**生活总算是要被她过上了! “快进来坐呀”!陆其筝走进厅内,看见少年抱着剑站在窗外。窗外寒风阵阵,他衣着单薄,却不怕冷似的一动未动。 少年听见她的声音,于是走进来坐定。 陆其筝望着桌上毫无卖相的饭菜,她迟疑了几秒,还是提箸尝了尝,但她没想到这看起来糟糕的饭菜居然吃起来也是如此的糟糕! 她此时心情大好,急于找人分享喜悦,但她又想起先辈的叮嘱,财不外露,于是她又硬生生的咽下了嘴里的话。 但少年不发一言,整个氛围过于安静。 她偏头看着少年,惊讶的发现,他居然面色如常的吃着。 “你叫什么名字”?陆其筝终于决定打破僵局。 “沈寒期”。 “好的,明天我们去聘一个厨子”!她一向遵守不做饭的人不哔哔赖赖的准则,于是又逼迫自己吃了两口饭菜,然后捂住嘴巴,佯装打了一个哈欠,“哎呀怎么困了”。边说边往外走去。 躺在床上刚想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结果看着眼前飘啊飘的蜡烛,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第2章 第2章 陈年庄(二) 陆其筝顶着两个黑眼圈从床上爬起来,外面终于出了太阳,鸟声鸣鸣,她伸了个懒腰,思忖着,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找个厨子,昨晚就当自己看了一晚上恐怖电影了。 她跑去西厢房找沈寒期,屋内空无一人。 “沈寒期!”她跑到院内大喊。 沈寒期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吓了陆其筝一大跳。 “你去哪儿了?”她随口问到。 “死士当像影子”。他答道。 于是陆其筝终于反应过来,原来昨天发生火灾时,沈寒期并非从天而降,而是他一直在暗处,不召不得出,讲真的,很像siri。 “好,以后不要藏起来了。吓人。” 沈寒期微微颔首。 沈寒期带着她去城内走去,这时她才知道自己昨天并没走错路,要不是雨下大了,她再走几步便能看到房屋人家。 沈寒期走在前方,他的头发用红色的布条束着,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发色如墨,看得陆其筝有点羡慕,她低头看着自己有点分叉的头发,下定决心晚上洗头发的时候多倒一点茉莉发油。 不多时便进了城,原来自己住的宅子并非位于深山老林。抬头看去,“邺方城”三个大字高挂其上。 走进邺方城,陆其筝的第一反应是好多人啊! 街道上摩肩擦踵,人流涌动。路边热气腾腾的肉包子刚刚蒸好,打开盖一股诱人的香气飘来。陆其筝还来不及走过去,又闻到一阵辛香麻辣的烤羊肉串味,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陆其筝带着沈寒期走进了一家名为“庆云客栈”的饭馆,走上二楼。 坐定,陆其筝点了两个菜,“怎么不坐?我点了两个菜,你再点几个你爱吃的”。 这时沈寒期才坐了下来,却并未接过菜单,“都可”。 于是陆其筝又库库点了几个菜,她实在是太饿了,昨晚沈寒期做的菜还历历在目,她为了以表尊重还还是象征性的吃了两口,借着打哈欠的功夫就偷偷溜走了,今早上又走了半个小时的路,此时毫不夸张的说,上一头牛她觉得她也吃得下。 趁菜未上之际,她往下望去。一楼架了一个高台,上面坐了一个说书先生。 “ ……粉面书生一路向北,进京赶考,夜至翻山岭,他欲寻一破庙栖身,行至十里,荒无人烟,本打算在一颗树下和衣而眠,忽一阵狂风出来,将他脖子上的汗巾吹走,于是他奔跑着去寻汗巾,突起大雾,视物不清,他在雾中走了好一会儿,雾气散去,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村庄,这就是陈年庄。 他走进陈年庄,村中户户大门紧闭,未有烛火。 走了几步发现一户似有人声,于是他上前敲门,屋内突然噤声。 他正打算说明借宿来意,却感到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回头一看,待看清楚眼前的景象,两眼一闭晕了过去,第二天疯疯癫癫的下山,说着,蛇女嫁人,蛇女嫁人……” 陆其筝大朵快颐地吃着刚上来地酱鸭,说书先生的故事委实动听,颇有一番聊斋志异的味道,主要是真的很下饭。 “陈年庄的人已经死绝了,就连上山砍柴的人也未能幸免,死状个顶个的惨。月前从庄里后山搬出来的尸体已经烂得面目全非,当真是骇人。”隔壁坐着一个彪形大汉向同伴说道。 陆其筝听着隔壁的人的话,八卦雷达突然响起,于是她拿了一壶酒,走到他们桌前,为他们斟杯。”陈年庄的故事竟是真的?” “千真万确啊姑娘”,彪形大汉也是自来熟的主,“陈年庄本是一个富饶祥和的村庄,前几年生产陈年酿,一酒难求,庆云客栈的掌柜还上山亲自求酒。现如却是成了一个空村了。” “那你可知书生到底看到了什么?为什么喊蛇女嫁人?” “那就不知道了,倒也有胆子大的上山去看,都被抬下来了”。他用手比划着抹脖子的动作,声音也小了起来。 陆其筝回到座位上,“难道真有妖怪?” “世上哪有鬼怪,说书人添油加醋说的罢了”,沈寒期举杯说道。 “有的有的!”陆其筝很想说她就是鬼!起码她也是借尸还魂! 从庆云客栈走出来,陆其筝买了很多胭脂水粉,还有绫罗衣衫,看着沈寒期两手都提着她的东西,她生起一点点不多的歉意。 在成衣铺中,她看到了一件雨过天青色的长衫,衣料是质感极好的上云绸,腰间用墨绿与灰色的丝线绣着翠竹。 她拿着衣服在沈寒期的身上比划着,“好看好看,拿下!周边几件白色蓝色的也包起来!”此刻,她无比的享受这种买东西不看价格的当富婆的感觉,走起路来轻飘飘的,像踩在云里,感觉自己快快乐死了。她蹦蹦跳跳的跑出门去。 但她依然记得今天来此的正事,在一番打听之下,他们来到了城西的仆役市场。 这边人头攒动,有很多手持斧头和扁担的汉子穿着粗布衣衫,蹲坐在墙角。 看到他们衣着不凡,一群人涌上来自荐。 “姑娘,我手能扛肩能挑!白天当打手,晚上守院门”!一个体格健壮,满脸络腮胡的在旁边秀出自己的肱二头肌。 “姑娘看看我,我三岁识得字,十岁打算盘,口算心算我在行,当个账房先生又何妨!” …… 陆其筝被他们围成了一个圈,吵得她脑瓜子嗡嗡的,一个二个单押双押,押得不亦乐乎,她看最适合他们的舞台应该是中国有嘻哈! “我要找个厨子!这里有没有技术好的厨子!有厨子就排队!” 一瞬间作鸟兽散。只剩三个稀稀拉拉的人站在前方。 一个领口泛着油光,指甲又长又黑的绿豆眼,他眼露渴望的神色往前走了一步,陆其筝就往后退了一步。 一个弓着背七老八十的老太,扒拉开站在前面的绿豆眼,问“不是说在这里排队,鸡蛋只卖三文钱吗,鸡蛋呢”? 陆其筝看着排在最末的穿着短布衣衫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的的少年,满脸放光,“会做糖醋排骨吗!” “会的会的”少年走上前来,还没等陆其筝发话就殷勤的接过沈寒期手上的货物,“小的戚豆”。 陆其筝本打算打道回府,却看到拥挤的地界空出了一小方区域。一个一身素缟的少女静静的跪在地上,少女约摸十四岁,眼睛微红,旁边盖上了一席白布,一块牌,上面写着卖身葬父。从白布里隐隐透漏出异味,却无人上前多嘴。 大约这就是苦命人之间的心心相惜。 陆其筝觉得可怜,从身上摸出银子,递给她。 少女当即给她磕了几个响头。“待阿渺买口棺材葬了父亲,这辈子定当牛做马报答小姐恩情”。 “不必如此,你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吧”。 阿渺却惊慌的上前,拉住陆其筝的裙角,不发一语,只一味的掉眼泪。 “小姐,她怕是没处可去”。戚豆走上前,小声说道。 “可会梳头”?陆其筝此时还只是用一根红绳把头发绑住,古代人的发髻她实在不会。 少女点点头。 “那就来替我梳发髻吧。等你处理好你的事情,就出城向西行五里,走过一片竹林,可以看到一座宅子,到时来此地寻我”。 至日暮时分,陆其筝打道回府了。本来只打算招一个厨子,后来又觉得缺打扫丫鬟,想到一院子的花草又觉得缺个园丁。一寻思自己现在正是一个富婆,于是她牙也不咬,大笔一挥就把几个人一起纳入麾下。 陆其筝很满意,苦什么也不能苦着孩子自己。 这时月亮升了起来,圆盘似的月亮把路照得亮堂堂的。 陆其筝心情很好,边走边踢石头,情不自禁的哼起歌来,唱起来又觉得不过瘾,于是走到沈寒期的身旁。 “沈寒期,我唱歌给你听,你听听如何,可以适当点评,但是点评不能过于辛辣”。 沈寒期在旁边听她唱了一首,唱毕之后,还没轮到沈寒期点评,她又自顾自的说道,这首唱得不好,我重新唱一首你再点评,于是她一个人唱了几十首,一直唱到了家门口,才长喘了一口气,“唱累了!”。 沈寒期从未见过如此聒噪之人,这样的声音颇具倾略性的传入他的耳朵,让他避无可避。 “沈寒期,晚安”! 在他愣神之际看到陆其筝朝他挥挥手,然后关上了自己的房间的大门。 半夜,陆其筝躺在床上,突然发觉腹部传来一阵绞痛,身上也传来一阵阵寒意,这熟悉的大姨妈的感觉,她马上往身上盖了两床被子,瑟缩在被子里突然意识到,许是原身体质太差,所以痛经也格外猛烈。她的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左倒右歪还是不见好转。过了不久,不知道是睡过去还是晕过去,她渐渐的阖上了眼。 与此同时,沈寒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看着陆其筝房间烛火灭了,直至再无声响,他飞身向上,消失在了夜色里…… 第3章 第3章 陈年庄(三) 邺方城终于出了太阳,陆其筝把美人榻搬到了园子里,盖着一条薄毯歪在上面晒太阳。 旁边的炉子上温着一壶红茶,冒出袅袅地烟来。桌子上摆着一盘果盘,园子被雇回来的家丁修剪过,花草不似刚来时那般野蛮生长,一簇一簇地开着秋菊,墙角的桂花树一串串地开着米粒似的桂花,整个园子飘着香气。 雅,实在是大雅。陆其筝一边嗑瓜子一边感叹自己现在的生活。 她想起穿越前手机从不敢静音,有次周末她去爬山徒步,山上没信号,下山之后手机上弹出25个工作未接来电,工作群99 工作消息,那时她眼睛一闭几乎要当场昏死过去,电话打过去就是领导一顿劈头盖脸的谩骂。 她挂下电话,马上给朋友发了30条吐槽信息,然后蹲在路边用手机开始处理工作。 一边工作一边辱骂,公司难道没有我就会垮吗!看看工资到账消息,那么短一串数字,自己明明看起来也不是多重要的样子! 你看,资本主义的**生活终于被我过上了!她内心颇有种小人得志的爽感。 到饭点,戚豆喊陆其筝吃饭。陆其筝去西厢房寻沈寒期,沈寒期近日总是神出鬼没,不知道去了哪里。听戚豆说,天没亮时,沈寒期常常在院子里练剑。 陆其筝带着沈寒期走到饭桌前,桌上放着青笋炒肉片,土豆烧排骨,虫草炖鸡汤…… 陆其筝满意的坐下,从戚豆刚回来开始,他连做了四天炒土豆,炒豆角,炒茄子,各种蔬菜轮番上阵。陆其筝感觉自己脸都快吃绿了,于是她昨天抓住戚豆报了这三道菜名。 排骨入嘴,一股腥臊味儿传来。她吐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戚豆,刚刚还还坐着的他此时像炸毛的猫一样条件反射的站了起来。她没多想又舀了一碗汤,还未喝下。 戚豆跪了下来,头不住的磕头,“小姐,求你不要赶我走”。 他的头磕得扎扎实实,每一下在地板上发出咚咚的声音,陆其筝大脑飘过一串问号,走跑过去想把他拉起来。他的腿却像粘住了胶水一般,岿然不动。 “小姐,我不会做糖醋排骨”。他跪在那里,眼泪鼻涕一起流,“鸡鸭鹅鱼我都不会做,但我可以做别的,守门看院,扛东西擦地板”。 陆其筝从旁边顺了一张帕子,糊在他的脸上,想帮他擦擦眼泪。结果定睛一看,竟然是擦桌帕,她刚想拿回,戚豆用它擤了鼻涕。陆其筝退后了一步,实在是太埋汰了! 拉也拉不动,劝又劝不动,她只好坐回来。 沈寒期在一旁脸色如常的吃着饭菜,陆其筝又是满脸问号,这个人怎么再难吃的饭菜也能下得了口。 “我又没说赶你走,哭什么”。 “真的吗”?戚豆跳了起来。 “为什么在仆役市场的时候骗我,明明不会做饭,又说自己会做”?陆其筝问道。 戚豆低下头,陆其筝看着眼前这个少年,此时才认真端详起了他,十四五岁的年龄,但个子却比同龄人矮上一截,脸色泛黄,两颊瘦得凹陷进去,整个人像个被风一吹就倒的瘦猴。 “小的家境贫寒,从未吃过糖醋排骨,更不曾做过”,他的头垂得低低的,“我已在城西寻工寻了月余,父亲早逝,母亲一人将我拉扯大,她身患顽疾,需要汤药吊着,小姐心善预支了一个月的月钱给我,母亲才能吃上药,小姐对我恩重如山,我实在不应该撒谎……”他说着又要哭。 陆其筝看着他,眼前这个少年假如在现代应该还是一个初中生,现在却独自承担起了养家的责任,可怜,实在是可怜。 “多大点事,我教你”。 沈寒期转头看向她,虽然并没露出更多的表情,但是陆其筝还是看到了他对她无声的嘲笑。 陆其筝回想起自己把厨房差点烧了的场景,悻悻坐下,“我找人教你”。 陆其筝说找人教戚豆做饭是认真的,隔天她就找牙人介绍了一个在邺方城大酒楼当过厨子的人给戚豆当老师。 戚豆学得认真,沈寒期看到陆其筝在后厨支起了一个桌子。坐在那里看着戚豆在后厨如火如荼的干。 戚豆学会颠锅炫技时,他们两个交换了一种洋洋得意心照不宣的眼神。 掌勺师傅教学严厉,戚豆在做菜时,陆其筝和他说话,导致火候掌握不好,师傅就拿起一个勺往戚豆头上敲,戚豆发出一声怪叫,逗得陆其筝在一旁捂住肚子笑得崩溃。 陆其筝看着像木头一样的沈寒期也轻笑了一声。于是凑上前,看着他的脸,问,你笑啦你笑啦!戚豆快来看,沈寒期笑了。于是两个人就站在沈寒期面前,直直的端详他的脸。 沈寒期受不了他们二人,提起剑飞到了他们看不到的地方。 在屋顶看到他们两个人顶着毛茸茸的头聚在一起,非常认真的讨论汤里是否应该放红枣。 十日过去,戚豆终于学成,阿渺也终于办好自己的事来到宅子。 阿渺的精神头看着好了很多,大概是一桩心事落了地。但是整个人还是闷闷的不想说话,陆其筝就看着一个双头髻,每天在宅子里忙过来忙过去,一刻也不让自己闲下来。 陆其筝决定好好庆祝一番,于是让戚豆掌勺看看他的手艺,她打算在园子里设一个戚豆开火宴。 陆其筝常常在园子里捡秋,收集了很多五颜六色的叶子,她认真的贴在纸上,做了三张邀请函。 她用毛笔字并不熟练,像小学生一样一笔一画的写下。 十一月十一日戌时,诚邀沈寒期来后院参加家宴。然后在后面画了一朵小花。 沈寒期收到邀请函时,发现她在他的名字“欺”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在后面改成了“期”。 这夜,月亮很大,高高的悬挂在头顶。陆其筝在园子里挂了很多的灯笼,橙色的光照得整个宅子暖暖的,像蒙上了一层厚厚的毯子。 他们四个坐在亭子里,面前摆了一桌子的菜。 “今天我们相聚于此,是为了庆祝我们的好朋友戚豆的开火大宴!经过十日的学习,戚豆已经脱胎换骨,我亲眼看到他学会了焯水去腥!可喜可贺!也共同的庆祝,我,沈寒期,阿渺从此可以过上蛋白质充足的生活,大家一起举杯”! “什么蛋”?戚豆挠挠头问,“没做蛋啊”。 陆其筝拍拍他的头,“别管了,举杯”! 举过杯后,陆其筝夹了一块土豆排骨,眼睛亮了,“好吃好吃”! 沈寒期并不注重口腹之欲,少时在桐庐,想吃饭,有时就要踏过别人的尸体。当他一身鲜血的坐在饭桌上时,看着桌子上用一具尸体换来的一顿馊掉的饭菜,只觉得反胃。 在做任务时,经常风餐露宿。他只在路上吃一些干粮。对于食物味道的好或者坏,他好像没有感觉。 但他看着陆其筝眼睛亮晶晶的吃着饭菜,戚豆在一旁和她插科打诨,就突然觉得这一桌饭菜也许确实是好吃的。 他们三个坐在桌子聊着今天的月亮,他们都饮了酒,脸红红的,歪歪斜斜的撑着头,看着月亮。 陆其筝突然觉得有点伤感,离家多时,总会想家,她想念自己阳台上种的阿达的喜悦和不甜西瓜,正是开的好的时候,没人浇水,是不是快死了。 “小姐,你怎么了”?戚豆凑过来。 陆其筝抹了一把泪,“我想家了”。 戚豆听着也有些难过,哭了起来“我也想我娘了,明日我就要回去看她”。 一会儿功夫,沈寒期看着眼前,眼前三个人已经哭成了一片。 半夜,陆其筝肚子被疼醒,戚豆做的一锅地三鲜,味道实在是好极,她多吃了两口,但现在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豆角没煮熟。她本想忍一忍,但疼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于是她披着衣服,披头散发的去西厢房找沈寒期,走到他的门前敲门却没人回应。她轻轻一推发现门并没有锁,走进去,床上空空荡荡,哪里有人的影子。 于是她又忍痛走到东厢房找阿渺,敲了许久的门没有动静,她从门缝看去,门内也空无一人。 此时吹来了一阵寒风,陆其筝扶着门框,整个宅子除了她举着的灯笼,没有一盏灯亮着,阴冷至极。所有人好像都凭空消失了。她感到一阵心慌,像她刚来到这里一样只有她一个人。 她边往后院走边呼喊戚豆的名字,空旷的房子里传来她的回音。忽然她听到一阵不真切的哭声,凄凄切切,哀怨悠长。她寻声走去,灯笼却突然灭了,过了好久,她才借着朦胧的月光勉强视物。 前方似有火星飞舞,纱帐纷飞,她真切的看到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跪坐在井边,没有头。 她忍住恐惧,丢下灯笼,往后跑,不断的跑,风灌进她的袍子里,她的头上痛出了一层细密的汗,肚子里似有一万把刀在捅,还没跑出园子,她就晕了过去…… 第4章 第4章 陈年庄(四) 陆其筝醒来的时候戚豆和阿渺支着两个头在床前看着她。 她几乎想跳起来。“昨晚,我看到了无头女鬼”! 戚豆哈哈大笑,”陆姐姐,是做了什么亏心事,怕鬼找上门。” 阿渺在一旁欲言又止,陆其筝盯着她,“难道是你”? 她才不好意思的说到,“昨夜饮酒说到想家,我想我阿爹,于是晚上在院子里给他烧点纸钱”。 “那你为什么没有头!” “我带着白色纱帽,小姐许是错把帽子看错了”。 陆其筝这才知道自己闹了个大乌龙,悬着的心才落下地来。 她刚想问沈寒期去哪里了,沈寒期就端着一碗汤药从门外走进来。隔着老远就闻到一股苦味。 “我可以不喝吗”?三人没给她拒绝的机会,她只好似死如归般捏着鼻子一饮而下。是真的很苦!! 喝了药,陆其筝歪在床上,顿觉乏力,昨晚吹了冷风,再加上惊吓过度,她觉得身体笨重,脑袋也昏昏沉沉,应该是感冒了。 这几日,为避免吹风,她只能躺在床上。阿渺为她寻了很多话本子供她消遣,有时她觉得头痛,就让阿渺读给她听。 阿渺读得难以启齿,“书生孟浪之极,手抚上了姑娘的臂膀,姑娘挑眼一笑,手指点在他的鼻尖“冤家”……”陆其筝看着她五彩斑斓的神色哈哈大笑。 这日,读到一本志怪小说,一个男人上山砍柴,忽然发现一个山洞,穿过山洞竟见一个府邸,府邸高大巍峨,宅门上悬挂着一个牌匾,上用朱漆写着”朱府“。 府邸之中只有一个美娇娘,美娇娘向他哭诉丈夫病逝只留她一人,邀他参观府邸,做了一桌饭菜招待他,当天晚上二人就一度**。 第二天醒来,华宅不在,他在山洞中醒来,山洞臭气熏天,一地猪毛,周围全是猪粪。他害怕的跑下山,第二天全身生疮溃烂,再不见一块好肉,不多日,便一命呜呼。 她看着觉得猎奇,“朱府”竟是“猪府”,于是便把本子递给阿渺。 阿渺接过一看,竟嚎啕大哭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陆其筝爬下床,轻轻拍她的后背,“不怕,不怕,是不是被本子吓到了”? 阿渺趴在旁边的桌子上哭得撕心裂肺,戚豆拿着锅铲从门外急匆匆地跑来,“发生何事了”? “我爹……我爹……”她抽抽噎噎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我爹也是这样死的”。 “你爹也跟猪妖……”? “什么猪妖”?戚豆在一旁不明所以,着急得抓耳挠腮。 “……他在翻山岭上被人抬下来的时候,已经断气了,衣不蔽体,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肉,如果不是看到我亲手为他缝制的靴子……”她说到伤心处,又开始哭了起来。 “翻山岭陈年庄”?陆其筝想起自己在庆云客栈听到的传言,从陈年庄上抬下来的人竟然是阿渺的父亲。 “官府没有查吗”? “官府哪管平头老百姓,更何况我也听说陈年庄有点邪性”。戚豆说。 阿渺提及爹的时候眼睛很亮,陆其筝和戚豆就支起头听她说她爹的故事。 阿渺的爹侯议是大渝二十四年的秀才,那一年他十六岁,意气风发,童试放榜之日,家中鞭炮放了三天三夜。 十里八方的人带着小童特意寻到他家,就为了让小孩摸摸少年英才的门框,沾点才气。 但后来屡考屡败,少年也成中年,再没人提起他少年英才,倒是不少人在背后嚼舌根,大呼伤仲永,伤仲永。 少年风姿不再,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同窗已考上举人。他依然把自己困于家中,头悬梁锥刺股,但常常望着家里的手中的笔发呆,觉得书本上的字再不能进入脑中。 家中拮据,妻子只能帮人捶洗衣服换点钱财,寒冬腊月,手上全是流脓冻疮,小儿衣不蔽体在家里冻得高烧不退。妻子终于不堪重负生了重病一命呜呼。 望着四处漏风的寒舍,面黄肌瘦的女儿,他终于走出家门,去拜见当日同窗,同窗揶揄,他不言不语,做了一揖又一揖,厚着脸皮谋得青山书院的夫子一职。 青山书院夫子薪水低廉,但是聊胜于无,家里至少有钱修缮房屋,女儿也终于能有一件体面的衣服。 之后,每日教书育人,孩童牙牙学语,青年孜孜不倦,举起书本教学生读到“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他心中的执念突然消散,竟觉得天地广阔,为何生生把大好年华困于科举之中呢。 于是他开始尽职尽责的教书,希望把自己毕生之学授予自己的学生,自己无法去到的地方,他希望自己的学生可以踏足,这样也不枉此生。 他最得意的学生管横十二岁已有自己当年之姿。 但管横念书并不用功,侯议说,好好用功可以考得功名,去京城做官。 管横问,然后呢? “然后报效国家” 管横调笑,然后呢? 侯议生气,骂他孺子不可教也。但他是真的惜才。 侯议觉得他可以去往更遥远的地方。 有一日休沐之后,管横没再踏入书院,他日日盼也不来人,带人托信也不见回音。 书院常有人退学,因家境困难不能再支付学费。 但他想管横不能如此,哪怕用自己的薪酬垫上,他也要管横展翅高飞。于是他亲自去寻他,只身前往陈年庄。 此时,三个人在这多方思考,依然想不出答案,正巧此时沈寒期走了进来给陆其筝送汤药,三个人齐刷刷的看着他。 他把碗递给陆其筝,“去庆云客栈”。 “去干嘛”? “问问老板陈年庄到底有什么”。 一行人来到庆云客栈,点了六个菜,看着掌柜不停的进进出出招揽顾客。 沈寒期抬起手,旁边的小二马上急冲冲地跑过来。 “要一壶陈年酿”。 小二面露难色,“客官,稍等”,说完他跑到掌柜旁边耳语几声,掌柜点点头,看向靠窗的桌子。 坐在靠窗的少女,明艳动人,穿着一身青色的襦裙,头上簪着一支点翠玉簪,衣料是上好的云缎锦。她旁边的人,低头喝茶不语,穿着鸦青色长袍,十**岁的年纪,鼻高薄唇,眉目疏淡,鬓发乌黑如漆。对面坐着的应是他们的丫鬟小厮。 他思量了一下,毕恭毕敬的走过去,“公子是想要陈年酿”? 沈寒期并未抬头看他,点点头。 “公子有所不知,陈年酿产自陈年庄,陈年庄近日发生怪事,没人再敢前去”。 “有何怪事”? 掌柜似忆起往事,一脸讳莫如深的神情。 “陈年庄近一个月已经横死了二十三个人,全都死无全尸,还有一些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全都不见了踪影了”。 戚豆倒吸一口凉气。 “那个庄子以前倒也说不上古怪,就是一个普通的村子,村民都很和善。 那天晚上,我宿在庄子,牙疼得没睡着。听到门外传来簌簌的声音,像有人在门外走路踩到了落叶上,我开门去看,什么都没看到,但那种声音响了一晚上。 我觉得声音实在古怪,第二日就去问卖酒的张老头,张老头说我许是听错了。 那个声音过于骇人,我确信没有听错,几天之后,听说张老头失踪了,其他人也接二连三的死的死,消失的消失,没人敢再去,现在听说陈年庄已经是一个空村了。 如果各位还想喝陈年酿,客栈倒是还有几坛存货,不过现在要这个数”。掌柜比了一个五。 “五两银子”?戚豆问道。 “五十两”。 “啊”?!戚豆惊得差点跳起来,“都可以买我的命了”! 四个人盯着面前的酒坛,陆其筝率先伸手,她倒是想看看五十两银子的酒到底是国窖还是马尿。 掀开的一瞬间,浓郁的酒香就飘了出来,陆其筝给每人倒了一杯,入口时有微微的苦涩感,苦涩在口中还未蔓延就转了个弯,回甘中有种好似有果香,但又好像有花香,但穿插其中的苦涩又中和了这种甜。 很像陆其筝喝过的一款调酒——死灵法师,但陈年酿的苦涩又不似苦艾的口感,她也猜不出是什么。 “恕我直言,我觉得和十钱的酒没什么区别”!说完戚豆又猛喝了一大碗,然后醉倒在了桌子上。 几人坐在马车上,戚豆坐不稳身体一歪一歪的,陆其筝让沈寒期把肩膀借给他靠一靠,沈寒期却一副嫌弃的样子,像老鹰抓小鸡似的拎着戚豆的脖子,把他固定住。 马车摇摇晃晃,戚豆几欲要吐,陆其筝和阿渺看着情况不妙,坐到了八帽子坡远的地方。 他突然哭了起来,抱住了沈寒期,“沈大哥呜呜呜呜,沈大哥,你是我亲哥,陆姐姐是我亲大姐”!他的鼻涕眼泪蹭了沈寒期一身,沈寒期忍无可忍一个飞手过去把他敲晕了。 回到府中,沈寒期把戚豆拎回了房间,陆其筝看着阿渺的神色始终郁郁。 她走过去握住阿渺的手,“这件事我们需要从长计议,你别担心,我们定会把这件事查得水落石出”。 阿渺似要言语,又无声的低下了头。她谢过陆其筝之后,往自己房门走去。 陆其筝回房打算做一个万全的计划,此时假如贸然去陈年庄找真相那就和送人头无异。她想起美剧的经典桥段,一对对男男女女去闹鬼的大别墅,孤岛,废弃的医院,反正随便哪里去探险,然后再一个一个送了人头。她想着打了一个冷颤。 谁知第二日阿渺就不见了,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阿渺一届孤女,幸得小姐垂怜,才能将父安葬,有一栖息之处,然父死实在过于蹊跷,阿渺为此夜不能寐。今前去探明真相,寻找父亲死因。小姐大恩,如有来世,定当结草衔环以报。 第5章 第5章 陈年庄(五) 陆其筝,沈寒期坐在马车上,戚豆在前方赶车,本不欲带戚豆的,但戚豆哭天抢地的跟了上来,说三个诸葛亮顶个臭皮匠。 陆其筝纠正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戚豆却说他们三个都是顶顶聪明的诸葛亮,才不可能是臭皮匠。 沈寒期就在一旁听着他们吵吵闹闹的前行。本来凝重的氛围被戚豆一闹才有些松懈下来。 马车一路向山上急行,周围草木茂盛,走的道许是许久没有过人,都被草盖住了。 行了好几个时辰,仍没有看到阿渺的身影,三人只好停在了一处湖边歇息片刻。 此时距离陈年庄还有半天的路程,戚豆从包里掏出自己在街上买的烙饼啃了起来。 戚豆吃完饼想在衣服上擦擦,陆其筝甩了一眼飞刀过去,他立马跑到湖边去洗手,湖水波光粼粼,清澈见底,能看到一尾尾游鱼。 陆其筝坐在旁边的石头上,“沈寒期,你功夫如何”?陆其筝是真的惶恐,此刻他们和美剧里送人头的主角简直如出一辙。 不待沈寒期回答,就听见戚豆传来了一阵尖叫,“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沈寒期闻声过去,陆其筝只见沈寒期手起剑落,剑光一闪,几道血痕就从水里散开,几条蛇尸断成了几段沉入了湖底。 戚豆跑过来躲在陆其筝的背后,“好多蛇”! 陆其筝一脸敬佩的看着沈寒期,彷佛看着天神下凡,不住点头,心里暗暗想到,武力值MAX,稳了稳了。 到了傍晚,几人终于来到了陈年庄外,此刻天已经快黑透了,庄子里没有一点灯光,寂静得可怕,听庆云客栈的掌柜说过,自从发生怪事之后,庄子里的人都离奇失踪了。 沈寒期点了一个火折子走在前方,他们本打算在庄子里寻找一番,几人知道庄子古怪,走路都慎之又慎,尽量不发出声响。 几人走了半天,这里确像多时没有人迹的样子,贴在门框上的对联已经破败,变成了暗红色,褪色的灯笼在门前随风摆动,周围没有其他声响,除了三人的呼吸声和脚步声。 戚豆害怕的捏住陆其筝的衣角,陆其筝又害怕的捏住沈寒期的衣角,就沈寒期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像是在逛自家后花园。 逛了一圈无果,不说阿渺,连一只野猫也没看到,三人只好寻了一个宅子打算在那里过夜,上面写着“礼氏酒坊”,是这个庄子最大的一处宅院,几人决定待天亮再继续寻找阿渺的踪迹。 打开大门,前院堆满了酒坛,戚豆跑过去敲了敲,“里面有酒!”他拆开其中一坛,霎时酒香四溢。“这可是五十两”,他高高举起手里的酒坛,说完就想往嘴巴里灌。 陆其筝上前打了一下他的手阻止,“你小子就不怕有毒,真是人菜瘾大”! 戚豆没拿稳,酒坛摔在了地上,酒流了一地。 戚豆蹲在地上,一脸可惜的样子。“五十两没了”! “这是什么”?戚豆看到酒里有几坨绿色的东西,他拿到手上观望,还捏了捏,“软软的”。 沈寒期把火折子往前一探,“蛇胆”。 “啊”!!戚豆往前一扔,“又是蛇”!! 沈寒期打开了其他的酒坛,用手指往下探去,用手夹出了绿色的蛇胆。 陆其筝一脸震惊,“原来陈年庄的人用蛇胆酿酒,我说怎么有股难以名状的苦味”。 沈寒期点亮了堂屋里桌子上的蜡烛,屋内陈设一应俱全,只是灰尘铺满了,这家屋子的主人不像是搬家逃难的,倒像是遇害了。 屋主应是陈年庄酿酒大户,屋子非常大,除了前院外还有一个后院,堆了五六个大酒缸,前院有三间屋子,是酿酒用的,地上还堆了酒糟,后院有四间应是用来居住的。 几人进入了后院的书房,打算在书房内找找线索。 一进去就看到面前挂着一幅画。画上是一个女子,人面蛇身,面容清丽,额头上点了一个朱砂,绿色的蛇尾垂在深不见底的水潭里。 旁边题字——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妈呀,这里真是古怪,跟蛇过不去了”。戚豆觉得可怕用了旁边的宣纸遮挡住了蛇身女。 “哪里可怕了,改天我和你讲讲白娘子和许仙的人蛇恋”。陆其筝一边翻桌上的账本一边说道。 陆其筝发现陈年庄的酒不仅销往了邺方城,还卖去了其他的城镇,一坛酒往外售出的价格是三两银子。 “戚豆,你也不用伤心刚刚的酒了,庆云客栈哄抬物价,以前你去食肆五两应该就能买到”。 “你以为以前五两不能买我的命吗”!戚豆夸张的大喊,“五两银子我和我娘能花大半年”! 沈寒期在一旁发现花瓶有个机关,他转动花瓶,出现了一个暗格。 三人凑过去,发现暗格里有个带锁的箱子。 沈寒期一刀劈开,发现里面躺了几本账本。 “什么账本需要锁起来”?陆其筝翻开。里面的内容让她大吃一惊。 刚刚账本里的酒应该是普通货色叫陈年酿,而这本账本里的酒应该是高级货,叫芳龄醉。 这些酒通通销往京城,卖给了一个叫江如寻的人。 大渝四十一年,五月十五日,京城,江如寻,十五坛,一百五十金。 大渝四十一年,六月二十日,京城,江如寻,十二坛,一百二十金。 大渝四十一年,七月二十五日,京城,江如寻,十坛,一百二十金 大渝四十一年,十二月十二日,京城,江如寻,八坛,一百五十金。 …… 不知为何后面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坛数越来越少,酒却越来越贵,或许是材料成本增加,亦或是出何种了变故,酒难以酿出。 账本上记录了近三年来的芳龄醉的项目,金子加起来可以筑个真正的金屋来藏娇了。这么一个朴实的酿酒坊没想到这么赚钱。 陆其筝说给戚豆听,戚豆张大了眼睛,这已经超出了戚豆的认知了,不说戚豆了,陆其筝也难以置信,又看了一下单位,确认是金子,不是银子。 沈寒期在一旁不言,也似在思考一般。 戚豆又去院子里看了看这些酒,全是蛇胆泡制而成。 “蛇泡酒倒也常见,用蛇胆是精贵了些,能卖十金吗”?戚豆一个一个掀开盖子又合上,确实没有发现稀奇的地方才作罢。 几人在后院寻了一个最大的屋子,戚豆简单收拾了一下,从柜子里找出了一床干净的席子铺在了一旁的榻上,让陆其筝躺上去。 戚豆从床上拿出了屋主的被子抖抖灰,躺在了上面,拍拍被子,“沈大哥,你过来和我一起”。 “不必”。沈寒期没动,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夜半,陆其筝突然被一阵“簌簌”的声音惊醒,声音极其诡异,存在感极强。陆其筝 从床上爬起来看到沈寒期拿着剑站在门前,从门缝里往外望。 “外面有人”?陆其筝小声地问道,然后凑了过去。 “什么都没有”。 陆其筝从门缝里往外看,外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那种声音却像从四面八方传来。 “戚豆呢”?陆其筝问道。 “刚刚出去方便了”。 二人坐在桌前,刚刚那种古怪的声响好像又消失了。 等了多时,还不见戚豆回来。 沈寒期打开房门,打算去找找戚豆,陆其筝马上狗腿的跟上了,留她一个人在这里她是万万不敢的。 他们在屋内屋外四处寻找戚豆,但是没有发现戚豆的身影。 沈寒期拉着陆其筝纵身一跃跳上了屋顶,二人站在屋顶四处搜寻。 站在高处,更觉得这个庄子像个鬼城。惨败的月光印照而下,才几个月,木屋已经破败,从断垣残壁处长出一些藤蔓。藤蔓发出幽幽的光,像有生命一般。 四周空空荡荡,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 陆其筝突然在后院的大酒缸旁看到一条发出白光的带子。 沈寒期带着她飞下去,陆其筝捡了起来,是一条白色的纹着老虎样式的发带,“这是我上回逛街时送给戚豆的”! 二人在院子里四处查看,发现戚豆的脚印到这儿就消失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在戚豆失踪之前,虽然未寻得阿渺,但陆其筝心中多少是有些侥幸的,阿渺一个弱女子,他们三人一路快马加鞭,无论如何在半途都应该被他们追上,在这里没有寻得,许是阿渺根本就没有上山。 但现在戚豆也失踪了,二人恐是真的遇了险。 院中突然变暗,仅有的月光也被乌云遮住了。 突然刚刚在房中那种诡异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簌簌簌簌簌簌……”此时的声音似有千军万马过境之感。 其中还隐隐穿插着似有似无的哨声。 沈寒期淡漠的拔出了剑,警戒地看着周遭,风吹起了他红色的发带,陆其筝在他侧后方只能看到他坚毅的右脸。 一时之间,从井里钻出了一大群蛇,连绵不断。 沈寒期见状马上拉住陆其筝,二人飞上了屋顶之上趴在上面,不敢发出声音。 黑蛇们似乎在进行某种仪式,它们簇拥在井的边缘,嘶嘶地吐着信子,仿似在等待什么。 一会儿,从井中飞出一个女子,身着灰袍。 她伸手点了点一条黑蛇,小黑蛇缠上了她的手臂,亲昵的蹭着她。 女子在院中走来走去,像是在寻找什么。 “让我看看在哪里呢”?她抬头看着屋顶。 陆其筝马上趴下头去,对沈寒期说着唇语,“我们不会被发现了吧”? 沈寒期一脸警戒摸上腰上的佩剑。 但女子只是在院中神神叨叨地走来走去,翻着院中的酒缸,不知为何突然动怒,抬手将面前的酒坛摔了个稀巴烂。 乌云突然散去,露出皎洁的月光,女子看了一眼月亮,又在蛇的簇拥之下下到了井里。 第6章 第6章 陈年庄(六) “走”。 “去哪里”? “井里”。 陆其筝还没准备好就被沈寒期带入了井下。 这是一口枯井,井中异常潮湿,地上的泥土全是蛇爬过的痕迹,空气中弥漫着腥臭。陆其筝捏着脖子蹑手蹑脚的跟在沈寒期的身后。 沈寒期跟着蛇的痕迹判别方位,二人小心的在井中前行,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个不大的洞。 陆其筝人从洞中穿过,更为浓烈的腥臭味传来,味道令人几近窒息。 她看到沈寒期站在前方,他的前方似有一个悬崖,不知为何,他一动不动。 陆其筝走过去,跟着沈寒期的视线往下看去。 深坑之下,密密麻麻的蛇,在里面互相缠绕,吐着信子。 地下环绕着累累白骨,分不清是人的骨头还是动物的骨头,在下面发出森森白光,蛇吐着信子从白骨中穿梭而过。 但是周围并没有人。沈寒期走到旁边的石头旁,细细看地上的痕迹。 “他们在这里待过”。 “小心”!陆其筝大叫一声。 一只蛇从半空中垂吊下来,吐着信子,对着沈寒期发动攻击。 沈寒期反手一挥,蛇立马被斩成了两半,血喷溅在他的脸上,他擦了擦嘴角,带出一片血痕。 陆其筝一时之间竟看呆了,心里发出感叹,帅哥还是战损版好看。 蛇血的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开来,坑内的蛇开始暴动起来,纷纷往沈寒期和陆其筝这边爬。 陆其筝自觉走到沈寒期身后,沈寒期飞身上前,风吹起了他红色的发带,他挥动手中的剑奋力斩杀。 洞中血雾弥漫,沈寒期的剑快得陆其筝根本就看不清楚,只能看到剑影闪动。 蛇越来越多,沈寒期被逼得步步后退。 他们来时得路已经被蛇爬满,陆其筝想到灰衣女子进入洞中就不见了身影,井中肯定还有别的出路。于是她开始观察周遭的环境。 四周的岩石没有丝毫缝隙,看不出来哪里会有出路的样子。 陆其筝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她感到脚底传来嘶嘶寒气,侧耳去听。 “沈寒期,出路在坑内”! 蛇越来越多,沈寒期没有丝毫犹豫,抱着陆其筝飞向坑内,半腰之中果然看到一个密洞,沈寒期纵深一跃,跳了进去。 戚豆醒来时,发现自己被绑住,眼睛上也被绑上了布条。 看不到周围的景象,只感觉周围很冷,阴风阵阵。 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他记得明明刚刚他还只是走到院子里准备方便,刚刚走到酒缸前刚准备解开裤腰带,就被人敲了脑袋。 他当时被敲得五荤八素,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人套了麻袋。被人拖行一阵,头磕了脑袋,才真正的晕了过去。 他半躺在山洞里,缓了一阵,觉得头脑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听到一阵奇怪的声音,细细簌簌,连绵不断,还有一股腥臭味弥漫在四周。 “戚豆”。 戚豆听到有人小声地唤他。 “谁”?他侧耳努力辨认。 “是我”。他终于听清楚了,是阿渺的声音。 “阿渺”?他听到阿渺像他爬过来的声音。 “你把脸凑过来,我帮你把脸上的布条咬掉,但是答应我,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都不要发出声音”。 戚豆点点头。 适应洞中的光线之后,他看到了同样被绑住的阿渺,一身狼狈,灰头土脸。 “这有什么……”戚豆话还没说完,循声转过头,看到眼前的景象,“啊”!!!!!!!!!!叫声瞬间响彻整个山洞。 离戚豆三丈远的地方,有一个大深坑,刚刚摘下眼罩的时候还无法清晰视物,只能看到坑中似有流水涌动。 但定睛一看,坑里竟是上万条黑色的蛇在蠕动,密密麻麻,交相缠绕。 戚豆立马闭上眼睛。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我的幻觉。戚豆的脑海里竟然涌现了陆其筝经常在他面前哼的歌,用在这里竟然觉得无比的贴切。 戚豆像一条毛毛虫一样咕涌到阿渺身边,用牙齿去咬绑在她手上的粗绳,咬得牙齿发酸,绳子也不见有磨损得痕迹。 他累得气喘吁吁,摊在一边。 “谁把咱俩绑这儿的”?戚豆一脸气愤,“要是被我知道了,我必定把他大卸八块,一万马分尸”!!! “谁要把我大卸八块”?话音刚落,就走进来一个女子,大概四十余岁,穿着一身灰色的衣衫,衣饰朴素,脖子上戴着一根黑绳,绳上串着一个银圈,圈上还挂着一个个小铃铛,脸上已长出了细纹,但还是难掩姿色。 “你你你你你是画中……仙”?戚豆认出来了,这个女子是礼氏酒坊书房画像中的蛇尾人面的女子,只是比画上的人更为年长了一些,他本来想说画中妖的,看看自己现在敌强我弱的现象话硬生生转过去。 女子似乎被他的话取悦,轻声一笑,然后拿出一把刀,朝戚豆走过去。 ”现在是我把你大卸八块了”。 “啊啊啊啊啊啊”!!!戚豆尖叫着往后咕涌。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看着戚豆的样子,女子收起刀大笑起来。 半天,戚豆试探性的睁开了一只眼,发现女子并没有走过来,而是拖着一只大野猪往万蛇窟内扔,一丢进去,蛇立马附身而上。 这时,戚豆转身看着阿渺,阿渺小声跟他说,“如果她要杀我们,早就把我们丢下去了”。 看着阿渺如此的淡定,戚豆后知后觉的开始尴尬起来,“其实我平时胆子挺大的……”越说声音越小,因为他向后退的时候,阿渺爬到了他的前面。 “阿渺,你是真的勇敢”! 女子看着万蛇窟的蛇啃野猪的尸体,神色认真。 戚豆缩了缩脖子,不断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希望这个妖女不要想起他俩,然后把他们丢下去喂蛇。 “上山来干什么呢?你们也想长生不老,芳龄永继吗”?女子神色郁郁地问道。 “我父亲死在山上,是你杀了他吗”?阿渺问道,“我父亲只是一个教书先生,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 “教书先生……?”女子似陷入了思索之中。 戚豆在一旁看得着急,不断地朝阿渺使眼色,现在是问这个的时候吗?! 但阿渺神色坚定的看着女子。 “我父亲一个月前从陈年庄被了抬下来。身上的伤口是被蛇咬的吧”? 女子点点头又摇摇头,似乎神志不甚清晰,“也许吧”。 “我父亲一身光明磊落,上陈年庄不过是为了劝失学的小童去上学,有什么错?你偏偏要杀了他”。 “哈哈哈……”女子竟大笑起来,“失学的小童?这里可没有失学的小童,这里的人可不兴考取功名利禄,小童只会杀掉比他更小的小童”。 二人不解地听着她胡言乱语。 直到一阵风吹过,戚豆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就是这个喷嚏不知为何触怒了女子。 女子似乎发了狂一样掐上了戚豆的脖子。 “礼午,你去死吧,你去死吧……” 戚豆不停的挣扎,脸憋得通红。 女子似乎掐红了眼,加重了手中的力道,已然动了杀心。 戚豆的头一偏,女子不知为何动作听了下来。 温柔地抚上了戚豆的脖子。 “小鱼儿,小鱼儿。娘带你回家”。 她吹动手中的御蛇哨。 戚豆刚刚死里逃生还没喘过气来,就见两条碗口粗的大黑蛇朝自己爬来。 “娘啊”!!!他凄声尖叫,然后又晕了过去。 陆其筝和沈寒期在黑漆漆的洞内走了许久,洞内分岔路众多,沈寒期只能走两步停下来听听风声辨别方向。 洞中的泥土中散发出硫磺的味道,有些刺鼻,洞内温度也较之刚刚高了许多。 “这里有硫磺,怪不得没有蛇,说不定这里会有温泉”。陆其筝摸了摸墙上的泥土,发现渗出来的水是温热的。 沈寒期一言不发地走在前方。 不久,二人终于听到了一阵水流之声,于是他们加快了脚步,终于看到了前方传来的亮光。 前方是一个倾泻而下的瀑布,沈寒期抱着陆其筝纵深一跃跳了下去,下面的水潭温热。 陆其筝从水中探出头来,却不见沈寒期从水中浮出水面,她心中一慌,再次潜入水中,看到沈寒期正往水下沉去。陆其筝一头扎进水潭之中,将沈寒期捞出了水面。 沈寒期苍白着一张脸,似乎陷入了昏迷。 陆其筝按压着他的胸腔,直至沈寒期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在昏迷中本能的想拿剑,为了防止误伤,陆其筝将他的剑丢了出去。 然后陆其筝注意到了沈寒期手臂上的蛇印,蛇印周围已经发黑,她立马意识到沈寒期应该是被毒蛇咬了,中了蛇毒。 她当机立断,立刻将腰带揭开,紧紧的缠在沈寒期的手臂之上,然后从牛皮包中拿出层层包裹的火折子。 好险,没有被打湿。她心中暗自庆幸。 陆其筝用力一吹,火折子燃了起来,然后她将匕首放在上面烧,直至烧得通红。等至匕首放至冷却,她掀开沈寒期的袖子,心一狠将蛇印之处的皮肤划破,直至从伤口中流出了黑色的血。 沈寒期蹙了蹙眉,一声未吭。 她又狠了狠心,开始用力的挤压沈寒期的伤口,看着黑血流尽。 做完这一切,陆其筝瘫坐在旁边觉得自己也被燃尽了。二人就这样静静地躺在草地之中,被周围泉水温热的气息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