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汉武帝穿成康熙(清穿)》 穿成康熙 天空破晓,黎明将至,笼罩在薄雾中,巍峨屹立的紫禁城渐渐苏醒。今天是康熙三十四年五月初一,它的主人康熙皇帝像往常一样睁开眼,立刻坐起来,喊,“来人。” 四周一片寂静,静的甚至让康熙听到了回声,不由得露出不悦,“王以诚!” “何人大呼小叫?” “谁?”康熙循声看去,他的龙床上躺着一个男人,男人?康熙愣了一瞬,回过神就问, “你是何人!?” 床上的男人眉头紧皱,脸上写满愤怒,揉揉眼,整个人愣住,“你是何人?!” 康熙高声指责:“你为何在朕的床上?” 男人霍然起身:“你为何在朕的榻上?”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随即同时开口,“这是朕的床/榻!” “不可能!”两人再次异口同声。 “你——” “你——” 康熙张了张嘴,对面的男人的嘴巴动了动。康熙闭上嘴,对面的男人也闭上。康熙看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也在看他……片刻,两人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康熙开口道,“这是朕的寝宫。” “这是朕的寝宫。” 康熙见其一脸笃定,不禁面露迟疑,这里真是他的寝宫?扭头往四周看去,三面明黄色帷帐和一面墙,而靠南墙的多宝阁上的自鸣钟旁边有个拨浪鼓,是太子小时候的玩具,康熙亲自出宫给他买的,“你的寝宫在哪儿?” 男人顺着他的视线,发现屋内的家具很高,除了帷帐明黄色,被褥也是明黄色,好像还真不是他那满室不是黑就是红的寝宫,可眼前人又是谁?他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康熙盯着他问。 男人微微摇头:“未央宫。” “你说什么?”康熙眉头微蹙,以为没听清楚。 男人接道:“未央宫,不知道?”见他秃着脑袋,绑着马尾辫,顿时面露警惕,“你是番邦人?” 康熙:“你才是番邦人!” “你不是番邦人,为何连未央宫都不知道?”男人嘴上这样说,眼中也露出怀疑,仿佛在说,你就是番邦人。 康熙皇帝虽为天下之主,九五至尊,也被世人称为“鞑子”。“鞑子”又称“鞑靼”,是对北方游牧民族的统一称呼。可自打满族入关,这个称呼就变成贬义词,野蛮人也。康熙不喜,更厌恶别人说他是番邦人。 康熙老家辽东,战国、秦、汉时都在此地设辽东郡。辽水是华夏古六川之一,满族是华夏众民族之一,康熙认为满族和汉族一样,满汉应当一家亲。 而来历不明的男人先是指责他,继而又踩到他的痛处,康熙登时面露不快,反唇相讥,“朕说过朕不知道?不就是汉朝皇帝的寝宫么。” 男人面露讶异,“你真知道?那你知道朕是谁?” 康熙:“你不说朕哪知道你是谁?汉朝皇帝那么多。不对,你,刚才说未央宫?” “对!长安未央宫。” 康熙摇摇头,“不可能。” 男人不解:“为何不可能?” 康熙指着他:“汉朝尚黑,你的衣裳为何是明黄色?等一下,你怎么还和朕长得一样?” “你说什么?” 乍一看身边多出个男人,康熙又惊又怒,什么都给忘了。确定他还在紫禁城乾清宫,自己的地方,康熙稳住心神,瞬间发现不对,“你和朕一模一样。” “不可能!”说话的人摸摸脸,皮肤光滑有弹性,没有一丝皱纹,双手年轻有力,根本不是七十岁老人该有的样子,登时神色大骇,“这……是怎么回事?” “朕还想问你。你——”康熙伸手掀开被褥,手穿过被褥,康熙整个人僵住。 坐在他身边的男人见状,不敢置信地瞪大眼,“你是鬼?!” “鬼是你!”康熙好学,博览群书,连西洋书籍都不放过,看到现在这种情况登时明白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是朕的。” “你的意思朕附身到你身上?” 废话不是么。康熙瞥他一眼,“显而易见。” “不可能!” 康熙点头,“朕也不想相信,事实如此。不信你起来照照镜子。”说着伸手拉他,意识到他现在是灵魂状态就想缩回来,却碰到了对方的胳膊。 康熙和他身边的人同时僵住。 康熙脸上写满不可能。 他身边的男人眼中尽是怀疑,你又不是鬼了? 康熙收回手,看看自己的手,伸出去,还是完美抓住了对方。再次收回手,转向被褥,穿过被褥,随即转向对方,还是抓住了,康熙忍不住乐了。 “笑什么?” 康熙:“你这个身体是朕的,朕做鬼也能抓住你。”发现他还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康熙心中稍许安慰,“走吧。” “去哪儿?” “照镜子。”康熙伸手把他拽到西洋镜前,附身到康熙身上的男人下意识睁大眼,镜中人跟着睁大眼,眉头微皱,真丑! “你说什么?”正想提醒他看清楚的康熙险些呛着。 男人想也没想就说,“我什么也没说。”脸上居然还有麻子。忍不住伸手摸摸,真的?就这样也能当皇帝? “还敢说?!”康熙大怒。 男人不禁眨了眨眼,“我说什么了?”一脸无辜。 “你霸占朕的身体,嫌朕丑,还敢嫌朕脸上有麻子?”康熙简直不敢相信,“朕从未见过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男人脱口道:“你才厚颜无耻。”他怎么知道我心里想什么? “你承认了?”康熙说出口,整个人僵住,“不是你说的,是你心里想的?” 男人下意识点头,点到一半惊觉不对,“你能听见朕心里话?!”顿时一副见鬼了的样子。 “朕——”康熙正想解释,话到喉咙眼,轻咳一声,神情倨傲的看着他,“这个身体是朕的,朕能听见有何奇怪?” 男人跟着想一下,“你说的对。不对,朕不是嫌你丑——” “朕已听到,休要解释。解释就是掩饰!”康熙打断他的话。 男人点一下头,好,我不掩饰,“朕承认是朕说的,你别瞪朕,听朕说,朕知道实话很伤人,可身体是——”” “你给朕闭嘴!” 男人:“朕——” “闭嘴!”康熙大声怒道。 男人皱眉,“你这个人怎么如此霸道?” “呵,现在又嫌朕霸道?”康熙张张嘴,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里是大清,此地乃朕的寝宫,你的身体是朕的,朕没嫌弃你,你倒好,先嫌弃朕来了。真以为朕不敢把你怎么着?” 男人扬起下巴:“你能把我怎么着?” “朕——”康熙扬起胳膊,对上万分熟悉的脸,颓然放下。 男人笑了,笑的十分欠揍,“不敢了吧。”扭头看看镜中人,“你以为朕想上你的身体?就你这幅尊荣,等一下,这个镜子怎么如此清晰?”连脸上的胡茬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康熙笑了,笑得好不得意,“西洋镜,没见过?” 男人点一下头,摸摸镜子,光滑如绸缎,抬手敲敲,叮叮响,如玉石般清脆,就忍不住转到镜子后面,观察个仔细。 康熙脸上的笑容僵住,觉得眼疼,“你别顶着朕的身体,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你见过世面,都不知道朕是谁。”男人很不客气地说。 康熙噎了一下,“你又知道朕是谁?” 男人也噎住了,想说你不说我哪知道你是谁。意识到这么说又绕回来了,干脆话锋一转,“你刚才说这是西洋镜,是叫西洋的人做的镜子?” “不是。西洋是我们对大海的另一边的总称,”康熙道。 男人点点头,“远吗?” “非常远。在——” “皇上醒了?”昨夜值夜的小太监王以诚隐隐听到说话声,睁开眼一看,天亮了,慌忙从榻上爬起来,穿上布鞋就朝里间问,“奴才喊人进来伺候?” “等等。”康熙说出来想到别人不一定能听见他说话,“快说先别进来。” 男人有太多问题想问康熙,“先别进来。”转而对康熙说,“你继续。” “皇上在跟奴才说话?” 王以诚的声音传进来,男人第一反应是看康熙,一想他现在是鬼,连忙压低声音问,“该怎么回他?” “你说朕清清嗓子,什么也没说。” 男人跟着说出来,又忍不住问,“这样说他能信吗?” “不信也得信,这屋里就朕一个人。”康熙说着,停顿一下,“等一下喊他进来伺候,你先躲起来,确定他看不见朕,你再出来。” 男人想说好,话到嘴边,连忙咽回去:“他能看见你怎么办?” “那你就一直躲着。”康熙想也没想。 男人脱口而出:“凭什么?” “凭你是个外来者。”康熙道,“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是何人?为何会从汉朝来到我大清?又怎么会附到朕身上?” 男人张了张口,觉得应当先知彼,以免被动,“那你先回答朕你是谁,大清又是哪个朝代。” “你没别的选择。”康熙道。 男人面露不屑。 康熙看到自己脸上出现这种表情,新奇又觉得好玩儿,“你不知道朕是谁,说明没朕的记忆,出了这个门就会被人发现朕不是朕。 “朕不是朕,太子必然会找得道高僧来驱邪,驱不走你,也会把你关起来。朕的太子已成年,精通诸子百家,熟练骑马射箭,最重要一点,经常代朕监国,治绩不俗,十分得民心。” 男人斜着眼,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康熙,“你以为这样说朕就怕你?” 康熙老老实实说:“朕没骗你。过几日太子大婚,他妻子的祖母乃我皇室女,他岳父一家皆是国之栋梁,你废不了,也不能废他。”不待对方开口又说,“你找个莫须有的罪名把太子废了,朕还有十多个儿子,无一庸才。” 男人不禁眨了眨眼睛,“十多个?个个还都是人才?”拧了拧眉看看康熙,你骗鬼呢? “对!太子已有两个儿子,用你们汉朝的话来说,是滕妾所生。在我大清,庶子同样尊贵,同样能成为太孙。”康熙道,“你能瞒过朝臣,瞒不过朕的太子。 “太子刚出生,他皇额娘,也就是朕的元后就去了。朕就把太子抱到朕的寝宫,也就是这个地方教养。我父子二人同吃同住十余年,朕皱一下眉,他都知道朕在想什么。” 男人半信半疑,“你们父子感情这么好?” “你们父子感情不好?”康熙看似顺着他的话说,实则故意的,想刺探一下他的身份。 男人听到这话敛下眉眼,“好是好,可也……”叹了一口气,“你是怎么教的?” 对方占着他的身体,他俩一时换不过来的话,康熙稍后也得把跟太子有关的事全告诉他,也就没瞒他,“参照秦皇汉武和唐太宗。” “汉武?”男人猛地看向他。 康熙想问,汉武怎么了?心中忽然一动,盯着他别有深意地说,“刘彻的谥号,孝武皇帝,我们这些后来人又称他汉武帝。” “武啊。”男人咀嚼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讽刺的笑,“还真贴切。唐太宗又是何许人也?” 康熙眼中精光一闪,瞬间确定他的猜测,“不准备先说说你是怎么到这儿的吗?汉武大帝!”《 》 吃糠喝稀 “你——”刘彻卡住了。乍一听到“汉武”二字就感觉是指自己,情绪有些激动,换成他是对方,也能猜出他是谁,“你故意的?” 康熙摇摇头,“不是。朕没打算现在和你说太子的事,是你自己问的。”看到自鸣钟上快六点了,“快上朝了,时间不多,说说吧。” “朕说不知道,你也不信啊。”刘彻道。 康熙点头,他是不信,可刘彻如果不讲的话,他会忍不住一直猜下去,“说说看。” “我死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再次睁开眼就到了这里。”刘彻道,“其实我也想问,你的魂魄为何会离开自己的身体?” 康熙拧了拧眉,“为什么?” “对!”刘彻点头,“问题可能出在你身上。” 未来太子妃的妆奁由内务府筹备,昨日内务府把嫁妆单呈上来,康熙觉得嫁妆少,拿笔添添加加,不知不觉就到了深夜子时。 太监总管梁九功催他就寝,康熙考虑到今天内务府就得把妆奁送去亲家府上,不放心,又仔细看一遍,确定无误才回去休息。 躺在床上康熙觉得脑袋痛,恶心想吐,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完全是困的。康熙以为睡一觉就好了,没想到一夜醒来他已不是他。 假如刘彻说的都是真的,那么问题确实出现在他身上?看一下刘彻。刘彻神色坦然,任由他打量。 康熙见状,就想问什么,忽然想到他如果有死而复生的本事,完全可以去万国来朝的盛唐。思及此,康熙拉起他的手。 刘彻吓一跳,“干什么?” “别说话,给你号脉。”康熙道。 刘彻惊讶道,“你还有这一手?” “朕还会开药呢。”康熙瞥他一眼,“大病治不了,小病难不倒朕。” 刘彻不禁打量他一番,“刚才说太子已成年,你看起来三十出头,其实有四十了?”康熙点点头,“太子被你教的那么好,你整个人精神不错,不像沉迷酒/色之人,应该挺勤政,还是个好父亲,怎么还有空学治病?” “每天少睡两刻钟就学会了。”康熙道。 这个理由刘彻也是服了,“所以就把自己的身体折腾出毛病来了?” 康熙手一顿。刘彻感觉到,肯定道,“朕猜对了?” “劳累过度。”康熙没理他,自顾自道,“估计是我夜里昏过去,灵魂离体,让你乘虚而入。” 刘彻:“调养过来,我就会离开?” “你不想离开?”康熙看着他问。 刘彻笑道:“这话说的,白捡一世,换你也不想离开。” “即便有个人天天盯着你?”康熙提醒他,“朕不同意,你这一世可要当苦行僧。” 刘彻没听懂:“什么僧?” “苦行僧。也就是戒色,苦修的和尚。”康熙看他懂了,才继续说,“民间传说汉武帝不可一日无妇。正史中虽无记载,朕也觉得夸张,但你身边的人并不少,有男也有女。对吧?” 刘彻不敢置信,“你怎么连这种事都知道?” “你们老刘家,除了你曾孙子和你父皇,全都一个德行,男女都爱,且多情,朕能猜到很正常。”康熙说着,话锋一转,“六点了,必须得去上朝。等一下我在你身后,我说什么,你说什么,不懂的就在心里问朕,先把早朝应付过去。” 刘彻张张嘴,听到“叮”一声,吓一跳,扭头看去,多宝阁上的一个东西在响,“那是什么?” “记录时间的自鸣钟。”康熙道,“六点钟它就响六下。外面还有个大的,响的时候整个皇宫都能听见。” 刘彻:“这么神奇?”话音落下,第六下落下,钟不响了,刘彻忍不住走过去。康熙拽住他的胳膊,“洗漱,上朝。” “晚一会儿又没事。”刘彻抬手就想挥开他。 康熙手上用力,“文武百官都到了。” “让他们等着。”刘彻毫不在意的说。 刘彻是个随心随性之人,对礼法教化更是不以为意,康熙听他这样讲,一点也不意外,“太子和诸皇子也在。” 刘彻停下来,“你其他儿子也在这里?” “他们都住在京城,也就是皇城,成年的皇子跟朝臣一样,每日都会来上朝。”康熙道,“你晚去一会儿,下了朝太子就会带着他兄弟来看望你,问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刘彻不大信,可他什么都不知道,暂时只能信他,“你的几个儿子都叫什么名?” “上朝的路上朕会告诉你。”康熙随即就让他喊奴才进来伺候。 刘彻按照他交代的喊一声,就躲到屏风后面。端着水盆进来的小太监没看到康熙,就问,“皇上起了吗?” 康熙就在他面前,见他没发现自己,才喊刘彻出来。随后告诉刘彻他成年儿子的名字和年龄,儿子家的情况一个字没说。 刘彻本以为是在正殿议政,没想到得去什么乾清门,还要自己走,心里嘀咕康熙有福不会享,又要把他说的事记住,一心二用,就没注意到他故意漏掉许多。 紧赶慢赶,到乾清门门洞,也就是御门听政的地方,还是迟了一刻。 刘彻可不管这些,坐下就打量文武百官,皇亲国戚,发现为首身着杏黄色龙袍,二十来岁的男子身姿修长,长相俊美,气质如虹,眼中一亮,这个不错! “这是太子。”康熙在他身后提醒道。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意识到有外人在,轻咳一声,在心里说,“不像你。” “那也不可能是你儿子。”康熙不客气的说。 刘彻:“他现在就是我儿子。” 康熙噎了一下。太监总管梁九功小声问,“皇上,可以开始了吗?” 康熙接道:“可以。” “这么急干什么。”刘彻不明白。 康熙想说不是急不急的问题,看到太子忽然想到,“等一下还有重要的事,你别磨叽了。” “你能有什么重要的事。”刘彻在心里嘀咕一句,就吩咐梁九功开始。 梁九功话音落下,有一人出列。康熙忙说,“此人乃索额图,朕元后的叔叔,朕平时称他索爱卿。你问索爱卿有何事。” 刘彻跟着说一句。 索额图立刻禀报他所奏之事。等索额图说完,奏折由太监总管梁九功呈上去,刘彻随手拿起来,很轻,不是绢帛?刘彻翻开一看,白底黑字,十分清晰,没有一丝晕染的痕迹,不禁眨了眨眼,这是什么东西? 太子眉头微皱,汗阿玛今儿怎么一副没见过奏章的样子? 康熙注意到太子的表情,忙说,“快把奏章给梁九功,继续问除了索爱卿说的这件事,还有没有别的事。” 刘彻想问为什么给梁九功,一看到下面站着那么多人,连忙把话咽回去,又坐直身体继续问。 太子转向旁边的大皇子胤禔。 胤禔也看向他,你也发现了? 平时不对付的两兄弟头一次这么默契,太子心中很复杂。可他汗阿玛的事当紧,就点了点头。 大皇子胤禔往上首看一眼,下了朝去问问? 太子微微颔首,可以。 刘彻忍不住在心里问,“你的两个儿子在搞什么?” “他们发现你不对劲。别说了,想知道什么回去再说。”康熙说太子很了解他,他也很了解太子,“回头按我说的做,就不会出错。现在出列的这个是纳兰明珠,他是惠妃的堂叔,惠妃就是大阿哥的母亲。” 刘彻点点头表示知道,按照康熙说的交代下去,随后见无事启奏,就给梁九功使个眼色——退朝。 刘彻到乾清宫,就令宫女太监门外候着,“你为何喊自己的儿子大阿哥?” “我老家人都是这么叫。”康熙道。 刘彻:“你不是关中人?” “不是,朕老家在辽东。此地在你那时属幽州,燕国辖地。”康熙道。 刘彻不解,“那为何把皇城设在此地?” 当然是因为此地东连山海,西靠太行,北枕居庸,南可俯瞰中原啊。然而汉武帝时期还没山海关,康熙说出来又得跟他解释,“前朝皇城,说来话长,先说要紧的。 “我这边的少爷都叫阿哥,小姐是格格,这点你必须记住。太子和大阿哥胤禔都会称你汗阿玛,称他们的母亲额娘。皇后就叫皇额娘。” 有道是“百里不同俗,十里改规矩”,刘彻也就没问为什么这么称呼,“你说太子是元后的儿子,意思你后来又立后了?” “是的。但都死了。”康熙道。 刘彻不禁扭头看向他,“都死了的意思,不止一个?” 说到这点,康熙十分不好意思,“两个。” “死了三个妻子?你克妻!”刘彻脱口而出。《 》 老眼昏花 康熙脸色顿时变得异常难看。 刘彻忙说:“开个玩笑。怎么死的?” “元后难产,后面两个病逝。”康熙道。 刘彻不禁“啧”一声,“你这皇宫风水不好啊。” 康熙看向他,你说什么?刘彻连忙说,“我瞎说的,别往心里去。” “你不克妻,只克子。”康熙很不客气地说。 刘彻心梗,“你——”想直呼其名,停顿一下,他好像还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姓爱新觉罗,名玄烨。”康熙道。 刘彻:“玄烨?好听。” “谢谢。年号康熙。”康熙道。 刘彻眉头一挑,“吃糠喝稀?” “放屁!” 刘彻吓一跳,“开玩笑,开玩笑。” “你的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刘彻见他真生气了,想到自己还占着他的身体,不自在地咳嗽一声,认真起来,“哪两个字?” “万民康宁,天下熙盛。”康熙道。 刘彻琢磨一下,“这两个字不错。今日早朝我看到除了穿杏黄色龙袍的太子,还有三个穿蟒袍的,老大我知道,后面那俩谁是老三,谁是老四?” “一身书卷气的是老三,看起来倔强的是老四。”康熙道,“老三是荣妃的儿子,老四的生母是德妃。我这里早年有个规矩,分位低的宫妃没资格养自己的孩子,孩子出生后要交给分位高的妃子养。老四是我第三个皇后,佟佳氏养大的。佟佳氏是我表妹,她父亲是我舅舅佟国维。” 刘彻点点头,“我记住了。继续。” 康熙并不担心刘彻敷衍他,因为刘彻若不想被别人看出什么来,必须得记住:“皇后走的那年老四才十来岁,我让德妃照顾他,德妃说他大了,老四不需要她这个生母,老四性子倔,听她这样说就自请出宫——” “等等,他以前住宫里?”刘彻问。 康熙点头,“东南边有个阿哥所,朕的儿子都住在那里。北面有个公主所,朕的闺女住那边。” “不跟生母住一块,想必平日里有奴才照顾他。你让那个德妃照顾,也是偶尔照拂一二,她连这点都不愿意做?你的四儿子怎么惹到她了?”刘彻对这事很好奇。 康熙:“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做再过分的事,又能有多过分呢。”见刘彻更加好奇,轻笑一声,“她以前是皇后宫里的宫女,看到小四就想到她伺候人的那段日子,不愿回忆,更不想别人提起,所以不待见小四。” “你知道?”刘彻惊讶道。 康熙微微点头,不禁叹了一口气,“朕也是她不愿意养老四的时候猜到的。宫里这些奴才一贯捧高踩低,担心他们欺负老四,就交代太子平日里多照顾一下老四。”停顿一下,“你以后别在老四面前提她,不然你让老四往东,他会故意往西,跟你对着来。” 刘彻:“性子够倔。” “皇上,太子殿下和大阿哥、三阿哥、四阿哥求见。” 梁九功的声音传进来。刘彻第一反应是找康熙。康熙点一下头,刘彻道,“宣!” “嗻!”梁九功应一声。太子领着三个兄弟进来,请了安,刘彻免了礼,太子走向前。 刘彻条件反射般后仰。康熙忙说,“别紧张,把他当成你儿子刘据。” 提到刘据,刘彻整个人僵住。 太子见状,担忧道,“汗阿玛,早朝的时候儿臣见汗阿玛脸色不大对,哪里不舒服?有没有宣太医?” 康熙站在刘彻身后道:“昨天睡的晚,有些头痛,歇一会儿就好了。”说完拍一下刘彻。 刘彻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就把康熙的话复述一遍。太子和他几个兄弟脸上写满不信。 “等一下朕就宣太医。保成,朕昨晚看内务府给石氏准备的妆奁有点少,就加了一点。那些东西朕私库里都有,你着人立即送去内务府,晚了内务府就该把妆奁送去石家了。”康熙说一句,刘彻跟着学一句。 太子大为感动,“谢汗阿玛。汗阿玛昨夜睡得晚,就是在看嫁妆单?” “是的。”刘彻说着,就听到康熙讲,“那本奏折就在御案上,赶紧给太子,打发他们走。” 刘彻抬手拿起来,翻开一看上面的字不认识,迟疑一下。 太子眉头微皱。康熙连忙提醒,“倒数第三本。” 刘彻抽出来递给太子。太子看一眼他老爹,接过去就翻开,上面加了不少,感动的同时心底更加困惑,但他嘴上只说:“儿臣谢汗阿玛。” “免礼。”刘彻道,“你们回吧,朕去歇一会儿。” 太子见他老爹说话声音正常,只是脸色疲惫,不像生病,“汗阿玛用了早膳,再去歇息。” “朕又不是小孩子,用得着你提醒。”康熙笑着说。 刘彻正好不知道该怎么回,一听康熙说完,确定他父子二人感情好,也想到一个现实问题,“太子,今日这些奏折……”停顿一下,活动一下脖子,其实扭头看康熙,怎么办? “也给太子。”康熙道。 刘彻松了一口气,更加确定康熙没骗他,就让太子把康熙还没批阅的奏章全带走。 右手奏章,左手嫁妆单,出了乾清宫日精门,太子就停下来问,“你们看出什么了?” “汗阿玛很不对劲。”换作平时见康熙嫌内务府给未来太子妃准备的嫁妆少,他又加点,看到康熙把奏章给太子,大皇子和三皇子早忍不住酸了。今儿康熙整个人透着古怪,大皇子胤禔也顾不得羡慕嫉妒,拈酸吃醋,“早上汗阿玛一副没见过奏章的样子,刚才又差点拿错嫁妆单,我感觉问题出在眼上。” 四皇子胤禛脱口道,“你说汗阿玛老眼昏花?” 大皇子胤禔道:“你说的。” “你——”四皇子胤禛一见太子瞪他,急忙刹住,“汗阿玛注重养生,自己也会诊脉开药,是最不可能讳疾忌医的人。真是眼不舒服,汗阿玛不可能说他没事。”说着看向他二哥。 太子点点头,赞同他四弟的说辞,“汗阿玛已经答应孤宣太医,孤等一下就问今儿当值的太医究竟怎么回事。” “问出来使人告知我一声。”胤禔道。 换作以往,太子根本懒得搭理整天跟他对着干的大阿哥胤禔,可先前胤禔也注意到康熙不对劲,心里有他汗阿玛,难得点了点头,才转身回隔壁毓庆宫。 刘彻长舒一口气,“我感觉你几个儿子不大对劲,太子说话的时候他们哥仨恨不得把朕盯出花来。” “当然不对劲。”康熙道,“上朝前朕就提醒过你,朕的儿子都是人才。你在早朝上一副没见过奏章的样子,刚才又险些拿错嫁妆单,别说他们,朕身边的奴才都能发现你有问题。” 刘彻忙问:“那怎么办?” “用膳。”康熙道。 刘彻愣住,张口结舌,“用,用用什么?” “该用膳了。”康熙道,“膳后宣太医,确定身体无恙,去东暖阁休息,朕教你写字,认字。” 刘彻想说朕不用你教,一想刚才险些出错,“大汉和大清中间隔了多少年?”怎么连字都不一样了。 “一千八百年。”康熙算一下道。 “多少?!”向来泰山压顶而不变色的刘彻满脸震惊,比看到西洋镜,看到薄如蝉翼的奏章还要震惊,“怎么这么久?” “就是这么久。大汉未央宫都变成一抔黄土了。”康熙道。 刘彻心中一慌,浑身发虚,下意识抓住龙椅扶手。 康熙站在他身边,见他神情恍惚,顿时觉得他很可怜,亲人朋友不在,连家也没了。张口想安慰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难道说节哀顺变?康熙犹豫片刻,按住他的肩膀,给他些许温暖,“未央宫虽然没了,但上至天潢贵胄,下至贩夫走卒都还记得你。” 刘彻扭过头,不用哄朕开心,朕不是无知幼儿。 “不信?”康熙道,“小太监摆膳的时候你问问他们知不知道汉武帝。朕这里的太监和你那边有所不同,你那边多是犯了罪的官员,朕这里的太监都是穷苦百姓家的孩子,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 刘彻打量他一番,康熙笑笑。刘彻扭头就喊梁九功传膳。 片刻,御膳房太监端着膳食过来。小太监拿着银牌验过毒,又挨个尝一遍,才请皇帝用膳。 刘彻看一下康熙,康熙微微点头。刘彻拿起青玉镶金箸,看似随意的说,“你们知不知道汉武帝?” 正打算退下的小太监定住。刘彻立刻转向康熙,你不是说知道? “皇上在跟奴才说话?”候在一旁的梁九功试探道。 刘彻冲小太监们努一下嘴,“他们。” “知道啊。”打头的小太监道,“皇上有何吩咐?” 刘彻心底诧异,瞥一眼康熙,康熙笑笑,继续。继续就继续,刘彻扯一下嘴角,“朕听说你们都不识字,还以为你们不知道。” “汉武帝那么大名气,奴才不识字也知道。”小太监说着,看一下梁九功,小的这样回行吗? 梁九功接道:“皇上今儿为何突然问起汉武帝?” “没什么。”刘彻道,“只是想到他那么厉害,朕以后要是能像他一样就好了。” 梁九功恭维道:“皇上现在就比汉武帝厉害。” 刘彻眉头一挑,看向康熙,康熙满脸笑意。刘彻转向梁九功就想反驳,一想到如今的身份,佯装不好意思,叹了一口气,“你这奴才,就数你机灵,退下吧。” “嗻!”梁九功推到门外。 刘彻转向康熙,康熙抢先道,“用膳。一半是你没吃过没见过的。” “朕什么东西没吃过。”刘彻嘀咕一句,低下头一看,“咦,这什么东西?” 康熙走过去,“香草蘑菇炖豆腐。这个是烩银丝,那个是挂炉鸭子,你左手边的是黄焖鸡炖豇豆角。不说剩下那些,这几样,哪样你吃过?” 别说吃,听都是第一次。刘彻老实了,“你真会吃。” “早上吃好,晌午吃饱,晚上吃少,此乃养生之道。”康熙道,“朕晌午会吃一些小米粥,或黄米糕,你也要吃。” 刘彻挥挥手,“知道。”就夹一块鸭肉。 康熙忍不住说,“先喝点汤,吃点青菜再吃肉。” 刘彻“啪”一下,放下箸,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还让不让人吃了?!《 》 相互妥协 “你的身体是朕的。”康熙提醒他,“朕能碰到你,你不听朕的——” 刘彻连忙小声说,“我听。你让我吃什么,我就吃什么行了吧。”随即指向豇豆。康熙点头。刘彻无奈地夹一点,“哟,还挺香。” “朕是皇帝。”康熙道。 刘彻明白了,在心里说,“哪怕是糠,厨子也会想尽办法做成佳肴。” “做不成,但他们会尽可能的做美味些。”康熙道,“比如用老母鸡汤煮的软烂。” 刘彻诧异,“你连这些都懂?” “这世上没有朕不懂的。”康熙道。 刘彻瞥他一眼,吹,使劲吹。 “领兵打仗,治国安/邦,开方抓药,种田犁地,朕无一不懂。”康熙说着,看一下他,犹豫片刻,“功绩没法跟你比,但你如果是朕,不见得比朕厉害。” 刘彻听到功绩没法跟你比,心中大为受用,抬手夹点青菜,听到最后一句,又把康熙让他吃的青菜放回去,“承认朕比你厉害很难吗?” “不是朕嘴硬,是朕遇到的困难比你多。”康熙说着,顿了顿,“朕幼年得天花,天花是一种要人命的病,挺过天花还没养好身体,汗阿玛就驾崩了。 “朕堪堪八岁,就不得不登基,九岁额娘就随汗阿玛,也就是父皇去了。留下朕和朕的曾祖母,以及一个连汉话都不会说的养母相依为命。” 刘彻不由自主地放下箸。 “那时大清立国没多久,类似汉高祖后期。当时民间有前朝旧臣闹事,朝中四大辅政把持朝政,南边还有三大藩王占据大清将近三分之一国土。”康熙道,“北边还有一股人,类似你那时候的匈奴。如果是你,你能熬到朕这个岁数?” 刘彻张了张口,“朕,朕……” “不知道?”康熙替他说,“朕说这些并不是想引起你同情,也不是想跟你一较高下,是因为你心里鄙视朕。” 汉武帝刘彻心里咯噔一下,“你,怎么会?” “怎么会知道?你心里又没想。”康熙并没生气,因为对象是刘彻,不是什么阿猫阿狗,“你嫌朕丑,认为朕不能把你怎么着,朕说这些菜你没吃过,你面露不屑,朕就知道你根本没把朕的话放在心上,也没把朕放在眼里。” 刘彻动了动嘴巴想解释,却发现无言以对。 康熙:“朕的身体好了,你我有可能换过来,也有可能一直这样下去,还有可能等我下次病,或者累的时候,再被你附身。不论哪种情况,现在看来你我都要相处许久。” “你说得对。”刘彻不想承认,又怕跟康熙对着干,康熙误导他,从而导致太子请巫师把他驱走。人在屋檐下的刘彻就低下头,“我错了。其实你不丑,是头发怪,太子对你的称呼也怪,我总觉得你是番邦人。” 八岁登基,十几岁亲政的康熙多精明,只需一眼就知道刘彻糊弄他。不管怎么着,刘彻退一步,康熙也怕刘彻瞎折腾他的身体,毕竟他是个荤素不忌的主儿,就没揪着不放,“那朕继续说?” “你说,我听着。”刘彻道。 康熙:“你用饭。饭菜冷了对身体不好。” 刘彻忍不住看一下康熙。 康熙不解,“又怎么了?” 自从刘彻登基为帝,就没人跟他说过饭菜冷了,对身体不好。刘彻听到这话觉得稀奇,“你……很注重吃?” “朕注重养生。”康熙道,“说起这个,朕顺便和你说一下朕的生活习惯。朕喜欢整洁干净,就是勤洗手勤换衣,但不用过度干净。其次朕不爱饮酒,逢年过节会饮上一小杯,十分厌恶贪杯之辈。”说着看向刘彻。 刘彻不自在的眨了一眼,“这么看朕干什么?” “朕厌恶贪杯之辈。”康熙重复道。 刘彻点头,“朕知道,朕也厌恶贪杯的人。” 康熙瞥他一眼,心说你怎么不说自己不饮酒呢,“朕虽为天子,如今变成这样,也不相信世上有神仙。所以你别想在宫里炼制丹药,也别想招些术士过来,否则朕不介意在你洗漱的时候,把你按在浴池或水盆里淹死。” 刘彻不禁打了个哆嗦,尴尬地笑笑,“朕也,也——” “讨厌?朕三岁的孙儿都不信。”康熙看着他道,“你若心存侥幸,朕不介意把卫太子刘据自杀的那段历史,一天十二个时辰,变着花的讲给你听。” 刘彻心中一突,忙说,“没有。朕对天起誓,朕绝对没有心存侥幸。” “那就好。”康熙停顿一下,犹豫要不要说,沉吟片刻,还是决定直接讲,“朕不好男色。所以——” 刘彻脱口道:“我也不喜欢男人。” 康熙眼皮一跳,不禁看向他,见其脸不红心不跳,顿时对他有了新的认知,同时也担心,“朕后宫的女人?” 刘彻面露迟疑。一看康熙看他,“朕当她们不存在。不过,她们要是来找朕,那朕……” “她们不敢,也不会。”康熙道,“朕后宫没皇后,宫务由四妃协理。按先后分别是延禧宫的惠妃,翊坤宫的宜妃,永和宫的德妃和钟粹宫的荣妃。” 刘彻接道:“惠妃是大皇子的母亲,不对,是额娘。德妃是四皇子的生母,荣妃是三皇子的额娘,我没记错吧?” “对。”康熙点一下头,“惠妃还是八阿哥的养母。宜妃有三个儿子,分别是五、九和小十一。其中五阿哥是太后养大的。” 刘彻不懂,“怎么把皇子交给太后养?” “五阿哥和四阿哥差不多大,宜妃生五阿哥的时候没资格抚养五阿哥,老四交给皇后,宜妃想把老五交给太后,朕就同意了。”康熙道,“小六和十四是德妃的儿子,不过小六早夭。小七在荣妃膝下。小十三的母亲是章佳氏,小十的母亲是温僖贵妃,已病故。” 刘彻面露惊讶,还不承认宫里风水不好? 康熙瞪他一眼,你给我闭嘴,“小十二由苏麻喇姑照顾。苏麻喇姑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也是太皇太后最为信任的人。早年艰难,苏麻喇姑没少帮朕。” 十几个儿子,刘彻原本以为康熙诓他,听他说这么一通,刘彻挺意外,康熙先前说的竟然都是实话,“就十四个?” “小十五由王氏所生,现年两岁。王氏又快生了,朕感觉是个阿哥。”康熙道,“有皇子的这些宫妃,只有王氏是汉人,德妃是包衣,其他几个都是满族人。对了,后宫女子不得干政,无召不得入乾清宫。” 刘彻明白了:“难怪你说她们不敢来找你。” “晚上想宣她们,得让敬事房总管把牌子呈上来。”康熙说着,看他一下,别有深意地问,“想不想知道是什么样的牌子?要不要梁九功拿过来给你看看?” 刘彻张嘴想说好,话到嘴边及时刹住,“我又用不到,看它做什么。”敛下眉眼,低头喝一口汤。 康熙一万个不信,但他也懒得说他,毕竟还没发生,“朕说这么多,是希望你以后能把朕说的话放在心上,你我和平共处。其他的事我回头再跟你讲,一次说太多也记不住。对了,今儿内务府会把妆奁送去石家,就是太子妃家中。” “内务府干什么的?”刘彻吃一口鸭肉在心里问道。 康熙:“和少府差不多。妆奁送过去,内务府总管回来复命,大概会到下午。” 刘彻点一下头,示意他在听,“太子明日大婚?” “不是。五月初八。太子妃的妆奁由皇家筹备。初七下午,妆奁会连同石家准备的一点嫁妆一起送到毓庆宫。”康熙道,“初八上午在——” 刘彻连忙说,“等等,这些过几日再跟我说。” “行吧。”康熙见他吃饭的动作慢下来,“歇两刻,出去走两刻。” 刘彻不禁放下勺子,“你说什么?” “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康熙假装没看出他全身都在抗拒,“你以前如何,朕不管,也没兴趣知道,来到这里就必须听朕的。” 刘彻抬手朝桌上一拍。 梁九功慌忙跑进来,“皇上?” “没事。”刘彻挥手怒道,“出去!” 梁九功眉头微蹙,“嗻!” “少饮酒,戒男/色,不对,连女/色也得戒,吃饭不能只吃肉,要荤素搭配,上朝还不能迟到,你信不信朕现在就撞墙自杀?!”刘彻瞪着眼睛看着他在心里说。 康熙指着南墙,“请便。” 刘彻蔫了,能再活一世,还是当一千八百年后的皇帝,他脑袋被门夹了,也不想死。没好气的瞪一眼康熙,夹一块鸡肉塞嘴里。 康熙见状,乐不可支,“该生气的是朕。” “你现在变成这样,是你自找的。”刘彻没好气道,“半夜三更不睡,天蒙蒙亮就起,只是灵魂离体,而不是一命呜呼,都便宜你了。” 康熙点点头,“你说得对。今晚早点休息。” “好!”刘彻应下,猛地看向他,“明天这个样子的不会是朕吧。”指着变成鬼的康熙。 康熙笑着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等,等过几天再试。”刘彻犹豫一下,“让朕再当几天人。” 康熙轻叹一口气,刘彻看向他,见他嘴角含笑,有些意外,试探道,“你没生气?” “没有。”康熙摇摇头,见他不信,“真的,因为占了朕身体的是你。” 刘彻不信,“哪怕你我一直这样下去?” “我以前想过,秦皇汉武是什么样的人,等我死了,能不能见到他们。没想到,不但见到一个,还是个活的。”康熙想想又想笑,“挺奇妙的,对吧?” 刘彻“嗯”一声,“朕以为死了会升天,或者下地狱,没想到是这样。”停顿一下,“除了对朕好奇,还好奇什么?” “太子起兵,朕最关心这点。”康熙一见刘彻变脸,忙说,“朕的太子长大了。” 刘彻抬抬手:“朕没多想。据儿的事,晚上再和你说。”说着叹了一口气,看向康熙,“天下的主人变了,文字也变了,朕要学很多吧。” “很多。”康熙见他情绪不高,估计想起他儿子刘据,“但我说件事你一定非常高兴。刚才我说王氏是汉人,这个汉就是你大汉的汉。” 刘彻楞了一瞬,意识到他什么意思,不敢置信地睁大眼。 “你我现在说的话叫汉语,写的字叫汉字,汉人男子叫汉子,汉人那个族群叫汉族。”康熙见他眼睛越来越大,不由得发笑,“大清汉族人占多数,满族和生活在草原上的蒙古族,以及其他族加起来,没汉族人口一半多。” 刘彻张口结舌:“为,为何会这样?” “朕以前也想知道为什么,一个朝代能成为一个民族永远的名字。”康熙说着,低下头掩饰自己的羡慕,“后来知道了,反而不想知道。” 刘彻好奇地问,“为什么?” “因为你强啊。”康熙调整好,抬起头半调侃说道。 刘彻登时乐得眉开眼笑,“你这人,挺会说话的啊。” “朕不会说话,当初也不能把鳌拜哄得团团转。”康熙见他好奇,“四大辅政之一。欺朕年幼,朕想除去他,又不敢轻易动他,就跟他虚与委蛇,终于在十五岁那年铲除他。” 刘彻惊讶道,“十五岁?” 康熙点点头。 刘彻不禁说,“你真不错。” “谢谢。”康熙笑了笑,“吃饱了?” 刘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等等,这个饼挺好吃,朕再吃一块。这是怎么做的?” “铁锅,油炸,然后放在锅里煮。”康熙道。 吃的满嘴油的刘彻忍不住看向他,你还真懂? 康熙瞥他一眼,摇头笑笑,整个人定住。 刘彻见状,擦擦嘴,起身看去,一群小萝卜头正往南边一个房间里去,“他们是?” “朕的儿子,用过早饭去尚书房读书。”康熙顺嘴道,“他们每天早上三点过来早读,一个时辰后,也就是五点开课。” 刘彻想问三点是什么时辰,一想五点到三点是一个时辰,到六点就是一个半时辰,而六点天才亮,去掉一个半时辰的话,岂不是寅时左右,“你疯了?!”《 》 唇枪舌战 康熙疑惑不解,“朕怎么了?” “半夜起来读书,全天下都没你这样当爹的。”刘彻在心里说道。 康熙理所当然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啊。” “晨个屁!”若不是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刘彻真不敢相信天下有这么狠心的爹,不禁同情南边那群小萝卜头,“难怪你说你儿子个个都是人才,就这个读法,蠢材都能变成天纵奇才。” 康熙不禁问,“不好吗?” 刘彻噎住了。 康熙笑道,“其实你心里也赞成吧。” “错!朕认为非常不妥。”刘彻严肃道,“你熬夜不睡,把朕招来,就不担心你儿子和你一样?” 康熙张了张口,“……不会的。” “万一呢?凡事都有个度。你说朕的谥号是武,朕猜这个武也有穷兵黩武之意吧。”康熙沉默下来。刘彻见他像是听进去了,就继续说,“就算他们不会像你一样,可他们那么有出息,你就不担心他们长大后,不安于当一个王爷,合力把太子拽下来?” 康熙不假思索道:“他们不敢!” “你拿什么保证?”刘彻看着他问,“朕做梦都不敢想身边的奴才敢假传圣旨,逼据儿起兵。” 康熙的嘴巴动了动,看向刘彻,面露迟疑,“朕的奴才,没你的人大胆。” “你儿子可不是奴才。”刘彻还记得他说过,“你四儿子性子倔,朕瞧你大儿子长相气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他和太子关系如何?” 康熙脸色骤变。 刘彻见状,忙问:“他俩不对付?” 康熙沉默下来,半晌,点了一下头。 “那你还对他们那么严苛。”刘彻看向尚书房方向。 康熙想也没想就说:“他们都还小。” “你这么注重养生,觉得自己能活到多少岁?”刘彻换个话题。 康熙想一下,“六十岁左右。” “你今年四十来岁,再过二十年,你那个还没出生的儿子也到了弱冠之年。”刘彻伸出两根指头,又问,“太子掌不掌兵?” 康熙摇摇头。 “其他儿子呢?”刘彻又问。 康熙张嘴想说什么,对上他的视线,倏然闭上嘴。 刘彻见他这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大儿子掌兵?我说你……你这人有没有脑子,兵权不给太子,给其他儿子,不是摆明让他们兄弟闹么。 “就你还好意思说,朕不敢废太子。都不用朕出手,只需表现出对太子不满,你大儿子就能把太子拉下去。 “到那时朕再说太子是被老大陷害的,把你大儿子弄下去,找个错把你三儿子和四儿子打压下去,其他儿子放养,你不准朕碰你的妃子,也得同意朕跟她们再生一个。” “你,你这么厉害,怎么还能让时身边人钻了空子?”康熙问。 刘彻呼吸一窒,恶狠狠瞪他一眼,“朕在说你的事。” “你知道是朕的事,那就得听朕的。”康熙想也没想就说。 刘彻张口结舌,“我,朕不管你了!”起身就往外走,到门口凉风一吹,猛然停下来。 康熙跟上去,见他先往东看又往西看,犹豫不决,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东暖阁。” 刘彻挥一下衣袖,抬脚往东去。进了寝宫,转身坐到床上,看到康熙,刘彻张口就想说滚出去。话到嘴边意识到这里是乾清宫,不是他的未央宫宣室殿,抬腿脱掉靴子,放下帷帐,蒙头大睡。 “刚用过膳睡得着吗?”康熙站在床边问。 刘彻翻身给他个后脑勺。 康熙见他这样莫名想笑,“你这人怎么跟个小孩子一样。” “你才小!”刘彻掀开被褥。 康熙慌忙捂住他的嘴巴。 “皇上是跟奴才说话吗?” 梁九功的声音传进来。康熙瞪着他,别说了。随后放开他。 刘彻松了一口气,白了他一眼,还不是因为你。坐起来就冲外面喊,“朕在自言自语。” “那还宣不宣太医?”梁九功又问。 刘彻眼神询问康熙。 “随便你。”康熙道。 刘彻除了困,身体没有任何不适,刚才吃饭的时候更是什么都想吃:“朕睡一觉就好了。别让人打扰朕,有事就去找,找——”看向康熙。康熙指着东边,刘彻接道,“去找太子。” “嗻。”梁九功应一声,放下窗帘,关上门,就和两个小太监守在门外。 刘彻听到关门声,躺下又拉起被褥蒙上头。 “真生气了?”康熙道。 刘彻拉下被褥,“朕不想跟你这种人说话。” “朕是哪种人?”康熙好奇。 刘彻:“霸道,听不得别人劝,跟你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你——唉,那些孩子都是朕的儿子,朕希望他们能成为人中之龙。”康熙说着,忍不住往尚书房方向看一眼。 刘彻也当过人家的爹,康熙的心情他理解。可理解归理解,现实是现实。他的太子刘据死后,他那个看起来最与世无争的儿子都想当太子,这一点让刘彻清楚地认识到,男人根本抵抗不了权利的诱惑。更何况一群人中之龙。 话又说回来,清太子胤礽以后如何,刘彻没想管,可他忍不住啊。他儿子刘据的死是他一生的痛,每每想起来就恨不得能重来一次。 如今他活过来,哪怕太子胤礽的爹还在,他只是一个占了人家亲爹身体的外来者,也不想看到历史重演。 好心提醒康熙,康熙不听,还拿他家据儿堵他。刘彻又忍不住瞪康熙一眼,再次蒙上头,来个眼不见为净。 康熙想说,你是不是忘了我能听见你心里话。一想这样说,刘彻会更生气,“从朕十六岁起,就没人敢质疑朕,你说朕疯了,朕很生气。后来又说朕的儿子会把太子拉下来,朕才故意说,朕的事就得听朕的。”其实是话赶话说出来的。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 康熙知道他听见了,“你为朕好,朕知道,只是一时难以接受。如果你是朕,把孩子养的很好,朕却对你说,你不能这么养孩子,会害了太子,你心里会怎么想?”《 》 过犹不及 拖出去斩了!刘彻在心里接道。 康熙笑了,停顿一会儿,让他消消气,才问,“寅时起来读书,真的很早?” 刘彻一下子掀开被褥,看着他,你说呢? “朕小时候比他们起的还早,也没什么事。”康熙道。 刘彻坐起来,斜着眼打量着他问,“那你现在这样如何解释?” 康熙哑巴了。 刘彻心里高兴了,面上不显,“朕其实没想过让你把儿子养废。刚才那样说,只是想让你知道凡事过犹不及。 “但你大儿子掌兵这点,朕认为万万不妥。兵权能滋生出野心。你不能让他掌兵,还要时不时地提醒他,别想碰兵权。等等,你大儿子手中有多少人马?”差点把最最重要的事给忘了。 “这个得从大清的制度说起。”康熙想一下道。 刘彻:“你说,反正早晚都要说。” 康熙先把六部衙门详细介绍一遍,就跟他说内务府、都察院、大理寺、顺天府、理藩院、南书房以及詹事府。担心刘彻记不住,就没提任职的官员。随后跟他说八旗制度。讲到汉八旗的时候,康熙插一句,“太子妃一家就属于汉军旗,虽然姓石,但他们是满人,原本姓瓜尔佳。” “我听你说王氏是汉人的时候,就想问太子妃石氏是不是汉人。可一听你说‘后宫不得干政’就给忘了。”刘彻道。 康熙笑道:“怪我没说清楚。朕刚才说的满八旗、蒙八旗和汉八旗都记住了吧?”看刘彻点一下头,“每个旗都有自己的军队,而老大胤禔现在就是镶蓝旗旗主。” “也就是说他能调动镶蓝旗的人?”刘彻道。 康熙想点头,一想胤禔才当没几年:“可以。但他年轻,旗下的人不一定听他的。” “他又不是不长了。”刘彻道。 康熙愣了一瞬,“你说得对,朕把这点给忘了。” “我看你根本就没想过。”刘彻说着,瞪他一眼,“不能收回来?” 康熙摇摇头,“以前各旗旗主都是皇家人,贸然收回,胤禔和文武百官心里都会有想法。除非胤禔犯了很大的错。” “那就分权。”刘彻想也没想就说。 康熙惊讶道:“分权?” “推恩令知不知道?”刘彻说出来,注意到靠东墙的架子上全是书,而康熙连医术都看,连他以前有男宠的事都知道,不可能不知道推恩令,“让你八儿子当副旗主。其他儿子比照他们,大的是正,小的是副。你说老四跟太子关系好,把兵强马壮的那一旗给你四儿子,副旗主就用,用——” 康熙接道:“十四?” “十四?你就不怕他俩兵戎相见啊。”刘彻不禁白了他一眼,这人是不是傻啊。“就算他俩不会,也经不起你那个不省事的德妃挑拨。副旗主就用太子的人。” 康熙皱了皱眉,“太子的人?” “你别告诉朕,太子无人可用。”刘彻看着他说道。 康熙连忙说:“没有,不是,他有。” “谁呀?就那个索额图。”刘彻回想一下早朝上见的人,“索额图得有五六十了吧?半只脚踏进棺材的人有个鬼用啊。” 康熙:“他没用,也不能用。” “那你为何还留着他?”刘彻很不解。 因为太子,因为制衡啊。康熙道,“他的事三言两语说不清,回头朕再跟你细说。朕刚才说的是太子的哈哈珠子,就是书童,伴读,还有他奶嬷嬷的儿子,都可以用。只是让谁跟着老四,朕还得再看看。” “那你去啊。”刘彻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康熙:“现在?” “不用。等你决定好把哪一旗给你四儿子的时候再说。”刘彻打个哈欠,忽然想到他今儿五点多起来都困得不行,南边那群孩子三点就到尚书房,不禁看一眼康熙,这人脑子没病吧?不管有没有,都得给他治治。否则哪天病入膏肓,三点把他弄起来,他非疯不可,“咱们说之前的事。” 康熙下意识问:“什么事?” “你儿子上学的事。”刘彻看着他,企图看清他到底有没有病,“寅时起来,你真不觉得早?” 康熙摇摇头。一看他瞪眼,忙问,“那你觉得几点合适?” “辰时。”刘彻道。 康熙算一下,“不行,太晚。” “你这么大的人六点去上朝,他们小孩七点去尚书房,朕觉得刚好。”刘彻道。 康熙觉得不妥,可他又不想跟刘彻吵,就解释给他听,“再过几天就到夏至,上朝时间改成五点,等到七点朕都用过早膳了。” “等等,等等。”刘彻连忙问,“五点?卯时?!” 康熙点头:“是的。怎么了?” “你——哪凉快哪待着去。”刘彻抬手就把他往外推。《 》 无赖皇帝 康熙踉跄了一下,不知自己又说错了什么,“你怎么又生气了?” 刘彻的身体是康熙的,康熙能碰到他,他也能碰到康熙的灵魂,听到这话停下来,“你真不知,还是在这儿跟我装呢?” “朕装什么了?”康熙不明所以。 刘彻打量他一番,见他的表情好像真不知道,就耐着性子跟他说,“你现在是鬼,朕是人,早朝时间改成卯时。”指着南边多宝阁上的西洋钟,“五点去上朝,朕四点多一点就得起来洗漱。” 康熙点头,“是呀。”说出来,福至心灵,不敢置信地问,“你不想去?” “废话!五点天都没亮,起那么早干什么。”刘彻瞪着眼道,“你想死,朕还想多活几天。” 康熙张了张口,“不是。什么死不死的,朕没有。夏天天亮的早,四点多天就亮了,五点多太阳都出来了。” “你家太阳五点出来啊。”刘彻白了他一眼,转身倒在床上。 康熙楞了一瞬,走过去,试探道:“你,是不是起不来?” 刘彻瞥他一眼,朕是谁?汉武大帝。 “朕知道你是北击匈奴,凿空西域,东征朝鲜,开拓闽越的汉武帝。”康熙知道他喜欢听恭维的话,“这么多事难道不是你早起晚睡做出来的?”没等刘彻开口就问,“是不是上辈子太累,这辈子不想这么累?” 刘彻想也没想:“不是!” “不是?”康熙看了看他,眼中尽是怀疑,“你以前都是几点起?” 刘彻:“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不可能。”康熙道,“朕知道你兴趣广泛,去掉游山玩水和蹴鞠作赋的时间,你哪还有空看奏章。” 刘彻听到这话忍不住坐起来,这人挺了解他啊,“朕确实没空处理奏章。”刘彻不止喜欢作赋,还喜欢弹琴听曲,恨不得一天有二十四个时辰,“东方朔呈给朕的奏表,朕一天才看一千多字,花了两个月才看完。那又如何?朝廷没乱。” “是没乱。所以才会被身边的人蒙蔽。”康熙道。 刘彻呼吸一窒,顿时觉得胸口疼痛难忍,“又想吵架是不是?朕那时候被糊弄,是因为朕年龄大了,精力不济。” “我看那时候是因为没了汲黯、张汤、公孙弘,卫青、张骞、霍去病还差不多。”康熙道。 刘彻张嘴就想骂人,对上他的视线,意识到这里是清不是汉,深吸一口气,“朕不和你吵,没意思。”说完倒在床上。 “过几天五点钟起来上早朝。”康熙提醒他。 刘彻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扭头闭上眼。 “你别装听不见。”康熙道,“朕现在这个样大概不用睡觉,到时候朕会喊你。你要不起来,朕不介意把你踢下床。” 刘彻整个人呈大字型躺在床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随你便。” “你——”康熙见状,有些头疼,“你是皇帝,不是流氓无赖。” 刘彻哼哼两声,“高祖皇帝不这么认为。” 康熙登时被噎的张口结舌,很是无语,“刘邦是你曾祖父。” “你知道啊?”刘彻故作惊讶的睁大眼,看向他,“你既然知道,也应该知道我比高祖皇帝讲理多了。今儿要是换成高祖皇帝,可不管他会不会被太子看出来,直接先找个巫师把你除了。” 康熙气笑了,“我是不是该谢谢你没找巫师?” 刘彻假装认真想一下,“是的。” “不好意思,让皇帝陛下失望了,此地没有巫师。”康熙接道。 刘彻霍然起身,“没有?!你之前说被太子发现你不是你,太子会找巫师把我驱走,是吓唬我?” “当然不是。朕不相信术士,你信啊。”康熙笑着说,“要不现在让太子去找一个?” 刘彻噎住,抡起胳膊就要揍他。 康熙伸手挡住,随后把他的胳膊放下,朝他腿上拍一下,让刘彻往里去,他飘到床上,“你我这样吵下去,吵到明天早上都没结果。各退一步如何?” 刘彻没有回答,而是看着康熙,你先说。 “关于各旗旗主的建议,朕听你的。”康熙道,“朕那些儿子的功课,朕不会放松,倒是可以把早读时间改的和上朝时间一样。你从夏至到秋分,也就是立秋,每天早上五点起来上朝。秋冬六点起来,和孩子们同时,可以吗?” 刘彻想说不可以,一想那群小萝卜头都起了,他还在床上躺着,顿时觉得脸热。可五点对他来说真的太早了,“风雨无阻?” “病了可以晚一点。”康熙道。 刘彻又想翻白眼,“说等于没说。”再次倒下。 “这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康熙见他这样,只能把祖辈搬出来。 刘彻闭着眼悠悠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再说了,规矩就是用来打破的。” “……一堆歪理。”康熙服了,做梦也没想到他是这样的人。 刘彻睁开眼,见他像生气又不像生气,“我祖宗跟匈奴和亲,算不算老祖宗定下的规矩?” “这——不一样。”康熙道。 刘彻:“朕认为一样。一个是大事,一个是小事罢了。不对,和亲和上朝同样是国之要事。对了,你这儿也是五天一休沐吧。”看到康熙迟疑,“别说了,我不想听。五天休一次,朕就听你的,早起晚睡,勤政爱民。否则,免谈!”大手一挥,捞起被褥蒙上头。 康熙头疼,同时面对十四个儿子也没这么累,可有句不当讲还得讲,“朕的那些儿子,只有逢年过节和他们生日的时候才能休一天。”潜在意思他这个当父亲的要给孩子们做个好表率。 刘彻刷一下掀开被褥,坐起来捧着康熙的脑袋,“你这个东西没病吧?” “你才有病!朕好好的。”康熙抬手推开他。 刘彻又问:“那群孩子是你亲儿子吗?” “你的!”康熙脱口道。 刘彻想反驳,紧接着一想,现在可不是他的么,“对,朕的。朕去瞧瞧朕的儿子们。”说着就弯腰捞鞋。 康熙按住他的胳膊,“你又想干什么?” “说了,见见我的儿子们啊。”刘彻道。 康熙一脸警惕,“你别乱来。” “他们正在上课,朕想乱来也没法乱。”刘彻道,“朕去看看他们是不是被你虐待的跟霜打的叶子一样。” 康熙:“他们是朕的亲儿子。” “对自己都这么狠的人,亲儿子,不见得多亲。”刘彻套上靴子,见头发乱了,“给朕梳梳头。” 康熙瞥他一眼,没搭理他,直接往外走。 刘彻自己伸手扯扯拽拽,感觉能见人,大步跟上去,在心里说,“你老家是不是很穷,读不起书?所以让子孙后代半夜起来看书,一年学到头。” “辽东穷吗?”康熙停下来问。 刘彻:“穷!” 康熙噎住了。 刘彻顿时想笑,眼角余光注意到跟在身后的梁九功,轻咳一声,压下笑意,“梁九功,你家乡的小孩都是几点去学堂?” “七八点钟吧。”梁九功思索片刻,又怕说错了,毕竟离家几十年了,“也有可能是九点,奴才记不清了。” 刘彻瞥一眼康熙,听见没,“就是没有寅时起来的对不对?” “是的。”梁九功应下来,感觉不对劲,“皇上怎么突然想起问奴才这个?” 刘彻:“朕昨儿睡得太晚,今儿早上起来脑袋昏昏沉沉,整个人没精神,刚才一个人呆着的时候就在想,朕的那些阿哥每日睡得晚,又起那么早,是不是也跟朕一样。” “这个,奴才不知。”梁九功很想说有可能,可他不知道自家主子要干什么,干脆装愚钝。 康熙哼一声,“这个奴才,又装。” “不装让他怎么回答?”刘彻在心里问。 康熙:“实话实说,朕又不能吃了他。” “你能砍了他。”刘彻在心里嘀咕一句,拾阶而上,到了尚书房。正在授课的夫子立刻跑出来请安。刘彻摆摆手,“继续,朕随便看看。” 夫子应一声“嗻”,退进去,屋里的几个小阿哥正襟危坐,目视前方,眼珠却忍不住往外瞄。 刘彻站在窗户边,看到几个年龄大小差不多的小孩一个比一个好看,忍不住在心里对康熙说,“你后宫美人挺多啊。” “和你没关系。”康熙想也没想,脱口道。 刘彻噎住,想白他一眼。一看左右都是人,使劲睁大眼,长叹一口气,“你不用提醒朕,朕没有吃剩菜的习惯。” “你们老刘家有吃剩菜的传统。”康熙道。 刘彻瞬间觉得呼吸不畅,这人为何老戳他心窝子,“你幸亏是鬼,要是人,我,我早把你推出去斩了。” “朕是人也没你什么事。”康熙接道。 刘彻心梗,很是无奈地说,“就不能让我一次啊。” “朕不是属斗鸡的。你老实点,求朕挤兑你,朕也懒得说你。”康熙道。 刘彻:“这么说还怪我喽。” “怪朕不该熬夜。”康熙道。 刘彻登时想去死一死,“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一次?”《 》 有口难言 “可以。先说你想干什么。”康熙见他的脸都急红了,“别说闲着无聊随便看看,朕不信。” 刘彻:“当然不是。我没那么无聊。你说尚书房有九个儿子,怎么只有几个十来岁的,那几个大的和小的呢?” “在隔壁。”康熙道,“十三和十四在另一边。”抬手指给刘彻看。 刘彻又往屋里看了看,在心里问:“是不是这屋里孩子最多?” “对!”康熙点一下头。 刘彻手背身后,大步往里走。 康熙抬手按住他的肩膀。 刘彻停下来,在心里问:“跟儿子打声招呼也不行?” “这话朕三岁的孙子都不信。”康熙道。 正在授课的夫子见皇帝站在门口,下意识停下,一想刚才皇帝让他继续,就接着讲两句,可看到皇帝盯着他,又忍不住停下来,“皇上有何吩咐?” “没事。”康熙道。 刘彻开口说,“你去把五阿哥、七阿哥、八阿哥、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叫过来,朕有话和他们说。” “刘彻,别太过分。”康熙说着,手上用力。 刘彻不禁倒抽一口气,慌忙在心里说:“停停,松手。朕没想干什么,只是想告诉他们,从明日起就不用起那么早了。” 康熙收回手:“你敢骗朕,朕就把你的胳膊卸了。” 刘彻往他站的方向看一眼,在心里哼一声,瞧把你能耐的。 “朕没骗你,给你卸了还能给你安上。”康熙道,“不信咱们回去就试试。” 刘彻猛然想到他会诊脉开方,卸胳膊这种小事估计也难不倒他,“信,信,我信你,上知天文地理,下知鸡毛蒜皮成了吧。你其他儿子来了,我得说正事,别打扰我。” “你不乱讲,朕就当没听见。”康熙道。 初来乍到,刘彻想乱来也不敢当着他的面,否则康熙以后得把他当贼一样防着。让进来的几个阿哥站好,就对他们说,以后早读时间和上朝时间一样。 此话一出,众阿哥愣住。意识到他说什么,个个喜不自胜。一个六七岁的小阿哥张口就问,“汗阿玛没骗儿子?” “朕是皇帝,一言九鼎,骗你作甚。”刘彻见他胖乎乎,白嫩嫩,双眼亮晶晶,整个人透着聪明劲,就故意逗他,“你若是习惯了寅时来尚书房早读,那就不改了。” 小阿哥连忙说,“没有,不是。儿子喜欢跟汗阿玛同时起床。” “就你会说。”刘彻笑了笑,“行了,你们上课吧。” “等一下,汗阿玛。” 刘彻停下,循声看去,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长相俊美,温润如玉,如果说太子是火,这孩子就是水,可他又弄不清是七阿哥还是八阿哥,干脆就问,“有事?” “汗阿玛,假如五点早读,儿子读到何时?”话音落下,其他阿哥和夫子齐刷刷看向刘彻。 刘彻想也没想就说:“六点。回去用了早饭,七点过来上课。” “半个时辰?” 刘彻点头,“对。太长?” “不,是半个时辰太短了。” 刘彻挑一下眉,有些意外,“短了不好?” “好是好。可是汗阿玛布置的文章,儿子读不完。” 刘彻下意识找康熙,一想他刚才居然要卸自己的胳膊,生生停下来,转回去,“朕这两天没睡好,脑袋昏昏沉沉的,记不大清了,朕给你们布置了多少功课?” “一篇。”少年说着看向康熙,汗阿玛今儿怎么了?一篇文章都能忘,不会是生病了吧? 刘彻不自在地抿抿嘴,意识到他说什么,眉头一皱,他没听错吧,“一篇文章?” “是的。” 刘彻:“为何读不完?” “汗阿玛真忘了?”六七岁,白嫩嫩的小阿哥再次开口,还夸张的张大嘴,“汗阿玛规定儿子每篇文章读一百二十遍,一个时辰刚刚好啊。” 刘彻下意识问:“多少?” “一百二啊。汗阿玛是不是病了?” 刘彻:“朕没病。”顾不得跟康熙怄气,转向他就在心里问,“这孩子说的都是真的?” 康熙也怕他再出错,引起儿子怀疑,“朕幼年读书必以一百二十遍为率。” “你——”刘彻张了张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有口难言。 康熙见状,疑惑不解,“怎么了?” 还怎么了?刘彻无力地揉揉额角,深深吸一口气,压住想打人的冲动,咬咬牙,对一众便宜儿子说,“这事朕得好好琢磨琢磨,你们先上课吧。”说完就大步往外走,都没容众人行礼。 众阿哥愣住,随即相互看了看,汗阿玛这是怎么了? “是不是病了?”年龄最小,也是说一篇文章要读一百二十遍的十四阿哥忍不住开口问。 “不像。” 十四阿哥:“那就是朝中出了什么事,或者被太子气的?” “别胡说。太子听见又得揍你。” 十四阿哥板起小脸,“他敢!?” “他敢。” 十四阿哥噎住,哼一声,气咻咻,迈着小短腿就往隔壁去。 刘彻到康熙寝宫坐下,就冲梁九功挥挥手。以伶俐著称的梁九功立刻把所有人带出去,还体贴的把门关上,不打扰刘彻休息。 康熙见屋里只剩他和刘彻,才问,“你刚才怎么了?” 刘彻瞥他一眼,脱掉靴子,躺在床上,连帷帐都懒得放下了。 “又和朕有关?”康熙见他这个样子,不敢相信的问。 刘彻闭上眼睛,拉上被褥,转身背对着他。 康熙看到这一幕,莫名想笑,“你不说朕也知道。” 刘彻浑身僵了一下,他什么都没想,康熙怎么还知道? 康熙当然不知道,这样讲不过是诈他。听到刘彻心里话,“让朕猜猜,朕——” “闭嘴!朕不想听你说话。”刘彻怒道。 康熙吓一跳,慌忙往外看,见没什么动静,松了一口气,“小点声。” “我——”刘彻想说什么,一想到康熙是鬼,“担心我把梁九功引进来?那就别跟我说话。” 康熙:“朕不是怕,是担心他们把你当成疯子。” “不需要他们当,我离疯也不远了。”刘彻在被褥里嗡嗡道。 康熙费解,“为何这样说?出什么事了?” 刘彻拉下被褥,望着他,你不知道? “你不说朕哪知道。”康熙道,“朕又不是你的分/身。” 刘彻坐起来,认认真真打量他一番,“跟我装呢?” 康熙叹了一口气:“朕跟你装什么?再说,朕也没必要跟你装。朕的身体都成你的了。” “那我先问你?”刘彻看着他说。 康熙点头,“朕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篇文章读一百二十遍是跟谁学的?”刘彻盯着他,唯恐错过他的一丝表情,“那个唐太宗?” 康熙:“不是。” “那是谁?”刘彻再问。 康熙老老实实说:“没谁啊。你为何会认为是唐太宗?” “你说太子很好,我问你怎么教的,你说参照秦皇汉武和唐太宗。”刘彻认真回想,“始皇帝从未要求他的儿子们,每篇文章读一百二十遍。我也没有。不是唐太宗,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康熙点头,十分干脆的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你说什么?”刘彻不敢置信地在心里问,“就因为这个?” 康熙点一下头,“对啊。” “还对?”刘彻张张嘴,就想数落他,可见他还不知道自己为何生气,干脆点点头,“对,你都对,错的是我。” 康熙:“你哪里错了?” “我错不该附在你身上。”刘彻道,“我应该附到你儿子太子身上。” 康熙一听这话就忍不住皱眉,“有事说事,你别总这个样子。说完了,你睡一会儿,醒来朕教你写字认字,回头好批奏章。” 刘彻摆摆手:“不用。我歇两天,咱们换过来。” “那……”康熙想说也行。话到嘴边忽然想到,“万一换不过来?” 刘彻抬手指着南墙,“一头撞死,让太子登基。” “刘彻!”康熙眉头紧锁,“这个玩笑不好笑。留给你我的时间不多,三天之内必须得学会,否则没法跟太子解释。” 刘彻睨了他一眼,“说笑?”嗤一声,凉凉道,“我没跟你开玩笑。”现在不死,早晚也会被他给活活气死。 “朕什么时候气你了?”康熙不明白。 刘彻:“你没气我,是我自己心眼小行了吧。” “你——能不能好好说话??”康熙无奈地叹气,“你真想死,朕不拦你。可你明明不想死,对朕不满,却又不说,这样有意思吗? “你在尚书房的时候脸色就不好,朕不知你为何突然生气,左右跟朕的儿子有关。所以你有什么不满,或者觉得不妥的地方,可以直接跟朕说。 “朕没骗你。朕的汗阿玛走的早,没人教朕该怎么当皇帝。汗阿玛活着的时候,朕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一年难见他十次,朕不知如何当儿子,更不知道父亲应该是什么样。”《 》 关系缓和 刘彻听到这些话,不禁打量一番康熙,眼中尽是怀疑,“他不喜欢你,为何会立你为太子?” “朕汗阿玛最爱的是他宠妃的儿子,夭折了。”说起往事,康熙嘴角泛起苦笑,“二哥不如我聪慧,五弟比我年幼,看不出好坏,而且我熬过了天花。” 天花要人命,康熙有说过。刘彻见他说的情真意切,不由自主地想到康熙八岁没了爹,九岁死了娘,他娘不是皇后,也不是宠妃,宫里的奴才又捧高踩低,他一个普通妃子的儿子,在宫里的日子不可能好过。 幸运登基为帝,却要面临三藩,还要跟四大辅臣周旋,还要防着北边的敌人,还死了三个妻子,康熙没疯,还有精力关心儿子的功课,刘彻心中的怒气瞬间消失殆尽。因为换成他,他做不到,处理朝政的同时亲养太子,还给其他儿子布置功课。 “那我们说正事。”刘彻道。 康熙下意识问:“正事?” “你问我气什么,我现在告诉你。”如康熙所言,留给他和康熙的时间不多。刚才若不是太生气,刘彻不会故意不搭理他,“一篇课文,我认为读二十遍足矣。” 康熙看了看他,不信他是因为这点事生气:“你真是气朕要求他们读一百二十遍?” 刘彻点点头,一见康熙想说话,连忙抬抬手,移到他身边小声问,“你这里如何选拔官员?” “科举考试。”康熙说出来,想到他不懂,就大致给他解释一遍。 汉朝选官是通过举孝廉,也有自荐,比如东方朔,就是上书自荐被汉武帝刘彻选中。刘彻听康熙说完就说,“你儿子无需考科举,也无需写赋博名声,吸引皇帝,也就是你我的注意。我认为他们只要懂就够了,无需全部背会。” “朕知道。”康熙点头,“所以朕才说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刘彻见他回答的很快,一点也不意外他会这样说,“你那个百遍是指没人给你讲解的情况下。他们有师傅,师傅会为他们解惑,根本不需要读这么多遍。有这个时间,不如去做点别的。” “别的?”康熙好奇地问,“你想到了什么?” 刘彻:“刚才朕见你有几个儿子身体羸弱,不如让他们学骑马射箭。” “他们下午学。”康熙道。 刘彻眉头一挑,“下午不上课?” “上到一点钟。”康熙说着,见他很意外,“你认为朕让他们一天学到晚?” 刘彻以为小皇子们死读书,读死书。嘴上却说:“我以为几天学一次弓箭骑术。” “不是。”康熙道,“现在都清楚了,不改了?” 刘彻不假思索道:“改!” “还改?”康熙眉头紧锁,怎么跟他预料的不一样,“为什么?” 刘彻:“没必要。按照——你这里有没有太学?” “有国子监,类似汉朝的太学。”康熙好奇道,“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刘彻也没瞒他,“国子监那边怎么教,尚书房就怎么教。你那些儿子对于你来说只是儿子,不是储君。”见康熙面露迟疑,像是不能接受,“如果你想再教出九个储君,刚才的话当我没说过。” “不会的。”康熙道,“他们都知道太子是储君,朕也告诉过他们,谁都不能越过太子。” 刘彻笑了,笑中夹杂着一丝无力,“大皇子和太子的关系不好,是你亲口承认的。他如果真把太子当成不可撼动的储君,再借给他个胆,也不敢跟太子作对。 “我也是嫡子,不是长子,自我被立为太子,我那些兄长心里不服,面上也是对我恭敬有加。大皇子能像我的兄长一样,我以后不再管你儿子的事。” 康熙沉默下来。 刘彻知道他听进去了,忍不住打个哈欠,“你好好想想。我一而再再而三和你说孩子的事,只是不希望胤礽是下一个据儿。” “有你我,他不会的。”康熙脱口而出。 刘彻浑身一僵,意识到他说什么,心里挺高兴的。可他重活一世,许多事都看开了。当然,不看开也没办法,他现在都成这幅样子了。正因如此,刘彻也能轻而易举说出,“万一我明日离开了呢?” 康熙张口想反驳,话卡在喉咙里,“……别说胡话。” “谁都无法保证明天会发生什么,包括你我。”刘彻认真道,“我以前总认为我无所不能,据儿的事就像一巴掌扇在我脸上,我醒了,却不愿承认据儿的死跟我脱不了关系。其实我知道,是我太放纵身边的人。他的死有我一半责任。” 康熙:“我也知道。可是朕的那些儿子,除了老大,都服太子。” “他们还小,还没尝过权力的滋味。”刘彻分析给他听,“更别说至高无上的皇权。”停顿一下,“朕言尽于此。” 康熙看着刘彻闭上眼,轻轻叹了一口气,就往外面去。 刘彻能感觉到他,睁开眼看去,他已然到门口,连忙在心里问,“干什么去?” “朕想一个人静静。”康熙道。 刘彻:“那你别忘了回来。” “不会的,这里是朕的寝宫,朕的家。”康熙说完,穿门而过。紧闭的大门挡住了刘彻的视线,刘彻有些担心康熙,可他也知道康熙此时需要一个人好好想想,就放下帷帐睡觉。 康熙飘到乾清宫庭院中,望着乾清宫正殿,扭头看看南边的尚书房,又看了看东边的毓庆宫,竟哪也不想去。 在院中停留好一会儿,望着蓝天白云和烈日,康熙长叹一口气,随风飘出日精门,看到一个小太监急匆匆往这边来。 康熙停下来,看到小太监直奔敬事房,求见顾问行。没过多大会儿,顾问行走出来。康熙一看是往东暖阁方向来,下意识想,朕得立刻回去。只感觉眼前一花,到了东暖阁。 啊! 刘彻惊呼一声,睁开眼,怒道:“玄烨!” “对不起,朕不是有意的。”康熙连忙从他腿上爬起来,“有人找你,朕急着告诉你,没成想直接飞进来,还落到你身上。” 刘彻一听事出有因,皱了皱眉,瞪他一眼,也没再说什么。坐起来揉揉腿,就问:“谁?” “皇上,顾问行求见。” 梁九功的声音传进来,刘彻连忙看向康熙。 康熙:“敬事房总管。梁九功是乾清宫总管。顾问行管着后宫的事。” “宣!”刘彻穿着靴子,披上袍子坐好。顾问行推门进来。刘彻直接问:“何事?” 顾问行行了礼,躬身道:“启禀皇上,惠妃令人送来出宫宫女的名单,请皇上过目。” “什么意思?”刘彻在心里问。 康熙解释道:“你们那时候的宫女都是老死在宫中,朕这边的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便可自请出宫。” “为何放出去?”刘彻不懂。 康熙:“先别管这些。让顾问行把名单递上来,问他还有什么事。” 刘彻以为三言两语说不清,就按照他说的做。顾问行接道:“过几日小选,惠妃娘娘还令奴才问皇上,乾清宫要不要添人。” “名单上有没有乾清宫的人?”康熙问。 顾问行听到刘彻的问话,“奴才没看。” “你先下去,朕看看,回头让魏珠给你送过去。”魏珠是今儿当值的小太监,顾问行认识他。听到康熙说完,打个千就退出去。 刘彻冲梁九功抬抬手,梁九功立刻把门关上。刘彻抬手想把奏章递给康熙,意识到他碰不到,就打开让他看,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名字,“这么多?” “正常。”康熙道,“每过五六年就要放出去一批。” 刘彻:“为何?” “放她们出宫嫁人。”康熙道。 刘彻顺嘴问:“太监呢?” “他们不。他们本身是家里穷的吃不上才进宫为奴,出去了被人瞧不起,不善经营的没过几年就会沦为乞丐。”康熙不由自主地想到刘彻说他“吃糠喝稀”,“朕真希望,万民康宁,天下熙盛。” 刘彻接道:“心存天下的皇帝都希望人人有饭吃,人人有衣穿,可那种情况,根本不可能。”说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不说那些,说说这个吧。” 康熙仔细浏览一遍,“没问题。乾清宫就不加人了。你我现在这个样子,人越少越好。就怕你习惯了人服侍,突然少几个不习惯。” “我没那么尊贵。”刘彻道,“我以前还是太子的时候,经常只带两个奴婢就出去了。说起出去,何时带我出去看看?” 康熙看向他:“好奇?” “当然。一千八百年啊。”刘彻感慨道。 康熙想一下,“太子大婚后吧。” “说起太子,你给他的奏章该批好了吧。”刘彻道。 康熙想想:“应该。” “你要不要去看看?”刘彻道。 康熙不解:“看他批奏章?” “对!正好可以借此看看太子私下里什么样。”刘彻道,“如果他对你万分信任,也没有一丝逼宫之心,你以后只要盯着你大儿子,时不时敲打他一下就行了。” 康熙猛然想到一段往事,那是二十九年的七月,乌兰布通之战前夕,他病了,太子胤礽到行宫看到他,没有一丝忧愁,康熙当时很是寒心,就让太子回京了。 战事繁忙,他身心疲惫,后来回到京城,太子见到他十分高兴,康熙就没跟他计较。久而久之,就把这事给忘了。 康熙听刘彻说完,心中生出一丝担忧,“万一那孩子有那个心?”《 》 吓唬太子 刘彻接道:“你既当爹又当娘的把太子拉扯大,他还如此不孝,就查查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撺掇他欺君罔上。没人怂恿,你就做两手准备。但我认为不会,太子今日很关心你。” 康熙想到早上的事,心中那丝怀疑瞬间消失,“你喊魏珠进来,朕出去。” 刘彻点点头。魏珠把奏表给顾问行送过去,康熙飘到东宫前殿惇本殿东暖阁。此地是太子处理政务的地方。 康熙到门口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很是好奇:“索额图来了?”进去一看不是,不禁纳闷,此人是谁? “花喇,拿的什么?”太子看着花喇手里的东西问道。 康熙下意识往四周看看,屋里只有两人,其中一个是太子,便知道花喇就是背对着他的那个人,紧接着就看到花喇像献宝一样递给太子一本书,“爷,这可是好东西。” “名家字帖?”康熙心下好奇,走过去一看,身体踉跄了一下,伸手就抓,手从书上穿过。康熙脸色骤变,张嘴就喊,保成!说出口,想到太子听不见,狠狠瞪一眼花喇,瞬间飘到东暖阁。 刘彻感觉身边暗下来,睁开眼一看,惊讶道,“这么快?” “快起来。”康熙一把拽住他的胳膊。 刘彻见状,二话不说,立刻起来,“出什么事了?” “跟朕去毓庆宫。”康熙拉着他就往外走。 刘彻连忙攥住他的胳膊,“等我穿上靴。”一边弯腰找靴一边问,“太子真有二心?” “二心?”康熙愣了愣。 刘彻停下来,扭头看他,“你不是去看太子有没有反心吗?不是这个,还能是什么?” “是,是……”康熙思索着怎么说,对上刘彻的眼神,福至心灵,“他和你一样。” 刘彻穿上靴,指着自己:“我?他也被人附身了?” “不是!” “那是什么?” 康熙张嘴想说,忽然想到不对,“他和你不一样,可是再不去,他就跟你一样,爱红颜还爱须眉。” “咳!你说什么?”刘彻呛着了。 康熙点头,“你没听错,快去!”再次拉住刘彻的胳膊。 刘彻连忙说:“等等!” “再等就来不及了。”康熙急急道。 刘彻:“我这样去,到东宫说什么?万一碰到他在办事,太子颜面何存?” “办事?”康熙不明白,“办什么事?” 刘彻想也没想就说:“床笫之事啊。” “那个,还没有。”康熙说着,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 刘彻一听这话,整个人坐直,“还没发生?”康熙点头,“你这么急干什么?不对,没发生,你怎么知道?” “朕看见了。”见刘彻满脸疑惑,康熙顿时意识到他刚才没说清,“有个奴才给太子一本书,书上画的两个男人‘打架’,就那种‘打架’,你知道的。朕回来的时候,太子正看,你现在过去正好人赃并获。” 刘彻整个人放松下来,忍不住笑道,“我还以为什么事。” “这事还不严重?”康熙对上他的视线,不自在地轻咳一声,“对你来说无伤大雅。可太子跟你不一样,朕从未听说过他对男人感兴趣。再说了,过几日大婚,他此时迷上男人,置太子妃于何地。” 刘彻一想再过六天太子就成亲了,“这倒也是。可书是死的,人是活的,把这本收了,太子还可以使人再去买。” “你……说得对。那也不能放任不管。”康熙皱了皱眉,转向刘彻,“这事你最有经验,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 刘彻:“我——”我哪有,突然想到一件往事,“太子脾气如何?你如果不好说,直接说跟据儿比如何。” “和你儿子差不多。你儿子敢反,太子脾气大的动辄鞭笞奴才。”康熙道。 刘彻摸摸下巴,思索着该怎么说,“吃软不吃硬?” 康熙点头。 “那就不能来硬的。书给他收了,他会觉得你管太宽。处死给他书的奴才,他会觉得你小题大做。”刘彻说着,转向康熙认真地问,“信不信我?” 康熙:“你说呢?” “信我。否则不会跟我说太子的事,恨不得把朝中所有事一股脑儿全塞我脑袋里,还要教我识字写字。”刘彻手搭在他肩上,“那就听我的。” 从没人敢把手放在他肩上,康熙很不习惯,移开他的手,“朕现在这个样子,不听你的也没别的办法。” “你可以捂住我的嘴啊。”刘彻道。 康熙笑道:“我信。男女以及男女之事你都比我懂。” 刘彻轻笑一声,“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不用谢。”康熙道,“朕没夸你,只是陈述事实。” 刘彻朝他肩上一巴掌,“别气我了。”起身整理一下龙袍,喊奴才进来给他梳头。 一刻钟后,刘彻到乾清宫正殿,吩咐梁九功,“即刻把宫中所有十四到二十四岁的太监找出来,带来见朕。” “嗻!”梁九功一听“即刻”二字,知道他主子很着急,满肚子疑惑也不敢问为什么。出了正殿,就把所有当值太监喊过来,传达皇帝命令。 没到两刻,人就到齐了。 尚书房里的一群小阿哥忍不住往外看,传道受业解惑的夫子也停下来。夫子心中纳闷,出什么事了?小阿哥们直接问出来,可惜没人知道。 小阿哥们课也不上了,一个个趴在窗户上看着他们的汗阿玛缓缓走向那群人,随后那群人按照身高站成十排,每排约有三十人。 康熙见这么多人,也忍不住问,“你要干什么?” “别急,等一下就知道了。”刘彻在心里说一句,就开始挑人。 康熙见他把塌鼻子小眼睛,突嘴龅牙,个头太矮,皮肤太黑的奴才全挑出来,就命他们回去做事,立刻懂了,“好看的留给太子?” “你知道?”刘彻转向康熙的方向。 康熙没正面回答,“有次你宫里的奴才诬告刘据调戏你宫里的人,你没责怪他,而是给他挑几十名宫女送过去警告他。” “警告?不是。”见康熙好奇,刘彻想笑,发现地点不合适,抬手揉揉鼻子,挡住笑意,“我嫌据儿眼皮子浅,堂堂大汉储君,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居然干起调戏人的勾当,太给我丢人了。” 康熙惊讶道:“因为这个?” 刘彻“嗯”一声,微微颔首,“如果当初我能直接问据儿,也许后来他就不会……算了,不说了,都是一千多年前的事了。给你儿子挑人吧。” 康熙:“谢谢。”说着,顿了顿,“你也可以把保成当成你儿子。保成,他除了脾气不大好,其他方面都挺好。” “不用当,他也是我儿子。”刘彻在心里说。 换做以前康熙会挤兑他一句,可见刘彻对他儿子很上心,便顺着他的话说,“是你的。” 刘彻抿嘴笑笑,亲自查一下还剩多少。一看不零不整,沉吟片刻,去掉零头,带着剩下的人去毓庆宫。 梁九功把年轻的太监叫去乾清宫,也惊动了太子。太子要批奏折,还想看花喇给他的书,忙得分/身乏术,就让他宫里的人去乾清宫打听出什么事了。 东宫的奴才没打听到,倒是把刘彻带回去了。 刘彻看到惇本殿宽不过七间,忍不住皱眉,在心里对康熙说,“东宫怎么这么小?” “这个皇宫是前朝的。”康熙道,“再建劳民伤财,对我来说挺大了,就没扩建。更何况我和太子一年有一半时间在外面度过。” 刘彻:“行宫?” “畅春园,类似你的甘泉宫。”康熙道,“你若不来,太子大婚后,朕就去畅春园。天气热起来会去热河行宫,然后再回畅春园住到冬至。” 刘彻听他这么说,对畅春园很好奇,“我们过几天就去畅春园?” “朕都行。”康熙道。 刘彻:“那就这么说定了。” “儿臣给汗阿玛请安。”太子胤礽大步走出来,“不知汗阿玛有何吩咐?” 刘彻下意识看一眼康熙。康熙微微颔首,朕信你,去吧。 “一点小事。”刘彻抬抬手,让他带来的人在院里等着,跨进东暖阁,转身就问,“朕听说保成对男人很感兴趣?” 太子愣住:“什么?” “男人。”刘彻往四周看看,康熙指着案几,在那边。刘彻大步走过去,翻开看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画的不错么。 康熙皱眉:“现在不是欣赏那东西的时候。” “我哪儿欣赏了。”刘彻瞥他一眼,就拿起来。 太子顿时脸色骤变,急切道:“汗阿玛!儿臣知罪,请汗阿玛恕罪!”说着“扑通”跪在地上。 刘彻吓一跳,啪嗒一声,手里的书掉在地上,好巧不巧,正面是两个男人交/媾的样子。康熙登时觉得刺眼,连忙别过脸。 太子脸色已然煞白,撑着地的双手禁不住哆嗦。 刘彻神情淡定的捡起来,拍怕上面的灰尘,笑吟吟道,“朕又没怪你,恕什么罪?起来。” “啊?”太子下意识抬起头,就看到他爹正翻手里的书,兴趣盎然,“汗阿玛不,不怪儿臣?”不敢置信地问。 刘彻合起书,“就这个?你又不是小孩子,朕怪你作甚。” “可,上面画的都是男人。”太子忍不住说。 刘彻:“男人怎么了?也是人,不是畜生。还是保成看不起男人?” “儿臣没有。”太子连忙说。 刘彻:“没有就起来。”伸出手,“还要朕扶你?” “不敢!”太子连忙站起来:“谢汗阿玛。” 啪!刘彻抬手把书扔案几上。太子的心跟着咯噔一下,汗阿玛还是生气了,“汗阿玛,儿臣再也不敢了。” “朕说了没怪你,你这孩子怎么就不信朕呢。”刘彻皱眉道,“朕不但没怪你,知道你对这事好奇。”指着春/宫图册,“朕还给你挑几十个人。” “什么人?”太子没听懂,连忙问道。 刘彻抬手往外一指,“那些都是朕给你挑的人,不够再告诉朕。”《 》 软硬兼施 太子脑袋蒙蒙的,他汗阿玛说的每一个字,他都能听懂。为何合起来就不懂了,“请汗阿玛明示。” “明示?”刘彻一挑眉,看着站在太子身边的康熙,在心里问,“朕说得不够明白?” 康熙点头,“朕从不管儿子房里事。” “原来如此。”没给儿子送过人啊。刘彻在心里说一句,就对太子说,“那些奴才是给你用的。” “用”这个字,太子懂,他宫里的奴才有一半是康熙亲自挑的。结合案几上的春/宫图,太子觉得此时的“用”和他理解的“用”完全不一样。谨慎起见,太子便说:“儿臣宫中不缺人手。” 刘彻撩起眼皮,看向康熙,在心里问,“你儿子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保成怕猜错,惹你不高兴。”康熙道,“你直说便是。” 刘彻:“朕知道你不缺使唤的奴才。他们是跟你玩的。”屋里有奴才,太子又是晚辈,刘彻没羞没臊,没脸没皮惯了,也不好意思说太露/骨,索性拿起春/宫图冲太子挥两下,现在懂了吧。 太子的脸刷一下红了,继而煞白,对上他汗阿玛的视线又红了,张口结舌,好半晌憋出两个字,“不是。” “不是什么?”刘彻明知故问。 太子低下头,羞愧又心虚,没脸直面他爹:“儿臣不好男,男风。” “不好?朕误会保成了?”刘彻故作惊讶,“那你怎么看起这个?” 太子:“这个,这个是,是一个奴才给儿臣的。” “奴才?”刘彻嘴上重复,心里可没闲着,问康熙想如何处置那个奴才。 花喇把册子递给太子的时候,太子好奇又惊讶,显然第一次看到那种东西。而今天若不是刘彻撺掇他过来,太子就被一个奴才带歪了。 康熙一想到他文武兼备,精心教养的太子走上歧路,就怒不可遏,“推出午门斩首!” 刘彻不知午门是什么门,但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经知道康熙的态度,就笑着对太子说:“那个奴才倒是关心你。保成,那个奴才在不在这里?” “他?”康熙以前处置过东宫的奴才。花喇擅奉承,会伺候人,太子挺喜欢他的。如果把花喇供出来,以他汗阿玛的行事作风,花喇必死无疑,“他在忙。” 刘彻一挑眉,“比朕还忙?” “没有。”太子连忙命奴才去找花喇。 太子养在宫里,很少有机会出去,民间随便一点稀罕玩意都能让太子高兴。刘彻就想不明白,给太子什么不好,偏偏给他春/宫图册。 花喇带到,刘彻见其长得眉清目秀,上辈子好这一口的皇帝瞬间明白,他是想自荐枕席啊。 观太子的表情,显然不知,或许花喇还没来得及向他明示。刘彻可不想把太子的心勾起来,否则康熙真能掐死他,“你就是花喇。” “奴才是花喇,奴才知罪,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刘彻甫一开口,花喇就扑通跪倒在地。 刘彻见状,笑着问,“你何罪之有?” “奴才,奴才不该给太子那个。”花喇哆哆嗦嗦道。 刘彻本意可不是收拾花喇,而是要太子从今往后,绝此念头,“是这东西吗?”说着话刘彻拿起来。 花喇抬起头,一看正是他给太子的那本,心里一抖,原本还有三分侥幸,此时只剩万分绝望,“求皇上息怒,求皇上恕罪……” “一本书而已,朕又没责怪你,何罪之有?”刘彻笑吟吟问。 花喇被问住了,“奴才,奴才不该拿此脏物,污了太子的眼。” “脏物?”刘彻“唔”一声,停下来,盯着手里的书,眉头微蹙,不知在想什么。偌大的东暖阁也因皇帝的沉默安静下来,静的人心慌,静的太子快受不了,又想跪下请罪的时候,刘彻开口了,“画的挺好,在哪儿买的?” 康熙眉头一皱,“刘彻,别玩了。” “朕没玩儿。”刘彻在心里回,“你方才那么震怒,想来这东西不是宫中之物,你就不想知道它是怎么流进来的?” 康熙想也没想,“这该死的奴才出去买的。” “他能随意出入禁宫?”刘彻问。 康熙习惯性想说能,话到嘴边连忙刹住,“应该不能。” “你也不能确定?”刘彻再次放下书,“那就让朕来问问。”随即开口道,“花喇,此书是谁给你的?坦白交代,朕恕你无罪。” 花喇不信,上一个陪太子玩闹的奴才坟头上都长草了。可他不说,皇帝也能查到,因为他是九五至尊,他是紫禁城的主人,“内务府的春喜。” “那他给你这东西干什么?”刘彻嘴上这样说,心里问:“春喜是何人?” 这个名字康熙有些耳熟,但他忘了在哪儿听到的,“不知道。” “太子知不知道?”刘彻转向太子胤礽。 太子老老实实说:“儿臣不知。” “花喇,回答朕,春喜何人。”刘彻严肃道。 花喇第一反应是看一下太子。太子疑惑不解,你看孤做什么? “花喇,朕在问你话。”刘彻再次开口。 花喇慌忙说,“凌普大人的侄子。” 刘彻下意识想说,凌普何人?一看太子睁大眼,康熙不敢置信。刘彻心中一动,“玄烨认识这个凌普?” 康熙满脸怒火:“这该死的奴才!他居然——” “先别说这个。你告诉我凌普是何人。”刘彻连忙打断他的话,“我帮你收拾他。” 康熙一顿,接着就说:“此人乃保成的奶嬷嬷孙氏的丈夫,朕见孙氏照顾保成极其用心,就把她丈夫安排到内务府,东宫需要什么东西,保成直接找凌普就行了。没想到那个奴才胆大包天,敢——” “停,停,剩下的我暂时不想知道。”刘彻得到他要的,就问太子:“凌普平日里也这么关心太子?” 太子张张口,“儿臣,不知。” “你奶嬷嬷孙氏的男人,你不知?”刘彻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笑,说出来笑容荡然无存,还有一丝生气和失望,“保成,你大了,对这种事好奇,朕不怪你。想试试男人,朕也没生气。”一看太子直视他,不可置信。刘彻点头,“朕说的是真的。汉武帝也喜欢男人,并没有妨碍他灭匈奴,开拓西域、闽越、西南和收复朝鲜。你为何要骗朕?朕就这么不值得保成信任?”说完脸上尽是失望。 太子脑袋轰一声,双膝跪地,“儿臣不敢。儿臣没有。儿臣真不知此物是凌普给花喇的。” “是吗?”刘彻看向花喇。 花喇忙不迭磕头,“太子不知。春喜说凌普大人担心太子害羞,不准奴才跟太子说,那东西是凌普大人淘的。” “原来如此。”刘彻看似信了,嘴角一扯,“除了这个还有什么?” 花喇“啊”一声,显然没明白。 刘彻转向太子:“保成可知?” 太子想想,“儿臣记不清了。” 刘彻看向康熙。 康熙点头,“保成平时很忙,他宫里的好东西比朕那边都多,忘了也正常。” “比你宫里都多?”刘彻不禁眨一下眼,消化他听到的。 康熙:“是的。” 刘彻张张嘴,“你也太宠他了。” “他是朕一手带大的。”康熙解释道。 这点刘彻当然知道,可再宠也不能越过皇帝,毕竟太子是储君。宠太过可就不是宠,是捧杀了。 康熙猛地看向刘彻,“你说什么?” “你儿子哪天歪了,也是你养歪的。”刘彻回他一句,就对太子说,“那朕就问问凌普。来人,宣凌普。” 今日当值的魏珠跑进来,“嗻!”随后跑出去。 康熙见状,忙说:“不用这么麻烦,宣孙嬷嬷就成了。” “孙嬷嬷比内务府离这边近?”刘彻问。 康熙:“她在后面的毓庆宫。” 太子东宫是个两进院,前面是惇本殿,后面是毓庆宫。刘彻进来的时候见中间匾额上写着惇本殿,还好奇毓庆宫在哪儿,听康熙这么说,瞬间明白,“你也不早说。”随即说,“保成,朕想见见孙嬷嬷。” 太子立刻吩咐小太监把孙嬷嬷带过来。 刘彻见太子面上没有一丝不情愿,没自己允许,又一直跪在地上,心里挺高兴,看来这孩子还有救,“孙嬷嬷今儿在宫里?” “在的。”太子连忙道。 刘彻:“那凌普为何不把这个直接给你,而是交给春喜,让春喜给花喇,如此大费周折,多此一举?” 太子张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因为他老爹说得对,“儿臣不知。” “凌普又为何突然想到给太子这个?”刘彻故意问花喇。《 》 刘彻动怒 康熙是个慈父,从他对其他阿哥那么上心就可见一斑。而对他一手养大的太子,说溺爱也不为过,比如一直默许太子的仪仗和冠服与他等同。 凌普能进油水最多的内务府,不过是“夫凭妻贵”。尝到权力的滋味,凌普怕失去,也希望能得到皇帝重用。 诸子百家,骑马射箭,凌普一概不行。康熙惜才,凌普这种人在康熙面前说不上话,更遑论奉承他了。凌普见康熙那么宠太子,就认为伺候好太子就行了。 太子乃千金之躯,乱七八糟,有可能伤到太子身体的,凌普不敢朝太子身上招呼。太子见多识广,一般东西他也瞧不上。可把凌普愁坏了。 凌普听人讲,男人和男人别有一番滋味,而男人又不能生孩子,不会惹出什么麻烦,凌普认为日后被皇上发现也不会责怪他,就打算给太子送男人。 如果皇帝是刘彻,不会怪他,还有可能指教太子一二。偏偏康熙厌恶此事,又极为看中太子,以前有奴才哄着太子出宫玩都被他弄死了,更何况这种东西。 康熙听到刘彻的问话,立刻转向花喇。 花喇脸色煞白,颤巍巍看一下太子,希望太子能看在他往日辛苦的份上帮他求求情。 凌普不了解康熙,太子了解他老爹,此时可以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眼角余光瞥到花喇找他,太子立刻说:“汗阿玛问你话,快说!” “奴才该死,奴才知罪。”花喇一听这话,顿时心死,“此事和奴才的家人无关,求皇上饶奴才的家人一命。” 刘彻起先还有一丝不确定,见他这个样,冷笑一声,“朕刚才已说过,坦白交代,朕恕你无罪。凌普为何让你把这东西给太子?” 太子是听说过断袖分桃以及龙阳之类的,但他整天忙得脚不沾地,又没人在他面前提过,就一直没往那方面想过。 凌普的妻子孙氏是太子的奶嬷嬷,和康熙一样了解太子。在凌普打算给太子送人的时候,孙氏就给她男人出主意,要循循渐进,不然会吓到从未接触过那方面的太子。男男春/宫图册就是这么来的。 还有一件事孙氏不知道。凌普让春喜把东西给花喇的时候,叮嘱过花喇一句,太子感兴趣的话,你陪陪太子,少不了你的好处。 太子是储君,凭康熙对太子的宠爱,在所有人看来下一任皇帝非太子莫属。能跟太子更进一步,花喇求之不得,凌普不交代他也想跟太子试试,不就一撅屁股的事么。 如今事情败露,花喇观皇帝的态度,有意追根究底,估摸着凌普不死也得脱层皮,“启禀皇上,此事和奴才无关,奴才只是一个传书的。” “和谁有关?”刘彻明知故问。 花喇正想说什么,听到脚步声,扭头一看,孙嬷嬷带到。花喇心中一凛,“……奴才不敢说。” “朕恕你无罪,还有人敢要你的命?”刘彻板起脸,眯着眼问。 花喇忙说:“没有。” “没有就快说!”刘彻陡然拔高声音。 太子吓一跳。花喇打了个寒颤,“是,是凌普大人说,太子学会了,他就把人送进宫来。” “你说什么?”孙嬷嬷猛然转向花喇。 刘彻眉心一跳,“来人,掌嘴!” 花喇僵住。伶俐的让康熙有些烦的梁九功上前一步,啪啪两巴掌,孙嬷嬷整个人懵了。花喇不敢置信地睁大眼,不是要打他啊? “大胆孙嬷嬷,还不跪下!”梁九功呵斥道。 孙嬷嬷一个激灵,对上刘彻的双眼,冰冷至极。扑通跪下,“奴婢给皇上请安,求皇上恕罪!” “呵!”刘彻冷笑一声,“今儿可真有意思,一个两个三个都要朕恕罪。你们都犯了什么错?说来给朕听听。”却不给几人开口的机会,“保成,你先。” 康熙很看重孙嬷嬷,孙嬷嬷只是忘了行礼,就挨了两大嘴巴子。一直觉得他老爹很生气的太子再次确定,他爹怒不可遏,“儿臣不该看那东西。” “朕说过,你大了,儿子都有两个,看这东西松快松快,何错之有?”刘彻问。 如果康熙心中真这么想的,太子没错。以太子对他汗阿玛的了解,他汗阿玛应该非常生气才对。太子听到这话,依然说,“儿臣不该在批阅奏章的时候看那个东西。” “朕有命你今日批好吗?”刘彻又问。 康熙没说。太子愣了一瞬,不禁看向他爹,刘彻脸上无悲无喜。太子爷头疼了,他汗阿玛今儿怎么了,“儿臣知错。” “何错之有?”刘彻再次问。 太子头皮一麻,瞬间明白过来,他汗阿玛不舍得罚他,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不好骂他,就换个法子收拾他,“儿臣误以为汗阿玛不高兴,错怪了汗阿玛,儿臣有愧汗阿玛的信任,求汗阿玛责罚。”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不禁在心里问,“你儿子平时也这么机灵?” “保成聪明。”康熙看出刘彻故意的,对于太子能这么快察觉出来,挺欣慰的。 刘彻:“这么点事朕就罚你,罚的过来吗?” “罚的过来。”太子想也没想,脱口而出,依然跪在地上,背挺的笔直笔直,不再像刚才那样匍匐在地,因为他总有种感觉,他汗阿玛不想看到他那样。 刘彻哼一声,暂时放过他,“孙嬷嬷,你男人除了让花喇给太子这东西,还给太子送过什么?” “没有了。”孙嬷嬷脱口道。 刘彻一挑眉,直面康熙,“毓庆宫的奴才胆子不小啊。人赃并获,还敢欺君?” 孙嬷嬷回答的太快,正常人第一反应应该是下意识思考。康熙道,“正常。怕你追查下去。” “你说查还是不查?”刘彻在心里问。 按照以往,康熙叱责他们一顿,处死花喇就行了。但在这种事上,刘彻比他有经验,以他对太子的关心,不可能乱来,康熙决定这次听他的,“朕说过朕相信你。”潜在意思,不用再问朕了。 刘彻喜欢听奉承话,听康熙这么讲,刘彻眼中露出一丝笑意,“凌普来了吗?” “启禀皇上,还没到。”梁九功躬身道。 刘彻道:“凌普到了让他去乾清宫等着。再宣刑部尚书,顺天府尹,大理寺卿。” 太子猛地看向刘彻,他汗阿玛要干什么? 刘彻瞥他一眼,这一眼没有一丝感情,太子心一慌,顿时觉得汗流浃背,“汗阿玛,儿臣知错,求汗阿玛责罚。” “你的事都是小事。”刘彻看似很不在意,“梁九功,还愣着干什么?要朕送你?” 梁九功心中一凛,“奴才不敢。”慌忙出去传旨。 孙嬷嬷张口想说什么,嘴巴一动,不禁抽一口气,瞬间想到没皇帝准许,她再贸然开口,还得挨揍。 刘彻看到孙嬷嬷的动作,假装没看见,问康熙,“皇宫里的奴才犯了错,也归敬事房管?” “不,慎刑司。”康熙道。 刘彻立即说:“宣慎刑司的人速来见朕。” “皇上!”孙嬷嬷惊呼。 刘彻:“掌嘴!” 堪堪踏进来的梁九功楞了一下,反应过来,连忙亲自过去“啪啪”两巴掌,就看他主子。刘彻没有任何暗示,梁九功又来两巴掌,再次停顿一下。 刘彻的视线落到太子身上。 下意识想替他奶嬷嬷求情的太子浑身僵住,背比刚才还要直,低着头,视线落到他爹脚上,仿佛不知道孙嬷嬷挨打,甚至脸都肿起来了。 刘彻满意了,冲梁九功使个眼色,梁九功退到刘彻身后。 太子松了一口气,他赌对了。 但凡涉及到太子的事,康熙多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以至于就在刚才,除了刘彻和康熙,所有人都认为这次也不例外,包括太子。 刘彻令人宣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如此这般大张旗鼓,所有人瞬间知道,皇帝要严惩孙嬷嬷和凌普,导致连刘彻自己带来的奴才也低垂眉眼,唯恐皇帝迁怒于他们。 刘彻往四周扫一圈,见梁九功也低下头装鹌鹑,满意了。随手指个东宫的太监,“孙嬷嬷和凌普还给太子送过什么?” 小太监瞬间想哭,他都恨不得缩地缝里了,皇帝怎么还找他? “朕问你话!”刘彻拔高声音道。 小太监扑通跪在地上,“回皇上,奴才见过一次。” “说!”刘彻怒道。 小太监:“银子!” 刘彻第一反应是看康熙,“你儿子这么缺钱?” “不缺啊。”康熙道。 刘彻转向太子,太子感觉到,身体抖了一下。刘彻的目的是收拾他身边的奴才,继而敲打太子。太子是储君,教训也不能当着这么多奴才的面训,钱和男人也不是什么大事,刘彻就收回视线,再次盯着那个小太监,“没了?” “奴才只见过那一次。”小太监不确定有没有,就希望皇帝能听懂他潜在意思。 刘彻懂了,抬手指向先后去找花喇和孙嬷嬷的小太监,估摸着他是太子的心腹,“你来说,还有没有。” 小顺子猛然抬起头,对上刘彻的视线,就是你。小顺子脸色骤变,跪在地上,想也没想就问,“皇上是问凌普大人?” “当然,不是!”刘彻一听这话,立刻猜到还有别人,“把你知道的全说出来,你不想呆在东宫,朕就让你去乾清宫。”《 》 逼疯太子 太子抬起头,好巧不巧,对上刘彻的视线。太子就想解释,他不会怪小顺子。话到喉咙眼,刘彻视线移开,落到小顺子身上。太子迟疑片刻,最终决定闭上嘴。 小顺子能被太子看中,甭管有才没才,聪明伶俐是肯定的,也听出皇帝潜在意思,不要怕,大胆说,有朕在。 突然被点名,小顺子脑袋“嗡”一声,一片空白,才脱口问是不是凌普。说出来,小顺子就知道他完了。 果然,皇帝不给他补救的机会,让他咬别人。可那个人,纵然给小顺子十个脑袋,他也不敢说,“奴才,记不清了。” “蠢货!”刘彻大骂一句,话锋一转,“保成自幼聪慧,可还记得?” 这话说的……太子就知道他老爹不可能轻易饶过他,“索额图。” “索爱卿啊。”刘彻看向康熙,在心里说,“这就是你留索额图的目的?” 康熙:“当然不是!” “那是什么?”刘彻在心里问,看在别人眼中就成了拧眉思考。而刘彻沉默下来,其他人也不敢吭声,太子的呼吸都弱了,四周空气稀薄,整个东暖阁变得异常压抑。 两位帝王毫无所觉,康熙道:“索额图早年帮朕铲除鳌拜,参与平定三藩,颇有才能,是一个能臣,又全心全意呵护太子,朕暂时不能动他。” “呵护?”刘彻冷笑,“他的呵护只是上供,哄太子开心,你也不动他?” 康熙:“不是。” “不是什么?说清楚。”刘彻是位雄才大略的皇帝,更是个极为自信的帝王,想用谁就用,不想用谁就不用,根本不存在不能动。早朝之上康熙说索额图没用,却又留着他,刘彻就想不明白,现在知道他为了太子,只想嗤之以鼻。 康熙一看他的表情,瞬间想起他十个丞相九个不得善终,除掉他祖母娘家人,就收拾他母亲娘家人,朝廷重臣,且在朝堂之上待几十年,还能善终的好像只有一人,“你想借此收拾索额图?” “这里是大清,不是大汉,此地是紫禁城,不是未央宫,朕听你的。”刘彻嘴上这样说,表情不是那么一回事。 在外人看来,皇帝没什么表情,能听到他心里话的康熙知道刘彻此刻已生气,甚至想骂他脑子有病,“不能杀他,至少他不能因太子而死。”这是康熙的底线。 刘彻听出来了。刘彻想说没什么不能,一看到太子,蓦然想到他的太子刘据,暴怒的心一软,顿时妥协,“好!” 康熙诚恳地说:“谢谢!” “你我无需言谢。”刘彻心里说完,面上冷笑一声,“好一个凌普,好一个索额图,居然比朕的太子,大清储君还有钱。” 太子浑身一震,脸都白了,慌忙说,“不是的,汗阿玛。” “是不是朕查查就知道了。”刘彻看向太子,你休要多言。 太子咽口口水,想说好。可看他爹的样子,太子什么也没看出来,却有种感觉,索额图这次不死也得瘫。就大着胆子,鼓起勇气道,“汗阿玛,是,是儿臣找,找索额图要的。” “你开的口?”刘彻根本不信,但康熙那句“全心全意”间接告诉刘彻,索额图对太子的溺爱不比康熙少。太子求情,刘彻不意外。他为了保全自己,推到索额图身上,刘彻反而得想想要不要废太子,“东宫没钱,为何不找朕?” 不是问钱都哪儿去了?太子暗暗松了一口气,他汗阿玛还是他汗阿玛,“汗阿玛日理万机,儿子不敢打扰汗阿玛。”顿了顿,“索额图也是儿子的长辈,儿子以为找他要点钱也未尝不可。” 刘彻微微颔首,你说得对,“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上前两步,转身面对着他主子,听候差遣。 刘彻:“着人查查朕私库里还有多少钱,取一半给太子。” “不可!” 太子和康熙同时开口。 刘彻没理康熙,看着太子问,“索额图的钱你能用,朕的钱不行?”不等太子开口,佯装很受伤地说,“保成,何时跟朕如此生分了?” 太子张了张口,想说儿臣没有。一看他爹要哭,登时胸口疼,喉咙也痛,难受的想哭哭不出来,想说话也说不出来,整个人憋得脸通红。康熙慌忙走过去,“保成,怎么了?保成。” 刘彻吓一跳,没想到他这么实诚。随后一想父子二人感情深,太子才会这么激动,“保成,是不是有人在你面前说了什么?” “……没有!”太子深呼吸,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刘彻意在给太子留下深刻印象,最好终生难忘,最好对男人生出一点兴趣,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今日之事,“那是因为什么?” 太子:“儿臣暂时还有钱。” “索额图给的?”刘彻接道。 是的。太子不敢说了,“汗阿玛赏的。” “朕?何时?”刘彻假装回忆。 太子实话实说:“过节的时候。”可惜早就用光了,“儿臣最近忙,没出宫,也没心思让奴才买东西,那笔钱就一直没用。” “这样啊。”刘彻不信,也顺着他的话说,“那笔钱总有用完的时候。朕平日里又忙,要不了几天又把这事忘了,趁现在还记得,梁九功,速去!” 梁九功:“嗻!”转身往外跑。 太子跟着转过身就喊:“梁——”梁九功消失不见。太子不得不转过头,“汗阿玛……”您玩的这是哪一出? 刘彻瞥他一眼,心里问,“你儿子怎么这么穷?” “不穷啊。”康熙也纳闷,“朕平时没少赏给他东西。” 赏?东西?刘彻注意到这三个字,“太子没俸禄?” “没有。”康熙不假思索道。 刘彻不意外,他的太子也没有,“那他有没有庄子之类的?” “没有。”康熙道,“他要那东西干什么?” 刘彻想晕,咬咬牙,深吸一口气,“没俸禄,也没其他收益,也没亲娘补贴,你忘记赏钱,他就没钱可用,朕是他也会找那个索额图和凌普要钱。” “他要钱干什么?”康熙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刘彻:“买皇位!” 康熙眉头一皱,看着刘彻,很不高兴,“你这人说话——” “我这人不论怎么样,都比你强。”刘彻冷冷道,“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你给我闭嘴。”转向太子,“保成,起来吧。” 太子楞了一下:“起,起来?” “跪着舒服?”可怜的孩子,怎么就摊上这么个不靠谱的爹。刘彻不禁同情他,忽略脑海中那句“你才不靠谱”,“你是大清太子,国之储君,以后没钱就找朕,万不可找底下人要钱。” 太子也不敢了,“儿臣谨记。只是,索额图他——” “朕不会冤枉他。”刘彻打断他的话,面色不渝,“随朕过来。”大步往外走。 太子张了张口,还想给索额图求情,一看他爹都到门外,连忙跟上去,“去哪儿?” “不去哪儿。”刘彻停下,指着离自己五步之遥的那群太监,“这都是朕为你挑的,你看看怎么样,要是觉得太丑,朕回头再给你挑。” 太子下意识问:“挑什么?” “伺候你的人。朕刚过来就和你说了啊。”刘彻道,“这里有六十个,你先凑合着用。” 太子张口结舌:“六,六十?” “对!朕知道有点少。”刘彻一本正经道,“本想给你挑一百个,可实在没那么多,朕也没办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一副对不起儿子的样子,“不过朕已决定等一下就宣内务府大臣,以后再选太监,尽量选好看的。” 太子慌得摇头又摆手,“不是的,汗阿玛。” “不是嫌少?”太子连忙点头。刘彻接道,“那就是嫌丑?朕知道了,朕再帮你挑一下。”转身就要帮太子选。 太子急的脸红脖子粗,“不是!” 刘彻停下来,转身面对太子,“不用朕帮?”太子慌忙点头。刘彻嘴角含笑,“那好,你自己挑。正好朕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合该让你自己挑。”《 》 君心难测 太子头晕,活了二十一年,第一次知道什么叫有口难言,对象还是知他疼他的亲爹,“汗阿玛,儿臣不喜欢男人。” “朕知道,你刚才说过了。”刘彻道。 太子的脑袋更晕,天旋地转,没法思考的那种,“那汗阿玛为何还让儿臣收下?” “你收了花喇给你的那本书,难道不是因为好奇?”刘彻看着他,说实话,别想骗朕。 太子张了张口,“儿臣好奇,是好奇男男和男女有什么区别,不是因为喜欢男人。” “朕知道。”刘彻点头道,“那本书画的详细,毕竟不是真人。你把这些人收下,看个仔细,岂不更好。” 太子想也没想,脱口道:“不好。” “哪里不好?”刘彻扭头看一下他选的人,突然猛一拍脑门,“朕明白了,他们都是太监,朕应该从侍卫中给你挑。”不待太子开口,就大步往外走,“保成等着啊。” “等等,等等。”太子顾不得长幼尊卑,慌忙抓住他爹的衣袖,“汗阿玛说什么?” 刘彻停下来,回头道,“去给你挑几个真男人啊。二十个够不够?” 太子张张嘴,再次体会到什么叫词穷,不禁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否则又得被他汗阿玛带沟里去,“不用。” “二十个太多?那就十个。”刘彻道。 太子心累,“儿臣真不喜欢男人。” “朕知道。”刘彻点头。 太子想说,你知道还挑?一想他爹刚才说的话,“儿臣只喜欢纸片人,不喜欢真人。” “什么意思?”刘彻没听懂。 太子认真道:“儿臣喜欢画在纸上的人。” “哦。”薄如蝉翼,白如绸缎,可写字的东西就是纸啊。刘彻明白了,又假装不明白,“真人不比纸片人生动吗?” 太子想说不,又担心他老爹曲解他的意思,“生动,但不如画在纸上的人完美。” “这是一定的啊。”刘彻并不是真想让太子把人收下,就顺着太子的话说。 太子听到这话,很是松了一口气,“所以,汗阿玛,这些人汗阿玛带回去吧。儿子真不用。” “保成确定?”刘彻没容他开口,又说,“保成若是不好意思,只管对外说,朕逼你收下的。” 太子连忙说:“谢汗阿玛的美意,儿臣真没有。” “那好吧。”还有重要的事要处理,康熙又冲他乱吼,刘彻暂时放过他,“他日觉得纸上的人没意思,保成尽管跟朕说,朕再给你挑,真男人。” 太子头皮一麻,急急道,“不会的!” “朕相信保成。”刘彻心说,话别说得太满。 康熙忍不住了,“他这样说还不好?” “世上没什么事是一成不变的。”刘彻在心里说上一句,就对太子说,“保成不喜欢男人,那就喜欢女人,赶明儿小选,朕令惠妃给你挑几个伺候的人。”不是询问,是告知。 按照以往,太子会欣然应允,可他爹从早上就不对劲,借给太子个胆,向来胆大包天的太子也不敢答应,“谢汗阿玛,儿臣宫里的人够用了。” “真够了?”刘彻脸上写满不信,“保成,朕是你汗阿玛。” 太子:“儿臣知道,儿臣不敢欺瞒汗阿玛。” “行吧。”刘彻揉揉眼角,就想回隔壁乾清宫,抬起脚,担心太子多想,“你继续批奏章。来人,把花喇和孙氏带走。” 太子连忙说:“儿臣恭送汗阿玛。” 刘彻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礼,一众人呼啦啦出了惇本殿。 太子等人都出去,想也没想就说,“小顺子,去找索额图。” “啊?”小顺子愣了一瞬,“索额图大人?” 太子浑身一震,猛然想到他汗阿玛要治索额图。眉头一皱,太子抬抬手,示意他不用去了,到屋里看到案几上的春/宫图,“把这个烧了。” 小顺子拿起来就问,“在哪儿烧?爷。” “就在这儿烧。”太子以往遇到不明白的事,都是找索额图商议。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也只和索额图商议。今天这出,太子感觉他老爹敲打他,可他爹把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都召到乾清宫,太子不确定了,“小顺子,你说汗阿玛是不是故意借此事扯出索额图,好顺理成章的办索额图?” 太子鞭笞过奴才,也看不上太监,但这位太子爷对心腹极好。小顺子刚才被刘彻套进去,逼太子咬出索额图,正担心太子要收拾他,一听太子问话,连忙说,“不是的。” “为何?”太子问。 小顺子放下拿起扔到铜盆里的图册,“这东西主子还没来得及看,皇上怎么那么快就知道了?” “对哦。”太子被他老爹逼的哑口无言,头晕脑胀,把问题关键给忘了,“东宫有汗阿玛的人?” 小顺子:“花喇给爷这本书的时候,奴才在外面,屋里只有爷和花喇,奴才都不知道花喇给爷的什么东西。”潜在意思,就算他是康熙的人,康熙也不可能这么快知道。 太子皱眉,“你的意思问题出在凌普那边?” “奴才不知。”小顺子想为他主子分忧,将功补过,就试探道,“皇上想收拾凌普大人和孙嬷嬷,一直派人盯着他们?” 太子:“汗阿玛为何想要收拾他们?” 小顺子下意识抬头看一眼太子,见他像是真不知道,嘴巴动了动,犹豫要不要说。 太子看出他在犹豫,“孤恕你无罪。” “奴才听说凌普大人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小顺子道,“皇上上朝从来都是早到,可今天身体无恙,却迟了一刻,奴才就觉得皇上今天不对劲。 “奴才跟爷去乾清宫的时候,听到皇上说昨儿晚上看内务府呈上去的嫁妆单,看忘了时辰。奴才大胆猜测,嫁妆不对劲。” 太子猛然转向他,“凌普动的手脚?” “奴才只是猜测。”小顺子道。 太子敛下眉眼:“依你这样说,汗阿玛直接命人查他就是,何必折腾这么一出。” “君心难测,奴才不知。”小顺子道,“兴许皇上只是担心咱们东宫人手不够,亲自给爷送过来。” 太子嗤一声,“你这话孤的大阿哥都不信。汗阿玛就没想过让孤收下。” “啊?为何?”小顺子见他一脸笃定,很是好奇。 太子:“汗阿玛极其厌恶男男之事。病糊涂了,都不可能给孤送男人。”正因如此,向来聪慧的太子才被他爹的反常给整懵了。 “那咱们现在怎么办?”小顺子忙问。 太子往西边乾清宫的方向看一眼,叹了一口气,“静观其变。” “就这么等着?”不像太子爷的作风啊。 太子拿起奏章,“汗阿玛没让奴才把这些奏章拿走,说明他还没怀疑孤。” “也对。”小顺子看到案几上高高的奏章,“皇上今儿太奇怪了。” “爷,阿哥们求见。” 太子循声看去,是东宫门房,“哪个阿哥?” “从五阿哥到十四阿哥,全来了。”门房道。 太子霍然起身:“快宣!” “嗻!”门房扭头就往外跑。紧接着太子听到一阵脚步声,走到门口,看到五阿哥打头,后面跟着七阿哥、八阿哥、十一阿哥和十二阿哥,九阿哥和十阿哥同他并列,比五阿哥矮小半截身子的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小跑跟上。 太子和这群弟弟的关系一般般,用个词来概括的话就是点头之交,“你们怎么来了?” “弟弟在尚书房看到汗阿玛为太子二哥选一群奴才,可没过多久又带走了,弟弟想知道为什么。”口才最好且年龄最大的八阿哥开口道。 太子:“跟你没关系。” “兴许有关系。”太子孤傲,脾气大,太子懒得跟他们打交道,八阿哥也懒得应付他。可事关他爹,八阿哥也没在意他的冷脸,“汗阿玛把尚书房时间改成和早朝一样。” 太子忙问:“你说什么?” “汗阿玛刚刚还让梁九功传旨,以后读书不必读一百二十遍,二十遍足矣。”八阿哥看向太子,目光灼灼,“还没关系吗?太子二哥。” 太子皱了皱眉,想不明白,“汗阿玛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弟弟也不明白,所以前来请教太子。”八阿哥道,“太子比弟弟们了解汗阿玛,太子就没看出什么来?” 太子摇了摇头。 “嗤!谁信啊。” 太子扭头看去,“小十四,再说一遍!” 十四阿哥慌忙躲到八阿哥身后。 小顺子不禁说,“爷刚才也在说皇上今日十分反常。奴才没骗诸位阿哥,皇上此时应该正命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查索额图大人。” 众阿哥大惊。八阿哥忙问:“索额图所犯何事?” “爷也不知道。”小顺子道。 众阿哥相视一眼,随即齐刷刷看向太子。 太子皱眉,“你们看孤也没用,孤的奶嬷嬷孙氏和奶公凌普都被汗阿玛带走了。” “汗阿玛这是怎么了?”八阿哥扭头往西看一眼,“谁在汗阿玛面前说了什么?” 太子:“据孤所知,乾清宫这两日并没去什么生人。” “那汗阿玛是怎么回事。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 随心所欲 太子横眉倒竖:“爱新觉罗·胤祯!” 十四阿哥慌忙捂住嘴巴,眼睛滴溜溜地转,无声地诉说着,不是我,我什么也没讲。 太子狠狠瞪他一眼。 十四阿哥不由得打了个寒颤,小手紧紧抓住八阿哥。 八阿哥吃痛,回头道,“松手,十四弟。” 十四阿哥想说,八哥真小气,碰一下都不行。打眼一看,好像抓到他八哥腰上的软肉了,讪讪一笑,“我没看见,八哥。” 太子斜着眼睨了他一下,“挨一顿就看见了。” “你才——”见他八哥瞪她,十四阿哥把话咽回去,“我们在说汗阿玛。也不一定是生人,有可能是哪个监察御史。太子二哥,汗阿玛这几日都见过谁?” 话题绕回康熙身上,太子也没心情跟一个小孩儿计较,“朝中无人敢弹劾索额图。” 此话一出,整个东暖阁安静下来。不是太子自大,没他这个太子,也没人能悄无声息地告御状,还能说动康熙办位极人臣的索额图。 康熙很宠太子,虽然对其他儿子也好,年龄较小的十四阿哥还是忍不住羡慕嫉妒太子。仗着年幼“无知”,仗着有亲娘德妃护着,平日里逮着机会就跟太子对着干。 这会儿听到太子的话,十四阿哥不得不承认,“你说得对。可汗阿玛那么反常又如何解释?” “难不成真被鬼附身了?” 八阿哥循声扭头看去,“九弟,你怎么也跟着十四弟胡闹。” “我没胡闹。”十四阿哥理直气壮地说,“我是合理猜测。” 太子眼一瞪:“再胡说我让你变成鬼!” 十四阿哥连忙捂住嘴。 太子瞥他一眼,还说不说?十四阿哥使劲摇头,我什么也没说。太子收回视线,“小顺子,去乾清宫打听打听。” “打听什——”十四阿哥对上太子的视线,整个人躲到八阿哥后面,可怜巴巴道,“我饿了,太子二哥。” 太子毫不客气地说:“饿了去永和宫找你额娘。” “去就去。”拔腿往外跑,到门口就喊,“小顺子,等等我。” 小顺子停下来,“十四阿哥怎么来了?” “太子二哥让我和你一起。”十四阿哥信口胡诌,“担心乾清宫的奴才不告诉你。” 小顺子不疑有他,毕竟面前的小阿哥太小,“等一下十四阿哥让奴才先说可好?” 十四阿哥根本不知道太子叫他打听什么,十分乖巧的点一下头,“爷今儿听你的。” 小顺子靠近乾清宫正殿,就冲守在外面的魏珠招招手。魏珠小跑过去,压低声音说:“太子爷想知道什么?” “索大人到了没?”小顺子问。 魏珠摇摇头,“凌普到了。” “皇上打算怎么处置他和索大人?”小顺子又问。 康熙带在身边的奴才,那都是一等一的伶俐。魏珠远不如梁九功能揣摩圣意,作为旁观者的他,太子以及诸阿哥不能确定的事,他看得一清二楚。 他主子从头到尾就没想过给太子送人,否则不会只看脸,都不查查那些人有没有隐疾。以至于魏珠有种预感,即便索额图说他贪的钱全给太子了,他主子也不会动他小主子。 太子地位固若金汤,小顺子打听的也不是什么秘辛,魏珠就说:“皇上说有人上书弹劾索大人,结党营私,排除异己,卖官鬻爵。凌普贪污受贿,中饱私囊,孙氏玩忽职守,借公行私,他俩和索大人一样,暂时收押。令顺天府尹协同大理寺卿、刑部尚书严查。” “没证据就收押?”十四阿哥惊呼一声,意识到这里是乾清宫,慌忙压低声音,“谁弹劾的他们?” 魏珠往正殿方向看一下,小声说:“别说是奴才说的。”十四阿哥和小顺子同时点头,“没有人。”看到两人瞪大眼,魏珠点点头,“这两日的奏章都在太子爷那边。” 十四阿哥心中一凛,站在烈日下的他莫名打个寒颤,“汗阿玛他——” “皇上没冤枉他们。”魏珠道,“索大人所犯之事,比皇上说的还多。凌普和孙氏也不干净,这点小顺子也知道。” 小顺子点头,“不查都没事。朝中那些大臣,一查十个里面八个有事。剩下两个,一个真清廉,一个是真迂腐,不懂做官。” “这么说一查一个准?”十四阿哥问。魏珠点头。十四阿哥长叹一口气,跟个小大人似的,道:“怪不得太子不敢来给索额图求情。” 小顺子忍不住说:“爷今儿都快被皇上给逼疯了。” “怎么回事?”十四阿哥睁大眼,眼中尽是好奇,快给小爷讲讲。 魏珠提醒道:“索大人该来了,十四阿哥,小顺子,快回去吧。” “走。”十四阿哥冲小顺子挥一下小手,出了日精门,就让小顺子继续。 小顺子是太子的心腹,太子还等他回话,就没理十四阿哥,大步往惇本殿跑。 十四阿哥眉头微皱,到惇本殿就嚷嚷,“太子二哥,你的这个奴才一点也不听话。” “你不是去永和宫了吗?”十四天天去尚书房,俩人低头不见抬头见,又都住在宫里,太子和十四不熟,也知道他什么德行,“又不饿了?” 十四阿哥噎住了,哼一声,就对八阿哥说,“八哥,这奴才说汗阿玛今儿差点把太子逼疯,你想不想知道因为什么事?” 八阿哥笑道,“拿我当枪使呢。”他才不上当,“小顺子,打听到了吗?” “打听到了。” “没打听到。” 小顺子和十四阿哥同时开口。 太子转身拿起多宝阁上的鸡毛掸子。十四阿哥浑身一震,抱住八阿哥的胳膊,急急道,“打听到了,打听到了,小顺子,快说!” 太子转过身,把玩着鸡毛掸子,冲小顺子使个眼色,就盯着十四阿哥。 小顺子忍住笑,快速把魏珠说的话复述一遍。八阿哥皱了皱眉,满脸困惑,“我怎么觉得索额图犯的那些事有些耳熟啊。” 太子不禁睨了他一眼,对于他听说过,有点意外:“七年前御史郭琇上书弹劾纳兰明珠的罪名就是那些。于成龙更是直接跟汗阿玛讲,大清的官被纳兰明珠卖完了。” “怪不得。”七年前八阿哥才七岁,和如今的十四阿哥一样大,“太子二哥,汗阿玛既然令刑部先抓人再查案,应该是想把索额图弄下去。” 太子:“孤知道。孤想不明白的是,汗阿玛为何突然想起来收拾索额图。” “对!”八阿哥也想到他们来东宫的目的,“太子二哥,尚书房改时间,和一篇文章读二十遍,是不是汗阿玛心血来潮,随口一说?” 太子摇摇头,“孤也说不准。” “那你给问问啊。”十四阿哥脆生生道。 太子:“没空!” 十四阿哥噎了一下,怒瞪着他,“小气鬼!” 太子扬起鸡毛掸子。 八阿哥慌忙把他拉到身后,看向太子,别跟他一般见识,说正事。 太子此时很担心他老爹要了索额图的命,也没工夫跟他计较,“你们都不用上课?” “上啊。”一群小阿哥担心他们的爹随口一说,明儿又反悔,尚书房的夫子也担心。众阿哥跟夫子讲,他们找太子问个清楚,夫子就让他们休息一会儿。经太子一说,八阿哥想到他们得回去了,“今儿内务府去石家送妆奁,不出意外下午会回来向汗阿玛复命,到那时太子二哥再帮弟弟问一下。” 太子看向八阿哥,你说什么?八阿哥立刻作揖道,“拜托太子二哥。” “上课去。”太子道。 八阿哥张张嘴还想说什么,太子转身往里间去。八阿哥犹豫一下,一手拽着一个弟弟就往外走。 出了东宫,十四阿哥就迫不及待地问,“太子他什么意思?” “有机会见到汗阿玛,他会帮咱们问。”八阿哥思索道,“汗阿玛心情不好的话,他就算见到了,也不会帮咱们问。” 十四阿哥眉头微蹙,“问一下又不会少一块肉。” “看看那是谁。”越过日精门,八阿哥指着往乾清宫正殿去的人。 十四阿哥下意识想说,谁呀。顺着他的手指看去,“索额图?” “对!”八阿哥道,“索额图可是太子最大的依仗,他有个三长两短,太子也没心情帮咱们。” 十四阿哥叹气,“真不知道汗阿玛怎么想的。” “其实要不是太子,索额图指不定早死了。”八阿哥此话一出,众阿哥齐刷刷看向他。八阿哥被他们看得僵了一下,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十四阿哥抓住他的胳膊,“为什么这么说?” “民间有两话,要做官,问索三,要讲情,问老明。天要平,杀老索,天要安,杀老明。”八阿哥道,“汗阿玛没证据就敢说索三卖官鬻爵,想来很清楚索额图这些年都干过什么。 “以前不想动他,可能是给太子面子,也有可能觉得时机未到。今日突然不想再看到他,又觉得他帮不了太子,自然会找个由头办了他。” 众阿哥听到这话往乾清宫看去,摘去顶戴花翎的索额图被架出来,身后还跟着凌普和孙嬷嬷。十四阿哥惊呼,“好快!” 八阿哥很意外,索额图进去还没一盏茶的工夫,“看来汗阿玛是一刻也不想看到他。” “你连审都不审就把索额图收押?”康熙望着索额图苍老的背影,不敢置信地问。 刘彻抬手支起下巴,眨了一下眼,悠悠道,“审什么?”《 》 政见不同 “审——当然是问他有没有做过那些事。”康熙道。 刘彻换只手支起下巴,噙着笑在心里说,“问他会承认吗?” “不会。”康熙不假思索道。 刘彻拿起案几上的玉玺,左右前后看看和他那时的有何不同,漫不经心地说:“那还问什么?问过以后有两种结果,一是收押,二是放他回家,他好找人周旋,或向太子求救。” 康熙张张嘴,竟发现他说的很对。 刘彻见没什么不同,放下玉玺,伸个懒腰,又忍不住打个哈欠,“你没打算废太子,也没打算夺太子的权,叫他知道,太子只会左右为难。 “不求情,赫舍里一族会对他很失望,乃至心寒。求情,你让太子滚回东宫,别掺和这事,他面上挂不住,心里也不痛快。毕竟你说过,索额图对太子特好,太子也不是冷心冷肺的人。” 康熙设想一下,太子知道他把索额图收押,一定会非常担心,哪怕不求他放过索额图,也会向刑部、大理寺和顺天府施压,“你怎么知道太子仁义?朕好像没说过。” “你儿子试图包庇花喇。”刘彻在心里说,“花喇一个奴才,还是膳房人,平时的作用也就逗逗太子开心,他都不希望花喇出事,不可能不管索额图。” 太子霍然起身,腰一下子撞到案几上,身体一趔趄,慌忙扶着案几,“你说什么?索额图被关起来了?” “是的。”小顺子连连点头,“奴才知道主子担心索大人,刚才就吩咐门房盯着南边,看到索大人过来立刻告诉奴才。 “门房就跟奴才说,索大人去乾清宫了。奴才正想向主子禀告,就看到索大人被押出来。奴才吓一跳,回过神就喊索大人。 “索大人停下来,想跟奴才说什么,顺天府尹挡在索大人前面,大理寺卿跟着说一句,索相,请吧。奴才听到索大人叹了一口气,就跟他们走了。” 太子抬起脚,看到地上的纸灰,猛地想到刚刚燃尽的“春宫图册”,想到他汗阿玛带来又带走的那群太监,想到他汗阿玛是如何挤兑他,想到他汗阿玛今日种种反常,不由得停下脚步。 小顺子见他神情恍惚的甚至有点蠢,很是担心,“殿下,奴才去乾清宫打听打听?” “……不用。”太子抬抬手,回身坐下想写奏章帮索额图求情,拿起毛笔,停顿一下,墨汁滴在白如雪的纸上,突兀的刺眼,太子不禁放下笔,起身道,“孤去乾清宫。” 小顺子下意识问:“去哪儿?” “求见汗阿玛。”太子说着大步往外走。 小顺子连忙跟上去,“不可,殿下。” “孤知道,可是孤也得去。”太子道。 小顺子伸手想抓他,伸到一半记起他是主子,连忙跑到他前面,拦住太子的去路,“皇上此时肯定在气头上,殿下过去无疑火上浇油。奴才去找魏珠打听打听,等皇上气消了,爷再过去探探皇上的口风。” 太子:“等汗阿玛气消,索额图的事就尘埃落定了。” “没那么快。”小顺子道,“索大人是朝廷重臣,皇上要办他,必须找齐证据。索大人那么精明的人,想找他的错,绝非一件易事。” 太子笑了,笑中夹杂着苦,“树倒猢狲散。”多的是人帮忙搜集证据。 “赫舍里一族的树不是索大人,是爷啊。”小顺子道,“皇上把索大人关起来,一没支会殿下,二没把殿下宣过去问话,跟爷无关,爷好好的,索大人的死对头纳兰明珠也不敢落井下石。” 太子一挑眉,“你刚才说什么?” “奴才说什么了?”小顺子不禁问。 太子:“把索额图关起来后面那句。” “没支会殿下,也没宣殿下过去?”小顺子问道,“是这句?” 太子连连点头,“对,对,就是这句。” “有什么问题吗?”小顺子不明白。 太子转身坐下,翻开所有奏章,除了索额图本人的,其他奏章上连个索字都没有。今天早朝他老爹还喊索额图“索爱卿”,如果换他想处置一个人,绝对不会这么喊。思及此,太子靠在椅背上,难道收拾索额图真是临时起意?那又为何连审都不审?没有审的必要,还是不给索额图想对策的机会?或者只是想把索额图一人关起来? “爷,怎么了?”小顺子轻声问。 太子摇摇头。 小顺子不明白,摇头是啥个意思?琢磨一会儿,琢磨不出来,小顺子试探道,“爷先批奏章,批好给皇上送过去,顺便探探皇上的口风?” 太子看着摊开的奏章,“你去探探汗阿玛打算怎么处置孙嬷嬷和凌普?” “嗻!”小顺子见他不过去,不会惹怒康熙,松了一口气,就往外跑。 刘彻听到脚步声,下意识抬头,然而没看到人,反倒看见守在门外的魏珠走了,“你儿子使人来打探消息了。” “什么儿子?”康熙说出来,停顿一下,“太子?”刘彻点一下头。康熙往四周看看,“你怎么知道?” 刘彻冲门外努一下嘴,“魏珠的影子没了。” 太阳照在魏珠身上,影子投到门口,康熙听到“影子”二字,就猜到是阴影。出去一看,魏珠和小顺子在不远处嘀嘀咕咕,回来就说,“肯定是问索额图的事。” “兴许是那个孙氏。”刘彻承诺饶花喇一命,就把花喇被赶出宫,永不录用。孙氏和凌普,刘彻打算证据确凿,就处死抄家,警示东宫诸人,再敢教太子一些歪的邪的,下场就和孙嬷嬷一样。刘彻没跟康熙说,而康熙最关心的也是索额图,刘彻就问,“你说索额图干的那些事好查,回头大理寺搜齐证据,你打算如何处置?” 康熙:“把他关起来。” “就这样?”刘彻问道。 康熙:“还要怎样?” “不抄家?”刘彻道。 康熙连忙说:“不能!”赫舍里一族是太子母族,赫舍里一族抄了,太子就他一个长辈,他的保成太可怜了。可又担心刘彻听到这话,说太子有他就行了,“假如大将军犯了错,你会把整个卫家抄了吗?” “卫青?那个索额图干的事,朕的卫青一样都不会做。没有假如。”刘彻道,“你这个说法也不对,卫青是据儿的舅舅,索额图是太子的什么人?是你的长辈,拿我类比,你应该说田蚡搞出这么多事,朕会不会抄了田家。朕会!” 康熙张了张口,“可是——” “别可是了。不抄也行,怎么处置索额图,我说了算。”刘彻道。 康熙看他一副“你只能同意”的样子,苦笑道:“我说了也不算啊。” 刘彻看到他的表情,有些心虚,“我去睡觉,养精蓄锐。” “一天也养不回来。”康熙道。 刘彻:“那就慢慢养。”抬起头,看到一群小阿哥往外走,“下课了?” 康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你看看几点了。” “哪儿看?”刘彻说着就往四周看,“没那个自鸣钟。” 康熙指着不远处的多宝阁,“那上面有个怀表。” “怀表。”刘彻走过去,看到一个婴儿拳头大,金光闪闪,圆乎乎的东西,“这东西怎么看?” 康熙指着开启的地方。刘彻打开,惊讶道,“记录时间的?” “对!西洋进贡的。”康熙道。 刘彻关上又打开,打开又关上,见上面还镶着宝石,“这个,还有你寝宫的那个都是西洋的,意思是你们自己没有?” “我们不会做。”康熙道。 刘彻皱眉,“不会?” 康熙点点头,“朕让内务府的工匠做过,没做出来。” “真够笨的!”刘彻说着,顿了顿,“所以就不让他们做了?” 康熙笑道:“做不出来还做什么?” “内务府有多少工匠?”说出来,刘彻想到皇家工匠多,他肯定不知道,“做这个怀表的有多少人?” 康熙回想一下,“三四十人吧。具体的朕忘了。” 三四十人能干什么?刘彻又忍不住皱眉,“大清多少人?” 康熙:“一亿六千万。” “多少!?”刘彻睁大眼,在心里问。 康熙重复一遍。 刘彻不可置信,“这么多?” 康熙点点头,“不完全统计。” 刘彻咽口口水,深吸一口气,“明儿就出宫,我得好好看看一千八百年后的皇城。” “这几天不行。”康熙道。 刘彻:“为何?” “年龄大的宫女这几日陆续出宫,你这个时候出去,被认出的可能性很大。”康熙提醒他。 刘彻以前三天两头出去,“认出就认出来呗。” “京城有一股反朝廷的力量。”康熙就知道劝不住他,干脆实话实说。 刘彻想到了,康熙吃饭都先验毒,再真人试毒,非常惜命的人不自在地轻咳一声,“那就过几天再说。”话音落下,自鸣钟响了,刘彻跟着数一下“十一点?” 康熙点头:“御膳房该准备膳食了。有没有什么特别想吃的?” “我什么都想吃。”刘彻在心里回一句就往外看。 康熙想问,你怎么了?回头一看,惊讶道,“小十四?有事?” “他听不见。”刘彻在心里补一句,康熙脸色黯然。刘彻见状,心有不忍,“别总这个样子,大不了朕从今天开始,早睡晚起,尽快把身体还给你。” 康熙:“谢谢!等一下,早睡晚起?你是不是又不想上早朝?”《 》 无形炫耀 刘彻愣了一瞬,不禁朝康熙所在的方向瞪一眼,“想多了!”随即开口问,“小十四不去用膳,找朕何事?” 十四阿哥跨过门槛,四下里一看,殿内只有他汗阿玛一人,“汗阿玛刚才在看什么?”一脸好奇地问。 “没什么。”刘彻道,“你真没事?”没潜在意思,没事就回吧。 小十四连忙说:“有事,有事。汗阿玛让梁九功告诉儿子,每篇文章读二十遍即可,是不是从今天开始?” “是的。你不想?”刘彻故意逗他。 十四阿哥连连摇头,急急道:“没有。儿子高兴。” “还有什么问题?”刘彻问。 康熙的这些儿子早上读书,下午练完骑射弓箭和库布还得读书,把一百二十遍改成二十,他们睡觉前看一会儿就行了。所以八阿哥才拜托太子帮他们问问他们爹,一百二十变二十是真是假。 索额图被抓起来,八阿哥到尚书房就一直盯着乾清宫正殿。不见太子过来,便认为太子不敢来。他觉得太子指望不上,出了尚书房,十四阿哥又问上课时间,八阿哥想到他汗阿玛很疼小十四,就撺掇十四过来试一下。 十四见他爹没生气,才大着胆子问:“明日六点到尚书房?” “五点。”康熙在一旁提醒。 刘彻充耳不闻:“梁九功没告诉你们和上朝时间一样?”不待他开口,就冲外面喊,“梁九功!” “说啦。”十四阿哥慌忙说,“儿子刚刚忘了,现在想起来啦。儿子不打扰汗阿玛了,儿子告退。”快速行个礼,转身就往外跑。 康熙三两步走到刘彻面前,“你答应过朕——” “明天是夏至吗?不是你急什么。”刘彻瞥他一眼,继续在心里说,“夏至那天我起不来,你再提醒我也不迟。” 康熙噎了一下,“你那时候都是几点上朝?” “冬天七点,夏天六点,五天歇一次。”刘彻道,“我住在宣室,平时也是在宣室殿议政,不是特别忙的时候,多是六点起来。” 康熙不禁说:“这么晚?” “不晚。”刘彻道,“我可以晚,朝臣不能晚。比如卫青的大将军府离皇宫很近,也得五点,甚至四点多起来。再早,朕的大将军的身体可吃不消。” 康熙:“卫青乃习武之人。”这点苦都吃不消,你开什么玩笑。 “卫青每次出征回来都老好几岁,瘦的皮包骨头,我再命他半夜起来上朝,还是人么。”刘彻白了他一眼。 康熙噎住,“……我不是人?” “这话可不是我说的。”刘彻连忙撇清。一见康熙瞪他,又急忙说,“你是鬼。还是不怕风吹雨淋日晒,还能抓住朕,普天之下独一无二的鬼。” 康熙回他一记白眼,“下午必须看书练字。” 刘彻愣住,反应过来,简直无语,“我又不是小孩子。” “你是小孩,朕反倒不会这么累。”康熙心想,朕十四个儿子加一起也没你难缠,“吃没吃过黄瓜、豆腐、疙瘩汤?” 刘彻笑看他一眼,“你上知天文地理,下知做饭种地,我有没有吃过,你不比我还清楚啊。” “你吩咐梁九功,加一个拌黄瓜、炖豆腐和酸辣疙瘩汤。”康熙说完。刘彻就宣梁九功进来。 梁九功去传他口谕,刘彻才问:“你的膳食里面为何这么多素?别跟我说荤素搭配。” “也不全是。人的五脏最好与四时五味属性相合。”康熙道,“春季少食辛辣和油腻的东西,夏季炎热,易上火,多吃凉拌,清淡、下火的菜肴。秋天人体内湿热难排,尽量多吃些辛辣的东西。冬季进补的好时机,你一天三顿羊肉,只要身体受得住,朕也不会说什么。” 刘彻服了,真服了,“你不当皇帝,凭吃这一点也能扬名天下。” “朕就当你夸朕了。”康熙看到外面的烈日,“今儿天有些热,改天凉爽了,让御膳房备暖锅子。你想吃什么菜,在里面烫一下就行了。” 刘彻想说他吃过。一想他那时候的肯定和这里不一样,便点头应下。 午膳后,刘彻稍稍歇一会儿,就去寝宫睡觉。 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喊他,刘彻拉起被褥蒙上头,四周安静了,鼻子喘不过气。睁开眼一看,刘彻大怒,“你有病——呜呜……”放开我! 康熙松手,“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能开口,不能开口,你怎么就记住。” “我睡的糊里糊涂的,知道你谁啊。”刘彻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烦躁的掀开被褥坐起来,“叫我起来,你不会喊啊。” 康熙一脸无辜,“我喊了,可惜没喊醒你。”不禁打量他一番,“你也是心大。在我身边也能睡的跟猪一样,就不怕我弄死你?” “不会的。”刘彻对自己很有信心,“我知道你喜欢我。” 康熙眉心一跳,“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知道你不好意思。”刘彻拍拍他的肩膀,“像我这么厉害的人,你不喜欢才不正常。” 康熙点一下头,“你说得对。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了。” “是吗?”刘彻捏捏脸皮,“是挺厚的,赶得上城墙了。”随即看向康熙,康熙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就听到,“玄烨你真厉害,脸皮这么厚,怎么长得啊?也教教我。” 康熙深吸一口气,咬牙道:“滚!” “在床上滚,还是在地上滚?”刘彻笑吟吟看着他,在心里问。 康熙抬起手,对上熟悉的面容,颓废的放下,“你以前也这幅德行?” “当然不是。”刘彻私下里玩得很开,怕说出来吓到只是听儿子看男男春/宫图,就惊得六神无主的康熙,“我以前可端着了。否则难以服众。说起这点,我以前比你辛苦多了。我说的不是身体,是这里。”指着胸口。 康熙不信,“朝中那么多能吏,还能累着你?” “他们是厉害,脾气也大。就好比卫青,在我面前温温吞吞,我说一他不敢说二,我让他往东,他不会往西,其实硬着呢。第一次出征,我明明交代他探探匈奴的底,他可倒好,直捣龙城。 “还有一次明知道我要动郭解,故意装不知道,帮郭解求情,跟我对着干。再说霍去病,有时候简直是我爹。”哪怕过去很多年,说起英年早逝的将军,刘彻心里依然难以释怀,不禁叹了一口气,“别提多累了。” 康熙看了看他,试探道:“朕怎么感觉你在炫耀?” “那你可就听错了。”刘彻摇头晃脑,“他们那些人摊上一个就头痛的,可我呢,摊上一群。” 康熙确定,这人就是在炫耀,“你说得对。” “对吧。”刘彻道,“所以再让我睡会儿。”躺下拉起被褥,动作快的康熙都没反应过来,他就把头蒙上。 康熙对着床上鼓鼓的大包,一阵无语,“要不要朕帮你找个擅音律,最好会唱《佳人曲》的?” 被褥下的人僵住。 康熙见他一动不动,撇嘴笑笑,“起来。” “起来练字?我手疼。”刘彻道。 康熙顿时想翻白眼,“刚才是心累,现在手疼,等一下是不是要说眼睛不舒服?” “对对!你真厉害,我没睡饱,眼睛干涩睁不开可难受了。”刘彻打了个哈欠,“再让我睡一会儿啊。” 康熙又想叹气:“睡太久头疼,朕也是为你好。” “偶尔一次别这么尽心,我不会怪你的。”躲在被褥下的刘彻嗡嗡道。 康熙见他把被褥都蹭掉了,下意识想帮他拿起来,伸出手意识到自己碰不到,直接拽刘彻的胳膊,“有正事。” “这时候能有什么正事?”潜意思你少骗我。 康熙还真没骗他,“内务府大臣海拉逊到了。” 刘彻霍然起身。 康熙指着西边,“就在殿内。” “妆奁送到太子妃娘家了?”康熙点点头。刘彻站起来,“你早说啊。早说我都该处理好了。” 康熙对他倒打一耙接受良好,可一想梁九功想喊他不敢喊,在门口来来回回转悠,都快把门口那块地磨亮了,也懒得跟反唇相讥,“下次朕直奔正题。” “孺子可教也。”刘彻道。 康熙扭脸瞪他一眼。 刘彻连忙摆手,“我什么都没说。” “快走。”康熙催促道。 “好好好。”刘彻在前,康熙在后,两位帝王听海拉逊禀报完,康熙轻声说一句,“没问题。”刘彻就让海拉逊退下。 海拉逊张张嘴,看到皇帝拿起御案上的书准备看书,说一句“奴才告退”,退到门外,直奔凌普家。 康熙注意到海拉逊欲言又止的样子,“他刚才好像想说什么。” “左右不过凌普的事。”刘彻道。 康熙惊讶道,“你都没看他,就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虽然没说凌普的官衔,凭他是太子的奶公这一点,哪怕是个芝麻官,管的事也不少。”刘彻翻开书本,“海拉逊是内务府大臣,你查内务府的人,他肯定好奇凌普所犯何事,别牵连到他。” 康熙服气,心不甘情不愿道:“你挺厉害的。” “你也挺厉害的。改个时间,儿子不信你。”刘彻听出他话里的揶揄,“惩治个犯事的官吏,身边人都想说情。” 康熙噎住,“那也没法跟你比。你——” “停!”刘彻知道他想说什么,连忙打断他的话,“给我读书。” 康熙白了他一眼,不想搭理他。 “不读我就去睡觉。”刘彻合上书,作势要去寝宫。 康熙连忙拦住,“朕给你读。大部分字和你那时候差不多。” 刘彻抬抬手,甭废话,快念! 康熙顿时想打人,可他没病没痛,不能天天让太子批奏章。刘彻熟悉了现在的汉字,就得练字,稍后还得学满语,甚至蒙古语。于是耐着性子念给他听。 刘彻听得昏昏欲睡时,惇本殿东暖阁的门被推开。 太子扭头循声看去,“老四?” “太子二哥没事吧?”四阿哥顾不得行礼,大步跨进来就问。 太子低头看看自己,“孤没事啊。”见他脸色不大对,“出什么事了?” “臣弟听说索额图被抓了。早上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被抓了?”胤禛忙问。 太子:“孤也想不明白。”随即把上午发生的事讲给他。 四阿哥胤禛听完瞠目结舌,好一会儿找回自己的声音,就直接说,“太子二哥别去给索额图求情。弟弟说句不好听的,他有今天是他咎由自取。” 太子不禁瞪他一眼,你说什么? 胤禛:“弟弟没说错,二哥不承认也得承认。” 太子张张嘴,“索额图先放一胖。孤最担心的是汗阿玛又心血来潮,弄出点比今儿还大的事。” 四阿哥胤禛不甚明白:“心血来潮?” “是的。”太子应一声,想到今天上午发生的事比这半年都多,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一篇文章读二十遍就不说了。说改时间,汗阿玛没跟任何人提起过,包括孤和尚书房的师傅。 “汗阿玛一句话,师傅们就得重新制定课表。琴棋书画,库布弓马,满汉蒙三门语言课,都要重新排。孤觉得他们得排到夜半子时。汗阿玛以前可从未像今天这样想一出是一出。” 四阿哥胤禛听他三哥讲过,课表是师傅们自己排的,排好后呈给他爹,他爹觉得不合理,哪怕更改一个,其他课都要重新改。 明天用新时间表,师傅们最迟今天傍晚就得把课表呈上去。听太子这样讲,今天定不下来,回头怎么上课? 太子见四阿哥胤禛不自觉地皱紧,便知道他想到其中关键,“再说索额图的事。”拿起案几上的奏章,“索额图早上呈上来的。汗阿玛命孤批阅奏章的时候你也在,提都没提索额图。 “可一顿饭的工夫,他把索额图收押了。这个奏章孤是给汗阿玛,还是烧了,孤也拿不定主意。”说完又叹了一口气——心累。 胤禛也怕了,怕他爹再次心血来潮。这次冲太子,下次岂不知冲谁,“汗阿玛是不是受什么刺激了?” “谁敢?”太子反问。 胤禛第一反应是看太子。 太子呼吸一窒,瞪着他,“你说孤?” 四阿哥胤禛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心想你敢,还没少做,“弟弟的意思二哥都不知道,臣弟更不知道了。” 太子打心里不信他的说辞。然而现在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你如果是来说索额图的事,那孤知道了。” 胤禛是来问索额图犯了什么事。可听完太子的话,胤禛没心情管索额图,“二哥不去乾清宫看看?” “现在?”太子反问。 胤禛点头,“赫舍里一族没几个安分的,二哥不担心拔出萝卜带出泥?” 太子非常担心,想令小顺子出宫提醒赫舍里一族,切勿乱来。然而康熙的反常让太子犹豫起来,万一他爹只想治索额图一个人,他插手惹怒他爹,把赫舍里氏一族全收拾了,他哭都没眼泪。以至于太子不但没敢派人出去,赫舍里家有个在宫中当差的侍卫想见他,太子也没见。 胤禛见他陷入深思,眼珠转了转——有戏!《 》 装神弄鬼 “太子二哥,弟弟建议二哥去找汗阿玛探探口风。”胤禛心说,最好现在就去,探探他爹到底受了什么刺激。 太子摇摇头,“这事再说。还有别的事吗?” 四阿哥胤禛肉眼可见的失望,又担心太子看出什么来,硬挤出一丝笑,“没。弟弟就是担心二哥被索额图连累。” 胤禛刚才慌得都忘了向他行礼,太子不疑有他,“孤没事。”指着案几上的奏章,“没事就回吧。”潜在意思,我得忙了。 胤禛见状,就想行礼告辞,手抬起来,不死心道,“二哥真不去问问?” “问也不能立刻过去。”太子道,“孤心里有数。” 胤禛瘪瘪嘴:“好吧。臣弟就不打扰二哥了。”出了东宫,直奔阿哥所。 阿哥所乍一看毫不起眼,然而知道阿哥所大致方位,从未去过的人也不会找错。盖因皇宫绝大多数地方都是金色琉璃瓦,阿哥所位于东,属木主青主生,住的又是年幼的皇子,屋顶上的瓦便用绿色的。可以说万金丛中一点绿。 阿哥们快下课了,胤禛到阿哥所等了约两刻,隐隐听到吵吵闹闹声。出去一看,果然是弟弟们回来了。 “四哥找我的吗?”十三阿哥掰开扒着他肩膀走路的十四阿哥,三两步蹦到胤禛面前。 胤禛眉头微蹙:“蹦蹦跳跳,成何体统!” “四哥特意来训十三哥的?”让十阿哥拖着他走的十四阿哥开口道。 胤禛转向他,“你也一样!站没站相——” “停,停!”德妃和胤禛不亲,依然命胤禛好好照顾十四。胤禛是个实在人,他认为的照顾并不是帮十四阿哥欺负其他弟弟,也不是无脑宠他,是天天盯着十四阿哥的功课。 十四阿哥年龄小,嘴巴甜,没能完成夫子布置的功课,就向康熙撒娇。康熙念他年幼,又不是储君,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胤禛认为不能纵容他,发现十四阿哥偷懒,就盯着他做功课。 十四阿哥跟他胡搅蛮缠,胤禛便会训他,少则一刻,多则半个时辰。十四阿哥起初以为胤禛很生气,也不敢反抗。次数多了才发现,他四哥就是个话痨。 小十四见他又要长篇大论,连忙站好,抢先道,“四哥找我们何事?” 十三和十四年幼,十二阿哥被苏麻喇姑养的有些呆,十一阿哥身体羸弱,一句话能喘三次,十阿哥一根筋,九阿哥和四阿哥有过节,七阿哥内向腼腆,五阿哥被太后养的和十二阿哥一样呆。胤禛就看向他八弟,说出他的疑惑——改时间和减少功课。 八阿哥听明来意,苦笑道:“我们比你还想知道。不对,四哥是如何知道的?” 胤禛便说太子告诉他的。八阿哥接着就问,太子有没有去过乾清宫。胤禛摇摇头,太子没去,今天也不打算去。 八阿哥不禁庆幸先前撺掇十四过去问了。想到这点,就对胤禛说:“十四说汗阿玛有些奇怪,一个人又笑又皱眉的。” “什么时候?”胤禛忙问。 十四阿哥哼一声,双手抱胸,面向东,“就不告诉你。” “胤祯!”胤禛冷声道。 小十四打了个寒颤,转过身瞪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的说,“今天啦。”紧接把他去找康熙的事说一遍,“我问汗阿玛怎么了,汗阿玛说没事。我看不是没事,是事很大。” “你看清楚了?”胤禛问。 十四点头,“一清二楚。不知道的还以为汗阿玛在跟什么人说话。”猛然一顿,转向八阿哥,“汗阿玛不会真被鬼附身了吧?” “别胡扯。汗阿玛乃真龙天子,神鬼不侵。”胤禛说出来,想到太子也说他爹格外反常,年龄不大,比他爹还信鬼神的胤禛迟疑了。随即看向八阿哥,眼中露出一丝怀疑。 可惜八阿哥没看懂,“四哥想说什么?” “四哥想说我说对了。”十四阿哥道,“四哥,是不是?” 胤禛:“天地间有太多玄乎的东西,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那我们该怎么办?”小十四一看有人站他这边,顿时忍不住摩拳擦掌,“要不要请高僧?龙泉寺的行不行?还是请道士?还是请萨满?” 八阿哥一见他说的跟真的一样,连忙拦住,“汗阿玛真被鬼怪缠住了,你觉得他会同意让高僧,或者道士进宫吗?” “不会!”胤禛想也没想就说。 十四阿哥忙问,“不会?” “换成你,你会吗?”胤禛反问。 十四阿哥心说,我当然会。不对,他都被鬼怪迷了心智,那他就不是他了,同不同意也不是他说的算,“那我们该怎么办?” 胤禛看向八阿哥,“八弟有没有什么好的主意?” 课业繁忙,八阿哥每日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哪有时间关心鬼啊神啊的,“我不懂那些。” “那——”胤禛不禁挠头,“要不我去找太子二哥问问。”说着就要去东宫。 十四阿哥不禁说,“你去也没用。太子还会说你有病。不信你问八哥,我上午在他面前说,汗阿玛会不会被鬼附身了,他都要拿鸡毛掸子揍我。你敢让他找高僧,他能拿鞭子抽你。” 其他几个小阿哥连连点头,证明小十四说得对。 胤禛停下来,眉头紧锁,“那怎么办?” “还有一个办法。” 弱弱地声音在胤禛身后响起。胤禛回头看去,“十二弟?你有好办法?” 十二阿哥摇摇头,很小声说,“弟弟不知道可不可行。”恐怕传到康熙耳朵里。 胤禛见他害怕,“尽管说。出了事有我呢。” “弟弟听苏麻姑姑说,每天子时三刻,萨满都会赶着两头猪进宫,杀猪祭神,然后跳神。”十二阿哥道,“四哥去找萨满,跟她说汗阿玛身体有恙,让她多跳一段,祈求祈求列祖列宗,上天诸神保佑汗阿玛早日痊愈。四哥看行不行?” 胤禛眼中一喜,拍一下他的肩膀,“可以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回头我再去求个驱鬼符,就说是平安符送给汗阿玛,汗阿玛一定能痊愈。” “你要骗汗阿玛?”十四阿哥瞪大眼不可置信地问。 胤禛:“善意的欺骗不是骗。再说了,等汗阿玛痊愈,知道我骗了他,也不会怪我。” “你确定?”素来小心谨慎的八阿哥有些担心。 胤禛抬抬手:“放心好了。大不了在汗阿玛发现前,我告诉太子二哥。太子二哥一定会帮你。” “抽你还差不多。”小十四脱口而出。 胤禛扬起巴掌。八阿哥连忙拦住,“他还小,不懂事。四哥,汗阿玛身边有没有会画符的人?” “不用担心被看出来,没有。汗阿玛也不信那些。”胤禛道。 八阿哥放心了,“那就由四哥来安排。” “好。但你们不能告诉别人。”胤禛道。 几个阿哥同时点头,不告诉,不告诉。 胤禛瞧着金乌西坠,又跟弟弟们说几句话就出宫了。因为再晚宫门下钥,他想出去就得去乾清宫找他爹。 说到乾清宫,刘彻看到夕阳西下,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就问康熙,“你这里何时用晚膳?” “酉时三刻。”康熙道,“饿了?” 有一点,还能忍,刘彻想到留给他和康熙的时间不多,就摇摇头,“还行。我去练字吧。但我不能保证写的和你一样。” 康熙:“用朕的字临摹。” “好。”刘彻应一声,到西暖阁自己磨了墨,拿起毛笔总觉得别扭,调整一下,顺手了,发现不对又想调整回来。 康熙见状,不禁说:“就是刚才那样。” “我没这样写过。”刘彻说着换了个姿势。 康熙想说,那就按照你的习惯来。话到嘴边忽然想起,“你现在是朕,按照朕的习惯才能写出和朕一模一样的字。” “我——”刘彻愣了一瞬,反应过来,“你说得对。”随即调整回来,“是这样?” 康熙点点头,“快试试!” 刘彻找出康熙写的东西,按照上面的字,顺着身体习惯,规整的字出现在雪白的纸上,刘彻不禁睁大眼,“一样?” “还差一点。”康熙仔细看看,“太子和老四都能看出来。” 刘彻:“你儿子的眼睛这么厉害?” “也不是。他们用朕的字练过字。”康熙道,“今儿就写半个时辰,早点休息,明儿早起。” 刘彻顿时想翻白眼,“这点不用你提醒,我明儿绝对不会迟到。” “那就好。”康熙也没跟他吵,反正刘彻起不来,他有的是办法叫他起。 刘彻也不想再迟到,再被太子催着宣太医,以至于刚到亥时,刘彻就回寝宫洗漱睡觉。 龙床很大,刘彻睡外面,康熙飘在里面,各睡一头。康熙不困,然而放下帷帐,四周一片漆黑,什么都做不了,康熙便闭目养神。没过多久,康熙就陷入沉睡状态。 刘彻很少这么早睡,又不敢乱翻身,担心康熙念叨他,就回想康熙今天和他说的种种,以免一觉醒来给忘了。 康熙说的东西很无趣,刘彻想着想着就睡着了。迷迷糊糊听到一声尖叫,刘彻猛地坐起来,拉开帷帐,烛光投进来,四周空无一人,紧接着又听到一阵哼唧声,刘彻朝康熙身上一下。 康熙睁开眼坐起来,“天亮了?” “早呢。”刘彻抄起睡前放在枕边的怀表,“还没到寅时。你刚刚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康熙皱眉:“声音?” “对,你再听,现在有了。”刘彻连忙说。 康熙侧耳倾听,松了一口气,“朕还以为出什么事了。” “你知道?”刘彻忙问。 康熙点头:“后面在杀猪。” “杀什么?”刘彻以为他没听清楚。 康熙给他解释一番“萨满祭神”,末了说,“现在应该在烧水脱毛。” “你刚才说每天都要拜?”刘彻关心的是这个。 康熙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初一十五由朕和皇后祭拜。皇后走后,就由朕一人带领朝中重臣祭拜。” “那我现在是你,你的意思我也要拜?”刘彻皱着眉头问。 康熙见状,不答反问,“你不想拜?” “你们的神我,不对,不是我不想,是我不能拜。”刘彻急切道,“被四方诸神看出来,我就死定了。”《 》 欺君之罪 康熙愣了愣,意识到他说什么,无语又想笑,“你怎么这么怕鬼神?” “你不怕,天天祭神?”刘彻接道。 康熙噎了一下,叹气道,“朕不怕,也希望上苍有灵,保佑大清年年风调雨顺,万民康宁。再说了,一天两头猪,朕也祭的起。” “你,就算你说的对。”刘彻张张嘴正想顺着他的话说,猛地意识到又被他带歪了,“你刚才说在后面杀猪是什么意思?” 康熙:“后面是坤宁宫,萨满把猪赶过来,杀了之后就祭神。” “怎么把神殿设在后面?”刘彻不解。 康熙开口想解释,注意到刘彻穿着里衣,“这事说来话长,改天空的时候再跟你说。离天亮还早,你再睡会儿吧。” “我不一定能睡着。”刘彻说着打了个哈欠。一见康熙看他,苦笑道,“你别说初一十五带领朝中重臣祭神,我肯定能睡着。说起这个,万一有神仙怎么办?” 康熙:“你是天子,朕是皇帝,什么样的神仙敢动你我二人?” “什么样的都敢。”刘彻接道。 康熙轻笑一声,“阳间有阳间的律法,阴间也有阴间的规矩,否则阴间大乱,阳间也不可能太平。” 刘彻仔细想想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如果真有呢?” “朕替你挡着。”康熙担心他没精神上朝,“现在可以睡了吧?” 刘彻点点头,“后面祭神要祭多久?” “一会儿就好。”说到祭神,康熙有些纳闷,“以前后面杀猪悄无声息的,今儿为何这么大动静。” 刘彻猜测道:“今天的猪不安分吧。” “也有可能。”康熙睡得沉,通常一觉到天亮,估计以前猪叫的时候他没听见。不过,他见刘彻躺下,提醒他一句,明天的奏章还给太子,就不再打扰他休息。可刘彻毫无困意,终于想睡了,却听到自鸣钟响了。 刘彻睁开眼,看到康熙坐在床上,“什么时辰了?” “卯时,五点。”见他眼中有血丝,康熙把“可以起了”四个字咽回去,“还能再睡上一炷香。” 刘彻摆摆手:“不睡了。”随即宣宫人进来伺候。 洗漱后还没到五点半,难得起这么早,刘彻走出寝宫,东边升起一轮红日。康熙顺着他的视线看到朝阳,笑着调侃道:“我家的太阳五点出来。 刘彻神情一滞,反应过来瞪他一眼,在心里说:“你可真记仇。” “不如你。”康熙话音落下,听到说话声,正想问何人,从日精门进来一群小孩,不禁说:“他们平时也能像今天这么听话就好了。” 刘彻也看到了,笑着说:“朕要不要过去?” “小八正往这边看。”康熙眼神好使,“你冲他摆摆手吧。” 刘彻抬抬手,打算过来请安的八阿哥停下,转过身就问他兄弟:“汗阿玛在那儿干什么?” “我比你还想知道。”九阿哥接道,“汗阿玛没叫咱们过去,说明昨天说的改时间是真的。对了,老四有没有说他去哪儿求驱鬼符?” 八阿哥摇摇头,“下了课我让奴才出去问问。” “也不知四哥有没有跟萨满说。”十四阿哥接道。 四阿哥胤禛昨天出了紫禁城就去找萨满,而他吩咐萨满给康熙祈福,不是谋害康熙,萨满答应下来,也没向康熙禀报,毕竟不是坏事。 胤禛担心康熙,从萨满家出来就去找道士画张符,又找得道高僧要本《普庵咒》,放在一个桃木匣子里让他的心腹拿着。 散朝后,四阿哥胤禛并没有去乾清宫,而是拐去毓庆宫。 昨天晚上胤禛没睡好,想着如何把东西给康熙。太子也没睡好,担心索额图,更担心他汗阿玛收拾索额图只是开始。今日康熙还让太子批阅奏折,太子才算确定他汗阿玛没打算动他。 太子没事,索额图死的可能性不大,因为索额图代表赫舍里氏一族,代表着太子的母族,在所有人看来太子和赫舍里一族是绑在一起的。 太子亲自捧着一摞奏章回到惇本殿,见胤禛在门口站着,好心情的说:“早膳就在孤这儿用吧。” “二哥很高兴?”胤禛问。 太子笑道:“这么明显?” “你的嘴巴都快咧到耳朵根了。”胤禛接道。 太子抬脚就要踢他,“说谁呢。”脸上没有一丝怒气,脚也只是轻轻碰一下胤禛的腿。 胤禛见状,确定他真高兴,也就没拐弯抹角的小心试探,直接说明来意。 太子听他说完,整个人愣住,回过神就说:“你怎么和十四一个德行!” “我俩同父同母。”胤禛道。 太子噎住,瞪他一眼,就问:“东西呢?” 胤禛转身从随从手中拿过去打开,“弟弟发现汗阿玛的脸色不好,应该是昨晚没睡好,可汗阿玛博学多才,有可能知道《普庵咒》是驱鬼镇邪的,弟弟不敢跟汗阿玛说这本经书宁神安心,有助睡眠。所以,有劳二哥找个机会把《普庵咒》放汗阿玛寝宫之中。” “寝宫?”太子惊呼道。 胤禛点头:“对别人来说难,对二哥来讲轻而易举。”太子在康熙寝宫住了小二十年,不请示康熙,他也能自由出入,更清楚哪儿能藏东西。 太子听胤禛这样讲,也明白他为何找他,“汗阿玛只是有些反常,你们就能想到鬼神,哪天汗阿玛——” “到那时臣弟会把高僧请到宫里来。”胤禛快速接道。 太子想翻白眼,面上故作生气,指着他,“你敢打断孤的话?!” “二哥!”四阿哥胤禛知道他故意岔开话题,“弟弟还得去把平安符给汗阿玛送过去。” 太子:“驱鬼符说成平安符,也不担心汗阿玛治你个欺君之罪。” “不担心。真被汗阿玛发现,弟弟就说是弟弟不懂,被人给骗了。”胤禛道。 太子服了,忍不住虚点点他,你可真行。 胤禛见他没气得要抽他,开心的笑了,“二哥答应了?”不待他开口,就把《普庵咒》和桃木匣子给他,“弟弟不打扰太子二哥了,弟弟告辞。”打个千,转身去西边的乾清宫。 昨晚没睡好,刘彻一直打哈欠,胤禛过来就看到他汗阿玛困得揉眼睛。胤禛见他这样,眼中一亮,直接说明来意。 刘彻此时只想用了早膳就去睡觉,听到他给自己求了个平安符,很高兴也没精神应付他。收了平安符,随手别在腰间,就命胤禛退下。 胤禛看清楚他的动作,慢慢往外磨蹭,退到门口见他汗阿玛安然无恙,却还不放心,出了日精门就拐去御膳房。 刘彻注意到胤禛的小动作,不由得想笑,在心里跟康熙说:“我还能给他扔了啊。” “朕小时候祈求上天保佑汗阿玛和额娘健康长寿,结果他们先后去了。打那之后,朕就不信这个。”康熙道,“有时候也会求,不过是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刘彻:“你还真是帝王中的一股清流。” “此话怎讲?”康熙问道。 刘彻:“古往今来那么多皇帝,没几个不希望能长生不老的吧。” 康熙仔细想想,最早有始皇帝派人求取仙丹,汉武帝三天两头招术士炼丹,最近有前朝皇帝亲自炼丹,“也有。只是不多。” “不多那些人也相信世上有神仙。不像你,天天让那什么萨满祭神,心里压根不信。”刘彻道。 康熙笑了,“朕有时候也信。三藩起事,朕希望吴三桂早点死,结果他死了。后来想收台湾,希望郑经能早点死,没过多久他也死了。朕现在就希望北边的噶尔丹能早点死。他能在三年之内死,朕以后缝节日,正好外出巡幸也会祭神。” “他们死的这么巧,我觉得不是苍天有眼。”刘彻打量他一番,意有所指道,“是你命硬。” 康熙愣了愣,“你什么意思?” “就你听到的。”刘彻接道。 康熙抡起胳膊,“真以为朕不敢动你?” “是的。”刘彻一本正经道,“因为你知道,打坏了是你的。” 康熙噎住,深深吸一口气,“用你的膳!” 刘彻也怕把人惹怒了,见好就收。饭后走一走,就去看书。不过,看的是记录康熙一朝的书。 中午用了午膳,睡一觉,刘彻起来就练字。 夕阳的余晖洒进来,刘彻放下毛笔,伸个懒腰,揉揉手腕,不禁在心里感慨,“以前太傅盯着我读书习字,我也没这么勤奋过。”不待康熙开口,就转向他,“我对你好吧。” 康熙反问:“为了我?” “你这个人,真无趣。”刘彻摇摇头,“我晚上得多吃点。可以不喝汤汤水水吧。” 康熙看了看墨迹还没干的字,和他本人写的有九分像,明天练一天,就可以亲自批奏章,“吩咐梁九功多加两道荤菜。” “两道?这个两一定是虚指。”不容康熙说话,刘彻就喊梁九功进来,吩咐他加四道荤菜。 康熙想翻白眼,“你吃得完么。” “嫌我铺张浪费?”刘彻道,“朕一天的饭菜加一起也没你平时一顿多。现在说我?晚了。”随即就往人多的地方走。 康熙见他这样,就只知道他不想跟自己说话。叹了一口气,还不得不跟上去,以免他乱走迷了路,还不能问别人。 半个时辰后,天暗下来,膳食一一送到乾清宫,刘彻看到放在最中间的是一盆像大补汤的东西,很是高兴,要不是康熙手快,他就直接吃了。 刘彻盯着试毒的小太监,不禁咽口口水。康熙见状,很是无语,“出息点。” “你没发现么?今天的膳食格外香。”刘彻在心里说完,就听到梁九功请他用膳。刘彻拿起箸就夹一块红彤彤的肉,“这个好吃。”嘴上吃着,在心里说着。 康熙看了看肉,眉头微皱,“肉质如何?” “说不上来。不像羊肉也不像牛肉,更不想鹿肉和兔子肉。”刘彻道,“这是什么肉?” 康熙无奈地瞥他一眼,“听到别激动,狗肉。” “狗?!”刘彻险些呛着,“宫里还吃狗肉?” 康熙:“往常做这种御膳房都会先向朕禀报。不知今日为何没说。你再尝尝中间那个汤,朕有些似曾相识。” “好的。”刘彻让梁九功给他盛汤,又给他夹几块肉。 康熙一看肉的样子,眼角余光注意到旁边的韭菜炒鸡蛋,连忙说,“喝一两口就行了。” “为何?”刘彻尝一口,“挺好喝的。” 康熙:“喝太多身体受不了。” 刘彻抬头看看他,眼中写满疑惑不解。 “这桌上有一半是壮阳,说文雅点就是补阳气的东西。”康熙道。 刘彻猛地睁大眼,心中急急问道,“什么东西?” 康熙:“壮阳!”《 》 以形补形 刘彻放下碗勺,想开口说些什么,康熙眼一瞪,刘彻陡然清醒,转向梁九功,“这个汤不错,朕以前好像喝过,什么汤?” “奴才不知。”康熙对膳食的要求是人的五脏与四时五味属性相合,素菜优先选用时苓蔬菜。康熙平时也没空看食谱,以至御膳房有什么就做什么。梁九功小心试探道:“奴才去膳房问问?” 刘彻微微颔首,等梁九功出去,就在心里问康熙,“你知道这是什么汤?” “朕没看错的话,是——”康熙停顿一下,提醒刘彻,“你最好有心理准备。” 刘彻揉揉鼻子,以拳挡嘴,免得咳出来喷到菜上,“准备好了,说吧。” “鹿鞭补肾汤。”康熙慢慢吐出五个字。 刘彻目瞪口呆,不禁庆幸他微低着头,没被左右太监和宫女发现,“……你肾不好?” 康熙呼吸一窒,咬牙道:“朕十四个儿子。” 刘彻尴尬,“我忘了。”缓一下,又问,“现在是夏天,不是冬天,膳房为何又是做狗肉,又是炖鹿鞭的?这个白煮的是羊肉吧。” 康熙点点头,“蒙古草原送来的。这种羊肉只需一撮盐,足矣。” “我想尝尝。”和陕北的羊肉有何不同。 康熙:“少吃点。” “我还没吃呢。”刘彻瞥他一眼,没好气道。 康熙抬抬手,作怕了他的状,“好,朕不说,你吃。” 刘彻夹一小块,看到鹿鞭补肾汤和一道他不认识的菜,心中一动,夹一大块。康熙嘴巴动了动想劝说,一看他好像很喜欢,再一想汉朝没铁锅,宫里做饭也极少煎炒烹炸,多是蒸煮烤炖,就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吃吧,吃吧,吃完有你受的。 刘彻等着康熙念叨他,偏偏康熙不说了,就命小太监盛半碗鹿鞭汤,舀几块肉。随即,伸向韭菜炒蛋。 御膳房离乾清宫很近,梁九功小跑过去,刘彻吃个半饱,御膳房总管就到了。 康熙也不能确定,所以刘彻就指着那一大碗料很足的汤问:“这个是什么汤?” “启禀皇上,十全如意大补汤。”御膳房总管道。 刘彻一挑眉,装作不经意的瞥一眼康熙,你手下的人真不会说话,应该叫十全十美和合汤。 康熙不假思索道:“是不如栾大、江充、李延年嘴巧。” 刘彻呼吸骤停,险些憋死过去,怒道:“爱新觉罗·玄烨!” “朕知道自个叫什么。你脸上的表情有点丰富,梁九功已经开始偷瞄你。”康熙一副“我为你好”的样子,偏偏说出的话让人咬牙切齿。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刘彻都想揍他。 刘彻扫一眼梁九功,该死的奴才!不甘地在心里骂一句,面上笑着说,“不错。难怪朕觉得今儿的汤这么好。对了,这个又是什么?”指着他不认识的那道荤菜。 “爆炒猪腰。”御膳房总管道。 猪腰?上辈子猪肉都极少吃的刘彻不禁皱眉,“怎么想起来炒猪腰?” “梁公公命奴才加四道荤菜,奴才一时凑不到那么多,就用猪腰代替。”御膳房总管说着就跪下,“求皇上恕罪。” “朕没怪你。”加菜是刘彻临时决定的,御膳房想出宫采买也来不及,“起来回话。” 御膳房总管道:“嗻!” “这个汤,狗肉,还有羊肉又是怎么回事?”刘彻道,“你不知道朕的晚膳以清淡为主?” 御膳房总管料到皇帝会找他,早已想好如何应对,“奴才知道。” “知道为何还做?”刘彻不给他喘息之机,再次发问。 御膳房总管:“梁总管命奴才加四道荤菜。” 刘彻乐了,轻笑出声,“要不要朕帮你数一下,有多少道荤菜。老实交代,否则朕命梁九功去膳房问问,这两日都有谁去过膳房。” 御膳房总管脸色骤变,有些害怕,偷瞄一眼皇帝,见他面无表情,顿时犹豫起来:“……四阿哥。” “老四?”刘彻猛地转向康熙。康熙也很意外,便让刘彻继续问。刘彻问道,“老四为何让你做这些?” 御膳房总管低下头,企图找个地缝钻进去。 “朕恕你无罪,也不会怪胤禛。”刘彻道。 皇帝是个疼孩子,四阿哥又是孝懿仁皇后的养子,御膳房总管知道他不会怪四阿哥。他是怕四阿哥回头收拾他,“四阿哥不准奴才告诉任何人。” “那个人不包括朕。”刘彻陡然拔高声音,“快说!” 御膳房总管打了个哆嗦,忙不迭道:“四阿哥说皇上身体疲惫,太子殿下求皇上宣太医,皇上一直没宣,他们担心皇上,又听闻药补不如食补,就让奴才准备些进补的食物。” “原来如此。”刘彻嘴上这样说,眉头微皱,心里不大信,“你儿子平时都这么孝顺?玄烨。” 康熙:“不会孝顺到背着朕去膳房。” “我就说么。现在怎么办?”刘彻问。 康熙沉吟片刻,“夸他两句,让他退下。” “行!”刘彻按照康熙说的做。等御膳房总管退下,命梁九功等人出去,就问,“你的肾真没毛病?” 康熙顿时想翻白眼,“需不需要朕再提醒你一次,王氏快生了。” “好吧。你不虚,且精力充沛。”刘彻道,“那你儿子为何认为你需要大补?”夹一块猪腰放入口中,做好吐的准备,却脆脆的,“这还是猪腰吗?” 康熙勾头看一下,“是的。没吃过?” 刘彻点点头,冷不丁想到“以形补形”,猛地看向康熙,“你经常吃?” 康熙想说不,话到喉咙眼又担心他扯到肾上,“这些东西看似难以下咽,收拾好了非常美味。等天冷了,你可以尝尝猪肚汤,或鱼鳔汤。鱼鳔既鱼腹中的那个白色之物。咦,今日有鱼鳔汤。” “哪个?”刘彻听得正起劲,险些没反应过来。 康熙指给他看,“那个。” “不是白色的啊。”刘彻用箸夹出来。 康熙:“干鱼鳔。你可以尝尝——等等,不能吃。” “为何?”刘彻不懂。 康熙:“这东西有滋补肾阳之功效。”话音落下,刘彻下意识看向康熙,康熙心有所感也看向他,一时间两位帝王竟不知如何开口。 刘彻想问,你的肾真没问题?事实证明,他很好。 康熙想说,我的肾好得很。这一桌子菜又如何解释? 好半晌,康熙咬咬牙道,“这个胤禛,真是闲的!” “可不是闲的么。”刘彻从腰间拿出一个东西,“忙的话也没空给你求这个。” 康熙看过去,正是胤禛早上给他的“平安符”,“那小子搞什么名堂?” “皇上,太子求见。” 梁九功的声音传进来。刘彻抬起头,梁九功在门外站着。刘彻抬抬手,梁九功往后退两步,太子跨过门槛,冲他爹行个礼,“汗阿玛,儿臣的大阿哥想要个拨浪鼓,儿臣记得汗阿玛寝宫有一个,儿臣想把那个拨浪鼓送给大阿哥。” 刘彻看向康熙,你意下如何? “给他。”康熙想也没想就说,“保成知道在哪儿。” 刘彻接道:“你知道在哪儿吧?那你去拿吧。以后这种事不用向朕禀告。” “谢汗阿玛。”太子顿时心虚,觉得对不起他爹,“汗阿玛,今日早些歇息。” 刘彻:“朕知道。” “儿臣就不打扰汗阿玛用膳了。”太子退出去,迅速转身去康熙寝宫,唯恐慢一点,他爹发现他背后藏有东西。 刘彻见状,不禁说:“你儿子也是个疼孩子的。” 康熙眉头紧皱。 刘彻没听到回答,抬头看去,疑惑不解,“有问题?” “保成刚才的表情不自然。刚才又走那么快,奇怪,太奇怪了。”康熙摇头道。 刘彻:“孩子等着拨浪鼓,有何奇怪?” “你有所不知。保成的大儿子病歪歪的,至今没敢给他起名。”康熙越说越感觉不对劲,“那孩子的身体比小十一还虚,怎么会闹着要拨浪鼓?” 刘彻不解:“你的意思太子骗你?” “保成从不骗朕。”康熙道。 刘彻见他很自信,嗤一声,“据儿也从不骗我呢。” “刘据没骗你,是你身边的人骗了他,让他误以为你的情况和始皇帝一样,他和扶苏一样。”康熙道。 刘彻噎了一下,“都没你懂。” “懂不懂不知道,朕知道你再不吃,饭菜凉了就没法入口了。”无论是鱼还是猪腰,都要趁热吃。 刘彻瞪他一眼,夹一块羊肉,还没咽下去就夹一块猪腰。 康熙见他只吃补阳气的东西,不禁腹诽,等会儿有你受的。 饭毕,刘彻洗漱一番,坐在龙床上看书,一直看到亥时,才扔下书,放下帷帐睡觉。然而,刘彻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坐起又躺下,躺下又坐起,一会儿背《道德经》,一会儿回忆今天看的内容,不论怎么劝自己,就是睡不着。 康熙早料到,坐在床一觉,故意问,“怎么了?” “燥的慌,想发火,可又不知道自己气什么。”刘彻皱了皱眉,“我去洗个澡。” 康熙悠悠道:“你洗澡也没用。” “什么意思?”刘彻正打算去外间喊人,听到他的话脚步一顿。 康熙笑道:“朕提醒过你,不能吃太多,你不信。朕虽然已到不惑之年,但朕的身体还不需要大补特补。” 上辈子没少补的刘彻听他这么一说,迅速明白,“我要宣敬事房总管。” “你可以试试。”康熙笑吟吟看着他。 刘彻颓废的坐下来,指着他,“你——我不听你的话,你应该攥住我的手,阻止我吃下去。” “你确定朕那么做,你不会打朕?”康熙反问。 刘彻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又觉得难受,站起来就问,“那我现在怎么办?” “自给自足。”康熙道。 刘彻嘴巴动了动,想说我从没伺候过自己,“这是你的身体。” 亲眼看着刘彻把玩他身体一部分,康熙膈应么?膈应!他完全可以来个眼不见为净,“朕去惇本殿看看保成睡了没。”说着往外飘。 刘彻伸手拉住他,“等等!” “还有何事?”康熙停下来,回过头问。 刘彻张了张嘴,轻咳一声,有点不自在,“要不,你帮我一下?”《 》 21、事情败露 康熙愣住,对上他的视线,福至心灵,难以置信,“再说一遍!?” “不帮就不帮么,那么大声干什么。”刘彻小声嘀咕一句,掀开被褥,坐到床上,又忍不住嘀咕,“你的身体正值壮年,你让我忍着,一年两年还好说,十年八年的话,憋不死我,也能把我憋疯。” 康熙张嘴就要反驳,想起他上辈子男男女女不知凡几,要求他清心寡欲,着实强人所难,“你想怎样?” “敬事房。”刘彻快速吐出三个字。 康熙断然拒绝:“不行!后宫女子皆是朕的人。” “都跟你有实质性关系?”刘彻不信。 康熙:“朕后宫女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多。” “那你说怎么办?”刘彻问出来,忽然想起一件事,“顾问行昨儿说何时小选?” 康熙下意识说:“太子大婚后。”顿时明白他什么意思,“那些全是宫女。” “也是女人。”刘彻道。 康熙无语,“如果怀了,是留还是不留?” 刘彻不躁了,整个人冷静下来,留下来,他不能惯也不能宠,否则被掐死的那个人就是他。不留?刘彻舍不得,他在这个世间的血脉至亲啊,“可是,我不能保证自己能忍一辈子。” “好好歇息,身体养回来,你我还没能换回来,再从长计议也不迟。”康熙道。 刘彻:“一直养不回来?” “那就一直憋着。”康熙不假思索道。 刘彻倒在床上,“你真会给我出难题。我坐拥江山,就要清心寡欲。不用忍着,你我随时都有可能换回来。这叫什么事啊。”忍不住摸摸脑袋,光滑如绸缎,腰上用力,坐起来,“玄烨,你们留这个发型,不会是祖传秃顶吧?” “你说什么?”康熙没听清楚。 刘彻拍拍锃亮的脑门,“这个啊。” “你才祖传秃顶!”康熙瞪他一眼,“睡觉!” 刘彻得了个没趣,抬脚下床,注意到多宝阁上有一把剑,伸手拿起来,刷一声抽出剑,剑鞘扔给康熙,“比划比划。” “你是不是傻?”康熙皱眉道。 啪嗒! 剑鞘掉在地上。刘彻很是尴尬。 “皇上怎么了?” 王以诚的声音从外间传进来。 刘彻连忙说:“没事。朕不小心把剑碰倒了。你歇着吧。” “嗻!”外间有张榻,供当值的小太监休息所用。王以诚应下来,也没敢脱鞋上榻,打算等他主子睡着了,他再去歇息。 刘彻捡起剑鞘,不自在地笑笑,在心里说:“一时忘了。” “司马迁写的《史记》,朕看过好几遍。从《史记》中能看出你这人玩心重,没想到这么重。”看一眼他手中的剑,“你确定你干的那些事,不是晚睡早起做出来的?” 刘彻睁大眼道:“不是。我有卫青霍去病,张汤公孙弘。” “也是。人才济济,东方朔那样的人都只能当个俳优。”康熙不无羡慕道。 刘彻一挑眉,“你连他都知道?” “你做的事太多,后来人对你感兴趣,别说他,董偃朕都知道。”康熙道。 董偃?听着挺耳熟的。刘彻仔细回想一番,“馆陶大长公主家的那个。”想着连长相都记不清的人,脸上露出一丝鄙视,“谢谢你这么关心朕。玄烨,你看你这么——” “停!”康熙道,“你现在不是大汉皇帝,是大清帝王。” 刘彻撇撇嘴,“没劲。”看到多宝阁上有个长盒子,“这里面是什么?” 康熙忙说:“别动。” 刘彻伸手打开,拿起来看看,“这什么?咦,这边为何还是空的?” 康熙眼前一黑,慌忙攥住他的手,反手向外,“放下!” 刘彻扭脸想说不,一看他脸色比下午写字的墨水还黑,忙放回到盒子里,在心里问:“赫舍里皇后送你的定情信物?” “别胡扯。这是火铳。”康熙皱眉道,“和弓箭差不多,比弓箭威力大多了。” 刘彻又想伸手,康熙朝他手背上一巴掌,“改天教你用。类似箭的东西就是从你刚才看到的孔里出来。这个火铳里面有‘箭头’,按一下这里就能发出来。”指给他看一下。 岂不是直击他脑门?刘彻顿时一阵后怕,“你,没骗我?” “朕没必要骗你。”康熙道。 刘彻想想也对,不放心的把盒子盖上,抱怨道:“这种东西你怎么能随手放在这里。” “除了你,没人敢拿着乱舞。”康熙道。 刘彻有心说,太子就敢。人家太子今儿要拨浪鼓,都特意向他请示。刘彻不自在地哼一声,拿起他晌午扔在多宝阁上的怀表,“改天让内务府再给我做几个。” “内务府不会。”康熙道。 刘彻:“你下午说西洋人整天想法子讨好你,让他们教内务府的匠人。”打开怀表,“哎,玄烨,你说做个钟一样的马车,是不是就不用驭手了?” 汉朝的驭手就是车夫。康熙听到他的话,瞥他一眼,“去睡觉有可能。” “你才做梦。”刘彻把玩着怀表,在心里唠叨着,“你不是羡慕我那时候能吏辈出么?我告诉你,是我不拘一格用人才。你们这个科举考试太单一,选出来的都是文人。” 康熙提醒他:“有武举。” “那就是武夫。”刘彻道,“可你治理天下,不能只要会读书,武功好的,也需要张骞那样的。” 康熙:“科举和武举是普通百姓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你说得对。我也没让你把科举和武举废了。我的意思再加几样。”刘彻看到一个鹤寿纹瓶子,走过去拿起来,抬手敲敲,叮叮响,声音很好听,“我一直想问,这种瓶子,还有今天晚上我吃面用的刻有黄龙的碗,是如何烧制的?” 康熙走过去:“用窑烧的。这两种都是珐琅彩。等一下,里面为何还有东西?” “花瓣吧。”刘彻说着口朝下,“你这个不是花瓶么。” 啪! 地上多一本书。 两位帝王俱一惊。康熙反应过来就拿,手穿过书本。刘彻连忙放下瓶子捡起书,看看上面的字,就递给康熙,写的什么? 康熙打眼一瞧,脸色骤变。 “有毒?”刘彻抬手就扔。 王以诚坐不住了,“皇上,出什么事了?” “没事。”刘彻忙说,“朕在看书。” 王以诚:“夜深露重,皇上早些歇息吧。” “朕知道。”刘彻转向康熙,在心里问,“究竟是什么?” 康熙看着他,神情十分复杂,看得刘彻忍不住摸摸脸,低头检查一下自己的里衣,“没问题啊。” 康熙叹了一口气:“这是《普庵咒》。” “说人话。”刘彻道。 康熙:“驱鬼咒。” 刘彻浑身一震,指了指地上的书,又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康熙,张口结舌,憋的脸通红,半晌没憋出一个字。 “不是朕放的。”正如康熙所说,没人敢乱拿他的东西,可有个人敢往他这边送东西,那个人就是太子。结合太子先前的反常,康熙肯定道,“保成。” 刘彻不敢置信:“他?为什么?”问出来,想起他这两天干的事,“你儿子疑心真重。” “是有——”康熙看到搭在一旁的龙袍,龙袍旁边玉带上挂的东西,心中忽然一动,忙说:“快把上面的平安符拿过来。” 刘彻不明白,又见他没有解释的打算,拿过来就问,“怎么了?” “拆开。”康熙小时候求过平安符。他记性极好,刘彻打开,康熙只看一点就知道,“这个不是平安符。” 刘彻想问是什么,话到嘴边整个人僵住,反应过来扔掉手里的东西,“他们,知道了?” “应该有所怀疑。”康熙摇头,敛下眉眼,“否则老四不会骗你,太子也不会偷偷摸摸的把那个塞花瓶里。” 刘彻回想一下胤禛给他“平安符”时的表情,“你说得对。可他们已有所怀疑,接下来岂不是天天盯着我?” “这个么。”康熙揉揉额角,“容我想想。” 刘彻连忙给他俩张椅子,“坐下慢慢想。” “我坐和站有何区别?”康熙不禁问。 刘彻噎住,“那个,坐着,心理上感觉不累。”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飘到床上,就回忆太子和胤禛小时候的事。 刘彻见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一会儿笑,也不敢打扰他。自鸣钟响了十下,刘彻打个哈欠,康熙惊醒,见他揉眼睛,“你先睡吧。” “我等你。”刘彻拍拍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些。 康熙:“难得不躁,开始犯困,你就赶紧的吧。” “那我不陪你,会不会觉得孤独寂寞?”刘彻问。 康熙不答反问:“你以前孤独寂寞吗?” 成大事者,必须习惯孤独,也要学着享受孤独。身为帝王,刘彻比任何人都要孤独,不是他要这样,是没人能为他分担。现在听到康熙这么说,刘彻忽然觉得心里酸酸的,那种终于遇到同伴的心酸,“我陪你。” “明天卯时起来上朝。”康熙慢悠悠道。· 刘彻瞪他一眼,不识好人心。随即躺下,背朝里,“你真烦”的模样。 康熙虽说比刘彻小,但他八岁登基,幼年过的枯燥,甚至凄凉,和有母亲呵护,有父亲疼爱的刘彻完全相反,也做不到刘彻的豁达与随性。 见刘彻有些孩子气,康熙有些不想承认的羡慕,“你哪天抽空跟太子和胤禛唠唠家常,说说他们小时候的事,就不会再怀疑你。”拍拍他的背。 刘彻摆摆手:“我要睡了。” “小选过后是大选。小选选宫女,大选选宫妃。”康熙道。 刘彻霍然起身,双眼亮亮的,“真的?” “不睡了?”康熙笑着问。 刘彻搂着他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样子:“你坐着,我哪好意思睡。”顿了顿,“玄烨,你我都是男人,又都是皇帝,我觉得你一定是这个世上最了解我的人。” “是的。”康熙道,“因为只有朕知道你是谁。” 刘彻噎住,想送他一记白眼,可人在屋檐下,能忍就先忍,“你不觉得一个人睡很没意思吗?”《 》 22、刘彻气人 “不觉得。朕习惯了。”康熙道。 刘彻捂住胸口,“我不行了,大兄弟。”说着倒向他。 康熙身体一趔趄,慌忙稳住,“别闹,坐好。”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起来。”刘彻道。 康熙头痛又想叹气,“乾清宫从不留人过夜。哪天你想在这边办事,也不能在这张床上。朕的这张床,除了保成,只有你睡过。” “有什么说法?”刘彻坐直了。 康熙指给他看,“那边有张临幸宫妃的床。” “啧!”刘彻摇摇头,“你也不嫌麻烦。” 康熙扭头瞥他一眼:“嫌麻烦就由着性子来。”只要你不担心被我儿子看出来。 想到康熙的儿子们,刘彻不由自主地看一眼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的驱鬼符,顿时蔫了,往床上一躺,长吁短叹:“你儿子为何这般聪明啊。” “他们寅时起来读书。”康熙潜意思,蠢材也能变成天纵奇才。这话还是你说的。 刘彻噎住,深吸一口气,坐起来,“玄烨,打个商量。” “先说何事。”刘彻本人贪玩,也会玩,看起来不学无术,油腔滑调,康熙却从不敢忘记,他是个即位之初,就敢命张骞出使西域,征召天下贤良,制定对匈奴作战计划,自信强大的帝王。 刘彻咽口口水,颇为心虚,“咱俩谁跟谁啊。” “你和我,刘彻和玄烨。”康熙非常实在的说,“中间隔了一千七百多年”。 刘彻叹气:“你这人真没意思。” “确实不如韩王孙有趣。”康熙脱口道。 刘彻立刻想去死一死,无力地说,“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没容康熙开口,“子时睡,寅时起,忙得跟狗似的,一定没听说过,我不怪你。” “朕谢谢你。”大爷的。你才是狗。康熙白了他一眼,“不说朕走了。” 刘彻连忙拉住他,“说,说。赶明儿,帮我选三五个。”冲他眨眨眼,嘿嘿笑着,一副“你懂”的模样。 康熙不禁庆幸他没照镜子的习惯,时不时会忘记自己长什么样。否则看到自己脸上出现近似于猥/琐的表情,康熙真不敢保证会不会揍他,“离大选还早。” “我就当你答应了。”刘彻道。 康熙叹气道:“半夜了,赶紧睡吧。”作势要下去。 “你还真去东宫?碰到太子正办事,尴尬不?”刘彻提醒他。 尴尬! 康熙依然说:“你把索额图关起来了,保成没心情造人。” “说起索额图,赫舍里家的人都没去找太子,真沉得住气。”刘彻对此很意外。 康熙摇摇头,“多半被保成挡回去了。” “这么说来你的太子有两下子啊。”刘彻道。 康熙再次摇头,“偶尔也犯浑。” “犯浑随他爹。”刘彻接道。 康熙二话不说,起身就走,动作决绝的仿佛一去不回。刘彻心里一慌,忙拽住他,“生气了?同你说笑呢。你此时过去,哪怕太子没睡,也是在洗漱。” 康熙停下来,回头看他,就那我也去。 “我身上的火被你两个儿子吓没了,不用躲出去了。”刘彻道。 康熙:“朕是去看看保成打算如何收拾你。” “我?”刘彻指着自己,看到地上的《普庵咒》,想说那你去吧,冷不丁想到,“那个驱鬼符对我没用,《普庵咒》一直在那儿,我也没感到不适。”说着看向康熙。 康熙愣了一瞬,反应过来看了看地上的两样东西又看看刘彻,真没事? 刘彻摸摸头,拍拍胸口,证明没事,对上康熙的视线,“你呢?你现在和鬼差不多。” 康熙低头打量一番自己,没缺胳膊没少腿,先前拿《普庵咒》的那只手甚至连点红印都没有,“比你的样子好多了。” 昨晚没睡好,今日又这么晚还没睡,不照镜子刘彻也知道自己脸色蜡黄,“既然没事,就由着他们折腾好了。” “你不怕?”康熙问。 刘彻怕,可怕也没用,让他一年只休两天,生日和年初一,他非得疯不可。真要他在死和疯当中选一个,他宁愿选前者,“不是还有你么。你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你儿子对付我的。” “朕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弄走。”康熙道。 刘彻跪在床上,扒着他的肩膀,“那我为何没看出你希望我消失呢。” “你瞎。”康熙不客气道。 刘彻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别跟我打嘴仗了,睡觉。答应给你儿子的钱还没给,明儿还得让梁九功送过去呢。” “你直接给,保成收下也不敢用。”康熙道。 刘彻:“放心好了,我知道该怎么做。”放下帷帐,把里面让出来,就冲康熙抬抬手,睡吧。 自打康熙登基,就没睡饱过。康熙见他胸有成竹,虽然担心他任性妄为,然而更担心他明儿早上起不来,犹豫一下,就躺下睡觉。 来自西洋的鎏金自鸣钟响第五下,康熙睁开眼,一阵恍惚,他怎么睡这边?扭头看到旁边的大脚丫子,康熙陡然清醒,飘到庭院中,深吸一口夹杂着露水的清新空气,就飘到惇本殿。 惇本殿灯火通明,预示着他的主人已经起来。康熙到里间,看到太子正在洗漱,十分欣慰,瞬间飘到南三所。 “十四弟,起了吗?” “起啦。等等我,十三哥。” 康熙脚步一顿,门吱呀一声,看到相邻的两个院子的门同时打开,分别从里面走出一个七八岁大的孩子,头戴黑色瓜皮小帽,穿着阿哥服。不是旁人,正是康熙的十三儿子和十四儿子。 只见十三阿哥微笑道:“我以为还得和昨天一样呢。” “昨天差点睡过,是我一想到以后不用起那么早,太高兴啦,半夜都没睡着。”十四阿哥摸摸自己的帽子,咧嘴笑道,“十三哥不高兴?” 十三阿哥点点头,又摇摇头。 康熙看着好奇,不禁走到他面前。 十四阿哥问出康熙心中疑惑,“那十三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啊?” “高兴啊。可我总担心汗阿玛明儿又把时间改回去。”十三阿哥小脸上浮现出不符合其年龄的忧心忡忡的表情。 十四阿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殆尽,跟个小大人似的,深深叹了一口气,“是呀。我也担心。二太子说汗阿玛想一出是一出,我不想信他,也觉得他这次说的对。” 二太子什么鬼称呼?康熙眉头紧锁。 十三阿哥不赞同道,“是太子二哥。小心二哥听见了揍你。” “我跑的快,他追不上我。”小十四小手一挥,看到他八哥七哥出来,拽着十三阿哥的胳膊跑过去,“八哥,早啊。” 八阿哥连忙伸手扶着他,“慢点,小心摔倒。” “没事的。”小十四轻轻甩开他的手,见他十哥和十二哥也出来了,“我们走吧。” 八阿哥一动未动,“等会儿,五哥和你九哥、十一哥还没来。” “他仨怎么起这么晚?”十四阿哥顺嘴问。 八阿哥:“前几天热,这几天冷,冷热交替,十一弟又病了。他俩忙着照顾十一弟,估计很晚才睡。” “病了就别去了啊。”十四阿哥道。 八阿哥摇摇头,“十一弟三天两头请假,落下太多功课,再不去就得和你一起上课了。” “那……汗阿玛知道后一定很生气。”十四阿哥的小眉头皱了皱说道。 八阿哥点点头,赞同他的话,“你俩急着去背书,先走也行。” “我们没事。师傅要我们念的文章,我们都读懂啦。”十四阿哥话一出口,九阿哥扶着十一阿哥出来了。十四阿哥见十一阿哥精神不济,忍不住说,“不舒服就别去啦。” 八阿哥接道:“早几天刚向汗阿玛请一次假,今天又请不大好。再说了,汗阿玛这几天那么奇怪,被汗阿玛知道,岂不知怎么折腾咱们呢。四哥昨儿下午说,让咱们这几天老实点,能不找汗阿玛就别去找汗阿玛。” 康熙眉头皱的能夹死蚊子,他有这么严苛吗? “你不是有,是非常严苛。”刘彻被康熙捏着鼻子喊醒,以为睡过了。坐起来一看还没到五点半,气得想踢他。又听他说几个孩子嫌他严格,不禁说,“你是我爹,我早把你杀了。” 康熙呼吸一窒,“你是朕的儿子,朕早被你气死八百回了。” “既如此,你去问别人。”刘彻打个哈欠,揉揉眼角道。 康熙噎住,“……身体还给朕。” “我就在这儿,要尽管拿去。”刘彻在心里嘀咕着,双手自然放下,抬头挺胸,任君处置。 康熙张张嘴,咬咬牙,“朕不想和你吵。” “那就听我的。”刘彻道。 康熙:“让小十一回去歇着?” “你儿子怕你,歇着没用。”刘彻道。 康熙想到十一阿哥走三步停下来歇一会儿,多走一步就满头虚汗,“你打算怎么办?” “要我现在说?”刘彻问。 康熙想点头,眼睛余光注意到自鸣钟上的时间,“说不说都行,上朝当紧。” 刘彻瞥了他一眼,就喊奴才进来伺候。 洗漱后,刘彻见还没到六点,直直地向尚书房走去。到门口看到十一阿哥趴在书桌上,就咳嗽一声。 正在看书的几个阿哥连忙站起来,身体虚弱的十一阿哥起的太急,不禁晃了一下。 “小心!”康熙惊呼一声。 刘彻伸手扶着他,“怎么了?小十一。”没给孩子掩饰的机会,“脸色这么差,又病了?” “一点点,小病。”十一阿哥忙说。 刘彻摸摸他的额头,“有点热啊。回去歇着,好利索再来上课。” “啊?”十一阿哥愣住。 其他阿哥也一脸没听清的样子,看着他们的爹。 “功课重要,身体更重要。”刘彻语重心长道,“比起你们一个个能文能武,朕更想看到你们能跑能跳,这辈子都不生病。” 十一阿哥眨了眨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爹,“汗阿玛……”你没糊弄儿子吧。 “不相信朕?”刘彻皱了皱眉,佯装很不高兴,“朕乃天子,说出去的话就是圣旨。远了不讲,朕跟你们说,上课和上朝时间一样,有没有骗你?” 十一阿哥摇摇头:“……没有。” “那就回去歇着。”刘彻道,“以后每五天休一次,休沐日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宫外也行。” “不行!” 刘彻扭头看向康熙,闭嘴,没跟你说。转过头,看到几个便宜儿子呈痴傻状,故意装作没看见,“小九,把小十一送回去。朕得上朝去了。”说着转身往外走。 九阿哥望着越来越远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见,朝自己胳膊上掐一把,“啊!” “痛吗?”十阿哥忙问。 九阿哥连连点头,“痛。是真的!” “汗阿玛真被鬼附身啦?”见他们的爹过来,偷偷跑过来偷听的十四阿哥瞬间出现在门口。 九阿哥嘴巴动了动想说什么,迟疑一下,叹息道:“被鬼附身的汗阿玛能一直这样下去,我希望那只鬼永远不要走。”《 》 23-30 第23章 同归于尽 康熙踉跄了一下,险些撞到刘彻身上。 刘彻似有所感, 回头见他一飘好几丈, 晃晃悠悠,急忙说:“小心点。”发现他脸色不对, 像伤心难过又似不敢置信, “出什么事了?” “没, 没什么。”康熙摇摇头,表情很是慌乱。 刘彻打心眼里不信, 冲梁九功等人抬抬手, 你们先去。 太子发现他爹奇怪,梁九功这几日也注意到他主子浑身上下透着古怪, 有心问为何,见他主子面无表情,梁九功冲小太监们使个眼色,一行人迅速消失。 刘彻走到康熙面前, 双手背后, 直勾勾盯着他, 外人看来就是皇帝正在思考问题,“我是谁?” “刘彻。”康熙脱口道。 刘彻接道:“错。我是我, 也是你。” 康熙抬起头, 你说什么呢? “你我现在这样, 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刘彻问,“大不了我嘲笑你一顿。”康熙脸色微变。刘彻接着说,“下次你再嘲笑回来。” 康熙噎住。 刘彻见他不似刚才那么难过, “你不讲,我就去上朝。” “朕……”康熙张张嘴,不知该怎么说。 刘彻:“吞吞吐吐的,还是不是男人?” “朕十四个儿子。”话说出口,不由自主地想到九阿哥那番话,康熙心堵,难受。 刘彻见状,就想皱眉,“真不说?” “小九喜欢你。” 刘彻下意识问:“你说什么?”康熙低着头,神色黯然,刘彻恍然大悟,“因为这点事?至于么。”康熙抬起头,怎么不至于? 刘彻见他要发火,连忙在心里说,“至于,至于。他还说什么了?” “……没什么。”康熙摇摇头道。 刘彻顿时想翻白眼,“没见过你这么磨叽的男人。时候不早了,我先去上朝。” 到乾清门,刘彻见文武百官,太子和老大、老三以及老四都到了,就先处理政务。散朝后,刘彻把大理寺卿、顺天府尹和刑部尚书留下,又当着还没散去的文臣武将的面把奏章给太子,才起身回乾清宫。 索额图突然被关起来,文武百官第一反应是皇帝对太子不满。左等右等,东宫安然无恙,满朝文武又开始怀疑,是不是索额图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比如撺掇太子夺权。 今日见皇帝命太子批阅奏折,如此信任太子,难道只是看索额图不顺眼?众大臣又忍不住瞎猜胡猜。包括跟去乾清宫的刑部尚书、大理寺卿和顺天府尹。 刘彻可没工夫管文臣武将怎么想,到乾清宫就问三人,索额图、凌普和孙氏的案子进展到哪一步。三人回,还在收集证据。刘彻微微颔首表示知道,就对三人说,最迟五月初七下午,他要看到证据。 初八太子大婚,三人立刻知道皇帝要在太子大婚前解决索额图。而索额图和凌普这几年行事张扬无度,他们随便查一点就够皇帝判罪的,以至于刘彻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三人也不担心,不假思索地应下来就退出去。 他们走后,刘彻命梁九功传膳。早膳上桌,刘彻命所有人退下,转向心神不定的康熙,“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再不讲,我等一下就宣敬事房总管。” “你敢!?”康熙拔高声音怒道。 刘彻乐了,放下银匙,“这样才对么。垂头丧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又克死一个皇后。” “你——”康熙咬牙切齿,“给朕闭嘴!” 刘彻点头,“好,我不讲,你说。小九究竟说了什么?” 康熙瞪他一眼。刘彻没回嘴,静静地看着他,无言地表示,慢慢回想,我不急。 “他们说,朕最好永远别回来。”康熙说出来,就看刘彻,“你是不是很高兴?” 刘彻挺意外,不禁眨了一下眼睛,又觉得在意料之中,“是的。” 康熙张张嘴,“朕早该知道!”一甩袖子,转身就往外走。 刘彻忙问:“干什么去?逗你呢。” 康熙猛然停下,回头看去,刘彻噙着笑,仿佛在说——这点事就受不了?亏你还是皇帝,真给我丢人。 康熙即恼又心虚,抿抿嘴,有些委屈和不甘,试探着道:“刘彻,朕这个父亲当的,是不是很失败?” 刘彻摇摇头,喝一口小米粥,咽下去才说:“你望子成龙,心是好的,我也能理解。然而据我所知,司马迁和司马相如好读书,也无法做到天天寅时起床。”顿了顿,“他俩离得太远,说近一点的吧。大清的状元、榜眼和探花,我不知道也敢保证,没几个半夜起来读书,且读一百二十遍的。” 康熙嘴巴动动想解释什么,对上刘彻自信的眼神,叹了一口气,把话咽回去,“还有吗?” “像你九儿子那么大的小孩,正调皮贪玩的时候,你命他那么早起,又不准他休息,也亏得他们听话懂事,换作我,真会和你同归于尽。”刘彻道,“如果只是这句话,你也别放在心上,没必要跟个不懂事的孩子计较。” 康熙:“他是朕的儿子。” “明儿我装病,试试他担不担心?”刘彻道,“担心你,就说明随口抱怨一句。再说,真以为他们相信你被鬼附身了?” 康熙点头,“胤禛都给你求驱鬼符了。” “我这两天反常,他们找不到原因,又不敢相信你会变得这么宽和,才骗自己你被迷了心智。”刘彻道,“久而久之习惯了,也就接受了。” 康熙:“接受的是你。” 刘彻放下箸,叹气道:“那你想怎么办?我撞南墙试试咱俩能不能换回来。”说着便站起来。 康熙想也没想就拽住他,“不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倒是说个行的啊。”刘彻瞪眼道,“时间改回来,文章一百二?” 在今天之前康熙是这样想的,可他想到小十三忧心忡忡的样子,小十一脸色苍白,小九恨不得他消失,顿时犹豫不决,“他们会不会忘记朕?” “说什么憨话。”刘彻白了他一眼,“内里是我,身体始终是你。现在小还不能理解,他们一不是储君,二不用考功名,为何要那么早起来读书。 “他们长大,就能理解你的良苦用心。说不定还会跟自家孩子显摆,你阿玛我小时候寅时起来,每篇文章读一百二十遍。” 康熙不信:“真的?” “时间会证明一切。”刘彻小时候不爱读书,也是长大后才理解父母的用心,“真想知道就别瞎想,好好活着。” 康熙听到“活着”二字,忍不住说:“朕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和死了又有何区别啊。” 刘彻眉心一跳,看向他,“怪我喽?是我把你的身体搞得疲惫不堪,灵魂离体?不是就给我闭嘴。”说出来,又觉得他的话有些反客为主,“你不是现在这样,也不可能知道你儿子内心真实想法。” 这话不假。康熙心里终于好受点,“你明儿就装病。” “我随口一说你还当真了?”刘彻不可思议地说道。 康熙点头:“对!” “美得你了。装病得找太医合计,还得把自己搞的很虚,你一句话,我要忙活小半天,吃饱了撑得慌啊。”刘彻看到桌上的饭菜,“我还没吃饱呢。” 康熙从善如流道:“你继续,多吃点。” “不看书习字了?”刘彻道,“昨天练字的时候说你养母,也就是皇太后不会讲汉语,我接下来是不是得学满语和蒙语?”潜意思我这么忙,你就别给我找事了。 康熙想说不会耽误正事,可太后那里他每月去一次也要要的,“朕下午教你。” “明天吧。”刘彻道,“今天再练一天字。” 饭后,刘彻去西暖阁一边练字一边吩咐梁九功把他私库的银子运过来。 康熙私库的银子是指他本人可自由支配,无需户部记录在册的。而康熙又不是一生放荡不羁爱敛财的万历皇帝,根本不在意私库里有多少。 梁九功把给太子的那份运过来,康熙看到六大箱,脱口道:“这么多?” “很多吗?”刘彻还觉得少,打开一看,亮瞎眼,险些脱口而出,这么纯?!好在及时刹住,“这是银子?” 康熙:“现在冶炼术比你那时候好太多,黄金是真金,不像你那时只是黄铜。” “你私库里有没有黄金?”刘彻忙问。 康熙回想一下,“寝宫里好像有一盒,约十斤。但朕忘记放哪儿了。” “晚上找。”刘彻还是第一次看到纯度这么高的银子,忽然有些不舍,“全给太子?” 康熙很是奇怪,“给他不是你说的?怎么反倒问起朕来了。” 我想后悔啊。刘彻心想。 康熙无语,“国库有四五千万两。” “这么多啊。那还成。”刘彻大手一挥,“给太子送去。梁九功,太子如若不收,就说朕讲的,他没俸禄,没任何进项,赶明儿只能用太子妃的嫁妆。堂堂大清太子,被百姓知道用妻子的妆奁,丢脸的不是他,是整个皇室。” 梁九功:“奴才谨记。”说着,一顿,“皇上,太子妃的妆奁由内务府筹办。”潜意思皇家准备的。 刘彻愣了愣,“……你说得对。太子妃为太子生儿育女,打理东宫,辅佐太子,那些妆奁是她应得的。” “奴才知道了。”梁九功退出去,带着一群小太监直奔东宫。 太子险些晕倒,不是因为银子多,而是因为给银子的人。扶着小顺子的胳膊站好,太子可谓百感交集,艰涩道:“梁公公,孤有钱。” “皇上知道。”梁九功把他主子交代的话叙述一遍,“殿下收下吧。不然奴才回去没法复命。” 太子试探着说:“不收会如何?” 第24章 太子发怒 “皇上会怪奴才办事不利。”梁九功并不知道会怎么样,就胡诌道, “可能会赏奴才二十大板。” 梁九功得在床上趴一个月。 乾清宫的奴才是死是活, 跟太子没多大关系,太子平时也不在意。可他爹若是把梁九功打一顿, 说明很生气, 而且是生他的气。思及此, 太子道:“孤先帮汗阿玛收着。” “不可。银子是给殿下用的。”梁九功观他主子的态度,这次不像故意吓唬太子, 就多句嘴, “殿下不用的话,过些日子皇上再命奴才送来这么多, 东宫可就没地儿放了。” 太子不禁惊呼:“还有?” “到秋皇庄的收成送过来,肯定还有。”梁九功不知道,但他知道皇帝向来疼太子,过段时间他提醒一下, 他主子一定会命他送过来。现在这样说也不算欺骗太子, “殿下, 皇上还等着奴才复命。” 太子抬抬手,“去吧。”等他一走, 就问小顺子, “汗阿玛此番何意?” “奴才愚钝。”小顺子真不知。 太子眉头紧锁, 想命人去找索额图,偏偏索额图在牢里。赫舍里家其他人?他不甚熟,“去把四阿哥找来, 说孤有要事相商。” 胤禛如今领了差,平日里就在户部做事。小顺子虽是走着去的,一来一回也不过半个时辰。 而半个时辰对太子来说比一年还要久。乍一看到胤禛,没容他行礼,太子就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到里间,打开箱子。 胤禛目瞪口呆,“你,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银子?” “汗阿玛给的。”太子没容他发问,主动把梁九功同他讲的话一字不漏的学一遍,“你说汗阿玛又想干什么?” 银子是爹给的,胤禛羡慕嫉妒。听到太子说完,胤禛只剩同情,“要不弟弟帮你花掉一点,看看汗阿玛是何反应?” “行啊。”太子想也没想,塞给他几块,“汗阿玛问起来,孤就说给你了。” 胤禛顿时觉得银子烫手,连忙给他放回去,“弟弟跟二哥开玩笑呢。二哥怎么还当真了。这个钱是汗阿玛给二哥的,要花也是二哥花。” 太子嗤一声,“瞧你这点出息。”顿了顿,“孤是想用,可平时多是凌普帮孤买东西,孤出不去,如何用?” “出的去,出的去。”胤禛道。 太子皱眉,“出的去?” “对!”胤禛下意识点一下头,见他疑惑不解,后知后觉,“二哥不知道?” 太子眨了眨眼睛,“孤应当知道?”说着猛地看向他,抓住他的胳膊,急急地问:“汗阿玛又干什么了?” “也没干什么,二哥别慌。”胤禛拍拍他的胳膊,“此事说来话长。弟弟早上去给额娘请安,额娘说十一弟病了,九弟嫌南三所远,就把他送到宜母妃宫里,让宜母妃照顾他。 “宜母妃和我额娘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说,汗阿玛跟十一弟讲,往后每五天一休。弟弟好奇,问额娘汗阿玛怎么想的。额娘说汗阿玛大概是想让十一弟出去散散心。太医也说多出去走走,对身心有利。汗阿玛准他们出宫,不可能不准二哥出宫。” 太子皱了皱眉,“早上的事?” “是的。早朝前汗阿玛绕去尚书房,发现十一弟不舒服,当着夫子的面说的。”胤禛道,“尚书房的师傅们又要改课表,汗阿玛不可能再改回来。” 太子的脑袋一抽一抽的痛,忍不住说:“他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三哥也这样说。”胤禛道,“三哥也怀疑汗阿玛受了什么刺激。”停顿一下,打量着太子,“二哥近来真没惹汗阿玛生气?” 太子难得没反驳,“孤倒是想惹他,省得在这儿猜来猜去。可惜没有。对了,是不是老大?” “不是。大哥这几日非常老实。”胤禛见他不信,“太子二哥没发现?大哥都没找过二哥麻烦。” 太子这几天被他爹搞得整个人高度紧张,晚上睡觉忍不住做噩梦,白天恨不得找个地方藏起来,哪有心思盯着别人,“没注意。和此事有关?” 刚办差的胤禛其实也不甚清楚,“三哥说大哥刚知道索额图被关起来,恨不得在家放炮竹。这两日发现汗阿玛还让二哥批阅奏折,不像是对太子二哥不满,开始紧张了。 “听说纳兰明珠回到家就关门谢客,从他家门口经过的人,偶尔还能闻到烧纸的味道。估计忙着销毁证据。” 太子不禁嗤一声,“汗阿玛想收拾一个人,擦的再干净也没用。” “谁说不是呢。”胤禛说着,忽然想到一件事,“二哥,索额图手上没你的把柄吧?” 太子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把柄啊。”胤禛道,“弟弟又不是外人,也不会跟别人说,二哥实在没必要瞒着弟弟。” 太子这下明白了,扬声道:“孤是太子!” “弟弟知道。太子才好卖官鬻爵。”胤禛一见太子瞪他,大有他再说下去,就拿鞭子抽他的意味,慌忙解释:“没有最好。弟弟也是担心二哥。” 太子没好气道:“孤还没穷到要卖官的地步。” “索额图也不穷。”胤禛顺着道。 太子一瞪眼,“还说?” 胤禛闭嘴。低头看到银子,又忍不住问,“这些怎么办?” 太子头痛,眼睛也痛,愁的直叹气,“汗阿玛真会给孤出难题。”话音落下,听到脚步声,太子神色骤变,“何人在外面?” “启禀殿下,大阿哥的奶嬷嬷说大阿哥病了,去请太医。”小顺子进来禀报。 太子不禁皱眉,“怎么又病了?” “大阿哥的身体和十一爷一样虚弱。”小顺子道。 太子抬抬手,示意他出去,扭头看到胤禛双眼亮亮的,忙问,“想到法子了?” “二哥不敢用,弟弟也不敢用,不如让大侄子用。”胤禛指着北面,毓庆宫方向,“二哥别急着拒绝,听弟弟说完。大侄子身子弱,二哥领他出去逛逛,给他买些东西,大侄子高兴,胃口好,病也就好了。 “赶明儿二哥就拿这事去试试汗阿玛。汗阿玛夸二哥,说明银子就是给二哥用的。反之,汗阿玛不好怪三岁的侄儿,二哥把用掉的补回去,再把这些银子封起来供着。” 太子想想:“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是吧。如果汗阿玛不怪二哥,二哥要不要谢谢弟弟?”胤禛试着问。 太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想揍他,“过些日子大选,让汗阿玛给你添几个人。” “人就算了。”胤禛摇头,眼睛一个劲往银子上面瞄。 太子叹气,“不会忘了你的。” “弟弟不打扰二哥了。”胤禛倒是想趁机和他唠唠家常,可他知道还有一堆奏章等着太子,胤禛不敢耽误他的正事。 胤禛能想到的,太子也想到了,也没留他。他走后太子就去后面毓庆宫看他大儿子。见小孩儿脸色苍白,太子想皱眉,一想过几日还指望这个儿子,就蹲下问他,“哪里不舒服?” 小孩儿不常见他爹,怯怯地,下意识往嬷嬷身后躲。 嬷嬷连忙抱住他,“大阿哥,殿下在问你话。” “吃饭了没?”太子换个问题,挤出一丝笑。 嬷嬷:“吃一口米汤。” “一口?”太子眉头紧锁,“一口有何用。” 嬷嬷连忙解释,“大阿哥不舒服,额头有点热。” “那就给他做些开胃可口的。”太子道。 嬷嬷:“奴婢想等太医看过,再给大阿哥做吃的。” “太医过来也不能不让他用饭。”太子道。 嬷嬷张了张口,“可是奴婢——” “孤的话没用?”太子站起来,冷声道。 小孩儿打了个哆嗦,嬷嬷心中一凛,慌忙说,“奴婢不敢!” “不敢就好好照顾大阿哥。”太子对小孩没耐心,又有一堆烦心事,“他有半点差池,孤诛你九族!” 嬷嬷脸色煞白。 太子冷哼一声,转身回惇本殿。 刘彻看到太医往东边去,就问梁九功,“谁病了?” 梁九功:“启禀皇上,东宫大阿哥。” 康熙说过,那孩子身体弱的和十一皇子有一比,刘彻好奇地问,“生病都赶一块了。” “奴才不知。”梁九功老实回答。 刘彻:“知不知道什么病?” “奴才去问问?”梁九功这次没敢回答不知道。 刘彻想一下,“去吧。”随即转向康熙,在心里说,“我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就别讲。”康熙道。 刘彻噎住,瞪着他,“你不让我说,我偏说。你宫里风水不好。” 康熙看着他,没完了是吧。 “那你给说说,好在哪儿。”刘彻道。 康熙仔细想想,发现无言以对。 刘彻见他这样,“说不出来?我决定五月初九就搬去畅春园。所有皇子皇女和太子一家也搬过去。你有没有意见?有也憋着。” “那你还问朕。”康熙白了他一眼,“有病吧你。” 刘彻:“有病也是你传染的。” “那你离我远点。”康熙道,“最好回你的未央宫去。” 刘彻哼一声,“你当我不敢?赶明儿我就把皇宫迁到长安。” “可惜,你家现在是一抔黄土。”康熙脱口道。 刘彻心堵得慌,难受,“我可以重建。” “没钱。”康熙道,“国库的银子留着明年亲征用的,你不能动。” 刘彻没听明白,“亲征?意思是你亲自去?” 康熙点点头。 “打仗要你个皇帝,还养那么多武将干什么?”刘彻心中惊道,“留着好看?可满朝官吏,除了你四个儿子,也没有长得像人样的啊。” 第25章 严惩不贷 康熙下意识想反驳,一见他满脸嘲讽, 自己此时跟他对着干, 他一定会可劲挤兑自己,干脆说, “是朕想去。” “没有就没有。还想去。”糊弄鬼呢。刘彻撇撇嘴, “你有个卫青, 那边的人求你去,你都懒得去。” 康熙张口结舌, “你当卫青是大白菜, 谁想要就有。” “霍去病也行。”刘彻道。 康熙闭上眼,告诉自己别跟他一般见识, 别跟他一般见识,这就是个混账,熊孩子,以气死他为乐, “霍去病不比卫青便宜。” “这么说来你朝中没霍去病, 也没卫青?”刘彻打量他一番, “你这个皇帝当的,啧, 我都不想说你。” 康熙不客气道:“那就闭嘴。” “好的。不过在闭嘴之前, 还是要说一句, 我不可能亲征。”刘彻道。 康熙想也没想,脱口道:“那你就一直憋着。”往他下半身看一眼。 刘彻呼吸一窒,“爱新觉罗——” “玄烨。朕知道自个叫什么。”康熙道。 刘彻咬咬牙, 指着他,“你给我等着。” “怕你啊。”康熙听到脚步声,连忙说:“梁九功回来了。” 刘彻:“回来就——”看到自己的手,忙收回来,转过身坐好,梁九功走进来了。 “大阿哥什么病?”刘彻主动开口。 梁九功也就没注意到他主子脸色不对,“启禀皇上,伤风受凉。” “奶嬷嬷怎么照顾的。”刘彻眉头微蹙,“太不尽心了。” 关于东宫大阿哥的事,梁九功不甚了解,不敢接,“奴才不知。奴才去宣内务府总管,让内务府查查?” “可以。”康熙道。 刘彻瞪他一眼,没你的事,“凌普的案子结了再说。一个小小的内务府管事,都敢给太子塞人,朕不信总管一清二白。” 梁九功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 刘彻见他这样,一挑眉,随口问:“你贪了多少?” “奴才不敢。”梁九功嘴上这样说,双腿扑通跪在地上。 刘彻无声地笑笑,“你无儿无女,想给自己存点养老钱无可厚非,敢像凌普一样,朕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奴才不敢,奴才不敢,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梁九功一个劲磕头,不过眨眼间,额头已通红通红。 刘彻瞧着快磕出血来了,才喊停,“起来吧。朕没怪你。” “奴才不敢。”梁九功弱弱道。 刘彻板起脸,高声道:“起来!” “嗻!”梁九功霍然起身。 刘彻:“别以为朕天天呆在深宫高墙之中,不食人间烟火,什么都不懂。朕什么都知道,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因为朕知道水至清则无鱼罢了。 “不说别人,凌普吧,朕不知道他贪?朕知道。贪能把朕吩咐的事做好也成。差事办的一团糟,还试图给太子送男人,不收拾他,真当自个是太子的亲爹。” 梁九功缩缩脑袋,习惯性想说凌普不敢。话到嘴边,一想自个刚从鬼门关走一遭,改说:“孙嬷嬷比凌普还过分。” “你说什么?”康熙跟着说一句“你说得对”,导致刘彻没听清他说的话,“大点声,朕恕你无罪。” 刘彻承诺饶花喇一命,连一根指头都没动他。梁九功听他主子这样讲,就大着胆子说:“奴才的干儿子有一次碰到孙嬷嬷鬼鬼祟祟的,跟上去发现孙嬷嬷怀里揣着一个盒子,感觉很宝贝那东西,而能让孙嬷嬷这么小心的,必是宫中之物。”顿了顿,“此事应该不止一次了。” “何时的事?”康熙忙问。 刘彻托着下巴,转向他,“换你来?” 康熙闭上嘴,转身背对着他。 刘彻收回视线,“不敢告诉朕,因为朕很信任孙嬷嬷?” “奴才也怕奴才的干儿子看错了。”梁九功道,“就算是真的,东西被孙嬷嬷送出去,没有物证,孙嬷嬷反咬奴才一口,以太子爷对孙嬷嬷的敬重,奴才不死也得脱层皮。” 刘彻点一下头,“说得对。还有没有?” 放在以往梁九功不敢,现在孙嬷嬷被抓,他又想戴罪立功,就把自己知道的和盘托出,末了不忘说,“东宫那些嬷嬷,一个个眼睛恨不得长天上去,脾气比后宫小主还大。” “没一个好的?”刘彻问。 梁九功摇摇头:“奴才不知。” “宣顾问行。”刘彻道。 敬事房负责管理太监和宫女的奖惩事务,梁九功知道这点,立刻去找顾问行。顾问行过来,刘彻也没跟他废话,命他秘密查东宫的嬷嬷,五月初七下午,务必查清。 皇帝这几日十分反常,顾问行有所耳闻,再说皇帝连索额图都抓了,顾问行没敢问东宫出什么事了,回去立刻挑几个做事稳妥,且聪明的太监和宫女去查。 而刘彻等顾问行出去,命梁九功退下,才转向康熙,“还生我的气?” “不敢!”康熙道。 刘彻:“这么大人了,怎么跟小孩一样,一句也说不得。” “你才是小孩。”康熙转过身怒瞪着他。 刘彻笑道,“那也没你小,跟我儿子一样大。” 康熙眉心一跳,抡起胳膊,“真以为我不敢打你?!” “试试呗。”刘彻道,“我特别好奇,打在我身会不会疼在你心。” 康熙呼吸一窒,“你,好好说话。” “不喜欢听?”刘彻撑着案几站起来,“那就用做的。”说着,向康熙走去。 康熙一脸惊恐,连连后退,“你你你要干什么?” “又不会干你,瞧你吓的。”刘彻在离他还有两寸的地方停下来,活动一下筋骨,笑看着他,“如果东宫的嬷嬷没一个好的,你想如何处置?” 话题跳的太快,康熙一时没反应过来,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全部换掉。” “就知道你会这样说。”刘彻道。 康熙:“那你打算怎么办?” “等着看吧。” 东宫和乾清宫只隔两堵墙,很近。而东宫的嬷嬷都在宫里,记录在案,许多太监和宫女都认识她们。傍晚,顾问行派出去的人就查清楚了。 同孙嬷嬷交好的几个嬷嬷玩忽职守,仗势欺人,还把宫里的东西弄出去卖,名曰太子爷好东西多,用不完,她们帮太子爷用,也算太子爷接济穷人。 康熙没容他说完,已气的脸红脖子粗。刘彻早有预感,眼皮都没带动一下的,慢悠悠道,“只有这些?” “还,还有,奴奴才不敢说。”顾问行小心翼翼道。 刘彻:“朕恕你无罪。” 敬事房总管顾问行平日里也收底下人孝敬,偶尔会抱怨几句,比如天下都是皇帝的,皇帝有钱,他下辈子要投个好胎。但他从不敢把内廷的东西弄到外面,更不敢诅咒主子。看到手下人查到的,顾问行险些气晕过去,盖因东宫的嬷嬷都是他挑的。 刘彻见他脸色变来变去,猛然想到“巫/蛊”,“和朕有关?” “没有!”顾问行脱口道。 刘彻松了一口气,“没有快说,朕饿了。” “有几个嬷嬷诅咒东宫大阿哥活不长。”顾问行说完就跪在地上,听候皇帝发落。 刘彻第一反应是看向康熙。 康熙傻了,实在没想到东宫的嬷嬷这么大胆。 刘彻也不指望他说什么,收回视线,“此话当着?顾问行。” “奴才不敢有半点欺瞒。”顾问行道。 刘彻沉吟片刻,“诅咒大阿哥的嬷嬷全部打死。玩忽职守、仗势欺人且偷宫中之物的全部处死,其他人逐出宫去,其三族永不录用。即刻去办!” “嗻!”顾问行一听没有他,松了一口气,站起来想起一件事,“太子爷那边?” 刘彻:“梁九功,随顾问行走一趟。” “奴才遵命。”梁九功道。 刘彻:“等等,东宫两个阿哥还小,身边不能没人,顾问行你可知道?” “奴才知道。奴才办好皇上吩咐的事,就把东宫的嬷嬷补上。”这次一定要查清楚,顾问行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 刘彻满意了,“去吧。” 康熙回过神,不禁问,“就这样?” “不然呢?”刘彻反问。 康熙:“她们偷的东西?” “不用我说,顾问行也会派人取回来。”刘彻道,“我现在担心的是东宫奴才没一个好的。” 康熙想也没想,“不可能。那些人都是朕亲自过眼的。” “孙嬷嬷和那个膳房人花喇是怎么回事?”刘彻话一出口,康熙噎住了。刘彻见他神色复杂,叹了一口气,走到他身边,避开宫人的视线,拍拍他的肩膀,“我没说你挑的不好,也没讽刺你眼瞎。” “你才瞎!” 刘彻点点头,“好好,我瞎。我的意思你以前太宠太子,把他身边的人心宠大了。”顿了顿,“别不信。若不是东宫的东西比你宫里还好,不愁吃喝还不缺钱的孙嬷嬷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偷东宫的东西?” 康熙无言以对。 刘彻命小太监传膳,随后坐下,又继续说,“东宫的太监和宫女查不查?” “查吧。不安分的全换掉,太子妃嫁进来也好接手。”康熙道。 假如东宫的奴才没一个好的,传出去丢脸的不是太子,是选人的皇帝,刘彻才问他。康熙点头,刘彻顺嘴问,“乾清宫呢?” “大部分都是好的。”康熙道。 刘彻也注意到,梁九功脑子活泛,心眼不少,其面相不错。顾问行给人感觉严苛,但眼神不凶,可刘彻还想查查,这次就得找慎刑司的人了。前提也得慎刑司干净才行。 可是能查慎刑司的除了敬事房,就得内务府那边出人,偏偏内务府出个凌普,刘彻想到这些,“今儿不早了,明日再说吧。” 康熙难得没说他懒,“那今天早点歇息。” “明天咱俩就会换回来。”刘彻顺嘴接道。 康熙愣了一瞬,意识到他说什么忽然升起一阵担忧,不安地问:“你会不会消失?” 第26章 祖宗托梦 “消失?”康熙点头,面露担忧。刘彻敛下眉眼, 勾了勾唇, 溢出一丝苦笑,“消失就消失吧。”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 开口道, “要下雨了。” 候在一旁的小太监道:“是的, 皇上。” “你们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静静。”刘彻道。 宫娥太监瞬间消失, 御膳房送来膳食, 见皇帝脸色奇怪,没敢多嘴, 验了毒就蹑手蹑脚离开。 康熙眼中的刘彻不是张狂自信,率性豁达,就是暴跳如雷,偶尔一脸猥琐, 浪的不行, 从未见过他黯然伤神, 很不习惯,莫名觉得心里堵得慌, “就这样吧。” “你说什么?”刘彻猛地直视他, 没等他回答, 就说,“你是不是傻??” 康熙笑了,“和你比, 一直很傻。” 刘彻噎了一下,气咻咻道,“不用你可怜。” “没可怜你。”康熙望着金黄色琉璃瓦,朱红色院墙,“朕喜欢权利,喜欢掌控天下的感觉,朕也会累。可朕从不敢跟任何人讲,也不敢懈怠,因为古往今来被退位的皇帝,结局无不凄惨。 “随着保成日渐长大,朕精力不如从前,就忍不住担心他会变成下一个李承乾,下一个刘据,以至于都不敢生病,端是怕一觉醒来被软禁了。” 刘彻不禁说:“你活的真累。” “朕也不想,可历史时刻提醒朕,不得不防。”康熙收回视线,“保成是朕养大的,每每想提防他,朕就不由自主地想到保成这么高的时候。”指着饭桌,“靠朕腿上,奶声奶气地让朕给他读书。想到这些朕就难受,就忍不住在想朕不是皇帝该多好。不过,这种想法一瞬间就消失了。如果能重来,朕还是会选择当皇帝。” 刘彻白了他一眼,“废话!”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是个人都不会放弃。 康熙笑笑,“那就让朕再歇几天。” “如果,我是说如果换不回来,你会不会恨我?”刘彻道。 康熙早就想过这种可能,“恨你有用吗?” 没用。刘彻道,“也不会整我?” “这个么。”康熙没那么无聊。基于这人荤素不忌,任性妄为,康熙就说,“看心情。” 刘彻猜到他会这样讲,担心哪天正办事,康熙突然出现,把他吓痿了,就提醒他,“不是我,太子已经喜欢上男人了。” “你的好朕没忘。”康熙道,“朕向来恩怨分明。” 刘彻满意了,太子想骂人,看着东宫的嬷嬷全被带走,有火发不出,简直想一头撞死。 梁九功误以为他也不敢相信东宫的嬷嬷没一个好的,“殿下,皇上说立刻给殿下补齐,殿下无需担心无人可用。” 太子无力地摆摆手,“替孤谢谢汗阿玛。” “嗻。奴才告退。”梁九功冲小太监们挥一下手,转瞬间,闹哄哄的惇本殿静的掉根针都能听见,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为太子生育两个儿子,自觉在太子面前有些脸面的李佳侧福晋弱弱地问,“爷,皇上这是怎么了?” 太子扭头看向她,目光冷得渗人。 李佳侧福晋不禁后退一步,“贱妾该死。” 太子收回视线,“都回去。”转身进屋。 小顺子跟进去,期期艾艾地问,“奴才去找四阿哥?” “找他?”太子睨了他一眼,“提醒他该把道士和高僧请进宫了?” 小顺子愣了愣,反应过来就想笑,一想时机不对,连忙低头咬咬唇忍住,“奴才觉得皇上也是为殿下着想。” “孤当然知道。”太子自己这几年干过什么,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担心他爹收拾他,打压他,却从未担心过他爹会废嫡立庶。即便如此,太子也受不了他爹上午送银子,下午动他的人,打一棒子给颗枣,“打听一下,汗阿玛是如何知道那些嬷嬷有问题。” 小顺子:“现在?” “立刻!”太子道。 小顺子应一声,就找今儿白天当值的魏珠。刘彻用膳的时候,没要宫人伺候,魏珠等人便在外面候着。方便了小顺子,招招手,就把魏珠招到跟前。 此事因梁九功而起,梁九功乃乾清宫总管,借给魏珠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实话,只说三个字,“孙嬷嬷。” “审她审出来的?”小顺子问。 魏珠:“她的事还没完,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知道就好,千万别想着把她弄出来。” “不会的。”小顺子抓住他的手,塞给他荷包,“谢谢。” 魏珠脸色骤变,“不行!” “嫌少?”小顺子直接问。 魏珠指着他主子所在方向,“正在查。” “你?”小顺子忙问。 魏珠小声说:“所有。” 小顺子脸色骤变,不禁骂道,“该死的孙嬷嬷。” “快回去吧。”魏珠推他一下,“皇上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小顺子打了个哆嗦,拔腿就往东宫跑,进了惇本殿,顾不得行礼,快速把他打听到的事告诉太子,“爷,咱们该怎么办?” “你贪了多少?”太子不答反问。 小顺子“扑通”跪在地上,老实交代,“奴才的钱都让人捎回家了。爷,奴才身上没多少钱,被赶出去只有死路一条,求爷恕罪。” “不能回家?”太子疑惑道。 小顺子:“奴才这样的人,回去一定会连累父母兄弟被人戳脊梁骨,奴才不能回去。” “那你还把钱给他们?”太子眉头微蹙,搞不懂他怎么想的。 小顺子也不想,可他更不想看到父母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再说他还年轻,一年省一两银子,也够他将来出宫养老的,“他们生了奴才。” “行了,起来吧。”太子道,“你贪的不多,谅你一片孝心,这次就算了。” 小顺子趴下给太子磕个头,“谢殿下。”没敢起来,“皇上那里?” “像你这样的都赶出去,皇宫就无人可用了。”太子道,“汗阿玛不会做这么绝。” 小顺子松了一口气,瘫坐在地上,“还好,还好。” 太子见状,不禁想笑,“现在知道怕?早干什么去了。” “他们,主动给的,奴才心想,不收白不收么。”小顺子期期艾艾道。 小顺子口中的“他们”无非是索额图身边的人,凌普以及想走太子门口的官员。这种事太子没干过没见过,但他听东宫总管提过几句,“孤没有怪你。那些嬷嬷被顾问行送去慎刑司了?” “是的。”小顺子道。 太子:“去打听打听。” “嗻!”小顺子爬起来就往外跑。 太子揉揉眼角,翻开奏章,一个字都看不进去。忽然明白他爹为何让他批阅奏折,因为好腾出手瞎折腾啊。 思及此,等小顺子回来,得知从他宫里出去的嬷嬷被处死一半,翌日散朝后,太子就期期艾艾地向他爹表示,他只是储君,不是君,不好一直批阅奏折。 刘彻大手一挥,保成大了,该学着批奏折了,就令梁九功把太子批阅好的奏章还给诸位大臣,没等太子开口,又让他把今天的奏章拿走。 放在以往,太子很高兴他爹这么信任他,如今,太子只剩下心惊胆战。 四阿哥胤禛见他唉声叹气的,不禁跟到东宫,“又出事了?” 小顺子点头,替他主子把昨天傍晚发生的事仔细说一遍,就指着后面毓庆宫,“所有嬷嬷都被换了,梁公公亲自送过来的,还跟新来的嬷嬷们讲,大阿哥再三天两头生病,皇上严惩不贷。” “这是好事啊。”胤禛道。 太子点头:“是好事。所有人都知道东宫的活难干。” “殿下,殿下,皇——” 太子猛然抬起头,跑进来的小太监陡然闭上嘴。 胤禛见太子吓到他,开口道,“出什么事了?别慌,慢慢说。” “汗阿玛又干什么了?”太子问。 小太监吞口口水,“听说皇上令礼部拟旨,从这个月开始,早朝每五天休一次。” 胤禛下意识看太子,见他一点也不意外,“二哥知道?” “不知道。”太子道。 胤禛:“那你?”如何做到脸上毫无波动。 “孤还以为天塌了。”太子道,“他把尚书房时间改了,孤就料到今日。”长叹一口气,坐下,冲来报信的小太监挥挥手,退下。 小太监看一下胤禛。胤禛微微颔首,小太监退出去,还有些担心他主子。 胤禛走到太子身边,“好事啊,二哥。” “孤总感觉汗阿玛在酝酿大事。”现在这些只是小打小闹。 胤禛摸摸锃亮的脑门,往西边看一眼,“大事能多大?总不至于把你我全杀了。” “这个肯定不会。”小顺子弱弱道,“是不是后宫哪位娘娘跟皇上说了什么?” 胤禛摇头,“我额娘她们也奇怪。”转向太子,“听说王氏以前有点不舒服,就使人堵汗阿玛,昨儿难受,都没敢让汗阿玛知道。” 太子抬头望着他,“你是如何知道的?” “弟弟的福晋说的。”胤禛道。 不是前朝不是后宫,驱鬼符和《普庵咒》也送过去了,还折腾?太子试探道:“难不成是老祖宗给汗阿玛托梦?”说着一顿,“小顺子,去打听一下,汗阿玛这几日有没有翻牌子。” “嗻。”小顺子退出去。 胤禛好奇地问:“打听这个做什么?” “汗阿玛早两天都没睡好。”太子道。 胤禛想起来了,“汗阿玛今日精神不错。” 康熙也看出来,俩人到乾清宫正殿,康熙就问,“真准备试试咱俩能不能换回去?” “对啊。大不了一死。”刘彻表现的无所谓,和昨天康熙提到这茬的时候判若两人,见康熙面露不忍,反过来安慰他,“我又不是没死过。” 康熙也想试试,换回来再说以后,换不回来他也死心了,“今晚也早些歇息。” 第27章 换回来了 “我知道。”刘彻用过早膳就去练字。 小顺子也打听到皇帝这几日没翻牌子,回来向太子禀报, 守夜的宫人还听到他半夜里起来自言自语。至于说的什么, 离太远,没能听清。 胤禛目瞪口呆, 不敢置信地转向太子, “二哥猜对了?” 太子没管胤禛, 继续问小顺子,“昨天晚上没有?” 小顺子连连点头, “昨晚没有。” “那肯定是老祖宗给汗阿玛托梦了。”太子道。 胤禛不禁问:“你信?” “比起汗阿玛被鬼附身, 孤更相信汗阿玛做了什么梦。”太子偶尔会梦到他皇额娘,也就是赫舍里皇后。他对赫舍里皇后没印象, 每每想看清他皇额娘的长相就会醒来。所以比起虚无缥缈的鬼,他宁愿相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胤禛听出他潜意思,又想到小顺子刚才说的,“汗阿玛昨儿晚上没做梦, 今天怎么还……”搞出这么多事。 “老祖宗先前同他说的吧。”太子道。 胤禛想想不是没有可能, “那老祖宗还跟汗阿玛说了什么?” “你问孤?”太子反问。 胤禛连忙摇头, “二哥不可能知道。弟弟也就顺嘴一问。问题是咱们都不知道,汗阿玛明儿不会……”又搞事吧。 说起这事, 太子的脑袋又一抽一抽的痛, “说不准。”随即看向小顺子。 “奴才这就让门房盯着。”小顺子试探着说道, “一有消息立刻向殿下禀报。” 太子微微颔首,小顺子去找明日当值的门房。 胤禛见状,便说, “二哥也使人告诉弟弟一声。” “索额图那事还没定,孤得命人盯着。东宫这几日还得收拾屋子,汗阿玛又把东宫的嬷嬷给换了,很多事都不懂,宫里的奴才得一一教她们,孤这边抽不出人手。”太子边想边说,“你在户部离得近,闲的时候自己过来。” 离太子大婚没几天了,因为刘彻搞出的事,太子也没心思命内务府布置新房。可现下不能再拖,胤禛也理解,随即便向太子告辞。 翌日,天空下起瓢泼大雨,刘彻什么也没做。 夏天的雨来得急走得快,休沐日,艳阳高照,小皇子们带着身着常服的侍卫出了东华门,太子也领着他大儿子出去了。 整个皇宫静下来,刘彻开始学满语。原本刘彻不愿意学,理由是说不定明天就走了,学了没用。康熙来一句,明天走不了呢?刘彻老实了。 五月初七,天蒙蒙亮,康熙像往常一样坐起来,朝刘彻身上拍一下——起床。手穿过刘彻的身体,康熙神色大骇,“刘彻!” 刘彻揉揉眼,“叫魂啊。” “快起来!”康熙见他翻个身打算来个回笼觉,就想踢他,脚伸出去,看到他身上的黑色衮服,瞠目结舌,朝自己腿上掐一下,确定自己没做梦,深呼吸,稳住心神,“刘彻!地龙翻身了!” 刘彻霍然起身,“什么?” “天塌了。”康熙道。 刘彻下意识往上看,没有一丝晃动,四周静的甚至能清楚地听到自鸣钟走动的声音,“你又骗我?”抬脚踢康熙,脚从康熙腿上穿过。 刘彻满脸惊恐,“这,怎么回事?” “看看你身上。”康熙道。 刘彻低头一看,不是明黄色里衣,衣裳是黑色的,再看康熙,康熙掀开被褥……刘彻顿时难以置信,“你,我,换回来了?” “显而易见。”康熙道。 刘彻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康熙希望能换回来,也不希望刘彻消失,可刘彻现在和鬼没什么区别,仿佛一团气,以至于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过了许久,康熙受不了沉默,开口道,“咱们过两天再换回来?” 刘彻直视康熙,再说一遍。 “你没听错。不想就算了。” 刘彻忙说:“想!”就要扒他的肩膀,抬起手,僵住,尴尬地笑笑,“忘了。” 康熙看到他的笑,顿时有些难受,“不想笑就别笑。朕好好一个人被你上身,也没哭。” “谁说我哭了?!”刘彻瞪眼道。 康熙笑道:“朕哭,行了吧。” “少哄我。”刘彻白了他一眼,就想掀开他这边的被褥,手伸出去,再次僵住,“我,该怎么起来?” 康熙下意识想说不知道,话到嘴边想起昨天的自己,“和往常一样,当这些东西不存在。” 刘彻抬脚下床,站起来,乍一看和他活着的时候一样。 康熙点头想说,对,就是这样,看到他的脸,“你驾崩的时候多少岁?” “你不知道?”刘彻问。 康熙:“朕知道。可你的身形——”指着他,为何不见佝偻,“脸上皱纹也不像古稀之年的人,顶多六十。” “我心大,不易老。”刘彻摸摸自己的脸,“不是据儿那事,我感觉能活到八十。” 康熙不禁说:“幸亏你没活那么久,否则就没你曾孙子什么事了。” “曾孙子?谁的孩子?” 康熙:“刘据的孙子,被你弄到大牢里的那个。” “他——你的意思后来是他?”刘彻惊得睁大眼睛问道。 康熙点点头,“你等一下。”趿拉着鞋就往四周看,看到书架上面的史书,挑一本西汉的,走到窗户边,翻开给他看,“在这儿。” 刘彻勾头看去,第一眼看到的却是霍光,“他登基的时候霍光还活着?” “不是霍光长寿,是你那个小儿子短命。”康往前翻一点,“看到了吧。” 刘彻看到了,还看到李夫人给他生的孩子海昏侯,心里百感交集,看到霍光死后,霍家被他曾孙子收拾,不禁叹了一口气,“收起来吧。” 康熙愣了愣,抬头看到,“不看了?” 刘彻摇摇头,“过眼云烟。看,也是徒增烦恼。”他从不是一个自寻烦恼的人。刘彻习惯性想拍拍康熙的肩膀,手抬起来,停顿一下,又放下,“我出去走走。” “不准去后宫。”康熙道。 刘彻身体一趔趄,险些从他身上穿过,稳住身体,扭头瞪他,“我就去!” “还想不想换回来?”康熙悠悠道。 刘彻停下来,哼一声,闪到外面。 康熙命宫人进来伺候。出来看到小阿哥们去尚书房,康熙走过去就想说好好读书,看到孩子们脸上的笑容因他的到来而僵住,又把话咽回去,“昨天玩的高不高兴?” “汗阿玛高兴,儿子就高兴。”十四阿哥接道。 康熙摇头失笑,“担心朕批评你们?不会。回头下了课跟你们的奴才说一声,初九日随朕去畅春园。” “真的?”十四阿哥大喜。 康熙:“当然!好了,去读书吧。”随即转身去乾清门。 然而,阿哥们并没有立刻回屋,十四阿哥拽一下八阿哥的衣袖,“汗阿玛变了。” 八阿哥望着越来越远的人,“变了,还是往好的方向变。” “那汗阿玛会不会处置咱们的奶嬷嬷?”十三阿哥开口问。 八阿哥险些没反应过来,“你的?她们怎么了?” “大概物伤其类,我的奶嬷嬷听说东宫的事,就跟我说,她们一直尽心尽力照顾我,希望我能求汗阿玛饶她们一命。”十三阿哥道。 紫禁城的清晨很安静,刘彻转一圈发现除了乾清宫,只有御膳房有点人气,看到御厨们正在做美味佳肴,很是生气——他吃不到。 回来就想跟康熙说,明儿就换回来,看到康熙去乾清门,刘彻下意识想跟着去,注意到小阿哥们在聊天,就闪到他们身边,不巧听到十三阿哥的话。 刘彻嗤之以鼻,真尽心尽力,就不会怕他收拾她们。 八阿哥和刘彻想的一样,“十三弟,请汗阿玛查一下你的奶嬷嬷吧。” “为何?”十三阿哥不懂。 八阿哥见十四也好奇,念两个弟弟年幼,便掰开揉碎了讲给他俩听,末了又转向九阿哥,“十一弟三天两头生病,是不是嬷嬷惯的?” “惯的?”刘彻好奇。 九阿哥不解,“八哥直说便是。” “这事说来话长。我有一年冬天撞见嬷嬷问比十四弟还小的四哥,奴婢对四阿哥好不好。四哥说好,然后问嬷嬷可不可以不戴帽子,嬷嬷就同意了,还不让四哥告诉佟额娘。”八阿哥说着,顿了顿,“若不是东宫的事,我都想不起来这茬。” 九阿哥懂了,“可是再换一批,也会由着十一弟。” “不会!”八阿哥道,“四哥说汗阿玛让梁九功把人送去东宫的时候,下过一道死令,务必照顾好东宫大阿哥。生死攸关,她们就不敢再纵容十一弟。” 九阿哥点一下头,赞同他说的:“其实也不如让额娘亲自照顾。” “宜母妃会比嬷嬷还溺爱十一弟。”八阿哥道,“就像孙嬷嬷对太子二哥。” 说起孙嬷嬷,众阿哥沉默了。 刘彻看到连年龄最小的十四阿哥也一脸沉重的表情,莫名想笑,到乾清门就对康熙说,“你那群儿子没一个省油的灯。” 康熙睨了他一眼,朕在上朝。 “我知道。”刘彻点头,“又没什么大事。” 康熙瞥他一眼,没大事也不能和你聊天。 “你这人真是。”古板不知变通。刘彻在心里嗤一声,嘴上说,“行吧。我再去逛逛,等会儿来找你。”身随意动,话音落下,整个人消失不见。 康熙吓一跳,就想提醒他小心点,张开嘴想到自己在上朝,连忙闭上嘴,认真听文臣武将奏禀。 刘彻信鬼神,哪怕胤禛送的驱鬼符对他没用,他也不敢往外跑。在前庭逛一遍,觉得没意思就回来了。而他到乾清宫,康熙也散朝了。 散朝后,御膳房送来早膳,康熙让宫人退下,就问,“他们怎么了?”往尚书房方向看一眼。 “今儿早上吃什么?”刘彻勾头看去,不答反问。 康熙顿时想翻白眼,“和你昨天吃的差不多。” “我闻着挺香,还以为是什么新鲜吃食。”刘彻仔细看看,只有主食从饼换成了黄米糕,瞬间不感兴趣,“我——” “等等!”康熙连忙小声说。 刘彻不解:“怎么了?” “你,你身上的衮服颜色变了。”康熙道。 刘彻低头看看,“哪儿变了?” “早上的时候是深黑,现在变浅了。”康熙说着,猛地瞪大双眼,“你你的脸色怎么也变淡了?” 刘彻摸摸脸,没懂,“什么意思?” “你刚睡醒的时候脸上的老年斑很深,现在不仔细看都看不清了。”康熙皱眉道。 刘彻好奇,“我变年轻了。” “不是年轻。”康熙站起来,仔细打量他一番,“好像是你的魂魄变薄了。” 第28章 早死早超生 刘彻不禁眨了眨眼睛,消化他所听到的, “变薄?我现在就像一团气, 还要如何变?” “这……”康熙眉头微蹙,思考着该如何解释, “我感觉, 只是我猜的, 不一定对。” 刘彻:“别磨叽,直接说, 我这辈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那我说了。你现在看起来还像个人, 我担心再过几日,你真变成一团气, 然后烟消云散。”康熙看着他,“这样讲能听懂吗?” 刘彻懂了,低头打量一番自己,和清早起来的时候没什么不同。可康熙没必要骗他, 如果想让他消失, 装不知道就行了, “唯一的办法是咱俩再换回来?” “朕感觉是。”康熙说出来,脸上露出一丝他自己都不知道的不舍。 刘彻见状, 心底一沉。而他能来到这里已是老天开眼, 还从康熙口中得知, 他永载史册,一千八百年后的孩子都知道汉武帝,刘彻又觉得他该知足。 片刻, 刘彻自认为潇洒的笑了笑,“我想看一眼一千八百年后的皇城。” 康熙心中一凛,见他笑比哭还难看,想安慰他,话到嘴边又觉得再多安慰都是虚言,迟疑一下,道,“容朕想想。” 刘彻能看出来康熙欣赏自己,这个欣赏可能因为他们都是帝王,同是天下最孤独的人,也有可能康熙立志成为比他更英明的英主,拿他当一面镜子。不论如何,刘彻知道,他真开口,康熙一定会同意再试试能不能换回来。 “你这人真磨叽。”刘彻故意假装嫌弃,“御驾亲征的时候也这么磨叽?” 康熙瞪他一眼,别打扰朕。 刘彻伸手就想把他拽起来,手碰到他身上的龙袍,刘彻停下来,“先用膳,饭菜凉了对身体不好,这话可是你说的。” 康熙哪能吃得下,拿起箸,又放下,“你别再乱跑,就待在朕身边,如果到下午,朕说如果比现在还薄,那咱们就——” “就什么?找个术士为我作法?”刘彻接道,“送我一程。” 康熙险些呛着,“别胡说。” “你傻不傻啊。”刘彻叹气道。 康熙瞬间明白他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故意气自己,“朕在和你说正经的。” “我说的不是正经的?”刘彻反问。 康熙噎住,“你再挤兑朕,朕就看着你魂飞魄散。” 刘彻脸上的笑僵住,紧接着叹了一口气,“没见过你这么傻的。” “朕也没见过你这样的。”康熙嘴上这样讲,心里依然不想同他换回来,可一想刘彻会消失,这个千百年前的帝王如昙花一般一闪而过,心中更不落忍,“能换回去,说明过些日子还能换回来。” 刘彻:“如果老天爷只给你我一次机会呢?” 康熙没想过,不禁张张嘴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 刘彻见他这样,又想拍拍他的肩膀,傻孩子,“明日再说吧。兴许,兴许你看错了。” 康熙倒希望自己看错,而他又不是真心想换回来,更不想明天就又换回来,便点点头,表示听他的,开始用膳。 而鲜香的菜肴入口,康熙却没心思品尝,匆匆吃个八分饱,康熙就去批阅奏折。 两道高高的宫墙之隔,太子坐在书房里,对面坐着四阿哥胤禛。哥俩走得比较近,也从未像这几天一样,天天见面,究其原因,自然是刘彻导致的。 太子没开口,四阿哥胤禛也知道他要说什么,“汗阿玛恢复正常了?” “不见得。”他爹今儿没让他批阅奏章,太子着实松了一口气,“孤派人问过顺天府尹,他说今日结案。” 胤禛心里咯噔一下,“明日太子二哥大婚,汗阿玛怎么想的?” “孤比你更想知道。”太子揉揉额角,话锋一转,“孤昨儿带老大买了不少东西,那孩子很高兴,听嬷嬷说回来多吃半碗蛋羹,你说孤还要不要禀告汗阿玛?” 胤禛先前给他出主意——用孩子刺探他爹,是没想过索额图的案子今日了结。听到太子的话,胤禛不确定,“试试?早死早超生。” “孤也是这样想的。”太子心中已经决定好了,可一想他爹这几天的表现,太子才犹豫起来,“现在去?” 胤禛:“去吧。弟弟在这里等二哥。” 太子深吸一口气,望着西边的乾清宫,“好!” 片刻,梁九功在门外禀告,“太子殿下求见。” “宣!”康熙放下朱笔道。 太子出现在门口,进来就请安,“汗阿玛在忙?” “不甚忙。”康熙看着太子,“保成找朕何事?” 太子露出一丝不好意思,“也没什么大事。” “那就是小事。是不是什么有趣的事?”康熙笑着问,“说给朕听听。” 刘彻在旁边翻个白眼,真会给儿子找台阶。 可惜康熙没看到。太子也因为康熙的话放松下来,“儿子昨儿带大阿哥出宫买许多东西,用汗阿玛给的银子。”说到这里看一眼他爹,见其没生气,太子就继续,“儿子从未见那孩子那么高兴,胃口都好了,儿臣特来谢谢汗阿玛,让儿臣知道如何做一个父亲。” 康熙眉头微蹙,不懂他怎么说起这些。 太子见状,心中一突,硬生生挤出来的笑僵在脸上。 刘彻看到两父子的样子,又想翻白眼,“玄烨,跟他说,你我父子,这等小事无需言谢。孩子喜欢,以后多带他出去走走。” 康熙抬眼看向他,为何? “让你说就说。”刘彻吓唬他,“晚了就出事了。” 康熙半信半疑,把刘彻交代的话说出来。太子脸色依然不对,试探着说,“多出走走?” “是的。”康熙点一下头,疑惑不解,“你不想?那就让奴才领他出去。” 太子连忙道:“没有。儿臣觉得他还小,不懂事,出去就会要东西,儿臣不给他买,那孩子一定会很难过。”顿了顿,“还不如不出去。” “那些小东西不值钱。钱没了跟我说。”刘彻道,“玄烨,这样讲。” 康熙把他的话润色一下说出来。 太子依然没能放心,“哪能天天要汗阿玛的钱。” “你的兄弟都有俸禄,唯独你没有,朕该给你。”刘彻又说,“难不成你想用太子妃的钱?” 康熙说出来,太子有些窘迫,反而放心下来,“汗阿玛教训的是。儿子不打扰汗阿玛了。” “朕也不留你了。”康熙看一眼御案上的奏章。太子立刻告退。 等太子一走,康熙就看向刘彻。 刘彻无奈地摇摇头,“你是真笨。太子在试探你。” “为何?”康熙不解。 刘彻:“当然是你以前没给过他钱,突然给那么多,他心里不安喽。连这点都不懂,说实话,我真不放心你。” 康熙脸色微变,“你这么厉害,最后怎么还能搞成那样?” “那是小人作祟,假传圣旨。”刘彻瞪眼道,“信不信没有小人敢假传圣旨,如果我不在,你父子二人将来也会闹的有你没我。” 康熙:“不信!” “是人都不会承认自己不行。”刘彻道,“男人更不会承认。” 康熙下意识想问,跟男人有何关系。心中忽然一动,瞪着他,“出去!” 刘彻往他下半身瞥一眼,嫌弃道,“堂堂一个帝王,不好好批阅奏折,处理政务,瞎想些什么呢。真给我们当皇帝的丢人。” 康熙抄起奏章就要砸他。 刘彻一闪身,到了康熙身后。 啪! 奏章扔到御案上。 梁九功从外面闪出来,“皇上,出什么事了?” 康熙抬抬手,“没事。” 梁九功退到门边,就看到顺天府尹、大理寺卿和刑部尚书联袂而来。心中一凛,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梁九功还得尽心尽职禀报。 康熙第一反应是找刘彻。 刘彻闪到他对面。 两位帝王异口同声,“索额图!” 刘彻点点头,“你打算怎么处置?” “凌普和孙氏择日处死,索额图收押。”康熙道。 刘彻想翻白眼,“不是我,你儿子已经喜欢上男人了。凌普险些把太子带入歧途,还择日处死?” “不然该如何?”康熙顺嘴问。 刘彻:“立即处死,家产充公。索额图那么大岁数,你又没打算收拾他儿孙,乃至赫舍里一族,他在牢里估计受不了什么罪,关不关他都一样。” “放了?”康熙皱着眉头问。 刘彻摇摇头,“当然不能这么便宜他。等一下按我说的做。” 申时一刻,难得清闲的太子正在看书,小顺子跑进来,扶着案几就大口喘气。太子正想呵斥,见小顺子满脸焦急,心中一紧,急急道,“又出什么事了?” “凌普大人和孙嬷嬷死了。” 啪! 太子手中的书掉在地上,讷讷道:“什么时候?” “今日午时,菜市口处决。”菜市口人多,阳气足,消息传得快,能很好的起到杀鸡儆猴的作用,以至于历朝历代处决犯人都选在类似菜市口的地方。 太子忙问:“索额图呢?” “关三个月。”小顺子道。 太子不信,“不可能!” “是的。奴才听说索额图把他这些年贪的钱悉数交上去,就免其一死。”小顺子道。 太子:“赫舍里家什么情况?” “在筹钱。”小顺子道,“可皇上没说要交多少,还说索额图劳苦功高,还是元后的叔父,让其看着交。这个看着办,是几个意思?殿下。” 太子头又痛了,“孤也想知道,汗阿玛是怎么想的。” “今儿当值的赫舍里侍卫想请殿下问一下。”小顺子道。 太子站起来,又坐下,“你去把人叫过来,孤有话问他。” 第29章 你替朕活 与此同时,亲自下命令的康熙比太子更加好奇, 命所有宫人退下, 就迫不及待地问刘彻,“你让赫舍里家看着交, 索额图那边知道该交多少罚银?” “真聪明就知道, 是个蠢的, 少点也无所谓。”刘彻道,“聪明人大伤元气, 往后不敢, 也没心思折腾。蠢货,给他个江山也坐不稳。”甭说只是少交一点钱了。 康熙不禁说:“你倒是自信。” “自信?”刘彻最不缺这玩意, “佩服我就直说。” 索额图党羽甚多,其中还牵扯到太子,康熙轻易不好动他。结果刘彻一句话,索额图关了。一句话, 索额图后半辈子安排好了。 朝中没出乱子, 天不怕地不怕的太子没半点怨言, 居然还怕康熙——给他银子都不敢用。康熙该谢谢刘彻,又不想看他得意洋洋, “想多了。” “心口不一。”刘彻指着他, 不知情不识趣, “真够别扭。幸亏不是——” 康熙直觉没好话,忍不住打断他,“不是什么?” 不是我宫里的人, 不是朝中官吏,否则早把你发配边疆去了。而这话刘彻此时不敢说,“不是我儿子。” 康熙怒骂,“滚!别逮着机会就占朕便宜。” “明明是你问的,反倒怪起我来了。”刘彻道,“没见过比你更会倒打一耙的。居然还好意思说我跟个流氓似的。” 康熙气笑了,“朕像流氓,你就是流氓本人。” “谢谢!”刘彻神情倨傲,一副“你才知道,我都不屑搭理你”的模样说道。 康熙险些喘不过气,深吸一口气,在心里安慰一番自己,“说正事。索额图那边就不管他了?” “不用在意他。”说起正事,刘彻认真道,“你觉得太子身边连个出谋划策的人都没有,就再给他挑几个。我记得你说过詹事府,把人安排到那儿,太子自然知道你什么意思。” 康熙:“朕以前留着索额图,就是考虑到保成信任他。换成朕的人,保成不敢用。” “你说得对。”刘彻仔细想想他那时候的事,“让太子养门客好了。” 康熙愣了一瞬,望着他,见刘彻一副“没听清?那我再说一遍”的样子,张张嘴,挤出一句,“你心真大。”经过刘据那事,还敢让他的太子养门客。 刘彻听出他潜意思,“太子手中没兵权,母族没人,养几个文人也就逗逗他开心。难道你想看着他整天跟一群连自己的名都不会写的太监嬉笑玩闹?” “没有。”康熙道,“保成忙,也没空跟他们闹。” 刘彻嗤一声,“你这人真不长记性。花喇一个膳房人,怎么凑到他跟前的?” 康熙哑然。 刘彻道:“你——” “皇上?”梁九功探出头,见康熙在发呆,小声说,“礼部尚书和内务府大臣求见。” 康熙吓一跳,循声看到梁九功,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宣!” “此时找你何事?”刘彻好奇地问。 康熙小声说:“他俩一起,应该和明日保成大婚有关。” 未来太子妃的妆奁今日下午会送过来,但东宫太小,一百多台屋里放不下,内务府大臣就过来询问,妆奁放哪儿。 今儿天好,可以直接放在外面,康熙就吩咐他放院中即可。礼部尚书跟过来,是让康熙看一下最后流程。 勾头看一眼,见上面写着太子妃的风辇从西门进,早上刚把紫禁城前庭逛一遍的刘彻好奇,“为何不是中门?” 康熙转过头,无声地说:“中门是御门。朕大婚的时候才开中门。” “你上午处死了太子的奶嬷嬷和奶公,下午收拾了索额图,不论是让太子安心,还是做给满朝文武以及天下百姓看,都要开中门。”刘彻道。 康熙轻声吐出两个字,“规矩。”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想跟你儿子生隙,最好听我的。”刘彻说着,打量他一番,“太子的龙袍乍一看和你的一样,我可不信这是你祖宗定下的规矩。” 康熙张张嘴,发现无言以对。太子的冠服、仪仗虽是礼部敲定,但也是他默许的。 “我猜对了。”刘彻肯定道,“这个太子妃如何?” 康熙拿起笔,在书的空白处写到:“秉资淑孝,赋性宽和。” “也就是说,她知道自己从中门进,也不敢猖狂。”刘彻道。 康熙脸色微变。 刘彻见状,眉头一挑,“不是。” “是的。只是朕,打算让她打理后宫。”康熙写下这句,都不敢看刘彻。 刘彻眼前一黑,抬手想给他一巴掌。在他之前只有几个皇帝,在他之后不知凡几,且他都不认识,刘彻也敢保证没有儿媳妇管公爹后宫的,“……你脑子没病吧?” “四妃毕竟只是妃,也不能一直由她们四人协理,而太子妃早晚是紫禁城的女主人,由她管着后宫,朕的那些妃子也不敢欺负她和保成。”康熙快速写下一串,“你,不同意就算了。” 刘彻张嘴想说,你立个皇后不就行了。话到嘴边一想这人克妻,连忙咽回去,“此事稍后再议。那俩人还等着你呢。” 康熙抬起头,见内务府总管和礼部尚书弓着身子听候吩咐,“朕看了看,不错。不过得把西门改成中门。” “中门?”礼部尚书猛地抬起头。 康熙点头,“不行?” 不合规矩啊。礼部尚书继而一想,和太子有关的事,就没有几样符合规矩的。礼部尚书应一声“嗻”,就和内务府总管退出去。 康熙等左右宫人退下,看向刘彻,“满意了?” “是呀。可惜满意也满意不了几天。”刘彻顺着道。 康熙正准备反唇相讥,一听这话又觉得心里堵得很,不禁拧着眉头,“好好的,别乱说。” 刘彻笑笑,看起来浑不在意,“凌普的家还没抄完?他尸体都僵了。” 凌普和孙氏的罪名定下来,刑部那边行刑的时候,顺天府尹就带人去抄家。由于明日太子大婚,孙氏作恶,也照顾太子二十年,康熙就吩咐顺天府尹,到了凌普家不准伤人,凌普家人如今住的宅子就别收了。 凌普家人如果问起来,就说太子求的情。不收宅子,只搬贵重都物品,按理说早该来复命了。 康熙听刘彻一讲,“难不成出什么事了?” “我出去看看?”刘彻道。 康熙摇头,“你这个样就别乱跑了。再等等,离天黑还早。”说着,停顿一下,站起来,指着阴影处,“你站那儿。” “怎么了?”刘彻不解。 康熙打量他一番,果然不出他所料,“你的身体又变淡了。” 刘彻神色僵住,随即咧嘴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 “朕今晚不睡了,试试明儿早上能不能换过来。”康熙往后退几步,离远一点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皱纹,心里顿时有些慌。 听到这话刘彻感动吗? 感动。 此时刘彻却想笑,“说你傻,还死不承认。你不睡,咱俩怎么换过来?找人把你打昏么。然而没人敢打你,你得撞墙。” “等你我换过来,你就知道谁得撞墙。”康熙指着他说。 刘彻想说还是你。对上康熙的视线,猛地想到他到康熙身上,康熙能碰到他的身体,撇撇嘴,“我行了吧。”紧接着就说,“别说这个,讲点开心的事。” “开心的?”康熙看向他,潜意思说我的事吗? 刘彻挑眉,“难不成是我?司马迁个该死的什么都记,我的事,你可能比我自己都清楚。” “对!”康熙点一下头,下意识去想开心的事,可左思右想,忍不住抬头看向刘彻。 刘彻张嘴想说什么,福至心灵,不敢置信,“别说没有?更别说最开心的是跟我在一起的这几天?否则我打死你。” “朕刚记事就得天花,熬过天花,养好身体,汗阿玛眼里只有他宠妃的儿子,额娘眼中只有汗阿玛。等汗阿玛终于能看到朕,朕没来得及高兴,他走了。过了一年,额娘也走了。 “朕十岁懂事了,四大辅臣把持朝政,烦的朕睡都睡不安生。后来鳌拜死了,元后给朕生的嫡子去了。再后来元后去了,朕的第二个皇后去了,朕的皇祖母走了,朕的表妹也走了。”康熙说着,自己都忍不住同情自己,“你让我说开心的事,不是没有,但值得说道说道的,真没有。” 刘彻不禁说:“那你还活着干什么啊。” “所以让你替朕活。”康熙脱口而出。 两人浑身一震,相互看了看,刘彻脸色不自然,盖因被康熙那句话堵的。康熙难得见他这样,忍不住笑出声,“开玩笑。哪天你累了,睡四五个时辰,咱俩再换回来。” “你也不怕折腾。”刘彻道。 康熙笑道:“朕算过,你连着四天睡四个时辰,咱俩换回来的。看看这次睡几个时辰能换回去。下次就这么做。” “你当买东西呢。说的这么轻巧。”见他很认真,刘彻也不由得笑了。 康熙摇摇头,“朕命硬,朕说能就能。” 第30章 受到惊吓 刘彻好笑又忍不住心疼他,克父克母克妻, 连敌人都克, 换个人能疯,“是, 你命最硬。” “少敷衍朕。”康熙没好气地瞥他一眼, 就把刘彻以后可能需要的书全找出来, 然后才继续批阅奏章。而最后一本奏章合上,前面暗下来, 康熙抬起头, 梁九功站在门口,“又有何事?” 梁九功躬身道, “顺天府尹求见。” 康熙放下朱笔,起来伸个懒腰,就冲他抬抬手。 梁九功退到门边,门口的人换成顺天府尹。 顺天府尹此时来找康熙, 自然是为了凌普和孙氏。 金乌西坠, 离宫门下钥最多还有半个时辰, 康熙难得没跟他废话,学着刘彻直接问, “抄凌普家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东宫丢失的东西?” “启禀皇上, 有, 且不少,奴才已命人拉进来,此时就在乾清宫外面。”顺天府尹接道。 康熙下意识看刘彻, 想不想出去看看? 刘彻好奇,想也没想就冲他挥一下手。 “朕去看看。”康熙抬脚就想往外去,冷不丁想到凌普出事时,内务府总管之一的海拉逊很是着急,脚步一顿,试探着问道,“有没有别的发现?” 顺天府尹心中一凛,“没证据。” “风言风语?”刘彻道,“玄烨,问问关于谁的。” 康熙直接问,“跟内务府总管有关?” “不全是。”顺天府尹没打算讲,然而皇帝这几日极为不正常,不但把尚书房时间改了,还把休沐日改了,不动声色地就把索额图关起来,手段可谓雷厉风行,让顺天府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多年前,收拾鳌拜的少年天子,以至于不敢有所欺瞒,“奴才带衙役抄凌普家的时候,四周百姓纷纷叫好,奴才还听到有人说,皇上终于收拾内务府的那群蠹虫了。” 康熙猛地直视他,“此言当真?” “不止奴才一人听见。”顺天府尹道。 康熙看向刘彻,你觉得? “太子大婚后再说。”刘彻道。 康熙开口道:“朕知道了。”随即转向梁九功等人,“你们听见了?” “启禀皇上,奴才什么也没听到。”梁九功连忙说。 康熙看向王以诚,“你呢?” “奴才没听清。”王以诚立刻知道他主子为何特意问他,连东宫那边也不准说。 康熙满意了,转身就往外走。 出了日精门,康熙脚步一顿。刘彻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六辆驴车?不禁惊呼,“这么多?” “全是?”听到刘彻的话,康熙也忍不住问。 顺天府尹:“前面两辆是孙氏偷出去的,后面四车是凌普从内务府库房里偷的。” “好大的狗胆!”刘彻骂道。 康熙到嘴边的话被他呛回去,险些噎死过去,“内务府各司管事知不知道?” “奴才还没来得及查,应当知道。”小到针头线脑,大到金银玉器,皮毛绸缎,都有人管着。凌普能弄出这么多东西来,顺天府尹回答不知,康熙也不信。 康熙对他的回答很满意,“前面两车给太子送去,后面四车先放乾清宫,严加看管。”看向梁九功。 梁九功立即说:“奴才遵命。” 儿子明日大婚,不宜再见血,康熙就继续说,“明日下午和宗人府宗正一起来见朕。” “嗻!”顺天府尹道。 康熙:“朕还没说完,今天之事若传出去,朕严惩不贷!” “嗻!”顺天府尹再次应一声,就亲自把东西给太子送过去。 顺天府尹刚一进乾清宫,太子就收到消息,他当时正嘱咐赫舍里家的人,不但要把索额图近几年贪的全吐出来,还要再添一点。 年轻的侍卫便问添多少。太子不知索额图贪了多少,自然不知他该交多少罚银,就让他自己去牢里问索额图。 年轻的侍卫心想,交足了钱,皇帝也不会放过索额图一房。而等他到门口,看到顺天府拉来六车东西,心里咯噔一下,被值夜的侍卫换下来就往家跑。 到家听长辈们说,顺天府还给凌普家留一处宅子,立刻把太子交代他的事一字不漏的讲给家中长辈听。 宫门下钥,索额图的几个兄弟齐聚大牢之中。 晚膳后,康熙看到南书房递进来的折子,打开就让刘彻一起看,内容自然是索额图兄弟几个在牢中密谋。 刘彻只看一眼,就不看了,“别管他。” “不管?”康熙很意外。 刘彻:“他手里又没兵权,纵有天大本事,也翻不出你的手心,管他干甚。” 说的也是。康熙扔下奏章就回房洗漱,随即拿出围棋同刘彻下棋。 刘彻手不能触物,自然是他说,康熙帮他下。 论博弈,康熙自然不如刘彻,但刘彻急躁,和他下棋的人又不是敌人,少了几分认真,结果自然是有输有赢。 而刘彻这几日睡得早,以至于刚到亥时,康熙就忍不住打哈欠。可他又不能这么早睡,就让刘彻说说景帝和武帝时期的事。 刘彻不想说,见康熙困得都睁不开眼还强撑着,心下感动,就挑些有趣的事逗他开心。 康熙听到刘彻说起歌舞,忍不住问,“你身边那些男男女女,是不是除了陈废后,都擅长歌舞?” “她也擅长。”刘彻说起他表姐,撇撇嘴,面露不屑,“可惜她太尊贵。” 康熙好奇:“此话何意?” “我和她成亲没多久,有次兴致来了,就对她说,我抚琴,她跳舞,她给我来了一句,她不是舞者。”刘彻说起来就呕,“好像我是琴师一样。从那以后我不再找她,她可倒好,说我有了新人忘旧人,没良心之类的。” 康熙:“是不是你说话太轻佻,她觉得受到侮辱?” “不是。她就觉得自个尊贵,比我还要尊贵,没必要陪我玩闹。也不想想当时天下最尊贵的乃刘姓人,我那些祖宗,哪个没跳过舞,没弹过琴,没击过鼓,而她一个姓陈的,在我面前——不说她了,说了就来气,又蠢又毒。”刘彻道,“说说你的元后。” 康熙愣了一瞬,意识到“元后”是谁,不禁笑道,“她非常好,只是身体不好,可能和朕嫡长子的死有关。 “那时朕忙着前朝的事,没空关心她,而她也从不跟朕说她不舒服,也从不拿后宫的事烦朕。朕就认为她懂事,贤惠。等朕发现她身体虚弱的时候,她已怀上保成。后面的事你都知道了。” “你表妹呢?”刘彻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康熙:“她身体也不好——” “等等,你选的皇后怎么身体都不好?”刘彻纳闷了,“为何不选个身体好的?” 康熙摇摇头,“她曾经生过一个格格,可是还没满月就没了。自那以后,她身体才越发不好。” “我说这宫里风水不好,你还不信。”刘彻道。 话题跳的太快,康熙险些没反应过来,“照你这样说,朕这个皇宫住不得了?” “对!”刘彻道。 康熙看了看他,“迁都长安?” “聪明!”刘彻道。 康熙白了他一眼,“你最好死了这个心。”没等他开口,就转移话题,“说说卫青。” “不讲霍去病?”刘彻以为世人对他更好奇,少年将军,天纵奇才。 康熙:“我对他更好奇。奴隶出身,第一次出征就敢直捣龙城,是不是呆在你身边久了,跟你一样自信?” “对!”刘彻想也没想就说。 康熙顿时想翻白眼,“我不过随口一问,你还真好意思答。” “因为是事实。兵法谋略,还都是朕教的。”刘彻道,“想不想让朕教教你?明年就不用亲征了。” 康熙笑道:“不用。因为咱们明天就换回来了。”潜意思,好好教教你自己吧。 刘彻听懂了,立刻还他一记白眼。 康熙也不生气,笑着催他,“快说!” 刘彻说得口干舌燥,还没到子时。可康熙却忍不住打瞌睡。 见他这么困,刘彻就让康熙上床上躺着。康熙不敢,因为他睡眠好,沾到枕头就能睡着。坐在床上,强撑到丑时,自鸣钟响一下,康熙就闭上眼,滑倒在床上,也没心思管睡姿好不好。 卯时,刘彻想把他叫醒又不忍心,到了卯时两刻,刘彻狠下心,还没开口,康熙自己醒了。刘彻惊讶,脱口道,“你怎么醒了?” “什么时辰?”康熙问出口,拉开帷帐,看到自鸣钟上的时间,“朕觉得该起了。” 刘彻不禁问:“你没睡着?” “睡着了。”康熙指着自己的脑袋,“这里面有个钟。我睡着之前对自己说,务必六点之前起来,通常都能起来。” 刘彻服了,“今日还上朝吗?” “上朝!”康熙站起来,浑身一僵。 刘彻不禁问,“怎么了?” “你,你的身体,又变淡了。”康熙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刘彻自己也发现了,因为黑色衮服都快成灰色的了,“没事。我不还没变成一团气么。还有机会。” “那你别出去了,就在这里。”康熙道,“免得风把你吹散。” 刘彻笑道:“哪有那么玄。” “这次就听朕的成吗?”康熙说着,不禁揉揉眼角。 刘彻见他困成这样,还能注意到自己,也不想再和他对着干,“行。我今儿哪都不去。” “那朕用过早膳就来找你。”康熙道。 刘彻:“我又不是小孩,还要长辈陪。洗漱去吧。” 康熙点点头,洗漱后,不放心地看一眼刘彻,见他没消失,才去乾清门上朝。 太子看到康熙眼中带血色,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老祖宗又给他爹托梦了。 PS: 晚上七点还要一章~~《 》 30-40 第31章 太子大婚 四皇子胤禛抬手戳一下太子。 太子整个人僵住,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 放松下来, 低头往后看,无声地问:“何事?” “汗阿玛。”胤禛微低着头, 眼睛注意着康熙, 轻轻吐出三个字。 太子冲他抬抬手, 又往毓庆宫方向指一下,这意思是回头再说。 大皇子胤禔见两人这样, 不禁小声问, “你俩在说什么?” 跟你没关系。太子瞥他一眼就目视前方。 三皇子戳一下四皇子胤禛,什么情况? “回头说。”胤禛说完又看康熙, 发现他汗阿玛依然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好像神不附体,不禁腹诽,难不成一夜没睡? 今日太子大婚, 要宴请群臣, 康熙又担心刘彻突然消失, 等朝臣无事可奏,康熙什么也没说, 就放众臣离开, 起身回乾清宫。 而太子大婚有礼部、内务府操办, 太子虽是新郎官,却比任何人都闲。康熙到乾清宫,他也到东宫东宫, 身后不但跟着胤禛,还多了一个大皇子和三皇子。 大皇子胤禔不喜欢太子,太子也厌恶他,本以为他是去后宫给惠妃请安,就没搭理他。见他跟进来,太子面色不渝,“你来干什么?” “我找四弟。”胤禔道。 太子张口就想挤兑他,抬头想起两墙之隔,乾清宫中的爹,顿时没心情跟他计较,“四弟,有事在这儿说,孤去书房等你。”说完转身就走。 胤禔愣住,他都做好太子嘲讽他,他回击的准备了……太子走的这么干脆,胤禔顿时像一拳打在棉絮上——有劲使不出,憋得难受。 四皇子胤禛见状,很想劝他别跟太子作对,可一想到他爹,胤禛也没心情管两位兄长之间的官司,“大哥找我何事?” “早朝的时候你和太子嘀咕什么呢?”太子跑了,胤禔只能问胤禛。 四皇子胤禛弄驱鬼符,《普庵咒》这些事,大皇子和三皇子都不知道,而大皇子一根筋,谁恭维他两句,再说两句太子的不是,他能把心掏给对方,胤禛可不敢让他知道,“汗阿玛脸色不对。” 大皇子胤禔:“我看出来了。昨晚没睡好,还是病了?你和太子是不是知道什么?” “失眠多梦,像是有小人作祟。”胤禛胡诌道,“太子二哥正在查,汗阿玛也在查。可惜没查出小人,反倒查出凌普快把内务府掏空,索额图贪污受贿。” 一直没开口的三皇子忙问:“汗阿玛突然处置索额图,就因为这事?” “对啊。据说索额图家中的银子比汗阿玛私库里还多。”胤禛不等二位兄长开口,反问,“你们不知道?大哥应该清楚啊。” 大皇子胤禔不解,“为何我应当清楚?” “索额图和纳兰明珠一个卖官鬻狱,一个包揽官司,大哥经常去明珠府上,明珠多有钱就不用弟弟说了吧。”四皇子看着胤禛道。 胤禔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我没注意过。” “大哥下次去的时候注意一下。”胤禛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接着就问,“还有别的事吗?” 胤禔有,可他听胤禛这么说,非常担心下一个被关起来的是纳兰明珠,登时站不住,“没了。谢谢四弟。”冲三皇子点一下头,转身就走。 胤禛转向他三哥,“三哥是找太子二哥还是找我?” 三皇子谁也不找,他跟过来纯属好奇,“小人作祟是什么意思?” “诅咒汗阿玛啊。”胤禛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三皇子瞠目结舌,嘴巴动了动,好半晌憋出一句,“你没骗我?” “我骗你作甚。三哥自己想想,汗阿玛这几日是不是时好时坏,非常奇怪。”胤禛道。 三皇子下意识回想,不是非常,是特别,“你是如何知道的?” “太子二哥猜的。”胤禛道。 三皇子不禁眨了一眼睛,惊呼道:“猜的?!” “对啊。”胤禛点头,看似很认真,“乾清宫的奴才说,汗阿玛向来睡得好,偏偏这几日睡不着,饮食和往常一样,太医又查不出病因,不是小人作祟,还能是什么?” 三皇子下意识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忽然想到他听到的一个传言,不禁压低声音,“汗阿玛有半个月没翻牌子了,是不是憋的?” “啊?”胤禛睁大眼,反应过来就往西边看一下,“三哥胡说什么。汗阿玛在哪方面委屈自己,也不会在那方面亏着自己。不说别的,咱们那么多弟弟就最好的证据。” 三皇子说出来,就意识到他的猜测比太子还离谱,连忙打哈哈,“一时忘了,忘了。你们现在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啊。所以我来找太子二哥商议。”胤禛道,“一起进去问问太子二哥该怎么办?” 三皇子跟太子的关系一般般,他估摸着太子不会跟他说实话,问也是白问,“我还有别的事。你们商议好,支会我一声就行了。” “那三哥慢走,我就不送你了。”胤禛顺势说。 三皇子摆摆手,出了东宫就去找他额娘。胤禛转身去太子书房,见太子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听到脚步声,不禁说,“跟他费什么话。” “那是三哥,又不是外人。”胤禛见他脸色不佳,“太子二哥,今天是你大婚之日,高兴点。” 太子捂着眼道,“笑不出来。” 胤禛听到这话顿时忍不住叹气,“汗阿玛如果只对索额图,凌普或纳兰明珠那样的人出手,现在这样也是好事。” “现在看来是好。”虽然把索额图弄下去,太子也不得不承认,他汗阿玛“疯”了六七天,还没做过一件不好的事,“孤担心以后啊。” 胤禛想想,“以后再说以后。反正弟弟觉得不论怎样,汗阿玛都不会害太子二哥。” 太子睁开眼,“你如何这般肯定?” “二哥自己想啊。”胤禛道,“索额图关起来,汗阿玛令太子二哥批阅奏折,而且连着好几天,在以往没有吧?孙氏被抓起来,补给二哥那么多银子,凌普和孙氏被砍,索额图的事定了,汗阿玛立刻命礼部今日开中门迎二嫂——” 太子忙说:“等等,什么中门?” 胤禛被他问愣住了,意识到自己说的什么,不敢置信,“二哥不知道?” “说!” “就是午门中门,御道。弟弟来上朝的时候,中门已经打开了。” 太子霍然起身。胤禛下意识拉住他,“二哥干什么去?” “孤去看看。”太子道。 胤禛放松下来,“弟弟没骗二哥。不信弟弟陪二哥过去看看。”话音一落,肚子里咕噜一声。 太子扭头看他,胤禛有些不好意思。太子见他这样,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先用膳。”随即命宫人传膳。 康熙匆匆用了早膳,把奏章搬到寝宫,见刘彻的身体没再变,松了一口气,却还不放心,“你就站在那儿别动。” “站一天?”刘彻问。 康熙点头:“朕怀疑你的身体变那么多快,就是因为你昨天乱逛逛的。” “那你真厉害,比我还了解我自己。”他担心自己,刘彻高兴。可从来没人敢这样和他说话,刘彻下意识反唇相讥。 康熙笑笑,“就别跟朕吵吵了。省点力气,说不定还能撑到后天。” 刘彻张嘴想说,大不了一死。可他真能如此潇洒,也不会拆穿一个术士,又招一个术士,到老都没放弃寻求灵丹妙药。在这点上,刘彻内心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康熙比他看得开,“你一直在这里成吗?” “为何不成?”康熙问。 刘彻:“今日太子大婚。” “你来之前,礼部已安排好,宴席设在文华殿,等太子妃入宫,吉时到了,朕再出去也不迟。”康熙说着,忽然想到,“等一下有中和韶乐,在这里应该能听到。听不清也不准往外跑。” 刘彻想笑,“我又不是小孩。” “你不是。”你是老小孩,比小孩还能闹腾。康熙心想,偏偏还打不得,驯不得,“朕担心你一高兴给忘了。” 刘彻:“行了行了,我记住了。以前只知道你磨磨唧唧,没想到你还这么能唠叨。你说你四儿子话多,我看就因为太像你。” 康熙噎住,随即想数落他,一看他的身体像要羽化登仙,“随便你怎么说,反正不能出去。” “可你批阅奏折,我就在这边傻站着,你不觉得别扭?”刘彻问。 康熙眉头都没动一下,“不觉得。” “……没意思。”刘彻嘀咕一句。 康熙扭头看一眼,对上刘彻“快问我什么没意思”的眼神,拿起朱笔,继续批阅奏章。 刘彻见他这样就想撩拨他,闪到他身边,抬起手,发现自己的手指近乎透明,犹豫一下,又放下,老老实实在他身边呆着。 康熙见他这样,总算放心下来。而宴席散去,康熙也没停留,就往寝宫跑。一直担心康熙在宴席上会乱来的太子,听到他要回寝宫歇息,悬着半天的心放了下来,却注意到顺天府尹和宗人府宗正跟康熙一起走的。 康熙吩咐好宗人府按照从凌普家中搜出来的东西查内务府,顺天府协助,眼睛已困得睁不开。 刘彻被拘在寝宫之中,可他实在耐不住寂寞,到乾清宫正殿看到康熙使劲揉眼睛,不禁说,“去睡一会儿吧。” “不能睡。”康熙说出口,打了个哈欠,看到奏章上的字,恶心想吐,迫切想去睡觉,和那天晚上的感觉一样,“朕有预感,你我明天能换回来。” 第32章 换回去了 刘彻认为自己应该说声谢谢,然而见他很认真很笃定, 莫名觉得好笑, “你这么清楚,还能被我附身?” “朕以前又不知道。”康熙看向他, “要不要打个赌?” 刘彻:“赌什么?” “听朕的话。”康熙道。 刘彻嗤一声, “就知道你在这儿等着我。” “不敢?”康熙问道。 刘彻:“激我没用。你还是去睡会儿吧。别你我没换回来, 你先昏死过去。” “朕命硬,不会的。”康熙道。 康熙眼睛不小, 可此时都快成一条线了, 刘彻看着都替他难受,“爱睡不睡。”转身就走。 “干什么去?”康熙忙站起来。 刘彻脚步一顿, “回寝宫。” 康熙跟上去,见他当真回去,停下来,不由自主地打个哈欠, 想去睡一会儿, 又担心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犹豫片刻,到门口说, “朕去后宫看看。” “你都这样了, 还有力气找女人?”刘彻不禁惊呼道。 康熙白了他一眼, “朕不是你。” “是吗?”刘彻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就差没明说,骗鬼呢。 康熙叹气:“王氏快生了。” “那你去看看吧。”刘彻摆摆手, 一副“这种事不用告诉我”的模样。 康熙无奈地摇摇头,慢吞吞到王氏宫中,同她说几句话,见十五阿哥也在,逗逗十五阿哥,从王氏那儿出来,康熙下意识想回乾清宫。 迈开腿,康熙转去太后宫中。在太后询问他脸色为何那么差的时候,康熙便说这几日忙,睡得有些晚。 太后劝康熙,保重龙体。康熙点头称是,又陪太后聊一会儿,才起身回乾清宫。然而跨过日精门,康熙看到离天黑还早,就转去箭亭。 小阿哥们在箭亭习武。康熙到时八阿哥正教十四阿哥射箭,十一阿哥坐在一旁观看,见康熙来了,慌忙站起来,起的太急,又险些摔倒。 康熙连忙扶着他,“别急。小十一的病好了?” “好了。谢汗阿玛。”十一阿哥忙行礼道。 康熙摸摸他的脑袋,笑笑,“好了让你九哥教你弓箭。” 小孩猛地抬起头,他学射箭?汗阿玛没开玩笑吧。 九阿哥连忙走过来,“汗阿玛,十一弟身子骨弱,不能学。” “身子弱更要多动动。”阿哥们有奶嬷嬷照顾,康熙很放心,查出东宫的奶嬷嬷没一个好的,康熙开始担心儿女们。但他那时是灵魂状态,告诉刘彻又怕他胡作非为,就一直忍着没说。 现在闲着没事,又见到儿子们,康熙就把他那套“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拎出来。发现十一阿哥好像不以为意,就命五阿哥和九阿哥盯着他。随后康熙亲自教十一阿哥射箭。 一炷香,十一阿哥胳膊酸软,康熙大为失望。九阿哥见他爹不高兴,担心他爹训他亲弟弟,连忙上前说,天色已晚,他明天教十一阿哥。 康熙瞧着太阳快落山了,儿子们该去用饭了,就回乾清宫。 而等他走远,九阿哥立刻说,“十一弟,明天好好跟我学,不准偷懒,不准装病,也不准告诉额娘。” “我手好疼。”十一阿哥伸出手,瘪瘪嘴,可怜兮兮道,“都红了。” 八阿哥接道:“起水泡也得练。” “为何?”十一阿哥搞不明白。 八阿哥:“因为是汗阿玛吩咐的。” “汗阿玛知道我易生病啊。”十一阿哥道。 八阿哥点头,“汗阿玛这些日子越发古怪,你不听话,汗阿玛极有可能明天就把咱们上课时间改回来,取消休沐日。” “啊?不会吧。”十一阿哥不信。 八阿哥:“我没骗你。”顿了顿,“你没发现这几日太子格外老实?大哥也很安分。以前在朝堂上,大哥和太子逮着机会就叨叨,今儿没吵吵,还率先敬太子酒,恭喜太子的时候,也没说些夹枪带棒的话。”说完看向九阿哥。 今日太子大婚,康熙赐宴文华殿北,小阿哥们也去了。九阿哥仔细回忆一下,“好像是。也没跟旁人瞎说。”说着,惊了一下,“八哥,汗阿玛下一个要收拾的不会是纳兰明珠吧?” 八阿哥摇摇头,“不知道。谁也说不准。”随即转向十一阿哥,“十一弟,老实说,还有没有力气?” “还能撑一炷香。”没容他开口,十一阿哥忙说,“明天我的胳膊会酸的抬不起来。” 八阿哥:“没练过,刚练都这样。以后慢慢习惯就好了。” 十一阿哥苦着小脸,很想说他不想习惯,可他更不想寅时去尚书房,更想五天歇一次,“好的嘛。” “那我教十一弟。”八阿哥把小十四用的弓箭给他。 康熙到寝宫,往椅子上一坐,就闭目养神。 “累就去床上。”刘彻道。 康熙摇摇头,就吩咐梁九功,把晚膳端到这边。 用过晚膳,天还没黑,按照以往康熙会出去走一圈。可他今天一天都没得闲,真不想动,歇一会儿,天色暗下来就去洗漱。 和昨天一样,拿出围棋同刘彻下棋,一直下到亥时,守夜的太监催康熙歇息。康熙眼睛酸涩,如果看书,他坐着都能睡着,就坐在床上和刘彻聊天。 刘彻听不见康熙心里话,康熙要开口说,开始声音很小,聊着聊着忘了外面有人,康熙声音不禁高一点,刘彻连忙提醒他,康熙又压低声音,以至于守夜的小太监总感觉里间有人说话,仔细听却什么也听不到。 小太监想到太子曾问过他,他汗阿玛晚上有没有自言自语,感觉太子知道点什么,决定明儿就告诉太子。 而康熙昨日丑时才睡,今儿有刘彻故意逗他,也只撑到子时三刻,和刘彻说着话就睡着了。 刘彻见他闭着眼,半张着嘴,心下感动,想扶他躺下,伸出手,叹一口气,飘到他身边,不禁说,“有你这份心,我魂飞魄散,烟消云散也无憾了。”话音落下,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刘彻醒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他。揉揉眼睛,睁开眼看到康熙倒在他身上,刘彻下意识伸手,“让你躺下好好睡,偏不听,没见过你这么倔的。我哪天死了,也是被你给压死的。”说着,猛然睁大眼,看着自己的手,年轻有活力,再看看被他放倒躺好的康熙,刘彻不禁惊呼,“不会吧?真让他猜对了?”伸手想拿被褥,刘彻碰倒光滑的被面,顿时确定他俩换回来了。 换回来没人能看到康熙,康熙也不想整天穿着里衣,所以昨晚就没脱龙袍。此时刘彻穿着明黄色金龙纹朝袍,康熙也一样,脚上还都穿着黑色靴子。 刘彻推一下康熙,小声呼喊,“玄烨,醒醒。” “天亮了?”康熙睁开眼,迷迷瞪瞪的问道。 刘彻:“天有没有亮了,我不知道,但你现在变成鬼了。” “鬼?”康熙没明白,反应过来,霍然起身,看到刘彻身上的黑色衮服变成明黄色朝服。 大朝半月一次,就是初一十五康熙携众臣祭神的那两日。平日小朝,康熙很少穿明黄色朝服上朝。昨天穿明黄色,是因为太子大婚,为此刘彻还说他穿明黄色好看,不愧是帝王色,应该多穿穿。 现在换到刘彻身上,康熙心中复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还真换过来了……” “你别难过,等我当累了皇帝,咱俩再换回来。”刘彻扒着他的肩膀说。 康熙扭头看他,“还能换回来?昨天晚上你的身体都快变成透明的了。” “试试呗。”刘彻道。 康熙:“多过些日子吧。免得换来换去,你我的灵魂都不稳,咱俩同时消失了。” “我听你的。”话音落下,自鸣钟响四下。刘彻以为没听清,打开帷帐一看,还真是,“再睡会儿。” 康熙灵魂状态也疲惫,可能和他的身体太累有关,刘彻说完,康熙就闭上眼。 刘彻隐隐听到有人喊“皇上,皇上……”睁开眼就想骂人,碰到康熙的胳膊,意识到此地是乾清宫,不是他的未央宫,坐起来就命宫人进来伺候,蹑手蹑脚洗漱后就去上朝。 康熙醒来,发现艳阳高照,寝宫内只有他一个。下了床,伸个懒腰,出去就看到小阿哥们往尚书房去。康熙顿时知道,时间不早了。 到乾清宫正殿,康熙就看到太子和他的福晋到了。 刘彻把康熙早已准备好的礼物赏给便宜儿子和儿媳妇,打发他们去给太后请安,就在心里问,“怎么不多睡儿?” “自然醒的。”康熙道,“太子妃要册封,石氏现在虽是太子的妻,还只是福晋,礼部把时间定在六月初七,你别忘了。” 刘彻点一下头,“不会的。现在命奴才收拾东西,去畅春园?” “下午吧。”康熙道,“畅春园离这儿不甚远。那边什么都有,也有人打扫,带几件衣裳,再把奏章和你要用的书带过去就行了。” 刘彻想想:“酉时再收拾也来得及。”指着奏章,“过来教我批奏章。” 康熙也担心他乱写,老老实实过去,就看到是纳兰明珠的。 刘彻拿起朱笔,等着他开口,却见他愣住,“这本奏章有问题?” “纳兰明珠比索额图还有钱。”康熙道,“听说墙上镶黄金,地上铺玉石。” 刘彻睁大眼,张嘴就想问,看到门口的影子,担心守在外面太监宫女能听到,慌忙咽回去,在心里问,“是这个纳兰明珠?”指着奏章上的署名。 康熙点点头,犹豫一下,道,“传言不可信。” “那你说什么?”刘彻闹不明白了, 康熙:“也不可不信。” 刘彻噎住,“一句话,查还是不查。别磨磨唧唧,跟个女人似的。” “纳兰明珠比索额图精明,不好查。”康熙道。 刘彻真想给他一脚,“滚蛋!” 第33章 正常男人 康熙脸色微变,解释道:“朕说的都是实话, 证据不足以判他死罪, 而且——” “你给我闭嘴!”刘彻拧着眉头打断他,“我不想因为外人和你吵架。” 康熙呼吸一窒, 想到刘彻的身体都是他的, 自己没必要怕他, 就继续说,“像收拾索额图那样?不行。索额图被关起来的那天, 纳兰明珠已有防备。” “我直接抄他的家, 他如何防备?”刘彻反问。 康熙:“师出无名。” 刘彻噎住,暗暗运气, 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换回来,气死不值得,“索额图为何可以?” “你当时的理由是有人上奏索额图卖官鬻爵, 结党营私。索额图跟保成素来亲厚, 你动他, 众臣潜意识认为证据确凿。”康熙道,“纳兰明珠一定会打听谁参的索额图。他都打听不到, 就说明没有。 “以防你故技重施, 明珠绝不会像索额图一样干脆的认罪。拿不出证据, 明珠的党羽即便不敢为他求情,也会放出风声,朝廷以莫须有的罪名把他抓起来, 借此向朝廷施压。 “纳兰明珠本人惧内,后宅干净,平日里乐善好施,为人谦和,不像索额图性情乖张,不依附他的大臣立刻排挤,所以百姓对纳兰明珠的印象很好。有人在背后撺掇一下的话,被纳兰明珠蒙蔽的百姓指不定会联名为纳兰明珠求情。” 刘彻不信,“就这些?” “他还生了个好儿子。”说起纳兰明珠的儿子,康熙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多数百姓都不信歹竹出好笋,潜意识认为儿子优秀,当父亲的也不会差。” 刘彻来了兴趣,“他儿子是谁?” “纳兰性德。英年早逝,最令人惋惜。”康熙说出这句就看刘彻,“包括朕。” 刘彻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霍去病,肯定道:“有才?” “高中进士,还是二甲第七名。”康熙跟刘彻讲过,一甲只有三名,“身手不错,曾是一等侍卫,这点朕亲自试过。纳兰明珠的妻子还是爱新觉罗家的姑娘。 “纳兰明珠的儿子写的诗词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达到‘家家争唱《饮水词》,纳兰心事几人知’的地步。其在士林中声望及高。早年郭琇弹劾纳兰明珠,也只有京城百姓相信纳兰明珠干过那些事。” 刘彻:“京城百姓相信不就行了?” “不行。要文人深信不疑才行。”康熙道。 刘彻想翻白眼,“文人上马不能杀敌,下马不能治国,你一个皇帝,管他们作甚?” 康熙嘴巴动动,想解释朝廷在士林中的声誉不好,满族能出个纳兰性德,他挺高兴的,又担心刘彻不耐听,适得其反,“朕去明珠家看看?” “你说什么?”刘彻愣了,没听清楚。 康熙:“郭琇弹劾纳兰明珠的时候,朕派人去查,和纳兰明珠往来的官员拒不认,盖因怕死的人不敢得罪明珠,不怕死的直接把罪名揽到自己身上。证据不足,朕也打击过他一次,这几年也没再重用他,可也没能削弱其在朝中势力。” “那是你笨。”刘彻一见他瞪眼,连忙改口,“我说错了,是想的太多。即便把所有人都关起来,天下也不会乱。” 康熙拧着眉头,“别胡说。” “朝中哪些官员是他的人?”刘彻问。 康熙摇摇头,“明面上的朕知道,暗地里的不清楚。” “你也真够——”笨的。刘彻摇摇头,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等内务府的事查清楚,我就收拾他。” 康熙:“如何收拾?”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刘彻道,“我先批阅奏章。” 康熙不放心,“千万别乱来。” “知道,知道。”刘彻指着奏章,“该如何回?” 康熙仔细看看,就说给刘彻听。 刘彻已占了康熙的身体,而康熙为了他俩能换回去,险些把他自己弄死,刘彻真的很感动,也很感激他,以至于某些奏章在刘彻看来不用回,也没由着性子来——按照康熙说的批示。 奏章批完,也到晌午了。午膳后,刘彻睡一会儿,起来就看到宫人开始收拾行囊。 刘彻在正殿中醒醒困,就命梁九功去宣太子。 太子的福晋相貌清秀,喜欢美人的太子对她不甚满意。而经过早几天那一出,太子也不敢让他爹知道他喜欢美人。否则,他爹能给他送来一百名女子。 今天刘彻没让太子批阅奏章,索额图的案子也算结了,闲来无事,太子就在惇本殿看闲书。 看一会儿,太子想到他爹昨晚又没睡好,万一给他爹托梦的不是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是他娘赫舍里皇后,两口子在梦中聊起儿媳妇,他爹哪天问起来,他什么都不知道,岂不要完? 思及此,太子就去后面毓庆宫找他福晋闲聊。 石氏性格温柔的在太子看来有些木讷,肚子里却有墨水。太子有心,石氏刚开始不敢回答,太子也没表现出不耐烦。石氏就大着胆子,说出自己的想法。 博学多才的太子发现他福晋不是草包,来了兴趣,两口子一直聊到梁九功过来。 梁九功说皇帝请太子过去。太子不禁庆幸,他在和福晋聊天,等会儿不知该和他爹说什么的时候,还能扯到福晋身上。 想是这样想,出了毓庆宫,太子还问梁九功,“汗阿玛找孤何事?” “奴才不知。”梁九功猜测道,“可能和去畅春园有关。” 刘彻找太子确实是让太子携家眷去畅春园。刘彻不提醒,太子也会带他福晋过去,可他爹特意把他找来,太子就试探着问,“李侧福晋也去?” “李侧福晋和你的两个孩子。”刘彻认定紫禁城风水不好,自然不会把便宜孙子留在宫中,“酉时出发。” 太子:“儿臣遵命。” “你退下吧。”刘彻没等太子出去,就对梁九功说,“去尚书房通知一声,让他们回去收拾行囊,把伺候的人全带上。” 太子眉头一挑,装作没听见,到惇本殿就吩咐小顺子挑几个机灵的留意他爹那边的情况。 而太子心里装着事,亲爹又时不时搞事,每次都搞的太子招架不住,无子的侧福晋和庶福晋隐晦的表示想跟去畅春园伺候太子,太子也装作没听懂。 太阳落山,御驾抵达畅春园。 畅春园在京郊,还是园林,此时又正直夏至,踏进畅春园,鸟语花香,云淡风轻,心情都开阔了,刘彻不禁在心里说,“真应该早点过来。” “让太子一个人在紫禁城办婚事?”康熙问。 刘彻噎住了,“我就随口一说。” “少说两句,快点走,用了晚膳早点睡。”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连着几天只睡一个多时辰,他不病倒,也会昏过去。 刘彻也想到这点,难得没反驳他,吃了饭就去洗漱。 太子却无心睡眠,因为他爹就带王氏一人过来。王氏大着肚子快生了,他爹这是打算禁欲? 翌日早朝,太子见他爹精神抖擞,料到昨晚没做梦,今儿瞎折腾的可能性不大,散朝后,就带着胤禛去他的住处,位于西花园的讨源书屋。 康熙早几日就告知朝臣和儿子们,初九去畅春园。王公大臣在畅春园周边都有自己的宅子,有些人昨天上午就搬过去了。比如四皇子胤禛。 胤禛盯着府里的奴才把他喜欢的东西收拾妥当,就去宫里问他额娘德妃去不去。德妃说不去。胤禛顺嘴问,他汗阿玛带谁去,德妃就说只带王氏一人,还来了句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 胤禛倒是知道,所以在太子说出他的疑惑,就直接说,“汗阿玛最近不敢翻牌子。” “为何?”太子问。 胤禛:“担心老祖宗突然驾到。” “对啊。”太子恍然大悟,摸摸锃亮的脑门,“孤怎么把这点给忘了。那他为何要带王氏?留在宫中岂不更好。” 胤禛想想:“不放心。王氏分位低,担心那些母妃打压她。毕竟她是汗阿玛这几年最宠的人。” “王氏那个样,她们还敢动手?”太子问。 胤禛笑道:“不敢过分,但敢给她脸色看。” “汗阿玛还真宠她。”太子不禁啧一声。 刘彻也忍不住说,“你还真疼那个王氏。” “她年龄小,在这边又没什么亲戚,看在孩子的面上,朕也得护着她。”康熙道。 刘彻不信,可康熙现在这样,喜不喜欢王氏都不重要,就转移话题,“七月份大选,名单有吗?” 康熙瞥他一眼,“等不及了?” “我是个正常男人。”刘彻理直气壮道,“有正常需求。” 康熙嗤一声,“正常男人可不喜欢男人。” “我——”刘彻停顿一下,眉头一挑,问道,“你说我是正常,还是不正常呢?” 康熙想也没想就说:“不正常!”说出口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我——” “我听见了,不用再重复一遍。”刘彻打断他的话,“既然你认定我不正常,我也没必要等到大选了。现在就命梁九功挑几个容貌俊美的太监。”说着就往外喊,“梁九功,进来!” 第34章 皇帝打架 康熙愣了愣, 反应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刘彻!” 刘彻脚步一顿,梁九功进来, “皇上有何吩咐?” 康熙手上用力,刘彻痛的抽了抽嘴角,慌忙在心里说, “我逗你呢。” “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康熙冷冷道。 刘彻不禁说, “不好笑的是你。每天就知道看书理政生孩子。” 康熙噎了一下, 就想反驳,对上他那副“我没说错, 你不想承认也得承认“的模样,把话咽回去,手上再次用力。 “我哪儿说错了?不是整天想着造人,那么多孩子哪儿来的?”忍着痛,刘彻在心里说,“你才四十出头, 生的儿子比我上辈子活到七十岁, 生的儿子和闺女加一起都多。” 康熙张了张口, “那是因为你喜欢男人,把精力都放在男人身上了。男人要能生孩子, 你能生出一窝来。” “错!男人能生,也生不出那么多。”刘彻道,“因为我身边的男男女女加一起,也没你身边的女人多。” 康熙噎住, 松开他,“你这样说,朕也不准你找男人。” “我没找男人,我找的是不男不女的人。”刘彻道。 康熙张口结舌,简直无言以对,“……强词夺理。” “你是理屈词穷。”刘彻道,“我是理直气壮。”不容他开口,又说,“你再跟我讲道理,梁九功就该怀疑我脑子有病了。叫他进来,什么都不说,对着他发呆。” 康熙瞪他一眼,回头再收拾你。 刘彻仗着梁九功低着头,冲他撇嘴笑笑,才开口道,“去给朕拿点水果,每一样都来点。” 梁九功抬起头,意识到他主子开口了,他没出现幻觉,连忙说:“嗻!”转身跑出去,碰到太子就忍不住说,“皇上越来越奇怪了。” 太子的大儿子问他,后天休沐日还出不出去,太子想说不出去。见小孩儿满眼希冀,而他子嗣单薄,二十一岁了才俩孩子,也不希望看到病歪歪的大儿子早夭,沉吟片刻,就对他儿子说,他去问问他爹。 太子是问康熙后天正不正常休息。乍一听梁九功的话,脸色骤变,“出什么事了?” “没出事。”梁九功以前不敢跟太子说他主子的私事,太子也不屑找梁九功打听。自打太子认为爱新觉罗家的老祖宗三天两头找康熙,太子想知道什么,不敢再像以前一样直接问康熙,才找康熙身边的奴才。 梁九功不止一次听值夜的太监说,他主子经常说梦话,怪吓人的,太子又好像知道原因,梁九功才敢把他主子刚才的反常讲给太子听。 太子松了一口气,“孤去看看。” 到达康熙所在的清溪书屋,太子就见他爹正在看奏章,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如果没听梁九功刚才那番话。 而太子不敢惹康熙生气,满肚子疑问也没敢直接问,“汗阿玛,后天还休息吗?” “后天有事?”刘彻带着疑惑反问。 康熙在旁边提醒,“五月初六休息一天,按照你定下的五天休息一次,后天是五月十二日。” “休息。”刘彻笑看着他,“打算出去?” 太子下意识想点头,看了看他爹的表情,不像假笑,“儿臣的大阿哥要出去。儿臣担心他玩野了心,不想领他出去,又担心那孩子不高兴,所以就来问问汗阿玛。”潜意思你如果把休沐日取消,我也不用找理由糊弄孩子了。 “三岁大的孩子,想玩就让他玩儿。”刘彻道,“朕记得那孩子身子骨不好?”太子点点头。刘彻接着说,“你别拘着他。朕这几日身体时好时坏,觉得有个好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太子不禁腹诽,我就听你胡扯,“儿臣知道该怎么做了。” “还有别的事吗?”刘彻道。 太子:“没了。汗阿玛也别太累。” “朕知道。”刘彻笑道,“朕听说院子里的果子熟了,朕刚才让梁九功去摘一些,你也摘些带回去。” 太子拱手道:“谢汗阿玛。” 刘彻笑笑摆摆手,太子退出去。 等他走后,刘彻看向康熙,在心里问,“我怎么觉得你儿子的表情不对呢。” “是不对。嘴上说孩子的事,表情却像想知道别的。”康熙看了看太子远去的背影,转向刘彻,“你这几日安分点。” 刘彻点头,“我想安分,估计也安分不了几天了。” 康熙疑惑不解,“你又背着朕干什么了?” “宗人府那边该有结果了。”从凌普家中抄出来的东西都在,宗人府拿着东西直接找管司库的人,一找一个准,在刘彻看来,一天足矣。 康熙手下那群官吏办事效率没法和刘彻那时候的廷尉比,“没这么快,怎么着也得五六天。” “那我命人去催催。”梁九功把水果送过来,刘彻就命他去宗人府。而后问康熙,“跟过去看看?” 康熙也挺好奇底下人平时如何办事,“那朕去了?” “别乱跑。”刘彻灵魂状态没见过鬼,也担心有鬼神发现康熙,把康熙的魂魄拘走,“日落前必须回来。” 康熙指着不远处的自鸣钟,“现在才九点。”潜意思离天黑还早,我不可能在外面逗留那么久。 刘彻点头,他说得对,心里一万个不信,因为他没忘记,康熙想去纳兰明珠府上。 康熙到宗人府,就听到里面的人在说,皇帝到底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康熙下意识想说什么,忽然想到他也不知道刘彻想要个什么样的结果。 听到有个小吏说,据实已报,由皇帝定夺,康熙见其他人附和,就转身出了宗人府。 皇帝搬到畅春园,文武百官也把办事的地点搬到这边,离宗人府还挺近。康熙心想,来都来了,顺便看看吧。 到户部,见他四儿子很认真的看文书,康熙十分满意,随即转到刑部,见刑部尚书正在整理索额图的罪证,康熙猛地想起一件事,身随意动,瞬间到清溪书屋。 刘彻吓一跳,“你是鬼啊?” “朕现在就是鬼。”康熙道。 刘彻瞪他一眼,长叹一口气,“出什么事了?” “索额图贪的钱还没交上来?”康熙肯定道。 刘彻点头,“大概一时拿不出那么多银子,正在卖家产吧。要不你去索额图府上看看?” 康熙看一下自鸣钟,离午膳还早,“好!”瞬间消失不见。 刘彻楞了一下,回过神,摇头笑笑,继续批阅奏章。 康熙飘到索额图府上,本以为府上愁云惨淡,都做好回头跟刘彻说说,宽限索额图几日,毕竟跟了他一辈子,劳苦功高。 结果丫鬟小厮脸上表情轻松,索额图的儿子也不见愁。康熙纳闷了,难道他们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把索额图接出来了? 康熙去正房,没索额图,又转去书房,到门口听到,“皇上对凌普都没赶尽杀绝,咱们家只抓了三哥,说明皇上根本不想动咱们家。随便给皇上一点,皇上问起来,就说只有这么多现银,不够用东西抵好了。有太子在,皇上一定不好意思要咱们的东西。” 康熙冷笑一声,心想你们的皇帝已不是朕。只要你敢给,没他不敢要的。随即听到有人附和,康熙就想进去,迈开腿又觉得没必要,转身出了索额图府。 到门外,看到四周十分安静,从府门口经过的百姓都放轻脚步,不禁回头看一眼与身份地位相匹配的深宅大院,就飘到纳兰明珠府上。 纳兰明珠府里并不像百姓戏说的那般俗气,但他府上也不简单,康熙打眼一瞧,就看出花园中的石头是太湖石,盆景来自苏州,而正堂内的瓷器,和内廷用的一样,书房中的字画全是名家真迹,案几上还有来自西洋的自鸣钟……简直比他的书房还阔气。 康熙从书房出来,叹了一口气,就想回去找刘彻。抬起脚,听到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康熙心下好奇,纳兰明珠府上的规矩还不如索额图? 循着声音飘过去,看到纳兰明珠正往后院去。康熙看到女眷出来,下意识想走,一见纳兰明珠停下,指着他夫人说些什么,表情怒不可遏,康熙好奇,飘到跟前,纳兰明珠的夫人哼一声,喊了一个人名。 随后康熙看到一个丫鬟端着托盘从屋里出来,“什么东西?”在自己家还用布盖着。 纳兰明珠的夫人爱新觉罗氏让丫鬟把布拿开。康熙下意识走近一点,神色大骇,想也没想转身就跑。 砰! 刘彻心脏紧缩,霍然起身,连连后退,撞的椅子咣当倒在地上,看清落到御案上的东西,简直想骂人,“爱新觉罗·玄烨!”指着他,咬牙切齿,“你想死,我现在就成全你!”上去就抓他的脖子。 康熙连忙挡住他的手,“不是!” “不是什么?”刘彻不禁庆幸把宫人打发的远远的,“前后一个时辰,你吓我两次,我真受够你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康熙朝他手上一巴掌,“别闹!听朕说完。” “我不想听。”刘彻挥开他的手,抓住他的衣裳,把他拽下来,“我先打你一顿再说!” 第35章 挖人眼球 “死人了!” 刘彻猛地停下, 康熙身体一趔趄,整个人倒在地上。 “你——没,没事吧?”刘彻连忙伸手扶他。 康熙抬腿踹他一脚,砰一声,刘彻撞到椅子上。康熙吓一跳,“……你没事吧?” “今天不打死你, 我都不姓刘!”刘彻扶着案几站稳, 顾不得疼痛,捋起碍事的衣袖, 就要揍他。 康熙连忙爬起来, “你先听朕说,朕不是故意的,刘彻,你,你给我停下来, 停下!”陡然拔高声音。刘彻条件反射般停下。 康熙不放心的后退两步, “等朕说完, 你就理解朕了。” “我不想理解你。”刘彻瞪着眼道, “只想揍你。” 康熙叹气,“我说真的, 没开玩笑。” “我也说真的。”刘彻道, “幸亏我在批奏折。哪天刚好赶上和女人深入交流,能被你吓的恐女,只喜欢男人。” 康熙张张嘴, 有些无奈,“你就别吓唬朕了。朕刚才真不是故意的。是慌不择路,才落到御案上。” “有人追杀你?”刘彻不信,“还是有鬼差要拘你?” 康熙:“都不是。” 刘彻抡起胳膊,康熙连忙后退,“还来?你没完没了了。” “对!”刘彻迈开长腿就要抓他。 康熙慌忙说:“纳兰明珠家死人了。” “谁?那个被你宠的独揽朝纲,权倾朝野的纳兰明珠?”刘彻忙问,“他杀谁了?”正不知该如何收拾他,就递来刀子,这个纳兰明珠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康熙:“你别乱说,朕没宠他。” “对,没宠,是纵容。”刘彻道,“你有本事纵容,你有本事收回来啊。” 康熙不自在地舔了舔嘴角,“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亲眼所见?”刘彻扶起椅子坐下,目光灼灼地盯着他。 康熙:“也不是。” “你是如何知道的?”刘彻歪着头问。 康熙把他先去索额图府里,再去纳兰明珠府上的事说一遍,“朕要是知道盘子上放的是俩血淋淋的眼珠子,明珠请朕看,朕都不看。” “照你这样说,那俩眼珠子是纳兰明珠的夫人命人挖出来的?”刘彻问。 康熙摇摇头,“朕没听清楚,不过看纳兰明珠的表情,一定是他夫人干的。” “我当什么事。他府上的奴隶,她想怎么处置都行——” 康熙连忙说:“不行!他府里的奴仆不是你那时的奴隶。” “有何不同?”刘彻问。 康熙:“你那时候的奴隶是主人的私产,可以随意打杀,朕这里的不行。别说民间,就算朕后宫的嫔妃,想打杀一个太监,也要有正当理由,交给慎刑司处置,不能私设刑堂。明珠府上也一样。” “那她为何还敢挖人的眼珠子?”刘彻不懂了。 康熙想想,“她有恃无恐,也有可能那个被她挖眼的人没什么亲人。” “也就是说不追究没事,闹起来她不用坐牢,也得出点血。”刘彻看向他。 康熙点头,“是的。” “朕知道了。”刘彻没容康熙开口,就对外面喊,“梁九功,宣宗人府宗令,九门提督速来见朕。” 康熙忙问,“你要干什么?” “别问,问就是不知道。”刘彻道。 康熙噎住,还觉得心梗,“……你别瞎胡闹。” “你才胡闹。”刘彻瞥他一眼,走到门外看到魏珠在远处候着,“魏珠,去膳房看看午膳好了没,朕饿了。” 魏珠忙应一声,“嗻!”从膳房回来,看到他主子在批阅奏章,就悄悄退出去,对平日里没什么正事,帮近身伺候康熙的太监跑跑腿的小太监说,快去告诉太子殿下,皇上宣宗令和九门提督。 十来岁大的小太监下意识往正殿看一眼,连连摇头,不去! “不是让你告密,也不是让你背叛主子。”魏珠也碰到过他主子夜里做梦自言自语,“万一出大事了,皇上要收拾咱们,太子殿下还能拦着点。你忘了东宫的那些嬷嬷的下场了?” 小太监脸色骤然变得煞白,连忙往讨源书屋跑。 太子一见小太监脸通红,心中一凛,急急道,“汗阿玛又干什么了?” 小太监陡然睁大眼,“殿,殿下如何知道的?” “别管,快说!”太子道。 小太监喘一口气,就说:“皇上突然宣九门提督和宗人府宗令。” 太子下意识看小顺子。 小顺子忙说:“皇上今儿哪都没去。皇上早膳后喜欢遛弯,也只是在清溪书屋遛。”随即问前来告密的小太监,“皇上没出去过吧?” 小太监摇头:“没有。也没召见过任何人。” “你回去吧。”太子踌躇一会儿说道。 宣九门提督一定是出大事了,小太监来的路上想明白这点,也确信魏珠让他来通禀,是担心他们被殃及,“殿下何时过去?” 太子:“孤等一会儿就过去。” “奴才告退。”小太监回去就告诉魏珠,“殿下等一下就来。” 魏珠算一下宗人府离清溪书屋的距离,“殿下有没有说等一下是多久?” 小太监摇摇头,“没讲。” “那咱们就当自己不存在。”魏珠道,“过会儿不论里面发生什么事,你还有你们都不要过去,也不要吭声,知道吗?”指着在外面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们。 众人连连点头,表示一切听魏公公,可架不住心里好奇,等梁九功和宗令以及九门提督过来,就竖起耳朵偷听。 而向来伶俐的梁公公都没进去,在门外禀报一声,就悄悄走到魏珠儿身边,眼观鼻鼻观心,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太子让小顺子盯着康熙这边,九门提督和宗人府宗令进畅春园,太子就收到消息。太子赶过来,看到这一幕,不由得想到梁九功平时多远见到他就行礼,便觉得好笑,故意逗他,“去向汗阿玛禀报,孤有事求见。” “皇上以前吩咐过奴才,殿下过来无需禀报。”梁九功小声说。 此话一出,竖起耳朵偷听的不敢听了,耷拉着脑袋,跟鹌鹑似的。 太子殿下气笑了,虚点点他,“就属你聪明。”抬脚往正殿去,到门口整个人僵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 刘彻感觉屋里暗下来,抬头一看,太子挡在门口,心下纳闷,“保成何时到的?” 太子下意识说,“刚刚。” “进来吧。”刘彻道,“你俩速去,如有延误,朕严惩不贷!” 两人慌忙打个千,“嗻!”转身就往外走,都没同太子打招呼。 太子陡然清醒,惊疑不定的问道,“汗阿玛要抓纳兰明珠?他,他所犯何事?” “草菅人命。”刘彻道。 太子张了张口,想说什么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因为草菅人命对纳兰明珠来说不是什么大事。以前有人参劾,所奏之事比人命严重,也没见他爹抓纳兰明珠。 今儿没人参,反倒要治他,这又是玩的哪一出?昨天夜里也没有鬼找他爹啊。太子不禁问,“儿臣没听懂?” “明珠杀人了。”刘彻道,“现在懂了没?” 太子觉得他应该懂,可是还不懂,“今天?” “对!”刘彻闻到香味,“是不是午膳好了?” 太子愣了,反应过来就往外看,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应该是。” “先用膳。”刘彻道,“有什么事用了膳再说。对了,保成吃了没?” 太子下意识:“儿臣没有。” “一块用吧。”刘彻随即命宫人添张椅子,见站在一旁的康熙神不附体,在心里问,“干什么呢你?” 康熙惊了一下,看向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太乱来了。朝廷重臣,又不像索额图那样满身都是错,你不能说抓就抓。” “我是皇帝!”刘彻担心聪明的太子看出什么来,干脆揉揉眼,在心里说,“连一个朝臣都不敢动,何以平天下?” 康熙噎住,“你等着吧。” “等着就等着。”康熙说纳兰明珠党羽众多,没人敢参劾他,刘彻就在想该派谁去抓他。二品大员去纳兰明珠府上抓人,也会对纳兰明珠客客气气,给他充足时间,让他销毁罪证,或者打听清楚,他因何逮捕纳兰明珠。 而命梁九功催宗人府的时候,刘彻注意到一个宗令和两个宗正都是爱新觉罗家的,宗令更是由亲王担任,他不怕纳兰明珠。九门提督乃康熙心腹之臣,只听命康熙,把他俩找一块。刘彻相信两个聪明人知道他的意思——不给纳兰明珠喘息之机。以至于刘彻一点也不担心,还对太子说,“今儿天热,膳房准备的膳食清淡,保成吃不惯的话,朕再命膳房添几道。” 太子连忙说:“清淡的好,儿臣那边准备的膳食比汗阿玛这边还清淡。” 刘彻见小太监试了毒,就对太子说,“吃吧。”随即瞥一眼康熙,“不放心就去看看。” “朕没什么不放心的。”康熙道。 刘彻见他明明想去,却拼命忍着,“你去寝宫睡一会儿吧。上午逛半天,免得你灵魂不稳。” 康熙:“朕好好的。” 刘彻又想打他,“我坐着,你站着,我吃着,你看着。我还不能跟你聊天,我不好意思行了吧。” “你还会不好意思?”朕就没见过比你脸皮更厚的了。 刘彻咬咬牙,真想让他滚蛋。 “汗阿玛在看什么?”太子见他不吃,一个劲盯着门框,“那边怎么了?” 刘彻收回视线,“没事。朕刚才在想纳兰明珠的事,没见过这么歹毒的。” “他把人怎么了?”太子试探着说。 刘彻瞥他一眼,“想知道?” 太子点头,非常想。 “把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当弹珠玩儿。”刘彻道。 “咳咳,咳咳……” 刘彻故作担忧的道,“你这孩子,这么大的人了,唉,说个话也能被口水呛着。” 第36章 胆大包天 “还不是因为你。”康熙一见太子咳的脸都红了,忍不住心疼, “故意吓保成, 有意思没意思。” 刘彻从善如流道:“有意思。”拍怕太子的背, 继续在心里说, “你说你儿子脾大的敢鞭笞奴才,还把奴才给打死了,我以为胆子很大。结果……”打量一番,还一个劲咳的太子,“胆量还不如据儿。” “别废话, 给他倒点水。”康熙道, “再咳都咳出血了。” 正在吃饭, 餐桌上哪有水啊。刘彻给他盛点清汤, “保成,喝口。” “谢汗阿玛。”太子连忙抬手拒绝,“不,不用了。”他怕喝了吐出来。 刘彻抬手把碗放到他面前, 明知故问, “是不是生病了?有没有宣太医?” 太子拍拍胸口顺顺气, “儿臣没病。” “那你怎么回事?”问出口, 刘彻故意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会是因为朕说明珠吧?你这孩子, 朕那是夸张的说法。” 太子猛地转向他,“夸张?” “对!朕收到消息,纳兰明珠的夫人把人的眼珠子挖下来, 还拿给明珠看。”刘彻道,“所以朕刚才才那样讲。没想到保成的胆子这么小。” 太子张张嘴,想反驳他胆子不小,又想问纳兰明珠的夫人为何挖人眼珠,话到嘴边想起他来的初衷,“草菅人命的不是纳兰明珠?” “跟他脱不了关系。”刘彻说着,打量一番太子,“保成不会来给明珠求情的吧?” 太子想也没想就说,“不是!”顿了顿,“儿臣不知道汗阿玛要逮捕明珠。”对,他不知道,使劲点点头。 “噢,那保成找朕何事?”刘彻并没打算就此放过他,因为他觉得便宜儿子没认清自己的地位,他不过是抓一个纳兰明珠,太子就一副难以置信,仿佛他捅破了天一样,胆识还有待提高。 太子哑了,可见他爹还等着他回答,“儿臣想问休沐日汗阿玛出不出去?” “后天?”刘彻也没揭穿他,难为他想出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太子:“是的。” “容朕想想。”康熙跟刘彻讲外面不安全,而畅春园又在京郊,离皇城太远,刘彻就没打算在畅春园的这段时间出去。太子突然提起,反而勾起他的兴趣,“先用膳,再不吃饭菜该凉了。” 太子见状,松了一口气,饭后就回讨源书屋,命小顺子出去打听打听,除了杀人挖眼这点,纳兰明珠的夫人还干了什么。打听不到,就让胤禛去打听。 以往有凌普和索额图,太子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俩就行了,以至于小顺子真不知道该找谁打听明珠家的事,干脆直接去找胤禛。 宗人府和九门提督往城里去的时候,天快晌午了,胤禛在府里等着用饭,对外面发生的事一概不知。小顺子到的时候,吃饱喝足,昏昏欲睡的胤禛正打算眯一会儿。 听小顺子说完,整个人瞬间清醒的不能再清醒,让小顺子回去,胤禛就骑马回城。还没到纳兰明珠府上,胤禛就听到有人在说他,离他家越来越近,议论纷纷的人越来越多,到门口就看到守在宅子四周的全是佩剑的精兵。 胤禛不禁吞口口水,这么大阵仗,纳兰明珠怎么惹到汗阿玛了?于是胤禛就问围观百姓,“明珠怎么了?” “听说宗人府从纳兰大人府上找出一个没有眼睛的死人。没过多大会儿,九门提督的人从狗舍里找出一对眼睛。”说话的百姓说的时候,忍不住往纳兰明珠家的方向看一眼,“那个女人死的可惨了。听说她爹也在府上,宗人府上门拿人的时候,才知道自家闺女死了。” 胤禛很意外,“因为什么?” “不知道。” 胤禛又往四周看看,“没人知道。” “听我表叔的外甥的连襟讲,纳兰大人的一个小妾善妒,他夫人也向着那个小妾,纳兰大人拿那个小妾没办法,那个妾仗着有夫人撑腰,有时候连纳兰大人都怕她。她一定是发现死的女人和纳兰大人有什么,一气之下才把人杀了。” 胤禛循声问道,“不是他夫人干的?” “大家夫人,这种小事哪用得着亲自动手。” 胤禛想想也是,不过他并没有全信。而他见这边只能打听到这么多,就打马去宗人府。 宗人府搜到尸体,可谓人赃并获,宗令把纳兰明珠和他夫人关起来,稍候审理,也没人敢出来说情。 正因为这么快搜到尸体和眼珠,纳兰明珠的儿子误认为他家有皇帝的眼线,在九门提督带人抄家的时候,纳兰明珠的儿子也没敢阻拦。 九门提督动作迅速利落,而只抄明珠那一房,没动他两个在朝为官的儿子家,纳兰明珠的三儿子,纳兰揆方的岳父康亲王杰书想找康熙问问情况,都找不到合适的理由。 也因证据太足,死者还不是家生子,只跟纳兰明珠府上签了五年契,纳兰明珠和其夫人无权处置对方,想替纳兰明珠活动的官吏也老实了。 而死者家属在宗人府门口哭天抢地时,胤禛也打听清楚。随即就去畅春园告诉太子,“纳兰明珠就说一句,那丫鬟的眼睛好看,他那个小妾就把人的眼睛挖出来,让纳兰明珠好好欣赏。” 太子瞠目结舌,不敢相信,“你,你你没骗孤?” “被挖了眼的女子痛苦的说,杀了我吧。纳兰明珠的小妾就命人把她勒死了。”胤禛道,“以往弟弟只听说纳兰明珠的夫人厉害,从未听说过她残暴。 “今儿算是知道,养了一个小妾,让妾动手,处置了纳兰明珠的人,保全了自己名声,出了事还可以推到那个妾身上,简直一箭三雕。这么聪明的女子把持后院,难怪明珠后院从没闹出过乱子。” 太子不禁问,“纳兰明珠是不是只有那一个妾?” “对!”胤禛点头,“他府上的奴才以前不敢对外说,宗人府把明珠都抓了,奴才才敢交代。早年纳兰明珠从苏杭一带挑了许多貌美的女子养在别院,精心调/教,打算经内务府送给汗阿玛。不知怎么被他的妾知道,背着明珠全给卖了。纳兰明珠也没敢把她怎么样。” 太子惊讶道:“还有这一出?” “他府上的奴仆也说是听说,至于真假,只有明珠自个知道。”胤禛道,“只是明珠现在这样,就算是真的,他也不敢承认。承认就坐实了汗阿玛贪恋美色,后宫女子都不够用,还要朝臣给他送。” 太子好奇了,“此事汗阿玛知不知道?” “什么?”胤禛疑惑不解。 太子:“明珠给他送人?” “应该不知。”胤禛说着,看向太子,“汗阿玛要知道的话,也瞒不过太子二哥。” 太子的大阿哥出生前一年,他还跟康熙住,经胤禛这么一说,太子回想一番,没听他爹讲过,也没听乾清宫的奴才说过,“不过,明珠也算了解汗阿玛。” “是很了解,否则凭他再有本事,也不可能做到权倾朝野,很多官吏都称他‘明相’的地步。”胤禛道。 太子摇摇头,“不是这点。比起满蒙女子,汗阿玛更喜欢汉族女子,或者长相和气质偏江南女子的。比如你额娘,十三的额娘,老八的额娘,长相偏柔美,真实性格如何,孤不知道,看起来都很温顺。” 胤禛仔细想想他爹这些年宠的人,“那个王氏好像也是。” “那个王氏。”太子摇摇头,懒得说,“等一下,刚才听你说那个女人死了,她父亲就在府上都不知道,汗阿玛是如何知道的?” 胤禛:“明珠府上有汗阿玛的人呗。” “不会吧?”太子不信。 胤禛:“以前或许没有。现在汗阿玛想收拾他,可朝廷大员都怕明珠,不敢查他,汗阿玛亲自动手,往纳兰明珠府上安插人手也正常。”顿了顿,“难不成太子二哥又想说是老祖宗给汗阿玛托梦?” “不是。”太子摇头,“真像你说的明珠府上有汗阿玛的人,那其他人府上有没有?” 胤禛摇摇头,“不知道。不过东宫肯定有。” “这点无需你说,孤也知道。”太子说着,不禁往后院看一下,“孤宫里的嬷嬷,全是汗阿玛一个一个挑的。” 放在以往,胤禛会很羡慕,经过纳兰明珠的事,胤禛不羡慕,还忍不住同情他,“汗阿玛也不嫌累。” “他嫌累也不会三天两头这么折腾。”太子说起最近发生的事,就想叹气,“听说凌普从内务府偷的东西都被拉到顺天府,宗人府协查,不知道那事查清楚,又有多少人掉脑袋呢。” 胤禛忙问:“什么时候的事?” “早几天。”太子好奇,“你不知道。” 胤禛摇头,“已经在查了?” “都该有结果了。”太子说着,见他脸色骤变,心中忽然一动,“内务府有你的人?” 胤禛脱口道:“没有。” “那你?”太子指了指他,这是闹哪样? 胤禛张张嘴,不知该不该说,一想太子也不是外人,“内务府有我额娘的人。” “德妃?!”太子惊讶道,“她好大的胆子。汗阿玛不止一次明示暗示,后宫不得干政,她还敢往内务府安插人手?她不想活了?” 第37章 胡说八道 胤禛连忙解释, “不算干政。是乌雅家的人。” “你额娘的兄弟?”太子问道。 胤禛点点头, “是的。也是皇额娘走了之后提上来的。” “什么意思?汗阿玛要用什么人, 佟额娘还能拦着?”太子奇怪的问道。 胤禛:“不是。额娘被汗阿玛看中, 她祖父就被提为膳房总管,但能力有限, 没干几年就退了。后来六弟出生,她父亲才升为包衣护军参领。可惜他们都不是纳兰明珠, 给点机会就能上去。 “父亲碌碌无为,在朝中说不上话, 朝中无人可用,额娘心里着急,偏偏上面有皇额娘盯着, 额娘想提拔她娘家人也不敢动。 “皇额娘走后, 汗阿玛令惠母妃、宜母妃、荣母妃和我额娘协理后宫, 额娘才敢往内务府塞人。弟弟知道这件事之后, 提醒过额娘, 汗阿玛不喜,额娘埋怨弟弟不帮她兄弟,反而拦着她,因此好几个月没搭理弟弟。 “打那时起, 我就没在额娘面前提过乌雅家的人, 额娘也懒得跟弟弟讲。可臣弟知道,她那些兄弟不堪大用。内务府水深,她兄弟想独善其身, 根本不可能。” “汗阿玛命顺天府和宗人府严查。”太子看着他说,“不用孤讲,你也清楚宗人府只听汗阿玛的。别说乌雅家,就是佟家,他们也敢查。” 正是知道这点,胤禛刚才才那么着急。乌雅家的人若被抓起来,德妃一定会让胤禛去求康熙。胤禛敢说不,德妃哪怕不骂他,也不会给他好脸,“汗阿玛有没有说查出来之后如何处置?” “手里没人命的,应该和索额图差不多。”太子边想边说。 胤禛不太理解,“差不多,意思是只关三个月?” “怎么可能。”太子往清溪书屋的方向看一下,想想他爹最近的做派,“孤没猜错的话,会让他们拿钱赎命。” 胤禛不禁眨了一下眼睛,“汗阿玛很缺钱?” “不缺。他没钱,也不可能给孤那么多。”顿了顿,太子道,“孤不知道他怎么想的,直觉告诉孤,汗阿玛不屑关他们。” 胤禛:“太子二哥说的是汗阿玛吗?” “是的。孤知道你觉得不可能,孤也觉得匪夷所思。”太子道,“汗阿玛都快变得不是他了。”停顿一下,见胤禛眉头紧锁,“不论结果如何,准备好银子总归没错。即便不用赎人,被关起来,在里面也要用钱。” 胤禛没去过大牢,听身边人说过,牢里的饭菜不是人吃的。家里有钱的,三不五时地过去看看,还得给狱卒一些酒钱。而太子也这样说,胤禛沉吟片刻,决定下来,“弟弟现在就进宫。” “不行。”太子见他想好一会儿,还以为他想到办法,“先去宗人府或顺天府打听一下,案子查到哪一步。提前告诉你额娘,乌雅家把好东西藏起来,顺天府扑个空,回头跟汗阿玛一说,孤都得被你连累。” 胤禛都分不清几个舅舅谁是谁,自然不会为了救他们,把自己和太子搭进去,“那就再等几天。” “不好了!” 兄弟二人浑身一震,齐刷刷往外看去,门房跑进来。 小顺子抢先问:“出什么事了?” “皇上又宣九门提督和宗人府宗令了。” “你说什么?!” 太子和胤禛异口同声,随即面面相觑。 过了好一会儿,胤禛受不了沉默,开口道,“汗阿玛宣九门提督之前见了何人?” “……忘了问。” 太子瞪他一眼,门房吓的缩了缩脑袋。 小顺子开口道,“殿下,奴才去看看?” “速去!”太子道。 小顺子跑到清溪书屋,看到侯在门外的人,心里咯噔一下,转身往回跑。 “怎么这么快?”胤禛不禁问。 小顺子:“奴才看到索大人身边的人了。” “索额图?”太子惊呼一声,抬腿就往外走。 胤禛慌忙跟上,“太子二哥,肯定不是索额图。” “不是索大人。”小顺子被太子的动作吓一跳,反应过来就说,“清溪书屋院中有几个箱子,奴才大胆猜测里面是银子。” 太子脚步一顿,“交罚银?” “按照时间,差不多了。”胤禛说着,又不懂了,“难不成索额图亲自去的?刑部把他放了,汗阿玛一怒之下,命九门提督拿人?” 太子摇摇头,“在今天之前刑部尚书可能会索额图笔墨纸砚,让他写请罪折子,帮索额图递上去。纳兰明珠一出事,别说刑部尚书,佟国维都不敢冒头。” 佟国维是康熙的亲舅舅,康熙第三个皇后的父亲。如今是一等公,其子不是銮仪使,就是侍卫,或都统。 都统掌兵,侍卫戍守紫禁城,銮仪使类似明朝的锦衣卫,可以说是康熙的贴身侍卫。官职不高,都得康熙信赖。而胤禛跟佟家走得近,看到佟国维的儿子都喊舅舅,对佟家情况知之甚详,能理解太子为何偏偏举佟国维,“那是为何?” “殿下去看看?”小顺子试探着问,“还是奴才过去?” 太子慢慢坐下,回想他爹这几日的动作,没想过废他是肯定的,赫舍里一族没干谋逆的事,他爹杀索额图的可能性不大,“不用。权当不知道。胤禛——” “臣弟不明白。”胤禛看着他,希望太子能解释一下。 太子向来不屑跟别人解释,哪怕那个人是他爹。然而爹越来越难懂,他又无人可用,太子便耐着性子说,“汗阿玛不想让孤知道,孤直接问,汗阿玛也不会说。汗阿玛想让孤知道,那就不是什么大事,不去也没关系。” 小顺子连连点头。 胤禛纳闷,“你也知道?” “奴才以前不知道。”小顺子道,“前些天皇上给殿下送人,殿下跟皇上说不需要。皇上明明知道却故意曲解殿下的意思,到后来奴才都想给皇上跪下,求皇上别说了。” 这事小顺子之前讲过,胤禛顿时想起太子当时的脸色,恨不得哭给他看,“太子二哥就不担心索额图?” “担心也没用。”太子自诩比任何人都了解他爹,做梦也不敢想,他爹连个参劾索额图的折子都没收到,就敢拘索额图,又借纳兰明珠的小妾杀人,抓了纳兰明珠,“短短十天,索相明相齐落马,不是孤能担心的。”顿了顿,“孤也不瞒你,孤现在比任何人都希望汗阿玛能忘了孤。” “殿下!” 太子眉头紧皱,看到门房又直接跑进来,“又出什么事了?” “大阿哥去皇上那儿了。”门房弱弱道。 太子下意识看胤禛。胤禛也在看他。 兄弟俩没什么默契,却看到彼此眼中的意思——大哥/胤禔的脑袋被门夹了? “太子二哥,臣弟过去看看。”胤禛先开口说。 太子想想,“你到那边先别急着进去,听听里面的动静。” “好!”胤禛转身就往清溪书屋去。 到院中,看到宗人府宗令和九门提督进去,胤禛三步做两步走,到门外就听到他爹吩咐二人抄索额图的家。 胤禛心中一凛,就想回去,抬起脚,转向梁九功,小声问,“我大哥还在里面?” “谁在外面?” 胤禛僵住,反应过来忙跑过去,“汗阿玛,是儿臣。” “你是来为索额图求情的,还是来帮纳兰明珠说情的?”刘彻看着他问。 胤禛不禁咽口口水,“都不是。儿臣也不知他们二人所犯何事。儿臣是在太子二哥那里看到一本孤本,想找二哥借来看看,二哥说他还没看完。儿臣就打算回去,不巧看到他们神色匆匆。”看一下宗令和九门提督,“儿臣担心汗阿玛,就来看看汗阿玛,还请汗阿玛见谅。” 刘彻轻笑一声,睨了康熙一眼,信吗? “别听他胡说八道。”康熙在殿内没出去,也知道他四儿子不可能因为一本书特意去找太子。太子也不会小气到,连本书都不舍得。 刘彻:“看过了,朕没事。” “儿臣告退。”胤禛连忙说。 刘彻见他这么机灵又想笑,却没让他滚蛋,而是转向胤禔,“纳兰明珠的事,朕已命宗人府详查,不会冤枉他,你回去吧。” “杀人的是纳兰明珠的妾,不是他本人。”胤禔望着他爹,“纳兰明珠为何要连坐?” 刘彻眼中闪过一丝不耐,偷偷盯着他的胤禛心中一突,要完! “你是在质问朕吗?胤禔。”刘彻脸上的笑容消失殆尽,冷冷道。 胤禔心中有个不好的预感,可他想到明珠的家被抄了,坏事干尽的索额图却只需交罚金,罚金交不够才抄家,顿时觉得不服,他爹偏心的没边,“儿臣不敢!” “不敢就出去!”刘彻抬手往外一指,“朕是天子,朕是皇帝,朕要做什么,无需向你解释。” 四阿哥胤禛忙说,“汗阿玛息怒,大哥也是关心则乱。” “关心谁?”刘彻转向他,“纳兰明珠是他什么人?” 胤禔脱口道:“叔公!” “叔公?哼!”刘彻冷笑连连,“你姓爱新觉罗,叔公是——”康熙连忙提醒,“是豪格,是博穆博果尔。”没容他开口,“不过,朕向来深明大义,你既然认定纳兰明珠是你叔公,朕就遂了你的意。”随即转向宗人府宗令。 胤禛脸色骤变,慌忙道:“汗阿玛不可!” “这里没你的事。”刘彻拔高声音道。 胤禛拱手道:“儿臣知道。儿臣是想说大哥病了,脑子烧糊涂了,烦请汗阿玛谅解。” “我没病。”胤禔开口道。 胤禛顿时觉得眼前一黑,后悔没让太子过来收拾他,“大哥,你病了!” 第38章 出尔反尔 胤禔执拗道:“我没病!” “大哥, 你真病了。”胤禛咬着牙说着, 往胤禔身边移一点, 随即就看他爹, 见他爹没有开口的打算,大着胆子抓住胤禔的胳膊, 他爹依然没开口。 胤禔皱眉道,“你干什么?胤禛。” “不干什么。”胤禛抬起放在他背后的另一只手, 朝他后颈就是一下,砰!胤禔身体一软, 胤禛连忙接住他,“儿臣没骗汗阿玛吧,大哥都病昏过去了。儿臣带大哥去找太医, 就不打扰汗阿玛了。儿臣告退。”拖着胤禔就往外走。 怎奈胤禔身强体壮, 胤禛身量单薄, 个头不矮, 却还是少年模样, 根本拖不动他,顿时急红了脸。 刘彻莫名想笑。他刚才没开口,是想看看胤禛要干什么。太子和胤禔不对付,胤禛和太子关系挺好, 本以为胤禛会借机踩胤禔一脚, 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份上,“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慌忙跑进来。 刘彻冷着脸,冲胤禛努一下嘴。 梁九功连忙说:“大阿哥怎么病的这么严重?四阿哥, 奴才帮四阿哥把大阿哥送回去。”随即架着胤禔的另一条胳膊。胤禛松了一口气,出了门,就抹一把额头,“吓死我了。” “四阿哥也是胆子大。”梁九功小声说,“四阿哥来之前,大阿哥就问皇上,为何抓纳兰明珠。皇上乾纲独断,哪容得小辈置喙。再说了,皇上也没冤枉纳兰明珠。” 胤禛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道:“梁公公说的我都懂。我来之前,太子二哥就交代我见机行事。索额图对太子二哥比明珠对他好多了,索额图被关起来这么多天,太子二哥见天见汗阿玛,也没敢多嘴问一句。他以前天天和太子二哥斗,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啊。” 梁九功往后看一眼,见离正殿甚远,就用正常音量说,“太子殿下是储君,又是皇上一手养大的,看待事情的眼光肯定不会和大阿哥一样。” “太子二哥以往骂他草莽,我还觉得太子二哥过分。”胤禛看一眼什么都不知道的胤禔,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但愿汗阿玛没往心里去。” 梁九功:“不会的。皇上那样说是被大阿哥气的,话赶话说出来的。” “但愿吧。”胤禛到清溪书屋外面,看到胤禔的随从,把胤禔交给他,吩咐他这几日看紧胤禔,千万不能让他来这边,也不能让他去宗人府,就去讨源书屋。 刘彻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是一个人的,看向康熙,“梁九功回来了?” 康熙飘到门口,见梁九功在外面候着,“回来了。” “你大儿子简直是个棒槌。”刘彻仗着屋里没人,直接开口道。 康熙揉揉太阳穴,“朕知道。” “知道还由着他跟明珠走那么近?”刘彻不解,“你也是个棒槌?” 康熙:“你才棒槌!” “我现在是棒槌。”刘彻指一下自己的身体小声说。 康熙噎了一下,深吸一口气,“朕不和你吵。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威胁胤禔要把他过继出去,明日就能传遍朝野。胤禔担忧纳兰明珠,一时没想那么多,回过味来,发现你这么狠心——” “伤心难过?自找的。”刘彻道,“来到不问安,直接质问朕凭什么抓纳兰明珠,我没令人把他打出去,都是给你面子。纳兰明珠堂堂一大学士,权倾朝野,我若找不到证据,借给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动他。” 康熙:“还不是因为你没证据,就把索额图关起来。胤禔认为你故技重施,才会那样说。” “我是故技重施,可我没屈打成招。”刘彻拿起九门提督刚刚递上来的奏章,整整三本,“这上面记的都是从纳兰明珠府上搜出来的违制之物。凭这点,我就能砍了纳兰明珠。” 康熙张张嘴,发现不知该怎么回,干脆问,“你真要砍了他?”看了看刘彻,犹豫道,“纳兰明珠功劳不小” “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刘彻白了他一眼,有些失望,又有些无可奈何,因为要不是康熙心软,他早消失在天地间,“我没打算杀他。一来他两个儿子在朝为官,二来就像你之前说的,他养过你的儿子,又是惠妃的叔叔,得给她和胤禔留些颜面。”才怪,“但他夫人——” 康熙见他退一步,连忙说,“任你处置。” “这才像话。”胤禔来之前,刘彻就把赫舍里家的人打发走了,现下商量好纳兰明珠的事,就对康熙说,“太子虽比老大聪明,懂事,但赫舍里一族欠收拾。” 康熙叹气,“那个家就索额图的大哥老实本分,对朕忠心不二。也就是保成的外祖,可惜走好多年了。” “索额图当了几十年官,早年贪的或许已无据可查。近十年,不说多,从凌普那边算,他得贪上百万两。”刘彻想起来就气,“居然好意思拿十万两糊弄我,他们当我什么人?没见过银子啊。” 康熙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别气了。索额图家的现银就这么多。索额图喜欢置办东西,还经常给保成钱,他以为看在保成的面上,你会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这一个两个脸皮怎么就那么厚,心里没点数呢。”刘彻说着,歪头看向康熙,“你惯的?” 康熙点点头,“对,朕惯的。不好意思让你帮朕善后,等大选的时候,朕帮你挑三五个闺秀谢谢你。” “到时候再说吧。”刘彻根本不信他,“这一本是宗正托宗令递上来的折子,上面详细记着和凌普同流合污的人,打算如何处置?” 康熙示意他翻开,“贪得多,罚银加关押,贪得少直接罚银,永不录用好了。” “行吧。”刘彻拿起朱笔,写下名单上的人永不录用,随即又根据罪名判罚。而等刘彻把一本奏折写的满满的,天色暗下来,宗人府宗令和九门提督还没来复命。 刘彻量他们不敢阳奉阴违,就令小太监传膳。正喝着小米粥,忽然想看看太子知道索额图家的事是何反应,“梁九功,进来!” “奴才在。”刘彻近几日用膳都不让宫人伺候,梁九功就一直在门外候着。听到他主子喊他也没进去,站在门外听候吩咐。 刘彻放下汤匙,“你主子有没有问你,朕又宣宗令和九门提督做什么?” “啊?”梁九功反应过来,慌忙跪下,“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刘彻皱眉,“闭嘴!老实回答。” “太子殿下不是奴才的主子,奴才的主子只有皇上一人。”梁九功真委屈,他不就跟太子说几句,皇上昨晚又说梦话,今天又变得很奇怪么。什么时候就成了他主子啊。 康熙忍不住说,“别逗他了。” “回头你主子问起来,就说朕把索额图家抄了。”刘彻道,“别说朕让你说的。” 梁九功心中一凛,抬头就想问,皇上要做什么?对上他主子的视线,梁九功怯怯道,“奴才遵命。”太子爷,你若因此被皇上责罚,可不能怪奴才啊。 然而,太子已经知道了,胤禛说的。 太子一听他爹把索额图家抄了,第一反应就去找他爹,明明说好的交罚银就行了,怎么能出尔反尔。 胤禛也觉得他爹任性妄为,也不怕御史骂他。可他爹被他大哥气的都要把长子过继出去,胤禛就劝太子,等过两天他爹气消了,再去问问。 太子被胤禛拉住,冷静下来,一晚上没睡好。翌日早朝,困得睁不开眼,看到御座上的人精神抖擞,太子整个人气不顺。而他见胤禔没来,再次想起胤禔干的蠢事,心里又舒服了。 宗人府宗令把记着从索额图家抄的东西的奏章递上去,梁九功也把昨日收到,刘彻批好的奏章还给朝臣。随即刘彻就示意梁九功宣布退朝。 退朝后,索额图的党羽不约而同地围住太子,纳兰明珠的党羽想找大阿哥胤禔,找不到,只能三三两两退去。 四阿哥胤禛看着两拨人皆一副天塌了的样子,在心里嘀咕一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给太子打声招呼,就转身回府。 太子把缠着他打听索额图的情况的官吏打发走,刘彻也回到他寝宫,吩咐梁九功传膳,就拿起宗令的奏章,翻开一看,密密麻麻,不禁跟康熙说,“我没说错吧。” “朕也没说你错了。”康熙笑道,“昨天你要抄了索额图家,朕可一句话也没说。” 刘彻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是。昨儿怎么那么乖?” “什么乖啊。”康熙哭笑不得,“好好说话。” 刘彻瞥他一眼,“没意思。” “对,朕这人不知情不识趣,所以你以后也别逮着机会就逗朕。”康熙指着奏章,“这么多东西全部充公?” “启禀皇上。” 刘彻循声往外看,“何事?魏珠。” 魏珠:“延禧宫和永和宫人求见。” 刘彻看着康熙,在心里问,“惠妃和德妃?她二人能有什么事。” “惠妃一定是知道了胤禔昨儿干的事,替胤禔来请罪。”康熙想想,“德妃?她,朕就不知道了。” 刘彻转向魏珠:“宣!” 第39章 敲打儿子 两宫太监出现在殿内, 请了安, 就等彼此先开口。 早膳还没用, 还要批阅奏章的刘彻可没空跟他们耗,直接说,“没事就退下。” “启禀皇上,奴才有事。”两宫太监异口同声道。 刘彻瞥一眼两人,面无表情的问,“何事?” 二人相视一眼,都用眼神示意对方先说。 康熙见他们这个样很是想笑, “事不小。” “小也不会求到你这里。”刘彻在心里回一句,眉头不自觉的皱了皱。 梁九功不小心看到他的表情, 大概猜出延禧宫的来干什么, 担心又惹怒他, 就冲着延禧宫的人道,“你先讲。” 而让两位皇帝意外的是,两名太监只是来替他们主子说, 想见皇上一面。刘彻等两人都说完,就往康熙所在方向看一眼, 见还是不见? 康熙沉吟片刻,依然觉得惠妃见他也是说胤禔的事, 至于德妃,想不出来,“不见!” “朕没空。”刘彻道。 两宫太监张张嘴想说什么,一见皇帝神色不佳又不敢说, 犹豫片刻,在刘彻再次皱了皱眉的时候,两个太监什么也没讲,不甘不愿的退出去。 换作平时,梁九功会多嘴问一句,可他只要想到他主子昨天气的要把长子过继出去,顿时啥也不敢说,啥也不敢问,悄悄去膳房催膳食。 与此同时,从索额图和纳兰明珠府上搜出的东西也被九门提督送到国库。随即就向刘彻复命。等九门提督退下,刘彻就开始批阅奏章。 朝臣和各地递上来的折子批完,也到晌午了。 刘彻起来伸个懒腰,在廊檐下活动一会儿,打算回屋内用饭,就看到八阿哥和十四阿哥联袂而来。 康熙见状,叹了一口气。 “麻烦。”刘彻跟着嘀咕一句。 康熙听见了,转向他,“跟他俩无关。”潜意思别冲他俩发火。 “我知道。”刘彻见他俩到跟前,在心里回一句康熙,不冷不热的开口问,“来给朕请安?” 八阿哥愣了一瞬,反应过来顿时明白他爹知道他来干什么,可他依然硬着头皮说,“是的,儿子给汗阿玛请安。” 小小的十四阿哥下意识看八阿哥,八哥说什么呢? 八阿哥低着头,冲十四阿哥努一下嘴。十四阿哥看看他爹,板着脸,像谁欠他几千万两银子似的,不敢“擅自行动”,“儿子拜见汗阿玛。汗阿玛吃了吗?” “吃过了。你们呢?”刘彻喜欢聪明人,八阿哥若回答不是,他也不会抛个问题,而是直接说,你们也去用饭吧。 八阿哥接道,“用过了。”顿了顿,“汗阿玛,外面热,屋里凉快。” 刘彻嗤笑出声,“屋里闷。这里也没外人,直接说找朕何事。” “那儿子就直说?”小心思被拆穿,八阿哥有些不自在。 刘彻:“不想说也没关系。” 是没关系,但你会生气。八阿哥在心里嘀咕一句,就直接说,“儿子听说大哥又惹汗阿玛生气了?”这么说并不是让他爹回答,八阿哥只想看看他爹气消了没。见他爹眼皮都不带眨一下的,八阿哥确定可以继续,“大哥粗心大意,做起事来经常瞻前不顾后,还请汗阿玛能理解大哥。” “朕不理解,怎么办?”刘彻故意问。 八阿哥呼吸一窒,显然没料到他爹能说出这样的话,“那,汗阿玛打他一顿,二十大板?” “你去行刑?”刘彻又问。 八阿哥脸色骤变,想拒绝又想解释。康熙看着心疼,“别逗他了。” “逗你呢。”刘彻笑道,“胤禔什么德行,朕比你清楚。是惠妃让你来的?回去告诉她,再试图插手他不该管的,朕严惩不贷。” 八阿哥松了一口气,连忙说,“儿子谨记。” “没事就退下吧。”刘彻道。 十四阿哥急急道,“有事,有事,汗阿玛,儿子有事。” “你有何事?”刘彻居高临下看着小十四,笑着问,“昨晚尿床了?” 小十四下意识说:“没有。”说出来意识到他爹说的什么,脸一下红了,埋怨道,“汗阿玛,儿子早就不尿床了。” “昨天睡觉的时候踢被褥了?”刘彻又问。 小十四:“……没有。” “那就是早上的牛奶不香?”刘彻问。 小十四张张嘴,憋出俩字,“不是!” “明天想出去玩?”刘彻语气肯定,仿佛在说一定是这个,“你太子二哥去,跟他一起吧。” 小十四觉得心累,不由得加大音量,“汗阿玛,儿子找汗阿玛有正事。” “你?”刘彻打量一番,潜意思,你一个半大孩子能有什么正事,别说笑了。 十四阿哥看懂了,想哭给他看,可他要是哭了,他爹又得挤兑他,“儿子听闻汗阿玛令宗人府严查内务府,儿子的舅舅就在内务府,他不懂事,汗阿玛能不能绕他一命?” 八阿哥猛地看向十四阿哥,你怎么不按照我教你的说? 十四阿哥感觉到了,可他总觉得跟他爹绕弯子,套不住他爹,反而会被他爹绕进去,便看都没看他八哥,继续说,“儿子求汗阿玛饶他一命,他知道错了,儿子给汗阿玛磕头。”说着就要跪下。 刘彻伸手抓住他的小辫子。 小十四吃痛,整个人僵住,抬起头,泪汪汪看着他爹。 “别装可怜。”刘彻松开他,“年龄不大,戏可不少。是不是你额娘让你来的?” 小十四犹豫一下,“不是!” “说实话,朕就饶他一命。”刘彻道。 小十四不禁瘪嘴,汗阿玛太坏了,“……是。” “好孩子。”刘彻朝他脑袋上噜一把,“回去告诉你额娘,王子犯法与民同罪。” 小十四睁大眼,“可是汗阿玛——” “朕没打算杀他。”刘彻道。 结合上一句,小十四惊得张大嘴,难以置信,“生不如死?” “比你大哥聪明。”一见他脸色煞白,刘彻不由自主地笑了。 八阿哥见状,登时确定他爹真变了,说好也不是,说不好,观他最近几天做的事,利国利民,偏偏就是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汗阿玛,十四弟还小。”你老行行好,放过孩子吧。 刘彻摸摸十四的脑袋,“这事不是你该管的。” “可是额娘……”让他过来,他不能不管。 刘彻:“那就告诉你额娘,后宫不得干政。” 八阿哥浑身一震,“明日休沐,儿子和十四弟亲自过去告诉德母妃和惠母妃。” 刘彻心下满意,也不再逗他俩,“胤祯,德妃为何不让你四哥过来求朕?” “四哥说汗阿玛不会冤枉舅舅。”十四阿哥说起胤禛的话,就头疼,“还说什么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无规矩不成方圆。还说,反正可多了,总归一句话,他不管舅舅的死活。” 刘彻很是意外,不禁抬眼看看站在两个孩子身边的康熙。 康熙点点头,“像是老四说的。” “你四哥说得对。”刘彻道,“人人都像你俩这样,这天下就乱了。” 十四阿哥:“儿子知道,可舅舅不是外人啊。” “索额图是外人吗?”刘彻反问。 小十四张嘴想说,是!索额图是元后的亲叔叔,真正的皇亲,“太子二哥就没找过汗阿玛?” “没有。”刘彻不喜欢人结党,太子这点让他很满意,“朕抄了纳兰明珠的家,胤禔来找朕理论,索额图的家被抄了,太子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事。” 小十四不禁说,“那太子二哥真厉害,索额图对他那么好……啧,比汗阿玛还厉害。” “少在朕面前挑拨离间。”刘彻反手曲中指敲敲他的脑门,“上课去。” 小十四不甘心,“汗阿玛——” “别再跟朕胡搅蛮缠。”刘彻打断他的话,“以后此类事少管。”看向八阿哥,“回去告诉惠妃,朕没吓唬胤禔。” 八阿哥脸上露出茫然。 “想知道朕都跟胤禔说的是什么,就去问惠妃。”刘彻说完就想走,忽然想到不对,“小十四,内务府的案子今儿早上才有定论,宗人府应该还没去抓人,你额娘是怎么知道的?” 小十四“啊”一声,一时没懂,明白过来,傻了,“儿子,儿子——” “他不知道。”八阿哥连忙说,“德母妃的人只跟十四弟说,他舅舅犯了事,求汗阿玛饶他一命。十四弟不知道该怎么求汗阿玛,饭也没吃,就去找四哥,四哥不管,十四弟就直接来找汗阿玛了。” 刘彻看一下康熙,老四说的? “不可能!”康熙道,“真是他说的,他不可能不管。” 刘彻也觉得不是他,“此事朕就不追究了,但没有下次。” “谢汗阿玛。”十四阿哥顿时不敢再缠他爹,端是怕他爹又想起什么来,“儿子不打扰汗阿玛了。”冲八阿哥使个眼色,快走,快走。 多说多错,八阿哥也不敢再耽搁下去,“儿臣告退。” 刘彻微微颔首,哥俩大步往外走,走出刘彻的视线,拔腿就跑去向师傅请假,随即备车回宫。 而下午刘彻和南书房行走看书的时候,康熙飘到阿哥们习武的地方。不见八阿哥和十四阿哥,就飘回清溪书屋告诉刘彻。 刘彻也看累了,令南书房行走退下,歪在榻上,指着对面,让康熙坐下,站着他得仰着头说话,难受,“别管他们。” 康熙:“你不生气?” “俩孩子,比我孙子还小,有什么好气的。”刘彻浑不在意,“经过今天的事,他们以后也不敢再多管闲事了。” 康熙摇头,“小八不敢,小十四说不准。” “惯的。”刘彻打个哈欠,“揍两顿就好了。” 第40章 害人害己 康熙无语又想笑, “你以前也是这样教孩子?” “据儿乖。”刘彻想也没想就说, “刘旦他们, 从不敢像你大儿子那样跟我说话。” 康熙:“依你这样讲,还真是朕惯的。” 刘彻撩起眼皮看他一下,废话不是么。 康熙噎住,半晌,转移话题,“德妃的兄弟犯了什么事?” “不知道。”刘彻道。 康熙惊讶道,“不知道?” “宗人府呈上来的折子上的人, 没有一百也有八十,我此前又不认识他。即便有过目不忘的本领, 也不见得能记住。”刘彻说着, 顿了顿, 语重心长道,“以后不能再惯着他们了。” 康熙试探着说,“他们是指朕后宫, 还是?” “所有。”刘彻道,“朝臣敢结党, 后妃敢打听前廷的消息,儿子敢指责父亲, 简直一点规矩也没有。” 康熙张了张口,想替他的妃子解释,又想替他儿子解释,话到喉咙眼, 又咽回去,“早年艰难。” “那也不是你纵容他们的理由。”刘彻道,“多数人都没自知之明,且贪得无厌,你的纵容只会害了他们。比如索额图和纳兰明珠。” 康熙没话了,“朕,朕以后听你的。” “现在的皇帝是我,你不听也没用。”刘彻道。 康熙噎了一下,“那你同朕说什么?” “免得以后我再收拾什么人的时候,你在旁边叽叽喳喳的说,不行,不可。”刘彻说着,躺下,指着自己脑袋,“烦的头疼,给我揉揉。” 康熙朝他脑门上一巴掌,转身躺到另一边。 刘彻痛的倒抽一口气,惊坐起,“你想谋杀?” “朕想把你的嘴给缝上。”天还亮着,康熙嫌刺眼,捂着眼道,“明日胤禔若过来,你就当昨天的事没发生过。” 刘彻:“朕的孙子都比你儿子大,不用你教。” “问题是你也没教好。”康熙悠悠道。 这下换刘彻噎住了,朝他腿上踹一脚。康熙慌忙抓住榻,结果手穿过榻,抓了个空,身体一歪,整个人跌到地上。 刘彻乐了,“活该!” 康熙爬起来,照着他的脸就踹。 刘彻慌忙伸手去挡。 咣当! 两个人僵住。 “出什么事了?”梁九功跑进来,奏章、茶杯以及笔墨纸散落一地,心脏跟着缩了一下,“皇上,这,这?”哪个不长眼的,又惹到他主子了啊。 刘彻脸上闪过一丝不自在,免得梁九功看出来,冷着脸道,“收拾一下,朕累了,去歇会儿。”不待梁九功开口,趿拉着鞋就往卧房去。 康熙跟在后面,故意挑衅他,“还打不打?” “少得意。”刘彻在心里说,“晚上再收拾你。” 当天夜里,值夜的小太监就看到皇帝该睡不睡,一个人聚精会神的下围棋。围棋盘收起来,又拿着书在床上自言自语。 翌日,小太监把此事告诉梁九功,梁九功不敢再找太子,因为他主子说他是太子的人。虽然这句像开玩笑,梁九功也不敢大意。 而幸亏梁九功没说,否则太子也不敢带着他大儿子出去。 十四阿哥在刘彻面前说太子厉害,其实是指太子冷酷无情。凭太子想为膳房人花喇求情那点,刘彻就能看出太子不是那样的人,所以才说十四阿哥挑拨离间。 太子不敢找康熙,他又担心索额图,五月十二,休沐日,太子领着他大儿子到城里就兵分两路,小顺子带着几个人领着他大儿子去街上玩儿,太子去索额图家。 索额图犯的事不少,但他认罪态度良好,刘彻也没动他的宅子。免得无家可归,租房子住,给太子丢人。 太子到他家,得知索额图私下置办的庄子还在,很是松了一口气。随即就问索额图的兄弟,他们交罚银的时候是不是说了不该说的话。 索额图的几个兄弟皆说没有。太子不信,就让他们把当天发生的事详细说一遍。听到他们说“十万两银子”,太子顿时觉得心累。 索额图这些年给他的银子都不止十万,拿十万糊弄他爹,他爹没一气之下砍了索额图,都是给他面子,也不想在索额图府上待下去。 可赫舍里氏是他母族,不能一走了之,便吩咐索额图的几个兄弟,往后低调做人。过两个月索额图出来,也对他说,关门闭户,深居简出。 索额图的兄弟们没索额图胆子大,而现在的皇帝一言不合就抄家,他们也不敢再张狂。点头应下来,就问太子,皇上打算如何处置纳兰明珠。 太子从胤禛那儿得知他爹气的想把胤禔过继出去,都不敢派人打听纳兰明珠的事,就实话实说不知道。随即就从索额图府上离开。 抵达碰头的茶馆,太子看到他大儿子双手抱着一个大包子,巴掌大的小脸埋在包子上,小口小口的啃,“早上没用饭?” 小孩儿猛然抬起头,“咳咳……咳咳咳……” 太子皱眉,一见小孩露出害怕的神色,莫名想到他被他爹吓呛着的时候,他爹的反应,抬起手,很是僵硬的轻轻拍拍大儿子的背,“慢点,没人跟你抢。” “阿阿玛,不生气?”小孩弱弱地问。 太子挤出一丝笑,“你吃包子,又不是吃毒药,孤,我生什么气。”顿了顿,“好吃吗?” “好吃的。”其实味道一般般,和宫里比起来。然而,小孩早上得知今天又能出去玩,高兴的饭没吃几口,就让嬷嬷把他的新衣服新鞋拿出来,早早收拾好,在房里等太子。还没到城里,小孩就饿了。不敢说饿得受不了,太子走了,小孩顿时像没有老虎压制的猴子,看到什么好吃的都要。 小孩儿脾胃弱,小顺子不敢给他买生的冷的硬的辣的,可也不敢让小主子饿着,看到包子是用白面做的,热腾腾的,就给他买两个,又担心小孩渴了,直接把他带到茶馆。 太子不知道这些,听小孩这样说,“多吃点。” 一个大包子啃了一半,小孩的动作慢下来。偷偷看太子一眼,啃一小口。起初太子不懂,过了一会儿,咂摸出味来,“吃饱了?” 小孩连忙点头,饱了。 “那就别吃了。”太子把盛满绿莹莹茶水的杯子推给他,“喝点茶。” 嬷嬷下意识伸出手,对上太子的视线,又连忙把手缩回去。 “怎么了?”太子问道。 嬷嬷犹犹豫豫道,“大阿哥不能喝茶。” 捧起茶杯的小孩僵住,随即抬起头,为什么? “茶伤胃。”嬷嬷以前在乾清宫做事,后来调到敬事房调/教新人,而她在乾清宫的时候,太子还在乾清宫住,很了解太子,担心他发脾气,“皇上说的。” 太子夺走儿子手里的杯子,“那就别喝了。”想起他小时候都是喝牛奶,“小顺子,问问店家有没有牛奶。” 小顺子端来一碗豆浆,“爷,这个行吗?” 太子看向他儿子身后的嬷嬷,嬷嬷连忙点头,“可以。” 小孩接过去,喝一大口,小眉头皱了皱。太子见状,“不好喝?” “儿子没喝过。”小孩是喝不惯,不想喝。 太子:“习惯就好。”停顿一下,又加一句,“什么都有第一次。” “那个是太子吗?”吃饱喝足,打算继续闲逛的几个小皇子推开二楼包厢的门,看到坐在大堂内的人,条件反射般后退。又觉得自己看错了,就打开门缝往下看,确实是太子。九皇子不禁说,“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耐心?” 八皇子刚才看到太子把茶递给他大侄子,也以为看错了,“汗阿玛训他了?” “不像。”九阿哥道,“那孩子又不是嫡子,病歪歪的,三岁了还没起名,汗阿玛不可能为了他,训自己一手带大的嫡子。” 十一皇子忍不住说,“太子是咱们的兄长,又不是咱们的阿玛,对咱们和他儿子肯定不一样。” “一样才怪。”十皇子接道。 九皇子扭头瞥他一眼,“太子长得就不像会照顾孩子的。” 八皇子往下看去,太子今日穿着天青色长袍,除了手边的一柄用来防身的铁骨折扇,身无一物,乍一看跟个落魄文人似的。可他背笔直,哪怕坐着都能看出其身姿修长,配上俊美的长相,朴素的衣着反而被他穿成素雅,让人忍不住赞一声,偏偏浊世佳公子,只配明月和清风。 八皇子思索道:“大概是那孩子身体弱,太子心疼他。” “太子会心疼人?”打死九皇子也不信。 八皇子:“太子——”一见太子抬头,慌忙后退,“我们被发现了。” 太子皱了皱眉,“小顺子,你往四周看看,是不是有人认出咱们了。” “爷何出此言?”守在太子身后,身着常服的侍卫忙问。 太子:“我总感觉有人在看我,还不止一个。” “这个啊。”侍卫想翻白眼,“从爷进来,这茶馆里的人就都在看爷。” 太子下意识扭头,“是吗?”看到几个人慌乱的别过脸,顿时奇怪,“他们看我干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