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童养媳上岸日常》 001醒来 绵绵秋雨在寒冷的西北风中终于停歇,枯黄的叶子纷纷坠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落叶混合的腐朽气息。 萧瑟中,一座小庙在寒凉中寂静地立着,破门半掩,门环锈迹斑斑,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泽。 小庙残缺的飞檐翘角在灰色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孤寂,几株老松树疏疏落落地分布在小庙四周,高高的枝叉在寒风中颤抖着。 “阿姐……阿姐……”小孩突然的呜咽声惊飞掠食的乌鸦:“哇……哇……” 一声又一声,在寂静中显得特别渗人,吓得庙里的孩子哭声陡高,“怕……阿姐……我怕……” 小男孩不停地摇晃躺在冰冷地面上的女孩子,小手颤抖着拍打着她苍白的脸颊,试图唤醒她:“阿姐……你醒醒……” 咝……好疼啊! 姜辛夏感觉头像是炸了一般,疼得钻心入骨,冰冷的地面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肌肤,寒意像无数根细针扎进骨髓,让她忍不住瑟缩起来。 耳边却传来孩子的哭喊声,混杂着她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喘息,眼前一片模糊,只剩下灰蒙蒙的光晕和不断晃动的影子,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 这是哪里?难道梦怔了? 可如果是梦,为何触感这么真实?指尖能感受到粗糙地面的冰凉刺痛,鼻腔里充斥着腐败的怪异气味。 这是哪里……这是哪里……我不是在某个古庙看斗拱的吗?怎么好好的做起恶梦来了? 姜辛夏的意识不断挣扎,仿佛被无数根冰冷的丝线紧紧缠绕着,每一分每一秒都透着窒息般的压迫感,她用尽全身力气想要从那种沉甸甸的束缚中冲出来,却觉得身体像灌了铅一般沉重,连指尖都动弹不得。 啊……不要…… 一股难以言喻的力量从心底涌起,伴随着一阵剧烈的眩晕,她猛地一个拗挺,像是挣脱了无形的枷锁,直直地坐起身来,动作带着一丝急促和茫然。 她下意识地、不停地拍着自己的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着被挤压的闷痛感,她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空气涌入肺腑,带来一丝清凉,却依旧无法完全驱散刚才的憋闷与恐慌…… 怎么回事?真是憋死她了! 小男孩欣喜若狂的叫道,“阿姐,你终于醒啦!”声音响亮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 啊? 姜辛夏转头。 一个眼泪鼻涕一大把的小娃子,穿着脏兮兮的粗布衣裳,小脸腊黄,一双凹瘦大眼睛此刻正晶亮晶亮地盯着她,里面盛满了惊喜和担忧,仿佛看到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阿姐?她分别是家中独生女,哪来的弟弟? 姜辛夏下意识看向自己。 这一看…… 瞬间无数不属于她的记忆纷沓而来,挤满了她的脑袋……啊……好疼啊……惊恐的声音传出小庙,惊起一地寒鸦。 半个时辰后,姜辛夏望着缩小了一大半的身体一脸生无可恋,坐在小庙门外台阶上,仰头望天,不就探个古庙嘛,何至于魂穿到一个木匠之女身上。 如果不是怕吓到四五岁小娃,她打算还躺在地上直到冻死,看看能不能穿回到原来的世界。 阿姐都醒来好一会儿,除了尖叫几声外,一直坐着,什么话也不讲,难道阿姐病傻了? 小男娃担心的望着阿姐。 被小娃子满眼关切的眼神盯着,亮晶晶地映着姜辛夏的身影,带着一丝怯生生的期盼和浓浓的不舍。 姜辛夏终是于心不忍,叹着气认了这个身份。 “阿……弟……”她朝小男孩看过来,声音沙哑。 姜来东一怔,随即扑过去,小小的身体撞进她怀里,咧嘴大哭,“阿姐……我还以为你跟爹娘一样死了……” 他的哭声带着撕心裂肺的委屈,小手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鼻涕泡随着抽噎声一颤一颤地挂在脸上,沾湿了姜辛夏的衣襟。 “阿……弟……”姜辛夏也忍不住湿润了双眼。 她能感受到他的恐惧,现在,她是他唯一的亲人,如果连她都死了,她不敢想象一个四五岁的孩子怎么活下去。 姜辛夏轻轻拍了拍他瘦小的后背,从此,在这个世上,他们要相依为命了。 未来的路或许充满艰难,但此刻怀里的责任成了支撑姜辛夏接受这个世异且走下去的力量。 哭了好一会儿,直到两人的肚子都咕咕叫唤,姐弟俩才从悲伤中回过神。 姜来东不好意的捂着肚子看着阿姐。 姜辛夏伸手揉揉他脏兮兮的头顶,“阿姐去看看附近有什么吃的。” “好。” 夏来东高兴的点点头。 姜辛夏起身,转头朝身后的小破庙看了看,小庙孤零零地立在荒草丛中,斑驳的墙壁上爬满了枯萎的藤蔓,几处地方还留着前人用朱砂画过的模糊符咒,早已褪色发黑。 庙门依旧半掩着,露出里面昏暗的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 庙檐下挂着的铜铃早已锈迹斑斑,风吹过,发不出半点声音。 庙前的石阶上布满了青苔,踩上去湿滑冰凉,旁边散落着厚厚一层落叶,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暗淡的黄褐色。 她跨进小庙,看向庙顶,不是她在现代看到的那个有着莲花藻顶的古庙,这座小庙屋顶就是普通的悬山顶,阔三深三,不大,供奉的神像也在岁月长河中变得斑驳不堪。 她叹口气。 转身出了小庙,朝四处荒野看过去,附近有几株老松,远处是一片山林,灌木丛到处都是,倒是可以捡些枯枝来生火,先把身子暖了再说。 她步下山阶。 “阿姐……”姜来东不安的叫道。 “我去捡树枝生火。” 太冷了,连头上的伤都被寒冷转了注意力,姜辛夏觉得再不弄堆火,没饿死,会被冻死。 “你坐在这里等阿姐,阿姐很快就好。” “好。” 虽然姜来东只有五岁,可他有一种直觉,觉得阿姐跟以前不一样了,但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一个小人儿也说不上来,反正就是不一样。 但不管哪样,反正都是他的阿姐。 姜来东高兴的想跟下去。 姜辛夏像是后面有眼睛,叫道,“阿弟乖,刚下过雨,石阶滑,坐着等阿姐就好。” “好。”姜来东高兴的坐在石阶上,一点也不觉得冷,笑眯眯的盯着阿姐的背影,满眼孺慕。 阿姐还活着,真好。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辛夏抱了一大抱枯枝上来,气喘吁吁。 姜来东连忙过来迎。 “阿弟不要,都是枝子会扎到你,让一下,我抱到里面。” 姜来东便让开,欢喜的跟在她屁股后进了破庙。 天气不好,没有太阳,看不出辰光,姜辛夏凭着感觉,觉得现在快要到中午了。 破庙里没有生火的火折子,没办法,只能用最原始的方法取火——击石取火。 为啥不用钻木或是火镰取火?因为她在破落的供龛里找到了火石。 虽然有火石,可也是折腾了好一会儿才点着,用过后,姜辛夏递给阿弟,“放好,不要弄丢了。” “好。” 火生起后,瞬间暖和了很多,她让小家伙蹲到边上取暖。 “阿姐,好暖和啊!” 小娃子蹲在火堆边,小小的一团,眉开眼笑,可爱的紧。 看到他感觉幸福,姜辛夏也觉得欢喜,“不要靠太近,小心燎了头发。” “好。” 不管姐姐说什么,他都听。 姜辛夏笑笑,转身又从供龛里翻出缺口的香灰缸,把它当容器用,出门找了个小溪舀水回来煮开,直到肚中灌了热气腾腾的白开水,姐弟俩才彻底从寒冷中缓过劲来。 “饿不饿?” 姜来东抿嘴点点小头,乖巧的很。 天啊,看着这么乖的小娃子,谁的心不融化。 姜辛夏忍不住又摸了摸小娃的头,“等着姐哈!” 她转身出门,刚才找柴禾时,看到了一棵栗子树,虽然零零散散挂的不多,但要是能弄下来,能够他们姐弟顶个两三天了。 喝了白开水有了劲,撕了身上裙摆一角,把撞伤的头裹了几层,算是止住了一些疼痛。 也不知是不是魂穿这种玄乎的事发生了,连本尊撞破的头都似乎不用药医就慢慢好了,这要放在现代,这么粗放的处理,不死也得残。 可见生命还是挺顽强的。 栗子树可真高啊! 姜辛夏叉腰仰头,一眼望不到头似的。 再看看脚下,除了壳子,一个果实都没有,估计不是被人捡了,就是被山上的小动物们吃掉了。 姜来东揪着小嘴,“阿姐,地上一个都没有。” 姜辛夏揉揉他的小头,微微一笑,“没事,看阿姐的。” 幸好她看过纪录片知道怎么用原始的方法攀爬,又幸好她是个搞土木建筑的,动手能力极强,所以很快在附近找到了韧性十足又结实的藤条做成攀脚、腰带,一步一步爬上了高高的栗子树。 她在上面打,五岁的姜来东在地上捡,兴奋的哇哇叫,“阿姐,好多啊……真的好多啊!” 站在树梢上,姜辛夏还看到了远处高高的树梢上有蜂窝,多好的东西啊! 本尊十三岁,小阿弟五岁,还都是孩子,所以两人就算想多弄点,也没办法,不管是力气还是工具都没有,只能用衣裳下摆能兜多少是多少重新回到了破庙。 002 搞钱 幸好这里是荒山野岭,等他们姐弟二人回到破庙,静悄悄的,没有过路人经过。 姜辛夏一身疲惫,可有了吃的喝的,不管干什么都有动力,忍着头疼、饥饿,在小家伙崇拜的眼光中煮熟了栗子,又用蜜蜂泡了甜水,姐弟二人终于把肚子填饱了。 小家伙倚在姜辛夏身边,摸着小肚子,一脸满足,“阿姐,有火取暖,有东西吃,真好!” 姜辛夏轻轻拍了拍小阿弟,“我去外面捋些茅草回来,坐在这里不要出去,外面冷。” “我也要去。” “乖,阿姐一会儿就回来了。” 小家伙还要跟,被姜辛夏哄住。 她出了破庙,早就看到竖在寒风中的茅草,赶紧上去捋了几抱回来,铺了当床,又暖和又舒服,再加上火堆,今天晚上能睡个好觉。 小家伙在上面又蹦又跳,快乐的很,“阿姐,真暖和啊!” 根据原主记忆,这个朝代好像还没有棉花,亦或原主只是普通匠人的孩子,没机会接触到棉花。 不知是不是冥冥之中有什么安排,原主也叫姜辛夏,倒是跟她同名,难道让她穿过来就是为了照顾这个五岁的弟弟? 姜辛夏甩了甩头,看了一眼不多的枯枝败叶,决定再去外面砍点粗的回来,否则不到半夜火就会熄了。 她抛开脑中不断往上翻涌的原主记忆,起身对小家伙说道,“你先睡,我出去再找点木棍回来。” “阿姐,我跟你一起去。”小家伙不放心。 “没事,阿姐带石刀去砍,很快的。” 天完全黑时,姜辛夏背着一捆粗木棍回来了,关上破旧的小庙门,香灰缸里温了水,姐弟二人简单的洗了脸脚,依偎在一起,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穿到异世的第一天,在荒野求生中渡过了。 身边传来小家伙安稳的呼吸声,姜辛夏的大脑里却如放电影一般,姜家的一切都呈现在她眼前,有简单的市井小日子、有几口之家的平淡生活。 饭桌上普通的家常菜,木匠‘父亲’姜向荣讲着做工中遇到的趣事,他粗糙的手指比划着,声音洪亮而带着笑意,说他如何巧妙地解决了一个复杂的榫卯难题,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母亲姜李氏则絮絮叨叨地说着家里的琐事,从明天要买的新布料颜色,到邻居家孩子昨天又闯了什么祸,语速快得像连珠炮,眼角的皱纹里满是生活的痕迹; 哥哥姜春阳偶尔会抢走弟弟的零食,引发一阵小小的喧闹,弟弟哇哇大哭,哥哥却得意洋洋地把零食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着“我的”; 而‘她’总是安静地坐在一旁,听着,看着,感受着那份无需刻意维系却无比真实的温暖与踏实,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地上,暖洋洋的,空气中弥漫着饭菜香和家人间不经意流露的关爱。 画面突然一转,转到一处倒蹋的建筑物前,姜父血淋淋的躺在地上,鲜血染红了他沾满木屑的衣衫,曾经有劲的手臂无力地垂; 姜大哥被人打断腿跪在一边,发出痛苦的呻吟,断腿处渗出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他脸色苍白,嘴唇颤抖着,却依旧倔强地咬着牙; 姜祖父跟人争执,不知怎么的就一头撞向墙,瞬间,头上血直迸,像开了花一般,他缓缓的倒在了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李氏撕心咧肺的呐喊,声音嘶哑而绝望,老天爷……怎么能这样对待姜家…… 她……小家伙……跟着大哭不止,凄厉而无助…… 人影攒动,场面混乱,黑压压的一片,看不清面孔,只听到嘈杂的叫骂声……又似乎听到了妇人的惊叫声……姜家嫡长孙断腿死啦……李氏上吊啦…… 姜辛夏感觉自己的头要爆炸一般,双手紧紧地抱着头,在地上直打滚,被又冷又尖的石头磕到,疼痛像无数根细针同时扎进神经,让她瞬间从混沌中惊醒,一个猛的打挺起身。 面前,火堆仍然燃烧着,火星噼啪作响,映出她苍白而布满泪痕的脸颊,额角的碎发被泪水浸湿,紧紧贴在皮肤上,带着苍凉的气息。 这不是她的梦,这是原主的亲身经历。 姜家遭了难,如果不是她穿进‘姜辛夏’的身体,姜家就只余五岁的姜来东了。 姜辛夏挪到小家伙身边,火堆散发出的热气温暖着小家伙,他像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东西,眉头紧凑,嘴巴一抿一抿,眼看就要哭起来,她低头伸手抱住了他,安抚被恶梦惊悸的小家伙,直到他完全安静下来,慢慢的安稳睡去。 姜辛夏深深的吸口气,仰头,看向屋顶。 寒夜深深,一片迷茫。 第二日一早,姜家姐弟在鸟鸣中醒来,打开破庙门,阳光迎头照,给初冬增添了一抹暖色,仿佛昨夜的一切就只是一个梦,天亮后,一切烟消云散。 姜辛夏轻轻按了按被包裹的头,昨夜安抚完小家伙,她仔细梳理了姜家的过往,望着明媚的冬阳,深深吸口气,暗暗对姜家人说道,放心吧,我会把阿弟安然养大,如果…… 还是先解决眼前困境吧! 姜辛夏是个务实之人,她深知空想无益,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如何在物质匮乏的环境中找到足够的食物和温暖的住所。 今天的早饭仍旧是栗子、蜂蜜水,也没别的东西吃。 吃饱后,姜辛夏带着弟弟去林子里淘吃的。 刚来异世,她不急着离开破庙,准备先把二人养养,在养活的同时搞点山货运出去卖,只有搞到钱了,才能想下一步怎么走。 虽然是荒山野岭,可是里面的东西并不像后世人们想的那样,像是一座天然的资源宝库,在物资匮乏的年代,只要不属于私人领地的,早被穷苦百姓翻遍了。 姜辛夏带着阿弟把方圆能达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除了又偏又高不易被人发现的角落,还真没找到什么能吃的、或是值钱的药材等物。 荒山上可不只有植物,还有野兽,前世,姜辛夏进过深山老林探过险,对这些还是有常识的,没有冒然往深山老林里钻,只在小庙周围一带活动。 仍旧是高高的枝头还残存一些板栗,但运气不错,又掏到两个蜂巢,这可是好东西,如果拿出山卖,应当可以卖几个钱,在回来的一条偏僻的野径上看到了野兔,让她双眼一亮。 太好了!有肉吃了。 003 险事 姜辛夏很高兴,带阿弟回破庙,准备削些尖木棍布置陷井猎兔子。两人穿梭在充满阳光的林间,鸟儿在枝头欢快的跳跃,就好像他们愉悦的心情一般。 突然,姜辛夏顿住脚步,腾住一只手把弟弟拉到茂密的灌木丛后蹲下,“嘘……” 刚才还一脸喜悦的小阿弟吓得脸瞬间唰白,双眼惊恐,好像在问,阿姐怎么啦? 姜辛夏摇摇头,竖起耳朵朝不远处的破庙听过去,脚步声伴着风吹来的说话声。 “你不是说人往这里逃了吗?怎么没人?” “会不会没熬到破庙就被野猪野狼吃了?” …… 悉悉索索中,又有声音传出,“这里有火堆,晚上有人住过……” “看这样子不像住了一两天……” 断断续续,两个成年男子像是在确认什么…… 姜辛夏带阿弟蹲在灌木丛后一动不动,幸好,她多了一个心眼,因为把弟弟带出来了,怕动物或是万一有人路过把他们辛苦得来的板栗与蜂蜜给吃了,东西被她藏到了破神像肚洞里,希望不要被他们找到。 过了许久,眼见太阳要落山,那两人一无所获,骂骂咧咧下山。 今天出门觅食,姜辛夏走的是与破庙下山相背的方向,所以这两人不会经过他们,但她怕两人杀个回马枪,即便知道他们下山了,仍旧带着弟弟一动不动。 果然,小半个时辰,又有人上山,又到破庙里搅和了一翻,最后只听他们晦气的骂道,“两个小兔崽子而以,就算逃了,能翻出什么风浪,再说这荒山野岭的,那大的一身是血,怕是早引来野兽被吃掉了……” 北风吹来,带着刺骨的寒意,卷起地上的枯叶,在姜辛夏耳边呼啸。 她缩在枯黄的灌木丛后,眼眸紧了又紧,紧紧抿着嘴唇,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真是好险……如果刚才忍不住寒冷,跑回庙里去取暖,怕是现在已经被他们捉了去。 在姜辛夏看来,圣母庙倒塌,大概有三个原因,其一,选拨的匠人手艺不行;其二,有人贪墨,偷工减料;其三,有人不想让庙建成,人为破坏让庙塌了。 姜父的手艺虽好,却不是掌墨(领头木匠),只是上百工匠当中一员,这些人不去查圣母庙怎么倒塌的,竟来抓什么都不懂的孩子,而且看这样子像是要斩草除根。 那这座庙倒塌的原因怕是不简单,都到要对一个工匠斩草除根了。 圣母庙好像是因为宫中某个贵人建的,据说这里是贵人的祖上,建圣母庙是为了祈求家族世代平安、香火绵延。 两年前知府征召各式工匠开建,眼看就快建成了,居然塌了。 这么大一件事,姜家死了祖孙三代四人,那其它呢? 本尊就是个普通的小娘子,与母亲在家操持家务,实在不知道关于圣母庙之事,她脑中实在翻不出什么来,只知道姜祖父为证儿子清白撞墙而死,姜母悲伤过度上吊而亡,大哥的断腿没能及时医治小小年纪就去了。 姜辛夏捂着快要撕裂的心,躬身蹲在地上,感觉快吸不上气了。 真是太惨烈了,她的情绪与本尊残存的悲伤融合,一时之间,恨不得一头撞死,追随亲人而去。 阿爷……阿爹……娘……大哥…… 姜来东正紧张的躲着,突然看到阿姐难受的要死,吓得张嘴要叫:“阿……” 被姜辛夏一把捂住。 不远处传来惊声,“什么声音?” 正准备下山的中年男,停住脚步,竖起耳朵,辨别风吹过来的声音:“好像有小孩的叫声……” 另一个中年男立即朝破庙后面走过来。 午后的荒山野岭,虽然有阳光,寒风吹过,仍旧阴冷阴冷的。 中年男伸手拨了拨挡道的枯枝灌丛,好像除了风声,没别的,“也可能是山间野兽的声音。” 另一个中年男不死心,周围左右到处找,有那么一瞬,姜辛夏觉得两人就看到他们似的,但两人没找到她姐弟,骂骂咧咧的再次转身,离开破庙下山。 姜辛夏朝自己与阿弟看了看,为了保暖,她们头上戴了茅草絮编的帽子,身上的衣服不仅沾满了苍耳,还脏的跟枯黄的灌木融为一体。 此刻,姐弟俩就像会伪装的变色龙一般,与灌木丛融为了一体。 老天爷,终于躲过一劫,紧张过度的姜辛夏终于瘫坐在地上。 “阿姐!”姜来东不敢大声,小小双臂紧紧搂住阿姐。 小家伙并不知道,就在这短短时间内,本尊一心向死,她差点没控制住身体,曝露在敌人眼前。 是她用‘帮忙养弟、证明姜父清白’的条件,才让本尊残存的意识最终放心而去。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她不是想回现代的吗?如果刚才被发现,是不是就死了?是不是就可以回现代了? 耳边像是响起少女的急切声,不行……你答应过我的,要证明我爹是清白的。 姜辛夏:…… 似乎不给她反悔的机会,不要忘了答应过我的事,少女的声音越飘越远,最终消失在遥远的天际。 姜辛夏仰头,看向苍茫天空。 “阿……阿姐,你看什么?” 小家伙见姐姐久久没开口,忍不住抬头。 姜辛夏低头看向小家伙,一时之间,不知说什么,难道告诉他,他亲阿姐刚才还在,还趁机把抚养弟弟与他爹的事甩给了她? 没想到一个现代成年人竟被一个古代少女……她可真是…… 拍拍脑袋,姜辛夏苦笑道,“别怕,阿姐只是想到要下山,所以有些紧张罢了。” 姜来东也怕,“那阿姐,咱们就不要下山,就躲在这里。” 姜辛夏摇摇头,“这里已经不安全了。” “那……那我们去哪里?” 此刻,她也不知道。 摸着石头过河吧! 天天慢慢黑了,姐弟二人才敢进了破庙,也不敢在殿前生火了,姜辛夏转到神像后,收拾了一块杂乱的角落,把茅草铺到了里面,又把外面布置成无人来过的样子。 受惊的姜来东小手一直紧紧的扯着她的衣角,姜辛夏就让他拽着,五岁的孩子啊,该哭的年纪,现在紧抿着嘴压着恐惧不哭已经很不容易了。 一直到生好火,打了水进来,才把小家伙拉坐下,一起烤火吃晚饭。 小家伙刚才被吓到了,没心情吃,姜辛夏笑道,“等吃好饭了,跟阿姐一道削竹尖,咱们做陷井抓兔子去。” “能……抓到吗?” 004 下山 “当然能。”姜辛夏故意拍胸脯道,“也不看看我是谁的阿姐,是不是?” 小家伙被她夸大的动作逗乐了,终于笑了。 姜辛夏暗暗松口气,伸手抚了抚他的头,替他剥板栗,“那赶紧吃饱,帮阿姐削棍子。” “好。” 姜辛夏的动手能力很强,要不是石刀不趁手,早就削一堆了。 虽然本尊在家里做家务,但作为木匠之家,有时也会帮爹、大哥打下手,所以姜辛夏会这些,五岁的姜来东没觉得不对劲,很平常。 她不仅削了竹尖,还为自己做了防身竹匕首,如果有机会还要做个防身弓箭。 半夜时分,姐弟二人去了遇到兔子的小径,做了陷井。 这世上黑暗与野兽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人。 布置完,姐弟二人回庙里睡觉。 第二日一早,姜辛夏带弟弟还真收获了两只兔子。 两只啊,拿到山下卖,应当能卖些钱吧。 姜辛夏完全拥有本尊记忆,所以她没敢去自家镇子,而是去了邻镇,趁着天光未亮,把存在破庙里的东西跟兔子全部带走了。 虽然昨天来人没捉到她们,估计也不会再来了,但姜辛夏不敢再待在这个破庙了,必须找到一个能好好过冬的地方。 下山之前,她把自己和弟弟乔装了一翻,自己变成了少年,弟弟变成了五岁的小女孩。 十三的姜辛夏背着临时编的简易背篓,里面放着敲来的板栗、蜂巢、兔子,搀着五岁的弟弟,一路下山。 等到邻镇时,都已是正午。 姜辛夏一边走一边看,准备先找个医馆把蜂巢卖了。 人小背篓大,面孔又生,走在街道上,不时有人问她背篓里是什么,她都客气一笑,“没什么,就是些散柴。” 她回话,拉着弟弟手,脚步不停,怕被镇上的二流子缠上。 二流子还真对一对陌生的兄妹感兴趣,但哥哥年纪虽不大,却很机灵的样子,没有冒然出手,目光追着他们,看他们去哪里,结果人一多,一个晃眼,这对兄妹不见了。 二流子不满的皱了皱眉,转身继续晃悠去了。 姜来东吓得紧紧的拽住阿姐。 姜辛夏悄悄朝远处的街心看了看,那个二流子离开了,她暗暗松口气,转身进了镇上唯一的医馆。 进了医馆并没有着急向掌柜与店小二推荐自己的蜂巢,而是不急不缓的把柜台后药柜看了个遍。 小镇上的医馆,生意不忙,掌柜与小二从姐弟俩一进来就盯着,看到少年头被布裹着,还以为山民来看病抓药,见他一直看着药柜,店小二忍不住开口问道,“小哥找什么药?” 姜辛夏指着一味药问道,“三七怎么卖的?” “小哥有药方吗?” 在古代医馆里买药,要么是医馆里的郎中给配药,要么是有其它郎中开好药方,按方子抓药,像姜辛夏这样上来自己买的,一般是不卖的。 姜辛夏身上一个大子都没有,怎么可能买,她指着药名问话,就一个目的,让掌柜与店小二知道她认字。 “没有。” “那这药不好卖给你。”店小二建议,“我们医馆有郎中,小哥需要开个药方吗?” 姜辛夏笑笑,“那我得先把这个卖了。”说完,放下背篓,把蜂巢拿了出来。 用干净芭蕉叶托裹着,好几块漂亮的蜂巢呈现在掌柜与店小二视线中。 还真不错。 掌柜瞄了眼小哥,没想到小小的山民竟也识字,开价时没胡乱开低价,问道,“小哥想卖多少文?” 姜辛夏笑笑,“掌柜的,你也看到了,这几块蜂蜜不仅漂亮,还是槐花蜜,实属上乘,我相信你的开价。” 确实,在众多花蜜中,槐花蜂蜜最好,以其清澈透明、口感细腻著称,也卖起得价格。 小哥儿年纪虽不大,但说话做事却老道,爽利中透着精明,掌柜到这刻明白他为何指着三七问话了。 明知道他耍了个小聪明,想掩饰不知道这玩意的价格,却没有忽悠他,仍旧给了个实在价,“三百文如何?” 说完,掌柜笑眯眯的看着眉清目秀的小哥儿,能识得字,至少是乡村里富户家的孩子,大概是上山找山货时才把自己弄的脏兮兮的像个小山民。 “好,就按掌柜说的卖。” 姜辛夏壳子小,但是芯子不小啊,虽然不知道蜂巢在这个时代究竟能卖多少钱,但看掌柜这样子好像没有说虚头巴脑的价格,她也爽利痛快卖了。 掌柜心道果然是个聪明爽利人,笑着让小二把蜂巢收了。 一边拿铜子,一边问,“看着小哥儿眼生,从哪儿来?” “从隔壁镇。” “南塘泾?” “是。”姜辛夏笑。 掌柜把三串铜子递给姜辛夏,随口问道,“县城圣母庙塌了,死了好几个匠人,有你认识的吗?” 何止是认识?就是本尊的亲人啊! 姜辛夏心口生疼,差点失控,赶紧低下头,挑了一串铜子数了一下,一串是一百文没错,把三串放到背篓里,抬起头时,满脸慽色:“都是乡里乡亲的,怎么不认识……” “真是两拨匠人相互斗气,偷偷把大梁弄断了?” 给宫里的贵人修庙,小小的匠人敢斗气? 姜辛夏摇摇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 掌柜见问不出什么,也不在意,叮嘱一句,“钱收好了,不要弄丢了。” “多谢掌柜,下次有好西还到你这里卖。” “那敢情好。” 掌柜笑笑,目送兄妹二人离开,真到背影消失不见,才叹了句,“聪明伶俐,若是给李郎中做徒弟,估计要不了三年就能出师。” 店小二惊:“这么厉害?” 掌柜转头,他根本不知道刚才少年如何让自己的蜂蜜卖了个好价钱。 啧啧……还真是不能比啊! 为了能把手中的东西卖出最好的价格,姜辛夏没把东西放到市集去卖,蜂蜜卖到医馆,两只兔子就卖给了酒楼,价钱也不错,卖到了六百文。 一个上午,搞到快一两银子,找了个铺子,给自己和阿弟买了两身粗布衣裳,又找了个简单的小客栈,花了六十文订了间能洗头洗澡的房间,先收拾干净再说。 收拾好后,姐弟二人又睡了一觉,直到傍晚肚子饿才醒。 睡醒后,姜来东睁开惺松的眼,糯糯的叫了声:“阿姐!”真像个小女娃。 姜辛夏希罕死了,忍不住把他抱住撸了撸,此刻,她把姜来东当儿子养了。 “阿姐……”小家伙也儒慕她,紧紧的搂住她,没了父母兄长,阿姐就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姐弟二人腻了好一会儿才出客房,到外面寻晚饭吃。 005 客栈 客栈里有晚饭,姜辛夏花钱买了米饭与羊肉汤,又炒了一份野菜鸡蛋。 镇上客栈,没什么客人,饭菜都是现做的,在等饭时,虽然遭逢大难,姜来东毕竟才五岁,在阿姐周全的照顾下难免孩童天性,好奇的这里看看,那里看看。 姜辛夏目光一直追随着他,没注意客栈门口来了拨客人,在客人要进来时,姜来东好奇的转到了大堂后面,她不放心跟了进去。 门口,三五护卫拥着一年轻贵公子,走在前面的管事喊道:“掌柜的——” 看到来了贵客,老板兼掌柜连忙迎上来,“贵客需要几间房,住几天?” “五间,最好的在哪里?” “有,最好的在二楼东间,贵客请跟小的这边走——”看到大生意,老板笑的眼都眯成缝了,赶紧把客人迎上二楼东间。 姜辛夏拉弟弟再回到大堂时,看到几个侍卫坐在大堂里,跟她一样等菜。 姜来东年纪小,看到这么多神情威严的侍卫,吓得躲到阿姐怀里,姜辛夏轻轻揉了揉小家伙的后背,带他坐到了靠墙的小桌边。 她不动声色的打量了这些侍卫,只见他们身着玄色劲装,腰间悬着闪亮的大刀,刀鞘上的银饰在油灯下泛着冷光。 每个人的面容都棱角分明,眼神锐利如鹰,目光扫过之处,带着不容置疑的肃杀之气,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一丝紧张的气息。 一看就不简单,不是高品级官员的侍卫,就是豪门贵族的家丁。 水口镇就是一普通小镇,老百姓连七品县太爷都见不到,更不要说这种级别的大人物了。 姜辛夏下意识朝二楼望过去,瞬间在心里产生了一个想法,难道此人跟来安县圣母庙有关? 像是感觉到什么,姜辛夏心脏不自觉地紧了一下,仿佛被无形的目光锁定。 一转头,有个侍卫目含警告的盯着她,仿佛一个抬手就能扭断她脖子似的。 姜辛夏心里害怕打鼓,但面上没犯怵,面无表情的转过头,对上弟弟害怕的目光时,温柔一笑,“阿弟,等急了吧?” “来啰……”小二捧着饭菜却不是朝她们这桌来的。 明明是他们姐弟二人先来的,但是饭菜却先端给了后来的一群人。 世道就是这么现实,她一个女扮男装的十三岁少年,还真没本事打破,姜辛夏淡然的看着,静静的等着。 幸好,老板还算没坏到底,还到她们姐弟桌边悄悄的打了个招呼,“对不起了小哥,这顿算我请,不要钱。” 等一会儿就有免费的晚饭,看起来还不错,姜辛夏微微一笑,“那就多谢老板了。” 老板没想到小哥儿倒是宠辱不惊,欣赏一笑,“那客官慢用,等下休息,要是用水,尽管吩咐。” “好的,多谢老板。” 没看到主人下楼吃饭,这群侍卫与管事吃的既快又有井然有序,透着一股训练有素的严谨,一看就是豪门贵族的做派。 姜辛夏微微垂着头,更加肯定了心里的想法。 那她能趁机为姜家做些什么? 这些人吃完离开了大堂,该干嘛干嘛去了。 只留姜辛夏姐弟二人,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没了,不仅如此,老板还把这些人没吃到的好菜送了些给姜家姐弟二人,倒是让他们吃的油足水饱。 客栈不大,二楼房间少,价钱贵,姜辛夏住的是一楼的好房间,可洗可漱,也很暖和,她带着弟弟拴好门,听着街上远远的狗叫声钻进了被窝。 姜来东躺在她身边,忍不住问道,“阿姐,刚才那些人好威风啊,是不是大官?” “大概是吧。” “这些大官来干嘛?抓坏人吗?” “或许吧!” “要是能把害死爹娘大哥的坏人抓起来就好了。” 姜来东见阿姐久久没有回话,小大人般的叹口气,阿姐只是阿姐,怎么能跟爹和兄长一样知道外面的事呢? 闭上眼,慢慢的进入了梦乡。 姜辛夏不知道五岁的小家伙想了什么,她在脑袋里翻找关于这个朝代的所有事,可惜了,本尊只是这个时代一个普通少女,对外面的世界知之甚少。 那么她就不能冒然去干什么,一个不小心,真会噶掉的,若真噶了,她倒是没什么,可是五岁的小家伙怎么办? 有机会更好,如果没有机会,她也不急,不是有句话嘛,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有了想法,姜辛夏不急燥了,慢慢的也进入了梦乡。 半夜里,姜辛夏突然被外面混乱声吵醒,一惊,猛的坐起下了床,贴到门边听外面声响。 打杀声、怒吼声、兵器碰撞的铿锵声交织在一起,如同狂风骤雨般席卷而来,震得木门微微发颤,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和紧张的气息。 都有杀戮了,看来此人的身份不是一般的贵啊!她只是个普通小老百姓,只要刺客没杀进她门,她就不出去。 姜来东也被惊醒了,光脚跑下地,紧紧的抱着阿姐的腰,“阿姐,我怕……我怕……” “别怕,有阿姐!” 姜辛夏先把小家伙抱到床上裹好,然后快速移了桌子凳子抵住门,自己也赶紧穿上衣裳守住门,只要不杀进来,他们就是安全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打杀的喧嚣渐渐平息,没了声响,变得很安静。 又过了好一会儿,传来老板的哭腔,“老天爷啊,把我的客栈弄成什么样了?” 感觉到安全了,姜辛夏挪开桌凳,悄悄开了条门缝朝外面看过来。 此刻客栈,门窗破碎,满目疮痍,如遭了贼的模样。 老板娘哭声凄厉而无助,仿佛要把所有的委屈和绝望都倾泻出来,“我的天哪……我的客栈……这可怎么办才好啊?我们以后靠什么生活啊?呜呜呜……” “别哭了。” 一个管事模样的人扔了几绽雪花花的银绽子,姜辛夏眼一亮,大概有二、三百两吧! 就这客栈,都能买两幢了。 老板与老板娘瞬间不哭了,马上眉开眼笑,“贵人,现在乱成这样,要不……” “丁一——” “小的在。” “带人收拾好,不要影响主子休息。” “是。” 006 初露一手 这些人不是训练有素,就是干这种事有经验了,该扔的扔,该扫的扫,小客栈很快被收拾的干干净净,要不是缺失的门窗客观存在,还真看不出夜间有过激烈的杀戮。 一切像是烣复了平静,姜梓夏才从房间走出来,没有故意装懵懂,也没好奇打听,挽着弟弟的小手,安静的站在空荡的大堂里。 初冬夜里冷,被侍卫扔的破门又被老板跟小二扛回来,“夜里冷,先放着挡挡风。” 这话对姜辛夏说的,就算对着那些侍卫,那些家伙也不会理他啊! 她笑了一下,看老板与店小二装门板,挪来装去,就是装不进门槽。 她转头朝姜来东低语道,“阿弟,站着别动。” 说罢,松了他的手,来到老板与小二跟前,“帮我扶着一把。” 就在老板与小二还懵然没听懂他话时,只听咔一下,门轴卡进了槽子,伸手推拉两下,好了。 门破了漏风,要是有两块板子补上就好了。 老板这样想的,没想到把话说出来了,被姜辛夏听到,“刚才的垃圾倒在哪,我看看能不能找两块补一补。” 老板一脸惊奇:“小哥会修?” 姜辛夏谦虚一笑,“略懂。” “哦哦……”要是能修好,那得省多少修理银子,老板高兴的很,连忙提灯带姜辛夏到倒垃圾的地方找。 小小的姜来东也跟着跑了出去。 二楼栏杆处,管事站在贵人身边,朝空了的大堂说道,“回公子,剌客的事已经加紧派人去查了,到天亮就有结果了。” 贵公子神情冷峻,未置言,目光虚空,不知想着什么。 管事转身,有侍卫过来回话,“回邱管事,马车轮子被破坏了,我们的人没修好,要天亮后找专精此道的匠人,怕是要耽搁行程了。” 如果明天一早不能按时出发,那今天夜里遇剌的事怕是要走漏风声,管事发愁,“让客栈老板帮忙找找,不管花多少钱,今天夜里一定要修好。” “是。” 客栈老板光想着怎么省钱,一点也没意识到能修门的还只是个少年,只见他拿着两块板子,问他有没有木工工具。 老板手一摊,无奈道:“除了砍柴刀,就是菜刀。” 姜辛夏:…… 好吧,了总胜无。 她要了柴刀,把捡来的两块板子切削成跟破洞一样尺寸,可是此刻,还有个重要的问题,就是没有铁钉,就算能放进去,也往下掉啊。 老板正失望呢,小哥儿的心是好的,可也架不住无米之炊啊,门板固定,不好拆,没办法用榫卯法,又没铁钉,这门是没办法修好了。 那就先这样将就一晚吧,等明天早上再找木匠过来修。 正想着,侍卫长找过来,把他叫到一边,“帮我找个懂行的木匠……”说着说着就带老板去后院看坏了的马车轱辘。 老板离开时,姜辛夏想到了办法,用两头楔把门板与木板相连,但没趁手的工具,没办法把门板凿出楔槽,看来得弄套趁手的工具,要不然什么都做不成。 她把收拾好的两块木板放在门边,等明天老板自己找人修。 老板娘见小哥年纪虽小,人却热心,还帮修门,为贵人烧了茶水,也给她姐弟各倒了一杯,“暖暖身子,暖好了回房休息。” “多谢了。” 虽说贵人手下把客栈收拾干净了,但老娘还在忙活,客栈是她自己的,要怎么收拾,怎么趁手,还得自已上手。 就这动静,怎么睡觉。 姜辛夏忍不住问道,“老板娘,你不去休息吗?” “我那口子去找木匠了,反正等着也是等着,不如找点事做。” “现在就要把门修好?” “那倒不是。”老板娘突然停下手中活,靠到姜辛夏身边,小声说道,“他们的马车轱辘坏了,让我那口子找木匠连夜修好。” 哦~原来是这样。 姜来东喝了热茶水暖和困了,她把小家伙哄到被窝里,关上房间,她又出来,帮老板娘一起收拾。 “哎呀,小哥儿,不用……不用……” 姜辛夏把散了腿的凳子,拿起凳腿,咔嚓一通,三两下就装上了。 老板娘:…… 小哥儿动作还怪干净利落的呢! 笑眯眯道,“那就劳烦小哥了。” 没过多久,老板带着本镇的木匠师傅上门了,去了后院。 老板娘好奇,姜辛夏沾老板娘的光,也跟到了后院,几位侍卫正在摆弄车轱辘,原来车轱辘上的辐条被砍断了,要换新的,辐条有备用的,但似乎把轮子拆了,现在好像装不上去了,亦或装上去了,行使效果不好。 姜辛夏好看的双眉不知觉的微动,跟小时候玩积木、魔方、长大研究各式抖拱、古代建筑一样兴奋、猎奇。 活生生的古代车轮啊! 真是手痒啊,怎么办? 木匠与懂行的侍卫配合修复车轮,姜辛夏的目光被深深吸引。 可是他们通力合作装配好的车轮不仅行驶变得不平,还发出难听的吱呀声,反复搞了好几回都这样,眼看都快要天亮了。 大冬天的,木匠抹了一把额头汗,“恕小的技艺不精,烦请贵人另请高明。” 管事与众侍卫:…… 要是在京城,这木匠怕是凶多吉少。 就在木匠胆颤心惊准备离开时,姜辛夏拱手,“老师傅,麻烦等一下!” 老木匠转头,一眼就看到了粗布少年,这身份不像和贵人一伙的,他这是想干嘛? 管事与侍卫也奇怪的看着粗布少年,为了公子安全,客栈里唯二客人早就被他们打听了,就是一个下山卖山货的少年与妹妹,没什么特别的。 他叫住老匠人想干什么? 姜辛夏面带微笑,“老师傅,你的錾子能借给我用一下吗?” 老木匠看向贵人管事。 管事眼动了下,没阻止。 老木匠默认贵人同意,伸手拿錾子。 “尖头的那款。” 他又换成尖头的。 姜辛夏伸手接过,道了声谢,转身面向管事,“如果我把轮子修好了,能给多少钱?” 少年眉清目秀,一副文质斌斌的样子,没想到开口都是铜臭。 管事眼一眯,“只要你能修好,银子少不了你的。” 都说到银子了,至少得一两吧! 007 碎银子 姜辛夏微微一笑,伸手卷袖,袖口微微卷起,露出纤细白皙的手腕,少年透着一股书卷气,让人不禁心生好感,仿佛忘了他刚才满口铜臭。 姜辛夏不管众人目光,蹲下身,拿起錾子就开始拆没装平的车轱辘。 侍卫一惊,要阻止,被管事挡住了。 寒风夜色中,灯火明亮。 众人围观。 一个少年半蹲在地,聚精会神,手中的錾子在车辖上轻轻一点,发出“笃”的一声轻响,肖子落地,转眼间,车轮出了轮毂,又过了一会儿,轮毂上的二十多根辐条纷纷被拆解…… 车轮不小,份量也不轻,在瘦弱的少年手中,像是没了份量一般,任由他转动、摆动,只有錾子与木头碰撞的细微声响,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有力,像个经年老木匠一般游刃有余。 在众人专注看少年重新组装车轮时,管事发现了人群后的主人,刚要出声,被他制止。 他不动声色趋到主人身边,低声道,“看着年纪小,手法很老练,估计是累世匠工传人。” 贵公子透过灯火看向埋头苦干的少年,只见那少年额角渗着细密的汗珠,在昏黄的油灯映照下闪着微光,稚嫩的双手却稳稳地握着车轴,手指灵活地穿梭在齿轮与辐条之间,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有力,仿佛与生俱来就懂得如何让这冰冷的车轮重新焕发生机。 少年专注的神情中带着一丝倔强,眉宇间虽有疲惫,却难掩眼底对技艺的执着与热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木质与铜铁混合的独特气息,见证着这平凡少年不凡的手艺。 随着錾子倒头一敲,辖肖落定,车轱辘重新装过。 少年起身,声音清脆,“走走看!” 一群人愣着。 客栈老板最先反应过来,“贵人,小哥让试一下。” 侍卫长这才醒过神,安排车夫试驾。 在众人瞩目中,行驶平稳,没有噪声,非常好。 侍卫长看向管事。 此时,贵公子已经不在后院,管事笑眯眯的上前,“真是后生可畏。”挥了一下手,让随从拿银子。 就是姜辛夏见过的雪花花银绽子,不过小了些,估计是二十两一绽的。 但她拱手行礼,“劳烦大管事给我折成碎银子。” 管事眯了眼,当时给客栈老板银绽时,他留意到了开了缝的门,看到了门后的那双眼,以为他会嫌少,没想到不仅没嫌少,还思虑周全,知道银绽子不好花,要碎银子。 还真是‘后生可畏。’ 累了半夜,客栈老板两口子亲自上阵做吃食,让众人垫肚子,等姜辛夏洗漱好出来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面条刚好摆到桌上。 老板亲切的叫到,“小哥儿,费了大力气,快过来垫垫肚子。” “多谢老板。” “哎呀,客气啥。”老板亲自给他递了双筷了,一边催他吃,一边不经意的拉家常,“总是小哥儿小哥儿的叫,还不知道小哥姓啥?” 姜辛夏一顿,抬眼笑眯眯的回道,“姓夏,单名一个李字。” 在他报出名字的同时,大堂里一些吃宵夜的侍卫、管事都听到了。 老板像是这些人的嘴替:“那小哥儿家……” “匠工之家。” “原来如此。”老板再次夸赞,“怪不得夏小哥的手艺这么好。” 姜辛夏谦虚的摇了下头,“手艺一般,让老板见笑了。” “哎哟喂,夏小哥,你这要是手艺不精,那咱来安县还真没大匠了。” “老板言重了。” 晚上帮装门,又见他手艺好,老板想让他修客栈。 姜辛夏再次拒绝了,“老板,我才十三岁,就一个人,还真接不了你的活,你还是请专门的木工师傅吧。” 老板这才惊觉不妥,“不好意思啊,夏小哥,是我唐突了。” “没事。” 吃饱喝足,姜辛夏回到了房间,但她没有上床睡回笼觉,而是坐在床边听门外动静。 天刚刚亮,这些人就收拾好,驾着马车离开了。 姜辛夏看了看睡在床里面的五岁小阿弟,放弃了悄悄跟过去的想法,既然不能跟过去,便脱了衣裳上床睡回笼。 一觉醒来时都快中午了,昨天晚上拆装车轮,对于十三岁的身体来说,体能消耗挺大,睡了大半天才缓过来。 姜来东早就醒了,见姐姐没醒,也没闹,冬天冷,跟姐姐躺在被窝里还挺好的,直到姐姐转头,他笑道,“阿姐醒啦!” “嗯。”姜辛夏揉了揉眼,“你早醒啦,怎么不叫阿姐?” “我见阿姐睡的香,就没叫你。” 小娃子乖巧懂事,姜辛夏忍不住刮了刮他小鼻子,“饿了吧?” 姜来东实诚的点点头。 姜辛夏便带着弟弟一起起床,开了房门,要了热水很快洗漱好。 此时,客栈老板已经找了木匠过来修,霹雳乓啷已经修上了。 店小二问,“夏小哥,中午想吃什么?” “米饭配菜,再加一个排骨汤。” “好咧!” 吃好饭,姜辛夏也没退房,又续了一个晚上。 老板笑眯眯的问,“夏小哥在外面住两晚,家里不着急?” 姜辛夏也笑着回道,“出来时都跟家人说好了。” “也是,夏小哥年纪虽小,但识字又能干,你父母确实不需要担心,我要是有你这样的儿子,真是做梦都能笑醒。” 她可是成年人的灵魂,姜辛夏心虚的笑笑,“老板,镇上的车马行在哪里,我想过去看看。” “是不是跟车回家?” “是。” 老板一听热心的很,出了客栈门,朝东边指了指,“就那家,租车、租驴,什么生意都做,找他家就对了。” “多谢。” 眼见少年就要牵妹妹过去,老板不放心,“夏小哥,要不,我跟你走一趟?”怕他年纪小被车行忽悠。 “哦,不要……不要……”姜辛夏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是回姜家看看,还是去县城倒塌的圣母庙那边打探打探,还没想好,准备先逛逛,顺便了解了解这个世道。 在没有把握保证自己与小家伙的人生安全前,她不会冒然做什么。 008 打算 十月天,西风吹过,带来冷意,卷起地上零星的落叶,在古老的街道上打着旋儿。阳光透过街道两边铺子洒下一片片温暖的光斑,落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泛着淡淡的金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烤胡饼的焦香,偶尔还能听到店家与顾客低低的交谈声,以及远处传来的几声清脆的铜铃响,勾勒出一幅宁静而充满生活气息的市街图。 姜辛夏微微仰头,深深吸了口气。 感觉真好。 小家伙有样学样,也学姐姐吸口气,微微抬头,眯眼看太阳。 姜辛夏收回目光看到时,一愣,继尔,乐得哈哈大笑。 “阿……” 姜辛夏瞬间捂住小家伙的嘴,低声提醒,“叫阿兄。” “哦哦……”小家伙被捂得连连点头。 姜辛夏像做贼一样,朝周围看了看,好巧不巧,昨天搭讪的二流子朝这边看过来,对他们姐弟一副感兴趣的样子。 她心一紧,拉起弟弟就走。 明明想去车行,但她绕了几圈,直到甩了那个二流子,才拐到车马行,向老板打听去来安县的车马或是商队。 “明天倒是有一趟,就你们兄妹二人?” 车马行掌柜一脸探究的看向年幼的兄妹二人,像是看什么猎物一样,看得姜辛夏浑身不舒服,但面上不显,“哦,是我家人先让我打听打听,你们这里去一趟县城,一个人要多少钱?” “大人二十文,小孩十文。” 一般时候,能抱在手里的孩子是不需要收钱的,车马行掌柜看他年少,明显在宰她。 她当不知道,笑着道谢,没说要订,也没说要走,就站在门口。 掌柜别有深意的看了她眼,有生意上门,他去接待生意了。 姜辛夏在边上包子店买了两个包子,跟弟弟二人一边吃一边听掌柜跟客人谈生意。 大半个时辰里,有租马车的,有租驴的,还有卖骡子的、搭车的、捎信的……什么生意都有。 有谈成的还有没谈成的。 其中那个卖骡子的吸引了姜辛夏的目光。 在现代,姜辛夏的父亲是一名古典建筑设计师,她自幼跟随父亲出入工地、探访古迹,在实践中系统学习了古典建筑营建,不仅如此,还就读于某知名大学艺术设计学院,获得艺术学士学位,后又出国深造,获得硕士学位。 此刻,姜家遭难,只余一个五岁的儿子,让她一个十三岁的身体,带着一个五岁孩子去申冤报仇,似乎不切实际。 目前,最重要的是找个地方过冬,那过完冬呢? 眼见卖骡老汉垂头丧气离开,姜辛夏不动声色的朝车马行看了眼,正在谈生意的掌柜双眼却望着离开的老汉,目光都是老汉会再来的笃定。 在没申冤报仇之前,他们姐弟二人既不能回姜家,又不能去县城,估计整个来安县都是危险的,那么她该带着姜来东去哪里呢? 通过老汉与掌柜的拉扯,这一头壮年骡子八两就能拿下,如果她买下呢? 姜辛夏牵着弟弟,看似无意闲逛,实则不远不近的跟在老汉身后,真到拐弯进巷子没什么行人时,她叫住了老汉。 “老伯——” 老汉正发愁如何还儿子的赌债,都没听到少年的叫声。 “老伯——” 姜辛夏快速走到他身边,再次叫道:“老伯——” “小哥儿叫我?” 姜辛夏笑着点了一下头,“你要卖了这头骡子?” 一听这话,老汉的心那叫一个苦啊! 通过好一会儿聊天,姜辛夏才知道老伯为何要卖骡子,她不想趁火打劫的,可她不买,也会被车马行老板低价买走。 最后,她真诚道,“老伯,与其被他低价买走,不如八两卖给我,怎么样?” “你……你……”老汉既犹豫又敢相信,“你有这么多银子?” 姜辛夏点头,“只要你肯卖,我找客来满老板做中人,一手交银子一手交骡子。” 客来满老板的为人,镇上人都知道,口碑不错,反正要卖了给不争气的儿子还债,老汉最终决定跟姜辛夏去了客栈。 老板听到她要买骡子还挺震惊的,“不是说找车马行的吗?” 姜辛夏笑笑,给了个你也知道我昨天晚上得了一笔意外之财的眼神,“反正家里也需要,碰巧遇到了,买回去刚好。” “你这孩子……”可真是个胆大的,八两银子的主都做了。 老板哪里想到,少年不仅买了骡子,又在他客栈住了七、八天,跟给他修客栈的木匠买板材、花钱请工,与他们一道把车厢捣鼓出来,变成了一个便于出行的骡车。 “外表看着不咋的,里面是别有洞天啊!” 姜辛夏笑笑,心想,外面是她故意弄的灰不溜秋的,减少存在感,内里打造的跟现代小房车一般,足够她与姜来东两人旅行生活的了。 小少年只笑不说,老板感慨的连连摇头,“要不是开客栈,我都想弄个跟你一模一样的骡车,在路上旅行,肯定妙得很。” 姜辛夏拱手致谢,“这些天多亏掌柜路老板关照,大恩不言谢,若有一天再相逢,我定请老板大搓一顿。” 老板被少年豪情满怀的样子乐到,亦拱手,“夏小哥年纪虽小,到是跟路某投缘,好,有缘再聚,咱们大搓一顿。” 街上有盯人的二流子,马车行掌柜狡诈,社会险恶,就在眼前,能遇到像客栈老板这样的人,姜辛夏感觉还是挺幸运的,与他分别,还真是舍不得。 但,来安县不平静,钦差大臣办的事,连口水镇上都传的沸沸扬扬,她该带着阿弟离开了。 为了旅途安全,姜辛来还买了只大黄狗,看起来特别凶的那种,特意请路老板帮买的。 等她带着一人一狗离开口水镇时,口袋里的银子也只余七八两了,好在,以后除了买吃的,没什么开销了,该买的都买了。 一个少年驾着一个有车厢的骡车,那怕车厢外面伪装了一层破烂帘壳,还是会引得路人好奇,幸好,大黄不是吃素的,只要有人盯,就龇牙狂吠,吓得路人纷纷躲避。 真是明智之举。 姜辛夏满意的摸摸大黄的头,“好样的,大黄。” 大黄得意的朝姜辛夏叫了两声。 009 来安县 北风吹过,卷起地上枯叶,在空中打了个旋儿落在地上,一片……两片……不知不觉中,给大地铺上了一层薄薄的、金黄的地毯。 “驾……噜……”姜辛夏赶骡车踩过飘满落叶的官道,迎着阳光向来安县而去,眼看快中午了,决定找个避风向阳的地方停下做午饭。 “吁吁……”才赶第二天,她显得手忙脚乱,但比昨天好多了,昨天在口水镇附近跟着骡子转了大半天,差点没走出口水镇。 今天赶了半天,行了三十多里地,吃过午饭,再行三十多里,估计明天中午就能到来安县了。 “阿姐……阿姐……”骡车停下,姜来东扒着小窗子急叫,“我要小便。” “来罗!” 天气太冷,大黄虽然蹲在车驾前,但姜辛夏做了挡风被,挡风被挡着大黄,大黄又蹲在姜辛夏的腿前,像个天然的小暖炉,让她暖和了不少。 主人要下车,大黄先一步跳下车,也找地方撒欢撒尿去了。 姜辛夏取下手套,赶紧打开车厢门,把小弟抱下来,找了个背风的荒草地,让他自己解决去了。 她上了车厢,摘下帽子,脱了厚外套,把被褥等收拾好,开始生火做饭。 车厢不小,外面冷,她就在内里生火做饭,做饭的铁皮炉很简单,是她指导口水镇铁匠做的,虽小但实用,先煮糙米饭,然后做个菘菜豆腐煲汤,里面放了五花肉,不多,一小块用小铁锅先炸出些油,然后连油带肉倒进汤里又炖了一会,一锅烩就好了。 姜辛夏朝车厢门外叫道,“阿弟……回来吃饭。” 一狗一人正溜的欢快,听到吃饭,连忙往回奔。 “汪汪……” “阿姐……阿姐……” 小家伙小爬不上来,姜辛夏撑着门框跳下去,把弟弟抱上车,大黄早趁机跳进了车厢,但这家伙倒是自觉,只蹲在门边边上望着活动小桌上的饭菜真摇尾巴。 姜辛夏盛了二碗糙米饭,又给大黄的木钵子里连汤带水弄了大半碗,放到车厢下,大黄欢快的跳下去吃的呼啦呼啦的。 “阿姐,大黄吃的真欢。” “别看了,快吃吧。” 小家伙嗷嗷叫了两声,也欢快的端起碗大口炫饭,“阿姐做的真好吃。” 姜辛夏笑笑,把车厢门掩上大半,只余一些光线透过来,柴火炉口几乎被封上,只留一条缝进风,柴有碳,但不多,慢慢烧,能保持车厢里一直暖和。 当然,在这种小空间里烧这种炉子肯定要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姜辛夏做了出烟筒,虽然麻烦,但什么都比不上小命值钱,肯定要弄得妥妥的。 虽然一锅烩,但热乎,吃的浑身暖洋洋的,小家伙放下木碗,撸着自己的小肚子,满足的叫道,“阿姐,比家里还舒服!” 怎么可能比家里舒服。 “真的,阿姐。” 姜辛夏看看堆在车厢角落的煤碳,都要钱啊!至于柴,走一路捡一路,反正都有得用,倒是不愁,但还是要想办法赚钱的。 吃好饭稍为休息了一会,她又全副‘武装’的出了车厢,到前面驾车出发了。 姜来东便坐在车厢里,拿阿姐给他做的玩具——木鸟,一个人跟着车子颠簸放木鸟,自得其乐,玩累了,就躺下睡觉,下面有厚厚的毯子,身上有被子,一点也不冷。 有了车厢,除了洗澡要特意住客栈,平时就住在车厢里,也算省钱了。 天晚后,姜辛夏找了户人家,跟人家商量,马车停在他们屋边,一般都是愿意的,如果有不愿意的,她就另找人家。 姜辛夏身体年龄十三,弟弟才五岁,就算车厢做的再好,她也不敢冒这个险,所以一般都会找个可靠的人家停靠,不敢独自住在野外。 今天是住在车厢里的第二晚,姜来东已经没像第一晚那么兴奋了,洗漱好就乖乖躺下了。 车厢下,有个窝篮,专门给大黄的,里面铺了挡风又暖和的旧毯子,没动静时,它就窝在里面睡觉,有动静时就会汪汪直叫,给姜辛夏姐弟二人放哨。 正因如此,姜辛夏才敢带着弟弟安然入睡。 第二日,快要到中午时,姐弟二人终于到了来安县城门口,交了五文钱,跟随人流进了城。 在姜辛夏了解的历史中,有很多朝代对老百姓流动管理很严,不管到哪里都要凭证路引,大赵朝倒是比前朝宽松了很多,虽然程序上也要,但像姜辛夏这样十二三岁少年,城门小吏嘴上说要,交了进城费,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进了。 她也是在客来满客栈打听过了的,所以才敢来。 来安县的圣母庙并不在城里,在城外,姜辛夏并没有急着去,她先进了城,因为圣母庙的案子就要结了,听说钦差大臣就要离开了。 打听了一会儿,找了个小客栈交了住宿费,存放了骡车,进客栈和弟弟二人都收拾的干净整洁才上了街。 在圣母庙案中,姜家六口人,死了四个。 其中姜父因为庙蹋,是事故当事人,虽然死了,尸首仍旧被衙门收了,停在义庄,姜祖父、姜母、姜大哥被姜家族人拉回村子草草安葬了,本尊就在安葬那天听说衙门要抓他们姐弟二人,被族人偷偷放跑,跑到了西边大山一座庙里,本尊因惊吓过度受了风寒一命呜呼,让她这个现代灵魂住进了身体。 如果要结案了,是不是代表姜父就可以入土为安了?姜父虽然是个大木作,但也只是众多工匠当中的一个,并不是掌墨,就算有错,也罪不至家人吧? 姜辛夏没急着去衙门口,而是先去了大街上,又往茶寮子逛了逛,把能打听的都打听了。 在圣母庙案中,除了死去的姜父,还有很多人涉及到此案,像来安知县直接被革职、新昌知府被贬等大小官员多达数十人,而参与建庙的工匠也有数十人被关进了大牢。 古代寺庙结构主要以木为主,除了设计者(建筑师)之外,在建造过程中,最重要的就是掌墨(领头木匠),从决定建庙的那刻起就要选材,而这个选材可能不仅仅从木材铺、木坊开始,甚至要直接到林场,掌墨要根据每一颗树的质地、年龄、形态来预先判断它们在建筑营造过程中的‘角色’,换言之,每砍一棵树都已经预先对其作用给出了判断,而不是简单地收集材料。 010 难平 此外,一栋建筑的木料最好出自同一座山,这样建筑才能拥有更好的质量与寿命,因为生长在不同山上的同类树种,其质地会因为生长环境相差很大,用不同出处的木材‘拼凑’而成的建筑,其寿命和质量都比较差。 姜父能把梁、枋架上去,那这一根木头必然是经过掌墨等人核定过后才会架上去的。 房屋倒塌,说姜父架的梁有问题,什么问题?是歪了,还是把梁砍了锯了? 在建筑物中,大梁何其重要,每上一条,都要经过几个人的手,甚至上好梁后,还要举行仪式,在这么多人经手,这么公开的情况下,就算一个大木作的手艺不行,真把梁上歪了,难道一同抬梁的人会没发现? 再说另一种情况,梁上架之前肯定检查过,那说明梁肯定没问题,架上之后,姜父是得失心疯了,还是找死,非要去砍了锯了,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刚拿起斧头或是锯子就会被人发现。 现在说他是主要犯事人,怎么可能? 先不要说这样大型的寺庙了,就算给农家盖个茅草屋上个梁,那也是慎之又慎之事,怎么可能发生这种批漏。 这种蹩脚的理由就算是不懂木作的普通人都能明白,竟把姜父给逼死了,那这座圣母庙的建设过程得有多黑暗啊!简直就是是非不分、黑白颠倒、草菅人命啊! 可大赵朝分明才建国五六十年啊,正是一个王朝发展最好的时候,不说政治清平、河海宴清,社会也是相对安稳公平的吧,难不成大赵朝跟秦、隋一般,一个二世而亡,一个短短三十八年? 可根据姜辛夏了解,这个大赵朝国姓宋,跟她知道的大宋赵姓王朝差不多,按理说就算分什么南赵、北赵,也得三百多年啊,现在就开始烂成这样了? 坐在街角的算命先生突然鬼鬼祟祟的朝左右看了看,然后靠近姜辛夏,低声说道,“听说根本不是梁歪了,也不是姜大作跟另个师傅赌气偷偷锯了梁,而是梁心被虫蛀了……” 姜辛夏惊喜的差点脱口而出,真的? 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当作不在意的样子问道,“可现在都说知府与县太爷监管不力,连工匠们内斗都不知道,造成了这么大批漏。” 算命先生啧啧嘴,“从上到下沆瀣一气,也不知道捞了多少油水,这世道啊,真是……” 他话音未落,目光却瞥见少年一脸沉静,唇角微抿,带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沉稳,在静谧中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锐利与平静,让人不自觉的安静下来。 姜辛夏明白,朝庭为了脸面好看,硬是把罪名甩给了底层匠工。 那些平日里默默无闻、汗流浃背的匠人们,如今却要背负着莫须有的罪名,承受牢狱之灾,甚至家破人亡。 想到这里,一时之间,姜辛夏心绪难平,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愤与无力感涌上心头,抑制不住,她仰头看天。 天辽天阔,湛蓝得像一块被精心擦拭过的巨大蓝宝石,几朵白云悠闲地飘荡着,阳光透过云层洒下,温暖而刺眼。然而,在这看似平静壮丽的天空下,却隐藏着人间的不公与苦难,那辽阔的天空仿佛成了最无情的见证者,沉默地俯瞰着地上发生的这一切。 算命先生倚在墙上,捋着胡须连连感慨:“没想到一座祈福的圣母庙竟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姜辛夏拉着弟弟的手站在他边上,看向人来人往的街道:“不知宫中贵人知道这事是何感想?” 算命先生一笑,“那就是该抓抓,该杀杀。” 是啊,底层老百姓在什么时候都是蝼蚁,谁还在乎他们的死活。 姜辛夏叹口气,问道,“老先生,那你说衙门里还会抓姜大作两个未死的孩子吗?” “那就不清楚了。” 据她所知,除了秦朝律法严苛外,并不是所有犯罪都会引起连坐,普通刑事犯罪通常不会牵涉家属,只有谋反大逆、官员等严重犯罪,才会导致家族成员受到牵连。 那圣母庙案属于什么,是不敬,还是大逆?她与弟弟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可就算逃走了,还能逃一辈子吗?这就是姜辛夏为何非要来来安县一趟的原因。 她不想一直活在被捉的不安中,如果是这样,那她活在大赵朝还有什么意义。 该打听的都打听的差不多了,姜辛夏带弟弟回到客栈。 小家伙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小小的人儿也是一脸沉重,不安的拽着阿姐的手。 姜辛夏搂住了他,“阿弟,别怕。” 第二日,姜辛夏没带阿弟出门,让大黄留在客栈照顾姜来东,“乖,就在房间内玩,阿姐太阳下山之前赶回来。” 姜来东害怕拽着她的衣角不让她走,“阿姐……我怕……” “阿来,乖,阿姐去圣母庙那边看看就回来。” 小家伙还是拽着,姜辛夏把大黄推到他面前,“听话,关紧门,跟大黄一道玩,不管谁敲门都别开哈。” 姜辛夏哄了好一会儿,又托客栈的小二帮忙照看,“这是五十文,等我回来,再给五十文。” 少年人挺大方,一出手就是一百文,小二连忙殷勤的答应,“小哥儿你放心,我肯定照顾好你妹妹,不让她出来。” 姜辛夏拆了车厢,只骑骡子,出了城,往圣母庙去,她得去看看这个要了这么多人命的‘圣母庙’的真面目。 来安县是个山清水秀之地,非常适合在此造亭建庙。 亭子建在山腰平缓处,飞檐翘角,古朴典雅,供行人歇脚观景;庙宇则可依山傍水而建,红墙黛瓦,在绿树掩映下更显庄严肃穆。 无论是登高望远的亭台,还是祈福许愿的庙宇,都与周围的山水融为一体,成为人与自然和谐共生的美丽景观,吸引着四方游客前来瞻仰游览,感受这份独特的宁静与祥和。 虽然是冬天,寒风凛冽,枯枝败叶,姜辛夏却觉得它是另一种苍劲之美。 阳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上,泛着温润的光泽;远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如诗如画;庙宇的钟声悠扬回荡,在寂静的山谷中久久不散,让人心灵得到净化与慰藉。 011 六角亭 从口水镇出来时,姜辛夏身上就带了裁的纸册子,路途中遇到亭台楼阁、庭院刹寺都会停下瞻观,把所见所闻记录下来,这是前世习惯,这世也不放弃。 原本准备回来再画的,可是赶骡子累了,坐在凉亭里休息时,忍不住拿起纸册画了起来。 六角亭是一个典型的攒尖式屋顶,它是古代传统建筑的一种屋顶样式,其特点是屋顶为锥形,没有正脊,顶部集中于一点,即宝顶。 攒尖顶有单檐、重檐之分,按形状可分为角式攒尖和圆形攒尖,其中角式攒尖顶有同其角数相同的垂脊,有四角、六角、八角等式样。 六角攒尖顶就是角式攒尖顶的一种,它有六个垂脊,顶部集中于一点,形成一个尖顶。 姜辛夏一边看,一边用碳笔把它画下来。 不仅画全图,还画屋架构图、斗拱、雕刻等局部放大图,等她感觉都画齐了,轻松的吸口气,准备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脖子与手脚时,才感知身后有人。 蓦然扭头。 一个年轻公子也转过了身,背对着她,看向远方风景。 那公子身着月白色锦袍,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摆动,腰间系着一条墨色玉带,显得身形挺拔修长。 他微微侧着头,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峦,阳光透过六角亭顶洒下来,勾勒出一道柔和而疏离的轮廓。 而他身边的管事与侍卫,有几个,她见过,就是在口水镇让她修车轮的那些人。 其中那个总是板着脸的侍卫长,上次还因为车轮没修好而抱怨过,此刻正低垂着眼睛,双手背在身后,神情恭敬地跟在年轻公子身后。 原来他们竟同住过一个客栈。 上次在客栈里,她连贵公子的人影都没见着,这次到是看到了,但也只能看个背影了。 当然光从背影上看,就贵气逼人得很,那挺直的脊梁和从容的姿态,一看就是出身名门贵胄,不是她这等平头百姓能惹得起的,她迅速收好纸册,朝盯着她看的管事、侍卫微微一笑,点了一下头,转身步下台阶,离开了凉亭。 管事与侍卫们一愣,竟有平民见到贵人不行礼直接走的的。 就在侍卫要喊住人惩治时,贵公子转身,一个眼神,便制止了侍卫。他抬眼,少年步下凉亭,跨上骡子,背影很快消失在一行人视线中。 快到正午时分,终于到了倒塌的圣母庙附近,周围有兵卒守着,但人数不多,他们阻止附近的村民、或是游客进入。 姜辛夏朝不远处的圣母庙残檐断壁看了看,与老百姓凑钱建的小寺庙不一样,整个圣母庙布局开阔大气,殿平面作凸字形,后部为正方形殿三间,从没倒的半边顶可以看出,屋顶悬山造,前有抱厦,进深与后部同,面阔则较之稍狭,屋顶歇山造,山面向前。 后部斗拱,单昂出一跳,抱厦则重昂出两跳,布置极疏朗,但从远处就能看到倒塌露出来的木料非常粗糙、简陋。 外观雄伟宏大,内部梁、枋、桁如果质量不过关,根本撑不起。 姜辛夏想进去看看,但有兵卒守卫,一时之间,还真没办法进去。 她退出了人群,坐在台阶上,从布袋里拿出准备好的胡饼与水囊,先吃点垫肚子。 吃到一半时,有两个妇人又挑又抬的,摇摇晃晃上了山。 姜辛夏双眼一亮,立即把吃的东西塞进布袋里,三两步赶上了挑饭桶的老妇人,伸手帮她扶扁担,“婶子,我帮你撑把力。” 大冬天的,从山下挑饭桶上来,老妇人显得很吃力,有人帮她撑把力,挺高兴的,但没说话,不敢耽误兵差们饭食。 姜辛夏就这样一手托着老妇人的扁担,一手扶着晃动的饭桶,跟着老妇人进了倒塌的圣母庙内。 帮着老妇人与她媳妇给兵卒打饭打汤,最后趁他们没注意,溜进了倒塌的地方,身形敏捷的爬上了倒塌的檐柱上,伸手去摸木材,寻找导致姜父死亡的断梁。 刚刚采伐的新木,水分含量较高,这样的木料热胀冷缩系数高,容易开裂,因此木匠去皮后,木材会放置在干燥场所风干,通常时间为数月。 而且在干燥之时,木头放置时也有讲究,一般是根部向下,头部向上,放置的跟生长的方向一致,这是因为水气蒸发也会顺着木头长势,一部分从头蒸发,另一部分水分由根部流出。 这不是迷信,而是有科学依据的,也是众多老木匠多少年累经的经验。 对于昂贵的硬木,则会用水泡法,即将木料放置在水池或者鱼塘中泡半年甚至数年之久。 泡料相比晒料用时更长,一些木料会浸泡十余年之久,在这个过程中,木料的营养物质(树脂)会逐渐稀释,纤维更密实,这样处理过的木材可以有效的防虫防腐,且更加坚硬。 姜辛夏把能摸到的木头横截坚纹挨个摸了个遍,指尖在粗糙的木面上细细游走,感受着木材的纹理走向、干湿程度和隐秘的瑕疵。 她不禁暗暗长叹,从选材、运输、晒料、泡料、毛料定型等每一个环节仔细审视,看大面上好像都不错,木材的种类似乎也符合要求,表面处理也算光滑,但仔细一琢磨,却大多张料李用,偷工减料。 在古典建筑营造体系中,木匠们为了方便施工调度和交流,常把‘梁、枋、柱、斗拱、桁等大型构件称为大架,称这些工匠为大作匠,而‘雀替、吊柱、门窗’等为小构件,称这些工匠为小作匠; 大架处本该用优质硬木,却换成了质地较软之木;有的榫卯结构尺寸不符,明显是为节省材料而随意切割;甚至有些木材的含水率过高,摸上去带着潮湿的凉意,显然是晒料环节偷工所致。 姜父一定是发现了这个问题,肯定也跟掌墨讲了这些情况。所以为了除掉他这个实诚的发现者,诬陷他技术不行,构陷他‘泄私愤’以此来掩盖圣母庙因偷工减料带来的一系列问题,将责任全部推到姜父身上,简直…… 伤心的姜辛夏突然感觉不对劲,怎么这么安静? 她下意识滑到山墙隐秘处,悄悄通过墙上小孔往外看,不久前在凉亭内遇到的贵公子竟也来了圣母庙,只是仍旧背对着他。 让她见不到他容貌,就像圣母庙之案一样,让天下人看不到真相一样。 他就是钦差大臣——崔国公次子——崔衡。 012你是谁 突然‘嘭’一声,好像有什么砸到地上,吓得姜辛夏本能的缩头避开洞眼,难道不小心碰到桁梁了? 山墙外,众人顺着声音往大殿这边看过来,只听到声音,却没看到什么东西。 崔衡身边几个侍卫连忙沿着声音找过来,“谁——出来——” 被发现了? 姜辛夏吓出一身汗,可她感觉没碰落什么东西啊? 这声音是怎么出来的?她扭头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过去,一个十六七岁少年四仰八叉的摔在地上,大概摔的不轻,疼的龇牙咧嘴。 这人跟她一样也是某个工匠的孩子?也来找断梁真相? 少年显然也看到姜辛夏了,龇牙咧嘴示意她探出头回应侍卫。 姜辛夏:…… 什么人啊,怎么不摔晕他,竟想暴露她。 脚步声越来越近,姜辛夏朝山墙檐角一跃,整个人缩进了角檐斗拱后,瞬间掩藏了瘦削的身体。动作敏捷的比猴儿还快,看得地上的程云书目瞪口呆,都忘了逃开,但就算他想逃,也晚了。 侍卫身手敏捷,轻轻一跃,就上了塌了一半的前墙,看到仰在地上的少年:“什么人,竟敢擅自闯进封锁之地?” 程云书撑着摔破的胳膊起身,“小爷我坐不改姓、行不更名,程云书也!” 待卫把程云书拎小鸡仔一般拎了出来,让他跪在崔衡面前。 来安县捕头陪钦差大人走到塌墙边,头疼的介绍道,“大人,这位是前知县小公子,不知为何进了封锁的圣母庙?” “当然是来看看你们这些家伙到底贪了多少,要让我父亲背锅。” “程小公子可不能乱讲,在下只是一个捕头,这案子跟我可没关系。” 程云书冷哼,“水陆运木材,衙役们没参加帮忙?” “那也是得到知县大人允许的。” 程云书呸了一口,“我父亲是让你们来贪银子的吗?” 捕头不跟少年胡搅蛮缠,转头道,“请大人明察,圣母庙在我来安县境内,小的们当然得为建庙尽力,就是出了些力气,别的可没有。” 姜辛夏缩在屋角,看不到外面人表情,可当捕头说完后,外面静的很,只听到风吹过的声音。 估计姓崔的也不相信这些人会不贪,但从程云书说的情况来看,来安县县令居然没有参与到其中,他可是来安县令,圣母庙就在他境内,这可能吗? 崔衡没接他的话,而是对身边侍卫道,“把他叉出去。” “叉我干什么……”程云书挣扎不肯走,“这些木头连我这个外行都看出来,中心被虫蛀了,都是他们买的烂料,凭什么治我父亲的罪。” “张捕头——” “大人——” “若再有无关之人闯进来,拿你是问。” “是是……”大冬天的,张捕头吓出一身冷汗。 张捕头带程云书离开。 但崔衡没有走,他身边好像有懂行匠工,一一摸过木材,把摸的情况跟他汇报。 姜辛夏发现木匠老油条的很,遇到合格的料就说没问题,有问题的:“虽说不太妥,但大面上还是可以的,如果不是有意破坏,不会倒塌的。” 听到这里,姜辛夏一点也不怀疑老头识木的能力,古代房屋基本都以木材为主,能被钦差大人请来掌眼的,技艺肯定不低,绝对能辨别出木头好头,但他就睁眼说瞎话。 崔衡没吭声,不知道他有没有信了老头的话,她恨不得跳下梁角,指着老头破口大骂,但估计都没机会骂就会被打入大牢。 也真气人,她很想看看这个十八岁钦差大人到底长得啥样,是不是乳臭没干,嘴上毛没长齐,结果别的人都能看到,就他面庞被柱子完全挡住了。 老天爷,这些豪门贵公子是出来刷履历的吧!案子真相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带着上头的意思走个过场吧。 她原本也不报什么希望的,现在亲耳听到,更加悲凉,躲在角落,默默难过。 半刻钟之后,崔衡一行人离开,她找准机会一赤溜下来,又攀过圣母庙高高的围墙溜了出去。 圣母庙的木头摸也摸了,就是一堆七拼八凑出来的木头建的庙,如果保证质量,这座庙建出来虽然不会屹立百年不倒,但是三四十年还是没问题的。 关键是用了没泡好的硬木,夏天施工,刚好是蝼蚁大肆繁殖之时,等到秋天盖瓦,被虫蛀的梁经不住工匠与瓦片的重量,于是其中一根断了,接着接二连三,庙就这样塌了。 姜辛夏骑骡子下山。 山脚下被人堵住。 没错,就是那摔了个四仰八叉、又被人叉出去的少年,只见他叉着腰,站在下山的必经路口,一脸冷笑看着姜辛夏,“我没见过你,快说你是谁?” 姜辛夏不想跟小屁孩啰索,瞟了他眼,拉绳继续走。 程云书不让她,伸手拉骡辔头,“不说出来不准走。” 姜辛夏真是懒得搭理他,但为了早点回城,还是应付了一下,“就是你心中想的那样。” “可县衙里所有官员家属我都见过,就是没见过你,快说,你是谁?” 这小屁孩还没完了。 “你再不走,小心钦差大人出来把你抓进去,跟你爹关一起。” 程云书被她一吓,下意识松了手。 姜辛夏趁机拉起缰绳就跑。 “喂……你……”程云书气的真跺脚,下人着急劝道,“公子,张捕头好心把你放了,要是真遇到钦差大人,那就不好办了。” 程云书这才反应过来的样子,“要是姓崔的想抓我,早在抓我爹那天就该被抓了。” “那公子的意思是这件案子不连坐?” “哪我怎么知道。” 老仆:……当他没问。 紧赶慢赶,终于在关城门前,姜辛夏回到了客栈。 姜来东怕了一天,怕阿姐像在破庙里一样,一躺就是一天不理他,看到阿姐,扑到她怀里,紧紧的搂住她。 姜辛夏让小二把晚饭端到房间来,“多谢。” “小哥儿客气。”小二拿到余下的五十文高兴的张罗去了。 姜辛夏把门关上,安抚小家伙,直到他又重新跟狗子玩起来,她才坐到床边回忆一天的经历。 013 回村 姜辛夏把门关上,安抚小家伙,直到他又重新跟大黄玩起来,她才坐到床边回忆一天的经历。 听说明天就要判了,姓崔的在判的前一天才到圣母庙去确认木材怎么样,怎么想怎么不靠谱,可真够…… 不管这案子判的怎么潦草,都不是她能改变的,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打听连不连坐,衙门会不会抓她和姜来东。 慢长的一夜终于过了,第二日一早,姜辛夏起床带弟弟到外面早饭铺子吃早饭,并没有急吼吼的去衙门口,一直到衙门口聚集了很多人,她才拉着弟弟挤到人群里。 整个审案过程,跟她想象的差不多,就是走个过程,犯人过堂,例行公事的问一遍,然后签字认罪,也有不认的,押后再审。 在这过程中,姜辛夏看到了姜家族人,但她此刻女扮男装,阿弟也被她扮成了小女娃,在眉眼上又稍作化妆,所以挤在姜家族人中,并没有被他们认出姐弟二人。 今天过堂,只是圣母庙案在事发地——来安县初审结束,案子还要到府衙,再由府衙上报到京城,到最后定案,短则一年,长则两三年。 姜辛夏现在只关心连不连,抓不抓她们姐弟俩。 因为案件是从姜父——姜向荣身上发生的,所以当审完县令、掌墨等人后,就轮到了姜父,一套说辞大致没变,说他与匠工发生矛盾、泄私愤…… 姜父已死,什么话还不都是他们讲,衙门口的姜氏族人不甘心的争辨了一句,马上就被杀威棒吓得噤若寒蝉。 姜辛夏屏着气,一手捋了一把脸,另一手臂把五岁的姜来东紧紧的搂在怀里,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个五岁的弟弟要养,她不能冲动。 直到这时,姜辛夏才深切的感受到势单力薄的小老百姓真是什么都做不了。 万幸,听到最后,没有说要抓姜家姐弟,姜家族人似乎也听明白了,他们今天挤过来,也是怕被牵连,所以也从头听到尾,发现钦差大人没连坐抓人,他们也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离开了衙门口。 明明他们什么事都没犯,却还要感恩戴德,姜辛夏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封建社会。 人群慢慢散去,姜来东也认出了族人,要喊人,被姜辛夏捂住嘴。 等人都散去了,姜来东才小声问,“阿……兄,为何不让喊族爷爷?” 姜辛夏摇摇头,她怕族人发现此姜辛夏非彼姜辛夏,先让她缓一缓,等明天回姜家村再说。 阿姐不让叫,姜来东就不叫,“那我们是不是不跟族爷爷他们一道回去?” “嗯。” 圣母庙案在来安县算是告一段落,大街小巷免不了议论纷纷。 姜辛夏没心情听,既然不连坐,不抓姐弟二人,她就要考虑回姜家村生活了,在街上买些粮食带回村子,还有过两天就能把姜父领回安葬,还得买不少东西。 在现代社会,姜辛夏也没办过丧事,所以决定回村问问村人需要买哪些东西,反正有骡车方便。 既然不要逃亡,姜辛夏心头的大石头才算真正落下,夜里睡觉都安稳了很多。 第二日一早,姜辛夏收拾了一下,到铺子里各买了一套粗布衣裳,倒不是她花钱大手大脚,而是要回村了,姐弟俩要换回装扮。 一直到要傍晚,姜辛夏姐弟二人才回到村子。 村子口有人看到他们姐弟,很惊讶,“阿夏啊,你竟带着阿来出了大口子山?” 这种只有惊没有喜的反问,瞬间让姜辛夏警觉,眉头下意识一皱,有什么问题吗? 她没有多言,微微一点头,驾着骡车继续进村子回家。 刚才惊讶的人更惊讶了,连忙追过去,“阿夏,你这骡车租了多少钱?” 姜辛夏越听越不舒服,根本不理会,坐在车厢里的姜来东也没回话,阿姐在回来时就跟他讲过了,如果有人问起骡车就说是租的。 一是本尊只是个十三岁少女,那有本事买得起近十两的骡车,二个,古代族居跟现代个体家庭可不一样,常有吃绝户的,虽然姜来东是个男娃,可现在他们没了父母,姜来东也只有五岁,不得不小心紧慎。 终于到家了。 跳下骡车,姜家院门正开着,里面有几人正在忙碌收拾东西,有的在搬动木箱,有的在擦拭桌椅,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木头和灰尘的味道。 站在门口,姜家院子在村中算是殷实的,三间石制大屋青瓦覆盖,两间偏屋朝东,一间是厨房,另一间是储物间,门板上钉着几颗粗壮的铁钉。 东边是一个大木工棚,棚顶用厚厚的茅草覆盖,棚内传出刨子摩擦木头的沙沙声,一个中年汉子正弓着背打磨着一块木料,木屑纷纷扬扬落在地上。 整个院子形成为一个典型的三合小院,主屋、偏屋和木工棚围成一个半封闭的空间,院内种着一棵高大的槐树,现在冬天叶子落了,阳光透过枝头投下斑驳的光影,地面被踩得光滑发亮,还散落着几个陶罐和竹编的簸箕,处处透着农家的质朴。 听到门口动静,院中人齐齐望向门口。 再次有人惊讶:“阿夏……阿来?” 这些人都什么表情?他们搬箱倒柜干什么? 姜辛夏把骡子拴在门口那根石桩上,牵着弟弟冰凉的小手,冷着脸一言不发走过院子,走到堂屋门口,停下脚步,看向屋内,家里已经不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原本摆放着祖传木桌、椅的堂屋,此刻空荡荡的,只有一张破旧的八仙桌孤零零地立在中央,桌上积着薄薄一层灰尘,显得黯淡无光。 “我家东西呢?”她冷冷的问向院中几人。 这几人,记忆中有,是二阿爷孙子家,他们被姜辛夏那冷模冷样、毫无温度的眼神扫过,脸上带着几分尴尬和不安,没冒然开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 不是说他们姐弟二人被大口子山里的狼吃了,怎么又回来了? 那他们付出的丧葬费怎么办?这个院子怎么办? 014 世态炎凉 工棚里中年男放下刨子,皱眉出了工棚,目光扫过姜辛夏,朝边上男孩看了眼,得到示意,他一赤溜跑了出去。 姜辛夏没有阻止,目光追随少年远去的背影,心中了然,这是去找族长了,族里的大事小情,往往需要族长定夺。 那就好。 姜辛夏也不急,靠在堂屋门口。 夕阳西下,萧瑟的天空被染成一片橘红色,远处山峦轮廓渐渐模糊,只留下起伏的剪影,在暮色中静默矗立。 堂屋前的院子被光影拉得很长,随着太阳逐渐西沉,光线一点点变暗,显得苍凉落寞。 不一会儿,院外传来吵杂声,姜家族人来了,他们踏在青石板路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没一会儿,姜家小院,院门内外站满了人。 族人一个个不吭声,齐唰唰的盯着姐弟二人,脸上表情不自然,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前几天,他们得到消息,说姐弟二人在大山里被狼吃了,听到这个消息时,他们一边婉惜姜有才这一脉断代了; 一边打着姜家院子的主意,因为姜有才父子造的这座小三合院,那可是全村数得着漂亮的,他们都想得到这个院子,所以根本没派人去核实这两孩子到底有没有死。 就在昨天上衙门前,已经迫不急待的把姜有才一家祖孙三代逐出了姜家族谱,名字也从祠堂的牌位上抹去,从此不再是姜家人。 老族长看到姐弟二人活生生的站在众人面前,嘴张了几下都不知道说什么。 昨天他们去衙门一旦听到不对的风声,就会说姜有才一家已经被他们除出族谱了,后来没连坐,他们便没喊出来,因为占了姜家家产,准备过两天把姜父拉回来入土为安,用一场看似体面的葬礼,安心瓜分姜家。 众人心思复杂,想什么都的都有。 别人不说话可以,但族长不能不站出来,老头子长叹口气,朝姜来东招招手:“阿来……,到曾祖身边来。” 老族长根本没把姜辛夏放在眼里,一个女孩子,都十三了,可以找人嫁了,这不是事,现在只要把姜有才的小孙子安顿好即可。 姜来东没过去,反而朝姜辛夏身上贴了贴,面对众人齐唰唰的目光,小脸惊恐不安,紧抿着嘴,都不敢看人,害怕的声音细若蚊蚋:“阿姐,他们想干嘛?” 想干嘛,想吞了姜家财产。 姜辛夏面色清冷:“阿祖,阿来才五岁,他什么都不懂,你有什么事跟我讲。” 老族长眉头皱起,神情不耐烦,“你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娃子懂啥?” “我不懂?”姜辛夏明知他重男轻女、男尊女卑,当没听懂,抱起五岁阿弟,“他要被狼叼走时,是谁救了他?你们这些男人?” 众人不信,一个小丫头怎么可能从狼嘴里救出五岁的姜来东? 老族长也不信,“你救了阿来?” “除了我还有谁?” 当然,姐弟两人没遇到过狼,只是在抓兔子的陷井边上看到过小野猪,没命似的逃回了庙,姜辛夏把这一段加工了一下,变成了在狼嘴里救弟弟。 传闻说姐弟俩被狼吃了,结果现在姐弟俩好端端的站在众人面前,事实胜于一切说辞。 “那……”现在就难办了,给姜有才四口子下葬,这些费用是实打实花了的,这可怎么整? 姜辛夏不是真的十三岁,于是她开口道,“家里的家具都被搬空了,这些东西卖了,差不多够我阿爷他们丧葬费了吧?” “这……”按理说差也差不了多少。 姜二家不干了,那中年男连站出来,“老族长,今天早上我已经付清了院子钱,你可不能变卦。” 怪不得她一下骡车院门敞着,本来还以为他们是过来帮忙的,没想到这院子已经变了主人。 姜辛夏气的大叫:“我和阿弟还没死呢!” 老族长拄拐杖,身形佝偻,浑浊的眼睛盯着姐弟二人,没有丝毫怜悯。 众人像一群沉默的石像,冷漠地盯着寒风中瑟缩的姐弟二人,每个人脸上都刻着麻木和漠然,仿佛眼前的一切与他们无关。姜老二早上付的钱,中午就被老族长分给了族人,那些钱如今已经揣进了各家的口袋,变成了温暖的棉袄、饱腹的米粮,此刻再想让他们拿出来,谁也不肯,甚至有人还低声咒骂着,说姜家这对姐弟是晦气星,拖累了整个家族。 姜辛夏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耳边嗡嗡作响,此时此刻,就算她的灵魂是成年人,面对像要吃了他们姐弟二人的整个姜氏族人,她没有胜算,不仅如此,姜父还要等着拉回来入土为安。 暮色四合,天空被染成了深沉的墨蓝色,几颗星星稀疏地眨着眼睛,寒风卷着地上的枯叶,在院子里打着旋儿,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在为这对无助的姐弟哀叹。 在姜辛夏沉着不说话的当儿,族人们相互使眼色,谁让姜向荣弄出这么大的篓子,害得姜家族人跟着进了好几回衙门,哪次进衙门不是担心吊胆,真是吓得差点连小命都没了,拿点补偿怎么了。 众人们一点也不想姜向荣也是被冤枉的,他连命都没了,找谁说理去? 思量很久,姜辛夏深吸一口气,“阿祖……” 众人被她一声唤,瞬间如斗鸡一般直起身,她要敢一哭二闹三上吊,那就赶紧把她嫁了,绝了她闹的后路。 老族长被她叫的心一颤,面上一脸‘慈祥’,“娃子,你讲——”一副是你主心骨的样子。 “既然都到这步了,那就算了,但我有条件……” 啊,居然不闹?谁都没想到…… “什么条件?” “一个,把我爹拉回来好好安葬……” “这个不要说,肯定的,还有吗?”老族长怕她狮子大开口。 “二个给我一块地,地契上写上我阿弟的名字,等他成年回来盖屋。” 就这么简单?族人都不敢相信?虽然他们也不怕两个小娃子闹,就算他们想闹也闹不出什么名堂。 明明认为女娃子做不了主的,但此刻他们都同意,甚至都不去想姐弟二人连家都没了,以后住哪里? 还有成年回来什么意思?也许有人想问,但他不敢问,就怕一问,这两姐弟就成他的责任了。 015离开 所有人都当自己没听到这话,都故意忽略姐弟二人以后会怎么样?反正他们不想接这个包袱,是死是活跟他们没关系。 老族长一听,只要不胡搅蛮缠,只要到他们手里的东西不吐出来就好。 “好好……”不就一块地嘛,作为族长,划出一块宅基地还是有这个权力的。 族长的动作很快,在山脚下找到了一大块地,后面是山,前面是小河,真正的依山傍水,好的不得了。 族长把这块地夸得天花乱坠,要真这么好,早就被人买了,怎么还会留在这里没人要? 姜辛夏当自己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听他忽悠,只有一点,“阿祖,不要怪我说话难听,等十年后我阿弟回来,你可能不在了,村里人不会不承认吧?” “不可能,我带人先到南塘泾上契,再到来安县城备案,只要不改朝换代,阿来可以传给子子孙孙。” “那就好。” 老族长一边办地契,一边到了时间把姜父拉了回来安葬。 姜来东见到装在棺材里的父亲,五岁的孩子也知道了生离死别,“爹……不要拉走我爹……”死命的扒着棺材不松手,哭的上次不接下气,直接晕了过去。 “老天爷,真是可怜的孩子!” “真是作孽哟!” …… 同情声彼起起伏。 两天前抢姜家家产毫不留情,今天看到孩子哭晕了,一个个又似菩萨心肠。 短短时间内,姜辛夏把前世没有经历过的人性丑陋都经历了一遍,也许不管什么时候,只要不涉及到利益,大家都是好人,一旦有利可图,什么族人、亲人,都是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 如果不是拥有成年灵魂的姜辛夏穿到了十三岁少女身体里,一个足不出户的少女,说不定已经被族人胡乱嫁了。 姜辛夏带着姜来东,一直住在骡车里,直到姜父过完五七,她才带着弟弟,在腊八清晨悄悄离开了姜家村,出了南塘泾镇,骡车行驶在结着薄霜的乡间土路上,车轮碾过冻硬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咯吱”声。 天刚蒙蒙亮,灰蓝色的天光下,远处的田埂上还残留着昨夜未散的寒气,枯草尖上挂着晶莹的霜花,在微弱的晨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芒。 姜辛夏裹紧身上粗布棉袄,双手缩在袖筒里,稳稳的驾着骡车一路向北。 腊八的清晨,空气中弥漫着远处农家灶台上飘来的、隐约的米粥香气,显得路上行人仓皇而萧瑟。 记忆中,姜祖父同门师兄在京城落脚,在姜父出事前半个月接到过一封信,让姜祖父有空带孩子去京城转转。 在古代,出行是件大事,除了当官行商,普通老百姓少有出远门的,姜祖父也就当客气话,就是通个信,彼此有个联系而已。姜辛夏决定带姜来东去京城。 一个是,脑中只有这么个‘熟人’;二个,京城可是大赵朝最繁华的地方,想要讨生活,没有比京城更合适的了。 但她不急,初来乍道,走走停停,先了解了解大赵朝的风土人情、人文建筑,她要慢慢融入到这个朝代中。 两个时辰走了三十几里路,估计是八九点钟,姜辛夏停下骡车,跳下车座,打开车厢门,“阿弟,醒了吗?” 姜来东点点小头,“阿姐,咱们走到哪了?” 姜辛夏报个地名,爬上车厢,顺手关上车门,拿下车窗板,阳光刹时从窗纸透进来,照在小家伙红扑扑的小脸上,跟阿姐一起穿上衣服。 来安这一段属于淮河以前,不少人家养蚕,姜辛夏搞到了蚕茧,不仅弄了一床厚实的被子,姐弟二人还各做了一件袄子,穿在打补丁的粗布衣裳里相当保暖,跟羽绒服似的。 姜来东被姜辛夏养的白净秀气,跟地主家儿子似的,跳下车,跟大黄撒欢了的跑,像风一样自由。 姜辛夏笑笑,把初褥收好,铺地垫,打开木箱盖子,把放在泥炉上炖了一夜的八宝粥拎出来,摆到折叠小桌上。粥香袅袅,混着红枣、桂圆、莲子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让人食欲大开。 又把小泥炉从木箱里拎出来,打开风口,放了一个平底小锅到上面,把买的胡饼烤热,简单的早饭就做好了,胡饼边缘微微焦黄,散发出麦香与芝麻的醇厚气息,与八宝粥的甜香相得益彰。 “阿来,过来吃早饭。” “好的,阿姐。” 远处,姜来东与大黄一道跑回来,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清晨的凉意和欢快的气息。 姜辛夏顺手把水壶放到小泥炉上温上,等下吃过早饭就有热水洗碗了。 骡车停在向阳处,车轮沾了些晨露,车身在朝阳下泛着温润的光泽。 姐弟二人围着小泥炉吃早饭,炉膛里还残留着取暖的火星,偶尔有细小的灰烬随着微弱的热气轻轻飘起,在清晨微凉的空气中打着旋儿落下。 姜来东端着小木碗,拿着小木勺吃的呼啦呼啦,“阿姐,八宝粥真好吃。” “那就多吃点。” 姜辛夏也低头大口喝粥,天未亮就驾车,虽然保暖措施做的不错,但再怎么也不能跟现代有空调的汽车比,浑身还是被风吹透了,喝热粥既饱肚子又暖身子。 吃完洗碗收拾,再次出发。 两天后到了一处繁华小镇,先找了客栈把骡车存好,然后拎着一包东西牵着弟弟找了一处地摊,把东西摆在地上,有木刻簪子、七巧板、小木人、木刻版画、迷你房屋模型等,迷你房屋模型只有一套,放在最醒目的位置。 这些东西,基本都是在办完姜父丧事等五七这个当儿雕刻的。 还有二十天过年,所以市集上人来人往很热闹,特别是小孩,看到小木人、七巧板就走不动了,非要让大人买。 当然所有小孩都一眼看中了那个迷你房屋模型。 “小哥儿,这个怎么卖?” “二两银子。” 咝……抽气声彼此起伏,普通老百姓谁会失心疯买这玩意,都摇摇头。 姜辛夏笑道,“大哥,这个七巧板三十文一套,能让孩子变聪明,你拿这个吧。” 前半句,就几个木块要三十文,后半句,能让孩子变聪明,从古到今,天下父母都一样,都希望孩子聪明,男子一咬牙花了三十文给孩子买了个玩意。 016 遇见程云书 只要开张,生意就会陆续上门,有的要了七巧板,有的要了小木人。 孩子们都觉得稀奇:“娘,你看木头人还穿衣裳。”他们缠着大人非要卖,一年到头,难得孩子喜欢,大人们大方一回,买下孩子中意的小木人。 簪头或雕着寓意美满的祥云,或是漂亮的花花草草,引得年轻姑娘们纷纷蹲下,不时发出赞叹,都忍不住花钱买了插到发髻中。 一时之间,小小摊子,生意红火的很。 姜辛夏忙而不乱,就在生意还不错时,有个三四十岁男子蹲下拿起迷你房屋模型。 这是一座精巧的四合院,前前后后花了姜辛夏近二十天时间,不要看它小,跟真建了一座四合院一样,青瓦、檐柱、门廊、山墙等部件,都是她一个一个刻好,然后组装上去的,就连大拇指大的院门上面都雕刻了花纹。 男子指尖轻轻一推,门开了。 就跟真的一模一样,推开院门能看到院子里摆放着一套小小的桌凳,旁边还有一棵石榴树,枝叶间挂满了沉甸甸的果实,让人看了就心生欢喜。 男子手指轻轻拂过模型,眼神中充满了惊叹与喜爱,仿佛这不仅仅是一个玩具,而是一个浓缩了的理想家,每一个细节都精致得让人移不开眼。 男子忍不住感慨:“这就是我心目中想要的家啊!”他抬眼问道,“小哥儿,你这模型比例是……” 姜辛夏微微一笑,“二两银子。” “小哥儿,能不能便宜点?” 姜辛夏伸手接过模型,又用手指推开堂屋大门,小小堂屋内还放了桌椅、墙上还挂了簸箕等物,就跟真的一样,又推开了没指甲大的窗户。 她抬眼,“大哥,这还不值二两吗?” 中年男还是贪心,“没建房图纸吗,或者你大人呢?”他抬头朝周围看看,没看到大人,有些失望。 “没图纸,但我觉得凭大哥你的本事,自己琢磨出一套图纸不是问题。” 倒不是姜辛夏不会画图纸,那可是另外的价钱了,想要讨价还价,那是不可能的,但要把东西推销出去,她还是吹了彩虹屁。 中年男看他年纪小,估计不会画,就是帮家人卖个模型,加上少年人吹捧,脑子一热,掏出二两银子,“以后要是还有这么精巧的玩意,送到……”他说了个地址。 姜辛夏只管微笑点头,心道,大哥我只是路过。 大概是东西新奇,没等地头蛇反应过来,她就卷起包袱回客栈,刚走几步,就有人在后面喊,“那小子,站住,把保护费交一下。” 姜辛夏也没想到守丧时雕的东西都卖完了,得了三两多银子,那能给地头蛇呢,抱起姜来东就跑,大黄在后面断后,狂叫,“汪汪……汪汪……” “死狗,看老子敲不起死你……” 大黄也是个聪明的,哪会让他敲到,一边叫一边跑。 市集热闹,人挤人,姜辛夏很快甩了地头蛇,钻进了客栈。 娘啊,跟打游击战一样,幸好溜得快,也幸好有大黄,要不然就凭她抱着姜来东,还真不一定跑过那些地头蛇。 刚歇口气,有声音从身后传过来,“怎么是你?” 姜辛夏蓦然转头,居然是那个摔得四仰八叉的程云书,可他们不熟吧。 “喂,跟你说话呢,怎么不回话?” 姜辛夏给了个我为什么要回你话的眼神,拉弟弟找了张桌子坐,“小二,一荤一素,再加个汤。” “好咧,客官你稍等,马上就到。” 小二先上了白开水给客人,立即转身去后厨催饭菜。 程云书被气笑了,想他曾是县太爷公子,在来安县谁不巴结、奉承他,没想到一旦落难,连个毛头小子都敢不回他话,他坐到姜辛夏桌对面。 “喂……你去哪里?” 左一个喂,右一个喂,一看就是没把姜辛夏放在眼里,语气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和不耐烦。 他身上的锦缎长衫虽已有些磨损,但依旧难掩往日的富贵,只是此刻眉宇间多了几分戾气和不甘,眼神扫过姜辛夏时,仿佛在判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竟敢如此怠慢于他。 姜辛夏就是不开口。 程云书冷哼一声:“信不信,我让你在市集上卖的钱都缴到衙门去,一文不剩,让你连买碗热汤的钱都没有。” 戳到要害了。 姜辛夏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丝看透一切的淡然,“那你又往哪里去?” “我去京城替我爹伸冤。” “哦,那我们不同路。” 明明只在圣母庙见过两回,但不知为何,直觉让程云书觉得他跟这个少年是一伙的,他也该为家人奔走伸冤才是,她不是该问,你怎么替你爹伸冤? 她就不好奇吗? 相反,程云书好奇得很,他忍不住发问,“你那天在圣母庙发现了什么?” “没什么。” “不可能。” “那你又发现了什么?” 又来了,他就知道他这副死了爹娘的口气,说起话来云遮雾绕的,越发让他抓心挠肺,想知道他究竟发现了什么。 只好抛砖引玉:“那木心被虫蛀了。” “哦。” 又是这副死样子,程云书气的叫道:“你又哦什么?” “既然你都看出来了,那天钦差就在你面前,为何不向他陈情?” “那个乳臭未干的狗东西就算我说了,他也不懂。” 崔衡乳臭未干,那他又是什么? 姜辛夏忍住笑意,伸手接过店小二端来的饭菜,“这位公子,我们要吃饭了,你坐在这里不大好吧。” 就算是陌生人,也得客气一句要不要一起吃顿饭吧。 程云书气的立起身,抬脚就走,走了一步,又生生停下,扭头问道,“你是哪个工匠的孩子?” 姜辛夏抬眸看了眼,“公子,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是不要打听的好。” 真是邪门了,他一十七岁的搞不过一个十三四岁的,好,嘴紧是吧! 给爷等着。 程云书气呼呼的找了张桌子坐下,他的书童一边让小二上饭菜,一边问,“公子,你认识那少年啊?” “就是在圣母庙里跟猴一样的家伙,嘴紧的要死,不要说掏话了,连名字都不肯说。” “公子,也许是他年纪小,看到你害怕吧?” “怎么可能。”程云书立即否决,盯着姜辛夏的背影,“不要看他年纪小,不管是在圣母庙看木材,还是在刚才小摊上摆卖木刻件,他都老道的很。” “那公子你的意思是……” 017 进京 程云书收回目光,“你去客栈登记的地方打听一下这兄妹二人究竟是哪个匠人的孩子?” “是,公子。” 吃完饭,姜辛夏带阿弟回房,要了热水,姐弟二人好好洗漱了一翻,浑身清爽多了。 躺到床上时,她又把藏在身上的碎银、铜钱盘了盘,连今天挣的还有七两多,还有二十天不到就要过年了,她决定再走一段,若是遇到热闹的寺庙就停下来,顺道过个年,等过完正月再继续往北,她打算在夏天炎热需要天天洗澡时到达京城。 回到房间,书僮把打听到的姓名告诉自家主子,“公子,这兄妹二人姓姜,一个叫姜来东,一个叫姜辛夏。” 程云书回忆:“圣母庙工匠有五、六个姓姜的,他们会是谁的孩子?” 书僮提醒,“会不会是那断梁的姜大作?” “姜向荣?” 书僮道,“我记得姓姜的有个十三岁的女儿,五岁的小儿子,好像就是这个名字……” 可现在看到的是十三年少年,五岁小妹妹…… 程云书与书僮四目相对,电光火舌,“公子,她女扮男装?” 第二日一早,姜辛夏姐弟二人收拾好退了客栈,准备补给好就继续出发。 巷子口,程云书拦住了姜辛夏姐弟,“你是女的?” 姜辛夏就知道他会去打听,既然没有连坐,朝庭不抓他们姐弟二人,姜辛夏用的是真实的身份路引。 小娘子不吭声就是默认了。 程云书道,“既然知道你爹是被冤枉的,为何不去上告?” 姜辛夏冷静的反问:“怎么告?” 简简单单就把程云书问住了,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道,“那怕是敲登闻鼓。” 姜辛夏讥笑一声,“公子可以直接敲登闻鼓,那我呢?” 程云书:……登闻鼓可不是那么好敲的,特别是平民。 平民如果想敲登闻鼓得先忍受三十大板,如果不是受了天大的冤枉,谁能忍着被打死的风险去敲登闻鼓呢?但如果是官员或是有功名之人,亦或是因为丈夫得封诰命的妇人,不仅去衙门可以不跪,就连敲登闻鼓都不要挨打。 现实就是这么残酷。 程云书虽然才十七岁,但他已经考过秀才,如果他去敲登闻鼓不需要挨打,但姜辛夏就免不了了,他眼睁睁看着姐弟二人消失在视线里。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仿佛昨日的寒风还未散尽,转眼间,一晃眼,就到了来年五月。 站在城门口,她望着那高高的城墙,历经数年风雨侵蚀和岁月的洗礼,在夏日阳光下显得格外庄严而古朴。 姜辛夏仿佛从前世那一座座雄伟壮丽、奇巧精妙的古老建筑中穿行千年时光,来到了大赵朝京城——汴京,感受历史的厚重。 眼前是鳞次栉比的青砖灰瓦,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雕梁画栋间透着精致的纹饰,每一块砖石都仿佛诉说着岁月的痕迹。 城门内外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叫卖声、马蹄声、孩童的嬉笑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曲热闹而鲜活的市井交响乐。 姜辛夏伸出手,轻轻触摸着冰凉光滑的城墙砖,心中充满了对这座繁华都市的无限向往与好奇。 一个月前,姜辛夏就给京城师祖家写了信,提前告知大概要到的日子。 入城后,她带着伴手礼,驾着骡车穿过宽阔的街道,七拐八弯进了胡同巷子,快要到傍晚才找到胜安巷第三户人家,扣了门环,有人开门出来。 她微笑问道,“请问这里是于吉照于大作家吗?” 开门老头不耐烦的挥手道,“于家已经搬走了。” 搬走了? 姜辛夏挺惊讶:“那请问老伯知道他们搬到哪里了吗?” “不知道……不知道……”老头不耐烦嘭一声关上大门。 姜辛夏姐弟:……二人一脸懵,怎么办? 姜辛夏在巷子里转了转,看到有人就上前打听,“大婶,请问于吉照于大作家搬到哪了?” “你是……” “我是他家亲戚,一个月前就有写过信来。” “哦……”那大婶像是想起来,“没错于老头是跟我们提过,若是有姐弟二人……”她一脸疑惑的看向女扮男装的姜辛夏,“可你们是兄妹……” “我们是姐弟。”姜辛夏连忙解释,“出门在外,为了安全,我把自己打扮成了男孩子,怕拍花子拐小男孩,又把弟弟打扮成了小女娃。” “那你们姐弟倒是聪明。”大婶笑着夸了一句,天色不早了,你们赶紧去鸡儿巷找他们吧。” “多谢大婶。” 姜辛夏从提篮里拿了两块糕点给大婶,“哎哟喂,你这孩子还挺懂礼的。” “麻烦大婶,是应该的。” 人就是这样,得了好处,就会变得热情,大婶拉住姜辛夏发出一声苦叹,“你不知道吧,老于头家遭难了。” 突然搬走,姜辛夏估计也是,听大婶唠唠叨叨讲了好久,直到大婶家孩子过来催煮晚饭才收了嘴。 “孩子,鸡儿巷离这里还有一段呢,赶紧去吧!” 再次道谢后,姜辛夏带着弟弟一路找到了鸡儿巷,找到于家时,天已经黑了。 开门的是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少女,“你们找谁?”一脸苦愁憔悴。 “我就是一个月前给于阿爷写信的姜家孙女——姜辛夏。” 于长枝疑惑:“怎么一副男子打扮?” “女孩子路上不安全。” “那怎么现在才来?” “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虽然于长枝的态度不热络又显得不耐烦,身子却让开,示意姐弟二人进院子。 姜辛夏未动,笑笑,“我今年十四岁,不知……” “我长你一岁。” “于阿姐,我的骡车在外面,能拉进来吗?” 听到骡车,于长枝有那么一瞬惊讶,但很快扭头向院内叫道,“阿兄,家里来客人了,出来把骡车拉进来。” 没听到回应,但很快听到脚步声,一个十七岁的少年穿着短打出来,也不多言,望了眼巷子口,意思是,是那辆吗? 鸡儿巷窄,姜辛夏的驾车技术还真没办法把骡车驾进来。 她点点头,“麻烦了。” 得到肯定,于长柱去驾骡车。 “汪汪……”吵杂的巷子里响起狗叫声。 姜辛夏道,“这是路上护我们安全的大黄狗。” 于家兄妹朝大黄看了眼,于长住没吭,继续去巷子拉骡车。 于长枝瞧了眼跟在后面的大黄狗,带姐弟二人进院子,朝堂屋叫道,“阿爷,阿爹、阿娘,姜家姐弟到了。” 018于家 最先跑出来的,是个跟姜来东一样大小的男娃子,他笑眯眯的凑到姜来东面前,“你叫什么?” 这大半年跟姜辛夏一道旅行,五岁姜来东不仅识字,还大长见识,待人接物方面也不吃生,大大方方的回道,“我叫姜来东,今年六岁了,你呢?叫什么?今年多大?” 小男娃也是个自来熟的,“我叫于长超,今年也是六岁,那你几月份生的?”他希望自己比他大,当个哥哥。 “我二月份生的。” “那我比你小,我九月份。”当不成哥哥了,于长超还挺失落的。 姜辛夏笑笑,从背包里拿出一个木头不倒翁,“送给你。” “哇,多谢姜家阿姐,好好看。” 不倒翁上了色,五彩斑斓,确实吸引小孩子目光。 天色已晚,暮色四合,堂屋里点了油灯。 一老者躬着腰从里面走出来,“阿夏、阿东,你们终于到啦!”看到两孩子显得很激动,“这么小,一路过来,吃了不少苦吧?” 不知为何,明明才第一次见面,姜辛夏听到这话双眼湿润,差点没忍住哭出来,“于阿爷——” “好孩子,你一个十三岁的女娃子能把弟弟全须全尾的带到京城,不容易啊,好样的,累坏了吧,赶紧进来歇歇。” 他把两孩子往屋内引。 “阿夏啊,不要怪你叔婶不出来迎你们,是你叔的腿受伤了,你婶子又要照顾被撞的阿龄。” “不怪……不怪……” 姜辛夏已经从胜安巷大婶口中知道于家遭的难。 于家跟姜家一样,至少三代人从事木匠行当,也算得上是有些根基的手艺人。 听大婶说,于家在宅店务干活。 店宅务是朝廷设立的专门部门,负责汴京城内公房租赁的机构,简单来说就是负责租赁公租房的政府机构。 而于家就是宅店务下面修缮工匠队里的,上个月,在修公租房时,于父在梁上与人抬桁木时,从上面摔下来,跌断了腿,于家二小子气不过,要找一起抬桁木的那家说理去,结果半路上被贵人马车撞到,滚了几丈远,现在小命还悬着,能想的办法都想了,这小子就是一直没醒。 于家在胜安巷的宽阔院子就这样卖了,在鸡儿巷这里租了一个逼仄小院,院中那棵老树的枝桠斜斜探进窗棂,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和隔壁人家飘来的饭菜香。 于家现在还在想办法救人,每天天不亮就出去寻找医术好的郎中,每每没有效果,却依旧不肯放弃。 姜辛夏捧着一杯温热的茶低声问道:“那长龄弟弟现在怎么样?” “还是老样子,昏迷不醒。”于阿爷叹了口气,声音低沉,“现在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就算在现代,被撞昏迷不醒也是极度危险的。 “昏迷多久了?” 于吉照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一个多月了。” 这么久了?姜辛夏听的一阵难过。 夜越来越深,屋内令人窒息。 于吉照再次长叹,“比起你阿爷阿爹,于家这点灾难也不算什么,总会过去的。” 上次信中,姜辛夏把姜家的遭遇告诉了于吉照,没想到于家也遭了这么大难,但不管怎么样,日子还要过下去。 于吉照怕孩子多想,说道,“院子虽小,但你带着弟弟安心住下来,总有你们一口吃的。” 说完这话,于吉照意识到什么,连忙问道,“你们姐弟晚饭吃了没有?” 姜辛夏起身回道,“我们吃了,阿爷,你们呢?” 其实没吃,但这种情况只能客气的说吃了。 于吉照叹气岔开话,“我让阿枝给你们收拾床铺,累了一天,早点休息。” 虽然只站在堂屋,但姜辛夏知道这个小院很小,几间房子一眼就能看到底,东厢住着于叔夫妻,西厢应是于家兄弟三人与老爷子的住处。 西边小灶房边上有个小杂间应当是于长枝的住处,东厢房边上是个小工棚,这是于家男人们干活的地方,堆着一些木料,工具,还有水缸、咸菜缸等各种杂物,堆的满当当的,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出了堂屋,站在门廊下,晚风吹来,带走白天暑气。 姜辛夏道,“阿爷,你们先吃晚饭吧,住的地方就不要操心了,等于大哥把骡车拉进来院子,我跟阿弟就住在车厢里,就是等会洗澡要麻烦枝姐姐帮我找个地。” 于吉照觉得不妥:“车厢里怎么住人?” “没事的,阿爷,就算要收拾,也等明天吧。” 于吉照还想说什么,儿媳妇于林氏从东间出来,脸上还有泪痕,家里日子都没办法过了,没想到又来了两个,她没心力说什么,哑着嗓子道,“阿枝,带好他们。”说完,去小灶房给丈夫与二儿子熬药去了。 一大家子,除了六岁的于长超,每个人都为于叔与于长龄的伤担忧受怕,都陷在痛苦之中,那还有什么心情招待姜家姐弟二人。 这时,于长柱把骡车拉了进来,靠在工棚边上,本就不大的院子就被骡车占了一半,小院子更显逼仄。 姜辛夏暗暗叹气,好像来的不是时候,但要是就这么走了,好像更不妥。 她微微一笑,“阿爷,你们忙你们的,我们姐弟俩能照顾好自己。” “哎~” 家里这种情况,于吉照觉得说什么都会让姐弟俩有负担,就一句安心话,“阿夏带着阿东安心在阿爷这里住,只要有我于家一口饭,就有你们姐弟二人一口。” “多谢阿爷。” 姜辛夏对于长枝道,“枝姐姐,篮子里有点心与酒肉,能吃的赶紧吃掉吧,放到明天就坏了。”她没看到院内有井,估计没办法放到明天。 于长枝看向阿爷。 于吉照也没跟孩子客气,“那就都弄了吧,大家一道吃。” 于家为了两个伤者,家里的积蓄已经用完了,已经好几天只吃米汤了。 于长超听到有肉,双眼都亮了。 姜辛夏注意到了,心头越发沉重,于家的日子不好过啊! 虽然晚上做饭忙的叮哩当啷,但于长枝忙得挺高兴的,酒就不说了,带来的点心与肉份量不少,不仅如此,看到自家的面缸空了,姜辛夏还把骡车上的米面都拿了出来,足足有三十斤,这能顶十天半月了。 原本觉得姜家姐弟此刻来是累赘,没想到竟缓了于家的困境。 019雀替 晚饭做好后,于吉照让大家吃饭。 姜来东吃一口转头看向阿姐,见姐姐低头吃饭,一如往常,他便又调回头,继续吃饭。 于长超发现他的小动作,笑问,“阿来,肉是不是很好吃?” 姜来东愣了一下,马上笑道,“是啊,真好吃。”说完低头刨饭吃肉。 于吉照笑着摇摇头,他年纪大了,牙口不好,白开水泡饭慢慢吃。 于母要照顾两个伤者,于长枝忙上忙下,桌上开吃了,她还没停,又把饭菜端到东厢,给爹娘吃。 于母看到丰盛的晚饭,再次叹气,“没想到我们于家有一天要吃两个孩子带来的粮食,真是……” 于父也是一脸沉默。 于长枝难过,“娘,咱们以后加倍对他们姐弟好就是了。” “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于林氏话还没说完,眼泪已经止不住往下流,如果二儿子挺不过去,男人的腿好不了,这家里的日子还怎么过? “娘……” 于长枝陪着娘一起难过哭泣。 于念根提醒,“阿莲,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既然有肉汤,也给老三喂一些,哪怕灌一勺下肚也是好的。” 于林氏抹着眼泪没动,“今天我找了几个相熟的姐妹,想让他们给阿龄介绍个冲喜的童养媳,结果他们都避着不见我……”以前日子好过时,个个热络的很,现在于家落难了,让她们帮找个冲喜童养媳都不肯。 于父问,“没别的办法了吗?” “该找的郎中都找了,能想的办法都想了,可老三还跟木头一样,去庙里求高僧说只能找个八字好的童养媳了。” 家里现在这种情况往哪里找啊? 于长枝站在爹娘跟前,愁的连晚饭都忘了吃。 吃过晚饭,姐弟二人在工棚边上就着车厢围起一个帘子,洗澡洗头,收拾好才进车厢睡觉。 关上车厢门,打开对开的窗户,夜风吹过,里面还挺凉快。 姜来东朝窗外看了看,发现于家人已经关门休息,他才贴到阿姐身边小声道,“阿姐,枝姐姐煮的饭菜没你炒的好吃。” 这孩子嘴巴被她养精烩了,姜辛夏笑笑,“忘了阿姐说过什么了吗?” “当然没忘,能吃好的,也能吃苦的,酸甜苦辣皆偿,才是人生百味。” “这就对罗。”姜辛夏躺下,“累了一天,快睡吧。” “好哩!”姜来东欢快的在阿姐身边躺下,阿姐在哪里,他的家就在哪里,他无忧无愁的进入了梦乡。 第二日,姜辛夏带着弟弟睡过头了,一觉醒来,估计得有九点多了,一路奔波,乍然在固定的地方停歇,内心一放松,就睡过头了。 打开车厢,于家院子虽然静悄悄的,但于家人该干嘛干嘛。 于老头坐在工棚里雕木头,于长枝母子浆洗大盆衣裳,看样子是从外面拿回来洗挣钱的。 没看到于长柱,估计出去干活了。 最小的于长超看到他们出车厢,高兴的迎上来,“阿夏姐、阿来哥,你们醒啦!” 姐弟俩有些不好意思,姜辛夏跟于家人一一打招呼。 于家母子因为姜辛夏拿出粮食,对她点点头,继续忙自己的。 姜辛夏走到于吉照边上,蹲在他身边,“阿爷,你雕的是角替?” 于老头不意外她懂,虽然匠作家中女娃子不干木工活,但有些东西还是认识的。 角替就是雀替,是古建筑的特色构件之一,又称为‘插角’或‘托木’。 通常被置于建筑的横材(梁、枋)与竖材(柱)相交处,作用是缩短梁枋的净跨度从而增强梁枋的荷载力,减少梁与柱相接处的向下剪力,防止横竖构材间的角度之倾斜。其制作材料由该建筑所用的主要建材所决定,如木建筑上用木雀替,石建筑上用石雀替。 雀替除了增强荷载力,也是建筑中一个极有装饰作力的构件。 于阿爷的手艺很好,雕刻流畅,一圈勾连着一圈,形成连续流畅的带状花纹,非常具有美感,雕刻好后,还要上色,几乎所有雀替都油漆或雕刻得很华丽,给人印象很深,大有无雀替不成大中华建筑之感。 姜辛夏起身,领着阿弟洗脸涮牙,洗好后,没好意思到于家灶间找早饭吃,也没好意思拿出自己的锅灶煮早饭。 她说,“阿爷,咋到京城,我想去街上转转。” 于吉照抬头,很想张嘴问,那有钱吗?如果小娃说没钱,他身上又拿不出钱,一时之间,他竟不知怎么出口。 姜辛夏不是真的十三岁,当然懂他的犹豫,“阿爷,我身上有钱。” “那……早点回来。” “好。” 于长超见他们姐弟二人出去,他也想跟,但他没闹,就抿嘴望着他们。 “阿超,要不要跟我们一道出去?” 于母抬头,“那个……”她不放心一个小娘子带两个小男娃上街,但刚开口,她突然意识到,一个十三岁小娘子带着五岁弟弟从千里迢迢的淮南毫发无损的来到京城,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吗?估计就算成男子也不一定能做到。 她也改了口,“早点回来。” “是,婶子,你放心,肯定早点回来。” 姜辛夏带两个六岁小娃子出去逛街。 于长枝神情复杂的望着他们的背影,明明是淮南农村孩子,怎么比她这个京城小女娘还像京城人? 出了胡同,转到街上,首先找了个早饭摊子,买了馒头豆浆把肚子填饱。 于长超乐得嘴角直翘,他就知道跟他们姐弟出来有好事,果然如此。 吃饱后,姜辛夏带着两个小男娃慢慢的逛,一边逛一边跟于长超聊天,有了解京城的,也有了解于家的。 没聊几句就问出了于家现在一天吃两顿,一顿是朝食,大概六七点,喝的是昨天晚上剩下的,倒到锅里熬成一锅稀汤,第二顿按理是下午三四点,但于家都熬到了晚上七八点。 为什么呢? 一旦吃早了,半夜会饿得睡不着。 “那你们家没出事之前呢?” “也是一天两顿,但两顿都是干的,有时还有肉。” 这日子…… 如果只养姐弟二人,姜辛夏觉得自己绰绰有余,可于家现在这种情况……得想办法改变。 020 收拾 姜辛夏到牙行打听于家附近有没有小屋出租,就算姜家住得下,她也不打算寄人篱下,但逛到中午也没找到合适的,便买了些菜回来。 于婶已经出去,于长枝还在洗衣裳,有一大半已经晾到竹竿上,她见姜辛夏回来,以为她会帮自己,结果她走到阿爷面前说道,“阿爷,你们都忙,那中饭我来煮吧。” 中饭?于吉照祖孙都一愣,淮南乡下现在跟京城有钱人一样吃三顿了? 于吉照本想说不用,看娃子手里提着菜,都没要他掏钱,想了下便道:“让阿枝来吧。” “枝姐姐忙她的,我来就行。” “那就辛苦阿夏了。” 于长枝听的心酸,她一天忙到晚,没个歇的时候,人家逛街回来不仅煮中饭吃,阿爷还说她辛苦,还真是偏心,低头用力捶打衣裳。 姜来东跟姜辛夏一路走来,一天都吃三顿,他已经习以为常,于长超从小到大,家里都是吃两顿的,虽然他年纪小,也听过有钱人家吃三顿,没想到阿夏姐来,他不仅可以吃到街上早饭,还有中饭吃,高兴的直蹦,“阿来,你阿姐真好。” “那当然。”阿姐被人夸,小家伙得意的很。 两小男娃粘着姜辛夏,看她做饭,在边上叽叽喳喳,让死气沉沉的于家有了生机。 经过半年旅行,姜辛夏了解到大赵朝底层人吃的菜品并不丰富,多以蒸煮为主,而且手艺也一般,所以昨天晚上姜来东嫌于长枝做的菜不好吃。 姜辛夏没搞什么复杂的大菜,就炖了个菘菜五花肉,鸡蛋炒韭菜,凉拌黄瓜,熬了个瓠子大骨汤。 骨头汤主要给两个伤者补身体的,她还买了胡饼配大骨汤,这种吃法跟羊肉泡漠差不多,单喝汤显寡。 另一方面,姜辛夏穿越的地方属于淮南,以米饭为主食,但汴京以面食为主,昨天晚上拿给于家的以糙米为多,只有二斤面,所以今天中午主食还是糙米饭。 虽然她做的很简单普通,但对落难的于家来说,算是丰盛了,饭菜香气早已飘的满院都是了。 六月天气炎热,姜辛夏搬出自己的折叠桌,放在院中树荫下,三菜一汤摆了一小桌。 “阿爷,枝姐姐,吃饭了。” 于吉照站在小桌前,被丰盛的饭菜惊到了,“阿夏……你……”一时之间,不知是夸她手艺好,还是劝她不要乱花钱,可钱都是人家小娘子自己拿的。 “阿爷?” “阿夏,你这是又给米又买菜的,花了不少钱吧?”姜家遭难,情况应该不比于家好过吧,这孩子哪来的钱? 姜辛夏客气一笑:“没多少。” 不知是不是姜家家底厚,光昨天到现在,小娘子就花了不少,居然说没多少,但问她还有多少钱显然不合适。 于吉照只好笑道:“一个小娘子饭食做的好,可以嫁个很好的人家。” 姜辛夏:…… 于长枝神情复杂的看向姜辛夏。 姜辛夏已经是按最简单的菜做了,没想到还是让他们感到惊讶,她有些无奈,但面上不显,“枝姐姐,要不要把骨头汤先端给于叔跟阿龄?” 当然要的。 于长枝没吭声,但端走了姜辛夏分好的饭食与汤进屋了。 姜辛夏又道,“阿爷,我也给于大哥、阿婶留了饭菜。” “阿柱的不要留。” 姜辛夏明白了,于长柱在外面做工有饭吃。 “好。” “我们先吃吧。” 姜辛夏想说等于长枝的,但昨天晚上她就没上桌吃,暗暗叹口气,先把自己照顾好再说吧。 一直到吃过午饭,于长枝才从屋内出来,端着残羹剩饭,一脸疲惫。 姜辛夏接过托盘,“枝姐姐,饭在灶间,赶紧去吃饭吧!” “阿龄动不了,我翘他嘴巴灌的汤,滴的到处都是,我得赶紧清理。” 十五岁,在现代不过是个无忧无虑的初中生,但在于家,于长枝已然是大人,里里外外,什么都要干,真的很累。 姜辛夏心道,于叔的屋她不好随意帮衬,但躺在床上的于长龄才十二岁,只是个半大的孩子,搭把手应当没问题。 “我来吧。” 于长枝一愣,“你……” 明明知道她是农村来的,也知道她带着弟弟从淮南一路到京城,却不知为何,于长枝看到姜辛夏,总感觉她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千姐。 可空气中还残留着午饭香气,这么美味的饭菜确实就是她做出来的。 顿了片刻,“那就麻烦阿夏妹妹了。” 姜辛夏便从水缸舀水进到于长龄屋内。 炎热的夏天,小小屋内,摆了两张床,一张大一点的估计是于阿爷跟于长柱睡的地方,于长龄就躺在简陋的小木床上。 叽叽喳喳的两个小男娃看到床上面色苍白的少年,瞬间不敢吭声了,静悄悄的看向姜辛夏给他擦脸、拭嘴角。 小屋内的气味真的很难闻,不要说病人,好人在这里呆久了都要生病。 姜辛夏看不下去,卷起袖卷带着两个小男娃一起收拾屋内,不方便拿的衣裳等物,她就让两个小男娃拿,她拿扫帚、抹布把屋内一通洗涮。 不仅如此,还在工棚内找了几块结实的木板,乒乒乓乓地钉了几个实用的挂衣钩、一个简易的置物架。 还把那扇小小的窗户卸了下来,拆了原来密不透风的窗棂,重新钉上了透风性更好的大格栅,瞬间让原本有些昏暗的小屋亮堂了不少,阳光透过新装的格栅洒进来,在凹凸不平的碎石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于吉照一边做工,一边看到姜辛夏跑里跑外,不管是拿捶、还是锯木,简直就是手拿把掐,动作麻利又精准,跟个老练的大师傅似的,小小的院子,因她的忙碌而充满生机。 姜辛夏敲敲打打时,也没让两个小男娃闲着,于长龄在床上躺太久,不管是身体机能还是肌肉都会萎缩,她教两个小男娃,给于长龄捏腿、敲腿,从脚踝向上推按。 姜辛夏一边干活一边指导两小娃,告诉他们哪里要用力些,哪里要轻柔些,让软软的掌心带着孩子气的力道,在于长龄日趋僵硬的腿上缓缓游走,试图唤醒沉睡的肌肉,驱散长久卧床带来的沉重感。 谁都没有注意到,当如闷笼的窗户被拆后,午后清风吹进房间,被小娃子‘捶打’的于长龄面色都没那么苍白了。 021 八字 直到傍晚,于吉照与姜辛夏一道装极简格栅窗时,他忍不住说道,“阿夏,你木工手艺不赖啊?” 姜辛夏微微一笑,“阿爷阿爹干活时,我常帮忙。” 于吉照看着眼前这扇简单的格栅窗,原本被风雨侵蚀的窗户框,被她打磨去掉腐皮,露出原木的清香混着淡淡的松脂味在空气中弥漫,可无论是刨、削、榫卯,还是打磨安装,哪些看似简单的线条背后,都是对木作的精妙把控,更是日复一日在木屑纷飞中积累的手感与耐心。 妥妥的师傅级手艺啊! 于吉照没怀疑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怎么会有这等手艺,只觉姜家孩子天赋异禀,暗暗感叹,虽然师弟家遭遇不幸,但她女儿手艺这么好,肯定能教给姜来东,那姜家这一脉就不算断,算是后继有人了。 他甚感欣慰。 姜辛夏看到于吉照没诧异她小小年纪为何有这样的手艺,她也暗暗松口气。 今天,一方面确实觉得小屋内逼仄闷热,二个,也是有意漏出自己的手艺,看看他的反应。 还好,于吉照没感觉有多特别,说明在这个时代,虽然大匠、大师傅确实都是男子,但实际上工匠世家,女子参加劳作的不在少数,像南京明城墙,朱元璋怕工匠偷工减料,每个作坊匠人上交的砖头上都要刻名子,而这些砖头上不乏女子之名。 窗户装好后,姜辛夏问道,“阿爷,有没有给阿龄针灸过?” 在药石没办法时,可以试试针灸,或许会发生奇迹。 于吉照叹道:“有请过。”于家为了两个伤者寻医,连宅子都卖掉了,能请到的郎中都请了,但二孙子还是没醒过来。 这是于家的事,于吉照不想让一个小娘子担心,看到焕然一新的小屋,他岔开话,又夸又谢,对姜辛夏比对自家孙子孙女还好。 于长枝暗暗不服,可等她进到西厢房,看到床铺铺得整整齐齐,新打的置物架就几层小木板,简单的不能再简单,可摆在两个床头之间,就是好看; 不仅如此,杂乱掉灰的屋顶被一块粗麻布完全遮住,明明是一间又旧又挤的厢房,可在她的打扫布置下,变得干净、明亮,空气中似乎还弥漫着淡淡的皂角香气,让人不自觉心生愉悦,连躺在床上的弟弟,气色似乎都变好了,心中那份不服渐渐被一种复杂的情绪取代。 煮晚饭时,于长枝站在灶间门口,看姜辛夏怎么做菜,每每遇到她转头时眼神有些躲闪。 姜辛夏感觉好笑,心道到底是十五岁的少女,连偷师学艺的样子都这么别扭。 她转头,“枝姐姐,下午打扫卫生,我的手有点酸,你能帮我炒一下菜吗?” 你就打扫一个下午,她从一大清早就开始浆洗衣裳,一直洗到傍晚,难道她就不酸吗? 于长枝嘀咕,似乎不耐烦,可眼一眨就到了灶台边,伸手抢过锅铲子,“各人有各人烧法,你都弄一半了,我怎么弄?” 姜辛夏笑眯眯的,好像没看到她不耐烦的神色,慢声细语的告诉她怎么炒菜,油要烧多热再下菜,下菜后怎么放盐、调味料等。 跟中午一样,三菜一汤,茭白炒肉丝、清炒木耳菜、肉沫豆腐,丝瓜蛋汤。 姜辛夏发现她只是在边上指导一下,于长枝做的味道就差不离了,看来她做菜挺有天赋的。 于阿爷说小娘子要是烧菜手艺好,可以嫁个好人家,那如果用好手艺赚钱呢?做吃食总比洗衣裳赚钱吧? 虽然这样想,但姜辛夏没有冒然说出口,还是到街上再逛逛,打听清楚了看情况再说。 不管是下午打扫卫生,还是晚上做晚饭,大家心情都不错。 但这个好心情随着于母回来后都消失了。 于林氏坐在门槛边上,一把眼泪一把鼻涕道,“阿爹,孩子他爹,我真是没办法了……真是没办法了,要是阿龄再不醒来,大师说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 夏天炎热,跌打撞伤很容易发脓溃烂,一个弄不好,真要人命的。 下午打扫卫生时,姜辛夏也看到于长龄身上的伤大部分都结痂了,但有些地方还在发炎有脓,要不是药一直灌着,还真不好说。 一屋子,大大小小,只听到于林氏的哭泣声,声音嘶哑而颤抖,显得格外凄凉,大家都笼罩在一片沉重的哀伤之中。 姜辛夏转头看向于吉照,刚想说什么,于吉照捋了一把脸,开口道,“长柱他娘,你把大师批的八字拿出来,明天我去寻人。” 于林氏的哭声戛然而止,她从门槛转身进屋,“爹,你……” “这段时间我做的角替吊柱都差不多好了,明天去坊子里卖,应该能卖些钱,到时到人牙子哪里买个冲喜童养媳过来。” 于林氏便把从大师那边求来的八字递给于吉照。 于念根被大儿子扶出来,“爹……真能冲醒阿龄吗?” 于吉照没回儿子话,打开求来的符,“生辰干支中,午……” 在科学技术都相对落后的封建社会,成就了许多建筑奇迹,也使古代走上木建筑为主流的设计道路;而西方则大量运用砖石材料,走的是发展承重墙式砖石建筑为主流的道路。 那为什么古建筑采用木结构,而不是砖石结构呢?这与国人早期的传统文化思想有关。 道家把建筑看成五行要素中的“木”;木出于土地,入于阳光,承天之雨露,向阳而生。承地之养育,入阴而生,为阴阳和合产物,生生不息,乃自然生命力旺盛之象征。 在易经八卦中;震为雷,方位为东,五行为木。木属阳,是人生少年,是出生、生长和统一的象征。古代哲学认为人为万物之灵,天地造化之首,而建筑为人所居,乃天地之气,所以古建筑与阴阳五行有关。 姜辛夏学的就是古建筑,所以她听懂了于阿爷念的八字,“就是说有一个属马的六月初一午时生的小娘子就可以冲喜?” 于吉照还没点头。 于林氏像是明白姜辛夏为何插嘴问话,“阿……阿夏,你的意思是你是属马的,六月初一午时生的?” 022 答应 姜辛夏点点头,“天支地干午马,午是……” 于林氏听不懂这些,直接跑到姜辛夏跟前,激动的双手抓住她胳膊,“阿夏,求你救救阿龄……求你了……” 姜辛夏:…… 于林氏激动抓住阿姐的样子吓到姜来东了,他贴到阿姐身侧,紧紧的抱住阿姐,仿佛自己的阿姐要被别人抢走一样,“阿姐……阿姐……”。 他怕。 作为现代人,姜辛夏肯定不会相信什么八字冲喜,但在医疗条件落后的古代,人们在极度无助下只能求助神明,以求内心慰藉与安宁。 于家现在这种情况,姜辛夏生辰刚巧又符合,这个忙…… 于家齐齐盯着她。 于吉照没昏了头,他朝儿子儿媳妇瞪眼,“你们干什么?” “爹——” “给我站到一边去。” “爹……” 于林氏被于吉照吼到了一边,她又开始抹眼泪:“阿龄怎么办……他才十二岁啊……” 二儿子是为了给自己讨说法去的,现在生死不明,姜念根的内心比谁都煎熬,他恨不得代替儿子躺在床上,现在多少郎中都看过了,可儿子一点好转的迹像都没有,怎么能不焦心呢? 于吉照安慰道,“阿夏,不要听你阿婶的,我明天就去牙行。” 姜辛夏道,“阿爷,这个忙,我到是能帮……” 于林氏一听这话,立即又蹿到她面前,“阿夏……阿夏……你就是阿龄的救命恩人啊!”说着就要跪,被姜辛夏扶住。 “阿爷,阿婶,我帮忙是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于林氏抢在老爷子之前开口,于家的钱已经花光了,能请到的郎中都请过了,儿子就是不见醒,现在不管姜辛夏说什么,她都答应。 姜辛夏道,“我冲喜只担个名,如果冲喜好了,三年后,自动解除婚约,如果……”没冲好,当然就不作数了。 虽然这话没说完,但除了两个孩子,都听懂了。 “好好……”此时此刻,于林氏什么都答应。 于吉照不忍欺负一个小娘子,“阿夏,这样做,让你以后如何再婚嫁,万万使不得……将来到地底下,我有什么颜面见你阿爷……” 于吉照死活不同意,非要明天去坊里卖角替,然后去牙行买冲喜童养媳。 于林氏拉着瘸腿的丈夫跪在于吉照面前不起,她大哭道,“爹,就算你卖到钱了,牙行里也不一定有符合八字的小娘子……” “一个牙行不行,我找十家……” “可是爹,咱长龄等不起啊……” 于吉照:…… 这一夜,孩子们无心无肺的睡了,大人们辗转反侧睡不着。 车厢里,姜来东紧紧的搂住姜辛夏,“阿姐,我不要你当童养媳,我不要……” 姜辛夏拍拍他后背,“阿姐不管是谁,都是阿来的阿姐。” “可你是人家媳妇了,我就不能跟你住一起了。” “不会的。”姜辛夏道,“阿姐明天就去租房子,咱们还是住一起。” “真的?” “嗯。” “可你不是他们家媳妇了吗?” “就是担个名,等三年后就不是了。” 什么担不担名的,对于六岁的姜来东来说太难懂了,只要阿姐不离开他就好,得到阿姐保证,他心安了,快要睡觉前嘟囔一句,“阿姐,你要租房子,我们以后就住在京城了吗?” 是的,姜来东六岁了,到启蒙的时候了,最近十年,她应该不会离开京城。 第二日,于家去卖这段时间加工的木作件,他们有板车,但没有骡子,姜辛夏把车厢卸掉,“阿爷,不要去租了,就用我的大青骡。” “这……这怎么行……” 自从姜家小娘子来了,于家不仅有粮了,还有骡子用,一时之间,小娘子像是于家的及时雨一样,让于吉照不知说什么好,在心里承了情,暗暗对师弟道,我会替你照顾好孙子孙女的。 于家祖孙出去卖木件,姜辛夏对于林氏说道,“婶子,我带两个弟弟去街上逛逛。” 她不是询问,而是礼貌的打声招呼。 “你……上街是……”她听女儿说了,昨天中饭晚饭都是小娘子上街带回来的菜,难道今天又要去买? “婶子,我咋然来到京城,想多去街上转转,熟悉一下京城。” 在于林氏观念里小娘子就应当安安静静的呆在家里比较好,可吃人嘴短,拿人手短,一时之间,面对比自家女儿还小的小娘子,她都不知怎么规劝了。 但她是大人,是长辈,提醒她总归是为她好,“阿夏啊,大街上有泼皮,还是少去吧!” “没事,婶子,我们有大黄。” 于家出事,一大家子心情沉重,连大黄都没叫唤,安安静静的躲在树根下乘凉,实在皮痒了,自己跑出去溜哒,姜辛夏不让它跑远,一直叮嘱它,“小心有坏人吃狗肉。” 大黄像是听懂了似的,都是白天窝在于家,晚上无人时悄悄溜出去,耍够了才回来。 于林氏还想劝,姜辛夏笑笑,牵起弟弟手,“婶子,今天中午我不回来,就在外面随意买点吃的,等傍晚再回来。” 什么还要傍晚回来?于林氏还要劝,姜辛夏已经转身出门了。 于长超朝面色发沉的母亲看了眼,蹦起小腿追了出去。 “阿超……阿……”于林氏还要叫,被于长枝扯住,“阿娘,不要叫了。” “可她一个小娘子带两个孩子……” “娘,她可是带着弟弟从千里迢迢的淮南平安到达了京城。” 这个于林氏当然知道,“可……”她不敢相信,也想像不出一个十三岁小娘子是怎么带着五岁的弟弟一路平安到达京城的。 于长支提醒道,“娘,她来我们家时,穿着男装,今天出去也是男娃扮装。” 于林氏:…… 拐过两三条长长的巷子,终于转到大街上,姜辛夏长长舒口气,看来要加紧租房住出去了。 姜辛夏带个两个小家伙,还有一条大黄狗找了七八家牙行,这些牙行不是看她年纪小带着孩子忽悠她,就是不怀好意打别的主意。 难道租个房子这么难? 023租房1 一直逛到大中午,两个孩子累得走不动了,姜辛夏带他们进了一个看着还不错的小食肆吃午饭。 于长超乐得双眼发亮,他就知道,又有好吃的吃啦! 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也不会去想,为何一个十三岁的小姐姐有钱带他们下馆子,当然,六岁的孩子也想不了这么多。 小食肆里也没有什么像样的炒菜,她只好点了羊肉面,三个人点了两大碗,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她看到其它客人在吃,那碗还挺大的,估计一人一碗吃不了,又问店家要了一个小碗,三人分着吃。 古代羊可没有科技与狠活,再加上店家的手艺,这羊肉面汤色清亮,飘着几缕细碎的葱花和金黄的油花,引人食欲;面条是手工擀制的,粗细均匀,吸饱了汤汁后显得格外筋道,入口先是感受到羊肉的醇厚,随后是香料的微微辛香在舌尖蔓延开来。 大夏天,三人吃得满头大汗,于长超与姜来东两人边吃边赞好吃,仿佛这简单的一碗羊肉面,便是世间最美味的珍馐。 姜辛夏却被隔壁桌两人对话吸引了,没一会儿,就听懂了他们聊天的意思,她双眼一亮,既然牙行没找到合适的,那她问问这两人呢? 如果合适,让这两人找牙行弄个手续不就成了?她一边吃一边留意二人动静,等他们付钱出了门,她赶紧跟了上去,“二位大叔请等一下。” 两个中年顿住,转头看向眉清目秀的小哥儿,“叫我们?” “是,大叔。” 二人觉得莫名其妙,相视一眼,当中一个偏瘦的问道,“小哥儿有什么事?” “叔,刚才听到你说你家亲戚有房子要出租,是吧?” 楼阔不解的点了下头:“嗯哪。” “我能去看看吗?” “你?” “是啊,叔,我来投奔亲戚的,现在亲戚家中住不开,想租两间小屋跟弟弟一起住。” 两个小男孩?看起来挺文静秀气,应当不闹腾吧? 楼阔越想越觉得符合他那怪异姑婆的要求,便感兴趣的问道:“你亲戚是……” “我家亲戚就住在鸡儿巷,姓于!” 哦,那还真不远,就隔两三条巷子,既住开了,有事又方便。 楼阔便又问,“那你带大人……” “叔,我能做主。” 楼阔:…… “叔,我能现在就去看看吗?” 行,管你什么年纪,反正只要给租金就行,终于可以向姑婆交差了。 “那跟我走吧。” 两个小男娃刚好吃完站到门口,姜辛夏便一手牵一个,大黄断后,跟楼阔去看房了。 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于家都住在京城东南角。 古有东富西贵、南贫北贱之说,虽然不完全对,但自古以来,都城的布局往往蕴含着深厚的文化寓意与权力象征,而“东富西贵”这一说法,便是古人对城市空间格局与社会阶层分布的一种观察与总结。 在许多历史都城中,东部多为商业繁华之地,商铺林立,车水马龙,商贾云集,呈现出一派生机勃勃、财富汇聚的景象,故有“东富”之称; 而西部则因靠近皇宫或官署,成为达官显贵、王公贵族聚居之所,府邸巍峨,门第森严,处处彰显着尊贵与威严,因此“西贵”。 东南角这一段,由富向贫,有身份的匠人、拥有铺子的小老板或是豪门贵族里管事们置宅子的地方,越靠近主街道的位置越好,越往巷子里的地段越不好,鸡儿巷就在大街后深巷子里,所以院子小、租金便宜。 楼阔带姜辛夏来的地方就在大街后第一条巷子,院子很大,走在巷子里就能看到院中高大的树木。 “这不是我姑婆住的地方。” 姜辛夏:……她好像也租不起。 几人从正巷进入一条窄巷子,绕到三进大院后,看到一座小院子。 姜辛夏明白了,这位姑婆住在大院后罩房当中,她能出租,说明她拥有小院的所有权。 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丫头跑出来开门,“原来是楼官人,你这是……” 小丫头目光扫向姜辛夏等人。 “这位小哥儿想住姑婆房子。” 姜辛夏十四岁,正在抽条的时候,少年装扮,眉清目秀,微微一笑时,让小丫头脸一红,“姑婆刚刚吃好,我去传话,你们稍等。” 趁着当儿,姜辛夏转头前前后后看了遍,虽然这里是后罩房,但是与前面三进院子隔着一条巷子,房子座北朝南保证了光照,还真是难得。 房屋是木架悬山顶,宋朝时称‘不厦两头造’,清朝称悬山,也是我国古代常用的建筑形式。 整个小院不大,跟于家鸡儿巷的院子有些像,中间屋子稍大,两侧小,小的边上又各加了一间,大概是放杂物或是当灶间用的。 正值盛夏,院墙上面爬满了藤蔓,有牵牛花、蔷薇等,杂乱而茂盛的开着,阳光透过藤蔓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古人以西为贵,小丫头往西边走,那出租的就该是东边了。 但东侧的房屋看上去不太妙,窗户上没有窗纸或是木板,只剩下斑驳的木框,在炎热天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门板也显得破旧。 不管是前面的三进院子,还是后罩小院,都显得静悄悄的,感觉有些荒凉,却又透着一股久居人去后的静谧,仿佛时间在这里都慢了下来。 除了屋子破旧,整体环境还不错,姜辛夏想租,就不知道价钱怎么样? 过了好一会儿,小丫头才再次出来,她笑道:“楼官人,姑婆让你带人进去瞧瞧。” 这是有意向了。 姜辛夏带着两个弟弟和大黄进了院子,沿着走廊进了西厢房。 老太太微驼穿着一件绽蓝褙子,里着长衣,衣料略显陈旧,头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在脑后,露出的额头几道深刻的皱纹,坐在背椅上,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指关节因为常年劳作而显得有些粗大,看向进来的人,目光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世故与安详。 楼阔行礼,“阿阔见过姑婆。” 老太太点点头,“就是这个小哥儿想租我的屋子?” “是的,姑婆,你看怎么样?” 姜辛夏微微一笑,抬手微微一拱,算是见礼了。 024 租房2 老太太把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翻,浑浊的双眼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你一人带两个小阿弟?” “回老夫人,其中一个小阿弟是我亲戚家的,到时就我跟阿弟住过来。” 老太太点头同意了,“一个月半钱银子,付得起吧?” “没问题。” 少年人想都没想就同意了,不仅老太太意外,楼阔也挺意外,东边屋子没门没窗的,不会要他出钱修吧? 姑婆死抠死抠的,他可不想出钱。 “阿阔……” 还是逃不过啊,楼阔僵笑,“姑婆……” “你弄些板子找个匠人过来把门窗修好。” “……是……是……” 不知为何,姜辛夏听出姑祖孙二人之间关系微妙,她想早点搬过来,笑着说道,“叔,你只要帮我找些木板钉子,余下的我来。” “你家亲戚是木匠?” 姜辛夏点点头。 楼阔一听心道那省事了,到楼店务那边顺些破木板破钉子过来什么钱都不要花,也不要浪费人情,就把姑太太的事解决了。 他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起来,“行,明天我就把要修葺的板子弄过来。” “租房需要什么手续,房租怎么付?” “阿阔,手续给小哥儿弄妥,房租半年一交,直接给我就行。” 楼阔便带着姜辛夏找了相熟的牙行办了租住手费,签字画押后,她从荷包里掏出半年租金——三两银子。 一个十三四岁少年随手就能拿出三两银子,引得楼阔与牙行里的伙计们皆投来惊讶的目光。 姜辛夏忽略众人目光:“那就麻烦楼叔早些把需要的板、钉送到小院。” 楼阔点头道:“姜小哥放心,不是明天就是后天,肯定把板钉送到。” 房子租好,姜辛夏一身轻松,带两孩一狗回于家。 于长超虽然六岁,但姜辛夏租好房子之事他还是看得懂的,特别看到她从荷包里掏钱,羡慕极了,自家兄长、阿姐可不像姜家阿姐这样有钱。 总觉得跟着她就有好日子,小眼珠子转了两圈,狡黠笑道,“阿夏姐姐,我也要跟你们一道住,这样阿来就有人玩了。” 姜辛夏:…… 回到于家时,太阳快要落山,于吉照带着于长柱去卖木件还没回来了。 于林氏带着于长枝正在收晒好的衣裳,一堆一堆的,正在整理。 姜辛夏手里拎了一包胡饼,“那我去准备晚饭。” 于林氏母女很忙,有人帮衬当然好,她点了点头,继续干活。 于念根坐在堂屋门槛上,手里拿着雕刻刀,一边养腿,一边做些小木件,总之不会闲着。 姜辛夏和面擀面条,但做好后一直没下锅,直到天黑七八点于吉照祖孙回来,她才把面下到锅里。 于吉照早上拉出去卖的木件,只卖了一半,还有一半又拉了回了,没卖多少钱,心情不是很好。 于家人也看到了。 于吉照看到姜辛夏,一脸愧色,原本还想卖了钱买个童养媳回来,可现在卖到手的钱根本不够。 “阿……夏……”他都不知怎么说了。 姜辛夏微微一笑,“阿爷,就按昨天说的,咱们现在先想办法把阿龄治好。” “好孩子,阿爷没本事,让你受委屈了。” “阿爷没事,累了一天,咱先吃晚饭吧。” 吃过晚饭,累了一天,姜辛夏带阿弟到车厢里睡了。 于长超也是六岁小孩,困得早把姜辛夏租房的事给抛到九宵云外了。 第二日,于吉照一大早带着于长柱继续出去卖木件。 姜辛夏没出去,大夏天,洗好姐弟俩的衣裳,又帮于家烧了中饭,吃好后,休息到下午两点左右,她跟于念根说道,“叔,阿龄一直躺在床上手脚不活动不是办法……” “阿……阿夏的意思是……” “昨天我教阿来阿超给他揉了揉,我发现揉过之后,他的脸色好了很多,叔,能不能让阿柱兄长或是长枝姐姐每天帮他按个两到三回,便于筋脉活络。” 长子十八岁已是家中主劳力,外面的活都干不完,那有空给二儿子揉腿,长女整天跟她娘一起浆洗衣裳赚钱也没空。 于念根道,“我能给阿龄揉吗?” 只要有人揉,姜辛夏连忙点头,“叔,那我教你。” 这还要人教吗? 姜辛夏看到姜父疑问,解释道,“我听游医讲过,人身体上的经络对应不同的穴位,要是按好了,对身体大有益处。” 原来是这样。 姜父拄着拐柱跟姜辛夏进了儿子房间,她打了温水过来,先给少年四肢擦了擦,身体等不方便的地方让姜念根擦。 擦好后,给于长龄换上透气的细麻布中衣,姜辛夏给于念根示范,每按一处就告诉他这是什么穴位,为何要这么揉或是按,或是轻击。 姜辛夏喜欢古典建筑,对老祖宗的中医养生也略有涉猎,当不了中医,但养生、康复还是有效果的。 “叔,平时,你也可以这样按一按揉一揉你的腿,对恢复也有帮助。” “好好。”于念根有些激动。 在古代,豪门士大夫什么都能学到,君子六艺,雌黄医术,音律茶道……但凡想学的都能学到,但这些东西都通过昂贵的方式像下封锁,底层人根本没办法接触到,更不要说学了。 姜辛夏以为简单的东西,对于念根来说都是精贵人才懂的东西,怎么能不激动,学的很认真。 “叔,你先帮他揉着,要是有机会,咱们再找医术厉害的大夫瞧瞧。” “好好。” 按理说,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还是个小娘子,成年人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但谁让姜辛夏一到于家,不仅拥有一辆骡车,还拿出了三十斤粮食。 人天性对拥有资源的人有敬畏之心,毕竟在那个物资相对匮乏的年代,一辆能代步的骡车和足够一家老小吃上一两月的粮食,可不是寻常人家能轻易拥有的。 如果不是于家人都沉浸在悲伤中,如若平常,怕早就起心思了。 揉过之后,于长龄苍白的身体与脸色确实好了不少,于念根一看有效果,更信服了,以后每天早中晚各一次,一次不落。 姜辛夏心道,小少年,暂时只能帮你帮到这里了。 025 装修小屋 于家木作件卖了三天才卖出去,卖完后,于吉照拿出一两银子给姜辛夏,她连忙推拒,“阿爷,这些存着给阿龄寻医术高明的大夫。” “这个阿爷会存,总不能让我们一大家子吃你一个孩子的粮食吧!” 姜辛夏还是拒绝了,“阿爷,我身上的钱还够用,等那天我不够用了再找阿爷拿。” “你……”一个小娘子,那来的钱? “阿爷,我来京城时,把家里的院子卖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 于家人心道,我猜就是这样。 趁着机会,姜辛夏把自己租好房子之事讲了。 于吉照又惊又担忧:“阿夏,你一个小娘子租房在外很危险啊!” 如果姜辛夏真是十三四岁小娘子,一个人在外确实危险,可她内芯是个二十多岁的成年人,早就独立了。 但这种话不好讲,只能笑笑提醒,“阿爷,我一个人带着阿弟从千里之外的淮南平安到达了京城。” 是啊! 于家人看向面前淡定从容的小娘子,乌黑的发丝用一根素色木簪随意绾在脑后,几缕碎发垂落在光洁的额前,随着她微微颔首的动作轻轻飘动。 一身粗布斜襟衫洗得发白却依旧干净整洁,衣料虽朴素,却衬得她肤色白皙,眉目清秀,安静地立在那里,自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与淡然。 这哪里是十三四岁的小娘子,分明就是一个有学识的俊朗小哥。 “阿爷,我已交了半年房租。” 啥?都交完钱了? 于家人下意识朝姜家姐弟住的车厢看了看,自从来于家,姐弟俩一直住在笼子般的车厢里。 于吉照渐愧的劝不下去了。 “那……租在什么地方,有没有被人蒙了?” “住在秋山巷后面,房东是一个老太太,她带着一个小丫头,人口非常简单,房租也不贵,一个月500文。” 听地方,价钱好像还不错。 于吉照要过去看看。 姜辛夏同意了。 交了房租后第四天,姜辛夏架着骡车带着于吉照祖孙仨去了租的地方。 于吉照看了看,环境正如她所说,很清静,除了门窗破旧,屋顶、里面都还不错。 姜辛夏被院子里一堆木料吸引,问向开门的小丫头,“梅朵姐姐,这是楼官人拉给我修门窗用的木料?” 梅朵点头:“楼官人没来,他派人拉过来的,说这些都给夏小哥了。” 夏小哥? 于吉照听到这话,转头看向姜辛夏,她今天依旧一身少年装扮,要不是知道她是小娘子,光站在这里,还真是雌雄辨。 出门在外,被人看作男子,也好!少了很多麻烦与危险。 他没点破,说道:“阿夏,我带阿柱给你修门窗。” 姜辛夏没客气,“那就辛苦阿爷了。”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嘛。” 都是实在人,于吉照捋起袖子就干,三五天就把门窗弄好了,顺手帮姜辛夏打了一套桌椅,干完还余不少木料。 他小声问,“阿夏,这些木料要还给东家吗?” 姜辛夏摇头,“阿爷,我不想还。” 这个时代,建筑基本都是木结构,虽然拉过来的都是从老建筑上拆的旧木料,可那也是钱啊! 于吉照笑笑,“不傻。” 姜辛夏:…… 说归说,她还是请姜家祖孙帮忙,“阿爷,余下的木料都帮我锯成板子吧。” 于吉照一直觉得亏欺姜家姐弟,只要她开口,他都愿意干,按姜辛夏的要求,把板子锯成了她要的尺寸。 这期间,于吉照带着于长柱干活就在姜辛夏这里吃,还有于长超,每天粘着阿爷、阿兄跟过来,与姜来东一起玩耍,一起噌饭,小日子欢快的飞起。 等所有板子都收拾完时,十多天时间过去了,姜辛夏没让于吉照组装,他以为姜辛夏要把这些板子拿去卖,“若是卖不上价,就找你长柱哥,或是找我,我帮你卖个高价。” 姜辛夏摇了下头,“阿爷,我不卖。” 难不成把这些板子当冬天取暖用的柴火?于吉照也没多管,看到姐弟俩安定下来,他也放心了,对大孙子长柱说道,“以后放工若是路过这里,过来帮你阿妹把缸里的水打满,灶上的柴禾劈好,知道不?” 于长柱半天闷不出一句,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完工了,于吉照收拾好工具回家,于长超不肯走,“我要跟来东住一起。”最后哭着被于长柱扛了回去。 姜来东追到了巷子口,也忍不住流了泪。 姜辛夏揉揉小家伙的头,“等阿姐把家里收拾好,再接阿超过来玩,好不好。” 当然好啦! 姜来东瞬间笑开了眼,扑到阿姐怀里喊着:“阿姐最好”。 姜辛夏抱他回院子,除了门窗桌椅,小屋子还有的收拾呢。 她要把小屋布置的漂漂亮亮的,让姐弟俩小日子过得舒舒服服的。 用了两三天时间,把于家祖孙帮忙锯的木板打磨组装好,又花了两三天时间,采购软装,她精心挑选了布匹,请人做成窗帘、床单被套,还买了陶瓷摆件和盆景等装饰房间。 直到七月底,她的三间小屋才彻底收拾好,每一间都窗明几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和温暖的色彩。 小丫头梅朵过来参观,惊叹连连:“阿夏,你这屋子打扮的也太整洁漂亮了吧?” 出租的屋子原本只有两间,大间被姜辛夏隔成了两间,她与阿弟各有一间简陋的小房间。 为了把有限的空间利用到极致,她采用了现代简洁的设计方法,不仅给阿弟的房间里打了上下床,还给姐弟俩的房间都做了通天靠墙衣柜,从地面一直延伸到山墙,收纳能力极强。 此外,她还巧妙地设计了转角式一体书架书桌,既可以整齐地摆放书籍,又可以作为办公区域使用,方便日常学习和工作。 整个房间布局紧凑而实用,每一处细节都体现了对空间的精打细算和高效利用。 这也是为何让于家祖孙帮忙锯那么多板子的原因。 梅朵都不想走了,“阿夏,能不能把我的房间也整成你这样的?” 姜辛夏还没来得及回答,屋外传来楼阔带着好奇的声音,“整成什么样了?”说着,他就站到了屋门口,“你这……” 话没说完,就被少年人的房间惊呆了。 026上下床 楼阔目光从通天柜到转角书架书桌,再到床头放着的小巧边桌,桌上还摆着一盆绿意盎然的绿植透着勃勃生机,角落里摆放着一个陶瓷花瓶,里面插着几支刚摘下的野花,散发着淡淡的清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自然的气息,让人感觉格外舒适惬意。 “夏小哥,这是你们淮南新流行的装饰?” 姜辛夏摇头笑了一下:“我就是看房屋小,为了能多放置东西,又想空间大,所以把柜子书桌做成这样,不难看吧?” “当然不难看。”楼阔连夸了几句,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来干嘛了,“夏小哥,上次拉来的木材还有剩的吗?” 姜辛夏朝他看看,又看了看满墙柜子、带书架的书桌,那意思是,你觉得呢? 楼阔:…… 上次去楼店务让人拉木板送过来,结果那两个小吏会错意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拉了一大车木料过来,这些天他又忙,当然也是刻意躲开姑婆,怕小哥儿门窗弄不好,回头又找他,就没再过问此事,直到今天又碰到两个小吏,聊天中才知道他们为了讨好他送了多少木料过来。 他赶紧过来,要是还有剩的就赶紧拉走,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一大车木料竟然全部用完了。 “楼叔,怎么了?” 大半个月时间,姜辛夏与小丫头梅朵早已混熟,也从言语中探到了这一车板子是怎么来的,她就猜到有人送人情给姓楼的,而她就当不知道先下手为强,把这些板子变成了出租屋里舒服的家具,反正最后不租房子,这些东西她也带不走,最后还是楼家姑孙俩的。 楼阔抿抿嘴,继续参观,看到姜来东屋里上下床时,双眼一亮,“床也可以做两层?” “是啊,怕我家小亲戚过来玩时没地方住,就做了上下床。” “上下床……”楼阔回味,“还真是名副其实。”他眼冒精光,“夏小哥……你用了我这么多木料,我抄你上下床……” 姜辛夏已经从梅朵口中知道姓楼的是干什么的,就是帮人说和生意跟胥吏打交道的帮闲,就是专门在商家与官府之间周旋斡旋的角色。 他们熟悉官场规矩,懂得胥吏的脾性,能用巧妙的言辞和适当的打点,为商人在繁琐的手续、苛刻的盘剥中找到一条相对顺畅的路子。 他们的工作看似不起眼,却在古代商业活动中扮演着不可或缺的润滑剂角色,既需要八面玲珑的交际手腕,也要有随机应变的智慧,稍有不慎就可能惹火烧身,因此行事往往格外谨慎,深藏不露。 姜辛夏要在京城生存,免不了跟楼阔这样的人打交道,不仅同意,还问道,“楼叔需要图纸吗?”既然做人情,那就做的漂亮利落。 嘿,这小哥儿上道啊! 楼阔心情不错,“既然夏小哥这么爽快,楼某也不小气,以后要是有什么事,只管找你楼叔。” “哎!”姜辛夏脆生生的答应,还朝他拱手,“那晚辈就多谢楼叔提携了。” “好说……好说……”楼阔对少年人产生了兴趣,“看小哥儿桌上有书,你这是拿了家财在京城读书,还是……” 姜辛夏还没回答,小丫头梅朵帮他回了,“夏小哥是个木匠师傅,手艺可好了,这些家具都是他做的。” “上次不是说你家亲戚……” “我和亲戚一起做的。” 原来都是匠工啊! 楼阔再次朝各式家具看了看,样式虽然新奇,但上面没有雕刻浮绘,太简陋了,也就是底层人图实惠喜欢。 姜辛夏不知道姓楼的内心活动,如果知道了,肯定要辨一句,她一个没啥钱的普通人,把旧房子上拆下来的木头打造成这样,还要怎么样? 雕刻浮绘、繁复之极,那可都是老祖宗的奢侈品,她可没那财力。 当然,虽然柜子桌子简单,但看做工,手艺还算不错,楼阔想了想才道,“我楼店务有人,夏小哥要不要去干活?” 于家人就是在楼店务干活摔下来的,姜辛夏还真不想去干,但她又不想拒绝楼阔好意,便微笑拱手,“楼叔,要是谁家嫌屋子小,想要我家这样的,你帮我牵个线,我也算在京城能混口饭吃了。” 楼阔同意了,“行,如果有,我就介绍你去做工。” “多谢楼叔。” 楼阔带着上下床图纸走了,他要去姑婆那边打招呼,梅朵跟回去伺候了。 不管住的房间,还是小灶间都被姜辛夏打理的舒舒服服的,站在屋檐下,夕阳西下,金色的余晖透过薄薄的云层,温柔地洒在青灰色的瓦片上,给整个屋子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 “阿弟——” 姜来东跟大黄在院外巷子里玩耍,听到阿姐的叫声,奔着小腿往回跑,“阿姐……阿姐……我回来了……” “汪……汪……”大黄跟着叫唤。 安静的巷子里瞬间热闹起来。 前面三进大院某个房间里,坐在书桌前的年轻人正专注地阅着公文,忽然一阵急促而响亮的狗叫声从院外传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年轻人闻言,原本微蹙的眉头又加深了几分,带着一丝不悦。 他身边跟着的侍卫立刻会意,快步走到门口,躬身应道:“公子稍候。”随即推门而出,去查看究竟发生了何事。 不一会儿,那名侍卫匆匆返回,单膝跪地,恭敬地回禀道:“回公子,是后巷子那间小罩房被租出去了,住进了兄弟二人, 还带了一条大黄狗,方才大概是它在院外吠叫。” 年轻人闻言,缓缓放下手中公文,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目光深邃地望向窗外渐渐暗沉的天色,沉声问道:“什么时辰了?”侍卫抬头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墙上的日晷,连忙答道:“回公子,已近戌时,该回去了。” 乌金西坠,姜辛夏带着小阿弟正在煮晚饭,青烟袅袅升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烟火气和饭菜的余香。 繁华的京城在夜色的映照下,轮廓渐渐变得柔和,偶尔有几只归巢的鸟儿掠过天际,发出清脆的鸣叫,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027 小娘子 小日子算是安顿好了,姜辛夏并没有急着出去找活干。 几方面原因,一是七月份天气炎热,再加上旅行了大半年,她想休整一下,二个她对京城不熟,口袋里还有些银两不愁生计,准备熟悉一段时间再看怎么挣钱。 晚上不熬夜,早上醒的比较早,姜辛夏习惯一大早坐在窗前看看书、画画图纸,等到七点钟再做早饭。 生活刚安定下来,书架上只有几本旅行中淘到的杂书,还有自己画的手稿本,旁边散落着几支用旧的毛笔、碳笔和半块磨得发亮的砚台。 屋檐下,光线透过薄薄的竹帘洒进来,在她面前草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时而凝神专注,指尖在图纸上轻轻勾勒,时而微微蹙眉,对着一幅未完成的画作沉思,偶尔还会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一口温热的茶水,茶香与墨香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她清晨宁静而充实的时光。 姜来东揉着惺忪的双眼推开房门,跨过门槛,“阿姐……阿姐……” “阿来醒啦!” 姜辛夏起身,熟练地带他到巴掌大的洗涮间洗脸涮牙,温热的清水从脸盆中流出,伴随着牙刷轻轻的摩擦声,弟弟的小脸上露出了满足的表情,眼睛也渐渐变得明亮起来。 窗外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新的一天在温馨的氛围中开始了。 “你先练几个大字,阿姐去做早饭,等你大字练好了,早饭也好了,好不好?” “好。” 姜来东脆生生的答应了,虽然姐姐也给他的房间里整了小书架小书桌,但他喜欢坐在姐姐的书桌上写字。 姜辛夏把自己的图纸杂书收好,铺开草纸,让弟弟练字,她去做早饭。 早饭很简单,熬个稀粥,摊个鸡蛋饼,还有买的腌黄瓜,半个小时候就做好了。 把小桌子搬到屋檐下,盛好稀粥、摆上热气腾腾的鸡蛋饼,再配上几片脆生生的腌黄瓜,阳光透过薄薄的云层从屋檐折下洒在桌面上,映得粥碗里的米粒泛着温润的光泽,鸡蛋饼边缘微微焦黄,散发着淡淡的麦香和蛋香,腌黄瓜则带着清爽的酸味,让人食欲大开。 “阿来,吃饭啦!” “来啦……来啦……”姜来东把自己写的大字带出来让阿姐检查,“阿姐,怎么样,有没有进步?” 姜辛夏首先肯定了小家伙一番,又指出了那里不足,“阿姐相信,咱们阿来下一次肯定会进步,是不是?” 小家伙自信的挺起小胸膛回道,“是,阿姐。” “好,那咱们吃早饭。” 姜来东蹦蹦跳跳的把大字放到自己房间,再蹦蹦跳跳跑出来,一屁股坐到小凳上,拿起鸡蛋饼就大咬一口:“阿姐,真好吃。” 小丫头梅朵从西边走廊过来,看到兄弟俩吃早饭的温馨场面,一阵羡慕,“夏小哥,你可真厉害,小小年纪竟然把日子过得这样好。” 一边说,一边透过竹帘,看向窗户内,看到姜辛夏的书桌,“到底是读过书的,就是跟我们这些普通人不一样。” 姜辛夏笑笑,拿了一块鸡蛋饼递给她,“阿朵姐,尝尝我的手艺。” 梅朵摆摆手,“刚才你已经送给姑婆了。” “拿着尝尝吧。”姑婆可不一定给她吃。 梅朵推不过,脸上带着一丝不好意思却又难掩喜悦的笑容,高兴地接了过来。 鸡蛋饼金黄诱人,边缘微微焦脆,散发着浓郁的鸡蛋香和葱花的清香,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芝麻甜味。她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外皮酥脆,内里柔软,蛋液的醇厚与面团的麦香在口中完美融合,葱花的清新更是让整个味道层次丰富起来,暖意瞬间从舌尖蔓延到心底,让她满足地眯起了眼睛。 吃过早饭,姜来东跟大黄在院子里玩耍,姜辛夏把屋里屋外收拾干净,看到房东老太太出来溜弯,带着一脸笑意迎过去,“姑婆,忙呐!” 老太太一双老眼微漾笑意,“夏小哥找老身有事?” 姜辛夏:…… 找她确实有事,她咧嘴一笑,也不拐弯抹角,“姑婆,靠近院墙的那一块空处,那个小工棚我能不能不拆?” 修补门窗时,在小灶间与院墙之间空地上搭了木工棚,姜辛夏想作为自己以后的工作室。 老太太似是不满,语气带着几分嗔怪:“我就知道鸡蛋饼、红烧肉白吃不得……” 姜辛夏厚着脸皮嘿嘿一笑,“那我就当姑婆答应了哈!” “你这丫头……”老太太摇摇头,下了檐廊出门溜弯,见小丫头梅朵傻站着,催道,“还不跟上来。” 可小丫头被老太太说愣住了,回过神追上去,“姑婆,你刚才叫什么?什么这丫头……?” 老太太哼一声,“你个傻的,人家明明是小娘子,你叫人家小哥儿……” “(⊙ o⊙)啊!”梅朵不相信,连忙跑回来,看到拿木工具准备干活的姜辛夏,“你……你是小娘子……?” 姜辛夏故意伸出指头在嘴边嘘一声,“就当我是小郎君哈。” 梅朵:……还真是小娘子啊! 老天爷啊,这个小娘了不仅饭食做好吃,还会木工,还会写字……那……还有什么她不会的吗? 姜辛夏作少年郎打扮,没刻意表现出自己是男子的意思,不管把她当作男子还是小娘子,她都坦然面对,带着弟弟过着简单的小日子。 有时看书,有时做木工件,有时带着弟弟去街上买生活用品,有时把弟弟托给梅朵看护,自己出去逛逛,或是去木作行,或是去工匠寻活的聚集地,或是到城外看寺庙、亭台楼阁。 生活简单而有节奏。 日子一晃又半个月过去了。 这天早上,姜辛夏准备把自己做的木塔模型拿出去卖,楼阔来了,“夏小哥……夏小哥……”从院门口喊到她屋檐下,“有活接不接?” 姜辛夏拉下木窗,挡住了楼阔的视线,从小屋里出来,“楼叔,早。” “哈哈,早早……”楼阔问道,“我有个朋友,家里地小,他儿子要结婚,转不开,我看你把一间屋子做成了两间,觉得你会布置屋子,就把你介绍给了他。” “多谢楼叔想着我,但我要问一下,我只是给他们家画图设计,还是要一并把活干了?” 028 接活 楼阔愣了一下,“你这屋子不是你家亲戚一道帮忙干的吗?” “那叔的意思是所有活一道包了?” “啊~” “那行,我去看看,看完了报个价,你朋友要觉着价格可以就动工,楼叔,你觉着呢?” 楼阔:…… 他总是自栩自己做事周全圆融,被小哥儿这么一问,直拍脑门,“看我这件做的,是这么个理……” 姜辛夏微微一笑,跟有社会阅历的人做事就是省心:“那……” “没事,我先带你去看看。” “好。”姜辛夏说道,“楼叔,等我一下,我拿点东西。”她带上背包,把弟弟跟大黄托付给梅朵,跟楼阔出了秋山巷。 八月初,八九点钟,阳光越来越烈,姜辛夏戴上遮阳帽,她用麦桔杆做的,楼阔看到开玩笑道,“你一小哥儿还臭美?” 房契上明明写着性别,他没看吗?姜辛夏心道,如果是这样,她还真怀疑姓楼的业务水平了。 要说楼阔没看房契,那还真冤枉人家了,该看的都看了,但有时候就这么邪乎,大脑跟有盲区一样,他脑子就一直呈现着第一次见到姜辛夏的印像,好像自动过滤掉了房契上的性别。 他朋友家住的地方离秋山巷有点远,属于城南南端了,步行一个多小时才到,都快到中午了,楼阔没直接去,先在街口找了个小食肆吃中饭。 吃过饭,楼阔要付钱,姜辛夏抢着付了,“楼叔帮我介绍事做,这饭该我请。” 没想到十四岁少年懂人情世故,楼阔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拍拍他肩膀,“好小子,不管这单生意成不成,下次叔还给你介绍。” “多谢楼叔。” “不要客气。” 二人并肩进了巷子。 城南是普通老百姓聚居之地,巷子连着巷子,房屋挤着房屋,青石板铺就的小巷蜿蜒曲折,两旁都是低矮的砖木结构老屋,斑驳的墙面上爬满了翠绿的爬山虎,偶尔露出几扇褪了色的木窗,窗棂上还残留着岁月的痕迹。 巷子里,孩童嬉戏,小贩穿梭,人来人往,热闹而杂乱,还混着各种味道,炎炎夏日还真不好闻。 这里比秋山巷差远了。 终于到了楼阔友人家,外面看着杂乱,进了院门,倒是比外面干净整洁多了,颇有一种外面老破旧跟我里面有什么关系,这也反映了这家人的生活要比这一带人好。 姜辛夏发现楼阔的朋友就是上次跟他在面馆里吃饭,一起去楼姑婆家的那个中年男。 “原来是王叔啊!” “夏小哥,我听阿阔说了,你把那两间破屋子修的十分漂亮整洁,我大儿子要成婚,你看看能不能帮我弄的大点、好看点。” 姜辛夏笑道,“我先看看。” 作为古建筑师,姜辛夏在大赵朝生存,第一个拿来赚钱的房屋模型,第二个是在旅行途中卖了手中的古建筑画册,让手中小有积蓄。 这第三个嘛,就是今天的工作,室内装修师。 虽然都不是本职工作,但她相信,总有一天她会亲手建上古建筑,让它成为千年后人们观瞻的宝贵建筑遗产。 里里外外看了一遍,又从背包里掏出尺,跟主家王叔聊天,问他想要怎么装修屋子,一家人生活习惯怎么样,需要怎么样的储物功能等等。 等跟主家王叔聊完,姜辛夏的初步草图也勾勒好了,是一个装修区域分布平面图。 楼阔与王敦一看,齐齐眼一亮,“夏小哥,行啊!” 脑子反应迅速,图纸简洁明了。 姜辛夏谦虚一笑,“王叔,你若觉得差不多,那我就估一下所需材料与人工费,你觉得合适,咱们就继续往下。” 此时,很多普通人家造屋、装修,都是凭大工头嘴说,那有什么像样的图纸,姜辛夏草图一出,瞬间就让人觉得专业,不会是官府里的大工匠吧! 人就是这样,第一印好,后面的事就好办很多。 姜辛夏虽然年少,可不管是清秀的外形,还是拿出图纸这种真材实学的行为,都让楼阔与王敦不自觉的信任他,都忽略他的年龄。 商量到最后,材料主家自己买,姜辛夏负责带工匠装修,预估二三十天左右完工,工钱九两。 这九两需要请工木师傅、泥瓦工、油漆工,但这是木结构为主的房屋,木工工时最多,泥瓦工和油漆工没两天的活,每人每天一百文已经算是高的了。 合理分配,赚个二三两应当不成问题。 姜辛夏就这样成了小包工头,拉开了她在大赵朝的匠工事业。 她是小包工头没错,却是一个没有兵马的光杆司令。 第二日,姜辛夏驾着大青骡来到了于家。 “阿夏,你怎么来了?”于吉照看到她,露出笑脸,赶紧让小孙子给院门。 “阿爷,最近忙吗?” 姜辛夏没空手来,花了百十文钱买了面跟肉,要往灶间放,于林氏示意女儿接过手,“以后来就来,不要花钱。”作为成年人,该客气还得客气一声。 姜辛夏笑着打了声招呼,“婶子,我叔与阿龄现在怎么样?” 于念根在屋内听到她声音,拄着拐杖出来,脸上都是笑容,“正要让阿柱带消息给你,昨天阿龄睁眼了。” “真的?” “是的……是的。” 于吉照卖的木构件钱,姜辛夏没要,他便又去寻了郎中,不知是按摩的原因,还是这个郎中针灸手艺好,花光了家中钱,二孙子的眼终于睁了。 “那就好……那就好……”姜辛夏也替他们高兴。 直到吃过午饭,众人心情才平复下来。 姜辛夏再次问道,“阿爷,最近忙吗?” “阿夏有事?” “阿爷,是这样的,我最近接了个装修的活,需要人手,你跟阿柱兄长有空吗?” 于吉照看向大孙子,他都好几天没找到活干了,有活干真是太好了,但他不太明白,“什么叫装修?” 在古建筑当中,大木架和屋面工程结束后,会进入最后的装修阶段,这里的装修指的是打造门窗,并不是后世所说的室内装修。 在室内,人们会请木匠师傅打家具,而这些木匠一般都属于小木作师傅,打好家具布置好,也就能住人了。 按大赵朝的说法,王敦家的房子算是改修,并不是现代意义上的重新装修。 “阿爷,就是把屋子改改,让主家的儿子成婚好有地方住。” 于吉照懂了,普通老百姓儿女成婚确实有很多隔房屋的。 “行,我跟阿柱一起,在啥地方,啥时过去?” “主家正在买木料,三天后吧,我驾骡车过来接你们。” “不用……不用……”于吉照说道,“我跟阿柱过去。” 029开干 一切说妥,姜辛夏要驾车回去,于长超站在骡车边上不肯让,眼巴巴的望着她,想去跟姜来东玩。 这:…… 于吉照语气严肃,“阿超,不要胡闹。” 姜辛夏一个小娘子带弟弟已经不容易了,那还能多操心一个。 于长超就喜欢跟着姜家姐弟,听到不让他去,泪水汪在眼里,像两颗晶莹的水珠儿,一个眨眼滚滚而落,顺着脸颊滑下来,小手慌忙地抬起来,使劲擦过来擦过去,却怎么也擦不干,只是抿着小嘴不出声,肩膀微微耸动着,带着几分委屈和不舍。 看得姜辛夏心发软,“阿爷,婶子,那就让阿超过去玩几天吧,等下次你们下工顺路带回来。” 于长超一听,盯着阿爷阿娘双眼发亮,一副求求你们同意的样子。 于家有两个伤者,又有干不完的活,于家人还真没空管这个孩子,六岁的于长超基本都是放养,姜家姐弟过来后,一直喜欢粘着他们,自从他们搬走后,小家伙显得落落寡欢。 于林氏是同意的。 于吉照不忍,没道理让一个十四岁小娘子带两个孩子,“不行……” 姜辛夏求情:“阿爷,就让阿超去陪阿来几天吧。” 于吉照最终同意了,于长超蹦蹦跳跳的跟姜辛夏去了,他摇摇头长叹一声。 众人看着姜辛夏带着于长超消失在视线里。 于念根疑惑的问道,“爹,阿夏才多大,又是个小娘子,怎么能接到活?” 于吉照被儿子一问也愣住了,“……” 闷不吭声的于长柱嘟了一句,“姜家阿妹会布置屋子,又穿男装,估计别人把他当小郎君了。” 于林氏最关心工钱,“爹,上次你们去白干,难道这次……” “住嘴!” 于吉照想也没想就喝断儿媳妇的话,小娘子可没空手来,就算没工钱,白干他也会去。 于林氏委屈的站到他男人身边:“孩子他爹……” 于念根示意妻子不要计较,灶间里的面和肉有一百文了,赶上大儿子做三四天工了。 姜辛夏不知道于家人各式心思,她把于长超带回出租小屋,小家伙看到有他的床,高兴一蹦三尺高,差点摔了。 “可别闹了,阿来,你带着阿超弟弟练两个大字,要不然,今天晚上可没晚饭吃。” “好!” “啊?” 姜辛夏用练字的办法把他们弄安静下来,她去灶间做晚饭。 于长超看着干净整洁而又新奇的房间,久久平静不下来,摸摸书桌,够够书桌,又爬到上床,“阿来啊,你过的是什么神仙日子。” 姜来东被人羡慕,得意的挺着小肚子,“我阿姐是不是很厉害?” 于长超使劲的点了点头,“姜阿姐要是我的阿姐就好了。” “那不行,这可是我的阿姐。”姜来东不满了,撅起小嘴,“我阿姐说了,你要是学不会两个大字,今天可没晚饭吃哟!” “(⊙ o⊙)啊!”于长超连忙爬下来,“姜阿姐做的饭菜可好吃了,可不能不给我吃,阿来,赶紧教我写大字。” “好。” 灶间里,姜辛夏终于听不到两个小家伙的闹腾声了,笑笑摇摇头,做了糙米饭,米饭上放个竹篦子顺便炖了个鸡蛋羹,又做了肉沫茄子,丝瓜蛋汤。 简简单单又一餐。 等到吃饭时,于长超写了三个字:人、口、手。 姜辛夏竖大拇指:“很棒。” 姜来东见姐姐夸于长超,不服气,“阿姐……阿姐,我都会写百家姓了。” “阿来也很棒。” 两个小家伙既互相不服气,又哥俩好的挤在一道吃饭,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在孩子们闹腾中,三天很快过去了。 一大清早,姜辛夏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梅朵,正准备出门去接于家祖孙,于吉照带着挑着工具箱的大孙子已经到了小院门口了。 “阿爷,怎么这么早?” 于吉照笑笑,“没耽误吧。” “没有没有。” 姜辛夏要把他们迎进来吃个早饭,于吉照摆摆手,“该上工了。” 她拗不过于吉照,便把早饭带着,豆浆盛在竹筒里,杂粮饼拿在手里,让他们祖孙二人坐在骡车上吃。 于吉照要让大孙子赶车,姜辛夏道,“今天早上就我赶,你们先吃早饭,明天再让长柱兄长赶。” 这孩子想的就是周道,于吉照感慨万千,和大孙子一道坐上了骡车。 大概七点多,姜辛夏就到了王家。 王家已经按姜辛夏的要求把要装修的主院腾了出来。 王敦一脸信任的拍拍她肩膀:“夏小哥,那就全拜托你了。” “王叔客气。” 不管做什么事,都要进行一个仪式,姜辛夏也不例外,摆了案台,拜了天地祖师爷就开工了。 在大赵朝的第一单装修,姜辛夏没有像自家小屋那样纯现代简欧式风格,而是用了简约宋式装修,既让小屋拥有实用功能,比如合理的储物空间、舒适的采光设计和便捷的动线布局,又展现大宋美学,墙面采用了淡雅的石灰色,搭配着浅灰色的木质格栅,地面铺设了温润的青石板,家具除了整墙柜子,其它多为线条流畅的圈椅、案几、屏风,上面点缀着几盆翠绿的文竹和小巧的陶瓷花瓶,处处透着宋代的清雅与内敛。 待到收房,王家人看到三间装修一新的新房时,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敦叹道:“这……这也太好看了吧!” 王敦长子:“爹,装的好显贵气啊,像富贵人家的房子。” 王家小娘子惊叹:“爹,我以后成婚,也要夏小哥帮忙装修屋子。” 于吉照一直在屋子里做工,虽然早早就知道房屋布置、家具陈列、可还是被姜辛夏收拾过后的样子惊住了,阳光透过隔扇窗,在青石板上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淡淡的木香和一丝清新的草木气息,实在太美了。 姜辛夏轻轻一笑,介绍道:“王叔,入门是一个简单木制圆月屏风,像征圆满幸福。” “好好……” 不管姜辛夏介绍什么,王敦就是夸赞,十几两的材料,八九两的工钱,装出了富贵人家百十两的样子,他真的很满意,真挑不出刺来。 “王叔满意好。” “满意,相当满意。” 030 悬鱼 王敦此刻心中都是怎么向亲家炫耀自家新房,很干脆利落的付了工钱,一文都不带少的。 出了南城巷子,已经九月初了。 初秋的风带着一丝凉意,轻轻拂过脸颊,卷起地上几片金黄的落叶,在脚边打着旋儿。 巷口的老槐树叶子渐渐染上了浅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桂花香,甜丝丝的,沁人心脾。 姜辛夏带着于家祖孙二人回到了出租小院。 “阿爷,长柱阿兄,你们先坐着喝口热茶,我把工钱给你们结一下。” “不用……不用……”于吉照当是还孙子童养媳的恩情。 姜辛夏摇摇头,“阿爷,这单活如果没有你跟长柱阿兄,不可能这么顺利的。” “阿夏啊,可你为了阿龄,都当我们于家童养媳了……”他心里有愧啊! “阿爷,那怕不是阿龄阿弟,就是旁人,需要我帮忙,我也会帮忙的,还请阿爷不必放在心里,该拿的工钱还是要拿的,否则以后再接活,我都不敢叫阿爷了。” “啊……以……以后还有?” “是啊,阿爷,你不觉得我们装的挺好看的吗?” “是挺好看的。” “既然好看,肯定还会有生意,阿爷不想接吗?” “接,肯定接。” 姜辛夏笑笑,“干活付钱,地经地义。” 她把于家祖孙的工钱拿了出来,“木工活一共干了二十天,每天一百文,一共是四两,阿爷称一下收好。” “要……要不了这么多……”于吉照要拿出一块碎银子,被姜辛夏推回头,“阿爷,这是我第一次接生意,所以要价不高,给你们的工钱也不高,等我的名声打出去了,接到的生意好了,给你们的工钱就不会这么低了。” “已经很好了。”很多工匠干了活,主家不是拖着不给钱,就是苛刻工钱,那会像王家这样爽快。 王家为何这么爽快,一方面确实是姜辛夏设计装修的好,另一方面,她是楼阔介绍过来的,给姓楼的面子。 总之,姜辛夏的第一单生意算是完美完成了。 大家都高兴。 于吉照叫道,“阿超,跟阿爷回去了。” 小屋里都没有人回应。 于吉照摇头,“这孩子竟赖在这里不肯走了。”他让大孙子把人扛出来。 躲在房门后的于长超被兄长拖出来扛在肩头,他直蹬手脚,“我不要回去,我就是不要回去……” 这么久了,姜辛夏不好再留了。 她笑道,“马上要重阳了,你先回去,等过段时间,我再接你过来玩。” “真的?” “当然。” 得到保证,于长超才依依不舍的跟姜来东告别。 姜辛夏驾车送他们回去。 于吉照连连摆手,“不用麻烦……” “没事,阿爷,送你们回去,我也顺便买些油盐酱醋柴回来。” 收后好,关上门,姜辛夏带着阿弟送于家人回去。 等到鸡儿巷,天色阴沉,西北风嗖嗖穿过巷子,冷的要死。 进了于家门,于家母女还在院子里洗衣裳,一双手冻得跟馒头似的,准备离开的姜辛夏顿住了脚步,趁着于吉照请她们姐弟喝茶的当儿提议道,“阿爷,这么冷的天,就不要让婶子跟枝姐姐洗衣裳了吧!” 坐在门槛边上雕悬鱼①的于念根说道,“我也跟她们娘俩讲了,可现在我跟阿龄隔三差五还要喝药,没办法。” 姜辛夏转头问于长超,“阿超,阿夏姐姐家的杂粮煎饼、鸡蛋灌饼、茶叶蛋好吃吗?” 于长超跳着叫道:“好吃,要是我能天天吃到就好了。” 姜辛夏对于吉照父子说道,“阿爷,阿叔,天气转冷,在巷子口支个早食摊子,你们觉得怎么样?” 对于姜辛夏做吃食的手艺,于吉照祖孙最有发言权,不管是给她出租屋装修,还是这个月给城南装修噌到的早食,每样都是好味道。 正在叠衣裳的于林氏母女顿住了,相视一眼,她们很心动,但可行吗,能挣到钱吗? “做吃食虽辛苦一些,可炉子暖和啊,总比一双手泡在冷水里强,你们觉得呢?” 今天从小娘子手中拿到四两工钱,于吉照现在还没回神,人家只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已经能独挡一面赚钱了,真是既惊叹又感慨。 现在姜辛夏说什么,他已经不光光是舍不得孩子小,或是感恩小娘子的情义,而是一种信服,觉得她说的都对都可行,这是一种无言的信任。 他点点头,“那要怎么做呢?” 姜辛夏见于家愿意做早食摊子,便说道,“阿爷,你得帮长枝姐姐做个推车,长柱兄长去街上买炉子,我来教长枝姐姐和婶子摊饼的手艺。” 于林氏母女低头看向冻肿的手,真的不要再受苦受冻了? 说干就干,姜辛夏带着弟弟往返于家好几趟,终于让于长枝在巷子口支起了早饭摊子。 早饭摊子上写着:于记早食。 字是姜辛夏写的。 中午,阳光温暖,于长柱把二弟抱出来,放在躺椅上晒太阳。 于长龄看着那四个字,小弟阿超叽叽喳喳的向他们炫耀,“我在阿夏姐姐那边学会了百家姓,还会写几十个大字,阿夏姐姐说我可棒了。” 于念根一边雕悬鱼,一边感叹:“爹,你师弟把阿夏培养的很能干啊,连小娘子都给书读。” 谁说不是呢? 于吉照朝三个孙子看了看,大孙子只跟他学了几十个字,最多会写自己的名字,二孙子聪慧,想让他继承于家这一手木架及雕刻手艺,没想到差点被马踩死,以后怕是不干不了重活了,不做木匠,还能做什么呢? 他看向如猴子一般调皮的小孙子,要送到私熟去吗?如果送过去,能改变于家的命运吗? 天气越来越冷,姜辛夏到铁匠铺定制了一个铁炉子,冬天取暖用,又买了不少粮食与煤碳、衣裳等,北方冬天贼冷,她已经开始准备猫冬了。 骡车准备拐进巷子里,三进院子大门开了,有辆马车从里面驶出来,朝巷口驶去。 姜辛夏惊讶道,“原来这个大院子有人住呀!” 031 再遇 黄昏中,低调马车向反方驶去,车上人透过车窗,看向满天霞光将云层染成绚烂的橘红,在秋风寒意中仿佛一幅流动的写意画。 “公子,府里管家问你重阳登高请那些朋友同僚?” 年轻公子并没有回随从的话,依旧看着窗外,转眼间夕阳西沉,余晖透过稀疏的云层,投下斑驳的光影,带着凉意的风拂过车窗,卷起路边几片枯黄的落叶,在空中打着旋儿落下。 “知道了。” 随着年轻公子话音落下,另一个随从也放下车窗帘,瞬间,车厢内昏暗一片。 年轻公子轻轻闭上了眼。 天气越发冷了,回到屋里,姜辛夏就带着弟弟窝到了灶间,没炒菜,弄了半只鸡做汤底,配疏菜、豆腐、羊肉、肉丸子等做了个小火锅吃,还把房东主仆请过来一道吃。 四个人围着一张小巧的木桌,小桌中间被巧妙地掏了个洞,下面放置一个小小的碳火炉,上面稳稳地架着一口沸腾的火锅,锅内热汤翻滚,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升腾起袅袅白雾,将每个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层温暖的红晕。 鸡肉的鲜美、羊肉的醇厚、豆腐的滑嫩以及青菜的清爽,在滚烫的汤底中完美融合,散发出诱人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 姜辛夏笑道,“阿婆,梅朵姐姐,感谢你们一直帮我照看阿来,今天就先暖个身,等哪天有空了,请你们去酒楼里吃大餐。” 楼阔姑婆曾是大户人家的嬷嬷,一辈子没成婚,年纪大了向主家请辞养老,用一生积蓄买了秋山巷后的三间小院,又买了个小丫头过来伺候养老。 小丫头每个月月钱三百文,老太太出租东屋,就是为了补贴小丫头的月钱和冬天的柴禾钱。 老太太笑笑,看向小桌下,寒冷的夜晚,有炉子烧着,腿脚一点也不冷,“夏小哥,还是你聪明,这种桌子怎么被你想出来的?” 这哪里是她聪明,姜辛夏尴尬的笑笑,岔开了话,“阿婆,阿朵,趁热吃。” 美食当前,梅朵、姜来东早就按捺不住,纷纷伸筷子夹菜。 姜辛夏提醒:“当心烫啊,还有你们手边都有蘸料,蘸着吃更香哈。” 老小四人,吃的酣畅,最后都摸着肚皮连连喟叹,“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啊!” 忙了一个月,终于歇下来,一直到九月初九重阳,这些天,姜辛夏基本上一觉睡到自然醒,醒的早就坐在书桌前看看书,醒得晚,早饭也不做了,就带姜来东去街上吃早饭,还买了冬衣,她不会做针线活,梅朵便接了他们姐弟二人的衣裳活计。 虽然跟梅朵的关系处得挺好,麻烦一两次也没关系,但时间久了肯定不行的,所以姜辛夏不仅给了托管费,帮做衣裳也付手工费。 梅朵不肯收,姜辛夏笑道,“就当替自己存嫁妆了。” 梅朵被她说了个大红脸,“我还小呢。” 梅朵的年龄确实不大,平时姜辛夏叫她阿朵姐姐,是跟着姜来东叫的,她实际上只有十二岁,跟于家的二小子于长龄一样大。 重阳在古代老百姓生活中是一个比较大的节日,是夏冬交接的时间节点,如果说上巳、寒食是人们渡过漫长冬季后出室畅游的春天节日,那么重阳大约是在秋寒新至、人们即将窝冬时具有仪式感的秋游,所以民俗有上巳“踏青”,重阳“辞青” 之说。 重阳节一大早,姐弟二人便换上了干净整洁的衣裳,带上早已准备好的水壶和吃食,驾着骡车,带着房东主仆二人一起,踏上了前往城外登高的路。 一路上出城的人很多,上到豪门权贵,下到平头老百姓,人声鼎沸,车马喧嚣,洋溢着过节的喜庆。 路边的野花在晨露中微微摇曳,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芬芳和淡淡的桂花香,远处的山峦在薄雾中若隐若现,仿佛一幅流动的画卷。 等到城外山脚下时,太阳升起,霜气水雾完全消散,安顿好骡车,姜辛夏带着弟弟、房东主仆开始爬山。 姜来东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姐姐快点,姐姐则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时不时提醒弟弟注意脚下 房东老太太不急不徐,在小丫头的扶持下,一边走一边指点着沿途的风景,深秋时节,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而美好。 到半山腰时,姜来东蹦不动了,房东老太太也累了,准备在凉亭小坐歇脚,还没走到小凉亭跟前,一阵激烈的吵闹声便传入耳中,打破了山林的宁静。 “我要见崔少监……你们不要拦着我……让我见崔少监……”一个年轻人执拗的叫着,他似乎正被人紧紧拉扯着,身体还在奋力挣扎。 “找死吗?快滚开……崔少监岂是尔等想见就见的?”几个侍卫厉声呵斥,手按在那年轻男子的肩膀上,试图将他拉开。 “姓崔的,我爹明明是冤枉的,凭什么治我爹罪……”年轻男子情绪激动,大声嚷叫,引得很多人朝凉亭看过来。 侍卫们已经不耐烦:“朝庭办案,岂容尔等胡言乱语,再不滚开,休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 这种情况肯定没办法再去歇脚了,姜辛夏等人便拐到另一边人少的岔道上,找了一块空处坐下,喝水吃零食,补充体能。 姜辛夏一边喝水,一边回想刚才之事,没想到大半年之后,在京城遇到了为父申冤的程云书,而他口中的崔少监大概是将作监少监——崔衡。 在京城也有两三个月了,姜辛夏对京城也有了点了解,大赵朝有五监六部。五监指的是:国子监、少府监、将作监、军器监、都水监,六部是:吏、户、礼、兵、刑、工。 崔衡是将作监少监,从四品,他不过是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啊,还不到弱冠之年,竟是四品官员了。 姜辛夏只能暗叹,谁让人家是国公府子孙呢,又是五姓七望中的崔家,世代簪缨,门第显赫,哪是寻常人比得了的。 也不知程云书最后有没有机会跟崔衡说上话,姜辛夏姐弟跟楼姑婆没有爬上最高的山顶,而是站在一处小山顶上祈了福,怀念了家人,低声念叨着家人的名字,将这份浓浓的思念与期盼一同寄托在这秋日的山风里。 中午,就坐在小山顶上吃干粮,吃到一半,程云书带着书童一脸惊讶的叫道,“姜辛夏?” 032 绘本 明明只见过两三次,两人根本不熟,可是此刻程云书惊喜的表情就像那句‘他乡遇故知’自来熟的很。 姜辛夏起身,应付式的打招呼:“程公子……也来登高……” 程云书笑道:“是啊,这么巧,你们正在吃午食啊!” 是啊,明明看到他们正在吃午饭,一般人都会避开,但他没有,搞得姜辛夏不得不客气的邀请他 《隔壁童养媳上岸日常》032 绘本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隔壁童养媳上岸日常》爱曲小说全文字更新,牢记网址: 033 斗拱 预算 楼姑婆见她要画画,“夏小哥啊,再不下山,咱就赶不上关城门之前回去了。” 姜辛夏连忙转头去看太阳,已然偏西。 那就下次吧。 一行人到大殿里上了柱香后就一起下山了。 等到山脚下,程云书拄着拐仗朝她龇牙一笑,“夏小弟,蹭你骡车进城,不介意吧?” 难道她说介意,他就能不上了? 如果这个时候米德亲王不顾伤亡继续发动进攻,或许还有赢的机会,可是米德亲王和他的军队全都被床弩的威力给吓到了,竟然没有反应,而这时神武军的一千个骑兵冲出来,保护住了车弩。 “九天一战使得天地不稳,上缺二百一十八位仙神镇压天地各方!”鸿钧道祖言道。 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马五心中冷笑:一切都对上了,看来王慎是真的来了。这些宋狗,打仗不行,搞内斗倒是擅长。 眼前已经全是白色的雨幕,暴烈的水柱子打在头盔和铁甲上,激起层层水花。 杨毅变得慢悠悠的寻找,漫不经心,脑子里却一直在琢磨,怎么才能在这五十个孩子当中找到韩赛尔,韩赛尔,韩赛尔……她和格雷特是姐弟,那个被福曼用魔法从糖果屋里冲出来的男孩子,应该就是格雷特。 “那不可能,上层和下层的开拓者不可能进入同一世界。”李云摇摇头,突然拿了一张卷轴出来。 “兄弟们!木叶之火,永不熄灭!既然答应了誓死不退,那就豁出去吧!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杀光岩忍那些龟孙子!”龙飞怒吼一声,率先再次冲向包围过来的岩忍。 并且,和其他战略要点不同,南阳盆地最要命的是因为是一座盆地,天然隔绝水旱灾害,土地肥沃,风调雨顺,人丁繁茂,有不错的经济价值和战争潜力。 事到如今,也只能是如此了,福曼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所有的希望全都在杨毅身上,否则也不会那么低姿态辅佐杨毅,但是现在,他并没有把杨毅当成一个工具,相反在这几年的接触当中,他真把杨毅当成了朋友。 是,时空商会透露出来的力量很强,可层次也不过是在民间称王,对上一个仙国还是力有不逮。 而早就入了成步云眼中,又不够实力在淘汰赛失败的天才们,此刻也非常的不甘心,种种失望缠绕心头,自怨自艾自己运气不好,竟然被实力强的人物盯上,遭到击杀,失去了加入时空帝国核心层的希望。 在皓日宗的速甲兽队伍之中,一道身影老神在,盛然就是那王世风,皓日宗的长老。 白青松知道她所说的那个他,就是萧墨。同时也明白,她是在撇清萧墨与这件事的关系,所有罪责,一力承担。 最简单的,就是硝化棉,这种完全燃烧,没有烟的火药的出现,制作成点火药,对于枪械来说,是革命性之的。 “想了?”成步云感觉到王雅精神的变化,微微笑道,手也放在她的翘臀上,用力的捏了几下,让她微微喘息了几声。 然而此时,他终于将注意力从东皇钟上,转移到了东皇钟的前主人身上,对此人产生了好奇。 “找死是吧!”火儿一听姚霜满口胡说八道,气的直接冲向了姚霜,却突然哎呦一声,捂住胸口弯下了腰,姚霜一看火儿伤势复发,急忙走到她跟前,关切的话还没说出口,可怜的耳朵冷不防被火儿伸手揪住,疼的他直求饶。 034敷衍 木塔 姜辛夏微微一笑:“回贵人,还没算好,等算好了我会交给楼叔,由他交给掌事。” “放……” 随从在主人的示意下闭了嘴,但仍旧凶巴巴的瞪着她。 男人开口:“你叫什么?”目光锐利地打量着姜辛夏,仿佛要将她看透。 “回贵人,大家都叫我夏小哥。” 是真蠢还是想引起他注意? 男 一道响亮声音响彻天际,黑白星是除了四大组织以外,银海星域十大势力之一,统领着五个星系。 阵法外面的蟲人感觉到同伴的虚弱,加大了攻击力度拼命的冲击着阵法,精灵族也振作精神对阵外的蟲人骚扰阻止它们突入进来。 啪的一下监控器被关了,众人这才感觉舒服了一些,纷纷议论起来。 看着面色狰狞兴奋盯着自己的莱戈拉斯,宋天机平伸双手开始颂唱生命礼赞,生命礼赞是对刚出生神灵的一种祝福,里面包含了对生命的渴望、期待、永恒,当世能掌握如此正宗的神已经不多啦。 虽然边荒五狼只是占据了一成收益,可是能够在天元宗的虎口拔牙,也可想而知他们的实力了。 林飞脚踏疾风步,身影如风,一个【踏前斩】直接刺向龙三公子的胸口。 “当当”龙三公子的身影如同鬼魅,不退反进,身子居然主动迎上林飞的暴风大剑,带着旋转的劲风,地上黑色的树叶也被卷的漫天而飞。 骁勇当然明白,可不明白的是如何处理雨闻霁的事情,就把那欲理还乱的烦恼事情告诉了她。 刚才她可是看的很清楚,在花浩然的那几个手下向何尚冲去的时候,林天只是动了动手指,那几个手下就倒下了。 然而想法虽然十分美妙,可现实却是,两人的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了,人家可是高高在上的问鼎期老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这刚刚入‘门’的修炼菜鸟? 先不说他身边的中年人修为强大,已经达到了一转阴阳境十一层巅峰修为,是那第二宗老最得力的助手。 “好!”说着李宁宇直接转身,可就在趁着这个时机,赵朵朵将手中的手中的袖珍枪塞进了李宁宇的手中。 大树这个英雄,要控制有控制,要回血也有回血,后期打团也能控能抗,要是换线抗压的话,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此时的冥火真人已经是脸色苍白,脊背凉飕飕的,真龙之剑已经破开了他的胸膛,再往前哪怕是一丝一毫的距离就会刺穿他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他已经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他真真切切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冥火真人则是阴森一笑,径直飞入段府,直奔那一处已经坍塌的废墟而去。 “刘牧野”传送阵洞口出现了一个一头长发,身穿白衣的中年男子,感觉到这位威势暗黑之刃猛地嗡鸣起来。刘牧野悬浮在半空,双目如电般凌厉,给人一股压迫感,不怒自威。 雷厉想着,明天就是月食之夜了,多事能抓住这兽,岂不会让我能变得更强一些。 “隼人、阿渡你们两个也去协助Xio马斯凯迪的修理,务必在对方赶到之前完成。”神木队长说道。 就在风皇走后没有一刻钟,沉睡的雷厉猛然一声大叫,从床上蹦了下来!身上的骨骼啪啪直响。他扭动着脖子,伸着胳膊,踢着腿!一副怪异的行为。 035 二两 两单 姜辛夏淡淡一笑:“公子要买吗?” 当然要买。 王钺心中已是一片火热,这木塔结构不同寻常,木塔明暗各层都有内外两圈柱子,所有的柱子用梁、枋连接成筒形框架,形成双层套筒结构。 真是奇思妙想的设计,让人叹为观止,让他心动不已,恨不得立刻将它收入囊中。 “多少钱?” “公子觉得 进宗庙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普通人也可以去南山宗庙追悼。若进了族陵,没有允许外人是不可以探访。 眼前是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年轻人,脸颊凹陷,皮肤毫无光泽,一副营养不良对的样子。 拿上刀枪,跟着他们回到楼下把货箱的车门拉开,让他们把东西全部搬出来,那些珠宝是他们共同收集的,车里的东西就让他们自己分配去吧。 “少来,昨晚我看到你出去了,肯定是去找萧世伯了。”清风立刻说道。 苏冰琴一步步的往前走去,眼前的烈旭清也顺势保持一副随时攻击的样子。 “公共场合,人多眼杂,影响不好。”林时淡淡回应道,然后看了眼四处无人后,将鬼斯通偷偷放出,飘在半空的鬼斯通已经比林时还高了。 雷音未消,一道雷光便已经打进了峡谷之内,正正的打向绽放金光的坤元镜。 “少爷,有没有听过昆仑仙境的传说?”,莫道长看着两个半跪着的守门人,开口问道。 “你待下人倒是宽容。”皇甫司寒也没有多说,直接把夜醉心抱起来放在了床上,伸手就要去脱她的鞋袜。 夜醉心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皇甫司寒做什么了,她为什么觉得这些事好像都是冲着她来的。 他们路过一个巷子,看着旁边的一家民居正乱作一团,许薇惊讶道。 “谁在里面,给老子出来!”沈如风顾不上儒雅了,破口大骂道。 张帝越练越入神,不知过了多久,感觉太阳都要落山了,他才停了下来。 好像醍醐灌顶,张帝身体微震,闭上双眸,运转‘铁骨柔筋术’心法,带着一丝明悟,开始修炼。 毕竟秦望舒只所以会跟着苏晨前往青丘,更多还是为了应龙一族而来。 紫色衣袖下,粉拳席卷而出,宛若一颗流星,落向张帝的胸膛,力量却在最后时刻收回去几分。 “你身后那位是?”云莱不认识,没见过这个男人,看起来很刚的样子。 “死要面子活受罪!就你还能送出什么礼物?一年的二锅头?还是玉石批发市场,八十一斤的玉石?”童真眼神里的厌恶毫不掩饰。 沈雨乔心里一紧,南宫瑾不知道真相她不怪他,可她担心安宝会多想。 慕影辰叹了口气,颀长而卓然的身姿缓缓的倚在墙上,淡蓝色的火焰带来青白色的烟雾,逐渐模糊了他俊逸的容颜。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犹豫,我不知道为什么到达关键时候了,我却反悔了,我不知道这个决定到底是不是对的。 其实,慕影辰各方面都挺好的。只不过做的某些事情触到了她的底线。除去那些让人心烦的因素,他也算是个好男人。 想到这里,我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为今之计,而是想好怎么应付他外公。 握着她手的力道很大,好像在传递着一种她难以负担的精神压力。 司空琰绯只给她留了不足五百名士卒,再加上她身边的护卫也不到七百人。 036明瓦 不缺钱 姜辛夏的小屋子舒服,搞得程云书都不想走了,发现姜来东小房间里的上下床,双眼瞬间亮了,“床也有楼啊?” “不是的,大哥哥,这是双层床。” 程云书忍不住坐上去试试,“小阿弟,你晚上一个人睡会不会害怕?” “当然不会。”姜来东没听出眼前这位大哥哥的小心思,他实诚的说道,“上床是给阿超留的 他的嘴微微张开,露出两颗缺失的门牙;坚定的目光中,似乎已经有泪水在打转。 大酋长黑手为留下来的术士提供了保护,并且划清了术士们与古尔丹之间的界限。 咔嚓一声,憎恶再次骨折,手里的战斧也应声而落。浩克的抗击打能力远远超过憎恶,而且愤怒的狂暴浩克在力量上也碾压憎恶。 就见一双蓝色的大眼睛像无机质的玻璃球一样,盯着他,就在他上方。 翠绿色的草甸中点缀着色彩缤纷的花朵,整个青葱的世界,耸立着一颗高大的世界之树。 当然泰瑞纳斯作为王储,他要做的不是单单的对初代守护者表达自己的崇敬之情。 老麦在行政机关呆的久,自然明白这种行政机关单位表面看似平静,其实不管那里水都一样很深,稍微有点不注意便会造成不良后果,甚至影响到将来的前程。 四周空荡荡的,科林环视一圈,他发现整个艾琳裂隙之中只有他自己一人。 在这红尘中,拥有负面情绪或阴邪能量的,并不单单只有人类,就连动植物,也会产生这样的一种特有能量。 周围的武林人士听到王靳这样讲也是满腔的怒火,虽然王靳说的东西好像并没有错,但是怎么可能会因为王靳的几句话把自己以前的行为都划个叉,那自然找王靳事啦,在场的恐怕也只有定逸这个信佛的有点惭愧了。 “巨子!”墨家众人赶紧跑到他们的巨子身边,巨子要是死了,那可该怎么办,他们不敢想。 奥汀看了眼门口的方向,李察的隐匿很成功,但瓦尔哈拉可是她的土地,在这上面的每一个灵魂她都能感受到。 说起蛊尸,虽然能够人工孕育,但是多半会受到尸怨侵袭,性情大变也是很自然的事。 王影在地图上比划了一下,近段时间在唐娜的教导下,几人也能在地图上看个大概距离。最大的问题还是对地图上的地点一无所知,现在又没有任何网络可以用,就算想找点资料也无计可施。 “爷,我知道错了,刚才我不该那样对大嫂﹗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我罪该万死﹗”林晨的1刚刚喊下,为首男子就已经满头冷汗,磕头如捣蒜一般求饶。 陈勃扭动了两下胳膊,一脸轻松的挥动着魂刀,体表外的那个紫色骷髅状气体,跟随着他同步做着相同的动作。 “逼他出来!”司机伸手从座位后头拿出一只玻璃瓶,里面灌满了汽油。他用瓶子推了一下那名队员的腿,示意他把东西接过去。 杜瓦在卫士们警惕的注视下,忍受每走一步肌肤就会撕裂的疼痛,跟着凯南走进临时被改造成指挥室的宗主大房。 江九月把男子的衣服脱完后,又褪去了他的裤子,只留了一条里裤,然后开始认真的清洗起男子的身体,洗到腰腹江九月看着里裤后不知道该咋办了,这不脱不好清洗腿部,脱了里面没穿看到不该看的咋办? 037 漫雪相遇 祁少阳听到声音并没有转过头,依旧看着楼下,他原本温润如玉的微笑,此刻却像被寒冰冻结一般,渐渐冷却,眼底的光芒也沉了下去,只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抹笑容从未出现过。 久久没听到回应,小娘子的耐心耗尽,快步走到他边上,扭头恶狠狠的盯着他,“祁少阳,我说的话你没听到吗?” 她杏眼圆 “谢安亲王!”吴应麟感动,没想到投靠安亲王是这么好一个结果。 不过在梁天带领刘飞十二人的身影出现在这里之时,忽然便感觉到自己心神骤然一阵调动,好像有一种无形的呼唤在召唤着自己。 受到重创的齐飞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眼前一黑,便是昏了过去。而此战的胜者,自然便是力坤。 将自己身体内多出的力量熟悉、掌握了之后,李云逍挣开了黝黑、深邃的双眼,与此同时他额头上的轮回写轮眼缓缓的闭合,消失。然后,随着轮回写轮眼的消失,他的额头上只留下一道竖着的红色印记。 姜俊元爬了起来,四处的寻找黄山,却发现,这黄山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溜走了。 朝着体表外的七杀之火看去,荆堂发现在深黄色的七杀之火的表面,正有着不少淡绿色的气体被焚烧和蒸发,它们想要侵入荆堂的身体,却无一例外的被七杀之火给蒸发了。 杨冬要做的,那就是如何让别人看出来,他的确的想要掺和学生会主席的竞选,而且还不能让别人觉得他太过于刻意,刻意的不真实。 同时他们也发现,有着他们无法预估修为情况的梁天,是他们本次对策当中最大障碍。 不是大管家他们不想继续帮助陆羽提升,而是陆羽的身体已经承受不了,开发到这样的程度,对于陆羽来说,已经足够了。 台下的观众间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哪里受得了,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不是看人吵架的。 秋玄没有急着去尝试瞬间移动,而是静静的坐着,脑海之中回想着几年,第一次体验瞬间移动的感觉,还有空间之力。时间在秋玄的静静的思考之中慢慢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秋玄的眼睛猛然睁开了,一道精光闪现。 自己又来到了这个熟悉的岛屿里,来来往往的人不停的穿梭在码头,李兵走到码头边上看到自己租来的游轮还停在那里,李兵走上了游船看到赵洁和晓莉正忙和着做着饭。 “放心,我们一定会把吊桥给砍下来的,你们等消息。”昙宗向张须陀他们示意之后便出发了。 豁然的转过身,看着那被定格在远处的庞大漆黑妖兽,哼,灰衣老者冷哼了一声,当下也是大手一挥,一股无法形容的狂暴劲气,对着那定格的庞大妖兽席卷而去,但是这次,却是没有了前面对那银色妖兽的温柔。 这是杨沐风第一次使用空间禁锢,以他的空间领悟水平,第三劫以下的圣者都要受点影响。果不其然,七夜圣者的动作好像突然放慢了数倍,眼睁睁的看着一刀劈下自己的脑袋。 可是,白无侠刚逃到‘门’口,一个身影就挡在了她身前,拦住了她的去路,不是别人,正是连想。 “你们保护王子杀出一条血路,我来断后!”场面异常混乱,数万人挤在一起,两边箭雨不停,而且有人已经开始冲下山来了,眼看就要短兵相接。 038 巷口相遇 是啊?就像阿夏一样,不管是算账还是图纸,她都会,所以她能接到活。 于吉照心头一激,郑重道,“阿龄,一旦供你上学了,那可不能像学木作活一样马马虎虎,要学就得学得认真,跟阿夏一样,能读会写,什么都能干。” “阿爷?!”于长龄真是又惊又喜,“你同意啦!” 于吉照对儿子说道,“我们于家该出 惨剧没有发生,让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车子竟在看不到的情况下安全过了弯,没有发生丝毫的碰撞和打滑。 舒抚卿再次语塞,后面他要说的话全都卡在了喉咙,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了。 不过最后要么是碍于尺度太大自己打了退堂鼓,要么是因为不合李桉的心意。 王飞嘴角微微抽搐,俩老货刚享受完按摩,正躺着一边闭目养神,一边聊天打屁。 在没有同级别高手的情况下,就算C01驻地,所有的重火力瞄准这艘飞行器。 经过两人的挑选,这三千精兵中的精锐大差不差地全部选了出来。 酒足饭饱之后,魏武就准备起身告辞了,不过临走之前他脑子一抽,突发奇想扫描了一下刘晓丽,然后他就长舒了一口气。 他商量的语气轻和地说道,眸子隐隐染着点点笑意,样子像是在哄人般,对温黎上门重伤黛芮亚没有表露出半点生气。 王飞所属的联邦第二兵团驻地距离通道极近,成为防守第六通道的主力兵团。 在滨阳梁飞有自己的农场,不过在省城,梁飞还没有开阔农场这一项目,如今仙湖山庄在省城发展得很好,有必要开垦一片土地了!梁飞并非当地人,想要找一块合适的土地,确实是件难事。 ??矮脚虎眼含热泪,紧紧的抱着满身是血的高龙,现在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复仇,根本听不进高龙临死前对他的忠告。 三头妖虫剩余的两个头颅,眼中满是恐惧,大声威胁道:你不能杀我,我可是九头妖道禁地的少主,我父亲是中品妖圣,你敢杀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听到推门声,兰香和翠玉幽幽的醒了过来,她们只记得在被打昏之前,她们还劝着谢凌逃跑。 因为这是一场外交活动,理所应当的是会被得到许可。伊斯塔当然也不会拒绝,而且他已经是知道了,这样的外交舞会,其实还真得不是只为跳舞。国家之间的宴会和舞会,大多也是外交的一种方式。 “你的入学手续都办好了,你直接去教室上课就可以了。”司徒南笑了笑道。 李清风一脸震惊,到了此时他再一次震撼于林雪修炼的凤凰仙诀,觉得这是一部强大无比的仙级功法,比其他的仙级功法还要厉害。 他的四周,数十个土元之灵将他重重包围,极有章法的进攻后退,让他一时间竟是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大哥,我们可以走了吗?”高个混混脸色苍白的问道,他身后的混混也是惊惧的看着李清风,眼中满是恐惧。 花惜蕊将花间玉给了自己,而按老人所说,这块花间玉是花云的,那么花惜蕊和花云的关系就很容易猜了。 韩尘浑身当即被黑漆漆的火焰包裹,那令人胆寒的火力威压,莫说亡灵骑士看着面色剧变,就连巨魔老祖都不敢稍有触碰,存在韩尘脑海里的神念再也无法抵御,忙不迭脱离出来。 039 夏匠头(一更) 林容川转头,发现崔衡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马。 “子乐——” 二人并肩转身回府。 楼阔见贵公子们离开,他伸头看了眼,又缩回头,呶了下嘴,小声道,“夏小哥,咱们也走吧!” 姜辛夏跟着转身往巷子外。 明明背道而行,明明谁也没有转头,但不知为何,在这初春料峭的春寒里,像是有什么悄然 根据这位参天大仙所说,他正是当年镇压了白龙的那个高手。但白龙魂魄作祟,于是他在这山上设立了洞府,亲自镇压白龙魂魄。 周奇找了几个打手,还想教训自己!这第一个冲过来的打手,手里的木质棒球棍,就在自己的脑袋上开了花了。 法国国防部长莱澳塔尔指责美国的所作所为超出了“人道主义使命”的范畴,变成了“不能容忍的对抗”。 “老东西怎么样了?”东亦枫食指敲着桌面,淡淡开口问道。“受伤太过严重,恢复的太过缓慢,而且血肉筋骨到现在还是没有重生出来。”九手低头答道。 “哼,修为你倒是不错,但还是要被我们给磨死,当真是憋屈!“方天故意嘲讽道。 它张开双臂,冲着罗生先来了一声咆哮!这一声咆哮,恶臭袭来,差点给罗生掀了个跟头。 一脸睡意朦胧的撑坐起身,带着被打断好梦的不耐烦,那一脸的寒意,安白是真熟悉。 “还挺倔,不过我喜欢,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条就是臣服于我,当我的契约灵兽,还有一条就是你知道的!”少主玩味的挑了挑眉毛。 将李月琴送回家后,林枫刚一进门,便被老妈一把搂住,呜呜地哭了起来,看到儿子平安归来的林三全,也悄悄转身抹着眼睛。 毫无说服性的狡辩是多么的苍白无力,苏迎雪哪里会信,但想到暗紫蛇鳞无法取出,心中便是一片黯然,脸上愁容密布。 武浩闻言,一颗心不禁直往下沉,二阶阵法足以对付灵识境高手了,难怪适才在进门时,心头会泛起那种奇异的感觉。 金阳神体回道,并且就在这一刻,一股强大的气息如汪洋决堤,似宇宙崩裂,径直冲来,虚空撕裂,湮灭一切。 “黑元派的两位和隐龟洞的石洞主早已经到了,袁家主里面请!”清平宗的大长老季寿拱了拱手,亲自带着张元昊往里迎。 “好浓郁的紫气,看来是南海紫竹林的那家伙。”金阳神体瞳孔中闪烁出一缕幽森的光。 看着流淌的好水川,回望后面的六盘山,此处风景优美,哪里可以想象得出这里曾经发生过惊天动地的大战呢? 只见裁判吹完一声口哨以后,缓缓的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枪口对着天空。 说话之人正是方才紧急之下出手相助的木青,一手秒绝颠毫的万叶飞花诀,使得出神入化,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一为三衙,这三衙就是殿前司、侍卫亲军马军司、侍卫亲军步军司三个衙门,和掌禁军,主管日常兵马操练。 楚风一边搞出黑蜘蛛病毒坑害全世界网友,一边又拿出杀毒软件去疯狂敛财,同时还获得了极高的国际声望,赚了钱的同时还得了好名声,全世界网友都感谢他,楚神的形象越发的光芒万丈。 忽然起风了,寂静的海面翻涌起了一丝波涛,风儿卷起方敖的发丝。 挂了孙悦聪的电话,王晓磊并没有在第一时间给极盛电子股份有限公司在皇津市代办处打电话,嗅出了一丝商机味道的他略微思考了一下之后将电话打给了正在沪海市设法接近飞利浦商务代表威廉-得利斯的上司张立存。 040 第一次合作(二更) 姜辛夏从挎包里拿出一沓图纸,放到林容川面前书案上。 “这么多图纸?” 林容川很感兴趣的接过来,惊讶的发现图纸规整清晰,标注细致入微,比他看过的工部匠师画的还要好,非常欣赏的抬起眼,“这些都是你画的?”真不敢相信,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有这么高的水准。 “林公子要是不相信,可以随意指个什 此刻即便心中慌乱,但我面色依旧镇定,言语铿锵有力,毕竟与敌方交手最重要的就是气势,一旦气势弱下,必败无疑。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韩先就没想过能逃过张宪的魔爪,毕竟张宪可是武王大圆满级别的高手,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进攻,拼命的进攻,把张宪耗死在这里。 下界之所以是下界,便是因为它与上界相比,生命层次的差距以及世界环境的差距。 “大夫通知了没?”路上,老太太抓紧时间不知确定最后的情况。 而这个时候,人情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少说也能让她帮上自己一次或者几次。 终于九叔寻到时机,翻身从法坛上拿起两枚符蛋拍出去。正中巫法师胸口。 长枪将至我以无暇多想,我心中默念鬼遁法门,一瞬间体内爆发一股强大吸力,先前弥漫在水潭之上的阴气全部吸入我体内。 “孙天富儿子中邪的事情近几日在沧州城传的沸沸扬扬,我还以为是得了什么癔症,没想到竟然是被脏东西给附了身,不过这事你光说不行,我又没有见过脏东西,我如何评判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李光复开口道。 军部纪律严明,她们不能随便到办公楼这边来,臻兮晚上便时常去她们宿舍串串门子。 果然,在这种绝对的碾压之下,唐银直接追溯到了源头,这里也是一片精灵部落,但是这里的气运同外面的完全隔绝,当交融的那一刻,唐银还能感觉双方有些排斥。 君临自然清楚上面有人,连忙举枪扫射,压着爆头线打,将对方打倒在纸箱上。 两个年轻人面对着云海朝辉聊了许久,这来之不易的和平、安宁让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希冀。 耶律休哥一甩袖子,气呼呼的走了,萧燕燕知道,他肯定是却劝说耶律绾思了。 尖锐刺耳的叫声不绝于耳,化为一道道即攻击元神又攻击肉身的绝猛攻势,古少虎顿时头一疼脑一涨,利落干脆的攻势为之一顿。 “说起来你们有事情需要我帮忙么,反正我也没事可做。”艾伯特一幅热心的模样。 两人边说边往镇子里走去,不留神,林风和一个匆匆走出的男子撞了个满怀。男子说了声对不起,又匆忙往前走去。 不得不说味道很鲜美,让吃鸟蛋跟蟹肉吃得有点腻的格兰觉得内心受到了治愈。 郭宗训瞟了一眼身旁目瞪口呆的曹彬,看来名将之间那也是有差距的,我飞哥见到这个阵势可是屹然不惧的。 要是村长的好感度为负数了,说不定会直接给你分配一个击杀哥布林首领的变态任务,恶心一下你。 刚刚那犹如陨石撞地球般的毁灭场面,现在仍然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做皇帝其实是个角色扮演游戏,谁都不是天生就会,而是需要经年历练——嘉靖帝过了三五年才进入了角色,谁知道下一代要用多长时间呢? 李鸿犹豫了一下点头同意了,这也算是对江挽剑的一个考研,街上人那么多人,看她能不能抵住诱惑。 那笨重无比的置物架竟然真的被他缓缓拉动,渐渐出现了能够容纳一人出入的空隙。 他游到地方却没有见到人,急忙下潜,只以为人是脱力下沉的,却见东君吐尽了口中之气,痛苦万分,竟忍不住解下金钗,往喉咙刺去——陈惇吓了一跳,劈手夺走金钗,揪住她后衣领,奋力向上游去。 好在他毕竟身居高位已久,即使眼中阴沉几乎要满溢出来,脸上还是平淡无波的样子。 这样强烈的反差,反而让贺瑾觉得眼前的场景越发色气起来,明明只是教育而已。 原珏所需的只是这些盗匪引发骚乱,随后他安插在护卫队中的人便会趁机惊了长公主的马。马车受惊,或是摔下深涧之中生死不明,或是从车中摔出便是非死即残。 眼前这师徒俩拉开架势仿佛在唱一出大戏,戚继光目瞪口呆地看着,震天的笑声随之响起。 只能通过舒安了,而武顺因为犹豫,就将这件事情直接告诉舒安了。 这么一个吃货,不用问,自然就是闲来无事跑到天宫来串门的西王母,太妙真人虎妞。 看着眼怀里那张绝美的笑脸,林杰呆了呆,猛地狠狠吞咽了口口水。 “但愿将来我们不是敌人。”陆胜说完这句话便跑下了山头,集合士兵去了。 只因老叔欠下了二十万的高利贷,原本是七万元,三个月利滚利的涨到了二十万,如果再还不掉,恐怕老叔的命早晚会被人家收了去。 “这个绝对不是怂,而是保存实力,我们还没有到要生死决斗的时候。”林杰语气凝重的嘱咐道,黑狼也是连连点头。 041 牌楼(一更) 回到家后,程云书带小厮等在这里,不知为何,姜辛夏现在看到他有些心虚,松了牵阿弟的手,“跟大黄去玩吧!” “嘢!” 姜辛夏从林府回来,路过私塾顺便把姜来东接了回来,小家伙跟大黄撒欢去了,她把程云书主仆迎进屋,倒了茶水给他们。 “程公子坐。” 程云书的心情很不错,因为房东很满意姜 数十个高等级的无极宫弟子向着他们大肆攻击,而他们虽然勉强能应付,却也应付得手忙脚乱。 “居然是上古神兽蓝眼黑龙鲸,这种神兽不是早就已经灭绝了吗?没想到居然还有存活者。”秦云心中诧异道,对于这海妖王的本体感到惊讶。 羊力和猫冬虽说都是偏木属性,可它们都是坐骑,更无法让主人变成偏木属性者。 “你们这真是不靠谱,不就是买个东西吗?!至于闹得这么神秘?!”秦奋再度不爽道。 说完话,招呼了一声茶茶,举步往门外走去,看也不看千薇一眼。 果然,当精气全都聚集在秦奋经脉之处后,识海的翻腾更为的剧烈起来,同时秦奋只感觉整个识海开始有种撕裂般的疼痛,秦奋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识海好像要重新开辟一般。 可事实上,这些雷霆,在进入到林萧体内之后,就如同是泥入大海一般,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轻儿……”东海子云一身蓝衣,袍角处有细细的白色浪花,行走中像是由海中而来。 程奎脸上一变,他感觉到了这剑光中的威胁,这让他不得不放弃轰杀晏涵,全力抵挡这一剑。 刘兆眉头紧锁,不知张祁想说什么,当张祁又往前一步时,张祁眉角抽动,刚想抽剑袭杀张祁,结果身后墙院外传来几声躁动,让后几颗滚圆的东西从暗处扔进来。 陈玉听明白林懋来意,立刻下令常发带着差役队跟上去,以免生出其它意外。 我若有所悟地点了点头,继续搜索着网页,看看哪个皇帝能被我看对眼了我能意淫一下。 “伊莎贝尔,我看得出你在躲避这个问题。你知道吗,每当我与陛下谈论宗教问题时,我总是担心陛下的下句话是:‘把我带到伦敦塔内关押起来。’凯瑟琳在说出自己的心声时,不免有一种心有余悸的感觉。 于洋望着两人,心中已没有再战之心,他之前对付北冥秋和“剑”两人大量消耗灵力,现在对付这两人灵力有些不够,况且这是百花谷的地盘,他们的对战恐怕早已引起了百花谷内筑基修士的关注。 嬴绯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家弟弟抱着啃青草的灰兔子,在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拍了好几张照片。 因为李晴瑶昨夜做噩梦,龙冷睿后半夜根本就没有睡觉,一直搂着李晴瑶,哄着。 “终于要开火了。虽然没有让我进行操作火绳枪的训练,可是我看都看会了。”约翰侍立在一侧一边关注着水手们操控船只的航行,一边朝火枪兵看去时暗自嘀咕了两句。 斗嘴中,少年军们按队来到三条竹桌前,早有家仆摆好他们的饭食,干饼、肉汤,这等吃头可好过多数临水县的平常百姓。 努力睁开眼睛,昏暗的光线中,看到面前一个极近的人影,心下骇然一跳,突然想起自己在秦江灏的房间。 石谛兽得以放松,可是感受到八重目杀机的它,还是忍不住抖了抖。 042 称呼(二更) 于灯火阑珊处,目光交汇,那公子朝他温尔一笑,正要叫她,被人扯过袖子拉走了。 姜辛夏失笑。 楼阔问道,“你认识刚才那位贵公子?” “有过几面之缘。” “夏小哥认识不少贵公子啊!” 姜辛夏转头,“除了刚才的那位公子买过我图册,像林府公子等可都因为楼叔介绍客户才认识的。” “你抓我无非就是为了钱,那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只要……”艾玛俏脸一变。 整整一条街都霸占了不说,建筑足足是周围建筑的五倍高,更夸张的是门口的大广场竟然还堆满了人,一个个的面色焦灼,更多的魔兽被堆放在那里等待着驯服。 好歹他跟江宏也算朋友,真要是被人欺负的话,那他肯定不会坐视不理。 不光是他没想到,现场所有人都没想到,唐洛下手会这么狠辣,直接把曹世杰的手给废了。 这时,另外一只大妖也飞了过来,远远地,只觉得七彩斑斓,仿佛天下所有的颜色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与其挖空心思讨好我,还不如想想怎么做才能活的长久一些。”说罢,娄胜豪狠狠的将她推到了一旁。 “她……就这样死了……”我把青铜大宝剑,戳到地上,当拐杖一样,支撑着我的身子,一种强烈的无力感,袭遍全身,我看着散落到地上的纳兰明慧的尸体,有气无力的喃喃道。 冷焰咬紧了唇,烈虽然伤势已经痊愈了,可是他还是幼年期的魔兽,能不能战的过眼前的这个家伙,还是一个未知数。 要知道,除了少数的天骄外,古武界达到暗劲后期巅峰境界的人,无一不是四十多岁以上。 这人说话时还在门外,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秋儿手上的烤鱼便莫名其妙的不见了,而一位一身紫袍,威风凛凛的老者却已经坐到了众人身边,正抓着秋儿刚刚手上拿的烤鱼吃的香甜。 宋牧飞怒喝一声,面子已经挂不住了,直接就是祭出了万炼火炉,倾泻出滔天的怒焰卷集着火莲,向唐昊扑冲而去。 当吕游把七个同事都领导墓地之后,并没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吕游的心里还稍微安稳了一下,可是好景不长,每过几天,一个同事的意外死掉这才让吕游心里感到不安,不过吕游也认为这只是个意外。 “可以,出来之后,告诉我禁地到底发生了什么,别告诉我你也昏睡了,什么都不知道,你若是敢骗我,你就死定了!”云破晓拎住火羽,恶狠狠的开口。 颜卿微松了口气,蹙着的眉却未因此而展开,但薄唇边倒是勾出庞溺的笑容。 冰原在雍州之北,若是常山飞行的话,从青莲宗所在的地方飞到冰原,一切顺利也至少需要一年半的时间。 “哼,成王败寇,随你怎么说。”圣德太后冷冷的开口,虽然样子狼狈不堪,却依然不肯低下自己高傲的头颅。 又是过了整整两个多时辰,华山派召集弟的讯号是一直都连续不断,每隔一段时间都要放上这么几个,引得其他门派的人都是惊诧。还好这只是华山派的内部事务,其他门派的人都不好过问,如此才没惹出什么风波。 圣逸风嘴角抽了抽,想起云破晓被雄狮王打成重伤,醒过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吃了雄狮王,没有想到雄狮王没吃到,进学院的第一天就把院长的仙鹤吃了,他是不是该佩服一下这丫头的与众不同的爱好? 043垂花门 既然崔衡非要今天拿到备用图纸,姜辛夏便不与楼阔一道乘骡车回去了。 楼阔再次提醒:“夏小哥赶紧跟上去!” 姜辛夏总觉得那里不对劲,怪怪的。 直到出了明月楼,站到门口,崔衡的马车果然停着没动。 真的等她上车? 丁一上前,“姜……师傅,请——” 她明明装的是林府的院子, 不过这个念头才出来就被船王给一下子否定了,不想要钱那是不太可能的,十个亿放给谁都不可能不要的。 公厨大门外北侧,在通往后山的青石台阶路上,吴子健和许双录俩人,分别使用各自宫分,换了饭菜之后。 聂无霜感觉到杨天在后座挪动,以至于她开车都开不稳,摇摇晃晃,她忍不住回头,就看到杨天奇怪的举动就有些诧异。 太太大和和z驱等人由于是第一次到提督学院,都有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事务。 先有毕奇被吴大本事一拳击倒,后有花凤天不甘毕奇专美于前,也上前被吴大本事一个照面击败,这第一次还能说是侥幸偶然,第二次可就是实力的证明。 许双录觉得吴子健说得在理,他正朝吴子健连连点着头,却突然发现吴子健,正一脸愕然地盯向自己身后那一径山路。 “而且我不是已经得到了最宝贵的东西么?”太太神采奕奕的看着常非。 不过,灵魂融合是完全零距离乃至负距离的接触,两个灵魂融为一体,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并非一件简单的事情。 玄素仙子一路强攻,而伏天老祖体内的寒气却早已爆发,真元流转不畅。 不过离别的日子终究是要到来的,注定了他无法在一个地方停留太长的时间,常氏部落对他的实力增进没有益处,他要去陈氏部落闯一闯,或许还能寻到一些什么机缘。 当人类从出生时的几亿同胞中脱颖而出时,其的天性中就注定了会有战斗两字,而这种炼蛊般的殊死相搏,更是将他们骨子里所有的好胜和战斗欲望释放出来,不可能不成为流行。 “呃!”听到张飞的话,张辽顿时有些呆。他没想到张飞会对自己那么重视,居然直接辟为中郎将,这可是上党军中最高的官职了。更对于率兵进洛阳,有些顾虑。 晚间,张飞设宴款待了张燕,及其麾下的廖化、王当、于毒、杨风、杜长等人。以让众人都放宽心,既然投奔了他张飞,那都是兄弟。而眭固则是作为张飞麾下一员出席的宴会。 因为有“百变符”,在燕赤霞看来,纪明人都是没有丝毫修为的凡人。 有很多人都觉得,他如果不砍树,而是去搞发明创造,恐怕要不了几天,就能脚踩李老板,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 “邓阿姨,你是说那些从京城来的家伙差点把我妈打了?而且那些警察还跟着一起颠倒黑白,想把我妈抓起来?”陈飞脸上顿时布满了寒气,眼中杀气顿现,声音更是冰冷得如同冰渣子掉在地上一般。 落后不少的高干,总算是赶到了战斗之处。声音虽有些稚嫩,但是中气却十分的足。 而当她撒手归天之时,正值乌孙国分裂大乱,无法回归故土。加上她不愿入土汉室陵寝,故而按照她的遗愿,将她安葬在栖凤坡。 “如果我不能怀宝宝,你也会娶我吗?”姬然泪眼朦胧的望着霍无殇,满怀期待的问道。 044 踏春 一直到四月底,林府的院子才装结束,历时两个半月。 姜辛夏也从厚重的夹袄换上了轻便的春装,浅灰色细麻布衫子,腰间系着素雅的蓝布带,就是一清隽书生,淡然而舒展。 窗外的阳光透过新叶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织就斑驳的光影,暖洋洋地照在身上,驱散了最后一丝春寒,迎来了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的五月。 “呵呵,是吧?否则就算我有炼制思路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炼出这个大家伙。”金吒自豪笑道。 只不过,今天的傍晚时分,全国连锁餐厅【瓦古娜利亚】的其中一家却一次迎来了三个这种讨厌的客人们。 “谢谢!”这一刻杨广真的感动了,张易都能看到他的眼角有了泪花。 “草。”武万听着裴修这么轻描淡写这种事情,但是他们这些经历过现场的人当然就知道,那时候到底有多么的可怕。 一旦他们迷失在雪原之中,除非运气极好能误打误撞走出雪原,否则一定会被活活冻死。 如果到现在,伊恩还搞不懂这姐弟俩在搞什么名堂,那他或许还真应了普绪赫那番话,他比那只蠢雪豹还要蠢。 他眼角流出一行泪水,心里五味陈杂,要不是陆诗云说出那一番话,自己真的,迷失在这个恶魔般的心里,走不出去。 蚩尤自己也是人类,他当然知道跟‘创世’合作是与虎谋皮,但是因为他当时没有更多的选择,所以只能够屈服。 虽然一直被当作中二病,但星刻却也只当是一种娱乐,非常开心。 卡尔看了一眼安苒,还以为她只是想把自己害成这个样子,没想到她是想他死。 这时候,一颗炸弹在距离许天不远处的地方轰然爆炸了开来,震荡波使得屋顶上的泥灰“扑簌簌”的直往下掉落,散落在桌子上的地图上面。 陈锋沿路朝着婀娜园走去,对街道两边的景物走马观花完全没放在心上,对于路上的行人自然也未曾多看一眼,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婀娜园,恨不得一步就跨到婀娜园门口。 与此同时,那白物种的巨大黑影,忽然再度携带恐怖的血气压来。 但是,如果是透视远视一起使用的话,对于他精神的消耗还是颇大的。至于像这种,在接近远视极限的距离下,再使用透视,对于精神的消耗,更是呈几何倍数的增长。 一袭纯白色的露肩长裙,美丽的锁骨若隐若现,裙子的衣料白得仿佛透明,微微反光,就像天使的翅膀,却一点也不暴露。 固结实,回屋里,穿戴好自制的狼皮保暖衣物,带上吃用的东西,登上滑板,迎着凛冽寒风,朝松林进发。 但是回答他的,是凌婉秋又一剑招,虽然此刻凌婉秋脸色苍白的如同白纸一样。 叶无道回到了京都后,总算是想起了牛爹这个家伙,这个家伙让叶无道也有些头疼的,灭了他太过可惜,而且未必可以做到,但是放了他的话,又担心这个家伙会报复,叶无道可不想再去地狱救人了。 而林环天则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浑身虚脱般的趴在桌子上,后背都汗湿了。 沉默了一阵后,帕尼突然拍了拍手,似乎发现了什么似的,引起成员们极大的注意。 陈三心中暗怒,这个老滑头,活脱脱的一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摆明了想要他先给点甜头,然后再做交易,算盘打的倒是稳当。 045糟心事 祁少阳还真卷起袖管就来拿风筝放,其他公子也被吸引,纷纷过来看热闹。 姜辛夏带着阿弟他们站到一边看他放。 说老实话,祁少阳放的比他们几人都好,风筝放的又高又远,大家都仰头朝天看,羡慕的很。 突然,姜辛夏被人撞了一下,踉跄了几步才稳住,面色冷冷的转头看向撞她的人。 那丫头一脸横, 感受到对方这大规模的一击,看来这姚琼是打算一举消灭六人!不留一点余地。 阿龙向老者一抱拳,随手拎着钱大掌柜就出了门,此刻的钱岩瘦弱的如同一只病鸡。 视线中出现熟悉的房间,空气里隐约飘来清新的花香,此时阳光明媚,透过窗子照射在床上,这眼前的一切,让久陷困境的夜阳也不免有些恍惚,许久才适应过来。 他可不像雍牧那样又懒又馋,既已出山,族长的生死自当查个明白。 他不知道白骆衣什么时候和纳兰图霸扯上关系的,更不清楚她为何不知自爱,偏要做这娼门领袖,且还主动勾搭黑川先生。谢宫宝对她素来有恨,此时见她这番模样,不禁心想,她本性如此,天生淫贱,这地方或许正适合她。 “可恶,休想跑!”亚门大叫道。但此刻,沙零化身成一道沙子,窜进了这大片的沙地。 血色荒野被血狼、铁牛、仓鼠三族分化,血狼族是为名义上的统治者,除此之外,还有三十多个一二三流的种族势力,一流顶尖的血宗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传承远久,实力庞大,势力根深蒂固。 素水变得紧张起来,这种压迫感就跟当初和师傅一起对付六尾零的感觉是一样的。 她们也是高手,自然也能感觉到这地底中蕴含的阵法强度,自然她们也都不敢托大。 阴阳二级也急速转换,使得整个魂之太极的运转变得异常的激烈。 随后院内的数百名船工们便闹了起来,死活不也不肯被分开。船工们身在“敌营”岂能不多留个心眼,伙计们这般直截了当的作法,自然让船工们心中犯疑。 敬信:信者,道之根;敬者,德之蒂。根深则道可长,蒂固则德可茂。 山海关就在眼前杨峰没有到达终点的那种喜悦这一趟旅程来说除了一些特殊的东西真没啥能让他激动的东西对他来说这只是一趟旅程再没有其他的由西向东而行脚步踏遍长城的每一段现在他就要完成了。 “少主是打算把南宫望引出来?”见吴一凡铁了心,焉三郎问道。 青衣在这一刻也忘记了骂金象缔不听自己的话,紧紧地看着裹挟着河浪而上九天的金蛇。 不过胡佳却颇为紧张,她一直认为林东与明日集团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果真是走私和贩毒的话,那明日集团就要倒大霉了。 他心中只短暂的想过自己会不会因为被关的太久了,会不会力不从心,不过这个念头也只一闪而逝,因为他相信自己能够做到。 命握住了收魂匕首,绿色的生命之力在流转,然后逐渐输入其中。命完成了他的使命,消失在空气之中。收魂匕首掉落在了地上。 慎先生心中一叹,他哪可能不清楚,以金乌一脉的凶厉和张狂,焉可能乖乖交出林寻那位“朋友”? “好,你去吧!我倒也想看看一个上位神狂到这么无边究竟有什么资本!”为首的那位紫衣主神看了看徐洪后,用一种很是不屑的眼神道。 046 减柱法 五月份,正是天气不冷不热之时,送完弟弟上私塾,姜辛夏就在工棚里做模型,从早上做到下午,有时沉浸的连午饭都忘了吃,去接弟弟时,买些糕点胡饼充饥,回家后再烧一顿丰盛的,跟弟弟一道吃。 日子简单而又充实。 直到楼阔再次登门,“夏小哥,在忙什么呢?” 姜辛夏抬眼,“楼叔——” 她最近 鸿‘蒙’古星上,大战依然在继续,人们骇然,都已经三天三夜了,至尊神的争斗毁天灭地,竟然如此的不凡,打得火热,直到过去了这么久,还在继续。 什么国王的命令,艾克的话,对林安来说感觉有些遥远,没太多感觉,不过真正愿意不惜性命危险保护自己的人,应该是不会叛变自己的。 尽管旬萱没有说任何话,没有让梦里寻她为她做任何事,但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却会让天底下的男人费尽心思,鞠躬尽瘁为她做任何事。 现在隆公公突然发问,全场所有人的眼神都注意到兰子义这边来了。 “可能他们也招募了一些追随者也说不定,也难怪,对于现在这样的艾罗希亚……”修伊摇了摇头说。 随后就见聂无风的双手上青色光芒闪动,玉阳峰顶层出现了一道道微风,这些微风最后都汇聚在聂无风的双手中。 白斩仙虚空踏步,脚踩神光,每一步迈出,神光都会动‘荡’天地,展现出无匹的强大。 “今天谁也逃不掉,老子费了这么大的力气获得力量,若是让你们跑了,岂不是吃亏吃大了。”无支祁咬着牙说道,眼中满是红光,已经杀红了眼,他已经决意要把这五位尊者全部杀光。 原来,从莉艾露那里了解到,莉艾露家里是克洛伊德的贵族,家在首都玛格特瑞安的东面的维罗尔,塞琳家是克洛伊德出名的工匠机械世家,名望比较高,很多常见的魔法器械都出自塞琳家,当然家里也很富有了。 同样妮安因为证实了自己的话,而显得心中越加不安,现实太残酷,而战争也更无情……到底接下去等待着自己的是什么?等待着巴利亚军被打败,而自己也和大家一样,最终被作为俘虏捉住或者杀死?? “姑娘千万别这么说,况且···太子不让我们随便吃东西。”侍卫头不卑不亢地说着。 对面的黄猿,显然是察觉到了这一意图,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松地放任藤虎过去,当下便嘿嘿一笑,又卖力了几分,璀璨的金色光斑不断从他指尖射出,使得藤虎一时间只有全力招架,根本无法抽出手来。 季卡拉有些头疼,要是换做几个月前他还无所谓,但国内的反教会军在这几个月里势力越来越膨胀,两方大战眼看着就要一触即发,他们这边的人手已经相当紧张,最怕的就是这种足以影响局势的未知变数出现。 林徽因俏面发白,实在是不想跟他斗嘴上功夫了。便要拿出手机来给局长打电话,交代此事。 虽然制造厂的潜入很成功,但是段可却对查古拉抱有极大的怀疑态度,虽然查古拉一再说明这只是自己一时失策造成的,但是在段可看来,这根本就是不专业的表现。 轮船靠岸,停泊在码头边上。由船上放下了一道板桥,旅客陆续地一个个从船上踏上了坚实稳定的陆地。 047 忽悠 丁一朝姜辛夏微微点头,“姜师傅——” “你这是……” 姜辛夏并不知道她门前的三进大院子是崔衡私宅,以为他过来找她又要什么图纸呢? 丁目伸手揭轿帘。 崔衡弯腰下了马车。 姜辛夏上前行礼,“辛夏见过崔少监。”她身着素色布裙,双手交叠于身前,姿态谦逊,一头乌发像男子一般束顶, 他要是真的杀了孙从婉,孙大人不会放过他,他这般暴露自己的行径,陆嘉学也不会放过他。但是他似乎根本就不在意。那他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叶左左心里如此想着,随之,更是慢慢侧过身子,静静的凝视着躺在自己身旁的男子。 两人在阵前是打在了一处,来来回回到还算是有模有样的,看起来这个无极仙翁和虎妖族的这个头领到是半斤八两,伯仲之间。 乔姨娘回来之后就满面阴沉,第二天称病没去,下午反倒真的得了头风。 马蹄呼啸,骑兵纷沓,景如画手执斩魂刀,神色中带着一丝凝然,和多尔衮对招。 她是宜宁屋子里长得最漂亮的,对自己的容貌最是爱惜。看到个长得比自己还漂亮丫头的心里就不舒坦。 想到这里,苏酒酒心里,更是堵堵的,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而见叶谦到来,厂房最里面,一个俏丽的身影是跑了几步向前,一直冲到了叶谦的面前。 因为对司徒傲的悔恨和懊恼,折磨得她得了轻微的抑郁症,脑海里的部分记忆,也丢失了。 秦天海和顾新蕊走后,顾家人将秦天海今天带给他们礼物打开来看,自然是惊喜连连。 这时候顾家人才发现大门外居然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邻居,虽然暮色将至,但也没有影响这些人围观的雅兴。 我心里一个咯噔,早知道就说亲戚了,如果是朋友,肯定经常会窜门,该死的,现在是被他察觉出了什么端倪吗? “我们只想打听一件事,就,就不进去叨扰了。”这庄子实在气派,美玉王虽然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不过如今却未免自惭形秽。 我心里有点害怕,不是害怕看到这些景象,而是,此刻,我发现我对这种触目惊心的场景,有些麻木了。 他们的相遇是个俗套的英雄救美的狗血剧情,不,还谈不上救美,毕竟当时夙瑾跟美毫不沾边,甚至可以说,狼狈至极。 我直奔“住院部”,一进去就按了电梯按钮,这才记起来,不知道林苗苗的病房号。 “为父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这三天能治不好那些人,就立即回顺阳府。”苏伦说完,发现苏沐歌根本就没有再听自己说话,一时间有些恼火。 就在这时,远处二三十匹汗血赤骥也已经跟了上来,纷纷从马上下来,单腿跪在伤疤汉子面前。 进了九龙城,吴易跟着便下线了,陪着父母和老婆吃过午饭,继续上线刷任务,九环的连环任务做起了要花不少时间,想要在任务中挖掘一些隐藏要素就更不用说了,一天三轮,加上其它应酬,时间上还是挺紧的。 “你根本没有回头,是怎么看到后面的情景?”柳德米拉诧异地问。 然而这些又给他带来了更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为什么会忘记这些?还有自己体内的剑胚那里去了? 来人虽用软巾将头脸整个遮住,可那双眼睛,李慕儿不会认错,定是那林中遇到的青年男子没错。 这个老人身着黑纹金丝袍,面容枯瘦,白发苍苍,脸上与露出的双手之上都布满了深褐色的老人斑。 “撒无极大人来了!太好了,没有危险了!”许多人也松了一口气。 一番话说得声情并茂,不仅仅是乐正家那些原本就被派给乐正良的执事们义愤填膺,就连流云剑宗来的人都是双眼通红,只觉得自己少主背负的实在是多,那个什么大哥当真不是东西应该千刀万剐。 左眼金黄,右眼漆黑,两色气海再次融合使用,易云的气势再次攀升。 传奇级?恐怕不至了。会是……更高级的战舰吗?那是什么级别? 刘德看着系统中显示海量的技巧点,随即轻抚颌下短须,心中暗道:这些技巧点足够自己将所有的【能力研究】、【技巧研究】升到满级,然后在召唤海量的历史名将。 随即,三名修者便冲了出来,竟然是三名神级强者!只见三人中当头那人单手一挥,庞大的气势笼罩而下。 龙环亲近江州牧吕从寿,那就不可能欢迎自己的到来,但晚宴却又异常的兴高采烈,再加上龙琅提出要去城外商议大事,必是有所图,而龙环却是更加洋洋自得,从这看,龙环、龙琅却是有联合之嫌。 白狼走出山洞,看了看天空,下了一夜的雨,云层却依旧没有散去,看来今天的路不会太好走。 在这个过程中,人和作物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来适应新的环境。 “有种你别跑!”管丽娜气得牙痒痒,这熊猫好像跟她八字不合,怎么都不愿意让她抱一下。 虽然有传言说龙行可以击杀王级巅峰强者,但是毕竟是传言!雪恕寒其实并不相信,只觉得都是那几名隶属于离渠王的家伙没完成任务为自己开脱的说辞。 吓得那个门派的人活生生吓死了两个,疯了十多个。还有的要么是求爷爷告奶奶要把放狠话的人交出去,要么就是偷偷离开门派。 048 借势 姜辛夏顺着他的目光朝大殿顶上看,“大人,听说这座观音殿要找人修缮,你知道吗?” 小娘子终于把话转到目的地了。 崔衡转头,目光落在她身上,小娘子明明眼含期待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像极了春日里含苞待放的花蕾,带着几分娇俏的试探。 “大人看我做什么?” 他笑笑,唇角勾起一抹温和的弧 “太皇太后赐她一条白绫,她是自尽的。”拓跋曜当然不会跟谢知说崔明珠被人勒死的,这种事还是不要吓阿蕤了。 看来,一会肯定要有重要会议召开了,既然没有找到阳痿,收获节没开始,龙江心里反而不急,耐心低头打扫起来。 邱妈饭都吃不下去了,心里各应的,但是今天是三十,不能发脾气,她自我控制着。 “彦林,你这往七厂拉油的活怎么样,能长远吗?明年有什么变动吗?”方海波知道邱爸这半年靠着这个活给家里赚了不少钱,借自己家的两万块,他出车两个月后就还他们了,可想而知,邱家现在的收入实在不少。 “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随浅挑挑眉,一本正经地看着顾景桓。 “去哪儿呀?”几个孩子无忧无虑,连蹦带跳,你追我赶地跑了。 老巫婆不顾脖子上的锋利的刀锋,剧烈挣扎起来,双手挣脱出来,借助灯光比比划划做了个手势,谁也没有注意,两条老巫婆养大的狼狗埋伏在黑夜里,瞪着双碧绿的眼睛,按照手势,无声无息冲了过来。 “狗p!没出息!”龙江一巴掌扇到他已经被绿色药水弄光的头上,波特立刻停止了哭泣,急忙擦干了眼泪。 九人此时一个个皆是脸色凝重,情况似乎比他们所想的更加的恶劣。 “会不会太多了,这一下子就出去好几百两呢。”秋果也是吓了一大跳,喜钱发是一定要发的,可一下子发这么多喜钱,会不会太多了。 “别回去了,就住在这里吧,反正你以前也住在这里,这里的一切都很熟悉,妈你说是吗?”一看林心遥要走,温其延立即紧张了起来。 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地方,宋铮又回到屋子里,吹熄了灯,便坐在床上,又进入了春阳谱的修炼中。 黄科的这次东区开发权的争夺之战,无疑完败给了林天凡,带了三名死士杀手前来,结果全给杀掉了。 “驾驾驾”数百瑞典骑兵纵马奔驰在茫茫田间:“王后,国王陛下命我们前来保护王后。”玛丽雅王后根本就不想理瑞典骑士,在老仆人搀扶下缓慢朝着勃兰登堡走去,数百骑士跟在身后护驾。 秦可依瞧得秦世民和林天凡都没事,也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她扑到秦世民的怀里,惊吓的泪水,也是抑制不住的流淌下来。 经过上次的事情之后,秦斌在背后支持者宋光明的煎饼摊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在学生中间传开了,有些人仅仅是为了尝尝鲜,但是自从尝过之后,都喜欢上了宋光明的手艺。 “阿姨,我沒准备骗你的,但是张哥他……他怕你担心,怕你不做手术,怕你……呜呜……”周芷兰哭出了声,或许是因为委屈,也或许是因为张亚东身患绝症,时日不长的缘故。 青牛缓缓抬眸,盯住了骨龙!骨龙也是有感,在青牛出现的第一时间,便是已经死死将其盯住,一张只剩下骨头和牙齿的大口一张一合,在一次张开的时候,却是从口中吐出一圈一圈的声波。 049 童养媳 崔衡马车停在私塾门口,引得来往行人好奇怪不已。 那马车是上好的黑漆乌木打造,车帘是精致的云纹锦缎,此刻正随着微风轻轻飘动,透着一股富贵人家的气派。 虽说天子脚下权贵多,但像崔衡这样身着月白锦袍、腰悬羊脂玉佩、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站到私塾门口,还是头一遭。 行人们纷纷侧目,有的低声议论 看来,这个县衙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这个平安县令,恐怕也不是个好东西。 “可恶!”狸妖咒骂一声,双手结印,口中喷出一团黑色的火焰,直逼狼妖而去。 方晨摇摇头,看着不像,这或许只是和魔种有点相识的某种秘法而已。 林霄听得大汗淋漓,好不容易看到有服务员过来,交代她把宋倾羽送到沈柔那儿。 无论是鱼肉还是粉条,都是上好的美味,绝对的让人食指大动,连评委都是有些放不下筷子,想要来一波风扫残云。 刚缝合的伤口已经崩裂,殷红的血渗出纱布顺着头目的脖子向下流。 要知道,魏征刚开始是太子李建成麾下的官员,玄武门之变后,李世民欣赏他的才学和耿直,才把他留了下来,魏征也不负他所望,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出身而畏惧些什么,这才有了李世民和魏征君臣之间的千古佳话。 “这个是原纹阵法,这个阵法能够聚集周围的原力,让修炼者修炼事半功倍。”闻山解释道。 “紫皇。”紫凤一进来就叫了起来。紫皇一看是紫凤和金无缺两人,连忙放下剑躺了回去。 直到这个时候,我这个旁观者才真的发自肺腑的想问问她,这些年真的过得幸福吗? 李少彻底的爆发出来了,尽管这个4600万只是毛收入,不是纯利润,但是这段时间他也了解不少商场的事情。 洪阶后期修为不是一般的厉害,御剑速度也非同一般,半盏茶的时间,昊洋几人就看到远处一个黑点直奔这边而来! 这?关羽吃惊的不知该如何是好,见了刘备,愣是半晌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大家都是你看我,我看你,谁都知道,程海安刚回来上班,这一下,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当刘伟再次回到燕京的时候,时间已经到了8月份,现在已经是暑假时间,不过因为刘伟开学就要上高三了,所以他的这个暑假注定是很短的。 原本,马超都已经做好了被苛责的准备。没想到马云禄竟是说出了这样的一番话,令他这个做兄长的无言以对。 “没有,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我以为你大约会喜欢穿西装多一些。”叶安安实话实说,惹来对方的轻笑。 那么基本上,就代表着夏浅墨已经无路可逃,再也挣扎不出圣子的手掌心了。 只是如今的马超,没有兵,没有地盘,没有钱,根本无法报答刘修。 叶酒酒双眸突然间一亮,如果是她,寻常箭雨若是奈何不了他们的话,她会用火箭。 “在这里呆着?做梦吧,我还要去参加开学典礼呢,你不是也要去找校长?”余晚问着,打开手电筒开始研究门把。 晚饭的时候,丁晓晓非跟着自己去吃晚饭,叶酒酒无奈,反正是酒店安排的晚餐,她想跟,叶酒酒也就随她了。明明她晚饭吃的比谁都多,居然还能像是个无底洞似的,装那么多零食下去。 050 如意门 姜辛夏便去了南郊张员外家。 按正常来说,员外郎是六部当中的副职,也是官员,但在某朝以后,员外郎成为一种闲职,不再与科举相关,而渐渐和财富联系在了一起,只要肯花银子,地主和商人都可以捐一个员外官职来做,所以经常能从影视剧或是古小说中见到某员外这样的称号。 张员外的称呼不是拿钱买来的,他是致 无名君王沉思片刻,他挥动着双手,召唤着剩余的两名无名君王。 落入水中后,金币感觉这河水都是灼热的。让它越发觉得不能呆在这城市之中,要是自己死在三眼猫那家伙的神通之下,那可真是太冤了。 富慧顺手就从桌上拿出一张白底黑字的,大概是路边复印店给帮忙做的名片,一点艺术感都没有,除了电话号码就是名字富慧琴行,背面直接一片空白。 “你们先起来吧,我也并无害你们之心,只是想请你们帮个忙而已。”凤于飞端坐在炕沿上,面色十分的沉重。 特勤局的战队成员虽然都是超凡者,但其实他们各个分工不同。有负责情报追踪的,有负责战斗的,有负责调查审询的。 三人走到训练场边,摁下隔档玻璃,巨大的场子里热浪滚滚,扑面而来。 十分钟后,科林来到了阿拉希高地。恶魔袭击事件的发生地在达比雷镇,科林直接来到达比雷镇寻找当地的治安官。 这张牌不像死神那么好认,牌面上是一个金发天使在吹奏乐器,他身前有一面布旗,旗上画着红十字。 就见森林的边缘,浩浩荡荡的人影凭空出现,粗粗一数……算了,根本数不清。 但是在这种情况下,依然被对方逃走,这让灰猫内心不由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它也没有太过惊讶,四阶之上的阴灵都很难杀死,没有万全的准备在周围设下封锁,如果对方一心逃跑是很难杀死对方的。 或许是内心中箭的声音,或许是诸天喷出一口老血的声音,他再一次倒在了地上。 “谢谢妈!”冯倩转身,眼泪掉落,她强忍着悲伤与失落上楼去了。 又聊了一会儿,我问黑蚺,开阳仙子的伤势怎么样了,黑蚺告诉我,族中长老正在对开阳仙子进行救治,在这之前,他去看过开阳仙子,伤得的确很重,不过已经没有生命危险,要想彻底痊愈,恐怕得需要一段时间才行。 而更高兴的则是巴萨的球迷,如果瓦尔迪伤势较重,无法在欧冠决赛中出场,那么最大的受益者绝对是巴萨。 曾经的善堂骑士团成立之时,在这里接受了教皇的赐福,被受封与特权。 “继续从公会里叫人,还有把这里出现霸主的消息也放到论坛里,现在争夺掉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无名之人大声说道。 电话里,顺便问起了王欣,杨雪说王欣一大早起来就走了,说是约了客户见面。 阿卡玛,做好侦测记录,布设好监控,模拟出它过去一万年的运行轨道图。 或许,瓦尔迪会超越罗纳尔多,单届世界杯打入八个以上的进球,震惊世界。 就是赵之龙听到朱大牛的说话,也是一脸的莽逼,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总不能说这就是两个蛋,不是宝吧,这样的话赵之龙也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于是赵之龙只好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 喝醉之后,当天夜里,阿古朵公主和一从侍从便直接在长城的城墙上睡了一夜。 早前,罗曼让军团换上蒙脸制服,导致即使相互碰面,也无法察觉同伴被掉包。 然后正当罗曼注意集中之时,他忽然将贾维斯从头到脚,里里外外全看了个遍。 这一幕不知道为什么,让封云裴觉得有点儿刺眼,他心里头觉得有些涩涩的,他们这是,复合了? 陈筑这消息刚发出去,就被江总眼尖地看见了。要了手机之后,江观澜立马撤回,还不忘补发一条掩人耳目。 第五年的花月,在神州大地所在的蓝星球最大的欧罗巴和亚细亚两块相连接的大陆中间有一学院名为恒河古兰学院。这一恒河古兰学院为数千年在神州大地、草原大地、恒河大地无人不知的修行名校。 但是在山林之中搜寻进入恶灵之地洞口的三万霆策军,此时也是丝毫不惧,长年以来,在草原大地与铁羽骑的作战,早已经让他们个个都视死如归,更遑论面对当下这一恶劣的天气呢?。 一道白光斩过,王廷骑士身体摇晃,后退十几步,接着如一滩烂泥倒下,南丁无视场外声音,靠近高举骑士剑,朝王廷骑士胸口顶下去。 罢了,她虽然对杨渊印象不错,但是自己作为姐姐,还是要把关的。 眼眶渐渐红了起来,里面有着许多雾气在萦绕着,渐渐凝聚成水滴。 林雅竟然准确的说出了胡媚的修为,同时,也表明了她自己的修为,就算没有筑基后期,也不会差太远。 灭宗也许做不到,但把星辰冠弄的比瑶池宫更惨,这一点她还是能做到的,况且不是还有一个看不透的男人嘛。 当然,初心同样非常的感谢,赐与天剑所有成绩的诸位兄弟姐妹们,真的,很感谢你们。 ????若是再过数个呼吸的时间,他们也许都会因此受伤。虽然他们的天赋都很高,但在没有成长起来以前,依然无法与灵王境强者抗衡。 沃特一脸警惕,“你要干什么,别胡闹,难道你忘了被我支配的恐惧了么!别看我只是一缕精神力,但对付你,足够了。”很明显的外强中干,就连线条最为粗大的铜锤都感觉到了。 爪子,牙齿,尾巴,头,厄珀洳利用身体一切可以利用的地方进攻着,即便身上已经伤痕累累,但依旧仿佛不知疼痛一般不断向面前这头自以为是的巨龙发动着攻击。 他知道叶正是不会害他的,因为只有他继续强大下去,叶家才有可能越来越繁盛。 高宠、赵琦二人则是不懂其奥妙,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与那些高僧、道长探讨武功时,则一个一个精神抖擞,这让赵构哭笑不得,最让赵构惊讶的是邢秉懿居然懂得一些佛理。 051 冰酪 天气炎热,又在屋梁这样封闭的地方搞维修,可想而知,汗水黏腻地贴在皮肤上,可不是一般的难受。 然而姜辛夏却手指灵活地操作着,丝毫没有被这难耐的环境影响,依旧专注,仿佛与这狭小的空间融为一体,专注于眼前的每一个细节。 杨二郎见她不理自己,找个借口说要下去方便,扒着檐柱滑了下去。 等他出 格林德沃关在纽蒙迦德,附近都是魔法,猫头鹰肯定是进不去,更别说送圣诞礼物了。 传送门的广场上,遍布无数的花朵。狭窄的道路以十字贯穿圆形的广场,其它地方则是用砖块围成的花圃,不知名的花草在其中争奇斗艳。 他不知道,当这个消息发出来之后,频道里不少导演都乐开了花。 赵凌寒和周子烨赶到时,见李白衣抱着李贺之痛哭不已,俞兵悉数从靖北地界退出,似乎也都明白了。 张野发现能购买的热武器,基本上没有,哪怕最便宜的普通型号手枪,价格都要5个能量点,他手里的1点能量,只能购买冷兵器类,最低级的‘土地雷’,都需要三个能量点。 苏晓看了他手中的糖盒一眼,乐园是无法用任何手段攻击他人的,应该是这个家伙的习惯。 她气得浑身颤抖,目露凶光,一副要冲上去把苏秦给撕烂的样子。 彼德脸上闪过丝阴森笑容,用一种张野难以想象的手段,拧断了几个守卫的脖子。张野都没有看清楚他是怎么闪身到守卫身后的,只听‘咯吱’两下,守卫已经倒地。 在林云波的统一指挥下,所有人把力量汇聚在双手之上,全力的拉扯着。 第一,宏图机械厂必须要保留,不能拆除,不能抹去它存在的痕迹,更不能让它少了生机。 就连演技纯属的江璐在南疏面前都会吃瘪,更别提傅希希和其他人了。 虽然投稿的人多了许多,可是克劳福德非常的有耐心,依然还是按照他当初的选稿要求---择优录取。 虽说大部分都只是顺手点个关注,但南疏发一个照片的微博都有几千上万的转发量,不比很多热门明星差,就可以知道,这个粉丝数量的真实性了。 只不过相比较董卓时期的西凉铁骑,现在西凉铁骑已经有了较大改变,并且不再是单纯的骑兵了。 果不其然,假期之后,迟到的民壮占了四分之一,请假的也高达几十个,情况比陈澈想象的还要严峻。 之后庞统更是屡次设谋,虽然每一条计谋都十分惊人,甚至能够直指人心,可是他终究还是失败了。 “张师傅,这还真‘肾亏’你向我们道出这‘尿虚’老人!你做了一件大好事,这是给子孙积德,多谢你!”我承他的话感谢他,挂上电话,望着笑得捂着肚子的众人。 况且陈旭将山寨中的骑兵交给他统帅,他也没有精力再去管理其他事务。 以我已故的主命异性组分的爻理命脉来设置一个“玄天”法局,归根结底是从这陈家三代祖先的爻理命脉中找到其子孙后人陈丽本人的爻理命脉,导引入“玄天局”。 陈澈无话可说,眼珠一转,连忙拿起一块芝麻酥,一口吞下,大拇指一伸,不停地夸赞糕点好吃。 左立听到后,也是从叶婷婷手上接过了外套。不过就在左立拿外套的那一刻,在于叶婷婷简短的眼神交流后,却是突然缩回了伸出去的手。因为他看到叶婷婷穿的衣服比自己还要单的多。 052 家具 勒夕澜神色淡淡,端起茶杯浅抿一口,余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众人。 第四人,玄神道长所在的位置,他的身后,突然出现第五个身影。 相信很多圈内人都是选择说服自己理智,给自己洗脑这是“为了艺术献身,是作为演员的义务”,而不是坦然接受。 早上六点多,蘑菇屋三人就吃完了早饭,三轮车里载着脚踩的打稻机、遮阳伞、大块塑料布,出发干活。 看到来人李浩也赶忙起身恭敬迎接,这不是北城的老大张老虎么。 “观湖水深又寒,况且不知这镯子究竟是否被夫人‘扔’到哪里去。”他特意将那字咬的极重,冷脸相看。 乐园的图纸是林嘉莹画了草图后,由徐佳凝重新画了份,才交给蒋师傅的,按说是没问题的,不过做这么大的园子,角角落落要注意的事情特别多,很多时候不能只看图纸。 “哈哈哈哈!这个天师一样愚蠢,虽然有些实力,但他并不知道,我们樱花的八岐邪神生命所消耗的是高天原的力量。 所以龙虎山伏魔殿里这些被镇压的妖魔想必也已经感应到地穴之下的那几只不化骨的尸气了。 正常情况下,里面被镇压的那些妖魔鬼怪们是不敢有任何异动的。 凤卿闻言赶忙起了身,走了出去,听说是咸福宫出了事,凤卿急忙赶了过去。 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能冷静冷情的处理,因为她根本不会受感情的左右,根本就不需要感情。 那种艳慕的眼光让陈福很自豪,作为花的主人兼培育者,别人喜欢欣赏自己的东西,他很高兴。 “用心看。”君祁说完,直接吻上了她的唇瓣,许久不见的相思,全部都融化在了这一吻之中,绵密而悠长,似是要入骨一般。 这辆两轮拉载货物的车,四面全敞,头顶无盖,为了防止物货遭到日晒雨淋,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 众人一时找不到词汇形容,只觉得和印象中仪态万千区别太大,却又觉得这样似乎更加真实了。 一直说话,说个没完,还一直和他顶嘴,似乎在她这里,他总是讨不到好处。 顺元皇后越是在敦嫔面前说得好听,敦嫔便越发有些显得得意忘形了。 蒋叶锦没有办法,好人难做,先给安金鹏打了个电话让他帮忙,结果安金鹏手机关机,她只能给蓝非打了,想来蓝非也喜欢做好事,应该也会帮忙。 苏绵绵都脱guang光,站在在离瑾夜的眼前,可这个男人却没有所表示,深邃的眼眸……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在想什么。 鸡汤的滋味还是非常不错的,虽然餐厅的做的时候不是很考究,但是味道还是基本上做了出来,很是美味。 附近商户忍不住去瞧黑衣人,黑衣人眼光扫来,吓得商户踉跄倒退,险些跌倒下去。 进入叶天辰的直播间,林东阳的目的可不是听歌聊天,而是为了寻找一些有用的信息,为他下一步的“入侵”做准备。 她觉得,自己曾经如果没有听顾妃的让她嫁给侍郎的二公子,可能这一切都不会发生。顾朝颜还是会把自己当祖母看待,会帮自己。 波卡部落祭祀看了一眼倒在血泊之的侬卡部落祭祀,拼命的朝我点头。 一棵不大的树被我给拦腰撞断,四周的包围圈也是已经收缩过来了。 尖叫声,同时从许多人的嘴里发出,一个个面露骇然,看向林天的目光,如见神明,敬畏入骨。 花月凌摇了摇头,不准备去思考这个问题,反正不管是多少个只要自己手里拿着这把双手大剑,就不会让它们成为自己的阻隔。 午夜的校园很是安静,除了路灯以及通宵自习的教室还亮着灯,其他基本都已经熄灯了。 保理斯他们闻言都是朝怪物的胳膊砍去,这怪物见势连忙提起自己胳膊的锯片抵挡。 十字岔路口往前再五里之外,是一片战国年间遗留早已荒无人迹的废墟,龙门关。 两个和尚像杀猪一样哀嚎起来,戒持闻声,赶紧冲上楼去。他以为这两个和尚被李伏偷袭了,可等冲到门前一看,却见门里站着两个八尺大汉,皱着眉,抱着肩膀,神色冰冷的看着戒持。 他使用过的东西,和他有关的东西,那岂是简单之物,那都是御用之物。 那些平时上流社会中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坐在大堂中,都在等待着什么。 右手还在痛,痛的愈发厉害。白冉坐在藏经楼顶,静静的看着周围的一砖一瓦,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落寞。 053 小木匠 回到家,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她又到工棚里继续打磨下个模型板材。 阳光透过树荫洒在她专注的侧脸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她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短褐外套,袖口随意地卷到小臂,露出被工具磨出薄茧的手腕。手中握着的砂纸边缘已经有些磨损,随着她有节奏的来回打磨,细碎的木屑如同金色的尘埃般簌簌落下,在空 看到鬼杀的出现,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对方的美貌,却不知不觉就忽视了她强悍的气息。 诸多盗匪尽皆惨叫痛嚎,一些人当场炸开,化作漫天血雾,魂光飘零破散,还有一些人筋折骨断,几乎被压成肉泥,只剩下半口气在,身躯坠向深海之中。 而吕西阿斯此时也无心计较这些,相反在内心中对米隆是感激的,如果不是他及时的采取措施,引导民众去卫城,其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匆忙赶来,正是因为那道九彩神光,欲要先行将神物据为己有。 蛮僧发狂了,肌r隆起,双目赤红,两条血龙重新凝聚,变得更加狰狞狂暴。 根本没人把洛辰的话当真,在他们看来,这就是一个不知死活的狂徒。 再向克纳佩提亚和维格派出信使的同时,科森扎也派人前去侦察比西尼亚城敌人的动向。 飞行船上,感受到不少人充满敌意的目光,洛辰除了苦笑,便只能苦笑。 “那就好!”叶寒看着紫云儿一点伤都没有,有终于将悬着的心给放下了。 看到凌渡宇的车子出来了,张桂花犹豫了一下后。冲车子招招手,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对凌渡宇说。 那些普通的民众一时之间都看呆了!虽然神主一丝不挂,但他们却没有人觉得有任何一点的不协调,反而觉得只有这样才是理所当然的。 处理这种事情,空姐一般都是先暂时安抚下双方,只要在飞机上暂时没事了就行了,等下了飞机,双方爱咋样就咋样,她可管不到这么。 一厢情愿以为目前还有用处,谁知人家不讲半分情意,为了对付花贵妃直接就打算牺牲自己,会后,她大概会给自己一个解释吧? 疏影默不做声的在身后为我挽上青丝,本该愉悦的面上却没有半分喜色。 苏彦突然厉喝一声,而后一股惊人的气势陡然升腾而来,炽金色的元力如大河奔腾,波涛翻滚。 一脚一步地踏在地上往前走着,岚炎犹如在饭后运动一般,缓慢地在行走着。 碰的一声打开了别墅的大门,林风用自己的衣服将全身上下已经脱的一丝不挂的李梦婷裹住,然后抱着她迅速的冲进了别墅内。 而那十五个天阶高手却是越来越吃惊,他们当中有近半数都是天阶中段修为,现在居然攻不破一个能量罩,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难道这能量罩的动力源是成千上万颗能量石不成?他们只能作此想了。 赵炎向艾玛娅望去,眼前一亮,透过阳光,艾玛娅金黄色的长发亮丽无比,细长的柳眉微微上挑,细长的眼睛冰冷怡人,润滑的嘴唇微微开启。 可惜,就在保安做完登记,奔驰s级起步正想开走的时候,奔驰s居然在起步的同时后退了一下,由于门口的车辆很多,而且车速基本都很慢,所以大家都靠得很近。 顿时,一阵血雨腥风,黑子节节败退,原本白子大好的局势,结果却成为了肥肉,被黑子一口一口吃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