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男主被路人甲拐跑了[快穿]》 1、成为恶毒男配的狐朋狗友 雨过天晴,斜阳低挂天边。 夏日刚过,临近秋冬,天还很长,也很暖。没有课的大学生根本待不住,成群结伴地出来吃晚饭,有些会去商场、电影院、电玩城,也有些会去ktv、网吧、酒吧。 比这些娱乐场所更高级一些的,就是会所。而在上流社会中有名的会所,潭林算一个。 路过的行人有些会羡慕地看上一眼金碧辉煌的装修风格,没等他们升起一点“要不今天就进去看看,咬咬牙消费一下”的想法,就敬畏地看到门口人高马大的黑西装保安,然后扭头就走。 “哎呀,一个会所而已,不去玩也不会怎么样嘛!”这说不上羡慕还是嫉妒的酸话说出来,为了面子也不可能再进去了。 外面的人想进去,里面的人想出去。 …… 别人的心思阚雨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想出去。 ——他将被客人欺辱,但他是调酒师。 “呦,瞧瞧这是谁啊?”嘲讽的话语从一个长相只能勉强说是中上的青年口中吐出。 他坐在柔软舒适的皮质沙发里,让人特意把他那个私生子身份的便宜弟弟阚雨星叫过来,让这个调酒师亲自送酒。 谁让阚雨星不提前打听一下,竟然选了这家会所兼职,还这么巧合的在今天上班呢? 阚英范抬眼,心想这可是天赐的巧遇,不折腾一下岂不是对不起上天? 他尖锐的眼神像是坏了的扫描仪一样,在托着托盘慢慢走过来的阚雨星身上徒劳地梭巡,反复扫描,却再度发现自己除了个婚生子的身份,样样不如他。 阚雨星长相清冷,眉尾偏长,眼睛大而有神,眼尾略微上扬,有一点中性美,却又不会让人错认他的性别。 他的五官立体,鼻梁高挺,眼睛尾部下面有一颗小小的痣,反而使得他看上去有些柔和,嘴角天然上扬,可他的眼神又是冷冷的。 往常在学校,他身上穿的都是浆洗过很多次的旧衣服,边缘有无法避免的磨损。但现在作为调酒师的他不一样,身着会所制服,白色立领衬衫和短西装马甲掐出了完美的腰线,腿又长,比例极好,总惹得旁边若有若无的视线。 ——十分诱惑人。 阚英范只需要嫉妒就可以了,但耿榆要考虑的就多了。 系统化为带着两个翅膀的光球——耿榆一直觉得那像是金色o贼——在旁边扑扇着翅膀,说着只有耿榆能听见的话:“宿主,我有个问题。” 耿榆矜持地微微点头,内心对话:“请讲。” 系统的小电音平静道:“据我所知,诱惑是吸引、迷惑的意思,宿主你会对同性产生这种想法,也就是说你想和这篇虐文的主角交//媾?” 耿榆:“……” 虽说话糙理不糙…… 不对,就算他是弯的还没谈过恋爱,但也没这么冒犯,只会想着有颜色的事情啊! “我没有!”他当即否定,直接在内心刷屏了。血红还流淌着不明液体的加大加粗字体被打在脑内,强烈的交流欲望直接把它们怼进系统的“视线”里。 系统看着那些字,感慨地说:“宿主的想象力很丰富。” 耿榆“……”了两秒,看似矜持实则干巴巴地说:“多谢夸奖。” 系统还是很平静,完全没在意它宿主的破防,也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发问:“这样能够拯救主角吗?” 耿榆清清嗓子:“也许……吧?” 话别说太死,留点退路,别打脸。真香定律他可是一清二楚! 系统不懂他的停顿,想到了出舱之前执行官的教导,还是闭上了嘴保持沉默。 耿榆松了口气。 在一个小时前他被系统绑定,带着一起进入这个书中小世界,目标是拯救虐文男主——也就是面前即将被为难的兼职调酒师阚雨星。 321号系统是一款拯救意难平系统,不仅有着系统准则,还要求完成率,书中剧情结束前,任务进度至少要及格。 及格后,可以主动脱离世界。 不过,虽说是60分万岁,但对任务进度来说不是这样。耿榆的任务进度越接近100%,打工时间就越短,他现在签订的契约是百年的,运气好的话三四五个世界就结束了。 总之,他的目标是进度100%,得到最高分! 耿榆当时还问过系统原来的耿榆去哪了,系统说:“请宿主放心,我隶属于高级星际文明,任务过程中不会影响原主。” 彼时新手宿主刚签订契约被绑定,好奇追问:“为什么?” 系统平板道:“宿主权限不够,不能知晓。” 耿榆:“……不能说吗?” 系统:“宿主权限不够,不能知晓。” 耿榆:“……” 呔!哪来的并夕夕系统! 心音太强烈,成功让系统接收到:“宿主要砍我一刀吗?” 这对吗? 不知道是它非人的割裂,还是话语和思维的跳转让耿榆无力地妥协:“……不砍。” 他揉了揉眉心。 系统毫不在意:“请看任务说明。” 投放在耿榆面前的半透明屏幕上第一行就写着“任务说明”四个大字,第二行开始进入了正题: 【有一类书的主角被统称为虐文主角。 他们通常能力出众,冰心清明。 却总被生活当头痛击,或非死即残,或友人背叛,或爱人永别,或亲人离世。 观其一生,狗血又凄惨,竟显得可悲又可笑。 而后,拯救意难平公司应运而生。】 耿榆:“?” 他收回目光,立刻眼神幽怨地向系统控诉这个浪费了他十五秒的“任务说明”:“这明明是公司招人介绍。” 系统的翅膀——耿榆猜测那大概是起到了手的作用,或者就是手——隔空挥动两下,屏幕“唰唰唰”连翻好几页,下标页码05。 耿榆恋恋不舍地收回盯在系统翅膀上的目光,放弃理解高级星际文明的科技树。 这回内容正常了。 这个书中世界是以阚雨星为主角的。 耿榆大略翻了一下,书中阚雨星是爹不疼妈不爱的,私生子的身份让他处境更难。而他不喜欢女生,好像也不喜欢男生,对谁都没有起过恋爱的心思。 ……性冷淡?还是无所谓男女? 耿榆想了一下,继续翻看。 中考完,男主母亲病死;大二的时候,和他相依为命的姥姥,也就是外婆,寿终了。 后来他花掉自己攒下的钱,又贷了一点款去创业,被人背叛,要得到的第一桶金被人连桶都端走。勉强维持的公司周转不开,他自然负债累累。 但他不接受富人父亲的钱,就算穷困潦倒多打几份工,也要自食其力,然后还完了钱才从桥上跳下去。 故事就到此为止。 耿榆看得痛苦面具,心肝都疼,怀疑作者在报复社会,并有理有据。 ——这小说开头明明是经典的,坚韧不拔萧傲天莫欺少年穷的走向啊! 【他骨头硬得很,倔强从出生就扎根于他的血液之中,他绝不会低头讨得安身之处——从他逐渐年长,渴望阖家欢乐的自私父亲那里。 他的母亲活着的时候就受人欺辱,死后绝不能再被人欺负,他不允许自己被那个便宜哥哥踩在脚下。】 他真善良,一直压迫自己,竟然没想着把记恨的这两个人捅死。 耿榆认真地看了看这两段,着重回味了重点词:父亲自私,母亲被欺辱,便宜哥哥…… 想对男主好却四处留情的父亲是自私的,对男主不好但被承认的母亲是被欺辱的,而婚生子哥哥同样不被承认。 耿榆扭头就对系统噫噫呜呜地发/射连珠炮:“这是在说阚雨星母亲是被迫的吗?还是她生下阚雨星后处境很差啊?” 321号系统正不满宿主在夹缝里思考还不忘记给它起了个“小二”的称号,语气难得不耐烦,甚至还有点嘲讽: “好叫宿主知道,系统并非全知全能、精于计算的博识尊,而作者描写不到的地方,世界会自动补全,如果想知道答案,请把书翻到394页,也许你会知道怎样提高声望,酿造荣耀,甚至阻止死亡。”* 耿榆:“……” 好杂糅的一句话,想吐槽的心像七零八落的鸡。 * 时间回到现在。 会所再大,也有尽头。在耿榆和系统短短的几句话中,从卡座那边走过来的阚雨星快要走到了。 耿榆顿了一下,垂眸不语。 他这光鲜亮丽家世显赫的身份,在书中只是被作者提了一嘴的男主便宜哥哥阚英范的狐朋狗友之一,在现实却是……他和这位头号恶毒男配阚英范是三分熟和五分熟的牛排。 ——根本不熟。 不是他瞎说,他现在这个背景设定,从恶毒男配阚英范这个暴发户长子的身份角度来看,和他这种放古代都能称得上是名门望族出身的人交好,都算阚英范登月碰瓷! 说难听点,要是男主阚雨星还是顶着不被家族承认的私生子这种身份,耿榆的交友圈里面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他的存在。 阚家是没有根基的,只是勉强挤进上层,空有财力,所以阚英范也不敢得罪他。他的背后是最顶流的老牌豪门耿家。 这也意味着,他这次答应来潭林会所,和这群家世都不如他的人交好,也是屈尊纡贵了。 书中的耿榆桀骜不驯,不乐意被管,虽说没做什么坏事,但也只负责吃喝玩乐,算得上是纨绔子弟。 现在……如果他贸然开口,性格大变会引起其他人的怀疑吗?和性格的偏差值也在系统计算中。 小二的球形身体上不断抖落着金色的光点,像是一场金色的细雪,闷闷提醒:“宿主,不能被发现呢。” 是啊,私生子和婚生子……这算是他们的家事。 耿榆说服自己保持沉默,冷淡地看着阚雨星四平八稳地走到他们这堆人前,然后似乎没站稳,猛然往前摔去! ——去你的家事!《 》 2、家人们,捡到个男主 要是这么明显的手段他都看不出来,他就不姓耿! 耿榆握紧拳头,几乎要暴起。 没有一个人应该被平白侮辱或者为难! 小二那仿佛是魔法造物的身躯一下就挡在了他的眼前,让他的怒意一滞:“宿主,你现在可是耿榆!是耿家的二少爷!” 和原本人设的偏差值要是太高,一旦再次被发现不对,数值很可能顷刻间就冲到顶峰的100%,然后任务失败! 耿榆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心想:“要是摇到反派设定,试图伸出援手的那一瞬间,偏差值说不定就狂飙99%了……” 让子/弹再飞一会儿。* 阚雨星努力稳住身形,但覆水难收,高脚杯里颜色绚烂的酒液大部分飞跃出去,坠落在地,小部分……倒在了阚英范的裤脚上。 这里一时间静了下来。 阚雨星飞快地看了眼坐在最边上的同班同学——也是便宜哥的狐朋狗友之一——站直身体抿起了嘴。 耿榆的眼睛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扫到了最边上垂着眼睛偏过头的恶毒男配跟班a。 大量的记忆里有微量的他,人身体里的铁锌铜锰硅。看了半天,他才想起他们的那点交集。 坐在恶毒男配另一边的跟班b立刻大声嚷嚷:“阚雨星,你干什么呢?!工作都做不好吗?没看见范哥的裤腿都湿了吗?!你得赔啊!” 跟班b的声音不小,周围几个沙发上的人竖起耳朵,眼睛也看过来,但又不敢太明目张胆。 从这角度只能看到耿榆后脑勺,所以他们第一时间看见的是相对而站的阚雨星和阚英范侧脸。 耿榆和他们一个视角,不过是远近区别,平静下来后他直接在心里和系统吐槽:“左边的像卖家秀,右边的像买家秀,不像是有半截血缘关系的。” 和阚雨星一比,阚英范平平无奇。 小二:“!”宿主和它学坏了! 它的翅膀都忘记扇了,但不符合牛顿定律的是,它没有摔下去,而是在匀速且垂直向下的滑翔。 深棕短发的青年看了看,抬起手,不着痕迹地虚虚托住了只有自己能看见的系统。 ……温的、毛茸茸的、软软的。 “你赔不起吧?我的……私生子弟弟。”站起身的阚英范居高临下道,“也不知道你在清高个什么劲儿。”反而让父亲更加看重他了。 耿榆默默翻了个白眼。 刚刚男主托着托盘,托盘上的酒是他便宜哥故意要的高脚杯盛放的,走路速度不快,这还能摔了明显是有猫腻! ……男主是不是看了他一眼? 耿榆没多想,拿起手机,找到个联系人,发去了一条询问的短信息。 顺便看了眼时间。 虽说他答应了系统,也签订了契约,还大致看过了书中剧情,但这段剧情文中没写,想必是被补全的情节,所以他也不知道男主是什么反应。 他对阚雨星没有感情,男主也不过是有一张好脸,他有自己的准则,不自救的人不值得他多费力气。 “对于弄脏了你的衣服我很抱歉,但刚刚不是我的错。”阚雨星的声音很干净,只是开口就让人忍不住侧耳聆听。 美中不足的是,现在听来有几分哑。 耿榆抬眼去看男主,穿着制服的青年今年将将20岁,清高、疏离,从抿起的唇角能看出他性格的一角。 书中说他落落寡合。 耿榆只看到他被人刻意孤立,现在眨眼飞快,手指蜷缩,不长的拇指指甲抠在食指第二指节上。 男主在那不卑不亢但紧张焦虑,他坐在这里有恃无恐……为数不多的良心在隐隐作痛。 小二急得在他的五指山里撞“墙”:“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是0%!0!宿主!这是一个多好的刷进度机会啊!” 它和一个小时前毒舌又嘲讽的它不一样了,它已经是钮祜禄·小二! 这也不怪它,它其实是出厂没多久的系统,新得和小鹿斑比一样,走路都能打滑,就被上面的执行官大人a投入使用。 新手发现毒舌行不通,立刻暴露本性。 ——俗称:混熟了。 它要是个人类,就会知道怎么都应该装到底,不然早晚被拿捏。 耿榆的深棕色眼睛看着面前的闹剧,手指却悄悄蜷缩,闷着温暖的毛茸茸光球,拿着它,还捏了两下。 小二被捏的发出了“叽——”的一声。 耿榆险些失笑,所幸还是稳住了。 跟班a小心观察恶毒男配阚英范的神色,在一片寂静中起身,抬起双手,脸上赔笑:“算了算了,范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也不差这一条裤子……” 毕竟谁不明白阚英范是故意让他绊倒阚雨星的呢? 跟班a压低声音:“这传出去阚家兄弟阋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阚雨星离得近,听清楚了,忍不住嘲讽地想:“谁跟他是兄弟!” 耳边炸响了另一句:“谁跟他是兄弟!” 他诧异抬头,险些以为是自己不小心说出口了,一看是阚英范。 嗐,那没事了。 阚雨星早就知道,他这个便宜哥哥一边用哥哥的身份压迫他,一边还不承认他是弟弟。 没关系,反正他也不会认。 阚英范一脚踹上面前的矮桌,发出了duang大一声巨响,他的破锣嗓子比这巨响声还要大,仿佛是把会所舒缓的音乐都震停了一下: “喂!阚雨星,你就没有别的可说?我劝你可想好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低头!” 耿榆听着幻痛地皱起眉。 跟班a息事宁人的想法消散了,他每次劝慰都能劝下阚英范,但不知道今天是不是因为耿家人在这,阚英范反而更张扬了。 阚英范不会以为耿二少给他面子愿意来一趟,就是站队他了吧?也不看看有10次邀约人家愿意来1次都是奇迹了! 跟班a和阚雨星是同班同学,虽然他看不惯阚英范,但家里势力不如人,在外行走自然要低头。 他转头就看见了沉默的耿二少蹙眉,立刻不再多说,往后退了两步。 “阚雨星,你连话都不敢说吗?”阚英范看上去更生气了,拎起旁边点的瓶装酒,脸上狰狞,一个跨步就到了阚雨星面前,后者身体紧绷,时刻准备应对。 阚雨星全神贯注,注意着他的行为。 “宿——主——!”小二力拔山兮气盖世,可算把放了海的五指山撞裂开了。 耿榆认定的事情那是油盐不进。 柴米酱醋茶也不行。 “阚英范,阚锐志就是这么教你的吗?” 他一开口,就没人再敢有大动作了。 阚英范好像终于想起了自己还有一位贵客在场,飘了一晚上的心落了下来,他悻悻放下酒瓶:“……” “你阚家是要破产了?”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耿榆收回了放在扶手上的手,放置于交叠的长腿上,“嗯?” “我问你话呢。”见对方没动静,他扬眉,冷漠而直白地命令道,“说话。” 他年岁更小,却更像是上位者。 阚英范转过身冲着他,看上去不情不愿,甚至很想往后退:“不、不是,也没有要破产。” “我还以为我只需要付出一点微小的代价,就能让阚家消失呢。”深棕色短发的青年笑着的时候俊秀爽朗,可他不笑的时候,就算语气如微风般和煦轻柔,听来也像是阴暗处蛰伏的毒蛇在吐信。 此刻,黏稠的恶意喷涌而出。 阚英范额头上冒出冷汗,飞快否认:“哥!榆哥!您可千万别,我没这个意思!” 就算耿榆是吓唬人的,要是让他爸知道,他不死也得脱层皮! 谁敢和这种底蕴不说上百年,也有大几十年辉煌的豪门作对啊?! 耿家要是伤筋动骨,那阚家绝不可能活了! 耿榆遗憾地叹了口气,微笑着意有所指:“希望你能安分一点,毕竟我没有能管教你的身份,我们可是平辈啊,是不是?” 翻译过来就是:我要告状! 这明显给阚雨星撑腰的话让他诧异地看过来,但仍旧是紧抿着嘴,更没有贸然开口。 在他眼里,这些富二代当然是一丘之貉。 就算是有好人,他也没有碰见过。 ……所以四舍五入就是没有好人。 也许这个“榆哥”是看不惯阚英范的嘴脸才开口叫停的,但反正不会是为了他。 他低垂下眼睛,自嘲地笑了一下。 阚英范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了扭曲的笑容,像是想生气又想赔笑,定力不够、心绪不稳,于是那点可怜的自尊心在脸上交织出一幅不和谐的画:“是是是,榆哥您别生气。” 耿榆平静道:“我没生气。” 相对而站的跟班a和跟班b不敢冒头,但是悄悄抬眼瞅一眼还是敢的。两人目光恰巧相撞,尴尬后飞快地移开,却又在瞬间达成了共识。 他们太知道阚英范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必定是一点都没听进去,也没听懂那句话的意思。 这家伙是被捧着长大的,毕竟耿家=徐家>阚家>a和b还有尚家(阚英范的母亲出身),只要避开特定几个人,他完全能当一只螃蟹,因此他只能听懂表面的话,被捧几句还要飘飘然了。 但现在耿榆生气了,他们没人敢滋儿哇乱叫,也不想提醒这个脑袋空空的稻草人。 而耿榆这个人在圈里也是个难得谣言少的存在。他看似玩得花,实则那些传闻多半是不靠谱的,传来传去听来也就是酸他的家世、长相和排场。 耿家本来就势大,耿榆母亲又是徐家的出身,两相联姻更是有个好背景。他大哥耿竹是耿氏集团定下的继承人,现在已经在逐步接手他们父亲耿逸明手中的事务。 别说滋儿哇了,呼吸就是罪。 所以现下除了耿榆,没有人敢开口。 他说没生气,他们这群二世祖就只能点头哈腰附和。 “不满意?但事情也只能到此为止。”短发的青年目标转移,他看着阚雨星,直截了当地点明,“毕竟……让他道歉的话,他恐怕会气得一晚上睡不着,还要记恨你了。” 那说不定是又哭又闹,真是好可怜啊。 他丝毫不在意事情的另一个主人公就在旁边,也是为了敲打恶毒男配。 阚雨星看着走到近前的他,迟疑地点头:“我知道。不论如何……谢谢你。” 论迹不论心,就结果而言他受到了帮助,道了谢以后就不会有什么交集了吧? 耿榆眨了眨眼睛,脑袋难得灵光了一下:这算是男主的脆弱时刻?从这里开始接触,应该能让命运改变,拯救进度前进一大步? 他伸出手,深棕色的眼眸认真看着眼前人,仿佛格外深情,似是蛊惑一样地说:“要跟我走吗?” 竖起耳朵的富二代们屏住呼吸,阚英范更是牙都要咬碎了:阚雨星走的什么狗屎运! “任务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请宿主再接再厉~”小二兴奋道。 稳了! 耿榆脸上几乎要起了笑意,他看着阚雨星,目不转睛。 这可是历史性的时刻!是契约任务进度的一小步,变成自由身的一大步啊! 他与虐文男主黑钻石一样有着细碎光芒的眼睛对视,听见对方断然说:“不要,我拒绝。” 耿榆:“……” 啊?这对吗?《 》 3、庇护和警告 一片安静之中,无人敢说话,紧张的气氛似乎让气温骤降,唯有系统的嘲笑响彻在耳边。 “哈哈哈哈哈鹅鹅鹅——”小二笑得发出了鹅叫,整个球都翻了个面。 不愧是男主!太有乐子了! “哦,好吧。”被拒绝的耿榆似是从容地收回手,“我就是问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他面不改色地强调:“我也不是想要责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 他就差说“我有我自己的节奏”了。 阚雨星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保持了沉默。 他说:“好的。” 没有相关经验的小二声音瞬间变得惊恐:“宿主,偏差值30%了!” 耿榆看着它因为翅膀没有扇动,扶住脑袋后开始匀速垂直地下落,立刻在心里问:“为什么?” “原本人设不包括嘴硬呢亲。”小二棒读,表情微死。 耿榆:“……” 嘴、嘴硬…… 咳,你是怎么在光球的表面做出线条表情的? 他很想问,但不敢环视周围。 所以他只能环抱起双臂,看上去很镇定,微微昂起下巴,十分矜持地说:“哦。” 耿榆准备离开这里,可如果放阚雨星自己留在这,就算有他的敲打,恶毒男配恐怕也会继续磋磨阚雨星,他干脆的往前走了几步,勾勾手:“过来。” 阚雨星肌肉紧绷,嘴唇微动,看了眼旁边的便宜哥,最后一言不发,跟在了耿榆的后面。 他有听说过别人叫这个人“榆哥”,但他没见过这个人几次……也没人敢直呼“榆哥”的名字。 所以他更多是在学校论坛、表白墙和别人嘴里听到风云人物“榆哥”的名字,是大他一届的学哥耿榆。 洒在地面上的灯光是暖色的,却刺痛着他的眼睛。 先是阚英范,后是耿榆。 他垂着眼睛看地面,存在感稀薄。 会所很大,阚雨星走过来的时候因为杯子不稳花费了不少时间,回去却不用那么长时间了——尤其是耿榆走起路大步流星。 他安静地跟在后面,假装自己是个人形挂件,开启自动跟随。 最好别让耿榆想起他。 耿榆不急,任务期限一年,这不是很长吗?任务开始一小时多,时间才过了1/8760。 系统急了一下,因为宿主用命令的语气让男主跟上后,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变成了0%! 小二幽怨地播报,黑豆眼已经变成了两个蛋花眼,眼泪汪汪,似乎下一秒就会暴起和他拼命,配音是“辛辛苦苦三十秒,一秒归零任务前,黑心宿主不是人,你还我血!汗!钱!” 耿榆被看得心虚,脚步一顿,继而像无事发生一样,走得稳稳当当。 小二气得跺脚,打了一套空气拳。 阚雨星看着耿榆的背影想:“果然他只是随口说说……圈子里的都玩得很花,也许就是想看我沦陷后上赶着的舔狗姿态。” 毕竟耿榆和阚英范认识的时间更长,之前也旁观了好几次阚英范的奚落而没有出手,就算刚才表现出向着他的样子,谁知道是不是为了名声装样子? 或者是,看上他的脸? 总不会是单纯好心。他没被认回前,也有不少人仗势欺人,对他大放厥词。 想着,阚雨星忍不住看身前人的背影。 男人的个子很高,肩宽腿长,他的脸无可挑剔,现在就连背影也奇异的令人安心。 安心?绝不可能。 他只穿着件款式简单的黑色连帽卫衣,做工精细,但有着刺绣图案装饰,垂感很好,能看得出布料垂到他腰间骤然有不少富余;略宽松的牛仔裤是浅蓝色的,他看不出牌子;脚上的撞色运动板鞋崭新又耀眼。 他好像五彩斑斓的孔雀。 和耿榆并不共脑的阚雨星思维偏了一会儿,想起了这个人不知道要带他去哪,看方向现在是调酒台,之后呢? 是—— 要让刚刚那句“跟我走”落实吗? 他现在毫无牵挂,大不了放弃梦想和家人的遗愿,鱼死网破。 可那到底是表面的“跟我走”,还是当他玩物的那种“跟我走”啊? 阚雨星再次抠起手指。 小二一边转着圈绕着他飞,一边叭叭叭:“宿主宿主,男主好像要碎掉了!” “……粘起来。”闻言,耿榆对它说说。 但他放慢脚步——想来阚英范那边已经听不到他们的对话——侧头问:“你还好吗?” 阚雨星:“……嗯。” 耿榆回头,慢下半步,与他并肩,然后微微歪头,垂下眼看他:“你……算了。” 本来想说点什么,可开口了无以言表,总感觉强调自己没坏心思,就像是坏人说自己不是坏人。 简直是多此一举! 他“啧”了一声,闭嘴了。 阚雨星比他矮半个手掌,约莫有一米八,因为他离得近,只能稍稍仰头,那双漆黑的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像是有水雾蕴在其中。 听见他说“算了”,眼里的光都淡了。 耿榆哽了一下,想着这人可真是个大麻烦,多思又敏感,焦虑还纤细,心思细腻需要别人多照顾也是应当的。 而且小二在一旁着急,已经在用翅膀戳他头发。 那就说一句。 “我不会勉强你的。”耿榆憋了半天,说完觉得尴尬,像是他真想把男主怎么样一样,又忍不住发笑,“算了,当我没说,忘了吧。” ……笑起来的他现在憨得发傻,像乐颠颠跑来的阿拉斯加,阚雨星不可置信地想。 和刚刚几句话就镇压了阚英范的状态完全不同,那种气场也被好好收敛了。 这么一看,还有几分可爱。 不过眨眼间,他就放弃了自己这可笑的想法,这可是比阚英范更上一层的富二代! 他观察着耿榆,慢吞吞回答:“好。” 阴暗的想法在脑子里爬,但面前的青年刚刚还桀骜不驯,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现在眼里只有真诚,暖色光下青年的眉眼朦胧又柔和。 阚雨星顿住,打散不合时宜的想法。 他想:“这可都是耿榆的手段!不能陷在里面!” 虽说没有听说耿榆有过同性的情史,但警惕不需要理由! 耿榆看他像是小绵羊一样乖巧地站着,却还笔直地杵着,像根竹竿,又忍不住笑了,率先抬脚:“别站着了。过来。” 阚雨星看到两颗尖利的虎牙。 他吃饭一定很香,咬人也一定很疼。 马上就到调酒台前了,偏后一点就是吧台。调酒台里已经站了今天接班的调酒师,而吧台侧面还有一位他面试时候见过的……大堂经理。 他的脚步有些踌躇。他担心被解雇。 他才刚找到新工作,干了一周多,赚到不少小费,人气也不错,有些人就是奔着他来的。这会所还严格遵守娱乐场所经营规定,下午14点经营到半夜2点,调酒师甚至是两班倒的! 一共才经营10小时,两个调酒师居然只需要各干5小时!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娱乐活动,比如台球游泳池ktv什么的,是一间拥有极全功能的综合会所,调酒师的工作根本不重。 福利、薪资、待遇都很不错,不愧是高档的会所,学费和生活费一下就有着落了,他也想攒钱做点别的。 可……大堂经理有些紧绷,因为他刚刚得罪了阚英范吗? 又要被开除了吗? 阚雨星闷闷地低下头,无意识地抠了抠手指。他知道在经理眼里自己和阚英范孰轻孰重。 未来的一段时间又要拮据了。 “愣着干什么?跟上。”耿榆走了两步一回头,乐了,眉尾飞扬,“你是要当降魔杵吗?” 阚雨星:“啊?” “啊”了一声他才反应过来,脸顿时通红,险些同手同脚地过去。 耿榆在怪他杵在这不动弹。 但见他跟过去,耿榆竟然也没再多说了。 耿榆哪管这些? 他只知道在那当障碍物的男主经验尚浅,现在还稚嫩得可爱,没看人耳垂都红了吗? 真软,像块焦糖布丁。 他带着阚雨星越过调酒台,走到吧台前面,大堂经理立刻迎了上来,带着恰到好处的热情:“二少爷,我已经吩咐了七点接班的人来上班,现在时间正好,您过来的时候应该看见了。还有什么吩咐吗?” 二少爷……难道? 阚雨星眨眨眼,看了眼身前耿榆的小半个侧脸,又抿起嘴。 他注意到耿榆的手和前臂自然搭在台上,手指轻轻点了两下桌面,似乎没有特殊的意味,大堂经理却仍旧紧绷。 短发的男人把不容置疑的话说得很随意,直接吩咐:“以后不准故意为难他。” 大堂经理是个人精,眼睛立刻转到了阚雨星的身上。 阚雨星被看得耳朵发热,生怕耿榆下一句就要说“他是我的人”这种话,他也是多少看过小说的。 虽然担忧,但他没贸然开口。 耿榆:“既然进了潭林,那就是潭林的员工,我们不会刻意为难谁,但要是有人找事,我们耿家也从不怕事。知道吗?” 阚雨星松了口气。 看来耿家的风气好像挺好的……? “知道的、知道的。”大堂经理连忙点头,俨然也是知道情况的,他笑着说,“您放心吧,要是碍于阚家,我也不会留小星干活了。只是我也没想到这么巧合,就让阚少爷碰上了。” 这里位置很多,进来的多半是有钱人,门槛也高,所以即使会所在上流社会口碑不错,也没有位满的时候。 更别说上面的包间、ktv、游泳池、健身房等项目甚多,酒吧大厅满人,也没必要非待在大厅,是不是? 阚雨星很震惊耿榆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的维护还有大堂经理的坦然,他睁大了眼睛。 虽然他的表情变动很小,也很快就调整好了表情,但是大堂经理见过的人多了,耿榆也一直在看着他。 大堂经理笑着说:“没想到吗?” 他往旁边走了一步,凑过来压低声音:“小星啊,潭林的消息灵通着呢!我们最怕的就是不经意间得罪什么人。所以说,只要有人和某些人有分割不开的关系,我们就得注意着。 “而且这还是二少爷的产业,他早在之前就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叫人来换班……你好好在这干,保管没人敢找你麻烦! “你放心,我不会多给你发工资,但也绝对不会少了你的。” 大堂经理笑眯眯地恢复正常声音,拉开两人的距离:“时间也差不多了,小星去休息室换衣服下班吧。” 阚雨星被安慰到,下意识看了眼刚刚帮过他,以后也会间接庇护他的耿榆,像是在等他的同意。 耿榆愣了一下,心想:“他看我干什么?换衣服还要我同意吗?” 但他面上不显,颔首:“去吧,我在这等你。” 等等,为什么要等男主? 话说完,他才发觉这点,顿时有些懊恼。 阚雨星已经离开了。 在等他换衣服的空档,耿榆转过身,远远看了眼阚英范。 他知道,阚英范是个脑子有病的家伙,只是长得有些拟人,脑子里都是稻草。 他刚刚说的那些话,还不够。 …… “假清高!不用家里的钱,还要惹来父亲的关注,甚至让我关照他!这是多会做人啊?和他/妈一样就是个狐媚子!!” 阚英范看着人离开后就在咒骂。 边上的跟班们只敢“啊对对对”和小鸡啄米,恨不得自己消失在地缝里! 等阚英范再一抬眼,恰巧只看见侧对他的耿榆站在吧台边,不见私生子弟弟的身影。 他放心大胆地转过身——耿榆以前从不杀回马枪——嘴上是变本加厉,不带脏字地诉说着自己的怨恨。 他没注意到身边的人已经安静如鸡。 “哦,是吗?”宛若大提琴般的低沉男声,在他身后炸响。 那道声音还在继续:“假清高?” 阚英范像是被提住脖子的鸭子,一动不动,“嘎”然而止。《 》 4、恶毒男配卖弟求荣? 如果现在有游戏播报,那一定是—— 【你正在被boss注视。】 阚英范现在就恨不得直接钻到哪个犄角旮旯里,直接原地消失! 但事实上,他只能无能狂怒,呆立原地。 眼前的耿榆好像没有生气,他只是恰到好处地歪头,似乎很是疑惑,甚至重复了一遍,吐字清晰:“假清高?” “没没没,榆哥您听错了。” 阚英范连忙赔笑,想赶紧把这个大爷打发走,别再揪着他不放了! 刚才耿榆不都走了吗?竟然还杀了个回马枪,怎么以前没见过耿榆这么维护他这个私生子弟弟? 难不成这次是真看上了? 这也说不准啊,只论皮相,阚雨星可是相当的好看——虽然他不愿意承认。 这要是傍上耿家,哪怕是私生子也算是派上用场了。处理掉私生子,还能让那家伙分不到什么财产,也没法插手他们阚家了,这是一举三得的好事! 至于以后耿榆厌烦了? 哈,那关他什么事!他可不会吐出到手的好处! 果然,刚才阚雨星下了耿榆的面子,耿榆很不高兴!刚刚是强行带走了阚雨星! 大聪明在心里哈哈大笑。 * 其实,耿榆的歪头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听见了小二突然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3%~请宿主再接再厉~” 他怀疑播报有延迟,没看阚雨星都不在这里了吗?人不在,任务进度还能自己上升? 这一万个不合理啊!肯定是bug! 他在脑内和系统叭叭:“你是不是坏了,播报有延迟?” 系统是刚刚出厂的、是新了又新的新系统——系统很大声的强调——所以耿榆问出的这句话换算一下,就是他在说做好的衣服开线了要返工,刚卖出去的电视就要返修,拼好的积木中间层就开始错位。 小二自然是一千个哈姆雷特有一千万个不乐意,正在宿主脑袋上窝着,用翅膀呼扇他头发:“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它顺便问:“你刚刚声音怎么那么低沉?” 耿榆:“……” 他:“没什么。” 小二从他脑袋上探头看他:o.o “真的吗?” “真的。”耿榆肯定道。 反正他肯定不会说出,自己是特意压低了声音。 对于阚英范咒骂的话,耿榆只是分神反问了一下。 阚英范在他心不在焉的反问中,自觉是想通了,眼睛一转,又改了口风,小声道:“榆哥,你要是觉得阚雨星清高,那大可不必担心,等到了……” 他假意咳嗽两声带过,露出个“你懂的”那种神色:“都一样,他还能不老实吗?保管他清高不起来!” 耿榆诧异地挑眉,怀疑自己听错了,顿时用审慎的目光看着他。 耿榆:“如果我没理解错……刚才这个恶毒男配是不是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小二:“恶毒男配嘛,最经典肤浅那种。”其实宿主你的人设也一样经典肤浅且背景板。 “……啧。” 耿榆大致翻看过剧情,重点看了系统标注的范畴,为了这次开卷考试的聚会临时抱佛脚。 标注范畴内,只有一处写了阚英范,也只写了他在胜利一方发出的高高在上的言论。耿榆还以为是他飘了。 说真的,耿榆最开始觉得恶毒男配的蠢是剧情设置,现在看来,好像是真蠢,自以为是,真真正正一个标准的蠢人设。 这个脑子怎么就能想出这种话?! 恶毒男配见他不做声,便抬手挡住嘴,把声音压得更低:“榆哥,你们耿家把城东项目把持得太紧了,这手得松一松,沙子才会往下漏啊,分蛋糕的条件太严了,其他家可都是怨声载道的呀!” 耿榆:“?” 他简直都要气笑了,冷漠道:“怎么?徐家行,你们不行?条件哪里高了?有时候找找自己原因,这么多年财力涨没涨,有没有认真经营?” 阚英范一哽,暗自痛骂。 谁不知道你耿榆的母亲就是徐家掌权人的亲妹妹? 徐家本来就只差耿家一线,两家又联姻多年,就算吃不着肉也能喝两口汤。更别说徐家本就是深耕医药行业,你们耿家也不吝啬……你在这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可他难得聪明一回,却也不敢乱讲话。 形势比人低啊! “这也不是我们不行,这条件属实太高了啊!榆哥,这么大块的利益,总不能你们两家吞了,我们其他家族不要发展的吗?”阚英范握着双手,紧张地搓了一下,心里又陡然生出几分得意来。 他都23岁,毕业一年了还没能进总公司,只在分公司有个管事的职位,这不还是他爸对阚雨星有想法,要两头“押注”吗? 他要是拿下了这块地…… 冷若冰霜的话打断了他的妄想:“你刚才什么意思?你们阚家要用一个儿子来换城东的项目?买断一个儿子就这么点钱啊?” 阚英范无语,这叫这么“点”钱?那项目的收益不知道多少人眼热呢! 用一个私生子换家族前程,他都感觉自己赚了! 听这意思,耿榆觉得钱少,还想多给点? 阚英范喜上眉梢。 他完全没想过耿榆不答应,毕竟耿二明显是想带走阚雨星,还两度出言维护! 耿二那么受宠,一提出要城东的项目,他爸耿逸明会不给?谁不知道他爱子如命? 跟班们听着这早就恢复正常音量的对话,就算在一面眼神乱飞,也个个都窝在原地当鹌鹑。 老大,小嘴巴,闭起来! 他们在这痛苦面具,阚英范在那洋洋得意,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看来阚叔叔把你管教得很好,都会卖弟求荣,‘大义灭亲’了。”耿榆哼笑一声,神色冷淡,斜斜瞥过一眼,冷言冷语道,“而且,我可能要向他讨教讨教这育儿经验了。” 育儿经验对小孩的年龄阶段有不同的针对,有些主要针对一两岁的孩子,有些是3~5岁,但它泛指0~6岁的孩子。 耿榆这是拐着弯的在骂阚英范! 阚英范脑子不太好使,但偶尔又十分灵光,他只听懂了前面的嘲讽,却没有听懂后面的——别管他爸现在怎么样,不是把他好好养大了吗?是该请教请教——他反驳道:“我这叫资源的合理利用!” 不过问起育儿经验,应该…… 然后他问:“育儿经验?你哥要结婚了吗?” 耿榆眼睛眯起来,他忽然觉得根本不用担心阚英范私下运作,反倒是得防备一下简单的,直线思维的手段。 他嗤笑:“怪不得你进不去总公司,老油条当面骂你,你都不知道。”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他就把话撂这,以后阚家要是阚英范当家,迟早败完。 耿榆知道对这种脑子有问题的人得直白,他说:“你要是再针对阚雨星,不想着提升自己的能力,就该想想该怎么向阚叔叔解释——你要把你更·有·出·息的弟弟卖出去。” 他着重说了“更有出息”,眼睛紧紧盯着长得只能算是中等的恶毒男配,流露出警告的意味。 “什么意思?你连吃带拿啊?”阚英范皱眉,“等会,你要告状?而且!他哪里比我更有出息了?!” 耿榆:“……” 这脑袋不熟。 他缓缓地环视了一圈当鹌鹑的人,确定自己的态度被接收到,最后把目光定格在阚英范身上,被收敛的气场再度放开。 他有只手本就插着兜,现在脸上又带着那种轻佻又桀骜的神情,似笑非笑地往前迈步。 身高的箝制和周身的威势,再叠加身份上的压制,使得色厉内荏的阚英范胆寒。 耿榆迈一步,他就退一步,生生上演了个十分热情的探戈live。 “我连吃带拿?” “不……我不该说出来……” “我不能告状?” “和我有关系就不能……” “阚雨星没你有出息?” “……明明就是。” 阚英范本来还理直气壮,但那点小心思在自己被全方位压制,而且自己还被帅哥贴脸威胁之后,就不那么确定了。 虽然还在反驳,但听来只是嘴硬。 “把我惹急了,说不定我就搬出我们家藏着的……”对面的男人拖长声音,阚英范被吊起了胃口,下意识屏息。 可耿榆吞下了后半句,只是说:“想让阚家消失,付出的代价比你想象到的会更少。” 阚英范震惊地睁大眼睛。 耿榆感慨:“你终于睁眼了啊。” “你!” 恶毒男配愤怒之下,想要开口反驳,但想到刚才说过的告状和阚家的后果,他窝囊地保持沉默,只能沉默的愤怒。 小二在旁边“咯咯咯”地笑。 耿榆把阚英范逼得退到沙发,直接没站稳坐下,气势输了一大截,他这才停下脚步。 他语气不强硬,甚至能说得上有些温和:“阚雨星,我的,知道了吗?” 在他问出“要跟我走吗”那句话的时候,不管阚雨星答应与否,他都已经在心里把人扒拉到自己翅膀下了。 阚英范不服气,瞪眼看他。 “哑巴了?说话。”短发青年居高临下地看他,上身往前倾,背着灯光,深棕色的眼眸在额发的阴影下漆黑一片,压迫感十足。 “我、我知道了!”阚英范讷讷道。 至于他心里怎么想的?耿榆不在意。他远远看见了往外张望的阚雨星。 在看到他的时候,阚雨星眼睛一亮。 虽然男主身姿挺拔,看上去也很大一只,但是猫猫祟祟,好像在试探…… 耿榆心想:“可爱。” 他不再理会缩得和含羞草一样的阚英范,脚下大步流星,走向阚雨星。 恰在此时,小二翅膀捧脸尖叫,又开始扑簌簌掉光点,往下滑:“宿主,刚刚人设偏差值从30%掉到10%,缓慢下降快归零了,现在升到40%了!” 耿榆混不吝道:“反正它还会下降的。但是,它为什么上升?” 小二研究好几秒数据和资料,迟疑地说:“因为依照原本人设,‘耿榆’是不会对男性产生兴趣和庇护心理的?” “哦,那它一会儿就下去了。”耿榆毫不在意,人总会给别人的行为找理由的,而且……他笑了一下,露出的虎牙显得他很狡黠,“有一就有二,他们会想通的。” 为什么要找自己麻烦,要压力别人啊! 小二眼睛瞪得圆圆的,好奇心占据顶峰:“宿主,你是不是还有什么计划?以前到底干什么的啊?!” 统觉得宿主静悄悄,必定在作妖。而且以宿主现在的气质,下一秒就能冲上大街抢钱! 耿榆笑了一声,随口道:“没有。不知道~” “不知道?!” 毛茸茸的光球拔高声音,然后呆住:“宿主你不知道以前是干什么的?失忆了吗?” 耿榆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权当做回答。 光球绕着他飞,发出了尖锐爆鸣。 然后它边打开后台,在对话框”笃笃笃”地敲字向执行官报告,边问他:“你什么时候没的记忆?你怎么没有记忆?你没和我说过啊?” 耿榆只回答了第一个问题:“一开始就没有。” “你怎么没说啊?” 耿榆欣赏够了它的焦急,这才悠然说:“你也没问啊。” 小二:“……” 它坚持不懈:“那耿家有什么隐藏的东西?” “那/谁知道。” “?” “那谁/知道。” 小二:“???” 耿榆:“就是那谁嘛。” 小二:“……” 忽然间,它凭借自己更灵敏的听力听到了什么动静,悄悄竖起自己的耳朵—— “这两个有点好磕怎么回事?” “他有点丑,你什么审美啊?” “还是那俩更好磕!” 小二:“?”啥? * 一人一统内心交流间,耿榆走到了阚雨星的面前,他视线下滑,扫视了一下常服的男主,发现男主的穿着只能说是干净。 像原著里的描写一样,很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帆布鞋,上面能看得出时间的磨损。 要是六千年的天外陨星在这,也要说一句“万物皆会被磨损”。 低情商一点,衣服掉色又折边磨,快烂了。 质量再好的衣服经过了成百上千次的洗涤,也很难支撑下去……这些衣服的结实程度看起来像情/趣/服装。 耿榆没多看,怕戳到男主的自尊心,他只是暗搓搓地想:“该富养。”《 》 5、送他回去 耿榆想到这里离学校有点距离,于是问阚雨星:“要送你回去吗?” 问完,他就一锤定音,不容置疑道:“我送你回去。” 潭林会所虽然是他的产业,但是他也不怎么来,那些二世祖也不知道是他的产业,每次都来制造进项。 耿榆当然没有阻拦的必要,更不会直接暴露自己的身份。 要是有心去查当然可以查到,但领头的二世祖自觉高贵,查不查不影响进来消费。知道的聪明人不会跳脸告知,让二世祖兴趣顿时消退。 他说:“跟我过来。” 阚雨星犹豫了一下。 这家会所离学校不远不近,是他特意选的,他知道工资不错,也会发制服才来应聘。这距离他是考虑过的——太近了容易碰到同学,这2.5千米的直线距离刚刚好,走路快点半小时内就能到。 只是下班回去七点半了,再吃饭、洗漱、收拾衣服,写写作业,复习、预习一下,就九点多了,距离熄灯就剩下一个小时。 他的个人时间很少很少。 眼前耿榆外貌看似风流,却拥有着极其诚挚的目光,仿佛要把他看透。 现在拒绝最好,以后也不会再有牵扯,刚刚耿榆已经帮了他很多。阚雨星想。 他上次收到这样别无所求的、纯粹的善意,还是他姥姥(外婆)没过世的时候,从那以后他只能守着回忆过活,回忆里一点细微的温暖都是支撑着他生活的动力。 因为他答应了姥姥,要过得好好的。 姥姥文化不高,她只想让他好好生活,好好吃饭,好好学习,好好睡觉,然后好好工作,不求有大出息,只求平安顺遂过完一生。 熟悉的陌生人这份炙热的好意几乎要把他灼烧起来,他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乳猪一样,被架在火上烤。 要被送回去吗? 不管是轿车,还是电动车,甚至是自行车,都比他走路回去快多了。 等等,富二代骑自行车? ……不,这只是他的妄想! 阚雨星望着耿榆:“我……我想想。” 耿榆疑惑地歪头,似乎是在对他的犹豫而不解。 阚雨星垂下目光。 换做是另一个人知道还有这等好事,恐怕都要跳起来了吧? 不接受好意吗? 他扪心自问:你身无长物,有什么好骗的呢?难道他真的要骗你感情吗? 小二慢悠悠地绕着耿榆和阚雨星飞“8”字形,看着两个人再次对视,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多余。 ——所以,他们最终还是会走向交……不是,谈恋爱的支线吗? 耿榆垂眸看到他发旋,又看到深褐色的营养不足的头发,还看到他眼尾的痣和偏粉色,看起来像是花瓣一般的唇。 他长得精致俊朗,疲惫憔悴的脸上拥有一双极其明亮的眼,眼底闪着一团幽深的、令人胆寒的火焰。 这时候的阚雨星眼底还有光。 多难得啊。 剧情后期的男主只余下满心绝望,甚至因为接连的打击开始抑郁,只要是见过他的,没人会觉得他还活着,他已经成为了行尸走肉。 耿榆抿起嘴,意识到那眼里的光大概是男主对未来的憧憬,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撒娇的小猫撞了一下,软软的、毛茸茸的。 忽视这份细微的情感,会让他心里难受,因为他觉得男主也像是充满戒备心的小猫一样。 现在想来,男主也只是一个命运多舛的普通人,只不过是背景复杂了亿点。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耿榆叹了口气,随手扒拉了一下头发,“你想好了吗?” 他放下手:“算了,跟上。” 别想好不想好的了,直接跟着就是了。 飞到他旁边的小二被他突然走动的动作撞了一下,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晕乎乎地跟上,飞得七扭八歪。 下意识听从命令的阚雨星走了好几步,才想起自己应该拒绝。 ……算了,来都来了。 而且,顺风车真的好有诱惑力! 刚刚耿榆的态度不迫切,反而让他好奇。 耿榆的态度不错,像是会听他说话的。 阚雨星不太确定,但又不自觉地把一丁点儿希望寄托在这个富二代身上,像是在试探着什么:“你回学校住吗?” 据他所知,耿榆这个富二代不怎么住学校,不如说这些会所里的二世祖,没几个愿意和人同住一个寝室,泰半都申请了校外住宿。 耿榆含糊应道:“嗯。” 他可以顺道回去取东西,不回也行……但这就没必要说了。 没干劲的大四学生吊儿郎当地想:“没两个月就要出去实习了,实习证明这东西哪都能盖,到时候找个地方干几个月就行呗。” 不借用家世固然值得敬佩,但他可不是会把自己捷径截断的人,别人想用还没得用呢。 阚雨星抿嘴,没说话:“……” 果然,耿榆没有提他自己根本不用回学校,会是难得的好人吗? 回想一下,以前耿榆很少来聚会,但他那三四次在场的时候,阚英范都只敢说几句不好听的话,顶多给钱让自己跑腿。 那阚英范今天是为什么突然转性? 小二要是知道,只会说:“糊涂啊男主!那是因为剧情彻底开始走了啊!” 阚雨星根本没记恨耿榆以前都没有干预他们兄弟两个的相处,反而在想:“今天耿榆帮助我,会被阚家记恨吗?” 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 阚雨星跟着耿榆走到停车的地方,眼看着后者自己坐进宾利的驾驶座——他竟然没有司机吗?——感觉想象破灭了一点,他踌躇地站在原地。 有司机也许他们会一起坐后座,要么学长礼貌地坐副驾驶,他坐后座。 可现在没司机,他坐哪?后座坐不了,这是贵宾位,那坐副驾驶吗? 他悄悄抬眼看了眼耿榆。 小二扑棱着翅膀,满头问号地看着他们:“宿主不帮男主开门吗?” 耿榆反问:“他需要吗?” 他本就想送男主回去,发短信特意让司机先回去休息,降下车窗,疑惑道:“干什么呢?快上来!小心被蚊子咬,它们就爱咬你这细皮嫩肉的。” 阚雨星低着头,默默调转脚步,想着后座两个人距离远一点,又听见耿榆说:“过来坐副驾驶,在后座你这么小一个撞玻璃上我都看不见。” 阚雨星:“……” 这个死嘴是怎么把关心的话说得这么嫌弃的?! 小二扒在窗框,仰头看他,闷闷地说:“男主不开心诶。” 耿榆:“是吗?” 他抬眼看去,只看见了阚雨星调转的脚步,整个人看上去还是那么清冷,然后带着点拘谨地上车坐好。 好像没什么不同。 小二嫌弃地翻他一个白眼——它的宿主根本没看出来。 耿榆提醒:“安全带。” 小二更嫌弃了。 不会上手的宿主不是好宿主! 被叫了一声的阚雨星呆呆地说:“啊?哦,我忘了。” 耿榆笑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很好笑,阚雨星又抿起嘴:嘲笑? 他本来就一身犟骨,天生就勇,而且疑问在他心里很难过夜,所以等车开动慢慢上道后,他问:“你之前不帮我,现在帮我,是因为想要我跟着你吗?” 当然不是。 阚雨星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是他不想沦为这群二世祖的玩具。 这只是一个试探,是个有些接近于指责的试探。 可是,他从出生开始就遭受过太多恶意,他没有办法直接揣着明白装糊涂。 他迫切的需要一个答案。 耿榆浑不在意,开车的动作还是那么流畅和稳健,他的目光锁定在道路上,时不时看看后视镜和倒车镜:“不是。” 阚雨星的眼睛一点点亮起来。 但他等了半天,耿榆也没有继续说话,他不甘心道:“……没了?” 小二用翅膀挠头:“男主好像……想听你多说一点?” 耿榆“嗯……”了一会儿,直白地说:“以前我觉得算是家事,他也没有那么过分,今天他过分了。” 小二气了个仰倒。 阚雨星:“是、是这样啊。” 没错,这才是正常人的思维……所以,他这个被帮助的人,在不满些什么呢? 已经在“恃宠而骄”了吗? 他这么想着,保持了沉默。 耿榆在旁边开车,心里的小人在挠头,他忍不住在心里对系统说:“这是什么绝命问题!” 系统刚刚发现自己的情感模块比宿主的还要敏/感,它径自挂在了后视镜上,假装自己是金色蝙蝠。 没得到答案的耿榆也只好闭嘴,车里一时仿若真空环境。 但没过多久,系统就振奋起来,它高高兴兴地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5%~请宿主再接再厉~偏差值也降到25%了~” 耿榆心里高兴,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就在此时,耳边忽然有一道声音传来:“你是个好人。” 耿榆:“……” 啊,好人卡。 就算是他也听过它的“赫赫威名”! 它经常是拒绝别人进一步往来的社交辞令! 小二急得从倒立变成了正着站,线条小眼睛盯着男主。 阚雨星:“你是叫耿榆吗?” 小二:“……” 都会跑了还没学会走,荒谬绝伦! 耿榆:“……” 他眼前一黑,竟然要从这里开始吗?!《 》 6、传说中的耿二 车里又安静了,静的好像呼吸都能听见。 耿榆不敢置信:“我没告诉你名字吗?” 小二在一旁神色认真地帮忙回想:“没有诶。” 同一时间,阚雨星摇头:“没有。” 耿榆:“……好吧。” 他无奈地说:“你可以叫我耿二。” 阚雨星:“?” 疑惑过后,他忽然觉得耿榆是个很有趣的人,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了一个淡淡的笑。 耿榆补充:“我的意思是,哪怕会所外面阚英范还找你麻烦,你也可以找我。” 阚雨星当场上演笑容消失术,别扭的心理让他既想靠近,又想疏远,更不想让自己平白低人一头:“我不需要你可怜我。” 他自嘲地闭了一下眼……心想,他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 富家子弟垂下了眼,也还是站得高高在上,而他连垂眼的资本都没有。 “……不是可怜你。”耿榆扭头瞥了一眼,只看见他倔强抿起的嘴角,“算了,我叫耿榆,你叫什么?” 一句话就让阚雨星的多思碎成了好几片,他茫然抬头:“你不知道我名字?” 难道耿榆真的没多想?从没关注?可是见过几次也不应该没印象? ……也是,他凭什么被记住? 他的思维转得很快,但总是下意识往最坏的方向想,既悲观,又现实。 耿榆的心思没那么细腻,他只是说:“我知道,但我想听你自己说。” 他不想从别人那里听见带有不同情感意味的男主名字,不管是仰慕还是轻蔑,他都不想。因为他想认识的是活生生的,在他眼前的阚雨星。 唯有真诚能打败一切。 阚雨星轻易的被这句话的仪式感所打动,那防线就像是脆弱的琉璃一样,轻轻一撞就散落一地,偏生又有着流光溢彩的光辉,璀璨而夺目。 他认真地介绍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顺便起承转阚英范,在心里diss一下——耿榆这样的才是真正的富二代! 耿榆开着车,一路送回了阚雨星。他呆呆看着那道背影,怎么也想不起来:“我是不是忘了什么?” 小二也冥思苦想:“忘了什么呢?” 耿榆想了半天,只想起他刚刚其实还和家里人联系了一下,说了今天的事。 家里那俩一个是冬日可爱,一个是夏日严厉。 ……他上面的哥和下面的妹也一样。 他好喜欢这个父母双全的设定。 耿榆美滋滋的,开始猜测自己的过去:“也许我以前没有父母呢?” 小二也就忘了刚刚的话题,用自己的毛茸茸的金色球形身体贴贴宿主的脸:“那宿主现在就可以好好享受一下啦!” “是啊。”耿榆勾唇笑了一声,慢慢的,神色变化成了恍然,“我想起来了!” 小二歪头:“?” * 阚雨星心情不错地回到宿舍,门还没关上,室友就瞥他一眼,阴阳怪气道:“呦,这不是我们的大调酒师吗?今天回来这么早,不会是傍上什么大款好心送你回来吧?” 庞宏硕,一个总是挤兑他的室友,因为成绩、样貌都不如他,所以说话酸里酸气的,说出的话是站着听、坐着听、躺着听来都只有两个字——“嫉妒”。 另一个室友向闻立刻护着他,一声暴喝:“庞宏硕!你怎么说话呢,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阚雨星和他是小学同学,后来联系不多,没想到上大学后意外同专业还同寝室,现在关系不错。 他家里其实有点小钱,算不上富二代,但也吃穿不愁,不用为钱发愁。 此时,阚雨星看了看向闻,点点头认真道:“谢谢你。” 被怼了一句还被无视,更被暴喝吓得一哆嗦的庞宏硕更生气了,提高了声调:“不然呢?!他怎么可能回来这么早?总不可能是他想花钱打车回来了吧?” “提前下班不行吗?怎么回来关你什么事?你说话真难听,不会说话就别说。”说话的是最后一个室友汪浩言,这是间四人寝室。 他一直都看不惯当面争不过,只会背后造谣的庞宏硕,觉得这家伙小肚鸡肠,还好胆子不大,做不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汪浩言的肤色较深,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因为他很爱打篮球,爱运动,晒得黑黑的。 他人缘很好,人也敞亮,有话直说,所以最看不得的就是庞宏硕这种说话弯弯绕绕的人。 向闻听到他说话,附和道:“就是,就不能是别人回来顺便带他回来?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认识阚雨星多年,向闻太了解他是什么人了,还有无处安放的正义感——他是有人落水,会毫不犹豫冲出去的那种人,为此得到了一张见义勇为奖状表彰——所以每次都和汪浩言言语挤兑先开口犯贱的庞宏硕。 阚雨星笑了一下:“谢谢你们。” 他今天的心情很好,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受到了帮助,还被室友帮腔了,但……如果说他有哪里不如意,还是—— “哟,这么热闹啊。” 阚雨星诧异地回头,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目光,很快又觉得失礼,垂下眼睑。 不如意的原因就在来人身上。 他认识来人,汪浩言他们却不认识。 他们只看见了宿舍门框的边上扒上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手背上有淡淡的鼓起的青筋,显得分外有力量。 然后一张帅气,会让人印象很深的脸就从边上冒出来,像是从潮湿阴暗地带里“biu”一下长出来的蘑菇:“别人回来顺便带他回来?学弟,你很懂嘛。” 来人笑了笑,露出虎牙,甚至还很不违和的对他们眨眨眼,挤出一个wink,最后才对他们点点头,不慌不忙道:“晚上好,四位学弟。” 话说完了,他那灿烂又不显刻意的笑容淡了许多,眼睛恢复正常大小,这让他看起来有种肆意潇洒的风流感。 他明明是个一米八往上的青年,却完全不会因为那个抛媚眼而显得违和。 ……俊逸,或者可爱,似乎都能够用来形容他。 而现下,这个高个子、身材颀长的男人微微低头,锋芒被压下。当他垂眸看向身旁的阚雨星时,神色似乎柔和了几分,长相都好像没了棱角。 他在耐心地侧耳倾听身前人所说的话。 阚雨星:“你怎么过来了?” 借着冲劲,几个大跨步就冲上了好几层的耿榆微微气/喘,他挑眉道:“不欢迎我?我不该过来吗?” 他的脸上没什么笑意,常人听见他这种反问句式,都要先考虑考虑自己是不是说错话了,因为他的眉眼太凌厉,也太有攻击性。 可阚雨星似乎是能看明白他神情下的真实想法,只是说:“你特意跑一趟……” 他的声音渐弱,后面半句话,更是直接被他含糊地吞回了肚子。 ——他怕是自己自作多情。 耿榆或许不够贴心,但他绝对会给予别人正面的反馈,他的直觉总是很管用,绝大部分时候都知道该说什么话。 所以他直白道:“我想起没给你手机号,我刚还说什么有麻烦就找我,这不是在哄你玩呢吗?” 他抬起空闲的手,竖起食指在眼前摇晃:“我可不是言而无信的人。” 他说出的承诺很少,但都会做到。 阚雨星抿嘴。 其实……他以为是耿榆故意没给,和其他的富二代一样,只是嘴上说说,满嘴跑火车。 所以,尽管下车前他就意识到了这件事,仍旧没打算说出来。 别人开玩笑,他总不能当真啊。 现在,他压抑着自己内心的喜悦,克制那狂跳的心脏,像是很平静一样,慢慢说:“这样啊。” “就是这样。” 耿榆捋了把头发,从兜里拿出手机,旁若无人地划开屏幕,点开拨号界面,然后递给阚雨星,继续说话:“输入你手机号吧。” 阚雨星紧紧抿起嘴,这次不是因为紧张,也不是因为不堪。而是因为他生怕自己不控制住,下一秒嘴角就高高扬起,让自己看起来很不值钱的样子。 向闻和汪浩言在旁边看着看着,然后对视了一眼,又挤眉弄眼了两秒之后,他们就开始当一个合格的背景板。 比起好奇,更多的是欣慰。 ——他们的室友居然有别的朋友了!喜大普奔! 但庞宏硕却咬牙切齿,用愤恨的目光盯着他们。 他只是随便说说的傍上大款,怎么好像成真了? 庞宏硕很扭曲,他既不想看见阚雨星借力飞黄腾达,又希望这个室友被玩弄,一直低到尘埃。 耿榆抬眼觑了他一眼,好像是不经意的动作,又很快垂下眼。他只是晃了晃手机,按下拨号键,愉快地听见阚雨星的手机铃声响了,这才挂断。 然后,他勾了勾手指示意。 阚雨星环视了一圈,看见一个满脸不满,两个假装自己是变色龙的室友,压下狂跳的心,好奇地附耳过去。 耿榆眨了眨眼,眼睫毛扑扇了两下。 他没有第一时间说话,因为他在欣赏男主红红的耳垂。 ……害羞了啊。《 》 7、好友申请和改备注 是很容易害羞的性格。 耿榆垂着头,嘴角不自觉勾起,他低下头,轻声说:“下次有麻烦找我,我绝对不会推脱,我保证。” 当着室友们的面,阚雨星还是要一点脸面的,他没有直接拒绝或是争执,但要他联系耿榆……这就是欠人情了,说不定要换他以身相许?毕竟之前耿榆说了那样的话。 ……所以,耿榆之前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玩笑? 他抬起手挡住嘴,悄声说:“你说的让我跟你走,到底是什么意思?” 耿榆了然一笑:“你就是在纠结这个?” 他抬手捏住男主红彤彤的耳垂:“你看,你现在不是已经做到了吗?” 阚雨星气闷,他感觉耳朵被包裹住,热热的。这股热意不完全是耿榆带来的,自己脸上也气血上涌,他局促地拂开学长炽热的手:“别捏我。” ……耿榆是和谁都这么亲近吗?他们今天才刚刚认识而已啊! “哦,不捏就不捏。” 耿榆直起身:“你给我的这个号,和你v信的手机号一样吧?” 想克制自己脸红,但成效甚微的阚雨星嗫嚅道:“嗯,一样的。” 耿榆上下打量他,目光着重停留在了他红红的耳朵上,只觉得他看起来好乖,耳垂也大概是敏/感的地方。 小二忽然觉得不妙,打了个冷颤。 它觉得有什么要应验了! 可是它左思右想,都想不出到底是什么事情。 它本来在旁观走廊里笑闹学生们,转身一看——因为它是个球,头扭不过去,只能整个转——看到宿主冷着脸,也没有过激的情绪。 ……看不出来,再看看。 阚雨星只听见耿榆发表他的十二字真言:“晚上加你,记得通过,有事找我。” 然后这个人就笑了一声,仿佛是看透了他的想法:“我保证是你支付得起的代价。” 他根本就没想过要代价,但男主自尊心强,别人不求回报的好意会让他不安。所以,先打个强心剂。 哎~他可真体贴。 然后他超级小声,用手挡住嘴:“不会是让你跟着我,以身相许的。” 阚雨星气结:这一点,刚刚不是说过了吗?! 这家伙又把他的高速拉回玛卡巴卡,反复处刑,让他意识到之前想岔了!现在可好,他感觉自己耳朵热的烧起来了! 阚雨星感觉自己的小心思被人戳穿十分羞耻,他细若蚊蚋的“嗯”了一声。 因为声音太小,耿榆完全没有听见,皱眉:“听见了吗?回答我。” 万一人家当没听见呢? 耿榆吃过这种亏,所以一定要得到一个答案。他也不喜欢别人糊弄他,最讨厌的就是那些会偷奸耍滑的人。 比如答应得好好的,结果最后一天还没有做小组作业的组员…… ——敢放他鸽子的人,全都被他冲到家好好教训过一次了! 这也导致了现在的情况:虽然耿榆的语气完全不严厉,但是却让阚雨星有一种更加羞耻的感觉——此刻的他还不知道是为什么。 阚雨星看着皱眉的耿榆,只是心里猜测:“他生气了?” 虽说阚雨星一开始巴不得和耿榆疏远,但从刚刚的这会相处中,能看出耿榆的性格——要都是伪装,那演技真是了得——如果不是想泡他,只是想当朋友就更好了。 没错,虽然耿榆否认了,但阚雨星还是有点怀疑。任由谁见过了耿榆被拒绝后破防嘴硬的样子,都会怀疑的! 思考了许多的阚雨星面上连忙应声:“好。” 他得答应通过耿榆的好友,谁让这家伙看起来就是不好相处的面貌——像是明天发现没通过好友申请,就要冲上寝室楼,按着他手通过的类型! 说不定还会堵教室门口! 小二:“男主看起来不高兴?” 它摸了摸自己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又放了下来,坐在宿主的肩膀上,晃了晃线条小脚。 耿榆扫了一眼男主,怎么都没看出来男主不高兴,他高高兴兴地挥手,又从原路消失,语气轻快无比:“我走了!有机会再见~!” 几个学弟看着他“嗖”一下消失,像是一阵飓风,风风火火又潇洒,看上去雷厉风行。 阚雨星:“……” 这就走了? 很快,他又在想,耿榆本来就该走的,不走难道要住在他寝室,和他挤一张床吗? “……”唔。 想象了一下,阚雨星的脸忽然红透了,他一言不发地开始收拾明天上课的课本,谁说话也当听不见。 ——以单人床0.9米的宽度来看,他们很可能会面对面睡成一个扭曲的x形! 另一边,耿榆刚下楼梯的下一秒,小二忽然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0%~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 耿榆不理解,耿榆思考,耿榆大为震撼。 男主脸上不高兴,进度还会增加?难道阚雨星有一点抖/m?是喜欢别人用言语命令……的? 他想到剧情,怎么都觉得和这个猜想完全是风马牛不相及! 耿榆:“怎么回事?能检测是因为什么吗?” 系统:“宿主,我没有这个功能。” 耿榆:“……这就是高级星际文明吗?”怎么这么像是粗制滥造的试验品? 他沉稳地问出一个很不沉稳的问题:“他喜欢我态度强硬?” 系统停顿:“……也许。” 它本来想否认的。 可是,人类的x/p那是多元又奇怪,什么蛇啊狗啊马啊…… 小二闭上了嘴。 反驳的心被压了下去。 耿榆脚步轻快地下楼梯:“真的假的,那我下次强硬点?” 这样刷任务进度会不会被说是卡bug啊? 小二:“……” 沉默是金、沉默是金啊。 有的时候,系统要学会糊涂! ——这是执行官a大人在它出场时,特意嘱咐的原话。 * 寝室里,等耿榆像风一样从门口刮走,庞宏硕就跳起来,一副“可算是被我抓到了”的样子,洋洋得意:“看吧,我就说他傍上大款了!” 向闻的火气再一次被点燃:“都说了,你嘴巴给我放干净点!” 庞宏硕言之凿凿:“我说的不对吗?这个姓耿的学长难道不是大款?” 耿榆是上一级与他们同专业的,成绩不错,次次拿奖学金,再加上家世好、长得帅、性格好,会尊重人,在表白墙上人气很高。 只是他一直保持单身,不论男女的告白都拒绝,等大家发现无人能够突破耿榆的心理防线后,就只能放弃了交往的打算。 耿榆就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焉的类型。大家都这么想。 而他,也的确是个大款。 汪浩言闻言,无语道:“你是没有脑子吗?” 真是戴着有色眼镜看人,看谁都不干净,可惜庞宏硕也只是嘴上说说,没有更加过分的举动,不然他们还能找点麻烦。 阚雨星都要气笑了,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庞宏硕:“那只是你的猜测,我可以明确说我和他没有别的关系,只是今天刚认识而已。” “刚认识他就送你回来?!” 庞宏硕像是抓住了他的把柄道:“这还不是傍上大款了?你肯定是和人有点什么,不然怎么会这么激动,还有这么大的反应?你以前可没有这个底气!” 阚雨星心想:“僵尸路过都得‘呸’一口。” 他知道再怎么解释也没用,只是冷漠地看了庞宏硕一眼,就像是在看什么没生命的器物一样。 他只是平平无奇的一眼,可庞宏硕立刻应激地跳起来:“你们看,他瞪我!” 汪浩言:“……” 向闻:“……” 那咋了?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深觉不能让这个傻子影响自己,干脆地闭上嘴不再说话。 阚雨星也扭头洗漱去了。 至于庞宏硕因为被无视而气得发抖? 那和他们三个有什么关系? 他要是能真做出点什么,他们还要高看他一眼。 庞宏硕只会无能狂怒。 * 晚间熄灯后,躺下的阚雨星才有空看手机。 他一直都在忙活,催眠自己没空看手机,很难说是不是怕再次失望。 他眯着眼睛,有些不敢看手机全屏,哪怕这样什么都改变不了。 ……万一,什么消息都没能看见呢? ——您有一则新朋友消息通知。 阚雨星心情雀跃,忽然发觉自己格外开心,他连忙压下嘴角,伸出手摸摸脸,克制住了笑出来的冲动。 现在笑出声肯定会被室友问的。 通过好友申请,他紧张又心虚地捏着手机,看着两个人空空如也的私聊界面思考:我应该发个表情包打招呼吗? 他的表情包就那么几个,翻来翻去看完也不会多出几个表情包,还是太少了…… 也没有什么可爱的……等会,为什么要可爱? 阚雨星忽然捉到了自己想法里面的破绽。 可爱——?! 他恼羞成怒一把扣下手机,什么都没发。 过几分钟,他又翻开看看:没有新消息! 阚雨星看着看着就有一点生气了,心想不是你让我加你的吗?真就通过之后躺列,不给我发新消息吗?! 气闷了几秒,他盯着那个侧脸剪影的头像,默默地给耿榆改了备注—— ——中央空调耿学长。《 》 8、跟班A的好心提醒 不知情的耿榆在睡觉.jpg 清蒸大老爷在上,他发誓他只是等了半天发现没被通过申请,想着阚雨星是不是忙着预习、复习、洗漱(谁让男主忙得和陀螺有得一拼?),两个人现在又不熟,所以没有打电话打扰对方。 他回寝室取了点东西后,又去外面住了。等到熄灯的时间,阚雨星还是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那当然睡觉先啦。 虽然这个富二代人设是会熬夜的,但他家教很严,熬夜向来不过分,再加上耿榆本人作息十分老干部,所以他躺在了床上,安详地睡着了。 年轻就是好,倒头就睡。 睡着的耿榆对阚雨星的心理历程一无所知,只是在睡梦中打了个寒颤。 在他上空飞了几圈的321号系统看着周围一片寂静,放心地回到了系统空间,刷起电视剧,嗑电子瓜子,然后安然休眠。 第二天一早,醒来的耿榆睁着眼睛看天花板发呆,他思考半天,自己……还是不要主动接触阚雨星比较好,不然对方产生逆反心理就麻烦了。 况且,阚雨星对富二代的印象很差。 虽然阚雨星认识的是他本人,可他身上“富二代”的标签拿不掉。 耿榆思来想去,拿掉这个标签是不行了——太孝了,太地狱了! 那恐怕是要记进史书里,能“青史留名”的败家子了! “宿主——起床——” 小二在他身上跳跳跳,光点晃得他眼晕,他坏心眼地翻身侧躺,满意地看着光球滚落下来,这才摸到手机,解锁屏幕。 他“嚯”了一声,坐起来:“好友申请被通过了。” 宿主教你一句话哄好想发怒的系统。 它惊喜道:“真的吗?!” 然后它就顺势滚了过来,扒在手机屏幕上。 一人一统挤在手机前,看着空空如也的私聊界面,然后面面相觑。 小二立刻悲伤地说:“什么也没有!” 耿榆拨开眼前的碎发,附和说:“什么也没有呢。” 小二悲从中来:“怎么办?” 耿榆沉默了几秒,淡定道:“凉拌。”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还是有点打击到他—— “我不是对阚雨星有不满啊,我只是单纯的好奇啊,咱就是说,大家通过好友申请不应该发个问候语吗?就算没有这个,也应该有表情包吧?” “我们关系好到可以不发问候语吗?我们有这么亲近吗?我怎么完全看不出来!” “这任务进度还是10%,丝毫没变!” 耿榆碎碎念:“它是焊在这了吗?” “……” 关系到任务,小二的悲伤立刻倒流回去,一瞬间线条眼泪就消失了——而且宿主比它还靠不住! 它挥舞着翅膀,整个球张牙舞爪,像是炸开的蒲公英一样毛茸茸,火气让它膨胀了一点点,堪称是具现化的火冒三毫米:“幸亏没有别人在场,不然偏差值又要上升了!” 它点开后台查看,又扒拉回去:“还好现在只有15%!” 小鼻嘎跳来跳去生气的样子……毫无威胁力,好萌,好好笑。 耿榆浑不在意:“是是是。” 他坐起身,用手指随便捋了捋头发:“我该去上课了。” * 阚雨星起床第一件事,摸手机,看聊天框。 失望,什么都没有。 如果学长昨天早睡了,那没看见情有可原,但—— 早睡就应该早起,没发就是不想发! 阚雨星平静地洗漱、上课,感到十分失落。 可是仔细一想,人家说的是可以帮忙,有麻烦找他,没有说平时也一定要和他一起,保持联系啊! 而且人家也有自己的生活,也要上课,大四要实习了就更忙了。 他不应该联系对方了!你把人家当个宝,人家把你当药~渣~! 但上完半节课了,还是什么都没有。 聊天界面空空如也——! 他想了一会儿,越想越气,手悬在界面上,最后点出了一个生气猫猫的表情包,下一秒理智又占据高地,撤回了。 “你撤回了一条消息” 盯着那几个大字看了两秒,阚雨星窝囊地想:“这样太突兀了,还是再发一个表情包吧,还能解释是手滑发错了才撤回的……” 这次他发的是从发小那搜刮来的,猫猫打招呼表情包。 这样……总行了吧? …… 上完了第一堂课的耿榆困得不行,听见老师讲课就犯困,梦里好像听了点东西,醒来看着黑板又觉得云里雾里。 脑子还没醒,手醒了。 先拍照,回头再说。 耿榆成绩好,全靠自己学,上课他一听文字多的课就想睡,对数字反倒敏/感很多。 非常好数学,使我大脑旋转。 除了又饿又急,下课的时候想生吃一头牛以外,哪哪都好。 他眯着眼睛,捂着嘴打了个哈欠,终于看见了通知栏的消息提醒。他扫了眼“xxx”撤回了一条消息,熟练的忽视。 “……回什么呢?”盯着猫猫表情包,他纠结不已。 怎么说才会不突兀? “什么回什么?”他旁边隔着一个空位的同学好奇地探过脑袋。 关系一般,但也能说上两句。 耿榆虚心请教:“加好友后,对面发了表情包问好,应该回什么?” 如果是普通朋友,或者导师,他都有办法回复,可是……如果是那个昳丽冷清、敏/感多思的男主角的话…… “……‘你好’或者其他打招呼的表情包啊。”这个同学挠了挠头,不明所以道。 难道要说“很高兴认识你,我是xxx”吗?你好,你是来应聘的吗?聊天不给发工资嗷。 “好的。”耿榆轻轻颔首,手指戳两下屏幕:【你好。】 果然,就算是男主,从他的角度来看也只是一个没见过几次的学弟罢了! 手机一亮屏幕,就飞快看过去的阚雨星:“……” 中规中矩,挑不出一点错。 果然,他并不是特殊的。如此客套的聊天,让人好尴尬,也……好失望。 思来想去,他只能转发一个小猫躺倒的表情包——来自室友的聊天——然后去翻耿榆的朋友圈。 耿榆的朋友圈很少,没几条,以前的也没有屏蔽,但发出去的不是出去旅游的景色图,就是给谁过生日,出席什么场合的,他自己入镜全脸的照片倒是很少,多数是别人拍的侧脸和远景背影等等。 想存照片都没得存。 阚雨星失落地把手机锁屏。 虽然他便宜爹试图通过打钱来挽回亲情,但是他不打算动那些钱。 就算要创业,也是要用干净的钱……反正不能是阚锐志的! 可这样一来,他和耿榆的差距就更大了,他可能这辈子都追不上去。 算了,他们本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 不如先想想过两天的家教兼职,这可是每周一次的好工作,学生学得不错,有很大进步,家长给的工资很高。 备课、备课…… “阚雨星。” 阚雨星听见有人叫他,下意识抬头,看见的是他的同班同学,也是……跟在阚英范身旁的富二代之一。 这个人正是那个跟班a。 “抱歉。” 跟班a站在阚雨星面前,还偷偷看了看周围,似乎生怕自己被别人看见。 他看上去有一些拘谨,脸上有着羞愧的神色:“我们家很难攀上耿家,我只能跟着阚家,因为家里势力不如阚英范他家,所以……我才会听命为难你。” 昨天在潭林会所,正是他伸出脚绊了阚雨星一下,导致酒液飞洒在阚英范的裤子上。 “我很抱歉。” 他的名字是谢文曜,出身谢家,上面还有一个刚刚硕士毕业没多久,进入公司的亲哥哥谢文蒲。 而正巧,阚英范他家最近有一个项目是在和谢家合作,项目很重要。所以谢文曜被拿捏了。 阚雨星想明白了,他轻轻点头:“我知道了。” 他接受谢文曜的道歉。 因为在学校他们虽是同专业又仿佛分属两个势力,但却没有任何的过节,而且…… 在学校里,谢文曜从没有刻意为难过他。 阚雨星思来想去,每次谢文曜的为难都只是有阚英范在场,才会发生的,更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嘴上说了几句话,最后都被阚英范嫌弃没有攻击力,给推到一边了。 ……等一下,只从这方面来想,谢文曜好像还算得上是一个受害者。 不过,他用追随阚英范来换他谢家的项目平安,他当然也要承受这些后果。 阚雨星没有多余的同情心,有那功夫不如同情同情他自己! 他继续低头看着面前的书,忽然有些茫然,再次抬头看向没动弹的同学:“你还有事?” 谢文曜点头,他压低声音说:“我听说,阚英范要找回场子,想办法教训你,这几天你得多注意一下了!” 阚雨星诧异地看他一眼,然后说:“谢谢。” 谢文曜原来这么好心? ……但是这样的话,能联系耿榆了吗? 想到这里,他竟然心生欢喜。 他对耿学长有期望,也许是因为耿榆两度闯入他世界,都是在他困窘的时候。 ——就像是踩着七彩祥云,身披甲胄到来一样。《 》 9、告家长 “……” 心里虽然是那么想的,但阚雨星看着手机,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 公事公办……吧? 【谢文曜说,这几天阚英范好像准备让人来找我麻烦。】 这样说就行了吧? 阚雨星看着消息发送出去,紧张地抿嘴。 具体是什么麻烦……还不知道。学长会花精力注意这件事吗? * 前一天晚上。 “阿嚏!” 晚上从学校回来,耿榆颇为疲惫,直接往沙发上一靠,坐没坐相,像是软骨头一样:“谁念叨我了?” 小二站在茶几上:“应该是阚英范吧?” 它看来看去,忽然想起了什么:“宿主,你不打算和阚锐志告状吗?” 耿榆嗤笑一声:“就他?” 他漫不经心地说:“私下里的告状,那自然是不痛不痒的,只有在明面上影响到他营销自己的人设,才会让他立刻撇清关系……” 换句话说,就是告状也没有用。 但是呢,耿榆是耿家的人。 所以,他选择的是——告家长! 耿榆拿起了手机,开始打电话,那边接通得很快,他立刻开始输出:“喂,老妹啊,你作业写完了吧?我来跟你唠唠嗑啊。” “你想说什么?” 告家长也是一门技术,不能够当面的告状,要学会迂回! 耿榆把玩着手里的钥匙,随手扔着玩,看它抛起又下落,最后攥在手里:“哎,也没什么,就是你哥我,今天在我那会所碰见了阚家的……” 耿柠的声调提高:“是那个阚英范吗?!” “真聪明,不愧是我老妹!” 青年声音带笑:“你猜他干什么了?” 耿柠没好气地说:“能干什么?肯定憋不出什么好/屁!” 她对阚英范的印象很差,更是十分了解阚英范的为人,所以毫不犹豫地说他坏话。 “好好说话,这话可不能让爸妈听见啊,回头又要说我带坏你……反正他们肯定觉得不是大哥带坏你。冤枉死了,我都不在家住!” 耿榆把钥匙丢向茶几,刚好挂在了小二的脑袋顶上,他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呲牙一笑,“总之呢,他家有个私生子,你知道这事吧?” 耿柠嘟囔:“管不住下半身的……” 后面的话含含糊糊,被她咽了回去。 耿榆这次当做没有听见:“这个叫阚雨星的比我小一届,在会所打工当调酒师,他同班有一个谢文曜,哦就是谢文蒲他弟弟,你认识的。” 没错,他一眼就看出了阚英范旁边的跟班a——其实跟班b他也认识。 不过那个人家庭蛮复杂的…… 跟班b叫邱烨然。 a是跟着坏,b是纯坏。 “另一个跟班是邱烨然,你也认识的,人有点坏,眼高于顶的那个。” 耿榆笑了一声,因为他看得出邱烨然看不起阚雨星,这还是“家学渊源”造成的。 邱烨然和他同岁,都是21,甚至也是同一个学校的。只不过专业不一样,要是有活动排队,他们两个隔壁专业的就是抬头不见低头见。 邱烨然那个爹有许多私生子女,在外面乱搞,婚姻纯粹是联姻的,他们两个人不互相干预,各玩各的。 但是他爹双标,自己不注意,有私生子女就要生下来,他母亲不仅要注意防护,如果意外怀孕还要打掉。 所以,他有许多私生子弟弟妹妹——据说没有私生子哥哥姐姐是为了给他妈家族的面子——就是没有同母异父的弟妹。 他妈妈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意外怀孕想留下的孩子没能留下,打掉后身体受损,不能再怀孕了。 所以,他算是他家的“独苗苗”。 邱烨然恨父亲,但是他长于家中,父亲的威势就像是幼时被栓在木桩旁边的小象一样,小时候没能力,长大后不敢反抗,仍旧影响着他。 所以他讨厌私生子。 他不敢和父亲呛声,就只能对阚雨星使坏。 邱烨然固然受害,可他占了婚生子的身份,天然又有着富贵命,没有成长成为一个健全的人,也有他自身的原因。 总之,他家那点事在圈里不是秘密,所以耿榆一提起来,耿柠就知道了:“是那个人啊……等会,你说这些干什么?重点呢?” “重点啊——” 耿榆拖长声音:“当然是阚英范在我眼前欺负他弟弟,违背他爸的命令啊。” 他哼笑道:“真是感人肺腑的兄弟情啊。” “这是两肋插刀的兄弟情吧。”耿柠在那边死鱼眼,忍不住吐槽。 她今年16岁,还是高中生,因为她是耿母意外怀孕得来的,家里考虑了许久留下了她,宠着她长大的,导致她有些任性,还有些我行我素。 但只要不会做坏事就行。 ……这么一看,其实她的正义感比阚锐志和阚英范那俩父子高多了! “然后呢?”耿柠继续问。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耿榆:“他当着我的面放狠话,还打算变本加厉呢。” 他阴阳怪气道:“他人可真坏。” 耿柠点点头:“同意!” 她恶狠狠地说:“那,哥你干什么了?你总不可能什么都没干吧?那我要鄙视你了!” “我威胁他了。”耿榆笑了一下。 耿柠屏息几秒,没听到后续,扼腕惋惜:“就这样?” 耿榆坦然:“就这样。” “要是能套麻袋打他一顿就好了……”耿柠忍不住说出自己真实想法,然后忽然听见了耿母喊她,她捂着话筒的位置大声应声,“我知道了,马上就来!” “我先挂了,妈喊我吃水果呢。” 耿榆点头:“知道了,拜拜。” “周末见~!” 小二终于甩掉了正好套它脑袋上的钥匙扣,用翅膀叉着腰:“你妹妹原来那么讨厌阚英范吗?” 如果描写了,肯定是要用到。可书里完全没提到这些,耿家从头到尾都只是一个背景板,根本就不在描写的范围内! 耿榆:“我妹今年16岁。” 小二傻呆呆地回答:“……嗯。” 耿榆轻飘飘地解释:“去年在她15岁的生日宴会上,阚英范私下里说她年纪虽然小了点,也没长开,胸也平了点,样貌也不够好看,更没有前凸后翘,但毕竟身后有耿家,他私下里玩就是了,说我妹勉强有资格成为他的未婚妻。” 小二愤怒地卷起翅膀捏成拳头,愤愤不平开始打空气:“下头男!联姻都看不上他,他倒好,还在这挑三拣四了!现在都要自由恋爱,谁管他啊!这是什么品种的垃圾,垃圾分类都分不出种类啊!” 五毒俱全!! 而且,耿柠去年才15岁,阚英范已经22岁了,等耿柠可以结婚,最少也要20岁——再早法律和家里人都不会允许!——阚英范就要27岁了,要说阚英范冰清玉洁? 是,和雨雪一样冰清玉洁! 耿榆冷笑。 “你认识私家侦探吗?”他欣赏了一会儿小光团的激动,忽然没头没尾地说。 小二茫然指脸:“我?” 反应过来后,它大声叭叭:“我吗?我连你电话号都不知道!” 耿榆“啧”了一声:“要你何用?” 但是没关系,专业的人自然有专业的人来处理。 他直接给他哥耿竹发了消息:【哥,你认识私家侦探吗?推我两个。】 他哥超级信任他,也不问干什么,没几分钟就发过来了几个联系方式。 “等着吧。” 耿榆兴致勃勃地一一联系,脸上露出了反派经典邪恶笑容。 “桀桀桀~” 耿榆:“?” 低头一看,小二在配音。 “……” * “小柠,你怎么才下来?” 耿母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放在桌上,她长相偏明艳,温声说话的时候看上去也很温婉,实际上是快言快语的爽利性子:“快过来吃点,你正长身体呢,需要营养。” 耿竹坐在餐桌旁边,看着手机上的邮件,蹙起眉头,只觉得头大如斗。他闻声抬起头,看见了十分不高兴的耿柠,扣下手机:“你怎么了?” 耿母叫徐琼芳,徐女士上下扫了一圈耿柠,絮絮叨叨:“我们家小公主怎么不高兴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耿柠撇着嘴,重重往椅子上一坐:“还不是那个阚英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正愁竟然没有机会报仇,让阚英范继续逍遥下去。 二哥这电话打得真及时,改名叫耿江好了! 这次,就连旁边看报纸的耿父耿逸明也抬头了:“阚英范?他又干什么了?” 耿柠撇嘴:“就今天嘛,我哥不是答应去参加聚会吗?结果通知的地方是我哥那会所,阚英范他弟在那打工,他就开始……” 她没说完,但她含混的内容,在座的人全部都听懂了,这很明显就是在说阚英范仗着婚生子的身份,占据道德制高点指责阚雨星啊! 不仅是徐女士,两位耿先生也皱起眉。 稚子何辜,难道阚雨星是自己想被生下来的吗? 要是别人家的私生子,他们还真不一定知道——比如邱烨然家那乱七八糟的私生子女们,名字和出生月份都得拉一个表格,谁让他们竟然还有是表姐妹和堂姐弟的! 以上,有些隐情,但名义上是堂姐弟这并没有说错。 而阚锐志家的事嘛……这么多年来,这个虚伪的家伙都在营销自己爱财但有底线,爱妻爱子这种面子功夫也做的很到位…… 耿逸明向来受不了他的虚伪。 “哦,他在下你哥的面子。”耿逸明叠好报纸,摸了摸下巴。 他大儿子毕竟24岁了,所以他已经不再年轻,但是他的五官出色,就算已经四十多岁,看上去也仍旧是个很俊的大叔。 他觉得这只是小辈的小事,还算不上什么。他直接出手就是生意场上的事了,损失很大,这也有些太小题大做。 不过,以阚英范的脑子,他知不知道那是耿榆的会所还说不定呢。 耿柠在椅子上扭动两下:“妈妈!” 耿竹才入总公司没多久,他的话语权自然不比父亲,也不比母亲,这次帮不上忙。他安静听着,把目光投向了母亲。 徐琼芳安抚:“好好好,我知道了啊,等我明天就约我姐妹们出去玩!” 少女这下高兴了,眉开眼笑,连坐她对面的大哥都得到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耿逸明失笑,摇摇头。 就知道女儿又被她二哥忽悠了! 耿榆这一手迂回的告状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耿柠年纪小,次次憋不住话,不过呢,这新仇旧恨……也是不能完全忽视。 此时的耿逸明还不知道,他妻子要出手的,还不止这两个人的“仇恨”,在明天叠上了第三个人——发短信给他二儿子的人——的仇恨。 阚雨星:“阿嚏!”《 》 10、找麻烦的人 以上都是从潭林会所和学校回来后,耿榆偷摸干的事情,家里发生的事情他虽然不知道,但多少有猜测。 他们都共同生活这么多年了,一个眼神,一张嘴,家人就知道你什么想法,要说什么话。 耿榆完全不担心耿柠能守住秘密不吐槽,他早早就入睡,第二天中午下课,饿得前胸贴后背,得知了谢文曜好心告知的消息。 小二:“!” 它想起了昨天宿主找私家侦探的行为。 不过,它看向宿主的眼神有一点心虚,还带着几分摆烂。 ——嗨呀,船到桥头自然直啦。 毕竟它的宿主不能读心,它的眼睛又是黑豆,毫无所察的耿榆骄傲地微微扬起下巴:“我不打无准备之仗!” 但阚英范应该不会在这两天动手。他家那个虚伪爹肯定会规束他两天——主要是为了面子功夫——阚英范是被骄纵着养大的儿子,犯点错关两天减少零花钱,这就算很严重的惩罚了! 真是讽刺而荒谬,高高拿起,又轻轻放下。 耿榆回复阚雨星:【我知道了,放心。】 然后,他冲去了食堂。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系统抻着翅膀在后面追。 不过宿主还真没说错。 虽然阚雨星给耿榆发了消息说会有人找麻烦,但是要见招拆招,人还没出手呢,他也不能天天黏在阚雨星身边,而且他也有自己的事情啊。 况且,耿榆在的话,就能确定阚英范不敢出手。 与其千日防贼,不如……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但阚雨星落单的时候还挺难找的。 他本身就是一个经常打工,走在人群中的人,还会因为人气太高,认识的人太多,顺手帮一下同学们,也会帮帮老师送资料。 他大部分的时候是在潭林会所兼职打工。大堂经理甚至大学生的休息时间和学校排课相关,所以提供的同一个职位经常有好几个人轮流来上班,保证都能排开,甚至优先让大学生兼职。 小部分时间,阚雨星会在学校外面的一处巷子附近兼职。这里有一家面馆,偶尔老板娘忙不开,就会喊他过来兼职小时工,干最忙碌的两三个小时,顺便管晚饭。 老板娘知道他缺钱,总会优先问他有没有空来兼职,没空才会喊另一个同学来帮忙。 所以阚雨星投桃报李。如果下午没课,又要去会所兼职,上14到19点的班,他中午放学就会来帮忙一个小时。老板娘也不会非要给他钱,反而管他午饭,这样阚雨星下午两点直接去兼职调酒师。 老板娘:偷偷多加两片牛肉,吃多点才有力气干活! 阚雨星的背景不太好,可他成长起来,也有街坊邻居们的好意支持,所以……他其实是对学校里家境优渥的同学们抱有更强的戒心。 但与此同时,这几天他有点心灰意冷。 在他发了那条消息之后,耿榆就一直没有主动联系过他了,一天、两天……数过日历,都已经第五天了!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按最少算,也都隔了三五十五个月了! 阚雨星收起手机,感觉自己只是得到了对方短暂的垂怜——果然,和富二代做朋友是不可能的。 这种地位的差距宛若天堑,是他妄想从地面踩着梯子够到明月,而弯月的光辉都有人抢着想要被照耀。 少了这个投注了一点善意的富二代,生活又回到了原点。 * 耿榆没想那么多。 他这几天全都在上课,让自己不要在上课5分钟后就睡着可太不容易了。 现在也就是私家侦探的消息能够让他振奋。 不能一下靠男主太近,但可以让人帮忙汇报男主每天都在做什么,有没有被为难。 小二撇嘴:“宿主,我觉得你做的不对。” 是不太对,让私家侦探跟踪阚雨星,防止阚英范直接用最朴实的报复方法……初心是好的,行为不对。 可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与其让阚雨星反感一直跟踪的他,不如让不会被发现的专业人士去干这件事。 这样还能保护阚雨星。 小二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8%~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打了个哈欠:“……啊?” 他的哈欠卡半路上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任务进度还是10%,他这个进度是不是后退了? “任务进度还会后退的吗?”他茫然问。 小二点头:“当然了!这几天我一直在催你去找男主,你说不急的啊!” 耿榆:“……” 他是不急,那是因为不知道这个进度也会后退。果然活生生的人和游戏里刷完的npc好感度还是不一样的。 “你怎么没说啊。” “你也没问啊。” 这段对话好有既视感,好像5天前也发生过,不过主题是“失忆了”“我不到啊”“你没问啊”。 ……白花钱找私家侦探看着阚雨星了。 耿榆看了看手表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六点,这一定是阚雨星要打工兼职的时候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私家侦探就发了消息,说阚雨星刚出学校,要去兼职,然后没过几秒,私家侦探又发消息:【老板,有几个不好惹的人远远跟着他。】 耿榆:“!” 他连忙发消息:【你打架怎么样?】 【三七开。】 【他们三拳我头七!】 耿榆:“……” 他飞快地回了语音消息说知道了,等他过去,很不稳重地直接跑起来。 小二在一旁说:“监测到阚雨星即将有危险。” 耿榆:“?”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欺骗了,诧异道:“你能知道他会有危险?” “主角的状态影响到幸福度,从而进一步影响到拯救意难平的任务进度,所以——” 耿榆旋即打断它:“我知道了!” 没接到消息前,他本来是慢悠悠走着的,眼看着快到校门口了,现在立刻快跑,冲出学校。 人不能出事,不然这段书里没有的剧情发生了,男主的拯救度跌入谷底,保持三天的0%毫无波动,他的拯救任务就完了! ……那张脸也不能花! 很看脸的耿榆想。 毕竟那张脸对他是特攻,根本就是在开魅惑,他的抵抗力完全不足。 想象一下,阚雨星顶着那张昳丽又冷清的脸,然后示弱般对他说:“榆哥,你帮帮我……” 耿榆立刻支棱起来,要星星不给月亮。 ——他都撒娇了诶!! 但现在更需要着急的不是那些,而是阚雨星绝对不能有事!阚雨星那么信任的把事情告诉了他,如果他没护住人…… 扪心而问,如果他自己遭受了别人的“背叛”,关键时刻掉链子,那他也很难交付第二次的信任了。 现在就是关键的第一次! 耿榆脚下更加用力,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中带起尘土,百米冲刺。 * 阚英范的手段很简单,又很低劣。 他选择:花钱买混混打便宜弟弟一顿! 可这家伙落单的时候太难找了,再加上前些天他爸关着他,又管他零花钱,不得已安分几天装装样子,这两天他才能自由地出来,干脆就选择了在今天动手。 ——耿二明显就是一时兴起,不然也不会在后来的几天完全没有接触过阚雨星! 所以,还没吃晚饭的阚雨星被拉走了。 他会打架,但对面有七八个人,他双拳难敌四手,所以他往后靠着,希望能找到机会逃离。别的不说,逃跑他很在行。 因为没有反跟踪方面经验,就连消息都没有来得及给耿榆发。 阚雨星咬紧牙关,全神贯注准备找逃跑的空档。 ……也是,耿榆也许都不想管他,这几天的冷落就相当于是在撇开关系吧? 他把目光定在不远处的几个人身上。 为首的人一头红毛,看起来十分张扬。 ——是这一片的混混头目杜哥。 他们知道头目姓杜,没人知道真名,所以大家都叫他杜哥,阚雨星也认得。 这些人明显是知道轻重,身上什么武器都没带,但只靠着人多都能把他揍了。 阚雨星心里有数,但还是问:“找我?” 杜哥嗤笑一声:“当然,不找你找谁?这么多人就看你不顺眼,不找找自己原因?” 他们虎视眈眈,阚雨星趁机数了一下具体是七个人。他能打两三个就很厉害了,虽然没到营养不良的程度,却也没能好到哪去,省吃俭用这许久,体育也只是偏上,倒是耐力很好,长跑总有他。 肌肉更是没法锻炼,一锻炼就饿,饿了还要多花钱,最难过的时候只能吃馒头就咸菜。 这反而是恶性循环了。 “谁让你们来的?”心知肚明的阚雨星冷着脸,眼尾小小的痣都好像更有几分诱惑力了。 杜哥盘踞这一片这么多年,既有影响力又有能力,算下来也奔三了。 他荤素不忌,男女也不忌,只不过雇主是让他们教训教训人,倒是也不好做什么。 他贪婪的用目光在人上下梭巡:“那哪能告诉你呢?” 他挥挥手,让小弟们冲锋陷阵。 除了红毛,这些人一拥而上,阚雨星闪避了几下,剩下的是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跟不上,才挡住冲着头来的攻击,就被锤了一下小臂外侧。 尖锐过后是钝钝的疼。 还好,应该只会青紫,顶多是肿。 他苦中作乐地想。 “你这小子还挺会躲啊!” 红毛杜哥啐了一口,看见一个小弟被打到下巴晕倒,神色不悦,直接几个跨步冲上来扬起手,眼看着要亲自动手! 阚雨星挨了一下,没有痛苦呜咽,也没有痛呼出声,更没有大声呼救,因为他不想让别人发现他的狼狈,更不想牵扯到其他人一起被揍。 但就是这样的倔强和脆弱,愤怒与冷静并存,让他的眼睛红了,也更让人想保护。 ——落在耿榆眼里的,就是这样一幅美人似是将要垂泪的画面。 “阚雨星!” 耿榆冲进巷子一声大喊,直吼得红毛那哥几个都吓了一跳,然后转过头看他。 这么一段距离,在九月的初秋里,耿榆跑得浑身是汗,他跟着系统的指引,一刻也没停下。还好阚雨星只挨了胳膊上的一下,他亲眼看见了。 先一步飞进来的小二翅膀指人:“就是他们,就是他们!” 于是,完全没了酷哥形象的耿榆在大喊过后,速度不减,助跑着冲过来,脚掌一蹬地面,立刻原地起飞,凌空一脚踹在为首的红毛身上! “就是你敢欺负我的人?!”《 》 11、不得不打架了 武力不是万能的,没有武力是万万不能的。 几分钟前,被这些混混包围着的阚雨星,从没有那样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 他曾经也想过练习散打什么的,但那花费的钱绝对不少,想学这个就要用那个家伙的钱,他非常不乐意。 固然,那个便宜爹有责任,但做出的都是不负责任的事情!这让他怎么能和他的母亲一样,两次掉入坑后,他去掉第三次? 在打不过,被打到的一瞬间,他猛然意识到——不如说是更加的确定了:没有人会帮他! 几个室友都有自己的事情,其中一个更是见不得他的好,唯一的救星也几天都没有联络过他了……他也没能发送求救的消息。 阚雨星难过地闭了一下眼睛。 可是事实总是要面对的,他伸出拳头硬生生打退了一个冲上前的混混。表情因为手上用力而狰狞,看上去多了几分狠意,就连那昳丽清冷的面容都少了些可望而不可及的气质。 只是,众人在被短暂的吓退之后,忽然间又恼羞成怒,因为他像是符合刻板印象的好学生,冷淡又纤细。 面前的大学生手无缚鸡之力,而他们可是道上的! 至于哪条道上的?混混的事情你少管! 阚雨星矮身避开了一个右勾拳,却没想到还有另一个拳头预判了他的躲避,正要冲他太阳穴打来——! 如果挨上这一下,那就完了! 就像音游一样,漏了一拍后就手忙脚乱,拍拍都慢,很难再跟上节奏。打群架也是一回事,他即将破绽百出。 绝望涌上来,这让他恨不得自己像哪吒一样拥有三头六臂,打不死这7个人,那也得带走6个人吧?一拳一个不过分吧? 但比地狱先到来的,是天籁,是观音菩萨在念圣经!是猴子请来的救兵! 此时,阚雨星因为手臂上的痛楚加上油然而生的委屈——他在听见自己名字的那一个刹那,那股委屈就无论如何都压不住了——眼里涌上了点点泪光,表情也早就不再狰狞,恢复了平静模样。 但配上泪光,怎么看都楚楚可怜。 他本来不想哭的……可是,委屈就像咳嗽一样憋不回去啊! 只是一瞬间,他的眼泪就决堤了,而这滴没憋住的眼泪也被耿榆看得清清楚楚。 小二更是大惊失色,破防地尖叫:“幸福度!我的幸福度!我的任务进度条!” 耿榆倒吸一口凉气——美人垂泪这样的场景,对他这种意志力本来就不坚定,很容易心软的人来说,简直是攻击力+1000%! “耿榆……” 阚雨星下意识叫出来人的名字,声音太小,除了他自己,没有人能够听清。 可系统不是人。 小二立刻播报:“他在呼唤你!” 耿榆离得还不够近,连他嘴唇动了都看不清,但那滴眼泪他见了,更别说耳边还有系统的播报。 主角一声呼唤,别人buff加满! 耿榆气到恨不得把阚英范千刀万剐,心里痛骂:“我天天都忍着不要靠近主角,都快成影级忍者进化成村长了,阚英范敢给我来这个?!” 他知道阚英范没脑子,但没想到会用这么“光明正大”,全是把柄的报复手段! 这要是他没有接到任务,男主的悲剧人生就是从上次潭林会所开始,然后私下里受到了便宜哥的伤害,从此就踏上了一虐到底的“旅途”吧。 ——而且,这次混混来教训男主挨打,也不过会是书里的一行字。 好好一个男主,背景惨,长这么帅,作者怎么忍心的啊! 所以,在阚雨星的视角看来,这个看上去十分焦急,失去了往日形象的高个青年,担忧地看向他,然后表情变得凶恶,助跑几步,直接一个猪突猛进飞跃起来,横踹在那个为首的混混身上! 明明他瞧着很狰狞,横眉怒目,但—— ……好帅。 阚雨星以为上一次在潭林会所的时候,耿榆主动帮忙在他眼里已经很帅,没想到耿榆的帅气还没到上限。 人类天生就会慕强,他也不例外。在他的眼里,现在他对耿榆的滤镜有一个啤酒瓶底那么厚! 现在,青年就稳稳地站在他的面前,呈现出保护的姿态,略高的身高挡住了一部分阳光,侧着身问他:“你还好吗?” 阚雨星嗫嚅道:“……还好。” 这次,他的声音仍旧不是很大,可是这足够在这骤然安静——红毛被打懵了,小弟们傻了——的巷子里,被身前的人捕捉到。 耿榆咧嘴笑了一下:“那就好。” 他抬起手摸了摸男主的耳垂,心想:“嗯……后背和脖子好像有点太亲密了,那摸摸这里应该能有安慰作用吧?” 耳垂柔软又敏/感,摸一下可以放松肌肉,缓解紧张,还可以转移注意力,缓解心理不适。 耿榆可是深思熟虑才摸耳垂的!绝对不是有别的心思! 因为已经在男主角身边,耿榆脸上的焦急和隐隐的烦忧终于变成了阚雨星更加熟悉的浑不在意的冷漠,和故作出来的高高在上的优越、蔑视。 阚雨星觉得这就像是纸老虎一样的伪装,十分有趣,至少他完全不会害怕。在见到学长的一瞬间,他就放下心了。 ……就算和学长一起挨揍也没关系。 他沉下脸,绞尽脑汁想狠话:“你们,准备好付出代价了吗?你以为你碰的是谁的人?我要和你们爆了!” 别管能不能打过,首先气势不能输;其次,气势不能输;最后,气势不能输! 小二伸出翅膀:“加油!加油!加油!” 只是,它觉得刚才宿主的话说得有点问题,那句话因为太过搞笑了,导致它的威胁力度变低了。 而耿榆身后的阚雨星骤然想起刚刚那句“就是你敢欺负我的人?”顿时就觉得脸上热热的,耳朵也很热。 ……刚才,没被打到耳朵吧? 他忽然有一些没法确定了,感觉方才短暂的几分钟,让他的耳朵出现问题,还有点耳鸣。 被捏过的地方酥酥麻麻的,仿佛过电了一样,有点让他不能判断了——自己刚刚是没有被打到耳朵的吧,怎么会这么热? 一定是打架的时候气血上涌了! 红毛杜哥上臂被踹了特别狠的一脚,本来就气得不行,眼看这两个人还在他面前黏黏糊糊的——他不要面子的吗?! 好不容易从这疼痛中回神,他立刻就冲了上去! 他现在是要找回场子,不管那雇主的命令了:“你以为你是谁啊?!” 阚雨星提醒:“小心!” 他本来还试图帮忙一起打架,毕竟这本来就是他自己的麻烦,但耿榆回手一挡,就把他圈入了身后的保护圈里:“交给我。” 耿榆极有分寸。 他下手都留情了,专门打那些不会受严重伤害但会疼的地方,比如四肢,比如腹部。 他甚至还很绅士,在打腹部的时候没太用力——他还不想让人内脏破裂什么的——心音强烈地透给了系统。 321号系统很坚定地说:“这是虐心的书,这本剧情里男主身体没有大问题……” 它想了半天,放弃解释,总结:“总之,他们很抗揍,不会揍出问题。” 这在任务过程报告里,也不过是一句“宿主把来找麻烦的人都打倒了”。 耿榆眼睛一亮,一记窝心拳直奔红毛的胸口,这一下能把人打得劲气一泄,提不上劲儿来——俗话说,岔气了。 他又转头把一个冲上来的小弟蹬了出去,稳稳立在原地,紧接着,他侧身躲过左边身侧的直拳,右手勾拳打到对方的下巴上…… 阚雨星看得目瞪口呆。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似乎想透过这薄薄的衣服看到下面单薄的,只有一层肌肉的身体。 “我有一天也能练成这样的程度吗?”他想。 看着耿榆,他的心里诚实地说出感慨:“好帅,好厉害……不对,重点不是这个啊!地上那些人没事吧!” 耿榆和小二对他的想法一无所知,一个专心加油,一个专心打架。 原主的人设里,学过散打。 而且阚雨星也让两个人失去了战斗力,虽然只有一小会,但也足够让耿榆有时间放倒红毛,然后再放倒另外的四个人。 他还发现一个好东西! ——物理学圣剑! 他举着那根也许在异世界参与并帮助一只小鸟了打赢复活赛的撬棍,以打高尔夫球的姿势击出。 他煞有其事地抬手放在眼前,平静道:“好球。” 耿榆看着周围地面上哀嚎一片,颇有成就感,心满意足。 这一番活动,热得他用手在脸上扇风,另一只手拄着撬棍当支撑,好整以暇地扭头看阚雨星:“怎么样?没事吧?” 虽然之前就知道没事,但他怕是男主逞强,故意说没事不让他担心,所以又问了一遍。 他可是很贴心的! 阚雨星摇摇头:“你怎么来了?” 没有消息,怎么会来的这么快?在他刚刚挨了手臂上的一下打之后就到了。 耿榆含糊了这个问题,只是看上去仍旧吊儿郎当的:“我不来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他这只会扇动翅膀造成效应的蝴蝶,就该绕着主角飞。 阚雨星:“?”这句话好像有哪里不太对? 阚雨星试图思考,阚雨星思考失败。 手臂上的闷痛让他的大脑几乎不转了,他想,应该是有人见到了那群不怀好意的人,正巧让学长撞到了吧? 他完全忽略了耿榆不可能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问“你认识阚雨星吗,混混要打他吗”,那个学生也不一定认识他,更不可能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小二绕着阚雨星飞了一圈,提醒:“宿主!我进来的时候看到了,他的胳膊刚刚挨打了!” 深棕发的青年一愣,想起刚刚瞥见的那一眼,然后在阚雨星诧异的目光下抬起他的手腕,把袖子撸上去:“……果然受伤了。” “只是一点小伤。”阚雨星想抽回手,没能抽回来,他只能闷闷地说,“冰敷一下就好了。” 耿榆棕色的眼眸盯着他:“去医院看一下。” 阚雨星:“我不想去。” 医院的消毒水味太浓了,总让他想到姥姥最后在医院的那段时日。 那里承载着他不好的记忆。 不到严重的情况,他不想去。 耿榆只以为阚雨星是手里拮据,再加上不想麻烦别人。他确认这处伤不难处理,只是问:“真的不用去医院吗?” 阚雨星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不用。” 他不想耿榆花钱,这伤哪怕不处理,慢慢的也会好,身上更是没有挨打。 小二高高兴兴地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5%~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看着一脸倔强的阚雨星,完全没看出他为什么会贡献出拯救的进度,想不通。 ——果然,就是那个吧!物理意义上的拯救!《 》 12、请你吃饭 每次遇到这种事情,耿榆总想卡一个bug,但bug哪是这么好卡的? 小二义正言辞:“宿主,这篇文本来就是虐主角心灵的文,没有身体上的虐待,所以任务的拯救是包括心灵的,关系到幸福度的呢。” 耿榆:“……知道了。” 好像被系统内涵了一下,应该不是错觉。 他看着眼前的阚雨星,不再追问,换了一个话题:“吃饭了吗?” 最常用也最好用的话题:饭否?! 阚雨星:“……没有。” 希望不是他自作多情……感觉耿榆下一句就是“要一起去吃饭吗”,他说:“我想去做兼职,兼职的那家面馆就在附近。” 耿榆“哦”了一声,手搭在嘴边思考了两秒:“你在这等我几分钟。” 他当然知道阚雨星打工的面馆在哪。他不仅知道在哪,还知道叫什么。他没有想要隐藏自己的意思,径自走出了小巷,错开门口探头探脑的路人,直奔面馆的位置。 阚雨星望着他的背影,一时间拿不准他是要去干什么,总不会是买点吃的吧? 而且,耿榆会听得进他的话? 这家伙不是很自我,我行我素的吗?刚刚愿意遵从他的意见不去医院都很不得了了。 所以如果耿榆有另一件想干的事情,就算关乎到他自己,他似乎也阻止不了。 “……” 但是至少,耿榆还是在乎他的。那些看似强制的事情,也都是在帮他。 阚雨星垂下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 于是,哪怕去面馆的兼职已经快到时间了,心里愈发焦躁,他也听话地停留在原地。 ……万一学长回来了找不到他怎么办? 耿榆没有骗过他。 短信里说知道了,让他放心,而哪怕是五天来都没有联系他,在他遇到危险的时候,也第一时间出现了…… 难道,他在被人暗中关心着吗? 是因为怕他反感,所以才私下里关注吗? 而且,学长像上次在会所一样,用自然又霸道的行为,解决了他的难题。 阚雨星的心情复杂。 他一边希望自己想的是真的,一边又觉得是自作多情。 毕竟,他一无所有啊。 * “太倔了,他真是倔驴转世。” 耿榆大步流星地往面馆走,和小二说着话。 “宿主现在要去面馆吗?”毛茸茸的系统不太想飞了,直接坐在宿主脑袋顶上,窝成了一团。 它觉得宿主适应得这么好,以前应该也不缺钱吧?难道也是富二代吗? 耿榆感觉自己脑袋上面温温的,他下意识想抬手摸一摸,怕吓到它,只好放下:“对。” 他还是那副洒脱的样子,心态也摆得很正:“但只要有我在,他的底线只会越来越低,我很期待他全身心依赖我的一天。” 如果男主能全身心依赖他,那他们一定变成了很好的朋友,想必拯救任务是成功了,进度也会满的。 只是,这样说出来不像什么好话。 小二就很震惊地瞪大了眼睛,黑豆豆大小的眼睛突然变大了好几圈,显得它像鲤鱼王一样呆呆傻傻。 它干巴巴地说:“哦……” 它继续坐在宿主的脑袋上,看着他找到面馆,三言两语就让老板娘信任他,然后说了来龙去脉,告知了她:阚雨星今天没有办法过来。 即使少了个劳动力,老板娘也丝毫不在意,反而担忧地问阚雨星的伤势,听说没怎么受伤松了口气,还硬塞耿榆两瓶冰红茶。 只看一眼就知道,这高大的青年显然非富即贵,他不嫌弃,也没推脱,就这样乐呵呵握在手里,被更加热情了的老板娘亲自送出店门外。 全程不过两三分钟。 一出面馆转过身,耿榆就退出了营业模式,揉了揉有点僵硬的脸,张望了一下周围:“和人打交道真累啊——” 小二在他脑袋上蹦跶:“左边左边!这里有药店!” 它急吼吼的,还揪着他几根头发。 耿榆跟着它的指引进入店里,买了常用的红花油,还买了个冰袋,付款的时候他想到阚雨星细皮嫩肉的,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揉开淤血的钝痛。 他看到那处伤是很明显的青紫,没有肿胀,再加上系统打包票,他确信24小时内冰敷,再揉开淤血,应该就可以了。 但没过两秒,他就改变了想法。 ……不揉开,只是涂抹,让皮肤自然吸收也够了,而且这样更加保险,万一揉开更严重了呢? 而且阚雨星太白了,胳膊总是不见阳光,那处伤才会那么明显,横在小臂上触目惊心。 耿榆的脚步顿了顿,心想:“……要是我一直跟着,也许男主连这一下都不会挨到。” 刚刚阚雨星的态度好像很亲近,眼里也有极其细微的喜悦…… 也许,男主不排斥被他接近? 就好像是散养的猫终于知道距离太远不安全,开始向他敞开肚皮了一样。 “你说如果我从现在开始缠着他……”耿榆说到一半,顿住了,吞回那些未尽之语,“算了。” 小二低头看看他,因为视角问题看不见他的表情,它惊恐地说:“你千万不要变成斯托卡!那太可刑可铐了!” 耿榆:“……闭嘴吧你。” 希望下次秒懂不是在这种时候。 但是,他还有点不死心:“我看他也不排斥我的接近……” “你是属蛇的吗?” “不是。” “那就不要缠着人家呀。” 耿榆:“?” 他:“我又不是阴湿男鬼!” 然后,他很无语的把系统从自己头顶薅下来:“那任务呢?你要是同意以个位的分数结算任务,我也不介意直接进入下一个世界。” 小二立刻手动调出蛋花眼的表情,一对荷包蛋生动形象,边缘还在波动:“对不起,你是我最亲爱的宿主,千万不要放弃任务哇!” 耿榆流露出“这还差不多”的神情,有着些许傲气的脸让他一路走来都在被人避让开——哪怕他手里一边一瓶冰红茶。 直到回到了阚雨星身边,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来——他已经等了快十分钟,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骗了——然后他疑惑道:“你为什么不把饮料放在袋里?” 在药店买药,哪怕是一盒药,都会被好好用外带塑料袋装起来,可耿榆现在…… 耿榆:“……” 他想抬手摸鼻子,发现没有空余的手,只好承认:“我忘了。” 阚雨星没忍住笑了出来。笑容很浅,却十足的温暖,让他看上去像一朵盛开的香槟玫瑰,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耿榆和小二都被感染,跟着笑了一下,然后前者严肃表情:“你不是在嘲笑我吧?” “当然没有!”阚雨星火速否认。 如果被认为是嘲笑,学长作为一个富二代,觉得面子被下了,一定会挂不住脸,说不定……也会变成阚英范那样,屠龙少年终成龙? 说到底,还是他对耿榆不够了解。 “这是你老板送的。”耿榆也不在意,直接带过了刚刚的话题,“她知道了刚刚的事情,我告诉她了,也说了你没事。” 他慵懒地抻了个懒腰,把身体都活动开,像极了一只舒展筋骨的大猫。 然后他随口道:“与其藏着掖着让人担心,还不如主动告知。” “你说得对。”阚雨星赞同。 面馆里的夫妻两个都是阚雨星的老板——更具体一点,是老板娘想雇佣阚雨星,她才是阚雨星的老板。 所以他听了耿榆话里的“老板”,也下意识想到老板娘,目光柔和了一些,忍不住露出细微的笑:“我应该好好谢谢她。” 耿榆点点头,一只耳朵进,另一只耳朵出,他在专心往袋子里放饮料:“走,去吃饭,我请你。” “不……我不应该再……”阚雨星拒绝,想着,应该是他这个被救的人请客才对,而且耿榆还帮忙买了药呢! “不要有压力。” 耿榆直接在前面领路,就仿佛他经常来这些小店面吃东西一样,对这里熟悉得很,带着他七拐八拐地出了这里:“是我没保护好你,才让你遭受了这样的事情。”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认真,没有那些语气词,并且似乎很难让人反驳。 阚雨星抿抿嘴,手指也不自觉地抠了起来:“……好吧。” “这还差不多。”耿榆笑得灿烂,直接露出了尖锐的虎牙,那双和花瓣一样形状的桃花眼似乎十分多情,但他从不把这当回事,说出了很接地气的话,“走!吃饱才是大事!” 阚雨星跟着他,再一次坐上了那辆被布置成柔软得要把他陷进去的宾利。 * 餐厅装修得金碧辉煌,棚顶的水晶吊灯在光源的照射下四处反光,闪着细碎的又耀眼的光辉。 走廊墙壁上的装饰画、钉着的奢华装饰、转角的名贵花瓶、专门定制的厚重且有浮雕的书架……无一不诉说着这些东西的金贵。 阚雨星感觉自己格格不入。 他身上穿的只是几十块钱两件,买一送一大甩卖的地摊货,裤子虽然干净,但有年岁的侵蚀,就连鞋也是几十块钱一双的帆布鞋,扛穿、耐造。 他想,就算他穿上了好衣服,在这里也还是格格不入。他的品味、格调,通通不存在,他是个没钱的人,他没有气质,也没有底蕴,更没有自信,所以他融不进这里。 但他没有说话。 因为耿榆是好意,怕他局促不自在,带着他走的是后门,直接通过走廊,进入电梯上楼去包厢。只是,经过大厅的时候他看到了一眼,才会如此感慨。 他想:没有比耿榆更体贴的人了。 所以,他乖巧跟着耿榆,像是点了自动跟随的游戏角色一样。 侍应生后面带着两个尾巴,请他们进了包间,等他们全部进入,直说了“点餐请吩咐我”,然后出去,关上了包间的门。 餐厅的人甚至照顾到了客人的心情和隐私,直接关上包间门,并且还会等客人需要的时候再进来点餐! 阚雨星心里惊叹:因为他真的很需要这个时机,他想说话。 这里没有其他人,再加上他惯会看人眼色,看出耿榆现在心情不错,因此再一次莽上去了—— 他问:“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 13、对你好的理由 没有人天生就该对谁好。 这是阚雨星从懂事之后就明白的道理。 就连他的母亲都不喜欢他,非打即骂,纵使力度算不上大,也让幼小的孩童难过。 别人家的小孩是人家的掌中宝,他们家的小孩却只是药渣。 阚雨星总是用最坏的想法揣测别人,可是当阴暗的想法过后,他又有一点希望…… 不可能人人都那么坏的! 小小的阚雨星这样想着,得到了邻居a的投喂,邻居b的摸摸头,邻居c的感慨,并被允许和边牧小狗贴贴。 边牧给他一块风干了的馒头,眼睛亮亮的充满了期待。 阚雨星拼尽全力抵挡诱惑:“……就、就算你这么看我,我也不能吃啊!” 聪明小狗失望垂头。 但阚雨星更加确认这一点:这个世界还是有希望的! 只是长大后,中考完母亲过世,大二的时候相依为命的姥姥过世,现在的他是孤身一人了。 朋友替代不了家人。 姥姥刚过世,他就在大学的活动中见到了那位管生不管养的便宜爹,对方还一下就认出了他——因为他太像他的母亲了——然后私下里说明了他的身份,把他认了回去。 可这如同隐形了的家人,还不如更亲近的朋友重要。 那么,他现在再一次收获到了刚结识的、同龄人的善意,这次会是富二代的游戏,亦或者只是想要侮辱他吗? 他紧紧盯着耿榆。 短发的青年今年才堪堪21岁,家中父兄都能顶事,都用不上他支棱起来抗事,所以他甚至拥有表情的自主权——听来奇怪,可事实如此。 青年只是诧异地看了过来,发出了一声清澈又茫然的:“啊?” 阚雨星坚持得到一个答案。 耿榆不做思考地秒答:“我对你好还需要理由?” 他似乎是真切的不解,甚至还歪了一下头,说完这句话,脑袋里紧急思考,仿佛都有些冒烟了。 小二蹦跶到桌子上的旋转桌:“哎好凉的玻璃……” 然后它也很茫然地说:“需要理由吗?” 这种行为不都是出自于本心的嘛,哪怕是任务,也要演戏装一下嘛!装到底,一直到任务完成,那就是真的好人! 执行官a大人说过,论迹不论心! 小二确认地点点头:果然还是男主的问题! 它又瞄了一眼耿榆:而且宿主本来就是个好人! 虽然执行官a大人没有告诉它,为什么耿榆失忆了,但是它知道了耿榆原本是个很好的人,所以不需要理由!它永远会站在宿主这边! ——只要宿主好好完成任务。 阚雨星这次有了正常人的反应:“不需要理由吗?” 他默默的自己在心里回答了:这一定是需要的啊! 对别人好,花费的是自己时间和精力,怎么可能不需要理由呢?! 糟了,偏偏在这种时候,他想起了他备注过的“中央空调”! 耿榆看着阚雨星死死闭上的嘴——看似紧张戒备,实则怕一张开嘴就是“中央空调”——并不知晓的他捋了捋自己的头发,然后随意地说:“反正在我这里,不需要理由,我想对谁好就对谁好。” 他根本不在意这个问题,也不在意答案。 阚雨星心里难安。 那种随时可能会失去的恐慌充斥着他的内心。 耿榆刚才的话,不就是说他有兴趣的时候就会对人好,没兴趣了就不会对人好了吗?那他和一进宫门这辈子也出不去,靠着宠爱巩固地位的妃子有什么区别? 她们的荣辱系于皇帝身上,他现在不是,可他难道要被学长的几句话就影响到了吗? 按理说,他们只认识了六天,见过两次面,那他为什么还要因此难过? 成年人的交往就是淡淡的,像是细水长流的小溪,涓涓细流浸透到生活的每一个方面。所以,如果有了缝隙,大家就会心知肚明的慢慢远离。 那他现在又为什么会难受,是想奢求什么? 他捏紧了衬衣的下摆边缘:“我知道了。” “你知道什么了你就知道了?” 耿榆说话还是一如既往地不想顾别人死活,他抬起手:“硬要说的话,你的脸可能是最重要的。” 他太喜欢看脸了! 这张冷清的,充满了禁/欲感觉的脸,眼尾竟然有一颗小小的痣,显得面前的纤细青年也多情妩媚了起来——耿榆知道是错觉。 可是,谁不喜欢看美人呢? 人不好色howareyou吗? “我看着你的脸都能多吃两碗饭。”耿榆丝毫没有夸张地说。 他看着眼前呆愣住的阚雨星,眼睛忍不住看向那颗痣,目光流连了一会儿才不舍地收回目光,伸出的手是摊开的,晃了两下:“手,伸出来。” 伤还没处理呢,别在这叽叽歪歪了。 阚雨星看着那只摊开的,有着不少茧子的手,呆愣地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脸?” 原来还是看脸吗? 难道最终的目的还是……可是,没听说过耿学长有这方面的爱好……所以还是看脸吗?! 他愣愣地抬起离耿榆更近的右手,心里五味杂陈。 耿榆蹙眉,“啧”了一声:“……另一只。” 真笨,自己哪只手受伤了不知道吗? 阚雨星这才反应过来,耳朵又涌上了一点热度,他乖乖伸出左手,一言不发。 耿榆捏住他的手腕,解开袖口的扣子,“唰”一下往上撸,露出受伤的位置,然后用棉签蘸取了红花油。 下手之前,他突然想起什么,抬头问:“啊,你不过敏吧?” 阚雨星说:“不过敏。” 身旁的短发青年这才低下头,棉签碰触着他胳膊肿胀的位置,很轻、很温柔,就仿佛他是什么易碎的琉璃一样,让他有了被珍惜的错觉。 ……可他喜欢这种被珍惜的感觉。 青年垂下眼帘,从阚雨星的角度恰巧能看见长长的、颇有弧度的眼睫毛,细密的影子印在他的下眼睑上。 即使看不到他的眼神,阚雨星也莫名觉得,他现在一定是温柔又专注的。 阚雨星想:“他握着不属于自己的手腕,力度也是轻轻的,很会照顾人,而且和老板娘交谈也是为了我……” “对了,我忘了——” 猛然间,青年抬起了眼眸,直接对上了阚雨星的眼睛,吓得他头都往后仰了仰,而青年看到他这副模样,立刻被逗笑了。 笑过之后,想起了什么的耿榆才随手抄过菜单,放到阚雨星的面前:“喏,点餐吧。” “……好。” 阚雨星看着菜单,看了半天发现有许多高雅的,他没有听说过的菜名,绝望地合上了厚重的菜单本。 ——轻手轻脚的。 ……要不,就点牛排,意面什么的吧?这是西餐厅,不可能没有配备这些。 不如说这些菜单里,除了饮品和甜点外,他只看懂了这些部分,上面还有看起来很诱人的实物图呢。 海鲜的图倒是能看懂,但海鲜在a市不便宜,他原本住的地方也不靠海,不常吃,自然就不爱吃。 吃海鲜对他来说简直是心理负担! 他摸着菜单表面的硬壳,想着高大上的菜单、精致典雅的走廊,还有特意留出的包间,从没感觉自己距离别人那么远。 ——以前,他是不会在意这些的。 阚雨星露出一个苦涩的笑容,自嘲地想:“至少,我还有一张可以看的脸,不是吗?” 要说他对耿榆一见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耿榆两次帮了他,还把自己牵扯进去,更是在他狼狈、需要帮助的时候出现,就算别有所图,他也不可能不动容啊! 他不是铁石心肠的人。正相反,哪怕家庭背景不好,前些年生活不太如意,也没磨灭他柔软又包容的,如同是蚌一样的内里。 “好了,小心这几天别碰到这,好好养养,别太用力,躺着的时候也要放在胸前,明白吗?”耿榆松开手,看了眼阚雨星。 阚雨星默默点头,看耿榆边收拾棉签什么的,边和他嘱咐:“最好别洗澡,红花油6-8小时抹一次,别太频繁,明早起来再抹。 “你想洗澡也行,洗完就不要抹了,顶多就是效果差一点没完全吸收…… “算了,你这样的伤还是及时抹了好,等吃完饭回去也要一个小时,而且有没干完的事情一直惦记,烦死了。” 絮絮叨叨的,又没那个生人勿近的高冷劲了。 好长。 听得很有耐心的阚雨星都觉得长了。 他又一次抿紧了嘴:他对别人也有这样的耐心吗?自己是那个特殊的吗? “我知道了。”最终,他也只是说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有些话,他能问出口,可是有些话……刚才他那样的想法,已经有一些得寸进尺了。 所以,无法问出口。在这种时候,只要微笑着应答就可以了。 “所以呢?你吃什么?”耿榆收好了药瓶和棉签,把袋子直接推到了阚雨星的身边,毫不见外地蹭到他旁边,翻开菜单,“牛排?” 他仔细观察身边人的表情,疑惑:“没听说你挑食啊?” 小二也歪头:“男主不挑食。” 小说里还特意说明了一下呢。 耿榆:“你不吃牛肉?” 阚雨星:“……” 感觉复述下来就变成了他很装的样子。 他如鲠在喉,老老实实说:“我吃牛肉。” “那就点牛排……意面吃吗?”耿榆觉得这算是主食,也还能填饱肚子,而那些特殊的,有的甚至看不出原料,做的很精美的菜品,他略过了。 万一……阚雨星吃不惯呢? 而且有不少海鲜。 阚雨星看着耿榆翻过了那些他没怎么听说过的菜,似乎是不想点,可见他好奇地盯着,又说了一句:“你要吃吗?可以点来尝试,多余的打包回去。” 高档西餐厅的菜品当然也要打包回去。耿榆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他家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不会为了面子不打包,他只知道他花钱了,吃不完,那就该带走。 他可以一掷千金买一条钻石项链,但不可以漏下一百块的一盘菜。消费和浪费,他还是分得清的。 浪费粮食的人就该被饿上个一周! 听了“打包”两个字的阚雨星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他莫名开始怫然不悦——忽然有些释然:“我不想吃。” 点了,万一吃不惯就真的很浪费,打包回去也还是吃不惯啊,分给室友吗?谁知道会不会嫌弃?那不如打包整盘新的。 可打包新的就是慷他人之慨了。 那就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 阚雨星最后笑了一下:“谢谢你。” 他放松了下来,笑容出于真心,迷得耿榆感觉自己目眩神迷。 小二一屁股坐在玻璃转桌上,看着没出息的宿主,露出死鱼眼:“……”《 》 14、来陪我玩 “我送你回去。” 等吃过饭,耿榆把袋子塞到阚雨星手里,谨慎地扫了眼桌面,确定东西都吃完了,也没有落下什么,这才拉开包厢的门。 “走吧。” 阚雨星点点头,跟了上来。 他还感觉这一天有些如梦似幻,自己身上与这里格格不入的衣服都没有那么让人难受了。 他的自尊心很强,但当对方并非在用同情的态度面对他的时候,他又很随波逐流,主打一个小船啊全靠浪。 “谢谢。”他再一次说。 学长本来就没有义务这么对他,他是个十足的好人,也是他见过最好的富二代。 耿榆本人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得到了第二张好人卡。 “对了。” 耿榆看着手机,忽然想起了什么:“和你同班的谢文曜……他人不好,但也不坏,我会和家里人说,但家里要养整个集团,所以也许会和他们家有新的合作项目。 “我以前不会表现出庇护谁的态度,所以他不得不跟着阚英范,但以后他不会再为难你了。” 他们两个小时候还是一起玩过的,后来不知道为什么,谢文曜开始单方面不熟。 耿榆叹了口气,似乎只是在感慨,脸上没有半点为难:“至于邱烨然,他家的孩子很多,表姐妹和堂姐弟什么的,都是他父亲的种,他又不是什么好人,我不会管他的。” 阚雨星不知道这些,他只是听过之后飞快地思考,然后瞪大了眼睛:“表姐妹和堂姐弟……?” 耿榆撇嘴:“对,表姐妹的母亲是亲姐妹,堂姐弟的家属也是亲兄妹……” 阚雨星:“这不可能!” 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反驳:“堂姐弟有一方的父亲一定是男的,男人怎么能和男人生孩子呢?” 学霸很是灵光的脑子迅速想明白了关系——但居然把脑子用在了这种地方。 耿榆:“可是如果哥哥的妻子出轨,妹妹被那个老登糟蹋了呢?” 阚雨星恍然:“所以,这是名义上的堂姐弟……” 然后是不敢置信、瞠目结舌:“他到底都在干什么啊!” 耿榆很想粗俗的直接说两个字,但张开的嘴还是闭上了,只在心里说给了系统听。 小二在一旁受到了他的荼毒,假装自己没有听见他对它说的话。 “这就是邱家……” 阚雨星喃喃道,眼睛还有些呆滞。 他虽然知道豪门家肯定是和他这样的普通人家——他还是不想把自己当成阚锐志的孩子——不一样的,但是他没想到小说照进现实! 不不不,这是小说源于现实,现实才更加的魔幻啊! 耿榆倒是见怪不怪了。 他嗤笑一声,甚至还很哥俩好地直接揽住了男主角的肩膀:“我们这儿的豪门啊,没有几个真的不偷吃的,脑子从来不长到正地方。” 阚雨星心想,他知道,当然知道,他自己本人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只是他又开始觉得,耿榆与他交朋友,是被拉低了交友门槛的。在他的想法里,学长说不定都是上的私立高中。 以他在这方面格外贫瘠的常识来看,富二代的好朋友不都是富二代吗?如果有普通人交朋友,就会被人说是为着他们的钱去的吧? 这些话听多了,也就成真了。富二代们自然就会避免和他们交朋友。 这要是让耿榆知道,他保证会笑掉小二的大牙。 ——他爱和谁交好就和谁交好,交朋友还有个高低贵贱之分? 醒醒吧,封……丰饶余孽! 这要是让他爸妈知道,能一巴掌把他糊成墙上的风景画,纯天然无污染。 阚雨星没有挣脱耿榆的胳膊,但他很少和人离得这么近,身边人的气息就好像在他耳边一样,他的耳朵感觉更热了。 ……耳垂热热的,是因为……害羞? 为什么会害羞? 阚雨星恨不得现在就拿出手机在上面疯狂千度,他想:“一定是因为我没有谈过恋爱……吧。嗯,一定是这样的。” 小二飞在旁边:“宿主宿主,你不打算给男主买衣服吗?” 耿榆:“?” 他:“为什么?” 小二:“我看过前辈分享的资料,有些宿主会给人买衣服、安排好吃穿,然后男主要干什么就能干什么,这不是很好吗?” 它又在这种时候有莫名的非人感了。 耿榆秒答:“不好。” 纵使他们的财富是有差距的,往来会有隐患的问题存在,可是……这和那些系统前辈那的例子是不一样的。 他说:“因为他是人。” 因为,哪怕是书中的世界,在书成形的一瞬间,阚雨星也成为了一个活生生的人,他是人,有喜怒哀乐,有自己的抱负和志向,耿榆可以当后盾,但不能把他的翅膀折断,养成一只走地鸡。 他更不是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 哪怕没有记忆,耿榆也敢说自己太懂得这份无法动弹、无法自主的感觉,但他觉得自己比剧情里的阚雨星更幸运。 现在,他不能让男主角重新陷入那样的境地! 耿榆肯定的、再一次在心里和系统说:“因为他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 他没有带人去小饭店,也是在想,这里有留他的包间,他是少东家,更有隐蔽的电梯,不会让阚雨星被人发现。 有些人看别人贫困却有下馆子的钱,就觉得别人天天在下馆子,而有一些人明明富有,却要申请贫困补助。 耿榆不想让阚雨星被别人用一样的目光看着,他只是想让他也能正常的生活。 在男主角因为他富二代的身份被别人指指点点,和男主角自己因为豪华饭店有压力之间选择的话,他会选后者,就像他所做的一样。 朋友之间的交往,本来就不该给另一方负担,他也不想这么做。 他可不是什么cpu(……)大师,顶多是k/f/c贼能吃。 而且,他又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明……不顾别人的意见直接买衣服,这不就是施舍的姿态吗?对方会心理压力很大的! 阚雨星这样的人就是有傲骨的。 而且,买一双鞋还是两双鞋?衣服什么款式,买当季的吗?什么风格的?什么牌子的?该买几件?这都是问题啊! 耿榆自觉不是完人,但也从他的角度很体贴了! 他骄傲地在心里叉腰,然后再次和系统强调:“总之,我不会直接给他买衣服的!” 那间接就行了? 小二心想,按照规则,这才是更方便的办法,不然呢?真的直接给钱吗?那会违反规定的。 所以,能帮助贫穷的男主,给他买衣服,已经是捷径了,算是一种无言的规矩。 小二不能理解,但它从出生开始就向来圆滑。 它和执行官学会了一点:不去反驳它不理解的事情。 只是,它会说别的话。 毛茸茸的光球一边飞,一边在旁边掉落着金色的光点:“宿主有一张钛合金的嘴,建议提交去生物研究院呢。” 耿榆:“……” 他不再理睬系统,转而和阚雨星说:“以后有困难就来找我,我说过的。” 而且这件事本来就是阚英范不对! 他掏出手机,对着耿竹一顿输出,发了愤愤不平的消息,这才收起来。 宕机许久的阚雨星终于从“我好像对身边这个人有些心动”“我不会真有想法了吧”“难道我是个天然弯”中回神,本能一般地回答:“我知道。” 耿榆:“……转人工。” 他收回了自己的胳膊,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但那双眼睛却很真诚:“我想和你正常交往,不希望听见你的应付。” 况且,解决麻烦也是他该做的,那本来就是他们交际圈里弄出来的破事。 ——他现在又浑然不觉得那是阚家的家事了。 小二惊异抬头(身子?):“?” “……交往?” 阚雨星眼睛瞪得滴溜圆,他差点当场发出尖锐爆鸣,还是手动闭嘴克制住。 太、太快了吧?才认识六天啊! 耿榆像是不明白他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剧烈:“嗯?嗯。” “啊。”他恍然地发出短促的一声,嘴角扬了一下,“是交际往来,互动交流的那个交往。” 小二有些疑惑,像是不能理解他为什么思想这么……古老?一般人下意识都会想是男女朋友那种交往的。 好半晌,阚雨星的大脑才重新开机:“……我没有应付你。” “那就好。” 耿榆很随性,大大咧咧应下。 他心情好的时候,路边的狗都得被他嘬嘬嘬。 “……” “嘬嘬嘬~” 阚雨星就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大一只,蹲在路边,面对有些警惕的狗,他从兜里掏出鸡肉干:“来吔!” “……” 阚雨星拎着塑料袋,嘴角悄悄地扬起。 这个时候的学长,袖子被随手卷起,还十分不羁地拽了拽裤子蹲下来,看上去随意又慵懒。可瞧他狡黠的笑容和尖利的虎牙,又发觉他活力四射,充满了快活。深邃的眉眼和优越的侧颜在街边暖光的映照下,愈发朦胧,就仿佛这一切都是一场幻梦。 ——真不想醒过来啊。 他看着耿榆放下鸡肉干,然后很小心地慢慢起身,后退几步,转身拽住他手肘处的袖子,言简意赅:“走。” 于是他又被送了回去。 临走前,短发青年从塑料袋中拿出一瓶冰红茶,笑得虎牙尖尖:“这是我那份,不能独吞哦。” 阚雨星哑然失笑:“好。” * 这次事情过去,他们亲近了许多。 阚雨星的生活也回到正轨。 据说阚英范又被他爸禁足,卡也停用,他爸还警告了他那些狐朋狗友,不准人借钱给他。 他的滋润生活肯定是一去不复返。 阚雨星开始主动给耿榆发消息,他发现一旦开了话题的口,耿榆的话也很多,非常健谈,字里行间都能流露出他的靠谱和风趣。 只是读着那样活跃的文字,就仿佛能想象到他咧嘴笑着的开朗样子。 并非在会所时的高傲,也并非小巷里的狠厉。 而阚雨星对着学长,总是能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他想:“……学长,好像杜宾。” ——如果都是学长的伪装,那他真的伪装得很成功。 他们不常见面,却天天聊天,耿榆那边的任务进度也攀升到了35%。 而当某一天早上来临之际,阚雨星收到了耿榆的消息,约见了面后,耿榆提出:“你来当我的陪玩吧?” 阚雨星大脑嗡鸣一声,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有听懂。 他捏着手机,眼神里的火光熄灭了。《 》 15、付费约会 今天,是小巷打架事件的两周后。 耿榆自觉铺垫了很久,还为谢家解决了麻烦,清扫了阚雨星周边。 都已经这么亲近了,算得上是能说上话的“陌生人”了,现在出手就不突兀了! 他信心满满,甚至对系统说:“糟了,我真的觉得他好像是有点可爱的。” 系统只是说:“宿主,他是虐文男主。” 它既不反对,也不支持。 耿榆:“没有和虐文男主在一起的先例吗?” 系统反问他:“宿主,你想吗?” 耿榆没有承认,他说:“我只是先问问。” 他觉得自己好像是有点被吸引到了。 ——当然,也就一点点! 这种人很容易吸引到别人,坚韧不拔,又有着初心,有自己的目标,心地善良,心思柔软。 耿榆不喜欢虐主文。 他不想天上的月亮被拽下来,恨不得明月高悬。 什么独照不独照的,他无所谓。 而且……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阚雨星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吸引他,虽说没有一见钟情,但是心里也很挂念。 系统似是警告又似是叙述:“你最好只是问问而已。” 耿榆:“反正现在只是问问,我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别多管。” 小二:“只~是~问~问~” 耿榆:“……静音。” “……” 而现在,他见到了阚雨星,提出了要陪玩,这样就能帮上忙,也解决问题,还能亲近相处了吧? 事先说明,他没有要和男主在一起的意思嗷。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陪玩……?” 阚雨星听见耿榆的话,眼睛呆呆地看了过来,好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样,大脑像是没有反应,宕机了。 程序未响应.exe 耿榆疑惑:“不想吗?” 他试图说服阚雨星:“是的,陪玩。” “就是那种吃喝玩乐的陪玩。” 风化掉色的阚雨星忽然一秒就恢复了灵动:“只是这样?” 耿榆:“不然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阚雨星的额头:“你没事吧。”要吃溜溜梅吗? 阚雨星嘟囔:“是你说的话太有歧义了。” 歧义? 耿榆思来想去,忽然生出了一个极其可怕,但却很有可能是阚雨星想法的猜测——男主不会觉得他要的是身体上的那种陪玩吧?! 这么一想,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发烧了。 阚雨星轻咳一声:“只是这……” 陪玩,陪着吃喝玩乐,听上去好像约会,但这耽误兼职的时间,他很需要赚钱。 别说爱情了,友情也要考虑面包。 而且,虽然会所那里的工作是三两天上一次班,但一次就能有不少的小费,再加上工资高,压力倒是不大。 他完全可以辞去在面馆的兼职,可他没有。因为老板娘对他很好,在他没找到会所工作前,她一直关照他。 “我给你钱。”耿榆果断说。 阚雨星立刻拒绝:“不行!” 说出口后,他才觉得拒绝的太快了,也太不给耿榆面子了,他找补说:“对不起,我不想依附你。” ……朋友就该有来有往。 他看着学长,没觉得学长是故意的,但也不是出于同情。 花钱买他的时间……么? 耿榆继续输出:“你看啊,我认识的人都是阚英范那种的,他们陪我玩乐那都是奉承我,所以我玩得不真心不快乐,很久都没有玩尽兴了,又不知道该去哪玩,我只知道ktv酒吧会所拍卖会这样的地方……” 他微微低头,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因为没有好玩的,所以我都不出门了。” 这是什么小孩子言论? 如果拒绝,下一句会是“我不要和你玩了”吗? 居然有点期待。 阚雨星:“……”他忏悔。 他睁着眼睛,感觉自己的脑子晕晕的。 他有一种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一听和学习无关的长篇大论——感觉很像是废话(耿榆:废话,我吗?)——就想skip! 游戏里还能推剧情,对话能提高学习点数和专注力吗?不能! “反正我也是要花钱的,你付出你全部的时间陪伴我,哄我开心就行。你想想,月嫂那么辛苦,在小城市还得一个月一万块打底呢,包吃包住,买菜钱都是另给的,你得到钱当然也是应该的。” 你以为我得到的是谁的时间?是世界支柱的时间! 高大的青年看着阚雨星,又笑得露出尖利的虎牙,有些狡黠,又充满了攻击性: “同理,你玩乐的钱我也全包,你可是陪我玩,当然不能让你倒贴,我有钱,但也不会给你太高的工资,因为我不是施舍,那都是你劳动所得。况且,我顶多一周就找你一两次,我也不是那么闲的,你就当是个外快好了。” 他得意地想:一周只有一两次的约会时间! 阚雨星有点心软,甚至还心动了。 刚才因为误会了耿榆,他现在有些心虚,尴尬无比,再加上对方说的那么合理——还那么大段——他想了想,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也行。 而且如果要找陪玩,可能耿榆还会找其他的人,别人离耿榆那么近……阚雨星悲伤地发现,自己莫名其妙的有一点占有欲。 他会吃醋有其他的人陪伴耿榆,那样他早晚就不是耿榆的朋友了。 ……学长现在兴致勃勃,先不要拒绝钱的事,等到那天再提。 “好,我答应你。”他顺从内心地说。 他想和学长待在一起,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 耿榆心里的小人偷偷握拳:“yes!” 面上,他笑着说:“太好了。” 他这才有空理发癫的系统。 “警告!给钱行为不符合拯救意难平准则,完成率低下!” “警告!给钱行为不符合拯救意难平准则,完成率底下!” “警告!给钱行为不符合拯救意难平准则,完成率低下!” …… 刚才说话的时候,系统就在他的耳边叭叭叭叭叭个没完。 在系统还要继续说的时候,他在心里问系统:“劳动就要有所得吧?” 小二感觉不妙:“是、是的啊。” “男主的时间也很珍贵,本来也要找兼职的,不是吗?” 小二:“是的……” “那我花钱让他陪我吃陪我玩,买他珍贵的学习和兼职时间,怎么能算是给钱行为呢?这是交易啊。” 小二被歪理绕进去:“……好像是的,有些道理?” “是很——有道理。” 耿榆拖长声音,再度提问:“我难道没有通过交易得到快乐吗?” “呃,得到了。”小二说的有些茫然。 “他付出劳动和时间,我得到情绪价值,这是合理的交易,我不应该支付他金钱吗?” 小二晕乎乎:“应该。” 耿榆在心里对它耸肩摊手,坦然道:“那不就得了。” 小二:“……?”这对吗? 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是又说不上哪里不对,他只好偷偷自闭去了。 耿榆心情愉快。 ——付费约会,你就说完没完成吧! 等相处的时间多了,他应该也能想通自己到底是什么想法了。 “耿……呃。”阚雨星看他发呆,犹豫了一下,竟然不知道叫什么好。 因为不太熟,还年长一届,以前的交流其实也很少,不能叫名字,所以……得叫学长吧。他们还不喜欢听“学哥”,那就“学长”好了。 “学长。”他说。 耿榆:“怎么了?” 他刚从和系统的“谈判”中——其实不然,实则是讨价还价——回神,心情正愉快着,看他的目光也很温柔,仿佛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 “我看你发呆,所以……”阚雨星说着,闭上了嘴。都已经回神了,还管什么发呆不发呆的吗? “叫我名字或者榆哥都行。”耿榆知道自己的身份多少对他有点压制,所以给出了看似两个,实则是一个的称呼选项。 果然,阚雨星听过后,点头说:“榆哥。”但他太正经了,觉得还是有点难以开口。 两个人今日份的商量结束,就去食堂吃了早饭,然后各自去上课。 阚雨星想起那天,耿榆梗着脖子说:“我就想帮助你。” 当时,他的那副模样太好笑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在强撑。 阚雨星想,耿榆该不会真的很想让自己跟他吧? 他考虑了好半天,觉得也不是完全不可以。呃,不过也只是想想。 他不是为了钱财,是想着自己好像有点好感,如果以后…… 总之,耿榆那副模样真的很可爱。 ——但他没想过耿榆会直说“陪玩”,落差太大,不知道是该先哀悼自己的眼光,还是该庆幸对方早露出真实面目,这才让他的心理防线立刻崩溃。 没想到,原来是他误会了。 阚雨星低着头,想把自己藏起来。他捱过了一同吃饭时的煎熬,快到上课时间立刻远离了耿榆,和人说了“拜拜”就跑。 他更没想到,第三天耿榆就约了他出去陪玩,而且还面色憔悴。 “wer~wer~wer~” 听到了什么鬼动静……? 阚雨星视线下移,看到了对方手中的绳子,和下面的……一坨。 他沉默了:“……” 现在,他不仅不觉得陪玩拿钱亏心,甚至还觉得——自己应该多拿点加班费和精神损失费。《 》 16、养狗工具人 如果没看错的话,这是那个,传说中的比格啊,学名叫米格鲁猎兔犬。 阚雨星顿了顿脚步:“这……” 下一秒,耿榆就开口了:“你没看错,是比格。” 阚雨星脸上表情没变,声音里充满了抗拒和细微的期待:“这也算陪玩吗?” 当没看见,转身就走还来得及吗? “……算。”耿榆的话击碎了他的期待。 阚雨星:“……”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两个人低头看着这只体型不大的小狗,没看几秒,就见它仰头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旁边,站不住了,立刻开始嚎叫。 这显然是一只非常有活力、精力旺盛的小狗。 耿榆微死,死的不多,40%:“td。” 阚雨星低头看看这只狗。 “wer——” 完全不听耿榆的。 “哪来的狗?它叫什么?” 耿榆一脸生无可恋:“叫碧翠丝,是朋友的,她最近没空,让我帮忙带一下。它刚拆完我家沙发,拆完继续叫,再叫一会儿我邻居就得投诉我了。” 碧翠丝这个名字总让他幻视精灵。 而且,这个朋友最近没空是真的,想撸狗也是真的,他说送老宅,她又不乐意。 耿榆只能被迫沦为养狗工具人。 他们仨站这,没有第二个性别,它对孩子还很温柔,对女孩子态度也不错,可见他们站这,它就站不住,很想往前跑。 ——是的,这只叫碧翠丝的狗,是公的。 耿榆不敢在这松开牵引绳,看似温顺的碧翠丝拽得他无奈地跟着跑起来,一眨眼就从阚雨星面前消失不见。 阚雨星:“?” 他茫然无措,不知道该不该跟上。 说真的,他能跟上吗? ……给点加班费。 耿榆心死如灰。 听说比格每天要两个小时的运动量,出不了门它就难受,不是拆家就是叫。 他的快乐生活一去不复返。 再回头一看,阚雨星疲惫地跟了上来。 twominuteslater.(此处配有黄色方块海绵画外音.mp3) 耿榆大喘了一口气,阚雨星假装自己是在竞走。 twentyminuteslater. 跑跑停停,完全看狗指挥的两个人筋疲力尽。 附近没有狗狗公园,也没有完全没人的地方,耿榆全程都不敢松开手里的牵引绳,最后只能和阚雨星接力遛狗。 oneandahalfhourslater. 耿榆坐在长凳上,低垂着头,胳膊肘支在了双腿上,像一具行尸走肉。 阚雨星坐在他旁边,身体下滑,仰躺着把头靠在了硬邦邦的木头椅背上,腰部悬空,手摊在两边,像一只丧尸。 比格蹲在地上,脸上写满了“看来今天就到这了”的意犹未尽,时不时发挥一下它完美的男高音嗓子。 两个筋疲力尽的人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一声。等起身离开这里的时候,有那么几秒,他们几乎无法控制住身体,化身为奇行种。 耿榆气若游丝:“我受不了了。” 阚雨星觑他一眼。 耿榆自顾自道:“我要把它送到别墅,让别人照顾它。我竟然考虑亲自照顾它,简直就是个傻瓜!” 被狗腌入味,身上书卷气都没那么浓了的阚雨星又看看他,忽然发觉他们两个人都狼狈不堪——之前衣服都快湿透了,体力也不支,休息了好一会儿——但距离好像更近了。 一个大胆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子。 能帮忙照顾这么麻烦的狗,他们关系一定不错吧?所以—— “你那个朋友,是男生女生?” 耿榆现在走路都费劲,腿软的不行,像是拖着两根面条,完全没看他:“女生啊。” 阚雨星顿时身体紧绷,抿起嘴,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说不上是什么滋味。 但是事情不能只看片面! 小二飞在旁边,无动于衷。 因为它偷偷在玩耿榆的手机。 “也不能完全说是朋友……” 大脑放空了好一会儿的耿榆情商忽然上线,他敏锐发现刚才那个问题涉及到了会被误会的点:“她是我表姐。” 不想被误会。 就算他们现在还没什么,他也不想被误会。 阚雨星轻轻地说:“这样啊。” 他只说了这三个字,面上的表情也淡淡的,可耿榆却无端从里面看出了几分欢愉。 ……应该不是被阿哈附身了吧。 “狗是她男朋友送的,他们现在分手了……啧,也不知道这小子是出于什么想法送的狗,我表姐工作总是很忙,这一分手,前男友也不打算带走狗,这不就没人照顾狗了吗?” 耿榆像是想起什么,又有力气笑了,浓眉大眼,神采飞扬,像是阳光开朗大狗狗:“她那工作挺好的,清净。” 哦,是文员,坐办公室之类的吧,毕竟是表姐,也许是医药系统的,阚雨星想。 就连他也听说过耿榆的母亲是出自a市第二大豪门的徐家,而徐家正是涉及医药、制药方面的。 于是,他点点头。 “她的工作还是计件的,工资很高,还不用加班,但加班也是有工资的。” 阚雨星看了过来:“?” 有这么好的工作吗?好像有点耳熟? 耿榆继续说:“但不能主动创造加班机会。” “……”阚雨星想不通,眼睛里都是溟茫,一只眼睛写了将信将疑的“尊嘟假嘟0.o”,另一只眼睛写了震撼和痛心疾首的“真有这等好事?”。 耿榆看着他眼里的三分迷惘三分困惑三分震惊和一分可惜,笑了一下:“而且客户也特别配合,从不会有差评。” 阚雨星终于憋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耿榆也不卖关子:“法医。” 阚雨星:“……” 他打8.5分,因为他有1.5语。 好地狱。 想笑,不行,憋住啊! 糟了,道德和笑点在打架。 耿榆:“这可能是唯一没有医患纠纷的工作了。” 阚雨星还是没忍住。 法医的工作辛苦,但能这样苦中作乐也挺有意思。 “我还有一个朋友。”耿榆说。 阚雨星看看他,初见时候那些微的戒备也早已消失不见,现在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态度和缓地问道:“你还有一个表姐?” 耿榆假装震惊:“这都被你知道了!” 阚雨星默默看他。 耿榆耸耸肩,看上去恢复了平时的模样:“二表姐是精神科医生。” “这样啊……”阚雨星应声。 耿榆:“他们更多是患者和患者之间的纠纷。” “可以想象。” “患者会在送餐的时候藏起另一个患者的一部分午餐。” “哇。” 小二:“他真好,宿主你说什么他都应着呢!” 耿榆:“……” 他顿时失去了兴趣。 男主现在完全是程序接管了啊!给我转人工! “我们一起去遛狗吧。”他说。 阚雨星:“好的……嗯?” 耿榆乐不可支,把碎发拨到脸侧:“你自己遛去吧,我可不想去了。” “你耍我”三个字在嘴边转了两转,最后阚雨星还是觉得这感觉太亲近了,闭上了嘴,只是愤愤扭头。 “我已经喊人来接它了。” 耿榆前倾身体,探身到他面前,眼睛也对上他纯黑的眼眸:“我的司机会把它带回去,好好照顾的。” “那接下来我该做什么?”阚雨星很有契约精神,那双清冷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但耿榆总是忍不住看那个坠在眼尾的痣。 如果亲一下,不知道会是什么反应。 耿榆直起身:“去商场买衣服。” 阚雨星诧异:“买衣服?” 这也算得上是玩乐吗? 眼前的大少爷……呃,二少爷,看上去不像是会亲自买衣服的样子,虽然那天在会所他穿着的衣服样式非常亲民,但那之后,他上衣就经常穿衬衫之类的衣服了。 耿榆表示:卫衣有点宽松,衬衫修身,而且颜色和刺绣还有花纹样式真的好多,完全不会腻味的! 最重要的是,会显得他稳重。 “是啊,买衣服,刚才跑了那么久,不觉得身上衣服难受吗?”他随口说。 阚雨星:“……有点。” 但他没钱买衣服,跟着去也只是看看。 见见世面也挺好,他想。 以前不管多热的情况,他也只能是等衣服干了,然后换洗而已。 现在想冲个澡是真的。 耿榆不在意地说:“所以,那就去呗。” 阚雨星侧头打量着身边的人。 今天的耿榆看上去精心拾掇了一下,上衣穿着一件暗红色的衬衫,能看出质量很好,针脚密实,走线均匀,那点点装饰是手工绣上去的,漂亮又奢侈。但即使是这样,衣服也好像是配不上他的。 此刻的他目光看着前面,嘴唇自然闭合,阳光打来,为他添上柔和的轮廓光晕,鼻梁挺直,脖颈修长,优越的身高让他看人的时候大多是垂着眼眸的,似乎无比深情,实则漫不经心。 他骨节分明的手上缠绕着长长的牵引绳,青筋绷出,显得那双手极其具有力量感,应该也足够的炽热。好似他要是能够掐住什么,就会让人无法逃脱。 阚雨星看得脸热,却也不知道自己在热什么,他连忙转回头,目视前方,假装自己是一个大大的木桩子。 恰巧此时,耿榆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样,侧头看过来,见他正襟危“站”,大概是以为自己多心了,又转头回去。 阚雨星等了两秒,微微侧头,又悄悄看一眼他优越的侧颜,等再次发现他好像要转过来,赶紧假装自己没有看过去,目视前方。 再度转过头的耿榆:“……?”《 》 17、一起去商场 阚雨星大概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可是…… “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37%~请宿主再接再厉~”小二这样说的。 所以,耿榆转过头不仅仅是因为视线在煎烤他,让他感觉自己变成了鱼,更是因为任务进度变了。 可惜没对上男主的眼睛,就完全不知道他是在想什么,又是为什么会这样。他只好转回头去。 小二:“男主又在看你欸。” 它看了看手机不多的电量,心虚地断了和手机的联系,缩了回去,开始刷系统内网。 耿榆转过头,再度只看见了男主的侧脸。 “……”这让他嘴边的话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只能化为笑面轻僵。 释然了。 男主愿意看就看吧。 这说明他脸好看啊! 而且这样偷偷地看,好像那种在悄悄试探的小猫…… “啊,是阚学长!” 一道活泼的女声忽然响起。 两个人捕捉到关键词,都直接转头,看见了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子,她的脸圆圆,眼睛也圆圆,是标准的杏眼,很大,显得她很有精神,头发染成了漂亮的栗色。 “你是……周妍?”阚雨星认出了这个学妹,他们交集很少,只有活动见过。 “是我!” 被记住了名字的女孩很高兴,连连点头,看到旁边的耿榆时,她犹豫了一下称呼:“学长好。” 差两届的话,哪怕是同专业可能都不会认识,耿榆对她毫无印象,点点头:“你好。” 在书里应该笔墨不多,他大致翻过书,对反派和恶毒男配是有印象的,但对这个叫周妍的女孩子没有印象。 他没介绍名字,不过是觉得以后都不会有什么交集,也对交友不感兴趣。 他在这种时候又体现出少爷的傲慢了。 阚雨星发觉了,但也没有在意——这两个人真的很难再有交集,除非他在场——甚至还有几分欣喜,他只是说:“好巧。” 周妍倒是想多说,但是急着走,所以在他们面前蹭了个眼熟,打过招呼后就走。 临走前她说:“宓(做姓氏音同“服”)学长今天有事找我,他还在等我讨论,我先走了!有机会再说!” 耿榆:“伏学长?” 他抬起手放在下巴边,思考了好半晌,问旁边的木头桩子:“和你一届的?” 姓氏很少见啊。 他这届倒是有一个“fu”……不过那个人…… “和你一届的。”阚雨星说。 耿榆的眼神犀利了起来.jpg 他认真地嘱咐:“别太信任他。” 阚雨星眨眨眼睛,似是困惑,但只是轻轻颔首,没有多问。 他只是清高,不是不知好歹,同是学长,耿榆帮过他,他和宓学长不太熟,当然会偏向熟悉的人。 耿榆顺着周妍离开的背影远远望去,看到了一个成年男人的剪影。脸和衣着都很模糊,只能看出是黑色衣服,还戴了眼镜。 没跑了,是宓茂。 小二主动说:“他是个坏人。” 耿榆:“我知道。” 他看见眼镜,忽然想起什么,扭头瞅瞅阚雨星:“你学习这么好,不戴眼镜啊。” 阚雨星无奈地回望:“你也没戴啊。” 耿榆愣住:“哦,是哈。” 有点没实感,原来他也是个学霸。怪不得他对阚雨星没有那种仰望的敬畏。 好没营养的对话,好尬。 耿榆想起了什么,突然和系统说:“我要和男主道歉,上次我找了私家侦探……” 他的话还没说完,系统忙不迭打断他,急急地说:“我听说这样会有坏印象,会影响到幸福度的!幸福度虽然不显示出来,但拯救进度是根据幸福度变动的呀!” “你知道吗?刑侦中警察破案会想方设法,设定一定的条件,让嫌犯再次出手,而他们会瓮中捉鳖。” 耿榆语重心长:“因为他们赌不起定时炸/弹的不安定性,赌不起老百姓可能会被牵连到的财产和生命安全。 “——提前引爆/炸/弹是一种手段。” 小二狐疑:“这样的……吗?” 耿榆确定:“是这样的。” 没过半秒,他就说:“不然你以后叫22吧。” 小二又开始翅膀挠头,稳定向下滑翔:“因为叠词更可爱?” 并非。 因为是22是十一倍的2。 耿榆觑他一眼,趁着两个人还在等司机到来,直截了当和阚雨星说:“我要和你坦白一件事。” 阚雨星疑惑地“嗯?”了一声,望过来的目光里似乎有些害怕和紧张,戒备心陡然升起。他的手指捏住衬衫下摆,眼神打飘。 不会是想说,之前真的是想骗他感情吧?为了让他放松警惕,深陷泥沼?良心过不去,才想坦白的吗? 只要红毛那件事不是…… 他脑补很多,面上努力维持平静,张口说话的时候,嗓子却还是哑了,心跳怦怦跳,速度加快了不少:“请说吧。” “对不住,你和我说阚英范会找人报复你,我就找了私家侦探跟着你,所以才会知道你遇到那群混混。” 耿榆表情严肃:“我保证,他没有偷拍,也没偷窥,更没有窃听,只是——” “你不用说了。” 阚雨星很少这样没礼貌地打断别人,但是后面的解释已没必要再听! 他的肌肉骤然放松了下来,脸上维持住的神情也随之垮下,他松了口气。 22震惊到又开始下滑:“!!!” 耿榆的心顿时凉了一半。 瞧瞧男主这副失望叹气的模样,不会要绝交吧?! 裂缝不深的时候需要迅速补上亡羊补牢,为时未晚! 组织了一下言语,阚雨星的下一句话迅速补上:“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态度平静,语气中甚至还带着点笑意。 耿榆垂下的眼眸又飞快抬起,暖棕色的像是焦糖一样的眼眸瞧着他,本来肉眼可见的心虚和愧疚消散不见,然后试探着问:“那……” 阚雨星眉眼弯弯:“我没生气,还要谢谢你才对。” 他好漂亮。 耿榆捂住心口,做出夸张的放松模样:“太好了,我惴惴不安好几天呢。” “他真聪明,这都猜到了。”他美滋滋地想。 高个子的青年似乎是在故意惹人笑,但他表情灵动,姿态自然,惹得阚雨星笑得露出了一个面部肌肉牵扯幅度很大的笑容——对他来说,已经足够灿烂。 “你虎牙没我的尖。”耿榆突然说。 无厘头的话让阚雨星的笑容收了一瞬,看着他和前两次判若两人的样子,又忍不住发笑。 谁能想到那只凶兽,平时竟然这么幼稚? 阚雨星想着,又想起他对周妍那淡淡的态度,和提到宓茂时疏离的警告……忽然有些怀疑:难道耿榆对他的态度不一样? ——他是特殊的那一个吗? 播报完的22感动地说:“男主人真好。” 拯救进度都变40%了! 耿榆听了,忍不住说:“他本来就很好。” 作为一个会让人意难平的虐文男主,他如果不够好,怎么会被当成男主呢?悲剧就是把最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两个人终于等到司机,阚雨星看着那只“wer~werwer~”的比格上了车,忽然发觉这只小狗过得真好,它竟然还有专车接送! 人不如狗,具现化了。 耿榆见他盯着远去的车,还以为他是不舍得小狗,心想这书里也没说男主很喜欢小狗…… 难道他根本没有机会拥有一只小狗,所以从来都没有奢求多? 耿榆咳嗽一声,清了一下嗓子:“你喜欢小狗?” 阚雨星看着他,迟疑道:“嗯。” 总不能说是他发现自己过得不如狗吧? 那干脆……就让耿榆误会他喜欢小狗好了。他也确实很喜欢小狗,喜欢它们毛茸茸,也喜欢它们的忠诚和开朗,更喜欢它们很粘人,尾巴摇晃起来时候的热情。 ——狗永远不会背叛他。 “喔。”耿榆若有所思。 不过他没有多说,而是拉着他的手腕:“走,去商场。” “走着去吗?”阚雨星说。 耿榆:“……”等一下! 他沉默下来,掏出手机再次给司机打电话,让人回来把他们两个送到商场。 把狗接走了车就走了,难道他们腿着去吗?做不到啊,臣妾做不到啊! “……”阚雨星催眠自己,忍住,忍住,忍住……最后还是没忍住,笑得眉眼弯弯,黑曜石般的眼眸中都是纯粹的笑意。 没从他眼中看出嘲笑的耿榆,只看到了自己充满了懊恼的脸的倒影。 …… 司机拥有良好的职业素养,经过专业的训练,除非忍不住。 三十多岁的司机先生沉默地下车,板着冰块脸,沉默地为他们打开车门,沉默地关上车门,开始驾驶。 比格看着他们,不沉默的:“wer~!” 不知道为什么,耿榆觉得自己仿佛是听见了它在说“又见面了啊,老弟”。 “……”阚雨星死死捂住自己的脸。 有时候想笑,是忍不住的。不行,忍不住也得给我忍住! 两个人和一统去了商场。 耿榆似乎是随便进了一家店里,不看价格只看版型,拿起两套在阚雨星身上比划,看着都行,大手一挥:“你去试吧,好看就买了。” 阚雨星看着他脸上写满了因为私家侦探那事而强烈想补偿的意愿,吞下了要说出口的话。 他看了看价签,觉得自己咬咬牙,也不是不能付,大不了先用了便宜爹给的钱,回头打工赚够了再转进卡里。 所以他拿着衣服就要进试衣间。 “等一下。”耿榆忽然开口,阚雨星的心里轻松了几分:难道是他打消了想法? 耿榆却很自然的和导购说:“帮忙打一盆微烫的水,再拿两条毛巾来。” 导购见怪不怪,他们的店铺本来就高档,这点小支出不足以影响什么,更别说耿家的少爷本来就是他们的常客。 她很快端来了水,拿来两条干净的新毛巾。 耿榆亲自端着这盆水,把傻站着的阚雨星赶羊一样,赶进了宽敞的试衣间。 “脱。”他命令道。《 》 18、试衣间和换衣服 “不会直接给阚雨星买衣服?” 在进服装店的时候,22就在旁边叽叽歪歪,骂骂咧咧,虽然什么脏话都没说,但是凭借这幽怨的语气,又好像是什么都说了。 宿主出尔反尔,也不知道几天前,是谁说不会直接给阚雨星买衣服的! “嘘。”耿榆只来得及忙里偷闲给它分去了两秒钟,“别吵,我在忙,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他在吩咐导购给他打来一盆水,带两条毛巾。 22仿佛没有听见,声音倒是压低了:“你提前引爆炸/弹就是为了给他买衣服?让他没办法拒绝你的愧疚心?” 耿榆照样也当做是没有听见,端着水盆跟在阚雨星的身后,进了试衣间,只和男主说:“脱。” 22自闭地面壁去了。 在阚雨星看来,耿榆这副模样瞧着还有几分倨傲,微微抬起的下巴和那种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情绪在其中的眼神,让阚雨星的嘴唇有些颤抖。 刚刚那句话的意思肯定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耿榆是个很单纯的人,有什么就都表现在了脸上——一定是这样的吧? 可、可这里这么宽敞,隔音好像也不错,也许、也许耿学长就是有着这样的意思…… 阚雨星的嘴唇颤抖到说不出话,耳朵红红的。他知道自己想多了,因为他能看见那双手手里端着的水盆和放在旁边的两条干净毛巾。 他们刚刚才运动过,身上肯定不舒服,这一天才开始没多久,也、也不方便回去冲澡吧?不管是去澡堂还是去耿榆家,都太突兀了! 可是,自从察觉到自己好像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心思之后,他就感觉自己无法和往常一样淡然了。 而且他就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还能让这少爷做派的人帮他端水。 他小声说:“我、我自己来。” 如果不是耿榆的听力足够好,都会直接忽略过去! “后背你还自己来?赶紧脱。” 在这种时候,耿榆的脸上笑意没了,微微蹙着眉,看上去隐约有几分不耐烦,两只耳朵上的蓝宝石耳钉在灯光下闪了闪,在这封闭空间里,显得他格外的冰冷无情。他在催促。 阚雨星抿起嘴,捏着衣服下摆的手逐渐用力,又像是不想让人真的生气,而妥协了。他一根一根地松开手指。 已经泛白的手指尖在他松开手之后,恢复了正常的颜色,指骨十分漂亮的手开始缓慢地解着身上的衬衫扣子。 水都快凉了。 耿榆蹙眉,催促道:“快点。” 阚雨星耳朵更热了,看看旁边,又看看地面,最后看看对面的他,然后死了心,低头飞快地解开扣子,到最后一颗的时候,他感觉自己都快飘起来了。 ……是在做梦吧。 耿榆拆开毛巾,动作迅速地浸湿后拧干,不由分说地直接往红成了虾子一样的阚雨星身上擦去。 那漂亮的、恰到好处的轮廓线,早就被耿榆收入眼底,只是现在实在不好心猿意马,那也很失礼……他只是说:“转个身。” 于是,纤细的青年就像是被烙了一面的饼一样,乖乖转了个身,把另一面也烙熟。 阚雨星只感觉到浸了水的毛巾一接触空气就很快变凉,擦到身上只剩下余温,甚至还有点凉。擦身前的时候他感觉到最柔软的部分也被对方放轻了力度,可是那里还是不堪重负的有细微的拉扯感。 他垂下头,侧过脸,有些不敢看。不常接触空气的地方当然更敏/感,粗糙的毛巾在侵占他的地盘,而他却只能放任,也只能眼不见为净。 他恨不得抢过毛巾自己擦,可实际上毛巾只是一过性的,并没有停留,也没有擦第二遍。 但他还是觉得自己像是在被油煎着的鱼,时不时还会发出“滋滋”的声音。 耿榆哪里知道他想那么多? 他只知道自己手劲大,应该轻一点;毛巾本来就凉,速度应该快一点;水要凉了,不能再磨蹭;所以他毫不停留,速度极快地把阚雨星收拾干净。 ……就是有一点,男主是真白啊。身上也有些软,肌肉薄薄的,那么细的腰如果把玩,好像会陷进去一样,像很暄软的白面馒头。 阚雨星不知道耿榆在想什么。 他乖巧转身,背对耿榆的时候,趁着对方看不见,他的眼睛紧张地反复张开闭合,眼睫毛颤悠悠的,像他那不平稳的心绪。 而此刻的耿榆想到:车上其实是有衣服的。只是都是他的尺寸,让阚雨星穿……哪怕他们的身高相差不多,阚雨星也更纤细一些,肩膀的位置很难撑起来。 会有些不伦不类,还会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更像……男友衬衫。 毕竟,那都是他穿过的衣服了。 就算他自己不介意,让别人穿他穿过的衣服不太好吧?就算洗干净了,也会介意的。 阚雨星其实非常乐意,但可惜他对此一无所知,现在还在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耳朵不要再充血了!心也不准跳了! 不!准!跳!了! 他感觉血都往脑子上涌,脖子红脸红耳朵也红,身上更是快红成了番茄,白里透着粉。哪怕是耿榆无法避免地看见,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不为别的,就为了新奇的感觉。 在这之前,他以为白里透粉这种形容只是小说里面才可能存在的呢! 而且雪中红梅什么的,他也爱看。 非礼勿视。 耿榆飞快地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用干毛巾擦擦再试衣服。” 然后,他转身就要出试衣间。 “我知道……” 阚雨星有些踌躇,他倒是很想“礼尚往来”的帮耿榆擦身上,可是这毛巾是他用过的,那个看似好相处却是少爷做派的人一定受不了。 因为耿榆说干毛巾擦身上,他下意识忽略了还能用这条干毛巾沾水打湿的选项,但即使想通了,水也不干净了。 而且,难道就这样光着上半身帮忙擦吗?或者让学长花时间等待他穿上衣服? 阚雨星觉得自己还要点面子——虽然面子已经岌岌可危了。 耿榆脚步顿住,扭头看他。 这是背后长眼睛了吗?! 阚雨星目光来不及收回,只能看似坦然的和他对视:“……怎么了?” “没什么。” 说着,高大的青年又蹙起眉:“快点擦干身上。” 然后他打开了试衣间的门,只开了条缝,没发现附近有人,这才开了容纳一人侧身通过的大小,出去后又嘱咐:“记得锁门。” 阚雨星这下只会说“好”了。 * 试衣间外。 也许外面在讨论他们的关系,但耿榆不在乎,这些人讨论得再欢也不敢出去说,更不会传进阚雨星的耳里。 他现在只在意一件事:再让阚雨星耽误下去,不擦干一会儿该感冒了。 所以,他没有在试衣间停留,出来立刻找导购又要了一盆微烫的水和一条毛巾。他身体好,这点程度不会感冒的,犯不着用两条新毛巾。 22蹲在一旁的沙发靠背上,吐槽:“真不知道该说宿主你是个很有分寸感的人,还是很没有边界的人。” 自从知道宿主是真的有点想法,现在它已经学会把自己带入宿主好朋友的角度看他们相处。 有分寸感:不停留,出试衣间;没让人帮自己; 很没边界:直接让人脱衣服,不问意见就上手帮忙;觉得人家体质弱到多晾一会儿就感冒。 耿榆听后:“……” 他不在意,只是说:“我是一个小腿肌肉结实,反复横跳的人。” 22:“……” 三秒后,它蹦了起来:“果然还是忍不了!我要用我的翅膀尖狠狠地戳你的屁/股!” 耿榆:“。” 又三秒后,系统播报拯救进度45%,耿榆沉默了两秒:“难道他真是喜欢被强制,被命令的抖……咳,算了。” 他什么都没说! 系统:“……” 它的黑豆眼睛变成了死鱼眼:“你也知道你刚才在强迫他啊!” 它已经懒得吐槽,立刻沉浸在自己马上就能及格的数据分里。 ——如果评分高了,它说不定是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前辈,会有许多统和它请教! 耿榆松了口气。 等水的期间,他点了一件衣服拿在手里,直接剪了价签让人记账。水一到手,他就加快速度进了试衣间,没两分钟就出了试衣间。 可以说,倍速的他和做了很多心理准备的阚雨星几乎同时打开了试衣间的门。后者的手还贴着裤缝,不安地虚握着,神色忐忑又带着点坚定,甚至还含着希冀,仿佛他出这个门就是要踏入婚姻殿堂一样。 22:“他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所以他向我走来。” 耿榆看他半天,夸赞:“很好看。” 大概是出于私心,他给阚雨星拿的两件都是和他之前衣服一样颜色的酒红色衬衫,只不过版型不一样。 但他现在穿的是藏青色,不会让人一下就联想到。 暗搓搓的小心思被他收起,他认真地打量了眼前的男主角。 人靠衣装马靠鞍,现在的阚雨星是当之无愧的男主角,没有人会怀疑。他给人的印象就和在会所的那天一样,走在哪里都会是视线的焦点。 衬衣的衣领是立领,将将盖过喉结,他看起来纤细却有着优越的骨架,撑起了肩膀位置的衣服,上半身较为修身,看得出胸/口些微隆起的起伏,衬衣下摆被没入裤腰,虽然宽松,但仍旧看得出他纤瘦而优美的腰线。 耿榆再次真心夸赞:“真的很好看。”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淡淡的,没有笑容,但他是在专注地评估了之后,才说出来的。 阚雨星能感觉到他的认真,没有一丝敷衍的意味,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 他看着同样换了一身的耿榆:“你也是。” 22斟酌用词:“哦,他可真是个……给满了情绪价值的小可爱。” 给满了情绪价值的小可爱正面露懊恼,懊恼刚刚说出口的敷衍夸赞。 ——学长一定觉得我刚刚很傻!《 》 19、买买买和进度过半 “他的夸赞可真生硬。” 耿榆听过夸赞随意点了点头,和系统说完,又欣赏了会儿阚雨星的懊恼神情,转头就和导购说:“这件拿下来,还有这件、这件,那边挂着的那件……哦,这也不错,拿下来我看看。” 这本来就是高奢店面,况且导购的工资是有提成的,他们乐得“加班”。 只有阚雨星不乐。 他整个人紧张又呆滞,站在旁边又变成了个降魔杵。 他把手挡在脸边,凑近耿榆——有的衣服看起来小了点,不像是耿榆的尺码,他担心是自己自作多情,又怕自己不是自作多情——小声问道:“这些应该是榆……学长给自己买的吧?” 他本来想叫“榆哥”,但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哪里都不舒服,这样的称呼不像是他嘴里能说出来的。 阚雨星因为太过正经和这里格格不入。 “当然——” 耿榆满意地看着他眼中的紧张消散,笑着补上了后半句:“不只是我的。” 阚雨星再次紧张又忐忑,心烦意乱,他压低声音:“我有一件就可以了。”他也只能买得起身上这一件了。 “听话,还不够。” 耿榆没在意,吃喝玩乐都是他包开销,他说到做到,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不上什么。 而且,与其让它在卡里发霉长毛,钱生钱出那点看似很赚,实则银行绝对不亏的利息,倒是不如让男主换新衣服。 不过…… 他垂下头,同样低声回:“只是你有可能会被传谣言,说你被人包/养了。” 阚雨星的身份嘛,也就那回事。知道的人不多,又多半都是和这个圈相关的人;那大部分不知道的,就只会认为是他被包/养了。 圈里的人只会觉得是阚雨星想通了,开始花父亲给的钱了。 此时的他只是问:“如果被发现,你的名声是不是也会不好听?” “是,问题不大。” 耿榆爽快回答,然后顿了一下,竟然很认真地思考了措辞:“我没关系,但你不一定。” 他们再怎么敢私下里说,也不会惹到他面前来,而二世祖在很多人眼里本来就是仗势欺人,空有财富到处乱洒的智障人设,就算他作风不太好却也不犯法。 “没有人会没关系。”阚雨星说。 他垂下眼眸,没有和耿榆对视,可是说的时候十分郑重。抬起头,他这次直视了耿榆的深棕色的眼眸:“不存在没关系,只是……” 他像是有些犹豫。 但还不等耿榆追问,他就自顾自的继续说了下去:“就像习惯了忍耐疼痛的人,受伤也还是会疼,所以你的名声被谣传也不是没关系,对我来说是有关系的。” 他除了说专业相关的时候,很少说这么长的一段话,可是他真的是这么想的。 哪怕他从小就在不健康的家庭里长大,却也在母亲正常的时候享受过一点点的母爱,更享受过外婆的偏爱。 所以他的三观很正。 耿榆忽然理解了他为什么是男主。 也理解了他来这里时候第一天的困惑:为什么男主最后直接跳河自杀,而不是当狼人刀了两个最恶心的人再去自杀。 也许,阚雨星也是不想让母亲的名声不好,更不想让她在死后还要被完全不了解她的人继续说嘴。 耿榆长长的“嗯——”了一声,赞同的同时,似乎是在思考。 22再次说:“他人真好。” 阚雨星的神情也紧张了起来。 他自己倒是也无所谓名声……这种根本影响不到他,总不会有人故意举报他,说他怎么怎么样。 但是他知道偏见是什么样的。因为他在见到耿榆的时候,也对耿榆有偏见,觉得对方是一个不怀好意的二世祖,也许是想要包/养他,只不过说出的话好听了那么一点。 耿榆:“你在意吗?你的名声。” 阚雨星:“不是很在意。” 他主要是怕耿榆被牵扯到和他一起的谣言里会不高兴。 耿榆点头:“那就没关系了。” 他在店里的时候,远远没有在外面那么开朗明媚,笑容只是淡淡的、礼貌的,里面装满了疏远,就像现在他平静地说:“他们都与我无关。” 那什么与他有关呢? 当然是面前的阚雨星。 阚雨星听明白了话外之音,他只觉得自己和之前一样,脸热热的,耳朵也热热的,他假装自己没有听懂这份“告白”:“好吧。” 他想:“不管耿榆到底是什么想法,至少在听到我提出谣言对象会是我和他的时候,他没有反感……这也许是在说我会有机会吗?” ……和富二代相比,机会还是太小了。 22绕着他飞:“他好容易害羞哦。” 耿榆煞有其事地点头:“嗯,一碰就红,真是特别容易害羞。” 22斜眼看他。 一般也不会有人像宿主这个流氓一样这么碰男主角啊!放到以前宿主都会被冠以流氓罪! “……”阚雨星更加害羞了。 因为刚刚耿榆的那句话不是专门和系统说的,而是很严肃地板着脸说出声来了——他故意的! 有点白切黑的耿榆看着他眼尾的痣,觉得这颗泪痣长得真的太是位置了。他一害羞,白皙的脸上会飞上两朵红霞,可是眼尾也会红红的,就像是有人拿夕阳在上面画了一笔,绮丽无比。 “你果然很好看。”耿榆说。 他自觉自己和阚雨星已经是十分亲近的人了,偶尔说两句这样的话,也是不要紧的。 没看见阚雨星虽然很害羞,但是并没有阻止和反驳吗? 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也是被默许了。 耿榆惯会得寸进尺,但他的得寸进尺比较温柔,只是一点点压缩阚雨星的心理底线。 “……哥,你别、别说了。”说到一半,因为“哥”这个称呼,阚雨星还心虚地咬到了舌头。 耿榆从善如流,假装没听见,继续“指点江山”:“这件也要,还有这件……从这到那的这一溜,全给我包起来。” 阚雨星瞠目结舌。 “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47%~请宿主再接再厉~”22高兴在他们头顶盘旋,像是蜜蜂一样,飞出漂亮的8字形,不断地洒下虚拟的电子金粉。 作为新手系统,它发现了捷径! 它如果不是新生系统,肯定早就能想通! 22想:“可惜我太笨了,竟然现在才想明白。”运算程序都快冒烟了! 如果一个人深陷泥潭,他的世界黯淡无光,那不管宿主是出于什么目的拯救他,他也很可能愿意为宿主折腰——即使他不是同性恋。 懂不懂救赎白月光的含金量啊!白月光对他好,甚至不需要任何理由! 22运算出结果,没感情地想:“可惜我是男主部门的,绑定了个男性宿主,大流感情还是异性恋……如果是女主部门,任务完成得会更容易。” 然而表面上,它仍旧是一个毛茸茸、很好捏的光毛团。 “不管是男宿主还是女宿主,只要我是虐文男主部门的,任务就很容易完成!”22想通了,光团上的线条小嘴笑了一下,显得有几分可爱。 阚雨星还在那边阿巴阿巴。 几秒后,他猛然反应过来:“不对!” 他几乎要跳起来,良好的涵养让他忍耐住这失礼的动作:“我不需要……”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弱了下来,因为自己整个人都被耿榆按住了。 这个按住他肩膀的富二代笑容浅浅,凑近他之后,脸部线条看上去还有些柔和,可他眼睛中只有不可违逆的警告:“我说过,消费都由我来承担。” 他说到做到,当然不愿意看见阚雨星的反抗。况且,不强硬一点,这家伙一定能拒绝成功的。 他可是才和系统讨价还价成功,绝对不能就这样功亏一篑——不然他岂不是白讨价还价了吗? 没有人喜欢自己的努力被打水漂! 阚雨星抿起嘴,发觉就连别人自顾自给他的好意,他都拒绝不了。 ……创业,果然还是提到日程上吧。 现在也有不少大四的学长在找工作实习,也许他们在实习章拿到后,就会考虑来他的工作室了呢? 至少在半年内要想办法搞定。 没有话语权,就无法改变别人的决定。 22棒读:“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46%~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 他摸摸下巴:“我没记错的话,刚刚是47%?怎么还倒退了?” 22:“根据计算得出,也许是宿主的行为太霸道了,原书中说过男主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 耿榆:“哦……” 但那又如何呢?就算是任务,他也不可能装一辈子,肯定是要触碰彼此的真实。 ——虽然他没有记忆,但就算打工,也没必要让自己委屈。 反正60分及格,不满意随时就跑。他自觉这点心动完全可以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变淡,而且下一个世界更有新鲜感。 耿榆瞥了一眼阚雨星,有那么一瞬间产生了“就这样吧”的想法,可很快他又想:“也许我能……” 他决定至少把任务完成。 “走吧。”耿榆把衣服叫人包起来,豪横的直接刷卡,然后晚点叫司机来接他们的时候顺便取走。 阚雨星跟在他身后试图商量:“可我不需要这么多,你太破费了。” 耿榆只是客观地说:“你值得。” 他是男主,有什么不值得的呢?以他的能力,这些钱也迟早能赚回来,到时候对他来说,这些钱可就是九牛一毛了。 耿榆想:“我这是提前投资。” 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对男主境遇的不忍心!绝无可能! 低防的阚雨星又不吱声了。 22:“拯救意难平进度51%~进度已过半~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诧异地低头。 他只看见了红红的耳垂。 ……男主,果然还是有点可爱。《 》 20、路边刷新出的妹妹 “……” 像是察觉到了耿榆的视线,阚雨星的肩膀抖了一下,仿佛是想藏起什么。 “你……不舒服?”耿榆问。 难道是刚才那一会儿就晾到感冒了?不愧是体弱多病身体不好的男主角,贫穷果然导致了感冒环绕着他。 他想,好麻烦,好弱。 阚雨星摇头否认:“没有不舒服。” 耿榆:“没有?” 他发出了直白的疑问:“那你为什么含胸缩肩?” 阚雨星:“……真的没什么。” 他总不能说刚刚毛巾的触碰让他感觉自己好奇怪,并且质疑身前怎么可能有反应吧? ……咳,他还要脸! 那个感觉简直就像是过电了一样,从胸/口直接传到全身,信号传递到大脑里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呆了,为那不自觉的些许欢愉。 这、这感觉好陌生! 他是个实打实的好学生,从没有出格的行为,所以这简直就是在他的底线上跳舞! 而且,他对此……虽然是知道一些,但毕竟没有经验,反而心理负担很大。 ——难道他天生就是个弯的? 他方才在试衣间半天没出来,也是因为身体过于敏/感,在平复过电刺激的后遗症,他总感觉挺胸会让胸/口的衬衫不太好看…… 他强调:“真的没什么。” 欲盖弥彰地低头一看,什么都没有。是他自己太紧张了! 他悄悄松了口气。 22:“男主好像放松下来了诶。” 有它这么一说,耿榆也就放心了。 他不再追问,只是抬手摸了摸男主的额头——虽然不会那么快发烧,但好像还是摸一下更放心——然后说:“看来没烧……去电玩城吗?还是先看电影?喝奶茶吗?或者……要去清吧喝酒吗?有想吃的菜系吗?” 阚雨星被问得眼睛打转,思维也团团转,他平时不会这样的。这些问题虽然多,但不是每一个都需要答案,学长只是在问下一步去做什么。 在征求他的意见。 耿榆见他沉默了得有五六秒,得不到回应的他飞快的开始烦躁:“回答我。” 刚刚不是无视了他的意见吗?现在又…… 阚雨星忽然想通了:学长自己想做的事情做完了,所以对其他的安排才都无所谓! 那什么是学长想做的事情? ——给他买衣服。 阚雨星想明白了,活像是贴了两片粉红色的贴纸在脸上,他抿了一下嘴才试探地说:“……想喝奶茶,拿着去电玩城,可以吗?” 可以,稍稍放松一次吗? 不过刚刚那些钱……他还是早点攒钱准备还上比较好。 耿榆无所谓,所以他说:“好。” 他只是听见了在自己说完“回答我”之后,22就播报,任务进度变成53%。 这一路上,他都若有所思。 最后,他实在是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阚雨星,你难道喜欢强/制吗?” 爆/炸新闻! 阚雨星仿佛听见了摄像机“咔嚓咔嚓”的声音响起,他呆愣地看着耿榆,看了好半天。 他说:“啊?” 不,一定是他的耳朵出现问题了吧?什么叫他喜欢强/制?他喜欢强/制吗?什么时候喜欢的?他本人怎么不知道?! 耿榆看到他的神情还十分惋惜地说:“难道不是吗?好可惜啊。” “我还以为你喜欢,所以才会……” 故意说一些命令的词汇。 但是,其实也没说什么就是了。 有那么一瞬间,阚雨星好想大声吼出来。他几度张嘴,又合上,最后伸出手指着自己:“我吗?” “我不知道啊!”他的心里在尖叫。 明面上,他本来很肯定的,可现在被质疑,他立刻回想过去,很不确定地说:“我应该不喜欢……吧?” 应该是不喜欢的。 他只是听从母亲的话,习惯了,母亲一个不顺心就要被责骂,而他只是一个孩子,什么都做不到。 中考后母亲去世,外婆一味地移情,不怎么管他学业,因为他自己就足够努力。等他上了高中,大学也是按照母亲遗愿所选,幸亏成绩不错考上了。 他没有目标。 他走在名为母亲的框架中,从不曾踏出。 “那就不喜欢吧。”耿榆不以为然。 他知道有一个词叫口是心非,也知道有种人会口嫌体正直,高级星际文明的统计不会出错——之前怀疑出错被系统打了,不疼,但侮辱性极强——所以他当阚雨星不好意思说出来。 他也想过,要叫男主一些更亲密的称呼,称呼的靠近就是心灵的贴近。可“雨星”听起来像“鱼腥”,“星星”又有点太亲密,听着也很像“猩猩”……他想,以后只能叫“学弟”或“小星”了。 “小星”太亲密了,现在就连他也过不了自己这关,完全说不出口啊! “哇。” 一道熟悉的活泼女声响起:“二哥!” 耿榆脸上浮现出了大事不妙的神情,惹得阚雨星忍不住回头去看:“是你妹妹?” 叫“二哥”,应该是耿家的人吧?他有听说过耿家这一代是三兄妹。 ——如果不是别人家的妹妹的话。 耿榆偷偷叹了口气,没想到这种时候都会碰到逛街的小妹,这也太不巧了! “二哥!你回头啊,别假装听不见,我知道你听见了!二哥你回头啊,我知道你……” 耿榆受不了丢人现眼,脸皮还是不赶城墙厚,飞速转身:“哟,这不是小妹吗?” 阚雨星在一旁看他川剧变脸。 正值芳龄的少女冲他们摆摆手,脸上笑容灿烂,她身边站了一位同样很漂亮的少女,显然是她的朋友。 “这是白曼,董白曼,我和你说过的。”走近之后,耿柠笑眯眯地介绍她身边的明艳少女。 然后她又向董白曼介绍对面是他哥耿榆。 耿柠面目清秀,瞧着比实际年龄还更小点,但一要开口说话,眼中就满满的都是笑意了。未语先笑,让她看上去有些甜美可爱,与不说话的时候判若两人——阚雨星觉得从这点来说,兄妹两个很像。 “你好,我是耿榆。” 耿榆因为董白曼是小妹的朋友,才给了基本的尊重——是的,他还一直是这么目中无人,除了师长,他说过几句话的都算是普通朋友,他能和所有人变成普通朋友。 他见过的人太多,“朋友”变成了一种社交辞令,所以他能和很多人搭上话,说一句“朋友”,但实际上……没一个是真心朋友。 对他来说,董白曼也只是小妹的朋友,也许都不会带回他们家,所以面对小妹的兴奋,他只是礼貌地介绍了朋友:“这是我的朋友阚雨星。” 然后他对阚雨星说:“她是我小妹,耿柠,今年高二了。” 耿柠甜美的长相都是假象,就是被娇惯长大的,虽然她心地不坏,但要是不理她,她能放弃自己的计划,一直3d环绕到大家理她,达到她的目的。 耿榆不想带另一只小比格,他直接手盖她头顶:“行了,我们是出来玩的,你自己去玩吧,凑一起多不自在。” 他倒是有分寸的没揉乱她精心准备的发型,但被她脑袋顶上的发卡硌了一下:“啧。” 耿柠都习惯了,她撇撇嘴:“你真讨厌,不准碰我头发!我们去玩啦!” 她转头:“白曼,我们走吧!” 耿榆挥挥手,恨不得给她后面放一个窜天猴,带着她们“嗖”一下窜出八百里地。 阚雨星:“你们关系真好。” 正常的兄妹关系,比他不正常的兄弟关系好得太多太多了。 他感慨:“我要是也有一个妹妹就好了。”但不要是阚锐志那个便宜爹的。 耿榆神色古怪:“有一个妹妹就够了。” 他摇头:“那哪是够了,那是够够的了。” 阚雨星回了个头去看那两个少女,正好见到耿柠看过来,还冲着他做了一个鬼脸。 他失笑,心想:“有个妹妹真挺好的。” * 妹妹的插曲过后,两个人去奶茶店买了奶茶,阚雨星这才发现,耿榆喜欢喝奶茶,但又怕糖太多,每次小心地点三分糖克制自己。 而且不爱喝果茶,就喜欢奶茶。 阚雨星没什么可挑剔的,他几乎不怎么点奶茶,喝得最多的便宜奶茶大概就是某雪某城的,那喝起来都差不多。 双手接过常温奶茶,他抬头:“常温?去冰?” 耿榆解释:“你肠胃不好。” 阚雨星抿起嘴,克制住想要上扬的嘴角,轻轻“嗯”了一声。 “……他好关心我。”他想。 任务进度又变成55%了。 耿榆狐疑地扒拉开屏幕,看见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任务进度55%”,他捏着下巴问22:“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新手福利?” 这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约会…… 22计算半天:“也许因为他没有谈过恋爱?” 耿榆:“……” 他:不是,你这样显得我好像偷心贼! 不多的良心让他忍不住改变了想法,算了,要不……试试谈恋爱? 不然,从没谈过恋爱的男主要是投入了感情,结果发现他没有爱情方面的想法,任务进度会不会归零啊? ——他没有别的想法,只是单纯担心任务进度。《 》 21、奶茶和电影 也许,第一眼看到对方时产生的“心悸”,是他们的灵魂在共鸣? 耿榆一边怀疑自己想多了,一边觉得不无道理,也许这个世界就那么巧合的有能和他相匹配的人。 他想,虽然过去的记忆空空如也,但也没困扰他,反而让他对半身的渴望更加明晰。 22空中转体720度,闲得发慌,想喝奶茶又没得喝,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我假使宿主还记得我的存在,也许你愿意离开的时候为我选一杯新品奶茶,好让我尝尝鲜。” 耿榆:“从第一天我就想说了,你到底是从哪里学回来的腔调。” 22:“每个人……每个统都有秘密,我是其中第一。” 耿榆:“……” 已经不想知道它最近都在看什么东西了。 阚雨星捧着奶茶杯,眼睛不自觉地看着下面的小料,然后抬起杯子,更加专注地看。 他微微仰头,说了句很奇怪的话:“这是我的奶茶。” 不是别人有其他的目的才请他喝的随便的什么经典珍珠奶茶,而是耿榆特意给他买的,给予他这个人的——而不是“阚同学”“阚学长”“阚学弟”这种身份的。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什么吃到甜点了的黄毛獭师一样。 “对,是你的奶茶。”耿榆说完,神色有些古怪。 好像耳边响起了口香糖被放下的声音。 但是别的不说,阚雨星……真的挺可爱的。耿榆轻易地接受了自己果然对男主的脸毫无抵抗力。 “这不对。” 他忽然反应过来,去问22:“他还没有陷入到低谷,为什么给予他一点善意,只要对他好,他就会被拯救?” 任务进度不会作假。 但是,棕色眼睛的青年对自己说过的真心话全然没数,那本来就足以让人心折。 22:“我怎么会知道啦。” 它眨眨黑豆眼睛:“我只是一个新生系统,新的不得了,走路像小鹿斑比一样呢!” 它是真的不知道,并且还很疑惑:“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要想那些。” 能达到目的就很好。 能穿到虐文男主的故事前,让人不再经历那些,不比穿到后期时候,难以挽回,男主还像刺猬一样充满了尖刺要好很多吗? 那时候难度也大,说不定还得考虑自身生命安全问题呢! 听说有的宿主就是,开局因为挡了走上绝路的黑化主角的道,睁眼没半分钟就被刀了,可惨了。 执行官a大人很挂念它,连选任务都是给了它轻松的,任务难度低的呢~! 它美滋滋地想,然后理直气壮翅膀叉腰:“不想那些就好啦。” 耿榆没得到系统的答案,也没得知阚雨星下一个想要的,他只能带着阚雨星在各个地方乱窜,东买一点,西玩一点。 一会儿买个炸鸡柳,一个打个激光/枪,然后换了一大堆游戏币,握着塑料手柄在双人游戏里突突突;联机赛车游戏一起玩,热得不行再喝一口奶茶解解渴;投篮了一会儿篮球,本来就遛狗累得不行的两个人连连摆手认输,坐在椅子上休息。 “真好。”阚雨星说。 耿榆拿着自己那杯加冰了的奶茶杯子侧壁往他脸侧贴:“玩得开心吗?” 阚雨星被冰到,浑身哆嗦了一下,他无奈地躲开脸,然后毫无攻击力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那更多像是在嗔怪——然后他说:“很开心。” 他很久都没有这样,什么都不用考虑的去玩了。 而且……而且这样很像是约会。 也不知道耿学长意识到没有,这个陪玩对他这种很看脸的颜性恋,简直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不心动大挑战。 显然,人类一败涂地。 他不可能不心动。 经过这样的接触,他看到了更加真实、多变的耿榆,也想离他更近了。 “走,去看电影?”耿榆说。 看电影…… 是一项很费时间还要搭进兼职时间和工资的娱乐,阚雨星不喜欢一个人看电影的感觉,但他更不喜欢和不熟的人一起看电影,所以从小到大,他还没和人单独去过电影院。 “看什么?”在电影院前,耿榆仰头看着排片时间,问身边的人。 阚雨星随波逐流道:“我都可以。” 耿榆:“那就喜剧吧。” 恐怖片和悬疑片,pass;爱情片,不适合他们看,pass;动作片……又完全没那个氛围了,pass;3d动画或者2d动漫的片,先算了,保险一点,pass;那不就剩下喜剧了吗? 22高声欢呼:“我喜欢喜剧片!” 耿榆熟练的无视它,带着阚雨星购票,看了眼时间,问他要不要买点吃的,比如爆米花。两个人犹豫了一会儿,一人捧着一个单人爆米花桶,一份是焦糖味的,一份只是黄油味的。 22欲言又止:“……” 细心,体贴,但是很直男。 偏巧,耿榆本身没那么直。 他和阚雨星等待了一会儿,尝尝对方拿着的爆米花,再随便说两句,就到了检票时间。耿榆带着阚雨星排队、检票,找座位。 阚雨星有些生疏,但毕竟有耿榆时刻注意着,很平静,什么也没有发生地找到座位。 电影前的那几分钟是最煎熬的,也是最适合说悄悄话的,耿榆无话可说,阚雨星悄悄凑过来,状似无意:“你和别人一起看过电影吗?” 他问的这个问题听起来很平常,耿榆甚至理所当然说:“当然啊。” 怎么可能没有过呢? 不过他这种一般都会包场,或者是和狐朋狗友一起来——当然没有——其实有和家人一起来过,朋友没几个真心的,所以倒是第一次和朋友来看。 但这些就没必要和男主角说了。 “也是。”阚雨星的眼睛立刻黯淡了,他犹豫了一下,闷着的话被他吐出来,“我第一次和朋友一起看电影。” “哦,我也是。”耿榆说。 他耸耸肩,看上去洒脱又随意,脸上带着点混不吝:“我以前都是和家人一起来的。” 他原本就是看似和谁都交好,路边的狗他都能唠两句,可他还没有交心的朋友。朋友贵精不贵多嘛。 “原来如此。”阚雨星点点头,心里忽然升起几分快乐,他的嘴角轻轻上扬。 他是耿榆第一个一起来看电影的朋友!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快乐的。过了一会儿,细小的幸福带来的感觉过去,他拉平嘴角。 他们相处了没多久,却像是相伴了许多年一样,交流也平平淡淡。虽然经常尬聊,但不说话也不会觉得气氛尴尬,只是一起坐着都很平静。 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大多都是细水长流,很少有轰轰烈烈的。所以,耿榆喜欢这种感觉。 他想了想,做了一个小决定。 * 后三排。 耿柠狗狗祟祟,探出一点头,去看前面那两个人,眼里仿佛亮着绿光。 董白曼低声:“小柠?” “嘘——” 圆眼睛的少女小心往前看了看,这才回来,压低声音:“我看到我哥和他朋友了!” 董白曼很理智地分析:“这里只有一家电影院,其他的电影不适合看,碰到了也很正常的呀。” 只是说着说着,她的眼里闪过了一丝失落。 耿柠兴奋地说:“我得回去和我妈说,我哥终于有好朋友了!” 她二哥成天吊儿郎当,也就和他们几个家人好一点,平时交个朋友还挑三拣四,到现在都没有知心朋友。就连她大哥也有几个说得上话的好朋友呢。 ……而且,她的直觉在报警,一直在告诉她有什么不对劲。 但想不明白! “先看电影吧!” 狗狗祟祟的耿柠靠了回来,她像是想起了什么,“我家下周末打算办个小宴会,会邀请不少人来。你是我的朋友,一定要来啊!” “好,我一定来。”董白曼笑了笑,应下。 * 这天晚上,耿榆带着阚雨星吃过饭才回学校,而他自己回了校外住所。 分别的时候很平静,只是下车后的阚雨星忍不住回头看。耿榆放下车窗,冲他摆手,于是他就猛回头,闷头往前走,几乎是冲进的宿舍楼。 耿榆想起,男主宿舍里还有一个烦人的庞宏硕,顿时“啧”了一声,关上车窗。 想掏出手机看,结果竟然没电关机了! 耿榆:“……我电呢?” 22:“嘿嘿。” 它白天在他们遛狗的时候玩了会儿,晚上看着要回去了,想到宿主不用手机了,它才放心玩。 耿榆一把就把它按住:“你的奶茶,没了!” 现在谁还带现金出门啊! 22:“不要啊——” 耿榆权当听不见。 …… 第二天早上,在食堂刷饭卡吃早饭,发现里面有整整536块的时候,旁边的几个学生发出了“哇”的一声,而阚雨星瞠目结舌。 大家充卡都充个一两百,还真很少有一口气充500块的。 而阚雨星想,他还不知道自己吗?! 他卡里就剩36块,那剩下的钱哪来的可想而知,他昨天心里很乱,被学长盯得完全忘记这件事了! 怪不得后来耿榆没转账也没打钱,他对着关心他到没到寝室的消息看了好久都没好意思提那件事,原本还想着可以拒收或者退回……提心吊胆了好一会儿,原来是直接打饭卡里了! 阚雨星急得恨不得团团转。 ——耿榆怎么能这样、怎么能这么坏!《 》 22-30 第22章 蓄谋已久 大学第一食堂。 太坏了!! 阚雨星觉得就算是“上班”了十个小时, 可他半点钱没花,时薪50也很多了!不给钱才是应该的,他甚至还想反过来还钱! 耿榆:其实我想打10000的。 他恨不得到处给男主塞钱!可那样他们的往来就真的变味了, 关系会不平等。 他不想和男主有大分歧。 只要一想到阚雨星会气得眼角殷红, 他却在dokidoki, 想要对方哭得更可怜,最好只哭给他看的同时还有点心疼……就觉得,那可太棒了。 他想, 他的男主角偏瘦,有点营养不良,可难伺候着呢。 对此一无所知的阚雨星急急忙忙端着餐盘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按得手机屏幕“笃笃笃”, 然后飞速发出去。 等待消息的时候他像是坐榴莲上了一样坐立难安, 坐哪个尖都疼, 嘴里也是食不知味, 眼神化作口香糖粘在屏幕上。 在他吃完早餐前,消息发过来了。 【中央空调耿学长】:“我的阚大学霸,这不仅是你的工资, 更是提前投资,我看好你, 你不会让我失望,对吧?” 阚雨星盯着“我的”“提前投资”“看好”“失望”, 明明有些气闷,不知道为什么嘴角却飞快扬起,按都按不住。 他光速被哄好。 这样岂不是很长一段时间,他刷饭卡都能想起学长? ……忽然觉得有点浪漫,错觉吧。 【中央空调耿学长】:“既然你没有异议, 那现在就说别的。 “下周六晚上我家会有个小型宴会。现在我哥在公司站稳脚跟,我爸要公开继承人,我哥也在逐步接手公司。 “你是我朋友,陪我一起去。我听说你有个想法,想拉投资,这是个结交的好机会。 “小妹的朋友也会去,所以你不准拒绝,记得穿上我给你买的衣服。” 阚雨星:“……” 才过了十几秒啊,他打字竟然这么快吗? 只是……朋友吗? 看到一半他就想拒绝,他不是为了耿榆的家族势力才想继续靠近的,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耿榆还举例了耿柠的朋友…… 就、就算不结交,为了耿学长打这么一大段的邀请,他会去的。 可他不想继续麻烦学长了。 他“笃笃笃”输入完,点击“发送”。 “这次我会答应,也是最后一次,谢谢你。但我不是为了这些才和你做朋友的。” 不面对面的时候,勇气总是更大。 【中央空调耿学长】:“我知道,是我蓄谋已久。” 勇气就像漏气的气球,“唰”一下不知道飞哪去了! 阚雨星:“!” 最后那两口早饭还是没能吃下去。他看着只剩下一个白面边的包子,缓缓放下了这没馅儿的部分。 只是霎时间,他的耳朵和脸颊、脖子通红一片,仿佛喘不过气来一样,眼睛瞳孔地震,捂住嘴的手在微微颤抖。 耳边还有好心同学的询问,好像在担心他过呼吸,但他已经全然听不见了! 蓄谋已久、蓄谋已久! ——做朋友不可能会用蓄谋已久形容吧! * “我知道,是我蓄谋已久。” 耿榆发送之后,身旁飞着的系统忍不住说:“哟哟哟,蓄谋已久~你以前还说‘我只是问问’,还不承认你想和男主交——” 它的嘴被耿榆伸手捂住了。 “把拯救意难平的任务看成是攻略男主角,心里顿时迈过那个坎了。”黑发青年的手指上转着车钥匙,看上去很悠闲,语气也慢悠悠的,整个人放松不少,“他不喜欢借用我的力量。” 承认了,他也很为男主啄米! 把男主看做是男主的时候,对人无理由的好,男主会觉得有压力,患得患失吗? 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不喜欢只是当朋友——系统好像比他自己更早看透他。 哪怕只认识一个多月,可相契合的灵魂只要见面就会贴近,感情向来这么不讲道理。 “如果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在这里待到老死吗?”耿榆问。 “既然你诚心诚意地发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22挺起胸脯——虽然只是一团光团,根本看不出身躯在哪——昂首挺胸,小表情都很灵动骄傲,“当然可以!等你老死我就能带你走了,但我没事干会很无聊,所以本系统要进行休眠,绝对不会陪伴你几十年的!” 22一只眼睛闭上,一只眼睛睁开偷偷看着他,又很快都闭上,强调道:“绝对不会哦!” “好,绝对不会。”耿榆也不多说,心里发笑,他只是换了一只手转车钥匙,面上没什么表情,但眉头慢慢蹙起。 22忍不住睁开眼睛,偷偷看他。 耿榆无暇理它。 是不是应该和男主说开?不,不用了,他答应了男主以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所以就当这次是最后一次明目张胆的帮助好了。 他也不想让人以为阚雨星是想攀权富贵的人——虽然他自己也有这层身份。 可别人不知道。 别人只知道阚家势力不如耿家,也不如徐家,就算阚雨星姓阚,又怎么样呢? 耿榆手上动作忽然慢了下来。 为什么不能怎么样?以阚雨星的身份和阚英范的废物……集团领导者有问题,难道就不能拽下来吗? 阚雨星为什么没有改名,也没有姓母亲的姓氏?他母亲一直都抱有阚锐志会回心转意的希望吗? 想到这里,青年垂下眼眸,感觉自己的心情沉重了下来。 他不应该去拿这个问阚雨星,除非阚雨星愿意说。可他自己有钱,自然能查到。 他哥给的私家侦探的联系方式,可还在他手机里呢! “……喂。” 耿榆打通电话,压低声音:“我要你帮我继续查一个人,这次往从前的事情查,难度更大,报酬方面我会加钱,留好票据,我也会给你报销。” 那边的私家侦探顿了一下,然后说:“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交给我吧老板!” 他本来还想说点什么的,可惜完全用不上,所有的都被老板想好了,他还要说什么呢? 有钱,好多钱啊!富贵险中求!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老板你要查什么老板!” 老板不查老板。 哎,别说,还真是查一个老板。 耿榆:“让你帮忙查的是——” 22竖起耳朵。 耿榆挂断了电话。 他说:“我知道阚锐志手底下不干净,但是有时候我也会想,到底是哪方面的不干净,现在或许有机会知道了。” 22迟疑:“……” “怎么了?”耿榆低头看他。 22:“感觉宿主刚才好人机,说的话好像废话。” 耿榆:“……” 心不在焉随便找话题都被发现了。 “啧。”他起身,不打算再在这里耗时间了,他可是要上学的好学生! …… 还没走到停车场,22就听见自己的宿主在问:“阚雨星有好衣服吗?” 他碎碎念:“我只给他买了衬衫、衬衫和衬衫,想着他衣服都是衬衫……宴会穿卫衣也没关系,可那些人会看人下菜碟,他有自尊心,我也不想让他低人一头……” 22拿翅膀尖尖挖了挖自己的耳朵。 它知道,这个时候什么都不说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它的回答。 果然,没过几秒钟,它就听见了宿主一锤定音:“好,再带他买一套正装!要他尺寸的!” 22:“……” 有时候觉得宿主好像在养等身娃娃。 但面对宿主明媚的笑容,它也只能假装自己没听见宿主的“违规”。 虽然本来也没那么违规,但是说宿主违规的路也被堵死了。 “我这可是给男主角提供一个机会,既然要拯救男主角,那他在万众瞩目下出场,怎么能没有一身得体的衣服呢?” 22装鹌鹑。 你看,宿主最近还学会了文言文式发言。 * 晚上五点多,下课时间。 时间很晚了,阚雨星既没有会所的打工,也没有在面馆的兼职,这是他难得放松的一天。 但是…… 他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最新的一条就是耿榆给他发的消息,让他下课等等。 等什么呢?等他一起走吗? 所以,这次是因为“蓄谋已久”那条短信,才决定现在和他明牌,都不怎么掩饰了吗? 阚雨星说不上自己的心情到底是期待还是什么,可他又怕自己会失望。 他不断说服自己:“至少他从没耍过你!” 尽管害怕失望,等下课的时间一到,他仍旧站在了教学楼外面,在一众往外散去吃饭的人群中格外的显眼。 谢文曜擦身而过的时候还问他:“在等人?” 阚雨星只是点头。 谢文曜眼看着他的室友兼好友向闻都散了,登时好奇心骤起,鬼祟地出去后又绕回来,躲在他的后面盲区。 没过多久,他就知道了答案。 …… 耿榆来得很快,可惜人太多。他从没在这接过人,当然也没想到会被人群卡住速度。 他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的阚雨星,因为不管是外表还是气质,都十分显眼。 轿车从车道缓缓滑到阚雨星的面前,车窗被放下。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探身过来,手按在副驾驶的座位上,他仰着头,从车里看过来,理所当然道:“还愣着干什么?” 阚雨星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 “上车。” 耿榆说话的声音和阚雨星打开车门的声音重叠。 有人认出了阚雨星和车,低呼声一片。耿榆浑不在意,按上了关窗键。 而偷偷观察的谢文曜张大嘴巴,仿佛往里塞一个小柿子他都会不自知地嚼了。 汪浩言端着一盒洗好的小柿子,顺手塞进去一个:“你看啥呢?” 谢文曜:“……” (嚼嚼嚼)受伤的(嚼嚼嚼)只有他(嚼嚼嚼)—— 作者有话说:[狗头]大馋小子你就吃吧,就知道吃[捂脸笑哭] *是那火/箭/队两个反派角色的台词 [狗头叼玫瑰]我又忘记标注了,嘿嘿,反正句子后面有*就是引用,但经常想不起来……今天是想起来了 第23章 话又说回来 谢文曜从那之后就没再跟着阚英范欺负人——不如说阚英范不来学校, 他当然不会故意找麻烦。 阚英范最近被多加管束,看起来没什么机会找麻烦。 幸好,谢家的生意也没被破坏、打压。 但这不代表他能毫无情绪波动! 谢文曜瞳孔地震地看着上次会所的两位主角同乘一车离开, 还是耿二少爷亲自开车, 好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下巴。 而端着柿子的汪浩言早就走了。 “得、得提醒我哥……” 谢文曜喃喃说着, 拿出手机,呐喊式发消息给他哥。 “哥!我看见!阚雨星!坐上!耿榆!的车了!!!” …… 收到消息的谢文蒲:“……?” 大惊小怪。 耿家那几个有种说不上的正直,正得邪门, 阚雨星有能力——比他哥阚英范强多了——耿榆提前投资交好,算不上什么大事。 刘备还三顾茅庐呢,和人交好当然要放低身段啊。 硕士毕业进入总公司, 同样要接手家族产业的谢文蒲毫不意外。 等什么时候你说他们在一起了, 他再想想要不要吃惊。 格外震惊的谢文蒲锁上手机, 懒得理这个笨蛋弟弟。不过, 也没有必要那么惯着阚家。 就阚英范那点能力, 总公司都没进去,还真能翻了天了?阚锐志也不傻。 “……唉。” 谢文蒲想了半天,给弟弟发去消息:“不用管阚英范。” 不用跟着那个傻子, 也不用为他考虑……他这个弟弟啊,有时候还是太笨了。 * 与他们想象的朋友, 或者是大哥和小弟都不同,他们的相处模式带着一点心知肚明的尴尬, 又有着些许的暧昧流转。 像是扎破气球时,明知道它会炸,为自己做了心理准备,还是无法避免那份惊吓。 人之常情啦。 刚才,车到达阚雨星面前的时候, 任务进度达到了57%,足以见他心中欢喜。 耿榆心想:“真不是因为我刚才强制他上车才涨的吗?” 原著阚雨星恨不得远离所有圈子里的人,现在看到他真的会那么高兴? 他不信。 耿榆悲哀的发现,自己对男主动心了,男主却一直没什么表现。 他想及男主亮晶晶的眼眸,想起男主抬头时的依赖—— 耿榆想通了! “男主对我,难道有一点雏鸟情怀?” 22挠头:“嗯?” “你怎么来接我了?”阚雨星问。 他是真的好奇,又觉得“热恋期”想要和对方黏在一起,无时无刻在想着对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耿榆有点心虚。 他之前才答应过阚雨星,不会再那么理所当然的付出会让人感受到沉重的金钱。 但不过没多久,他就想打破自己的“誓言”,他要食言了。但往好处想,他们顶多会发生争吵,应当不用受食岩之罚,哈哈。 如果他是金主,他现在就半点不心虚。 可他不是。 即使不是,他也想让阚雨星染上自己的味道,穿着自己亲手买的衣服,被自己养出来……他不信有人不想! 面对阚雨星那个明显很普通的问题,耿榆有些无言以对,他看着路况,手上熟练地挂挡打灯,转动方向盘。 好半晌,阚雨星的笑容越来越淡,眼中仿佛失去了光亮的时候,他才说:“我要带你去买一套西装,宴会的时候穿。” 那些人惯会看人下菜碟,耿榆明知道阚雨星不会和阚家去,很可能没有合适的西装,他才不想让阚雨星因为衣服被人轻视。 而且他还莫名有一个想法:就算没有阚家,阚雨星也能活得很好! 顿了顿,他补充:“只穿衬衫不够,我想让你光鲜亮丽地出现在别人眼前。” 钱对他只是个符号,那就不如放到有用的地方去。 “……” 阚雨星果然抿起嘴。 耿榆错开眼。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判了死刑一样,等待对方回答的时间里格外难捱,度秒如年,头上像是悬挂了一柄达摩克利斯之剑! 22坐在方向盘后面,背对着他,只露出一点翅膀尖尖,眼睛一直在看窗外——因为耿榆听见它发出了“哇”的声音。 有什么好惊讶的?不是已经见过十多次了吗?出行十数次,次次有哇塞? 耿榆看看后视镜,看看倒车镜,又看看方向盘,看看22,还会看看路况,但就是不想看阚雨星。 ……凌迟也不过如此了,他想。 他没听见阚雨星说话,反倒是感觉自己在被注视着,焦躁反映出来,让他的手指忍不住在方向盘上轻轻地点着,可他还是一言不发。 “……” 车里很安静,还是没人说话。 耿榆终于听见阚雨星开口,他沉静地说:“你知道我会生气吗?” “……知道。”耿榆说。 阚雨星说话的时候刻意压低了声音,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柔和,听上去像极了暴风雨前的宁静。 真麻烦啊,耿榆心里泛了苦。 阚雨星眨眨眼。 他不是不知好歹,恩将仇报的人,他更知道—— “可你还是要这么做。”他轻轻说。 耿榆颔首,想到他也许会看不见,补充道:“对。” 因为他想让阚雨星得到最好的。 就算男主角会生气,最后不会退回他的好意,他就可以接受这个结果。 ——看,耿学长就是这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木头性格。 “果然……”阚雨星低声说。 他习惯了别人帮他做决定,但可能也没那么喜欢别人的越俎代庖。 可是,他本该讨厌的。 他很意外,从心里生出的不是厌恶,而是一种陌生的、被珍重的欣喜情绪。 原来他的脸面也是有人会在意的,而不是什么丢阚家的脸面、丢阚锐志的脸面…… 阚雨星叹了口气。 他知道,想参与那个圈子,很需要敲门砖。他既然不想心安理得的用阚家少爷的身份,那就只能走耿榆这条路。 耿榆是个顶级的富二代,他其实大可以用其他方法,威胁他,甚至可以强制他,只要适当的用点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阚雨星自觉是没有那个能力抗衡的。而且已经去世的两位亲人的身后名,就是他最在意的东西。 ——但学长他没有。 耿榆也没有直接否定阚雨星,只是给了另一个选择,一个机会,一个上升的渠道,甚至没有直接让别人看在他的面子上,投资他。 那样才更加的没有尊严,也会彻底让阚雨星变成一个附庸,而阚锐志也会觉得丢脸,从而放弃了他。 沉默蔓延在车中,空调的冷风让两个想得很多的人都格外冷静。 耿榆有些焦躁,他觉得燥热的似乎只有他自己。 要被讨厌了吗?至少他没有说“我要下车”,甚至像有些小说里,直接开门滚下去以示决绝,也不管会不会受伤,可能会死人……耿榆莫名的有点欣慰。 ——有些宁折不弯的主角真的会干这种事情啊! “我会接受的,谢谢你。”阚雨星说。 他看着身旁的学长,那双骨节分明又白皙的大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方向盘,手背上绷起的青筋在诉说着学长的紧绷。 紧张得不仅仅是他啊。 然后,他就陡然想起在会所那次,学长伸出援手的时候。 ……当时他拒绝了。 他没有回握那双温暖有力的手。 现在回握,还来得及。 他也想起了学长有时候会嘴硬,可爱得他想笑。 “你不答应我也会给你买,我可不会考虑你的感受——嗯?”耿榆在很半天的沉默之后才开口,他默认了会得到否定答案,说到一半,他大吃一惊,挑眉吞回了未尽之语。 22准时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60%~恭喜宿主达到及格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知道了这不是场面话。 但这次播报为什么又卡在他说狠话的时候啊!阚雨星,你真的不是m吗? 现在直接离开世界也可以,及格万岁。耿榆无声地叹息了一下。 可半途而废不是好习惯,不是吗? 他说服了自己。 阚雨星情绪稳定:“请先靠边临时停车,我有话说。” 他还考虑了安全问题,他人真好。 耿榆扭头瞥了一眼,看见毫无异样的男主,心梗道:“……好。” 他知道了!一切都明白了! 这次男主走怀柔政策,哄骗他停车,然后就会开车门窜出去。 他沉默地减速靠边,不想跑放男主,但打开了中控门锁。 万一一会儿男主想冲出去发现打不开门,气势都要差一截呢。 他可真是贴心! 等车停下来,阚雨星又捏住衣角。 他尽量平缓地深呼一口气,不让胸膛起伏得太明显:“你上次说的‘蓄谋已久’,是什么意思?” “嗐。”22放松地躺倒。 耿榆松了口气:就这? 男主要是说出绝交,以后不要再来往,他都考虑要不要等男主下车就脱离世界了! 男主问的是“蓄谋已久”是什么意思。 耿榆心想,还能什么意思?为了拯救你才接近你嘛,问一万遍也是这样。 ——但话又说回来,话也不能这么说啊! 耿榆:“……”—— 作者有话说:小榆:[害怕] 第24章 死脑,快想啊 非常好问题, 使人大脑旋转。 耿榆是情商低了点,只会命令人;还很没眼力见,不给开车门;撩人更是天然废, 不帮系安全带……但他听得出死亡问题! 就算是他也知道“蓄谋已久”经常用在表白或者追人的场合啊!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在冒烟, 说不定可以摊个鸡蛋。如果头脑风暴能具现化, 现在就已经是龙卷风了。 表情,注意表情,绷住表情。 耿榆觉得脑袋里有鸣蛇来过, 赤地千里。 死脑,快想啊! 为了让自己不像是敷衍,他放慢语速拖延时间:“我没想过你会问这个问题。” 在阚雨星看来, 就是这个随心所欲、充满攻击力的富二代愣住, 仿佛是听见了什么很意外的问题。 然后, 他抬手整理袖扣, 音若韶夏又慢条斯理地——他这个时候倒很矜贵了——说出感慨:“我以为我说的很明白了。” 22:“没想到宿主还有几分急智。” 但谜语人滚出哥……A市! 阚雨星有时候很要面子, 而感情的事情最怕会错意,他执意的想要一个答案。 ——这个蓄谋已久到底是针对朋友,还是男朋友的? 学长之前就说过雇佣他陪玩也是想有一个同龄朋友……这也是为了接近他的蓄谋之一吗? “哥, 你能说的再明白点吗?”阚雨星不好意思喊“榆哥”,干脆简化成“哥”。 ……好、好可爱! “相遇总是猝不及防, 相识多是蓄谋已久。”感觉心脏中箭的耿榆勉强拉回自己的注意力,绞尽脑汁说。 好土, 突然文艺什么? 这种时候他还这么沉得住气吗? 阚雨星气闷。 他看着娇生惯养长大的富二代整理完左边袖扣 ,又要整理右边袖扣:“……” 阚雨星:够了,我说够了! 他沉着脸:“我听不懂。” 22举起翅膀抢答:“男主生气了!” 学不会委婉,也用不上委婉的耿榆无法和自己的嘴和解,破罐子破摔地翻译刚才的话:“我是说, 见到你、知道你名字是(穿书的)意外,但是认识你,想和你更亲近是蓄谋已久(的任务)。” 直球克一切,万一有用呢? 耿榆很摆烂地想。 话音落下,清冷的男主角愣愣地看着他。没过几秒钟,脸色蓦然爆红一片! 耿榆:“……”哇。 其实他也不想表现出自己没有见识的样子的,可是……他的男主角好纯情! 再一想想,他刚刚说过的那种话。 的确听起来有一点问题……可是他也是说的实话,只是有一点隐藏起来了。 “你的答案呢?”他问。 “什、什么答案?”阚雨星感觉自己的眼前全是星星点点,都是让他无法聚焦目光的光晕。 他的大脑已经空白一片了! ——是在、在问他要不要交往的意思吗? 耿榆直截了当地问:“你允许我进一步接触你吗?” 进一步当你的朋友! “……嗯。”阚雨星的眼睫毛上下扑扇了好几次,然后轻轻应声。 “果然,我们是很好的朋友。”耿榆耿直地说。 22差点从方向盘上栽下去:“你胡说什么啊?!氛围这么好,你就说这个!” 宿主原来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会这么迟钝! 耿榆:“?” 他扭头一看阚雨星,那家伙果然是有点生气了,嘴角抿起,眼中有着点倔强。 像是下不来台,又像是有什么着实不好说出口,欲言又止的。 22:“你不想和男主角谈恋爱了吗?” 它幽幽地说:“好叫宿主知道,你是一个笨咔咔的宿主,想和男主谈恋爱,你要照着我的话念,你说‘虽然我还有别的想法’……” 谁懂啊,系统还有教人类谈恋爱的一天! 耿榆决定现造台阶,只是踌躇了一秒,就跟随系统缓缓念——万一系统念慢了,他停顿一下岂不是超级尴尬?! 他说:“虽然我还有别的想法……” 系统很快念了后半句,耿榆继续跟着复述:“但我总要给你退路,所以你准备好了的话,就告诉我答案吧。” 他强调:“但是现在,我们只会是朋友。” 阚雨星本来只看着正前方,稍微抬起眼睛,憋着口气的不看他,现在猛然转头,冲动道:“你的意思是——” 他发觉学长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这一定是在充满爱的环境中长大的吧? 他说了半截,又憋回了后半句话,没被吞回的前半句话尾音拖得老长。 ……更喜欢了,他好体贴。阚雨星想。 他用尽了半辈子的克制,才死命压抑住自己的嘴角不要疯狂上扬和太阳肩并肩,也让自己不要直接答应。 因为中央空调学长这么珍重他,还给了退路,让他自己想好,他险些就得意忘形了! “我会好好考虑的。”阚雨星说。 也是,之后还要去宴会呢,他也想看看学长的世界,看自己有没有机会爬上去。 现在直接答应的话,肯定会被认为是攀权富贵的——哪怕中央空调自己不这么想。 阚雨星拿出手机,把学长的备注改掉,直接就是一个字的“哥”。 他抿唇看着那个字,仿佛要从里面盯出一朵花来,又在耿榆开口之时,飞快锁屏,生怕被人发现。 “那么,请问我的男主角,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耿榆一只手的手腕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虚虚搭着换挡杆上,看起来颇有几分闲适。 阚雨星惊讶抬头,梅开二度,脸再次红成了一片,语气也失去了平时的平静,慌张一片:“什、什么男主角啊,怎么就你的了?出、出发为什么要问我!” 22:“诶?” 光团子飞起来,蹲在阚雨星前面:“男主角……他他他他原来这么纯情吗?!” “真可爱。”耿榆说着,关掉双闪,把车开走了。 只留阚雨星自己在副驾驶懊恼无比。 瞧瞧他刚才都在说什么话啊?那说出来和此地无银三百两有什么区别?! 明显是此地有银三百两啊! 木头耿榆浑然不觉,他不语,只是一味地开车.jpg 两个人算是说开了,车里的气氛顿时变得无比黏稠,就算耿榆自己怎么假装不在意,也无法让他的尴尬消失。 阚雨星更是低着头,连路况都没有心情看。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很信任耿榆了。 他垂头看着自己的双手,它们不自知地在搅着衣摆,直到他自己看过去,它们才停止祸害衣服。 这件衣服是耿榆买的。 黑眼睛的青年伸出手小心抚平,嘴角悄悄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谢谢你。”他忽然说。 他说话的声音太小,耿榆没听清:“什么?” 阚雨星摇头:“没什么。” 22的声音同时响起:“他说谢谢你。” 笑容转移,耿榆的嘴角也上扬了。 “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70%,即将进入最后阶段~请宿主再接再厉~”22的线条小嘴弯成了弯月。 它想,搞不好谈恋爱是拯救的捷径! * 时间很快来到了下周六晚上,本来平静的老宅里塞满了人,还有不少记者想办法挤进来。 大厅自然是在欧式别墅的一楼举办,一眼望过去金碧辉煌,眼睛都要晃瞎了。 耿榆排行第二,又不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根本用不着要在那里一同迎宾,他父母和大哥都在门口,他心安理得地离开门口。 他不想在门口和别人客套。但他很急,仍旧站在门口附近,目光也频频看向宴会厅门口。 他让司机去接人了。不然,阚雨星自己来一趟要花费好大一笔车费,他可不舍得让他的男主角“吃苦”。 而且在那天的最后,阚雨星下车之前,特意在解开安全带之后,握住了他的手,还把他的手拽到自己脸上! 耿榆魂都飞了。 他手掌心里都是对方柔软的脸颊肉,比手心凉得多的脸颊温度和那么契合手掌的弧度,让他险些喟叹出声。 下巴骨有点硌,再多吃点。 他想着,没有抽出自己的手,任由阚雨星温热且小一号的手覆在自己的手背外面。 温暖,还带着点说不上的惬意感,他甚至觉得有点安心。 “……我好像,真的快忍不住了。”阚雨星低声说着,可在这片安静的掉一根针都能听到的环境里,无疑就像是贴着别人耳边说的。 耿榆欲言又止:“……” 算了,男主角顾虑太多,没有后盾,觉得不安也正常,他自己不也是因为这样,才想给男主角一条退路的吗? 他的男主角,最好一辈子都是他的男主角。 阚雨星可不是故意撩人的,他只是觉得自己之前太慌张,太丢人了,所以一定要扳回一局! 只是,在对方怔愣的时候,他发觉自己也从没有做过这样的举动,反而同样脸颊升温,他整个人几乎要软成一滩。 后来,学神凭借自己坚强的、能考上重点大学的意志力,把那只手从自己脸上扒下来。 ——他看见了掌心上面薄薄一层的茧子,也没忍住把学长完全没有力道的手翻过来,然后低头轻轻地在指尖碰了一下。 最后的最后,阚雨星逃也似的下车跑了。耿榆盯着自己的手指尖,一边怀念和果冻一样柔软的感觉,一边恨自己今天的衬衫怎么扣子只解开了一颗。 “凭什么我就得被钓……” 三秒后。 “不对,我才没有被钓到,绝对没有!”—— 作者有话说:[好的]小榆又开始嘴硬 第25章 宴会 “二哥, 你看什么呢?” 拾掇好的耿柠端庄地凑了过来。 她本就天生丽质,现在妆容精致,服饰拉满, 头顶更是戴了一顶镶嵌着钻石的小皇冠, 再加上新做的发型加成, 魅力值顿时“biu”地升到顶,看起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小公主。 她也的确是。 此时她穿着礼服和高跟鞋,行动没那么方便也要凑到家人身边, 眼睛“blingbling”的,她连声催促:“哥,快告诉我, 你在等谁?” 耿榆“啧”了一声, 拉不下面子说是阚雨星, 说到底还是不愿意承认自己被钓到, 顿时嫌弃地扭过头。 耿柠可太了解她哥的想法了。 因为和大哥相差了10岁, 年龄差大,她更多时间是和二哥在一起,二哥想干什么, 她看一眼就知道了! 所以,她凑到耿榆身边:“哥, 我的好二哥,你肯定有什么没告诉我, 说来让我乐呵乐呵?我的快乐一定要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 耿榆:“……” 走开!谁要告诉你啊?! 22毫不客气的直接笑出声来:“嘎嘎嘎——” 耿榆一把捏住它,让这个光球发不出鸭子的声音。 “二哥,你在干什么?”耿柠问。 “没什么。” 耿榆勾勾嘴角,十分敷衍地跳过这个话题:“我在等人。”他在等他的主角。 “……” 耿柠无语极了,手痒痒, 特想给她哥后背来一下:“我还不知道你在等人?” 她最开始问的就是二哥在等谁,“谁”和“人”能直接等同吗?! “我也在等人,等的就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董白曼。”耿柠扬扬下巴,“所以你呢?你等谁?” “……我等……咳,我等的也是你上次见过的那个。”耿榆在等阚雨星。 这里是有剧情的,但这次宴会阚雨星是跟着阚家来的,侧重描写了他的闷闷不乐。 【阚雨星小时候活泼好动,也有开朗天真的时候,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的天真、活泼、好动,全都压在了心里,无人能够探寻。 他呆呆地坐在角落里,无人问津。等阚锐志想起他的时候,又要到处找他,拽他的身躯,去抵挡那些格外有灵魂的,鲜活的合作伙伴们。 他们中有些人不在乎他,是只在乎和阚家的项目;有些人不在乎他,是只想让女儿嫁给他,想和阚家联姻:而有些人不在乎他,是既看不上他的身份,又看不上他的态度和性格。 他像是一具行尸走肉。就像是走在路边,也不会有人在意的那些花花草草。 这些人多精明啊,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他已经废了,掀不起任何的浪花。】 “哥,你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耿柠伸出食指,抬手就点在他额头前,用力把他往后怼,“二哥——你在想什么?” 见他回神,她这才问。 “没什么。”耿榆再次这样说。 “什么啊,你不想说就又敷衍我!”耿柠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打定注意:等一会儿一定要好好注意阚——呃,阚二哥! “我上次都和咱妈说了,等会她肯定比你还在意你朋友。”耿柠笑眯眯的,像是只狡黠的小狐狸一样。 耿榆警觉:“……你怎么说的?” 他就没想到,小妹竟然会把他和朋友出去玩的事情都讲给母亲听。 千万不要是他想的那样—— 耿柠:“我就说你好不容易有朋友了,看上去关系还很不一般。” 耿榆咂舌:“关系很不一般?” 希望徐女士不会以为他把人怎么样了。 …… 徐女士倒是没有想到他会把人怎么样了,而是觉得老二终于有了一个朋友,高兴极了。 等她在门口看见从自家儿子车上下来的阚雨星,还是司机帮忙开门的,她顿时就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儿子的朋友! 旁边耿逸明被她一个悄咪/咪的肘击怼的注意力转移,把前面那个人送进宴会厅里之后,他和妻子立刻迎了上前。 余光里,他们的小儿子似乎脚步急匆匆的,试图在他们之前接到人——笑话,你老爸我可是以前学校的竞走冠军! 耿逸明正正本来就很端正的领带,脸上带着并非客套的笑意,凑到阚雨星面前:“是阚雨星吗?我叫你小星好不好啊?” 归功于耿榆的努力,阚雨星今天穿着得体,还露出光洁的额头,用他不常用的发胶把头发背了一大半在脑后,只留下额头侧面的头发。 他的脸昳丽过了头,又不是和阚家来的,背景不够硬,可这大背头侧面的碎发让他终于不像是“把头发梳成大人模样”的不伦不类,反而有些融入进来了。 在这种场合,把头发梳成大背头的人,如果不是脸部硬件过关,通常难以引起美女们的注意力——脸和氛围感,你总得有一个吧——而阚雨星这种充满了冷清美感,都不像是真人的,头发全梳上去不能完全展现他的美。 有不少人就因为他这“不完美”的发型和脸部的加成,忍不住频频看过来。 阚雨星眼尾的痣每次都在捕捉耿榆的注意力,他恨不得直接捧住男主角的脸,狠狠地吻上去,让男主角的眼尾不再是因为害羞和伤心而泛红——是因为他。 这种想法充满了诱惑力,可他也决定了给阚雨星退路,他们只是普通朋友。 ……虽然,是22的主意。 “……就算这样,爸!妈!你们两个怎么能在我眼前拐我朋友!” 耿榆心里的小人早已经变成了《呐喊》的模样,但他冷着脸,挪不动一点。 漂亮老婆还在前面……看那被掐出的腰线,不敢想手握上去会多爽;那完美的弧度和修长有力的腿,是个学大腿绞的好苗子! 他想去打招呼,但前提是他能动弹。 回头一看,后面一个老妹拖住他的胳膊,她咬牙切齿(用尽全力)且小声劝说:“哥,你不能护他一辈子,他不是温室里的花!” 而且爸妈没调查他,是顾虑到了二哥,但同时也是想直接见见面,听听阚雨星自己的想法。 ——他们还不了解二哥?一边护短先开口转移话题,一边死鸭子嘴硬。 而此时,左边一位十分漂亮明艳的美女走了过来,面上带着微笑,她看上去有些强势,充满了霸道,说起话却还算温和,没有攻击力,只是拖长声音:“好久不见啊,我亲爱的——” 她是徐安安。 “——表弟。”接后半句话的是旁边另一位看脸略年轻一点的美女,和徐安安有五六分相似,但比徐安安看上去柔和一点,没那么强势。 她是徐菀菀。 这俩是亲姐妹两个,前面那个28岁,后面那个24岁。对,她们是“werwer”的碧翠丝的主人、计件的法医和另一个精神科医生朋友。 她们的父亲就是徐家现在的主事人徐子骞,也是徐琼芳女士的亲哥哥,她们还要叫耿榆的母亲徐琼芳一声小姑。 徐琼芳和徐子骞这一辈只有他们兄妹两个,但旁支有不少够不上他们的人,在肖想他们的地位——谁让徐子骞只有两个美貌如花的女儿呢? 按照老顽固的想法,她们当然是守不住家业的。 耿榆身边环绕着三个大美女,虽然风格不同,但都同样的漂亮,或是张扬,或是可爱,或是温婉。 不知道内情的人看着都得说上一句“兄dei,你艳福不浅啊”。而阚雨星正看着他们,脸上带着一点说不上的、细微的情绪。 距离太远,耿榆看不清,只是有一些不明所以。 他下意识想,是阚雨星在和他求救吗? 一想到这里,他就觉得脚底下根本站不住,只不过是犹豫了一秒,他就扔下姐妹们,直接奔着阚雨星去了。 哼……男主角一个人也不知道会怎么无助呢,关键时刻还得看他! 阚雨星发现了耿榆身旁的耿柠,可另外两个他不认识,他这觉得她们和他关系很好,有一点……吃醋。 但他很快想起了耿榆还有两个表姐——上次的wer比格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收回了目光。 而耿榆又一次被绊住了脚。 徐安安和徐菀菀两个人调转脚步,站在他的面前,高跟鞋触及地面时笃笃的声音,像是战笛吹响一样,紧凑的节奏让耿榆愈发心急。 他现在既没有笑,也没有冷漠的神情,他只是蹙眉,语气中难得多了不耐烦,心急如焚,连一个眼神都不想分给她们:“你们干什么?” 他的注意力已经无法从阚雨星身上挪开了。阚雨星需要他的帮助! “这是小姑拜托的。”徐菀菀说。 徐安安耸肩:“虽然很感谢你上次帮我照顾碧翠丝,但是长辈有命。” 她们母亲在14年前病逝,彼时一个14岁,一个10岁,她们现在性格健全,一部分原因是徐子骞很注意,也不是爱在心口难开的类型,另一部分原因就是徐琼芳总去关照她们。 一听是徐女士的命令,耿榆蔫了吧唧地枯萎了。 22笑得从他头顶上翻了下来。 它宽慰道:“任务进度没变~也不知道是谁一开始问能不能和男主角谈恋爱留在这里,还说‘我只是问问’~” 耿榆嘴角绷得笔直,因为面前有三个人不好做什么大动作,恼羞成怒在心里给它下命令:“静音!” 管不了我妈,我还管不了你了?! * 宴会厅外的迎宾处。 “我那个儿子总是很有活力,还很任性,不爱听人说话,不是吗?” 徐女士和耿榆的说话方式很像,她意有所指的说完,反问的时候似乎是想要人认同,可她又不等人回答。 她只是笑容满面的,两只手都握住他的手: “小星啊,别怪伯母多话,小榆太任性,完全不顾别人的想法,只想达到自己的目的,你该学会拒绝他,不然啊,他会得寸进尺的呢。” 阚雨星脸红红的,本来刚下车还端得住架子,宽肩窄腰长腿,个子偏高,站在那里就是一道风景线。 谁能想到他一下来,就看见了承诺给他一条退路的心上人的家长在前面,还十分热情……那点气势就像是初冬时的薄冰一样,踩一脚直接陷进去,冰碎了,鞋和裤子也湿透了,冰骂骂咧咧,人格外狼狈。 这么说是因为,阚雨星太不好意思,他傻乎乎地回答:“伯母,他、他很好的。” 话一出口,他自己愣住,就连徐琼芳也愣住了,旁边的耿逸明清清嗓子,假意咳嗽一声:“我们家小榆看着什么事情都不放心上,其实他什么都知道,心里门清儿呢!” 徐琼芳也赶紧:“对对对,所以还请你多担待啊,他要是欺负你了就和我说,伯母肯定帮你教训他。” 阚雨星红着耳朵:“好的……” 被放进宴会厅的他两眼发黑。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为、为什么说多担待,帮我教训…… 他不会是被误会了,然后又为耿榆的名声“添砖加瓦”了吧?!—— 作者有话说:小榆:我的、我的老婆[裂开]靠近不了[爆哭] 小星:[害怕]干坏事了 [捂脸笑哭]爸爸的妹妹我能写成小姨,厉害至极[爆哭] 第26章 结交 “嗯……怎么不是呢?” 耿榆听他说了这几句话, 脸上浮现出一点奇怪的神色,像是懊恼又像是庆幸。 阚雨星:“学长?” 耿榆垂着眼眸觑他一眼。 男主角的自尊心太强,太要面子也不好。 只是霎时间, 阚雨星就发觉了他的状态不对, 好像是生气了, 可是学长为什么生气? 不可思议。 阚雨星对这件事的好奇心不强,可注意力还是忍不住分给身旁的人。 但他现在更在意的是那边两位美女——离他们不算远,但在他被放进宴会厅后, 这两位就不再待在学长面前,就好像是在留给他们独处的空间。 “学长。” 话一出口,他就感觉耿榆的嘴抿得更加紧了, 嘴角下拉, 看上去不太高兴。 阚雨星毕竟是学霸, 飞快地想通:“哥。” 耿榆蹙起的眉头顿时松开, 近乎是眼巴巴地同样飞快转头垂眼看他:“有事?” 殷勤的速度让他的身后好像是有一条在左右摇摆的尾巴一样。 22:“……”宿主, 收收你不值钱的样子! 它还记得宿主本来见到阚雨星想立刻关心一下的,结果竟然被一句“学长”气到,又被一个“哥”哄好……木头脑袋还是死恋爱脑, 更是一根筋! 看得它情感模块都要烧了。 “那边的两位……”阚雨星压低声音。 耿榆“哦”了一声,带着阚雨星往那边走了两步, 两位注意着他们的美女就调转脚尖面向他们:“哟,晚上好啊, 这位不知名的学弟。” 别看徐家主事人仿佛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大人物,但他同时也是一个十分爱女儿的父亲,所以姐妹两个人在综合考虑之后,留在了A市上大学,她们既是耿榆的表姐, 也是他的学姐,当然也是阚雨星的学姐。 耿榆两句话解释完,对阚雨星摊手介绍:“左边这位是我大表姐徐安安,28岁——哎呦,你……算了。” 他摸了摸被打的手臂,转而介绍另一位:“右边这位是我二表姐徐菀菀——” 徐菀菀微笑着抢话:“24岁。” 徐安安:“没礼貌的家伙。” 耿榆“啧”了一声,给她们介绍身旁的学弟,态度更加随意:“阚雨星,我学弟,也是学校风云人物,能力很强,上次你的碧翠丝他还帮忙一起遛了。” 阚雨星:“啊,哦,你们好。” 被他们之间亲昵和突然的举动吓了一跳,他的脑子突然上线了一会儿,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低声发问:“我也许只来这一次,为什么要和我介绍这些?” 耿榆:“……” 他扭过头,心虚的没说话。 他当然不会在两个人没有公开关系——现在也没有关系——的时候,就刻意到处和人说,这归根结底还是他小妹是个大喇叭,那天见到后她和老妈说了,她没觉得是什么事,只觉得二哥有朋友了。 可老妈老爸是个人精啊,他们一听耿榆有朋友要来,一边同意,一边准备接触看看。 老妈徐女士还和两个侄女嘱托,让她们帮忙拦住耿榆一会儿,那她们当然会有所猜测。 徐女士:? 耿榆的脑子里飞快想明白了,这也导致他现在不敢吱声。 万一被阚雨星误会了…… 他的男主角上下扫视他,像是从他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了什么一般,脸上带着点不可思议:“你告诉他们了?” “没有。”耿榆飞速回答。 果然被误会了。 阚雨星没在意。 如果学长现在说的是“笑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这样的话,他就知道这是在嘴硬了。 高大的青年站在旁边,哪怕屋里冷气十足,他的身上也还散发着空调都无法驱散的热意,在阚雨星身边当了一个热源。 只要靠近一点,就觉得好热。 ——起因还是他不小心碰到了学长的手心,热得他感觉能把自己烤熟。 他往旁边挪了一小步。 耿榆立刻皱起眉,看上去相当的不乐意:“你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阚雨星看着两个人之间10cm的距离,说不出话。 要知道进入到别人周身1m内,就算是安全距离了,50cm和30cm那就是关系更好的、更亲近的人。 “我知道你是在意刚才的事。” 耿榆说着,俊朗的脸上涌上一点说不上的烦躁:“我没和家人说,但老妹和我妈说了,他们是觉得你和我是情侣关系,所以才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别听进去就是了。” 徐女士:?? “我都说了这么多,你一点表示也没有吗?”耿榆瞥了眼他,又迅速看向正前方,就好像前面有什么吸引住他,让他阚雨星忍不住想笑。 他说:“我有表示的,我知道你没骗我。” 目前为止,耿榆没有骗过他。 “总之,你明白就好。”耿榆抬手就想摸一把头发,想起头上抹了发胶,又放下来。 “我明白,我很明白。”阚雨星说。 他觉得,不明白的是学长,学长有时候又会做出奇怪的举动,说的话也怪怪的,行为逻辑就是毫无逻辑。 有时候让人觉得他遥远无比,很难接近。 就比如现在,耿榆觉得他把人带进来了,自己也就功成身退,他还得和其他人周旋,所以要和阚雨星分开一会儿。 和在会所见面时候特意询问他名字,想听他亲口说出来的又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了似的。 阚雨星看着他远离,脑子里空空如也。 如果他现在直接和他不怎么认识的人打招呼,一定会被礼貌的“无视”。 阚雨星需要一个引荐人。 但是,他自己也说过,不再需要耿榆在这方面帮忙。他摸了摸口袋里打出来的名片。 学长是故意离开的吗? 阚雨星想通了,坚定了神色。 …… “感觉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了。”耿榆和系统说。 22无奈:“宿主,男主角现在身边很安全,也不需要你,你更没有预言先知的能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你会知道?” 耿榆伸出食指摇摆:“Nonono,我说不清楚,但就是有。” 22:“……” 宿主一定是故意惹它生气的。 光团子上面平和的线条表情变成了疑惑,现在已经变成了暴怒。空气中好似又多了几个白色的尖端云朵,在表达它的生气。 耿榆脸上的表情不变,但是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很多——果然还是逗弄系统更有乐趣——他转而去找大哥:“大哥。” 耿竹本来就是这次宴会的主角,更别说他身高腿长,虽然没比耿榆高,但也没比耿榆矮,两个人站在一起有六七分相似,不知道的人可能会以为他们是异卵双胞胎。 耿竹26岁了,但看上去保养得不错,和耿榆在一起看不出丝毫的年龄差。 耿榆抬手:“晚上好啊,大哥。” 耿竹当然不会在这种场合驳回自己亲弟弟的面子,他矜贵地颔首说:“晚上好。” “我朋友来了。”耿榆只说了这五个字,就惹得耿榆立刻扭头看过去:“你朋友?” “就是那个,咱妈说过的?”耿竹脸上带了点笑容,“真欣慰,你总算是有朋友了。” 耿榆看着他,眨了眨眼。 他一时半会儿有点拿捏不准,大哥是真心实意在祝福他有朋友,还是像母亲他们一样,觉得这个人很可能是他的伴侣? “没朋友才不正常。”他嘟囔了一句。 在大哥面前,他完全可以什么都不想。 耿竹果然也只是笑了笑,没有追问,看过来的目光里竟然多了几分慈爱。他伸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走,带你认识几个叔叔伯伯。” 耿榆:“啧。” 他不爱出门,之前说什么没人陪玩才不出门都是为了说服阚雨星,虽然事实如此,但原因只是他爱家里蹲。 他是个很标准的i人,自己独处就可以快乐一天,喜欢一个人待着。 ——他能拥有一身线条流畅的肌肉,都是多亏了大哥和父母拽他出去。 小妹?小妹是意外得来的,她想玩就玩吧。 耿柠:…… 反正耿榆不能躺平。 总之,他是最不想认识那些叔叔伯伯的人,没有之一。 哦,要去见大舅啊。 耿榆立刻摆正心态。 都说外甥像舅,这两个外甥还真的有一点像是徐家的主事人徐子骞。 目光尽头,徐子骞正端着无可挑剔的笑容,与他们打招呼。 “舅舅。”耿榆很情愿地叫他。 但如果可以的话,他更情愿自己不动,那些人就会和他家里交好。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阚雨星在那边结交,他在这边认亲,前者的阻力很大,后者堪称是平推。 等过了差不多十多分钟,耿榆坐到一个沙发上休息的时候,他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够了,真是够了,我够够的了。” 他丝毫不在意形象,往沙发上一靠,一只胳膊肘搭在后面的靠背上,还忍不住翘起个二郎腿,他长吁短叹:“休息,我需要休息!” 疲惫、痛苦、愁闷环绕着他。 耿竹向来自持稳重,看不惯自家弟弟明明是个三好学生,却搞得和个二世祖一样,所以现在弟弟成年,他管不住弟弟了,就眼不见为净,转身就走,独留耿榆一个人在这里画圈圈。 “晚上好,耿……榆哥哥。” 面前忽然有一道颇为局促的声音响起,耿榆抬头一看,是见过一两次的人,他点点头,随口道:“是你啊,有事?我妹呢?”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耿柠的朋友,那位同样是富家千金,但是却只能算得上是末流的董白曼。 少女微微笑了一下,她指了指左边,耿榆抬头一看,耿柠正缠着耿竹不知道说什么,恐怕是在撒娇,想要一些父母绝对不会给她买的东西,或者是想让她哥答应什么请求。 耿榆早已习以为常。 有个大哥也挺好的,上不用顶事,下不用管老妹,小柠去撒娇总是又想考虑耿竹。 他把目光收回来:“谢谢。” 然后他挑挑眉:“有事?” 以他的经验,如果有事—— 他坐着,董白曼站着,少女低着头,垂着眼睛看他:“我是董白曼……” 耿榆暗道一声“麻烦”,冷脸说:“我知道。” 他本来就无意抢兄长的风头,也不想让外人觉得他这个人可以投资,所以连领带都没打,胸口更是只系了下面几颗扣子,上面开了三颗扣,直接是一个漂亮的深V。 此刻他坐姿豪放,穿着款式普通但昂贵,衣领大开,胸膛的线条优美,隐隐约约更引人遐想,定制的奢华皮鞋尖端冲着外面,眉眼下压,显露出几分威势。 他远远不像是上周和董白曼见面时候那么好相处,他低沉又冷漠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懂吧?”——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优秀的人会吸引别人!小星其实也有[可怜] 小星:开拓事业[哈哈大笑] 小榆:[裂开][药丸] [狗头叼玫瑰]请看,我的新封面 第27章 宣布继承人 “我知道。”董白曼深吸一口气。 她只在宴会见过耿榆几面, 上次和耿柠一起,还是距离他最近的一次了。 她一直觉得他温恭直谅。 这不过是错觉! 当她看见耿榆毫无掩饰的态度时,猛然发觉, 没有什么像她想象中一样。他也可以温恭直谅, 但不是对她。 她犹豫了一下。 这一点点的犹豫很快就被耿榆捕捉到了, 他挑眉:“你还打算继续吗?” 继续下去,他就不会那么体面地对待耿柠的同学了。 “要知道,你动摇了, 就是知道有些事情的发展不可能在你意料之中,对吗?” 他低沉的声音像是警钟一样敲打在董白曼的心间,他说的话很有道理。 可是有些话不说出来, 永远不会知道结果, 而且不说出来, 也会为难自己。 “我不想让自己后悔。” 董白曼笑了一下, 笑容浅浅的, 倒是能看出几分坚定:“我很抱歉,但我还是要尝试一下。” 她也许已经知道结果了。 耿榆琢磨着,手指不自觉地拈在一起, 眼睛看向她,颔首:“好, 你说,我听着。” 他的态度没有刚刚那么强硬了。 “我……我喜欢你。”董白曼深吸了一口气, 直接说。 她的告白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她只是把这个事实说出来,笑容里多了几分惨淡:“没说出来前,我就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总要说出来, 才能不后悔啊。” 耿榆:“你知道的,我会拒绝。” 也不想让阚雨星误会。 董白曼点点头,然后耿榆就被迫得知了他被喜欢上的原因。 有些孩子会对年长的人产生爱慕之情。她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喜欢年长者对孩子的体贴,对他人的包容,还有年龄所导致的生理“强大”和社交上的游刃有余。他们喜欢这份阅历所带来的体贴。 稳重冷静、风趣幽默、温和宽容、善解人意……在分不清爱情和憧憬的少年人眼中,年长的一方强大无比,无所不能。 世家的少爷小姐们,要带到宴会场上,也是避开了年纪太小的时期,他们这里不成文的规矩是12岁。 三年前,耿榆才刚成年,因为考上了名牌大学,家里就高高兴兴给他举办了宴会,当年参加的所有人恐怕都知道他的高考成绩——就明晃晃地展示在大屏幕上面——生怕被人说以权势压人或者走后门。 那年耿榆刚刚成年,董白曼13岁,两人相差五岁,彼时耿榆意气风发,看上去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他满脸写着“我要自由飞翔”,就连参加宴会时的致辞都充满了敷衍。 能看出来他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但董白曼却很喜欢那个时候的他。 因为他足够的自由。家族的底蕴让他无所忧愁,父母的偏爱和家庭美满让他快乐而自由,他大可以想做什么做什么。 所以,当他看见她被别人言语挤兑的时候,他也可以随心所欲的直接出手。出言维护对他来说不过是随口的几句话,但却保全了她的颜面。 如果不是别人的处心积虑,不是别人的自导自演…… 没有人不喜欢英雄救美! 董白曼的家境就是不如那些更有底蕴的家族,但真正有教养的人不会在意门第,就像现在的耿榆一样。 听到这里,耿榆心想:“那是因为你们在我眼里都是客人,可不是平等吗?” 只要有点冲突,都会让耿榆面子上不好看,他只是为了家人考虑。 “虽然是老套的故事,但是感谢你的讲述。”耿榆把放在沙发靠背上的手肘收了回来,双手交握着放在腿上,微扬下巴,看上去矜贵又傲慢。 他放缓语速,咬字清晰,音量适中,不给人听错的机会:“也让我知道了,我们还有这样的一段过往。” 一句随口说的话,根本不在他的记忆里。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董白曼听懂了,她微微笑着,维持住她的体面,只是她眼睛红红的,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故意刻薄的耿榆撑不住了,他闭了嘴,然后烦躁地收腿起身:“你是因为这个才接近我妹的吗?” 董白曼沉默了几秒,在他彻底不耐烦之前回答:“是的。” 耿榆:“好,我知道了。” 他理了理袖子,大踏步走了出去。 …… “她和你当朋友是奔着我来的。” 耿榆步子本来就大,更别说是有目标的,他很快就走到了耿竹和耿柠那边,之后随手指了指后面的董白曼,半点没有掩饰,直接和耿柠说:“老妹,看人的眼睛再精一点,也就是她没有坏心思,不然我和爸妈都得给你收尸了。” 耿竹:“?” 他不满地问:“为什么没有我的位置?” 耿柠不可置信:“重点在这里吗?不应该问问什么收尸吗?” 然后她大大咧咧地摆手:“我早就知道啦,但她和我相处时的状态是隐瞒不了我哒~” “你心里有数就行。”耿榆看了看她,又对压根没担心小妹的耿竹瞧了又瞧,“大哥,你知道?” 大哥和小妹相处时间不是很多,怎么好像他最不了解小妹? 耿竹推了推定制的银边眼镜,笃定地说:“我有什么不知道?” 耿榆扭过头。 他心想:家人都知道我和阚雨星不一般,就你不知道。 “好了好了,我们宴会的主角怎么还能在这里站着呢?得快点去准备,一会儿大家要一起上台呢。”24岁的徐菀菀左推一个26岁表哥,右推一个21岁表弟,然后扭头喊16岁的表妹,“小柠,快来!” 被推着走的耿榆不满,回头一看阚雨星正望着这边,看上去比之前要局促很多,不如在他身旁时候的放松。 阚雨星似乎已经和别人交流了一会儿,现在看上去有些…… “他是不是和进来的时候不太一样?”耿榆问系统。 22飞过去左看右看也没看出来半点区别,它迟疑地回答:“没有啊。” “……好吧。”耿榆说。 他对阚雨星摆摆手,就当是打过了招呼,整个人看上去很洒脱,穿着也挺放荡不羁的。 他就这样被推到了矮矮的台子旁边,准备在主持人开口的时候,去和家人上台。 “女士们先生们,欢迎来到……” 耿榆站在那里,左耳进右耳出,眼睛直盯阚雨星。 “现在,有请他们一家人上台!” 旁边的徐安安在他肩膀后面一拍,顿时让他回神,和家人走上台。 至于主持人讲了什么,他都不在意。因为他和耿柠都只是走一个过场,主角是耿竹。父母亲也只会说几句话,然后就公布了继承人是耿竹,今后会大力培养他云云的。 “还没有结束吗?”耿榆站得笔直,但是这与他身上那装束看上去有些违和,却一眼能让人看得出他爱玩,玩心没收,想必爱女儿的家人都不会刻意向他抛出“橄榄枝”。 22:“还没有呢!” 它根据宿主的注意,黑豆豆小眼睛瞧着阚雨星看:“宿主宿主,男主角看呆了呢。” “?” 耿榆虽然觉得这句话听起来像是哄他的,但他还是挺了挺背,整个人身上的气质更加出众。 别管真的假的,万一是真的呢? 他穿成这样不代表他本人真是这样,骗骗大家也就算了,别把未来老婆也给骗了,那真的要完了! 他可太知道他的男主角有多么敏/感,喜欢胡思乱想了。 但是眼睛不能看过去。 耿榆不着痕迹地拢了拢自己身上的衣服,哪怕这件衬衫在他站姿端正的时候,只能看见一条细细的肉/色,可他还是莫名心虚。 ——今天出门的时候要是没选这件衣服就好了。 “希望阚雨星不要注意到……”他在心里碎碎念。 22:“他早就注意到了!” 拜托,你们并排的时候,你一动作,阚雨星肯定看得见呀,而且还超级清晰的那种。 没看阚雨星和你并排的时候都脸红了吗? 耿榆:“……真的吗?” 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好不容易捱到解放,耿榆避开这些上前套关系的人直接奔着阚雨星过去。 他是说过,希望明月高悬,独不独照的无所谓,总之不要被拉下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他的明月可以高悬,但只能独照他。 就像此刻,他奔着他的月亮而去。 “阚雨星。” 耿榆说着,垂下头:“你看上去不太高兴,怎么了?” 他眼中的担忧是真切存在的,不是不切实际的,也不像刚刚一样,站在台上,被聚光灯打着,像是另一个世界里存在的人,永远也不会靠近。 阚雨星一直在担忧耿榆身上的游离感觉,他总觉得说不定什么时候学长就会消失,但大概也是错觉……吧? 看,他现在就拉住了学长的手腕:是热的,是在他身边的,是真实存在的! 但是,他还有其他担忧的事情。 “刚刚上台前,那个……你妹妹的朋友……”他话没有说完,耿榆已经飞快地想起了这个人是谁:“你是说上次出去碰见的董白曼吧?” 阚雨星点点头。 他有些嫉妒董白曼。 虽然这样不太好,对方比他小,也没有嫉妒的理由,但是嫉妒就像是情感一样,也很不讲道理。 他眼睛殷切地看着耿榆,像是想从对方那里得到一个什么答案。 耿榆:“……她啊。” 他竟然有些不知道应该怎么说了。 还是小妹的朋友?那好像算是。 说她刚才告白?不,他已经处理好了,根本没有必要让阚雨星再忧心。 那—— 犹豫的几秒间,他看见阚雨星的眼眸一点点暗下来,即使面上还端得住,心里却即刻慌了神:“她只是小柠的朋友。” “你的男主角要哭了。”22说的很夸张,但也不无道理,阚雨星眼睛也红红的,和刚刚董白曼被拒绝后很像。 阚雨星是真的很敏/感。 他拒绝过很多女生的告白,很了解有一些感性的女孩被拒绝后立刻就会红了眼眶,看上去楚楚可怜。 所以他顷刻间就意识到,在耿榆所在的沙发前,董白曼是在说什么。 我的、是我的…… 阚雨星目光游移了一下,忍耐了好半天,忍耐到耿榆上台又下台,这才说出来。 “她向你告白了。”他说。 如果学长掩饰,他……他好像也没办法怎么样。捏住袖口,他忍不住想。 耿榆:“……是。” 考虑到万一有别人听见,他压低声音补充:“我拒绝了。” 阚雨星:“但是她还看到你胸膛了!” 耿榆:“……”诶?—— 作者有话说:小榆:[裂开]没有[裂开]没有[裂开]没有,冤枉啊清蒸大老爷! 22:我作证! 第28章 喜欢你 但是她还看到你胸膛了! 看到你胸膛了! 胸膛—— 阚雨星的这句话仿佛有回音, 冲击着耿榆的大脑,他的脑袋里现在就这一句话。 好半天,他才重启成功, 从宕机的状态里出来:“啊?”……啊? 哪有看见, 那都是胡说八道! “说什么呢?你自己看看, 这能看见吗?我是那么菩萨心肠的人吗?!”耿榆有些恼羞成怒,抬起了胳膊,虽然还记得压低声音给阚雨星面子, 但是……这个动作也足够大胆。 之前董白曼在他正对面,肯定是没看见什么的,可现在嘛……当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了。 阚雨星顿住了一下, 顺着他的动作看过去,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他的脸是肉眼可见的一点一点变红。 耿榆也顿住了。 刚才情绪上头的时候, 他可以说自己没有意识到, 现在看见阚雨星脸上都红成了苹果,他还能说自己不知道吗? ……他撑起的胳膊肘缓慢地放了下来,一卡一卡的, 像是缺了机油的玩具一样。 耿榆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明白了……这很明显是能看见的,不然阚雨星也不会脸色红红。 “你……” 两道不同的声音说出了同样的开头, 旋即两个人都闭上嘴,看着彼此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了一样, 迅速移开。 好尴尬,耿榆看着旁边,又忍不住移回目光。 刚刚说的话是不是太冒犯了? 阚雨星也忍不住看旁边的位置,然后……也忍不住再移回目光看着旁边。 然后,两个人的目光再次碰到了一起。 “……” 他们看上去都受不了这个氛围, 最后又飞快移开目光——这次像是被静电电到,是下意识的动作。 气氛更凝滞了。 耿榆清清嗓子:“你知道的,我可不是什么男菩萨,也不会故意给别人看,所以你是不是得有所表示?” 反正刚刚一定不是他的错。 阚雨星:“啊?” 这对吗?刚刚不是你自己有动作让人看的吗?还是你自己选的衬衫! 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脸热热的,看谁都觉得他们已经知道了他心里在想什么,别人投过来的目光都好像充满了意味深长。 错觉……吧?一定是错觉! 这里的人会这么没有礼貌的直接表现在表面上吗?不会,所以一定是错觉! 远处的徐安安和徐菀菀其实投注来的是担忧的目光——虽然可能也有那么一点点的看热闹心理,但那绝对不是全部的想法。 “什么表示?”阚雨星只听见自己的声音轻飘飘地说着。他感觉自己好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样。 耿榆看了他好几眼,蠢蠢欲动最终化为一句:“……算了。” 虽然他也想看回去,但这也太不礼貌了。 “学长。”让他意外的是,他似乎听见了阚雨星在叫他。 高大的青年矮下一边的肩膀,把耳朵凑过去一点,他小声地说:“怎么了?” “你……没骗过我,对不对?”阚雨星问。 耿榆僵住。 阚雨星瞪大眼睛:“你——” 总不会是真的要骗他感情,看他痛哭流涕的模样吧? 22:“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68%……65%、63%,呃,67%、71%、70%……” 它播报不过来了,干脆放弃。 他超爱,真的。 反反复复也还是和最开始持平啊! 耿榆听那一串数据,听得脑袋都疼,他深觉自己的犹豫造成了什么后果,连忙开口:“不,我只是……有时说不出真心话,会说反话来挽回面子。” 面子话也是在骗人,他很诚实的。 他侧开头:“就像在会所那天,在被你拒绝之后我说的话。” 在阚雨星看来,就是这个高大的青年愣了一下,脸上带着点不明显的心虚——如果不是他已经认识学长快一个月了,他也不会发现——然后偏开了这张被造物主所偏爱的脸,像是山峦一样有明显且漂亮起伏的优越侧脸就这样展现在他眼前。 然后,青年带着一点不情愿地说出了自己身上的一个小毛病。 可爱的小毛病。 就连阚雨星都看得出,那只是碍于面子的嘴硬,想想那天他说了什么? “我就是问问,没有什么别的意思。”阚雨星复述道。 耿榆的嘴唇抿起。 “我也不是想要责怪你,你不用放在心上?”阚雨星继续说。 耿榆的嘴角已经开始下撇。 阚雨星笑了一下,哪里还有平日里冷冷清清,要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了? 他轻声说:“好啊。” 耿榆疑惑:“什么?” 他倒是听清了这两个字,可是完全不能理解到底是什么“好啊”。 阚雨星的嘴角勾起了一点微小的弧度:“我说,我答应了你上次的提议,退路我也可以不要了。” 他想好了,也想通了。 以他们现在的差距,他其实不论怎么样都很难在短时间比肩耿榆,那难道要让自己的这份感情退去,等到学长也失去耐心,好感消散吗? 而且,刚刚也不是没有人对他的想法感兴趣,有些人家里有钱,觉得这份投资可有可无,不在乎这点,所以还给他留了电话。 别管是不是秘书的电话,但收下了他的名片,留了自己的电话,这就是一个好的开始。 他总有一天,会追上耿榆的。 “……” 耿榆喜出望外,但明面上他只是瞪大了眼睛,似乎是不想让自己表现得太明显,可是高高扬起的嘴角让他怎么看都是一只快乐开朗的大狗。 “我喜欢你。”他咧嘴说。 阚雨星红着耳朵,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说我喜欢你。” “我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略矮一些的青年抬起手,握住另一只胳膊的上臂,眼神躲闪,脸颊飞上两朵晚霞:“别再说了。” 他要受不住了。 这么想着,他也就这么说出来了。 22:“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72%~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对系统播报习以为常,并且充耳不闻,他看着阚雨星红红的耳廓,有点心猿意马,又听见新鲜出炉的恋人刚刚说过的话,鬼使神差道:“现在就受不住,以后可怎么办?” 话一出口,他就捂住嘴,上演了一个笑容消失术,神色懊恼:“抱歉,我什么都没说。” 说话怎么不过脑子啊! 而阚雨星…… 如果他的反应能够画成漫画,那现在就可以看见他的头顶上已经有好几束极为明显的蒸汽线条,以示他害羞到极点,说不出话了。 “以后、以后再说以后的……”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就是嗫嚅的,与没说都没什么区别了。 但22听见了。 被迫听见的耿榆自觉脸皮厚,现在也不免觉得脸热。 那句话和同意有什么区别? 什么?没有同意? 没有抗拒就是同意! “咳。” 耿榆深觉两个人不能傻乎乎的继续这样,所以他想起了自己刚刚想要说的事:“退路……我还是会留给你,只要你哪天厌倦了,说不想和我在一起了,我……我想我会同意的。” 哪怕会有不舍,他也做不到把人强绑在他身边,让人难过,然后逐渐抑郁。 他是来拯救意难平的,就算变成了谈恋爱,他也做不出屠龙者终成龙的事。 22:“……” 宿主,你是木头转世吗? 刚在一起的时候,你就要说这种话吗? 阚雨星抬头看他,圆圆的眼睛里面充满了震惊:“你……” 难道自己对他不重要,只要自己说出“分手”,他就会毫无挽留吗? 那这份感情,还有开始的必要吗? 他的眼里几乎立刻积蓄了眼泪,看上去泪眼朦胧,耿榆僵硬地杵在那,也当了把降魔杵,手足无措,最后掏出了一块手帕。 一块现在没什么人会用的手帕。 它质地柔顺,质量很好,一看就是定制出来的,这对耿榆来说是稀松平常,让现在敏/感的阚雨星看了就是轻松破防。 耿榆心里直呼不妙,面上沉着脸。但也并非生气的沉脸,而是看上去有些忧郁,脸色仿佛被人偷偷涂了暗一个色号的粉底液:“我把主动权给你,我不会主动提出分手,直到你厌倦我……这样,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才会安心。” 霎时间,阚雨星的眼睛开启了手电筒模式。 狂喜的22播报任务进度达到了80%,它正在洒虚拟的电子拉炮,恨不得普天同庆。 木头宿主也有派上用场的时候嘛! ——它私下里已经飞快给执行官A大人,还有其他前辈系统发去求摸摸、求夸奖的消息。 * 远处。 “我哥笑得好傻。”耿柠小声和耿竹蛐蛐。 耿逸明没眼看:“看那不值钱的样子。” 徐琼芳:“你年轻的时候追我也这样。” 耿逸明不敢否认:“……” 耿柠无声尖叫:“他怎么要哭了?!” 耿竹不语,一味地推眼镜。 过了几秒,徐琼芳松了口气:“好了好了,小榆这个木头疙瘩,可算是给人哄好了。” 耿逸明:“你满意吗?这个儿、儿婿?”说到一半,他还被称呼烫嘴了一下。 “满意,我怎么不满意?” 徐琼芳嗔怪地看他一眼:“能让小榆开心快乐,平安顺遂,另一半是直升飞机、沃尔/玛购物袋都行!” 耿竹低声:“真是了你又不乐意。” 徐女士给了大儿子一个肘击—— 作者有话说:耿竹哽住:[可怜] 小榆&小星:[让我康康][哈哈大笑]开心.jpg 第29章 留宿 总有些人的恋爱不走寻常路, 告白前先见了家长。 但他们在“见家长”后火速在一起了,于是也没有人去澄清他们之前只是普通朋友。 两个人之间氛围归于平和,观察许久的谢文蒲也终于找到接近的机会。他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穿着自不必多说, 脸上的表情也得体而优雅, 仿佛天塌地陷不能使他脸色变。 和他弟弟谢文曜比,确实稳重多了。 “晚上好,两位先生。” 谢文蒲和耿榆还算熟悉, 只是和阚雨星不熟,所以对他微微颔首:“我们也算得上是初次见面了。” 阚雨星下意识抬眼看了一眼旁边的耿榆,这才在谢文蒲的目光下, 伸出手和他交握:“您好。” 耿榆正端着个酒水杯装样子, 身后就是放甜点蛋糕的餐桌, 他往前几步:“什么‘您好’, 都是同辈人, 他也没大你几岁。” 也就四岁而已。 他这么一说,谢文蒲嘴边的客套话都咽了回去,在人家这种护短的话之后, 他也只得换一种相处模式。 “对,我们年纪差不多, 不用说敬语。”他只能这么说。 耿榆挑眉:“你怎么过来了?” 阚雨星在旁边观察谢文蒲:他戴着金丝边的眼镜,和耿竹哥的正好能凑个金银, 长相十分优越,能看出他的骨相也很好看。 谢文蒲脸上没有难堪,也没有勉强,他很平静地说:“我只是来为我弟弟道歉的。” “那肯定不是为了给我道歉。” 耿榆扭头就看向阚雨星,脸上带着点笑意:“喏, 人就在这,你道吧。” 谢文蒲神色不变——虽然他来,本来是真的想对耿榆道歉的,为弟弟在明面上总是追随阚英范,和他们耿家稍微不对付而道歉。 哪怕道歉对象变了,也不影响他的发挥,他直接点头说:“非常抱歉,我弟弟对你做了一些过分的事情。他说自己道过歉了,碍于面子不愿意过来,不想再次道歉,但我敢保证我们的道歉是出自于真心的。” 阚雨星没忍住笑了一下,他点头:“我知道,我接受你的道歉。” 这件事本来也和谢文蒲的关系不大,主要是谢文曜干的事情,只不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谢文蒲又格外疼爱弟弟,才会有这样的反应。 其实这些都与他无关。 谢文蒲也笑了笑,生疏又客套,说出的话总是不说满:“很感激你的大度,我保证谢文曜不会再跟着阚英范,你也可以稍微放心了。” 阚雨星:“其实我没有担心过这个。” 谢文蒲还是笑。 阚雨星有些不明所以。但是下一秒,他就听见了身边的人说:“是,毕竟你是他哥哥,你都这么说了,我当然会放心。” 哦,原来是对学长表态。 高大的青年用手掩着,打了个哈欠:“他很听你的话。” 谢文蒲低声:“有很多人看不得我们兄友弟恭,所以他总是和我装作关系一般的样子。” 他瞧了瞧阚雨星。 阚雨星理解了他的意思,从善如流地说:“我不会说出去的。” “你们家兄弟关系是真的不好,我倒是不担心你会说出去。”谢文蒲推了推眼镜,调侃地说,“你其实很希望他可以在我们谢家这儿栽个大跟头吧?” 阚雨星的段位在这位研究生毕业,开始接手谢家的继承人面前还是不够看了,小心思被对方用玩笑点了出来,但奇异的是——他会对谢文蒲更加慎重对待,但也不会因此而对谢家生出怨气,更没觉得这个玩笑有些冒犯。 就是有些不知道如何回应。 他现在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点头yes摇头no,现在都不适用。 他还是不会说话,不然也不会让阚英范记恨他了。 耿榆抬手挡在他面前制止:“好了,话就到这里,再多说就有些不礼貌了。” 谢文蒲耸肩,一副意料之中的模样:“早就猜到你会是这个态度了,不然我也不会说出来。” 耿榆“啧”了一声,收回手。 他们的关系看上去好像还不错? 阚雨星眨眨眼睛,看到另一边走来的耿竹。 耿竹步子很大,几步就走到他们身边,直接勾住还在这展现自己的谢文蒲的脖子,带着他离开这里:“我这就把他带走,你们慢慢聊,今天住在这里也可以。” 谢文蒲一秒破功,抓狂地低吼:“哥,哥,你是我亲哥!我不要面子的吗?!” 谢家和耿家小时候还是常来走动的,耿竹对两兄弟都挺熟的,也就是耿柠年纪小,和谢家两兄弟都不熟,耿榆是和哥哥熟,和弟弟不熟。 因为谢文蒲总来耿家,谢文曜要表现与他关系不好,不能总来,耿榆逐渐就和弟弟疏远了。 看似严肃的耿竹眨眨眼睛:“明天不是周日吗?应该没有课吧,可以不用急着回去。” 耿榆下意识扭头去看阚雨星,就见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色红红的。 他今天脸红的次数是不是有点多? 这样思考的时候,耿榆没发现自己的脸也慢慢红起来了。 最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时触电般移开目光。 “我、咳,我没有别的意思啊,我就是说,你今天要留下来吗?” 耿榆看着棚顶的水晶吊灯,仰得脖子都酸了:“我说真的,我可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我家很大的……没什么,我什么都没说。” 22:“偏差值20%!” “你不留下来我也不会在意,但是你别指望我明天早上会去找你——”耿榆停了下来,胳膊处的袖子一直在被拽着。 22:“偏差值30%!” 紧张到嘴瓢的耿榆垂下眼眸,收敛了自己格外话多的一面,静静看着他的男主角。 “我明天没课,我会留下来的。”阚雨星眼神躲闪,说这句话的时候不敢看他,拽着他衬衫的指尖也很用力,捏的指尖发白。 哦,可爱。 耿榆觉得自己满心满眼都是阚雨星,脑子里一点都想不起别的什么了。 刚刚好像有什么在响,叽里咕噜地说了些什么,但是他没有听见,也没进脑子。 “……好。”他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沙哑,但是就这样回答了阚雨星,“我家有客房的,换洗的衣服也都有,充电器也都有,你想用平板、笔记本,全部都有,不用担心。” 他在倾尽全力留下新鲜出炉的爱人。 阚雨星眨眨眼睛:“……” 他没担心。 可学长是不是在担心他会反悔? 虽然刚说出口的时候是有一点后悔,但是他不舍得满眼高兴,背后仿佛有粉色小花在转的男朋友。 学长那么尊重他,肯定也会给他留有退路,更不会把进度放在火/箭/筒上吧? 耿榆正飞快地通知管家,他要让人帮忙收拾出客房来! 对他来说,现在任务已经不重要了,早早就达到60%,说明之后的进度随便活活就能维持。 但如果和男主谈恋爱,那他就要维持这份感情,不要让男主受到一点伤害。 留在这个世界里反而变数更多。 可是耿榆还是会选择留下。 虽然他不知道自己的过去,但他向来一根筋,他认定了要和阚雨星在一起,那就不会反悔。 耿榆眉开眼笑,像是只开朗阳光的金毛大狗一样,浑身暖烘烘的,让阚雨星也忍不住笑出声。 “你果然好可爱。”耿榆看着恋人的笑容浅浅淡淡,却像是有魔力一样,格外吸引他,他情不自禁地夸赞出声。 站在蛋糕长桌前,他一手捧着小蛋糕,另一只手在长桌的遮掩下,偷偷去够阚雨星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勾住了,没用力,但对方也没抽手。 他又用脚贴近阚雨星,非要鞋挨着鞋,得到了羞恼的一个瞪视,终于安分下来。 阚雨星没好气地小小声:“可爱你个大头鬼,你才可爱!” 耿榆咧嘴,露出虎牙:“我很可爱。” 阚雨星瞠目结舌,然后气结:“……” 22:“……没眼看呐。” * 管家姓王,他在这里工作许多年了。 说是管家,不如说是一个薪水很高,福利很好的高级家庭秘书。 所以,哪怕耿小少爷有权限吩咐管家,管家也会在做事的同时,通知他父母。毕竟他们是耿榆的父母,也算是他的衣食父母。 “收拾出客房?”耿逸明扭头去看妻子,“小榆的朋友要留宿?还是小柠的朋友?” 王管家在旁边幽幽地补充:“是二少爷的朋友。” 耿竹掩饰地喝了一口香槟,他没有说是自己的提议。 在这种时候只要不说话,就绝对不会被想起来,这是一条铁律。 耿柠像是蝴蝶一样,花枝招展地飞了回来,她看看母亲的脸色,又看看管家:“王伯伯,发生什么了?” “二少爷要留他的朋友过夜,吩咐我收拾出一间客房。”王管家很平静地炸出惊雷。 耿柠皱起眉,她这个年龄段总是对爱情充满幻想,也对感情很敏感,欲言又止:“他们好像……不是普通的朋友?” 徐琼芳看了看她,又看看身边的丈夫,使眼色:你说句话啊! “咳咳。” 耿逸明清清嗓子:“现在还是普通朋友,你就当是你哥的朋友对待,这就行了。” 虽然他们一致认为二儿子已经傻了吧唧地贴上去了,但是这种事要听他亲口承认,也先别和女儿挑明了。 耿柠毫不在意,她“哦”了一声,就亲亲密密地贴着徐女士。 王管家欲言又止:“用不用我……” 耿逸明低声回答:“算了吧,真没有客房,小榆说不定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了。” 王管家点头:“我知道了。” …… 不知道逃过一劫还是没了福利的耿榆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突然打了个喷嚏。 “……奇怪?”—— 作者有话说:小榆:什么都不知道,但感觉不对[白眼] 第30章 亲吻 晚间, 等宴会厅重归于安静,阚雨星就被领着去了客房。 耿榆在旁边跟着,立志要跟全程。 如果不知道阚雨星住在哪里怎么办?总不能明天出门的时候, 还要让别人带路吧? 他这么想着, 心安理得地跟上了。 22嘟囔:“果然没眼看……” 耿榆听到了, 觑他一眼。 阚雨星倒是很平静,可是仔细看他通红的耳根就知道,他只是表现出很平静的样子, 实则慌里慌张,强压住自己的害羞。 去客房就算了,为什么学长要跟着来啊?! 呜。他恨不得抬手捂住自己的脸。 等王管家行礼退下, 耿榆探头看了眼很大的客房, 感觉自己没住过的地方哪里都新奇, 他问:“怎么不进来?” 你没有自己的房间吗? 阚雨星好想这么说, 可是……吃人嘴软, 拿人手短,他进去两步,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耿榆仿佛是得到了肯定和认可一样, 几乎是闪现进了房间,整个人看上去格外的不稳重。 他脸上带着大大的笑容, 灿烂又快活:“过来啊,快来看看, 我也没怎么来过客房呢!” 不用住客房,他当然会十分好奇,转而对恋人发出邀请——毕竟现在恋人才是房间暂时的主人,想要看看当然要得到主人家的同意——像当初问名字一样,奇怪的原则和坚持。 并未察觉的阚雨星各种方面都对他很没辙。 而且他看别人就是“不相关的人”, 看耿榆就是“有点可爱的富二代”,现在成为恋人,就更加觉得耿榆还挺有小孩子心性,也很可爱。 愿意在他面前展露出这一面,不用在人前维持耿二少的形象,学长这是高兴坏了。 阚雨星看似不情不愿地走过去:“来了。” 虽然他其实也很好奇,很想看看客房,但是那得是只有他自己一个人在的时候才行,不然他拉不下脸面。 ……只是,会感到很拘谨。 看什么东西都会是小心翼翼的。 可现在有耿榆就不一样了。 他之前只觉得男朋友有些跳脱,但很帅气,随性又洒脱,可现在呢? “你看,这个香氛我很喜欢,味道很淡呢,你要闻一闻吗?” “不要。” “这款沐浴露的味道我也很喜欢!来闻一闻吧?” “……不了。” “哎,这里竟然有这个当装饰诶!我当时沉迷拆盲盒,买了一个又一个,倔得不想添钱钱买全套,非要自己拆出来,结果就是钱花的更多了,ABCDE款变成了23456个……没想到多余的放在客房这里啊。” 阚雨星看了看那款Q版的小丑女:“那你拆到隐藏款了吗?” “拆到了。” 耿榆笑着说:“然后立刻失去了兴趣。现在想想,那应该是没得到的执念在作祟。” 阚雨星顿住脚步。 他觉得那句话猛然触动了他的神经,让他本来就十分缺乏安全感的心更加难受。 他低声问:“……那你对我,也是执念吗?” 22惊吓得直接扑闪了两下翅膀。 耿榆没听清。 他噙着笑容,很有礼貌道:“我没听清,可以再说一遍吗?” “……” 阚雨星被这么一问,感觉自己问的问题真是有些过火,有点“恃宠而骄”了。 “我说,你对我也是执念吗?”但他还是要问。 不会得到手,在一起过,就失去了这份执念,然后把他自己留在原地吧? 耿榆低低地笑了一下:“你还真敢说啊。” 他的笑容没了那份开朗阳光的感觉,反而像是阚雨星在会所第一次近距离见到的那样,充满了压迫感和侵略感。 他平静地说:“我都假装没听见了。” 阚雨星不明所以,只觉得身旁的人变得和之前不一样,现在也面向他,满心满眼都是他——但还是能感觉到极强的气势——生物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他还敢后退! 耿榆差点气笑了。 他给了阚雨星退路,甚至对方可以自己选择结束或者继续这段关系,而他们才刚刚在一起,进度也达到了惊人的82%,恐怕很快就能够冲到90%往上了。 这说明他的拯救进度快到头了,他做得很好,可阚雨星这一句话就仿佛是把他的努力和珍重,都按在地上摩擦。 只要他现在出去和人说他不再管阚雨星,这家伙绝对会被阚家磋磨,就像原著里那样,最后失去活下去的希望,抑郁到跳河自杀。 耿榆根本不舍得,哪怕是装一下,他都不舍得。 而且,对着不会动的物件,他能喜欢到哪去?真要说的话,他更喜欢毛茸茸的系统。 那记忆里,也不是真实的他。耿榆想。 “我才见过你几次,非要放长线钓大鱼吗?”耿榆说,“如果想要你依赖我,那我大可以在你跌到低谷的时候,再向你伸出援手,到那种时候,你想离开都没有办法离开了。” 哪怕是任务要求拯救意难平,他也可以之后再伸出援手,男主角最难过、被背叛的时候,才是乘虚而入的最好时机。 或者干脆离开,不过是多欠几十年的负债打工时间,他也等得起。 ……但他没有。 在阚雨星要反抗的下一秒,他就制止了,顺便还警告了恶毒男配。 他的目光里充满了倔强和委屈。 被看着的阚雨星移开了目光,不敢对视。 他不是不知道,只是有一些敏/感,想得多,有时候会钻牛角尖。 可一旦被别人说出来,他就知道是自己多想了,会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对不起,是我说错话了。”他垂下头,眼睛也看着地面。 如果地上有一条缝就好了。 他的眼睫毛扑扇了两下,只觉得面红耳赤,怎么都无法冷静。 “抬头,看着我。”耿榆距离他很近,不过是区区20厘米不到,近得能看见对方的头旋,也能看见他揪着袖子的手。 阚雨星犹豫了两秒,尴尬地看过来:“……” 他没有说话,但是那双眼睛里充满了祈求,还有点因为不好意思和委屈而泛起了水光。 耿榆心想,真娇气,不过是说了两句就这样了。 ——但是他超爱。 他放柔了语气:“对不起,是我话说重了,说的也不好听。” 22已经自觉面壁。 哎呀,外面的白云可真……哦看不清白云,天可真黑啊,星星可真亮啊,地、地可真地啊。 耿榆抿起嘴,看着阚雨星这张脸上纯黑的眼眸,精致的长相,笔挺的鼻梁……无一不在他的审美上。这完美的弧度,让他忍不住想低头。 他飞快地就回神了。 彼时,他只低头了两厘米就止住,心里大呼“还好还好”。 也因为这样,他的表情更加严肃了。 可在呼吸都交融着的近距离下,他只是眨眨眼都会被发现。更别说阚雨星是个很细心的人。 ……学长,还在生气吗? 尽管离得近,身高也差得不多,但为了保证一举成功,他还是踮起脚。然后用自己脸上最柔软的地方,印上了学长紧抿的唇。 但他发觉怎么也撬不开,只好收回舌/头。 在耿榆看来,就是他被舔了一口。 耿榆:“!” 他哑声说:“这样就想糊弄我吗?” 阚雨星观察他,感觉他不像是生气了的样子,便很有底气地说:“这样还不够糊弄你吗?” 耿榆:“……” 该死,被拿捏了。 他只知道这种时候绝对不能透露出半点的弱势,所以他一手搂住恋人的腰,一手按住恋人的脑后,把整个人都锢向自己。 相比起阚雨星的蜻蜓点水,他可是会蜻蜓点水点水点点水的,凶狠的就像是海豚跳跃出水面又砸进去,溅起的铺天盖地的水花,半点不留情面。 刚刚撬不开的门关在主人的控制下很不值钱地打开,而主人的男朋友更是无力反抗,不仅被长驱直入,还被纠缠着一起起舞。 好麻,好痛,感觉……不是自己的了。 阚雨星有些缺氧,完全没有经验,不会换气的他被迫仰头看着眼前的男人,眼中有些模糊,好像是生理性的眼泪。 这么近,学长的皮肤也还是完美无瑕,他到底是怎么保养的…… “你还有心思想别的?”耿榆看见他睁着眼睛,就觉得是自己还不够努力,他贴着恋人,含糊地说。 “没……唔。” 阚雨星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只觉得这个契合的拥抱使得他们相贴,有些不该有动静的地方也有了动静。 “哥,我……求求你。”他同样含糊地说着,眼中带着一点迷蒙的水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鹿一样。 22:“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83%~请宿主再接再厉~” 耿榆顿住,然后慢慢地松开手。 他抬手擦掉脸旁令人脸红的银丝,偏过头说:“在这种时候说什么……” 虽然他也不会做什么,但是他的男主角刚刚是这种献祭的姿态,他怎么可能光看着啊! 被放开的阚雨星也眼神飘忽。 好、好使……原来“哥”是安全词吗? 耿榆咳嗽一声:“那个,我就先走了……” 还没回到自己的房间,往床上一躺,他就看着手机里徐女士的消息,睁大眼睛。 【妈妈没想到你这么大胆,都会让朋友留宿了,但是妈妈很欣慰!】 徐女士是真的高兴,都用“妈妈”自称了,这种奇怪的习惯顿时让人感觉生疏不已。 耿榆:“……” 他阴狠一笑,“哒哒哒”打字。 【我什么样您还不知道吗?我完全没想到这回事,这当然还得感谢大哥的提议啊!】 耿竹忽然打了个喷嚏—— 作者有话说:小榆:[哦哦哦] 耿竹:阿嚏[666] 小星:脸[红心]心[黄心]《 》 30-40 第31章 绝对不能丢脸 耿竹有两个怨种弟妹。 就像现在, 他明明是给老二出了一个好主意,但他妈认为是馊主意,冲到他房间给他手臂来了一撇子。 “妈, 你又向着他!”耿竹这眼镜也不想推了, “你每次都向着他!” 徐琼芳不为所动:“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是蔫了坏!他们那些恶作剧有不少都是你的主意!” 耿竹, 一款耿家点子王。 此刻,他偏着头:“嘁,被发现了。” “……” 徐女士看着他这样子就无语, 兄妹三个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那你倒是好好隐藏一下啊。”她无奈地说,“我们从小看着你长大,还能不知道你平时都想什么吗?” 一家都是点子王, 从小到大没一个不淘气的。这两年还以为耿竹终于稳重点了, 没想到还是那副模样, 26岁了还跟个小孩子一样。 “感谢您, 赞美您, 幸亏您没说我撅着屁/股您都——”耿竹看着他妈妈越发不善的眼神,从善如流改口,“咳, 我什么都没说。倒是小榆和阚雨星他们两个?” “说起这个我就有些发愁。” 徐琼芳忧愁地说:“阚雨星其实算是阚锐志那个老不死的给自己找的下一代接班人吧?” 耿竹点头:“对。” 妈,你说话可真不留情面啊。 徐琼芳:“他自己那个儿子能力弱, 也就只能找别人来当接班人了。” “不过这些人多有看不起阚锐志的……也是理所当然了,他毕竟是靠着岳家起家的。”耿竹说, “他大可以找一个信任的人帮忙打理家业,而且他妻子尚娅静又是尚家人,他们家也不会愿意看到家产外落,这份家业还是能保全的。” 徐琼芳嗔怪地看他一眼:“你该叫她‘尚阿姨’的……阚锐志飘了。” 她低低地笑了一声,不乏有嘲笑的意味:“他老了。” 他更是有些昏聩。 在以前他就会听从妻子的命令, 但同时又要找回身为男性尊严的存在,在公司里各种打压别人。 徐琼芳觉得,丢人现眼。 阚锐志从小养到大的儿子被养废了,哪怕尚娅静再要强,也没有什么用,扶不起来就是扶不起来。 徐琼芳叹了口气:“我现在看阚雨星的样子……他是宁可用小榆朋友的身份,也不肯用阚家子的身份过来,想必是不可能轻易地让阚锐志如愿。” 阚锐志的想法? 他想让私生子掌管家里大部分的产业,然后用这些钱帮他养婚生子,只给婚生子留一小部分产业,饿不死就行。 他虽然没说,但大家都猜得出来,也算是一种心知肚明了。 阚家的产业……说到底是借着尚家起家的。本来尚家是要他入赘的,毕竟尚娅静是尚家唯一的女儿,结果她非说自己眼光好,看上的这个人一定能白手起家,她看上的是那股冲劲。 结果,可想而知。 私生子生了,钱也赚跑了,尚家也几乎被合并了,尚娅静难以顶事。 她出身富贵,婚姻表面幸福,丈夫也争气,前半生顺遂,自然不会是什么温婉柔顺的类型。 她性格强势,人生中唯一的一次败笔,大概就是这个儿子不像她亲生的,偏偏就还是她亲生的,这才是让她很抓狂的原因之一。 她只是没能力撑起集团的产业,其实有那份心思。 阚雨星就是这个突兀的变数。他变成了家庭和睦之间的阻碍,阚锐志承认他的身份,这件事也终于舞到了尚娅静面前。 尚娅静在家大闹了一场,大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之后阚锐志又被老丈人骂了一通,哪边都抬不起头,干脆不怎么回家。 所以他在外面逍遥了好几天才回去。 总而言之,阚家的情况太乱了,如果可以的话,他们也不希望阚雨星被卷进去。 ——但这还得看阚雨星自己的意愿。 耿竹:“……他们家是一团糟,麻烦事太多。” 徐琼芳点头:“所以要看他自己怎么想了,他要是想接手产业,让他爸尝尝被架空的滋味也挺好的。” 接手产业来得更快。 白手起家说着容易,多数的人其实是创业的分母之一,失败才是常事,他们会失去一切。 所以,这个捷径他们倒是愿意看阚雨星走。 “不对,想这么多干嘛!” 徐女士终于想起来了自己今天过来是干什么的,她又狠狠给了儿子后背一巴掌:“让你乱说话!” “那答应的人不是阚雨星吗?你去找他啊!”耿竹一万个不服气。 徐琼芳嗔怪地看他一眼:“你看看你说的什么话,他可是客人啊!” 耿竹:“所以受伤的就该是我吗?” 徐女士已经优雅地踩着高跟鞋,自带音效地“噔噔噔”离开了。 耿竹:“……” * 被消息打岔的耿榆没能轻易离开。 “明、明天再见。” 阚雨星看了看一旁的耿榆,只觉得自己今天的表现太差,可是他又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太奇怪。 难道他还要表现好吗?! ……表现好会不会被认为是有经验? 等一下,为什么学长好像经验很丰富的样子? 阚雨星的目光忽然犀利了起来。 他认真地看着恋人:“学长,你为什么经验很丰富?” 本来要离开的耿榆:“……” 他偏开头。 其实他没有记忆,也就没什么经验,这个背景板角色记忆里也没有过男女朋友,所以……这大概是天赋异禀? 阚雨星的眼睛略微黯淡,他觉得自己大概是触碰到了学长真实的一面,问了学长不愿意说的故事。 但是实际上—— “我不知道。” 耿榆诚实地回答:“我没和人交往过,你是第一个……” 他看着天花板。 “我只是觉得,绝对不能丢脸。” 这是一句难得的真心话。 阚雨星:“……这、这样啊。” 他忽然想起来,刚刚那个法式招呼,学长虽说看起来经验丰富,但实际上……还是有些青涩莽撞的。 所以,果然是他想多了。 “对不起。”他的声音细若蚊蚋,如果不是耿榆竖起耳朵,聚精会神地听着,几乎要错过这句话。 但开朗大狗会轻易被哄好。 他摇着不存在的尾巴,咧嘴一笑,尖利的虎牙显露出来:“那么,我有什么赔偿呢?” 阚雨星听出这意有所指的话,脸红了一下,但是很快他就想起了自己之前的主动,觉得这样也算不上什么了。 于是他再度踮起脚:“哥……” 这个神奇的称呼重出江湖。 刚刚才用这个称呼制止了对方继续的亲/吻,现在他就又要用这个称呼讨来另一个亲/吻…… 耿榆低头,遂了阚雨星的愿——虽然其实是他自己提出的补偿。 好不容易平息的血液再度沸腾,有一些地方更是飞快充血。 他们两个再度面临一开始的尴尬情况,然而这次两个人如同是蛇一样,纠缠得难舍难分。 高个子男人揽着身前人的手,不自知地顺着弯曲的腰线慢慢下滑,得到了一个小小的颤栗,还有那完美契合他手弧度的浑/圆。 他忽然换了口气,后退一大……咳,小步。 “就到这里吧。” 耿榆没有问“我可以吗”。 他知道他们才刚刚在一起,哪怕阚雨星同意,他也不会这样做。 不然,以恋人敏感的心思,说不定会患得患失,觉得他果然是看脸……啊,好像已经有些了解恋人的脑回路了呢。 他清清嗓子,掩盖自己的尴尬,忽然有些懊恼今天出门竟然没穿西装外套,挡不住下面。 而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开了好几颗扣子,袒/露的胸/膛轻微起伏着,看上去也有几分狼狈,脸也有点红,仿佛谷欠求不满一样。 他拼尽全力无法战胜恋人这长在他审美点上的脸,再次后退了一小步。 他甚至低声下气道:“对不起,没有经过你的同意,是我逾越了。” 耿榆态度诚恳,只是阚雨星觉得他们的呼吸很近,一直不敢抬头看他,手忍不住掩在小腹前,眼睛更是因为视角问题,直视了眼前的白皙皮肤。 “……” 他磕磕巴巴道:“没、没事。” ……好像不是很在意。 正相反,一直不被别人所需要的阚雨星觉得,自己有能吸引到耿榆的资本了——曾经在差点被红毛混混揍的时候,他也护着自己的脸,因为被学长夸赞了脸很好看。 这样想着,反而安心下来。 “就算到……”阚雨星咽下了后面的话,完全没有出声。 他想,自己还是要矜持一些。 ——就算现在的气氛水到渠成了,也不可以这么快! 而且他更想和恋人比肩。依附于另一方的感情,他觉得不会长久。 “我想了想,决定创立自己的工作室。”阚雨星眉眼弯弯,嘴角的弧度也让他瞧着十分温和,柔和了他长相带来的清冷气质,“我想和你站在一起。” “好啊。” 耿榆没有反驳恋人,不会否定他的价值,更没有打击,只是说:“有什么事都可以来找我,我会支持你的,如果需要投资……” 阚雨星不打算接受他的投资,打断他:“谢谢你,但我想自己努力。” 他已经拉到投资了! 耿榆沉默地点头,忽然觉得自己好多余。面对想要创业的恋人,他竟然无事可做! 但……剧情已经到中部了,创业就是一个大坎,只要过了这道坎,阚雨星就会扶摇直上九万里。 他是男主角,也是他的男主角。 耿榆认为,他的恋人有那个能力,是天生就该翱翔于九天之上的。 …… “这就是你说不想上班,突然又要回来上班的理由吗?”第二天,耿竹推了推银丝边眼镜,眼里充满控诉地说—— 作者有话说:耿竹:我就说是冤种弟弟[药丸] 第32章 我们的工作室 昨天刚宣布老大是继承人, 今天老二就要进公司。 耿竹保证经济新闻会被喂得饱饱的! 耿榆理直气壮:“昨天我还不知道小星他这么快就要创业!” “小星?‘这么快’?”耿竹无语,“你昨天不还叫他全名,或者学弟吗?今天就‘小星’了?你知道他想创业?” 耿榆斜着眼睛看他:“你不懂。”你没对象, 你不懂的! 耿竹:“……” 硬了, 拳头硬了。 他就说自己的这个弟弟绝对是怨种弟弟, 互相推锅还行,扛事是不可能的了。 “总之是他想创业,你不想落于人后, 还想赚钱养家,是这个意思吗?”耿竹说。 耿榆点点头。 然后他就开始了新一轮的攻击:“哥,你最好了, 哥——” 耿竹又怎么可能不让他去上班工作?别管是为了什么, 有目标就行。 作为家里的老大, 他早早就懂事, 知道自己以后很可能要继承大部分的家业。而正因为他的懂事, 开始奋斗,下面的弟弟妹妹才能无忧虑。 他现在看耿榆不是弟弟,是一个非常好用的, 可以分担他压力的劳动力,他堪称慈祥地说:“你什么时候来上班?正好最近就有个空缺, 我正发愁要谁上来呢。” 耿榆摩挲了一下胳膊:“哥,你别这样, 你最近是不是公司里有人去了泰/国?” “……啊?”耿竹露出和善的微笑,“你什么意思,我去变性了?” 耿榆:“你才什么意思!我怀疑你被下降/头了!” 耿竹体贴地说:“你最近是不是精神恍惚,脑袋也不太灵光,我和市中心旁边那家医院有点交情, 保证你能入院做一个非常全面的检查。” 耿榆:“那是精神病院,你是不是骂我呢?” 耿竹露出标准假笑:“多谢夸奖。” 两兄弟平时总是对着干,家里没一个安分的,耿竹习以为常,吵完转头就把这个事情告诉爸妈。耿榆也习以为常,转发告诉了阚雨星他要去上班了。 阚雨星眨眨眼睛,忽然反应过来。 之前就到了实习的时间,学校也没课了,但学长留着多待了几天,现在突然要去上班……就算不说,他也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学长果然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小星。”一听到这个称呼,阚雨星耳朵又热热的,尤其是想到对方总是在耳鬓厮磨的时候叫他这个称呼,他就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是下不去了。 他应声:“嗯。” 要是一年前和他说:你会有一个富二代男朋友,他会想富养你,又考虑你的自尊心,很是体贴…… 阚雨星会说:“你脑子有病就去看,别说这种怪话。” 就算是出自未来的自己嘴里,他也是万分不信的。 可现在,他会在无人处和耿榆悄悄拥抱,有时候兴致起来会有个很热情的吻。 …… 他们这样的关系没有隐藏,但也没有大张旗鼓地昭告天下。 不然,想自己创立工作室的阚雨星有什么成就都会是耿榆扶持的了。 他有这个能力,当然想要靠自己走出这一条路来。 不知不觉间,他和耿榆交往都有大半个月多,快满一个月了,学长的工作也进入正轨,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也更像是公司里的精英了。 “学长!”有些耳熟的女声响起。 阚雨星一回头,看见了之前见过的周妍。是那个头发染成栗子颜色,眼睛圆圆的可爱学妹。 他略略颔首:“你好。” 周妍笑了一声:“学长还记得我吧?” 她最近在满校园地抓阚雨星,但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神出鬼没的,根本找不到人! 而且一下课就飞快地走掉,要么就是去帮老师的忙——这些都是听说。 总之,低年级的学妹周妍和高年级的学长阚雨星课程完全不同,而且根本没有阚雨星的联系方式,这就导致她很难堵到人。 “我找你好久,你最近好难找啊。”周妍这么想着,就这么说了,不过她也并不是在指责什么,只是随口说说。 她很快想起自己真正想说的事情:“学长,你有女朋友吗?” 阚雨星好像知道了她的意思,可是他的确没有女朋友,这件事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了。他的面色不是很好:“没有。” 如果让他那个耿学长知道了这件事,肯定要“大闹”一场。 “不过我有心上人了。”他补充说。 ——不止是心上人,更是已经在一起的恋人。 “……这样吗?” 周妍失落了一下,露出笑容,鼓起勇气:“但我还是要说!” 阚雨星这次确定了,他抬起手阻拦:“别……” 他又不能直接捂住周妍的嘴,这定然是阻止失败的。 周妍笑着说:“学长,我喜欢你,不过现在知道你有心上人,我也只是和你告白,什么都不会做的啦。” 她“啊”了一声:“你不是在骗我吧?” 阚雨星摇头:“不是。” 周妍眉眼弯弯:“那就好。” 她把颤抖的手背过去,放在身后,然后尽量眯起眼睛笑:“我会祝福你们的。” 她可不是什么拿得起放不下的人! “希望以后能收到你们的请柬。”她衷心地祝福。 阚雨星礼貌道:“谢谢。” 不过请柬还是不可能了,现在这里还没允许同性婚姻法的登记。 周妍笑了笑:“那我走啦。” 她不是嫉妒心很强的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不比她这个强扭的瓜更甜更好吗? 而且比起对见过次数不多的学长产生爱情,更多的应该是一种……憧憬吧? 嗯,是憧憬。 周妍像鸟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过来,又像是漂亮的蝴蝶一样翩然飞走了。 “……” 耿榆的面色果然不好。 之前阚雨星有些担忧,就是因为他和男朋友约定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他能在这里被堵住,当然也是因为他停留在这里。 他等待的地方是有遮挡的,后面听了全程的耿榆走了出来,露出身形:“没想到你这么受欢迎。” 他摇摇头:“不对,我本来就知道你受欢迎,但从没有这么真切地感受过。” 阚雨星瞧着四下无人,知道他是受到刺激,有点危机感了——话说他知道董白曼告白的时候,也有这种感觉啊,偏偏他现在要来哄男朋友——再次选择了踮起脚。 有些时候不得不承认,这比他说什么好听的话都管用,尤其是他还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 但有时候会说实话……而已。 耿榆觉得自己能躲开的,也想让自己变得更矜持一些的,可是喜欢的人,他的男主角就在他面前,现在还仿佛是献祭一样的姿态,他怎么可能想躲开? 拼尽全力无法战胜! 阚雨星感觉自己的腰被揽住,他的手也都被压在身前,这个高度倒是正正好好在恋人的胸膛前。 他没忍住握了握。 ……和预想中一样,不用力的时候是软的,好软,好像那种软乎乎的泄压捏捏。 真的好软,他想。 阚雨星本来想忍住的,但鬼使神差地又捏了一下。 大脑混浆浆一片,他几乎无法思考了。 耿榆低垂着头,紧紧抱着恋人。 他总是无法对恋人放手,有时候恨不得把他禁锢起来,这样就永远都无法离开他了。 这应该是一种病态的想法吧? 耿榆想着,但都没有付诸行动。 “小星……”他低声说。 他能感受到恋人不安分的手指,可是他不在意,这也让恋人更加鲜活了。 ——书里可不会说阚雨星喜欢捏这个。 而阚雨星呢? 他早早就知道了学长一定会在这个时候叫他的小名,可是这就像看着摔/炮摔到地上,明明有心理准备还是会一哆嗦。 两个人离得太近了。 每次他都做好准备了,才发现学长压根就是忍者转世,一退再退。 ……气得他有时候都想直接抓住他塞进去。 但是学长真的很温柔,也很体贴,在这种时候还会想到他的感受。 ——滤镜有八百米的阚雨星如是想。 “我的工作室建好了,地点也找好了,租金很低,里面没什么缺的,已经简单装修完了,在通风散味。” 片刻后,终于被放开的阚雨星仰着头,眼睛里闪着细碎的光:“你要来看看吗?” “好啊。”耿榆说。 他在背地里紧急买下了空闲的工作室,把里面的东西都清理得七七八八,这才让中介专门给阚雨星介绍。 果不其然,略低于市价加上急着出手,阚雨星肯定会心动的。 更别说他的男主角手头不是很宽裕,攒的这些钱有4/5都得用来租工作室,现在能节省一点点开支,阚雨星当然会很高兴。 这些都没必要告诉小星。 耿榆想,就算拒绝了他的投资,他也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不让明面支持,他就暗地里支持! 阚雨星手机滴滴两声,他低头看了眼:【阚学弟,今天宓茂有事,下午没法到了,明天他会早点来的。】 “……” 阚雨星悄悄地叹了口气。 他不想让恋人发现自己的工作室有一点毛茸茸的小问题,想给恋人展现好的一面。 所以,他就连这口气都是悄悄叹的,是无声的,一点点地呼出气息。 就连请假都不是宓学长自己请的。 宓茂学长虽然有能力,但总是有一点……太随心所欲了。 如果是耿学长这样的,随心所欲也没关系,他都把自己的工作做好了呀。 他微微勾起嘴角说:“走吧。” 耿榆没想那么多,看阚雨星像是能处理好的模样,就把那些放在脑后,开朗又灿烂地笑起来:“走,快让我看看我男朋友的工作室!” ——是我们的工作室。 两个人出于金钱/情感的考虑,默默在心里添了这句纠正的话。但他们对视一眼,谁也没有说出来—— 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好的]工作室到手!不过这个只是过渡啦[狗头] 还有一招:俺拾嘞[星星眼] 第33章 害羞到炸了 工作室刚结束简单改装不久, 因为只是改动了桌子和布局,加上了钉在墙上的展示柜等等,不需要散味很长时间。 不如说, 其实根本不需要空置散味。 只是刚刚结束改造, 阚雨星惦记着要让自己的恋人过来看一看, 才没有立刻投入使用。他这几天也是和其他学长、同级生们一同找空教室工作的。 ……想要让耿学长先看看。 这样的想法充斥着他的内心,让他忽然发觉自己的生活里全都是学长存在的痕迹。 写作“兼职陪玩”,实则是约会的时候, 他会想起学长这一开始的小手段。但是,只会觉得可爱。 他穿着去给工作室拉投资的衣服,是学长花钱买的。 有时候会得一顿十分丰盛, 考虑到他身体营养需求的外卖, 是学长花钱订的。 就连宿舍方面, 学长也说如果他觉得不方便, 可以去和学长住……这个、这个还是有点不好意思, 他谢过了学长的好意。 就连出行学长也开始车接车送。学长高调惯了,从不会刻意隐藏什么,现在征求了他的意见, 得到他的同意才开始接送——但也是在他凭借自己的努力拉到投资之后。 阚雨星感觉在他这里是被好好尊重着的,所以被侵入生活各个方面后, 他不可避免的愈发沦陷了。 极其偶尔的时候,会碰到学长的妹妹, 她眼睛锃锃亮,递出揣了很久的手作礼物。 这个时候的耿柠已经知道他们在一起了,脸上没有厌恶和歧视,有的只是满满的祝福。 所以阚雨星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她的好意,接过了那个礼物。 ——是两条被编织好的手绳。 彼时耿榆撇撇嘴, 浑不在意的样子:“就整这小孩子家家的东西……她最近沉迷编绳,这也不值几个钱。都是小女孩才会戴的,你不喜欢就不戴,不愿意就算了。” 阚雨星想笑。 学长明明说着小孩子家家,也不住在家里,但却很了解妹妹最近都在沉迷什么。 而且,学长的眼睛都不舍得从手绳上挪开,嘴上说着什么是小女孩戴的,还说“你不愿意就算了”——说了两次语义相近的,这明显超级在意啊! 于是,阚雨星说:“不戴吗?可这是你妹妹的一片心意,而且配色也挺好看的。” 这一看就是情侣手绳。 耿柠还考虑到他们都是男性,可能不喜欢太招摇的颜色,所以用了黑蓝色和黑红色当主色——就连他都听说过“自古红蓝出cp”这句话。 耿榆超绝不经意说:“你这么想的吗?说的也是,那就戴上吧。” 他强调:“你不想戴也没关系,我完全不会介意的。” “那我……不戴了吧?”阚雨星忽然起了坏心思,面上平静,试探说出的时候,悄悄观察恋人的小表情。 耿榆虽然看上去表情还没有变,但好像眼神已经暗掉了,整个人都看上去莫名的有点萧瑟感觉——但在不熟的人看来,肯定是觉得他完完全全就是在冷着脸发脾气,还很不好相处! 阚雨星笑出声:“逗你的。” 他眼睛弯起来,嘴角也上扬,发出真心的笑容:“我知道不戴的话你会失望,所以我会戴的。” 耿榆:“……哦。” 听起来好像是只为了他才戴的。 22在他的脑海里,也是没忍住笑了一下。 系统没休眠,但也近似休眠了,任务完成度80%往上后,它就消极怠工——那两个都谈起恋爱了,它在这要待很久,不如休眠或者去玩。 不管做什么都没有用了,它就是个摆设!怪不得执行官大人说它的任务十分简单,只要让宿主知道谁是任务目标就行了。 的确很简单! 不如说是相当简单,它只要躺平就行了。它已经发现了,不管那些任务进度和人设偏差值怎么样,都无所谓! ……反正任务进度总是会上升,人设偏差值肯定会下降。 这么一想,顿时觉得安心了。 不过,感觉它这个系统好没用,好像什么都用不上它。 系统忧愁了一秒,翻了个身,安然入睡。 此时,两个人也到了工作室。 耿榆甚至比阚雨星还要熟悉这个工作室的位置,但是他表面上只是跟着阚雨星,落后半步,任由恋人脸上带着一点雀跃地带路。 阚雨星边推开工作室的门边说:“我和成员们约好了时间,他们马上就到了。学长今天有事不来,下次给你介绍,学姐她等下就到,还有两个是我室友,汪浩言和向闻,你见过的,他们会晚一点来。” “好的老板,没问题老板!工作室很整洁,已经像模像样了。”耿榆笑着露出洁白的牙齿,调侃道,“阚老板~” 他的恋人,有一天也会变成老板的模样。 阚雨星有些害羞,他说:“还没有到那种程度。” 以后真的有名气,能赚钱了,再这样称呼也不迟啊。 耿榆笑了两声,胸腔都因此颤动,嘴上还是说:“阚老板~” 阚雨星又被叫了两声,眼看着没法靠言语堵住耿榆的嘴了——果然就像徐阿姨说的一样,非常任性又霸道——直接抬起手,捂住他的嘴,面红耳赤:“别说了!” 言语不行,就只能靠行动了! 耿榆不觉得冒犯,也不惊慌,只是笑起来,然后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阚雨星只觉得自己手心里有湿漉漉的感觉传来,他飞快地收回手,话说得狠厉,语气却不坚决:“这、这像什么样子……” 明明只是轻轻地碰了一下…… 耿榆本来就是个阳光干净又开朗的人,不过在学校几乎没有这一面,只是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候,他才会经常开朗大笑。 但和恋人在一起,也不用伪装。 如果要长长久久的生活在一起,只靠着伪装,在平时的相处里是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所以耿榆丝毫不隐瞒,直接侧脸去啄恋人的脸颊,但又生怕恋人恼羞成怒,因此在碰到之后又飞快移开了。 哦……害羞的模样倒还是没变呢。 耿榆笑了笑,本来还想继续逗人,就发觉阚雨星大着胆子看他一眼,伸出手,按在他身前。 耿榆吓了一跳,但他笑起来:……没有一块腹肌是白练的! 他甚至还坏心眼地弯了点腰,腹部肌肉就因此变得更加紧绷:“小星,这个手感你还满意吗?” 阚雨星被一句话击倒两次,几次想要开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堪称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前面一个“小星”,后面一个“手感满意吗”,阚雨星思考不能,脸红的和蒸汽机一样。 他本来就是大着胆子才抬手的,现在他哪里还敢抬头? “……满、满意。”他仓皇地说着,就要收回手。 但耿榆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粘人,不仅握住了他的手腕,甚至还贴近他的耳垂,小声地说:“下次你可以躺着抱我的肩胛骨,那时候你会更满意的。” 阚雨星:“……” Boom! 他不是害羞了,他是炸了。 他的眼睛根本就不敢抬起来,眼睛乱瞟,手也很无措地就近抠着东西,脚更是感觉底下都是钉子,像是穿了足球鞋一样。站不住,又走不掉。 学、学长这句话的意思是…… 躺着、抱着肩胛骨,那那那能是什么姿势?! 他都想象到自己的手指攀附在肩胛骨上的画面了! 后面还说“满意”……什么情、情况才会满意—— Boom! 他又炸了。 阚雨星招架不能,眼睛变成了圈圈。 被抠着的“东西”:“……别乱摸啊。” 被提醒了一下,阚雨星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还被握住,手抠着的腰/腹隔着一层黑色衬衫,能感觉到下面的轮廓和温热。 他:“!” 他试图抽回手,失败、失败,又失败,连着失败五次,放弃了。 人有五机,胜算其三,他非其中之一。 他垂着头,直直盯着地板。 耿榆也有点脸热,但他家庭和睦,经常这边撒娇那边装不知道,脸皮厚,因而能面不改色。 ——不枉他偷偷在私下里“补课”,找到了很多“教材”,所以知道了不少“知识”。 不然他也说不出刚刚那句话了。 但——他想象力很好,只要一想想那个画面,再加上自己还在被小星摸着,他就更想心猿意马了。 说是“想”,是因为他勉强还克制着自己,松开了手,放归这只小他一小圈的修长的手自由。 轻轻咳嗽一声,耿榆率先往里走了两步:“这墙上的装饰真是整挺好的哈。” 阚雨星“嗯”了一声,飞快抬眼瞟了一下,然后垂下来看着地板,没有再说话。 “这个粉色的摆件……”耿榆看到甚至还有点震惊,这个不像是阚雨星的风格啊! 阚雨星又迅速抬眼,确定是自己想的那个摆件,这才解释:“是宋学姐说这是她的幸运摆件,要摆在工位旁边。” 耿榆仔细回想,想起了同班是有一个姓宋的女生,叫宋珂。 他长长地“哦”了一声,观察阚雨星的神情。 如果他表现出明显的在意和不开心,小星一定会有所反应的。 果然,阚雨星有些慌张地直接抬头,然后就撞进了一双笑吟吟的眸子里,他摸了摸鼻子解释:“学姐能力很强……” 耿榆故作严肃地点头:“我知道。” 然后露出失落的神色,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小狗一样,叹息道:“只有我不可以吗?明明是我先来的。” 阚雨星无措地张了张嘴。 他只是想,不能再麻烦恋人……学长也有自己的工作。 “哎~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门外传来一道揶揄的女声。 阚雨星:“学姐。”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说什么。他以前没有恋爱过,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尴尬的情况! 耿榆DNA动了,鬼使神差地秒接,和阚雨星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不,你来的正是时候。” 阚雨星:“……”——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超级纯情小星是也! 第34章 撒娇 虽然阚雨星不知道现在说什么, 但他知道,说这句话肯定不对。 气氛凝滞,三个人面面相觑。 宋学姐看看左阚雨星右耿榆的站位, 恍然大悟:“我是应该站在耿榆右侧, 扮演那个左拥右抱的‘右抱’吗?” 耿榆上演一个笑容消失术:“……不, 这就不必了。” 坏了,真不该什么都往DNA里刻的。 22在它的系统空间里笑得“噗嗤噗嗤”的,不知道的以为哪里的燃气管道漏了。 最好让它中毒! 耿榆不无报复性地想。 ——虽然321号系统根本没有真正的实体, 也不会一氧化碳中毒。 “那就好。” 宋珂笑了一声,她是个很爽利的人:“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 边说着,她还边挑挑眉。 耿榆:“怎么会呢?” 阚雨星其实和不熟的人很难对话, 他有时候还挺羡慕耿榆这好像和什么人都能聊起来的性子。 反正不是他会拥有的性子。 但耿榆也是他的了。 想到这, 他就感觉心情愉快了一些。 耿榆是他的学长——虽说一个多月前完全不熟悉——别人拐不到手, 但是他能拐到手, 他也有一种隐秘的、想要炫耀的想法。 ……他不能大肆宣扬, 但在学姐面前,他似乎不用为隐瞒而发愁。 宋珂若有所思:“所以你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耿榆瞧了一眼阚雨星,后者有些疑惑地回视, 他立刻就收回目光,直截了当答:“对。” 本来还想征求一下小星的意见, 结果他好像根本不在意,也没有原书里面对同/性恋的抗拒。 是的, 原书里面不止一个人对阚雨星有觊觎,只是这不是多攻一受的某花文,是纯血的无cp文! 因此阚雨星只有被虐的份,那几个人算是爱而不得,做出了不好的事。 其中一个, 是阚雨星的室友。另一个是学长,再有一个就是那位……对私生子痛恶欲绝的跟班B,邱烨然。 但是家里很多私生弟妹的邱烨然完全不在意结婚,他觉得反正是要有后代的,他对那些男的才是玩玩。耿榆觉得他有病,以后要是有人和他联姻,他就立刻去搅黄。 他管不住自己二两肉,凭什么来祸害女孩子? 反正耿榆是一万个乐意阻止他。 等一下,既然想起了这件事,那他愿意一辈子致力于阻止邱烨然结婚! 哪怕阚雨星不喜欢他了,他也会因为这个留在这里的。 ……绝对不是别的什么原因。 “你怎么发起呆了。”耿榆被宋珂叫了一声,他“哦”了一下:“就是在想……有些人表面对你厌恶,其实是深柜。” 宋珂:“?” 她和耿榆不是很熟,更多的是和女孩子一起相处,但她是个自来熟,现在直接眼睛冒光地凑过来:“你说什么呢?让我听听!” 阚雨星也好奇地看过来:“你最近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耿榆摇头:“没有。” 他拒绝了好奇的宋珂:“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啊,这也算得上是别人的秘密,我就是有感而发。” “嘁,小气。”宋珂也不在意,她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进了工作室,往粉色摆件的桌子前面一坐,“这个位置真不错,我很喜欢!” “学姐喜欢就好。”阚雨星说。 “不是说过吗,叫我‘珂姐’就好。”宋珂一边随口说着,一边打开电脑。 她好像进入自己的状态了。 阚雨星悄声问耿榆:“什么秘密?” 耿榆也压低声音,还用手在脸旁边放着,挡住嘴:“你还是有所准备吧,你室友,就是那个看不惯你的……庞,呃。” 糟了,提笔忘字,提人忘名。 阚雨星提醒:“庞宏硕。” 然后他不可思议地看过来,显然不太相信,但也没有反驳,而是继续听下去。 “对,庞宏硕。” 耿榆笑出了虎牙:“下次你搞不定他,可以对他撒娇。” 阚雨星:“……?” 耿·现任男友·榆突然想起来不对劲,笑容消失:“不,还是算了,我根本没法容忍你对别人撒娇。” 阚雨星被他看着,脸都热了,偏开脸,长长的睫毛眨了又眨,他小声说:“我也不会对别人撒娇。” 这不就是在变相撒娇吗?! 谁说你不会的,你可太会了。 耿榆恨不得现在就把他按在墙上。 可工作室里还有宋珂。 他“啧”了一声,压下自己心底的烦躁。他刚想放弃这个想法,就见自己的衣摆被恋人拉扯了两下,他低头去看那只局促的手。 然后顺着力道被拽离了工作室。 离开前,好像听到了某个人在小声的“嘁”,应该是错觉吧。 22:“这次不是错觉!” “回去吧你!”耿榆毫不犹豫地说。 因为这一次它来的真的不是时候。 22只好躲起来了。 阚雨星狗狗祟祟地把工作室的门关上,看看走廊里没有人,拽住他的衬衫领口,迫使他低头弯腰,然后就碰撞到同样柔软的地方。 虽、虽然总是他在这个时候主动,但是学长很快就会反客为主,让他们两个变得同样狼狈和气/喘吁吁。 果然,这次也是他失败了。 阚雨星发现自己根本争不过耿榆,可恶! 耿榆不明所以地说:“今天的主角怎么好像更热情了?” 阚雨星要是知道,保证立刻就会气走,要么就是那股自尊心上来了,不服输,死活缠着他再来一次。 耿榆说不定还乐在其中,一直在为自己牟利呢! 但是有谁会不喜欢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黏糊糊的?耿榆表示他太喜欢了! 阚雨星:“……算了。” 他小声嘟囔着,知道自己这一次是绝对不可能赢过耿榆了,一边想着学长真是能力好强,一边又拉开工作室的门:“他们快来了。” 耿榆见好就收,跟着走进了工作室里,整个人周身都洋溢着快乐的粉色小花,脸上笑容也很灿烂。 宋珂打了个寒颤:“耿榆,你这样让我害怕……” 看看那副不值钱的样子,还傻呵呵地笑着,知道你牙很齐很白了,也知道你非常高兴,还坠入爱情的河里了,闭上嘴啊! 她现在单身,是一万个看不惯耿榆这副模样:“收收你身上的恋爱酸臭味!” 一会儿再让别人看出来了。 虽然这两个人好像遮掩了,可是在学校那样高调的接送,这明明是薛定谔的隐藏啊。 也许,他们只是享受这种感觉? 宋珂摇摇头,把这烦心事甩出去,不打算再思考了。 “下午好——啊珂姐已经到了!”推门进来的是汪浩言,他手上这次没有抱着篮球,整个人青春洋溢,充满活力。 他毫无负担地直接叫宋珂为“珂姐”。 向闻:“学姐学长们好。” 他看着旁边的耿榆,飞快地对阚雨星使眼色。 他记得某人说过,不可能带学长一起的,怎么耿榆现在就在这里了呢? 阚雨星站在那里,呈现出一个眼里空空的状态。 向闻:“……” 算了,也可能是被抓包了。 他看向发小的目光顿时变得十分同情。 没人能逃过耿大魔王的魔爪,可以理解! 没错,耿榆在学校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大魔王,他们早有耳闻。 但没想过第一次对话见面的场景是在他们寝室里面,更没想过两个月后,他的高岭之花发小竟然…… 他早就知道这两个人交往了,毕竟他们都没有什么隐瞒的意思啊! “……咳咳。” 向闻忍不住自己欠欠的想法,他见阚雨星还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立刻蹭到耿榆的旁边:“学长啊,你喜欢我们家小星哪啊?” 耿榆看了看他,挑眉:“小星?” 向闻:“……” 好,被反客为主,这问题也是完全问不下去了,算了! 不过是吃了个闷亏而已! “……嗯,小星。”他灰溜溜道。 因为问第一个问题的时候已经失败了,其他人也看在眼里,所以不管是宋珂还是向闻,甚至是汪浩言都没有再问过这些。 他们开始工作,耿榆也不走,非要堵在这。他试图听,但本来也是来参观的,完全没有要参与其中的想法,那些在他听来都是无关的催眠,他们讨论的时候他听着“摇篮曲”睡着了。 “Zzz……”耿榆安然入睡。 阚雨星:“……” 他悄悄戳戳恋人,戳了没几下就被眼前这个把脸埋在臂弯里的人抓住了手。 轻轻动了动,没能抽出来。 耿榆拽着他的手,窝在自己腿上,阚雨星更不敢动了,生怕碰到什么不该碰的。 左一个不该碰的,右一个腹肌,哪个都不应该在这种时候碰吧! 这是什么老师眼皮子底下开小差的戏码啊—— 阚雨星一边在心里哀嚎,一边可耻地发现这种隐秘的感觉让他更兴奋了。 “呜。”他超级小声道。 就在他身边的耿榆听见了,但没看他,还是一只手放着,趴在那里的姿势,另一只手……抬起握着的、阚雨星的手,然后悄悄放在唇边咬了一口。 阚雨星僵成石雕,坐立难安—— 作者有话说:[捂脸偷看]这个世界快结束了,还有最后一块原书剧情[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35章 失控货车 “喂, 有些人啊上课不要搞小动作,知道吗?”站在白板前面的宋珂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说。 终于有人出声了! 三个小的全松了口气。 阚雨星不敢有动作, 向闻和汪浩言更是碍于对方学长身份和气势的压制, 正装聋作哑。 耿榆抬头, 只露出眼睛,幽怨道:“可是,好无聊啊。而且本来也不是上课, 你要玩什么师生play吗?” 宋珂:“去你的吧。” 她没忍住,又翻了个白眼:“别对我撒娇,姐不吃这套!” “但按照生日, 你比我小。”耿榆严肃指出。 宋珂奇道:“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耿榆:“……” 他闭了一下眼睛, 这才又看向问出这个问题的人:“你听听你问的这是什么问题?” 拜托, 某些人上个月还大肆邀请别人去参加她生日聚会呢! 宋珂恍然大悟, 她也想起来了, 爽快道:“嗐,没长脑子问出的问题嘛。” 几个人都笑出了声。耿榆偷偷用膝盖碰阚雨星的膝盖,见人看过来, 就露出大大的笑容。 于是那点郁闷也像是生鸡蛋一样被他笑散黄了。 气氛轻松,夕阳正好。 耿榆和阚雨星并肩走在路上。他们有一段顺路, 之后阚雨星要去面馆兼职,所以就要从前面的路口分开。 22故作严肃沉下脸色:“哪里顺路了?哪里顺道了?你把轿车当成了什么!” 耿榆:“……” 他充耳不闻。 最近又看了什么神奇的东西吧…… 话又说回来, 虽然说车在停车场是有那么一点点的可怜,但是在小星面前那都不叫事,他相信它愿意等待! ——就像他现在愿意陪他的男主角多走一段路,在分开后再原路折返。 “就到这里吧。”阚雨星笑了笑,冷冷清清的气质顿时变了, 他早没了那些棱角,反而还很柔和。 耿榆只好乖乖止步:“好。” 他看着阚雨星独自离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还不够努力,但工作室……他拿出手机给宋珂发消息:【没来的学长是谁?】 宋珂:【咱们班那个浮毛啊。】 浮毛,哦,那就是宓茂,谐音让他有了这个外号。 【谢了。】 宋珂:【咱俩谁跟谁啊,有事直说!】 耿榆:【不了,谢谢。】 反正,至少在现在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宓茂,是在剧情中背叛了阚雨星的人,在项目临门一脚要成功的时候,他偷走了那些资料。 不是不可以再来,只是那是压倒阚雨星的最后一根稻草。 所以,阚雨星还在打击太大之后恍惚了,过马路的时候被车撞了,那辆车刹车片失灵,判定为意外。 但阚雨星被迫住院,因为工作室后来运转成公司花了不少精力,也欠债了,只能依靠便宜父亲的钱住院治疗。阚英范和他继母尚娅静总来看他,但多半是嘲笑。 长此以往,阚雨星就抑郁了,后来还债后跳河自杀。 耿榆颜色紧绷:“……现在,他不会有这样的未来了。” 他攥着手机,屏幕上面显示的是“私家侦探”四个字。 …… 阚雨星去兼职的一路上,心情都很好。因为他很擅长察言观色,能看得出来耿榆不会把车停在这边。 所以,耿榆只是在配合他。 阚雨星想着,嘴角微微弯起,被别人用诧异的目光看着的时候,他发觉了这个笑容,但也没收回。 学长很好,非常好。 阚雨星有时候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才会让他的人生突然迎来了转折,让他觉得现在的每一天都是美好又快乐的,生活也过得下去了。 “小星!”他听见了有人喊他。 * 耿榆觉得不放心。 阚雨星一个人走路……虽然也不是什么小孩子了,但是他怎么就是有一种忐忑感? 22被叫出来,它用翅膀挠挠头,转了两转:“阚雨星吗?” 它想了想:“他的车祸是在宓茂的事情败露之后才发生的,现在既然创立了工作室,应该只有宓茂的背叛最重要吧?” 别的危险,应该没有吧? 耿榆都要气笑了。 他早说过让阚雨星离宓茂远一点,但是创立工作室的时候,怎么还是叫上了宓茂? 宓茂能做的事情,他也能做! 就算他现在手里还有工作,可加上工作室的不过是两份工作,君不见打工皇帝三份工,他这才区区两份! 耿榆以前只是提醒阚雨星注意宓茂,现在他意识到他们的情感,在一起之后,更是恨不得直接让宓茂从他们的生活里滚出去。 还得是情感亲近以后,感同身受,才会特别注意这个。 22的黑豆眼睛忽然一变:“宿主!男主角即将会有危险!” 耿榆:“?!” 他都想抓着它摇晃了:“什么危险?!” 最近不是只有工作室的事情吗? 急切的心情和喷涌的怒火几乎是瞬间就占据了他的脑子,街边的喧嚣和车辆的流动都无法使得他回神。 仿佛世界转瞬之间就变成了黑白的颜色,他无法想象阚雨星的危险—— 不,也许不是很危险呢? 耿榆想起上一次他救阚雨星时候打的那次群架。 ——大概是刚刚说过主角近期的危险是背叛和车祸、跳河,他才会觉得是危及生命的危险了。 冷静、冷静,再冷静! “宿主——” 22大声说:“这边走!” 耿榆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毫不犹豫地顺着视线里出现的虚拟箭头导航奔跑。 “小星……”他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 22跟在他旁边飞。 上次阚雨星的危险不致命,说即将有危险也有一点反应时间,但他离得远了点,当然没能及时到达。 可是这一次就不一样了。 他离阚雨星只有一条街不到的距离——他甚至不敢打电话! 万一小星在过马路的时候接到,才导致了车祸……那就是典型的俄狄浦斯悲剧。 耿榆会更后悔的。 他的电话会是帮凶吗? 他不知道,不确定,也不敢赌。 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电话一定会被阚雨星接起来的。 阚雨星永远都会接他的电话,就像他会接小星的一样。 “小星!”远远的,他看见了那个背影刚要抬脚过马路,于是大声喊着。 如果不过马路,是不是就能够阻止?这次的危险,还是和车有关吗? 他的恋人诧异地回头:“诶?学长,你怎么来了?” 霎时间,毫无预料、呼啸而来也没有减速的货车引起了周围人的尖叫声,虽然这个时候恰巧人很少,车也不算多,但是冲撞的货车可不仅仅是穿越利器,是致命杀机啊! 阚雨星才回头,就见那货车似乎是直奔着他来的,他在僵直的状态下,根本来不及反应! 耿榆目眦欲裂。 眼看着快跑到了恋人面前,脚下紧急刹停,踹住一旁的灯杆!电光火石之间,他爆发出极大的力道,死死拽着阚雨星的上臂,把人扯出车的撞击范围。 耿榆扯出阚雨星的时候,险些又因为货车带起的气压被卷回去,幸好旁边有那根灯杆,让他再次借上了力气。 最后,这辆车撞到另一根灯杆,冲上人行道,剐蹭了一路灌木和树木,这才停下来。 22松了口气:“恭喜宿主,意难平任务进度90%~请宿主再接再厉~现在是重大的进步了呢!” 不出意外的话,哪怕这两个人有许多许多的秘密,他们也会携手一生,而90%的进度也足以人它有一个超级高分,在一众新生系统里面脱颖而出! 它想到这里,嘴都要裂开花了。 耿榆用的力气很大,导致自己直接跌坐在地上,因为带着阚雨星,冲力很大,干脆就顺势躺下了——他总算是记得脖子用力不要仰头,省得后脑勺着地,再来一个二度失忆,狗血恋人替身梗,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 那还是敬谢不敏了哈。 他就这么躺在地上,明明关系不到他的生命,可劫后余生的激荡情感在他心中乱窜,心绪根本没法平静! 他烦躁地抬手捋了一下挡在眼前的碎发,双手捏着趴在他身前的阚雨星肩膀:“你怎么样了?” 阚雨星撞在他身上,鼻子有点红,被轻易捏着肩膀举起来的时候,还愣住了一下:“……我很好。” 虽然鼻子撞得很疼,但刚刚离得好近,能闻到衣服上清香的洗衣液的味道。 而且,不用力的时候果然好软。 用力的时候也很硬。 记仇,刚才胸/肌打了他一下。 旁边有不少人上前询问,生怕他们有事。 “打电话叫交警吧。”耿榆一一谢过,然后把阚雨星提溜到一边,胳膊上覆盖的薄薄一层肌肉瞬间展现出它的力量,让衬衫绷紧,勾勒出流畅线条。 他坐起上半身,支着一条腿,有一种不想起身的疲惫,揉了揉眉心,他叹道:“还好你没事……” 阚雨星看了看他:“谢谢……” 他低声问:“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的?” 耿榆很想说“我不知道”,可是阚雨星是摆明了不会相信。 出乎他的预料,阚雨星像是看透了他,他说:“你说什么我都信。” 耿榆很感动。 但是他想不出借口,所以还是忍不住皮一下,满嘴跑火车:“我是因为要拯救世界,世界给了我一个系统,它能在关键时刻告诉我你的状态,就是它告诉我你有危险——” 22正狂揪他头发,发出了尖锐爆鸣:“不准!不准!不准啊啊啊啊!!!” “不想说就算了。” 顿时,阚雨星露出蝙蝠侠一样的不赞同的目光。 22:“诶?”—— 作者有话说:笨蛋22,没人会信的[狗头叼玫瑰] 没有意外就明天v了,前面也会倒[墨镜] 会连发三章的[哈哈大笑][哈哈大笑][哈哈大笑] 第36章 是个意外吗 “咳, 被发现了。” 耿榆煞有其事地说。 其实他刚才想说是私家侦探查到的,是私家侦探的功劳。 可是转念一想,一个刹车片失灵的意外, 私家侦探又不是先知, 怎么会知道?怎么可能会知道? 此时, 他认为这和剧情里一样,是个刹车片失灵的意外。 阚雨星觑了耿榆一眼——现在他已经很不怕学长了——甚至想在网上问:恋人太活泼了怎么办? 耿榆已经是钮祜禄·耿榆了,阚雨星觉得这张笑意盈盈的脸和冷着脸的恋人放在一起, 他都会觉得“你竟然有双胞胎兄弟”! 阚雨星站起身,与十分潇洒的耿榆不同,他很担忧学长背后有没有擦伤或淤青, 所以他抬手递给学长:“快起来。” “我就不起——” 耿榆笑嘻嘻地耍赖, 俨然是要自己亲爱的恋人把他拉起来。 也不知道谁年龄更大一点。 阚雨星十分无奈, 收回了手, 转身转过去, 直接往恋人的身后看,只看到了一堆尘土和草屑。 他伸手帮忙把灰尘拍了下去。 没听见耿榆的哀嚎,那一定不疼。阚雨星又转到了正面, 看见他那副隐忍的模样,顿时诧异:“刚才真的撞到了?你后背疼吗?还是哪里疼?” 恐怕刚才是真的碰到了后背哪里不舒服, 所以才会这样的? 耿榆脸上流露出笑容:“没事,只是有点累了而已。” 阚雨星看出不对了。 只有这样的时候, 耿榆才会展现出他的不在意,因为他刚刚是真的疼了。 他扭头再去看,用脚在地上踢,这次看出来了,地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目测大概正好能硌到耿榆后背靠下的地方。 ——没硌到脊椎真是太好了! 阚雨星动作的时候,耿榆就自动屏蔽了耳边的声音,专心注意他。等他动作停了,耿榆嘴角的笑容也还是没收回去:“找到了?” “找到了。”阚雨星说。 耿榆笑了一声,抬起手把他又拽下来,让他坐到自己腿上:“恭喜你,但没有奖励。” “说什么恭喜不恭喜的……” 阚雨星的嘴机械的说人机的话。 因为他只感觉到自己现在格外的窘迫,没看周围都有人在看着呢吗?为什么要这样! 他的心里有一串“啊”过去了。 他的耳朵早就红得不行,恨不得自己直接钻进地缝里,感觉周围的人都在指指点点——反正这样的姿势根本没有办法解释说是兄弟了。 人已死。 而且这样也太近了!近他都能感觉到自己坐的地方充满了弹性! 他也顾不得地上脏了,直接撑住地面,脚使劲,就要起身,结果被拦住腰带了回去。 阚雨星:“……” 眼看着起不来,他直接屈膝,把自己的脸埋进膝盖和手臂里了。 至少、至少不让人看见脸的话—— “小星,你不说点什么吗?”被他坐着的这个人还在输出,他只觉得更加窘迫。 阚雨星闷闷地说:“……没什么好说的。” 有什么好说的?远离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才是正事。 可腰间的那只手臂足够的有力,一下就能够让他失去理智。 和他想的一样,学长轻易就能制服他,想让他做什么他都得照做! “哦,那能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和宓茂在一起吗?”耿榆漫不经心地说着,也仿佛是生气了不愿意看阚雨星,可实际上,他本人还忍不住凑近恋人,鼻尖充斥着牛奶沐浴露的味道。 但沐浴露的味道远远比真正的牛奶要甜腻,过于甜腻的味道让他都觉得有些想舔一口。 谁让他其实……是非常喜欢甜品的类型呢? “好想吃了你啊。”他嘀咕道。 阚雨星本来还在解释的:“我知道你不待见宓学长,但他的能力很强,我打算装监控,只是利用他的能力……如果他没坏心思当然好啦,如果有就有证据了。” 然后他悚然一惊。 他费力地转过头去看,只看见了耿榆的眼睛里都是一种说不上的……宠溺? 就好像他在这里说什么,都是在werwerwer或者喵喵喵! 他飞快地捂住了脖颈后面。 现在,他该担心的是自己会不会被吃掉了。 耿榆的气早就消了。 早在知道阚雨星有生命危险的时候,他的那股气就消散了。 和生命相比,宓茂可能会有的背叛算什么?是他没有这个底气能让恋人东山再起吗?还是他没有能力制裁宓茂? 工作室也才开始建立,那些都算不上什么,临到成功,阚雨星的资料才有可能会被偷。 一个是长期的,一个是近在眼前的。 孰重孰轻,他分得清。 耿榆大发慈悲地松开手臂,阚雨星忙不迭地起来,周围围着的人也后退一步让开地方。而耿榆呢?他坐在地上还好,起身的时候duang大一坨,骇得周围人又让开一大截。 周围的人里没有人比他高,他一旦站起来,就很有种巨人的感觉,一举一动都能影响到周围的人——这也是一种错觉。 耿榆只顾着和阚雨星说话:“小星,你知道宓茂有问题就好,那我就不管了。货车的事既然报警处理了,就等一会再走吧。” 阚雨星:“好。” 他悄悄抠抠裤子,只看见耿榆游刃有余地和周围人道谢,感谢他们的关心,顺便还问了问其他人的安危。 可喜可贺的是,都是有惊无险,顶多像他们一样摔了个屁/股墩。 大家都等在这里,不过是为了等一等,看看司机师傅有没有事,再看看警察什么时候到。 耿榆拿出手机:“……” 阚雨星眼睁睁地看着耿榆沉默,然后发出了一声“哇,这可真不得了啊。”的感慨,他:“?” 很想知道,但是没法凑上前去! 刚刚距离太近了,他现在需要缓一缓,只有远离,他才能平复心跳。 “嗯……” 耿榆没想到,自己还真的可以把锅推在私家侦探身上。 私家侦探确实一直在帮他调查一些事情,最近也查出了眉目,他的零花钱哗啦啦地往外流淌,全都出了口袋。 他知道了阚雨星母亲和阚锐志的纠葛,现在更知道了……阚雨星碍事了。 如果有一个很厉害的人,潜力无限,和你有点血缘关系,只要培养他,未来就能玩一辈子,而且他本身毫无野心,没有风险。你会怎么做? 耿榆会选择培养他。 阚锐志也会选择培养他。 尚娅静和阚英范会选择废了他。 “真是精彩。”耿榆把手机递给阚雨星,让他自己看,忍不住说,“我看你也不用考虑那井水不犯河水了,你去继承集团,把它掌控在手里,你才不会任人宰割。” 阚雨星垂下眼,看了半天手机,也沉默了许久,这才轻轻地“嗯”了一声。 他想过的也就是和他父亲陌路,不想回去和父亲朝夕相处,父母当年的纠纷,在母亲选择和父亲分开,拿了一大笔钱的时候,就结束了。 “阚英范和尚娅静可能要被叫走调查了……与其让产业落在别人手里,还不如在你手里。”耿榆说。 阚雨星继续点头,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我的身份本来就尴尬,即使被认回也没想针对他们,更不想抢些什么,况且我本来就无法撼动这庞然大物……” 真撼动了,也只会牵连到集团底层的人,和那些买了股票的股民吧? 如果事情是真的,继承集团反而是最轻而易举能够报复阚英范和尚娅静的手段。 他看了眼身旁的恋人。 ……当然,他也有私心,不想学长被人嘲笑,想站在学长身边。 “可惜私家侦探的私下里取证,只能查找到一个真相,更多的是无法给予的了。毕竟私下的取证,很多因为手段不得当,不具有法律效应。”耿榆叹了口气,不再提刚刚的话题,转而说起别的。 毕竟他们阚家的产业,与他们耿家也没有关系,更是不存在什么利益的冲突——本来阚家也比不上他们和徐家。 “我知道,之后警察会调查的。”阚雨星没忍住,又叹了口气。 他从前想过和阚家只要不靠近,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没想到…… 原来那个阚英范,竟然还会有杀人灭口的心思吗? “我突然觉得我这个人际关系处理得很差……”阚雨星叹了口气,之前面对便宜哥他也没反抗,他们竟然恨他到要杀人灭口吗? 因为他活着就在碍眼? 耿榆毫不掩饰自己的双标和偏心:“不,这不是你的问题。” 他压低声音:“如果不是这里有很多人,我应该忍不住抱住你了。” 阚雨星掩饰地咳嗽了一声。 刚刚其实他还看见了耿榆的手机上,私家侦探发了他妈妈的信息,如他所想,其实他妈妈才是阚锐志的初恋,她陪着阚锐志发家,小赚一笔,然后怀上的孩子意外流产。 阚锐志发现了尚家,发现他们缺一个女婿,所以哄得尚娅静到手,甚至还从原本的赘婿变成了尚娅静嫁给他。 后来,本来阚锐志和他母亲断了个干净,几年后出差的时候意外遇到,发觉母亲还是一样的美丽——而他已经厌恶了被千娇万宠长大的尚娅静的强势。 真是俗套的故事,他的人生好像也像是父亲的感情一样,混乱不堪,纠缠不清。 阚雨星看着旁边的乱象,忽然反应过来,“我们为什么不离得远点?” 22冒出了头,提醒:“有车发生车祸的时候要远离哦,谁知道会不会爆/燃呢!” 耿榆:“……啊,哦。” 原来那些人刚才在他耳边叭叭叭的,是在说司机被救出来了,他们也要远离这种话吗? ……现在想想就能想起来了,刚刚听在耳朵里全是乱码啊! 22:“……” 也不知道是谁安慰恋人入迷了—— 作者有话说:[摊手]现实中看见撞车了快跑哦 题外话,电车普遍比油车起火快十几秒,撞了更是快跑[鸽子] 翻页,今天三更~ 第37章 妄想 警察到来的速度很快, 并且因为耿榆和阚雨星撤离之后车真的起火了,消防员很快赶到。 22叉腰表示:“这都多亏我对主角身边危险的监控!” 消防车到之前,路过的洒水车努力了一会儿, 试图帮忙灭火, 但也只是控制住了火势。货车太大了, 后面货箱里有很多没用的东西,烧得很快。 耿榆:“你现在有什么想法?” 阚雨星的视网膜上倒映着张狂的火焰,看它们无情地舔舐旁边的绿化带、栏杆, 不放过一切能燃烧的东西。 闻言,他愣愣道:“阚锐志想让我继承他的家业……” 耿榆附和:“是啊。” “如果调查出来他们是真的做了这种事,那我就回去继承好了。”阚雨星脸上流露出惆怅, “这是最好, 也最安静的报复手段了。” 他不恨阚锐志, 但也生不起任何的感情, 不喜欢也不讨厌, 有的只是抗拒。 他也不喜欢阚英范和尚娅静。前者言语挤兑他,他还记得;后者没碰到过,可是如果能调查出证据, 她的手也不干净。那么他作为受害者,是厌恶她的。 “如果成为继承人, 我会捐出每年公司所得的一部分,注重员工福利, 而阚锐志……他能活着就行。”阚雨星觉得,阚锐志能活着就够了,生活但凡奢侈一点,他都不会允许。 捐出去的钱、看着钱不能花……就当是阚锐志的赎罪吧。 他想,这就是现世报。 阚雨星知道, 阚锐志那只是道德层面的问题,真让警察来抓,也抓不了啊。 不过这些都只是想想了,八字都没一撇,也不一定阚英范母子真就那么绝情……等警方调查吧。 他发起呆。 “你想让他坐牢?”耿榆觑他一眼,冷不丁说。 阚雨星:“只是想想。” 半晌,他忽然说:“你不觉得我卑劣吗?” 耿榆:“为什么?” “我可是私生子,却妄想继承家业。”阚雨星的声音低了下来,不管怎么说,这个行为都听起来不太好。 耿榆说:“从情感来说,没有人是完美的,你只要不杀人放火、偷鸡摸狗,我都会偏心你。” 男主角要是真的很完美,就会心理强大到能抗压,也不会自杀了。 而且他的任务进度还没到头。 耿榆长长地“嗯”了一声,认真地想过之后才说:“从身份思考,法律规定你有这个资格,你也是阚锐志属意的继承人,你算是阚家人。 “尚家嘛,他们家没有能接过重担的人,远亲上位没有威信是其一,没有能力是其二,越过你抢着上……嗯,这不常见,是其三。 “集团权力的交接当然是平稳过渡最好,你就是道德感太高才会感到不适。” 虽然有点意外,但书中的男主角也是人,不是神,有自己的私情,耿榆在惊讶后,就完全不在意了。 要他说,他哥要不是早出生几年,根本不会接过耿家的重担,掌权人真是那么好当的吗? 而现在他们阚家已经别无选择。 阚雨星:“……哦。” 学长这是明目张胆地偏心他啊。 耿榆仿佛什么都没有想,然后他轻声问:“今晚要去我家睡吗?” 被迫从内耗中回神的阚雨星看了看耿榆,发出了茫然的声音:“啊?” 他想了想,他的事情即将被解决,宓茂学长也还没付诸行动,好像也没有拒绝的必要了?而且已经交往一个月了…… “……好。”他低声应道,脸上通红一片,很难说他心里是不是也有一点点的期待,“我要回宿舍取书,明天第二节还有课。” 怎么好像忘记了什么事情? “糟了,忘记和面馆老板请假了!”他手忙脚乱地拿出手机,赶紧和面馆老板打电话说明了这次的意外,被好好关心了一通,这才挂断电话放下手机。 耿榆已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被那句“好”钓住,整个人轻飘飘的——答应了!小星答应了! 22:“没眼看。” 过了一会儿,耿榆抬手揽住恋人的肩膀,强硬地把他往自己这边带了带:“咳。” 阚雨星转头想看看他,却只看见优越的侧脸。不过是盯了几秒钟,就见这个厚脸皮和他挨着很近,身上很热的人慢慢变得僵硬,表面还要做出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可是他们贴在一起啊。 好像赢过了一局。 阚雨星不再看他,嘴角扬起了一点点。 刚才,其实他也有被吓到。 没想到有半截血缘关系的亲人,竟然对他恨之入骨。而且,大车呼啸而过的时候,就闪在他眼前,生死只是一瞬间! 因为天热,货车所带起的那股气浪,混杂着胶皮和尘土的燥热味道,让阚雨星觉得有点恶心。 心理和生理的双重打击,让他现在觉得黏在他身边的耿榆十分让人安心。 怪不得很多人会喜欢相拥。 学长吊儿郎当的声音响起,一抬眼就能看见他侧低着头,眉开眼笑:“看什么呢?看我好看?” 显然,就在刚刚那几秒中,他的学长飞快调整好了身上的僵硬,开始调侃他。 阚雨星:“……” 要!忍!耐! 他收敛笑容说:“你刚才跑过来,身上有味。” 耿榆瞪圆了眼睛,吓了一跳,他一边琢磨着,一边抬起手臂闻闻。 没味啊。 来见恋人前才冲完澡,刚刚也只跑了大半条街,怎么可能有汗味? 他非常爱干净好吗?! “骗你的。”见他看似镇静,实则慌里慌张地抬起手,阚雨星笑了一声,“没有味道。” 还有种西柚的果香味,应该是沐浴露吧。 耿榆松了口气。 说完那句话,警察到来了。 耿榆和阚雨星凑上前,告知了交警有关于可能是要害命的想法,私家侦探这次运用的手段相对光明,这位年轻的交警看着耿榆的手机都愣住了,神色里流露出“不是吧”的复杂情绪。 但少见多怪,先带人去趟警局。 豪门的事情很多很乱,他们也有所耳闻,脸上不过才转过了一点情绪,就连忙掩盖了下去。 但既然如此,这就得鉴定一下这辆货车的刹车片什么的,有没有动手脚。 ……现在看还有框架,它最好没完全烧毁。 耿榆和阚雨星开着车去了一趟警局,他们虽然想立案,但私家侦探的消息也还需要验证。所以,警方那边留下了他们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到时候再联系。 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宿舍。 耿榆开车送阚雨星回宿舍楼,宾利车就停在楼下,他目送恋人上楼,转身靠在车上,叹息了一口气。 他琢磨着:在这种时候和小星提这件事,是不是趁人之危啊? 可是,剧情里面男主角的心理脆弱程度也很薛定谔,如果让他自己回去,晚上会不会胡思乱想? 这样,是不是把他们进一步绑定,他也不可能会被抛下呢? 22从系统空间里钻出来,扒拉了他的兜里面,拽走一块有它半个身子大的酒心巧克力。 它的脸颊变得圆鼓鼓的,瞧着有点头重脚轻:“宿主在想什么?” 耿榆无意义地“啊”了一声,眼睛一转,平静说:“我想——” 22听完点头:“包在我身上!” 它可是高级星级文明,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 寝室只有庞宏硕在。 毕竟向闻和汪浩言才和他在工作室出来后分别,他们说要去好好吃一顿,当然不会这么快就回来。 阚雨星瞥了一眼关系不好的室友,进屋后收起自己的钥匙,开始收拾今晚要用的东西,顺便带上明天的课本。 他一言不发,假装哑巴,倒是庞宏硕先撑不住了,几次看向他之后,忍不住向他搭话:“喂,你干什么收拾东西?” “与你无关。”阚雨星说。 “什么叫与我无关,我们不是室友?”庞宏硕说着,脸色也变得很差。 莫名其妙。 他根本就没有说出这种话的立场吧。 阚雨星看了他一眼,只说:“我今晚不回来了。” 自从开始谈恋爱,他就总觉得自己的室友有一些不对劲,今天可算是知道哪里不对劲了。 庞宏硕却是在想:也不知道他是否是看出来了什么,才会这样说。 他梗着脖子:“你不回来?你凭什么不回来?晚上万一查房呢?” 大三早就不查房了。 阚雨星用关爱智障的目光看着他:“有时间明天去校医院看看。我的事与你无关,以后不要再提了。” 之前用那么尖酸刻薄的态度对他,现在就想和他“重修于好”?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事? “阚雨星!!”庞宏硕被这种眼神刺激到了,顿时大声喊。 阚雨星觑他一眼,没说话:“……” “你怎么、怎么能留宿在外面?是因为你交了男朋友?你果然是和他们说的一样,已经变了!”庞宏硕说。 阚雨星:“?”你有病吧? “我在外面留宿和你有什么关系?我们的关系从来就没有好过。”他顿了顿,然后补充,“不是没有好过,是关系很差。” 庞宏硕表情狰狞:“你现在要奔向别人的怀抱?!你明明就应该和我一起!我对你那种态度都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啊!” 门外的耿榆:“……” 22虚着眼睛吐槽:“他好不要脸哦。” 耿榆不放心,想起工作室里见过的那两位同学去干饭了,他这才根据记忆找了上来——门虽然是关着的,但也没有那么隔音,更别说还没锁门——只不过他没想打扰到里面。 如果小星能够处理,他就没有必要出现。 当然,他也不知道阚雨星都收拾了什么。 …… 阚雨星还在和庞宏硕对峙。 面对暴怒的、仿佛把他看待成了物品一样的庞宏硕,阚雨星只是说:“你……原来是这样的想法吗?” “用欺辱引起我的注意?又不是小学生了,别逗我笑了。”他甚至被气得十分嘲讽地轻笑了一声,“怎么说呢,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你明白你行为的性质。而且,有些事情我本来不想说的那么明白,但现在我会告诉你——” 他冷着脸:“就算我没和别人交往,不是异性恋,你也不会有机会的。骗骗别人也就算了,别真把自己骗了。” 他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很低沉:“请你滚。” 说完,他不顾铁青着脸的庞宏硕,出了寝室。 “真有礼貌啊。”耿榆感慨。 一迈出寝室门,听到这句话的阚雨星差点吓得飞起来,整个人一抖,然后小声说:“你来干什么?” 像是察觉到语气不好,刚刚吵架完的强硬语气还没改过来,他懊恼地改口:“你怎么来了?” 22:“这两句话真是‘半斤八两’‘平分秋色’啊。” 阚雨星格外心虚,他抱着怀里的书,紧张起来。因为他说是取书,其实是取玩具。 他听说这些富二代都喜欢一点点小花样,如果是这样……咳,后来也很好奇,所以就买了两个。 就是不知道第一次刺激太大,自己能不能受得了。 阚雨星更加心虚地错开了目光。 耿榆:“?”—— 作者有话说:[黄心][黄心][让我康康] 第38章 狗东西 “你怎么了?”耿榆问。 他心想, 刚刚庞宏硕好像很快就破防了,这件事也没有到会让小星放在心上的程度。 那、到底是为什么,小星会有这样的反应呢? ……好奇怪。 他弯腰把自己的脸怼在前面, 挡住阚雨星:“发生什么了?” 虽然刚刚发生的事情, 他听了个杂七杂八——剩下的是被22补全的——但是他确信那个不会对阚雨星产生什么影响。 阚雨星错开脸:“没什么, 只是我现在不想告诉你。” 耿榆:“哦——” 他直起身,随性道:“那算了。” 虽然很想知道,但阚雨星既然会说, 那就是答应了会告诉他,而且还是短期的。 生日惊喜? 生日早过了啊,阚雨星的都过了! 22:“宿主, 别看我了, 我也想不通啊!” “要你何用!”耿榆恨铁不成钢。 ——然后他很快就知道了阚雨星藏着的事情是什么。 …… 阚雨星买了玩具。 那方面的。 耿榆看着全新的、未拆封的玩具, 一边觉得阚雨星还是太大胆了, 和外表好有反差, 但好香,一边忍不住说:“你也不怕你承受不了。” 反正,他不可能躺下, 而阚雨星这样子……颇有点逆来顺受的。 耿榆想:“就算我都提前做了准备,不会伤到你, 但你未免也太大胆了。” 这样的话,他也不确定自己可以忍耐诱惑, 说不定有点收不住。 “……没关系。”阚雨星在洗过澡后,看上去比耿榆还着急——这么说是因为他没套家居服,只穿了浴/袍,腰带还系得松松垮垮。 他想着本来都做好准备,甚至带来玩具了, 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谁知道下一次鼓起勇气会是什么时候? ……况且,都只差临门一脚了,现在让他躺下直接睡,他也睡不着啊。 耿榆:“……” 他其实还真想半途而废来着。 他曾经想过自己太孟/浪了,所以打算只和阚雨星住在一起,这都很好了。 ……如果身边有人陪着,小星就一定能安睡了。代价不过是他在旁边烙大饼,还热乎乎、香喷喷的。 “哥。”阚雨星小声叫他。 见他站在床边不动弹,伸出脚尖勾住他的膝弯,迫使他弯曲膝盖往前了一步。 然后再顺着力道,扑在床上。 耿榆用胳膊支着自己,这才没直接压身上去,他看着阚雨星从一旁拿出一个小瓶——不是,你怎么还有这东西啊!——然后挤出一点,握住耿榆的手指。 耿榆死死咬着牙:“……” 他可不是什么柳下惠,被这么邀请了,他的手指立刻就往下探去,试图踏足深渊。 可是因为无人探寻过,再加上千沟万壑,导致人寸步难行。 耿榆的额头上出了一点汗,他低头一看,阚雨星脸上的表情似是愉悦,又似是有点痛苦——但更像是不适应。 就像打点滴的时候针头探入血管,纵使是为了身体好,也还是会隐隐作痛。现在也是一样。 能从无变成有,那也能从一变成二再变成三,准备已经足够,耿榆找到了机会,把自己送到了纯黑色的黑钻石旁,而黑钻石像是十分易碎,但那只是看起来。 它非常坚硬又柔韧,被力道碰到翻滚的时候,也没有出现任何的损坏,只是更加难缠地邀请他再碰一碰。 耿榆果然兑现了自己的诺言,让恋人的手臂攀附他的肩胛骨,一点一点地在上面留下红色的长痕。 而他只需要考验钻石的韧性,专心做自己是第一次尝试,但竟然上手很快的泡芙就行了。 阚雨星是一个很习惯忍耐的人,可是在面对某些刺激的时候,他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拔高这个阈值。 ……没办法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面包上多了白巧克力的脆皮造型,殷红的眼尾和带着点潮/红和风/情的脸上闪过一分窘迫,他想抬手捂住脸,又被拽住手臂放回原位。 可恶,看来是不行了。 没想到学长其实还很恶趣味,要开灯不说,还偏偏在这种时候要看着他的狼狈。 而且,耿榆好像还在欣赏。 阚雨星翻了个白眼,抵住头顶的木板,他可不想听听自己的头是不是一个好头。 他压根只有一个支点,这是一场他一定会输的拔河。 然后,中场歇息的时候耿榆看着一旁的两个玩具,陷入了沉思。一个是假的塑料造物,一个是葡萄大小的一串。 “嗯……” “不行,那些不行。”阚雨星抗议。 他都有些厌恶无法受控的自己了,可是一想到是学长竟然觉得还能接受…… “这也不是我带来的啊。”耿榆似乎很无奈地叹了口气,“真没办法,看来某人非常想用呢,那我也只能满足了。” 阚雨星说不出话:“……” 如果让他选,他既不会选葡萄在先,过电的法棍在后,也不会选葡萄在先,真的法棍在后,更不会选并行! 死法棍,难吃又梆硬! …… 第二天,阚雨星原定的上课计划惨遭搁浅,腰酸腿软爬不起来,耿榆帮他请了病假。 阚雨星气得握拳攥紧手边的布料,不知道节制的狗东西! 可不就是狗吗? 又咬又舔又啃,精力旺盛,不知疲惫! 耿榆安抚地把手覆盖在他的手背上:“小星……” 然后另一只手已经探到他的身前:“抱歉,昨天我有点兴奋,我也可以帮你的。” 昨天小星最后什么都没有了,也只能像是破布娃娃一样发出破碎的声音。 耿榆忏悔,也是为了自己兴起时候,手总是忍不住照顾那完美的弧度,导致那红红的没法看,甚至坐不住。 被这动作吓了一跳的阚雨星飞快有了回应,然后屏息看他,最后无奈妥协。 礼尚往来。 他甚至因为上药后不方便再碰,手也不管用,所以选择试试别的方法。 该死的狗东西,现在嗓子也哑了。 * 自那之后,阚雨星是坐立难安。 他已经完全失去了对学长的敬畏,备注也改成了“狗东西”,每天最大的烦恼就是学长的xp竟然是挺翘的弧度和雪中红樱。 可恶!该死的! 阚雨星已经学会了在心里骂学长就是条狗,一点也改不过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虽然总会让他承受不住,感觉精力太旺盛,但是其实还、还挺爽的。 这家伙不愧是学霸,举一反三,学习态度好,会探寻会冒险,还学习速度惊人,效率还高,很快就能找到诀窍。 不如说效率太高了吧! 阚雨星还没找到解题思路,就被新的问题砸得挣扎不能。 尤其是这家伙臂力惊人,有时候单手就把他像是抱小孩一样抱起来,逼得他满脸通红,不得不妥协许多。 耿榆表示,还是没有外包装的时候最好抱,另一只手是空闲的,正好可以探寻隐秘。 每当这个时候,就总是陷入沼泽,比平时更加泥泞,也更有吸力。 “不要脸。”有一次,他把心里想法说出来了,就面对了恋人鄙夷的目光,顺便还被骂了。 但是他乐意啊。 被自己香香软软的焦糖布丁骂,你们有吗? 而且他就是不要脸怎么了?不要脸才能吃到肉啊! 阚雨星一边红着脸一边骂,涵养极好,骂得不痛不痒,耿榆全当耳边风,反正,阚雨星什么都做不到。 也不见小星阻拦,那当然没必要在意。 22早已经学会见势不妙就开始休眠,直到宿主主动唤醒它。 而今天,耿榆也有一个惊喜要给阚雨星。 阚雨星自从那天后,就感觉坐不住,总感觉好些地方火辣辣的,还有残留的错觉,虽然力道不重,也架不住多啊! 后来他抗议成功,只不过交易是一项换一项,只要第二天上午没课,他前一天入夜就感觉浑浑噩噩,不知天地为何物。 ……狗东西。 阚雨星已经只能说出这样的话了。 而且还是在心里。 因为一说出来,好像不知道累的学长就会把脸埋在他颈边,紧紧拥住他,频率更狗,给他一个长而有力的交代。 ——该死的狗东西! 最近学长又发现新的快乐,十分喜欢仰视他的脸,导致只有一个支力点的他从一开始就坐不住,最后只能仰仗学长bug一样的手臂。 而这天,学长说:“我有一个惊喜想告诉你。” 阚雨星警觉:“你不会是买了情/趣内/衣吧?” 他眼睁睁地看着学长的笑容僵在脸上,终于发现自己有点太紧张了,学长根本没那么想! 然后,他就听见学长咬牙切齿地说:“很好,马上就把这个提上日程。” 阚雨星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22差点又笑到翻过去:“宿主,你已经一点信誉都没有了!” 耿榆无奈,难道还真的把事情瞒下来不说?那就不叫惊喜了。 没了解过新闻吗?要知道信息可是具有时效性的! 所以,他把自己从废料里扒拉出来,正了正神色:“我记得你说过,你想你父亲进监狱。” 阚雨星:“……” 这种话你怎么说得这么自然啊!—— 作者有话说:小星:我只是想想……[摊手] 明天(3号)0点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39章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房间里一时安静。 耿榆挑眉:“一言既出, 驷马难追啊。” 什么啊,竟然这种地方用这句话?! 已经开始接手公司,被宣称是继承人的阚雨星:“……我也没那么说。” 他便宜哥和便宜爹现在的妻子都进了监狱, 因为买凶杀人未遂, 雇主也是要判刑的, 这也得好几年,短时间出不来,所以……学长的这话听着是不是太孝了。 他好像个克全家的灾星。 耿榆轻轻哼了一声。 他之前拜托了22帮忙查了资料, 阚锐志的手不干净,当然也会有痕迹留存。查到的东西很多,都由22打包匿名发给了警方, 他们查不到22身上。 任务者有点特权怎么了? 而且, 就算资料是假的, 看见那么详尽的, 造假都困难的资料, 他们不会去查一查吗? 那绝对不可能! 所以,一核查就会出问题的,整个公司都要被查一遍, 正好能帮阚雨星清理一下那些吃里扒外的、手脚不干净的和过于圆滑的人。 耿榆认真地说:“苍蝇不叮无缝蛋,我找到了证据, 他会进去的。” 话虽然是那个道理,但本来心情复杂叠加了些许感动的阚雨星笑出声了——看学长那么认真地说出了“苍蝇”和“无缝蛋”, 就忍不住想笑。 耿榆忍了忍,无奈改口:“蝼蚁不钻无缝阶。” 阚雨星笑得更厉害了,调侃他:“谢谢学识渊博的学长,不管哥你变成苍蝇还是蝼蚁,我都会喜欢你的。” 耿榆:“……” 他扭头, 不甘落于下风的心思占据上风,主打一个思考过后和思考前一样——话又说回来:“我决定下单你说的那个东西。” 阚雨星茫然:“我说什么了……啊?” 他忽然反应过来,脸颊通红,这下可谓是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而且作为交换,今天他还被迫满足了耿榆的想法。 阚雨星:问就是非常后悔,吃亏的总是我! 因为耿榆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抱孩子一样抱他。 而且,就算耿榆会上一些小东西,他也无处可逃,又因为只有胳膊这个着力点,他甚至还需要依赖耿榆。 可是……依赖学长,就相当于把糕点送到了学长的嘴边,学长非常喜欢白而软的糕点。 要是含/胸蜷缩,固然保得住一时安宁,可是这样会下意识紧张起来,感觉就会更明显。 堪称是进退两难。 又一次醒来之后完全起不来,阚雨星没有在沉默中爆发,也没有在沉默中灭亡,而是……坐起来后倒头就睡。 算了算了,想太多也很累,算了。 反正根本挣扎不过……他现在都还感觉自己身前仿佛被狗啃了,说不定还要用创口贴才行。 也没说错,有好几个印呢。 直到再一次醒过来,已经日上三竿,他是被戳醒的。 也不知道学长哪来这么多的精力。 不过好在今天休息,什么事情也没有,不然他也会制止……学长也不会这么胡闹了。 见他醒过来,耿榆草草打理好自己,然后又戳戳他,用手指戳他的脸,看他不耐烦了才忍不住笑:“看看我们清冷的阚大学神,都十一点多了还不起床,发到论坛上都没有人信!” 阚雨星忍不住反驳:“其实论坛上也没几个人在看。” 大多都是大一大二的,大一的还觉得新鲜,大二的有时候会翻翻;少部分是大三大四的,他们有的是管理员,有的进去看看近期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们不知道。 再多的,也就没了。 “我下单了。” 阚雨星立刻一个惊醒,眼睛都睁大了:“你、你……算了。” “你也不想被人知道你私下里是什么样的人吧?”耿榆笑眯眯地说着,看他狠狠地蹬了自己一眼,这才消停下来,隔着薄被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快起来吧。” 他探身,作势要去掀起薄被,嘴上还说:“怎么还不起身,不舒服?肿了?我昨天都清理完,也上好药了,不应该——” 他被物理消音了。 阚雨星气恼地用手堵住他的嘴,好半天见他还不妥协,这才因为胳膊无力而松开。 这么一想,更加生气了! 耿榆看在眼里,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示意他自己不会再作弄,爽朗地笑起来:“快起来吧,午饭是一定要吃的。” 偶尔不吃的早饭就算了,午饭得吃,不然胃会饿出问题的。 “小心烧胃。”他说。 阚雨星不太情愿地爬了起来,等拾掇好自己,穿上了衣服,看上去又是那个冷清的学神了。 任谁都不会想到,他浑身上下都沾染了另一个人的味道,从里到外都是被拥有的痕迹。 但他还是腿软人虚,碍于面子很想自己挣扎着起来,结果还是只能拜托学长。 学长非常乐意。全身心都依赖自己的恋人看似很不情愿地寻求他的帮助,他为什么不喜欢? 耿榆现在进了公司,最常穿的就是衬衫,也不会像以前一样开个深V了,看上去太不正经,而且也不想让别人看热闹。 所以他顶多开两颗扣子,今天更是只解开一颗扣子,袖子倒是好好挽起了。 他端坐在餐桌那边,盯着面前的午饭,就好像是什么真正的正人君子一样,对眼前的人是一眼不看。 阚雨星就看不得他这副模样,显得他多正经似的,私下里是什么都来,干脆脱掉了拖鞋,直接抬起来踩上去。 哼,让你这么过分。 …… “你们公司里被查了很多人了。”饭后,耿榆看着手机,忽然说。 整个集团很大,总公司、子公司,别的小牌子公司,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多。可是既然上面打定了主意要查,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以最快的速度查了,避免有些人找到门路能销毁证据,或者平了账面。 重点是…… 耿榆:“公司会损失很多。” 阚雨星点头:“偷税漏税,应该补的,但……希望不会影响到普通的打工人。” “股票肯定是要掉一波了,也许有些人连着手里的股权都要卖掉。”耿榆捏着他的手把玩,一根一根捏过去,然后交握在一起,“我会买下来的,放心。” 在需要正经的时候,他总是很正经,而且十分可靠,哪怕他才刚过21岁。 “我也可以自己买的。”阚雨星在心里想了一下,还是什么都没说。 但,一想到学长也才大他一岁,那真是怪不得学长精力旺盛…… 耿榆都要喊冤了。对一个刚开荤的21岁青年来说,想忍也很难,更别说恋人还这么配合,方方面面又都和他是那样的契合,让他怎么舍得啊。 每次离开都是恋恋不舍地拉丝,还顺便污蔑一下恋人在挽留他。 耿榆心虚了一下。 “阚锐志……他会被带走调查。”阚雨星说。 “嗯,他偷税漏税,是一定会被查的,只是你们家有钱,补上其实就不会那么严重了。”耿榆叹了口气。 “……会补,但不想管他。”阚雨星错开了目光,甚至想往回抽出自己的手。 可能有很多人私下里骂他,说他白眼狼什么的,可是……本来阚锐志才是那个白眼狼啊。 耿榆坦然道:“那就不管吧。” 管不管的都不影响他们,那些会说东说西的人,本质是因为担心他们自己的儿女不会管他们。 要他来说,只要他们用心教养儿女,感情是相互的,儿女还能不管他们? 未经他人苦…… 总之在这件事上,他无条件站在自己恋人这边! 耿榆笑了一声,因为他听见了来自于系统的声音:“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98%~请宿主再接再厉~” 之前车祸那天阚雨星搬过来住,进度条就很给面子的一下变成了93%,后来便宜哥和便宜哥的母亲都被带走查了,进度条就95%了。 现在进度条从95%变成98%,看来有关父亲的心结,在他心里也占据了很重要的一部分,而且还是最后几个要解决的问题之一。 另一个问题嘛—— 耿榆很自然地提出:“对了,你这次该和我去见家长了吧。” ——应该是出柜的心结吧。 他开玩笑地说:“这次你可以住在我那屋了。” 阚雨星看着他露出的虎牙,想起这四颗牙不知道给他带来多少难耐的“痛苦”,眼神又飘忽了起来:“……好。” 耿榆一只手圈着他,另一只手打开电视,上面正好是在播放阚锐志被调查带走的新闻。 阚雨星低声:“好巧……” 22叉腰:“什么正好,明明就是本系统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帮忙监控的播放时间!” 耿榆不走心地敷衍:“是是是,我们的321号系统大人最厉害了~” “你知道就好!”22说着,飞到了茶几上,上演梅开不知道几百度,“啊,好凉好凉!” 耿榆忍不住笑出声。 见阚雨星看过来,他悄声说:“其实我父母上次就知道我们的事了,别担心。他们已经明里暗里催我很久了,但我觉得现在带你过去才算是个好时机。” 事情都解决了,所以是个好时机,也不会有人阻拦他们了。 阚雨星看了看他,眼睛睁大了一些,然后依偎在他肩膀上,趁着他看不见,飞快眨眨眼,憋回了差点夺眶而出的眼泪,细若蚊蚋:“……嗯。” 他有恋人了,也有家人了。 “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进度值已经锁定!” 22叉腰:“快夸我,你可以继续留在这里呢~” 耿榆:“好,夸你夸你。” 他敷衍地对22说着,可是心里实际上也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又咧嘴笑了笑:“小星。” 阚雨星又轻轻“嗯”了一声。 两个人安静下来。 耿榆的第一次拯救意难平,完美成功,用时仅仅三个月,创造出新的记录——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下一章是后记的日常番外,明天就开新世界! 第40章 番外:后记 “快点快点快点——” 双手叉腰的耿柠催促着雇佣的人帮忙装饰大厅, 生怕慢一点就让人看到他们家没收拾好的乱七八糟模样。 等等,她应该叫哥哥的男朋友什么?他们已经认定了彼此,是共度一生的人, 叫二……二嫂?哥、哥婿?哥夫? 想着想着, 她忧愁地离开了。 她前脚离开, 后脚王管家就说会给大家加工资,然后说小姐任性云云的,最后再道个歉。 “哎呀, 小姐只是着急嘛,没事哒没事哒~”大家拿着比预计更多的工资,眉开眼笑地继续工作。 耿竹也起了个大早, 昨天和前天他加班加点, 提前处理完工作, 今天总算空出来了一天。 他早起刮胡须, 拾掇完自己, 下意识要穿上全套西装,刚要打上领带,又摘下来了。 ——上次还有其他人, 也是为了照相时候体面,这次穿得太正式了把人给吓着了, 他那弟弟指不定会多生气呢。 他去老爸面前转了一圈,他爸点头:“很好。” 他扭头一看, 他爸好像比他还紧张,整个人都是紧绷的,穿得……过于松弛。 初次见面,就算松弛也不会穿睡衣吧! 耿竹解决完自己的问题之后,沉默了两秒:“爸, 你这样穿很像有病。” 他爸竟然很认真地问他:“什么病?” “精神病。”耿竹指了指另一边摆放着的衣服,“王管家不是帮你收拾好了吗?” 耿逸明:“这不怪我。” 耿竹默默吐槽:这不怪你还能怪谁啊?难道怪我吗? 耿逸明:“你如果早就带人回来,我就有经验了。” 耿竹:“……” 合着还真怪他啊。 他好儿不和爸斗,扭头去望紧闭的门张望:“我妈要穿什么?” 耿逸明:“想也知道,会是定制旗开得胜一整套包邮到家。” 哦,高级的个人定制旗袍。 耿竹想了想,又去看他们小妹穿了什么。 耿柠是意外怀孕得来的。那时候三十出头的徐琼芳女士本来想打掉,后来考虑了一下,检查后身体不错,恢复很好,而耿逸明烟酒不沾,这才决定生下来的。 说这些是因为,耿竹觉得他被宠大的老妹说不定会穿什么奇怪的东西。 ……在这种时候就不要整活了。 找到小妹的耿柠:“……” 果然,他就知道。 之前就见到她神神秘秘地藏什么东西,想着她16岁了,有自己的小秘密很正常,更要有自己的个人空间,但有些事情不能容忍! 她从客厅消失后,直接套上了一个超级大的—— 耿竹:“把你的黄色耗子玩偶服脱下来!” 他!就!知!道! 一个看不住,耿柠就要整活了。 “喂,你不觉得很可爱吗?”耿柠说。 “第一,我不叫喂;第二,不可爱,脱下来!”耿竹忍无可忍,直接失去风度,上手开始拉玩偶服后面的拉链,“我都听王管家说了!他说了你里面穿了条小礼服裙子,那个就很好,快给我出来!” 耿家老宅,又是鸡飞狗跳的一天。 …… 徐琼芳打电话问她哥哥徐子骞:“哥,我家老二要带男朋友回来了,你和安安菀菀她们来吗?” 徐子骞拒绝了:“最近要宣布安安接手集团了,得准备着呢,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他笑着说:“这次只是见家长,我可不算是家长,我算是亲戚。” 徐琼芳一想也是:“太多人该把孩子吓坏了……你怎么不算家长呢?你算是大家长。” 说着,她也笑出声。 “是是是……” * “小星~!”耿榆欢快的声音传来。 他从恋人身侧冒出来:“小星小星,你听到了吗?” 阚雨星压下想回答时间点的冲动,清冷的眉眼中添上了几分无奈和妥协:“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好吵,好有活力。 阚雨星从来都想象不到,第一次很有深刻印象的见面时,面色冰冷,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仿佛别人欠他几百万的耿榆学长,原来是一个不知餍足的阳光开朗大男孩。 ……没有夸张,学长真的很常笑,虎牙一露,笑容灿烂,桃花眼的眼睛让他看谁都多情。 就比如现在。 他都能听见那些人兴奋的低声惊呼,还有的惊呼被压抑在嗓子眼里,像是被掐住脖子的鸭子,“嘎”然而止。 不知道他们在兴奋什么。 但不提那个,这些天宓茂学长对他的态度好像变得有点冷淡,不如以往。 好奇怪,是因为他和人交往了吗? “为什么宓学长最近和我生疏了?”他问。 恋人和宓茂一届,一定知道更多吧,他把这句话也问出来了。 “就是就是,怎么可能不知道呢?”22飞在旁边,翅膀叉腰,又开始向下滑翔。 “你不是说你要休眠吗?”耿榆打了个回旋镖,“也不知道是谁说绝对不会陪我的。” 似曾相识。 当初22看出他对男主角有点心动,问能不能和男主角在一起,22也说“也不知道是谁说‘只是问问’”呢。 耿榆飞快地打发系统,回答他男主角的问题:“因为他知道你和我交往了。” 阚雨星:“啊?” Ber,瞎想的真对了? 这对吗?为什么知道交往了以后就变得生疏,是因为害怕男同吗? “没关系,你大可以继续和他往来,当然了,压榨他也可以。”高大的青年说得理所当然,看着居然还有几分狂妄。 阚雨星:“他恐同?” 他忍不住想,他也不是同性恋,只不过正好喜欢了一个能打动他的人,恰巧是同性罢了。 耿榆嗤笑一声:“恐同?不。” 他拖长声音:“他是非常地喜欢你,想让你做他男朋友,求而不得,才有可能会背叛你。但现在没有关系了。” 阚雨星没反应过来,疑惑地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啧。” 耿榆抓了抓头发:“他喜欢你,但是他不敢对我做什么,而且现在今时不同往日……” 他笑了一声:“他没胆子背叛你。” 一个阚家的私生子和阚家的掌权人,宓茂很精明,知道什么人能够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 就比如现在…… “耿同学,阚学弟。” 说曹操,曹操到。 宓茂看着他们,推了推眼镜,整个人看上去十分斯文败类,他垂涎的目光飞快地在阚雨星的脸上划过,又收了起来。 就像是耿榆说的一样,宓茂不敢。 他根本不敢得罪他们两个,那么今天他来做什么,都已经可以想见。 “抱歉,我之前对你有那方面的想法……”宓茂叹了口气,似乎是很无奈的样子,“如果我知道你有男朋友,就不会对你那么亲近了。项目我还是会好好做的,等结束,我就会远离你,不给你添麻烦。” 哦,以进为退。 耿榆心想,一会儿要是小星没说什么,我就把你的退路撅了。 阚雨星不仅仅是身份有了跨越,现在就连气质也比以前沉稳得多,更是能面不改色地面对宓学长的小手段。 他似乎是很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说:“你能这样想就很好,我同意你的离开,希望你未来能有一个更好的去处,我会祝福你的。” 宓茂愣了。 按照他的想法,阚雨星现在还涉世未深,和半个月一个月前比,应该也算不上什么有大差别,怎会如此?! 阚雨星应该是很容易心软的啊! “……好的。”他说。 这时候闹翻脸,更难以收场。 这不对啊,阚雨星为什么会这样……这样的话,他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工作没了,说开了以后那点情分也没有了! 一定是耿榆的错! 明明他这个追求者只要表达自己不会再追求的态度,就能被容忍、留下—— 阚雨星的脸上带着细微的笑意:“学长?” 耿榆“啧”了一声。 宓茂恍然,连忙离开了这里,不敢再多嘴。生怕再说两句话,就连在工作室里都待不成了,半截的项目也要拱手送人。 “可惜……”阚雨星说。 耿榆阴阳怪气地说:“哦,他可是你的学长,有什么好可惜的?” “可惜他没多说两句,不然就可以让他从工作室里滚出去了。”阚雨星说,“然后剩下的工作你来做。” 耿榆:“……” 没升起的火气,瞬间被哄好了。 唉,果然是恋人了解他,不过这样被放在心上他也很受用呢! “你刚刚说话的方式听着好怪。”他说。 阚雨星:“我学的是你。” 耿榆:“……怪不得。” 原来是他的说话方式,怪不得不对劲。 ……自己和自己照镜子,当然会感觉到难受了。 “走吧,他们要等不及了。” 阚雨星笑了一声:“好。” 他牵着恋人的手,眉开眼笑,看上去心情很好,也不在意别人的目光——甚至还有很多人会高高兴兴地嗑他们两个。 就是说嘛,他们的人生都是自己的,也不会碍着别人什么,管他呢? “小星,等会见家长你会紧张吗?” “小榆,你不会紧张吗?” “……怎么和你学长说话呢?” “我是在和我男朋友说话呢。” 22摇头,这是被拿捏得死死的呀。 但任务完成了,管他呢!—— 作者有话说:[求求你了][求你了]感谢大家! 下一章是新的小世界,卷标会写![彩虹屁] 明天(4号)也是0点!《 》 40-50 第41章 一眼认出你 “……” 耿榆看着古色古香的屋子, 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棚顶,完全不想动。 好陌生的环境,好陌生的身份。 没错, 他现在叫尹星洲, 是长虹宗宗主的独子, 是这个世界男主角的小师弟,先天体弱,有心疾。 而且他是天纵奇才, 是单一的天灵根,还是变异冰灵根,即使结丹时间往后压, 也在将将及冠的时候就进入金丹期, 只是身量不足, 只有一米七五。 他知道自己现在该起来工作, 拯救男主角, 减少打工的世界,可是…… ——没有干劲。 他刚刚永远地离开了爱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阚雨星。他们相伴一生,刚刚寿终正寝, 依偎着死去——阚雨星死了,他当然也不想独活, 立刻喊系统带他走了。 好像没有心气进行下一个任务了…… 想起他们年轻时候的相处,还恍如昨日。 怪不得不鼓励宿主和任务目标在一起, 他们是真真切切活过了几十年,却还是人类的心灵,疲惫反馈在了灵魂上。 “22,我不想做任务了。”他喃喃道。 睁开眼睛有好一会儿了,身边有毛绒绒的东西作陪, 他感觉到温暖,也有被治愈,可是几十年的感觉带来的疲惫……他现在就感觉像是用了影分/身术学新忍术,然后把分/身一瞬间全取消。 22叉腰:“果然出问题了!” 它昂起头:“感恩戴德吧,我们可以提供在书中小世界里洗去记忆的服务哦!淡化记忆和情感也可以哦!” 身体有点沉,尹星洲不知道是因为刚刚苏醒,还是身体有恙,他还没接收记忆。 抬起手推开脖颈旁边毛绒绒的小玩意,他对22说:“小世界里真的没有可能遇到同一个任务主角吗?” 就算是平行世界也行啊,让他再看一眼爱人—— 22斩钉截铁道:“没有可能。”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要是同一个任务主角,那对整个公司系统来说,不是一个超级大的纰漏吗? 发现是同一个人,就得赶紧上报了。 ——虽然根本没有这个可能。 22的话让尹星洲沉默,打工人的责任心终于浮上来,他低声说:“好……那就洗去——” “小师弟,你感觉怎么样?” 人未到,声先至,温润的男声从屋外传来,来人敲了敲门,显然与他十分熟悉,门上的禁制直接放了他进来。 尹星洲愣住了。 来人一眼看上去和阚雨星并不相似,他长相端方,长身玉立,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我是个好人”,显然是个谦谦君子。他的眉峰不算高,眉尾修长微微下压,似乎没什么攻击性,眼神也十分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他正是尹星洲的大师兄,诸明辉,今年28岁的元婴前期,天生剑骨,单一的变异雷灵根,号飞霜,放到外面得被人尊称一声“飞霜真君”。 他是温润君子,阚雨星是清冷美人,他们两个完全不相似,可尹星洲,或者说耿榆,在他身上看出了阚雨星的影子。 面貌相似只有五六分,气质的不同使得22都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阚雨星身上。 22:“宿主?你还要执行——”洗去记忆的操作吗? 它的话被打断了,尹星洲在心里和它说:“把上个世界的情感淡化一点吧。” 他不想忘记阚雨星,但也想再一次抓住阚雨星。 系统没有承认,规则不被允许,可是他的灵魂认识阚雨星,它在叫嚣着。 又或者,阚雨星本来就不是阚雨星,而是某个人的一部分? 他不知道,但是他愿意抓住每一次机会。 22看任务目标在眼前,火急火燎地给宿主处理之前的记忆,然后紧急提醒:“诸明辉就是这本be虐文里的凄惨男主角,剧情马上就要到升仙大会结尾的收徒了,等一会儿他会在升仙大会那,见到把他骗得神魂俱灭的反派女主角。” 现在看记忆是来不及了,一会儿再看! 尹星洲应声:“知道了。” “再一次紧急提醒!尹星洲是个颐指气使的人,他是会撒娇还嘴甜的人设!”22挥舞着翅膀,颇有一种挥斥方遒的豪迈。 “好。” 尹星洲甜甜地笑了一下:“大师兄。” 由上个世界的他来做,那必定是有点硬汉装可爱的违和,可是现在他是少年人身形,脸也定格,还是被宠着长大的,完全不违和! 撒娇很好用。 ……就是好用过了头。 “怎么在床上养伤还能闯祸呢?”诸明辉无奈地笑起来,看上去一点也不生气,话里透露出熟练的心酸,“说吧,闯了什么祸?要是师父怪罪下来,我也好和你一同承担。” 哦,他人可真好~ 听懂了,现在躺在床上是养伤,身体沉也是因为受伤了,不过缓了一会儿,刚醒来的懒散劲儿没了,也不是不能活动,感觉……只有胸口有一点点不适? 躺着的尹星洲侧了身,仗着自己少年脸,笑眯眯地说:“我最喜欢大师兄了。” 大师兄是真的很好,他甚至能躺着见大师兄也不用行礼呢! 诸明辉习以为常,语气中没有斥责的意味:“也就这个时候嘴甜。” “哎呀,我心口好痛~”尹星洲眼睛一转,就捂着心口,勉力支着的身体软倒下来,直接软倒到了张开怀抱的诸明辉怀里。 ……呜哇,是真的,货真价实。 他感慨了一下,面上露出做作的疼痛。 诸明辉揽住他,和上个世界的阚雨星不一样,身份不同让人没有丝毫害羞:“是心疾又犯了吗?有长老定期养护,不应当……还是伤又痛了?” 尹星洲含含糊糊“嗯”了一声。 毕竟是装的,疼不疼他还不知道吗? “那再歇会吧。”诸明辉揽着他没动。 升仙大会的事情也不急,不过是一炷香的时间,他还是消耗得起的。 旁边的毛绒绒跳上来,小小一只。 尹星洲这才看出来,那是一只白鼬,看上去十分惹人怜爱,且精通灵性。它此刻担忧地看着他,两只小前爪在扒拉他的红衣服,在诉说无言的担忧。 可是尹星洲还没有记忆,压根不知道它是什么,又叫什么。 22提醒:“它是一只赤祥鼬,很适合作为宠物,但还挺稀少的,名字叫阿虹,彩虹的虹。” 白色的为什么叫赤祥鼬…… “它的名字和长虹宗有关系吗?”尹星洲懒得吐槽,直接问。 22:“原主说,赤是红色,红色的阿红有点肤浅,正好是长虹宗,就叫它阿虹吧。” 尹星洲:“……” 阿虹就不肤浅了吗?这比阿红高贵到哪去? “别担心,你三师兄已经在帮你寻找无踪龙缕了。”诸明辉安慰道。尽管他也知道这是遥遥无期的事情。 22语速飞快地解释:“无踪龙缕是传说中能专治心疾的天材地宝,亦或者是奇珍异草,没人拿到所以也没人知道到底是什么,《异物志》里面记载可治疗一切心疾。” “它叫这个是因为缥缈无迹。”22摊开翅膀,“有很多人在寻找有名的离恨干,这个能治疗一切疾病,还被人找到过,只是近些年没有现世过。” 所以前者不常见,后者稍微常见那么一点(比划)。 ……半斤八两的不常见。 尹星洲懂了。 他仰头看向低着头温柔看他的师兄,只觉得对方真是宠孩子太过了。 而且这样还有一点害羞是怎么回事? 22:“大师兄今年28了,你才20岁,年龄差对于人类的少年时间是很长的,是他把你带大的。” 诸明辉8岁时,他没出生,诸明辉十五六,在凡尘都可以成亲的年纪,他刚刚七八岁,说不定还到处撒娇,黏着大师兄。 ……这可不好办了啊。 尹星洲想,那大师兄看待他,多半都是在看待弟弟,不会有什么多余的想法。 除非,他想办法打破这个界限。 不过首先,重点是一会儿的升仙大会。 “大师兄,升仙大会怎么样了?”他似乎有好转,放下了捂住心口的手。 诸明辉笑了笑:“快到最后的收徒了,传音给你没得到回音,特意来看看你,你二师兄已经到场了。你要去看看升仙大会吗?还是你要收徒?” 金丹期就可以收徒了,别看尹星洲只是小师弟,拿到外面他也是要被尊称一句“金丹真人”。至于金丹前中后什么期还是圆满,你少管。 22:“在这届升仙大会里,尹星洲受伤了,所以成为了背景板,也没能阻止父亲收一个新人为徒。” 你要是这么说,那就肯定要去了啊。 尹星洲拽住师兄的袖子,轻轻摇晃:“我想去看看——” 诸明辉立刻点头,没有不答应的:“好好好,那我们就去看看!” “那你抱着我去。”尹星洲用星星眼攻击。 “……好。”被养大的孩子这样敬仰地看着,诸明辉也生不出丝毫的不高兴,连忙满口答应下来。 他伸出手,直接把人抱进怀里:“我们走吧。” 尹星洲是脸皮厚了不要脸了,但不是完全没脸皮,他闭上了眼睛,手拽紧大师兄胸前的衣服,不想看沿途守卫弟子的眼神。 “累了吗?那再休息一会儿,等下就到了。”诸明辉毫无所觉,温和道。 他们修仙,不说腾云驾雾,御剑飞行总是没问题的,没多久就会到达了。 尹星洲“嗯”了一声,不做声了。 只不过…… 他想着刚刚穿着的劲装,样式很好看,里面有着长长的护腕,或者可以说是护臂? 但外面的外套……只有一只胳膊穿着,但从护腕上面就裁剪掉,是个七分袖,下面还垂着长长的袖子,右臂是完全没有袖子的设计,像是为了便于活动,显得他很潇洒。 那这一看,他必定是个右撇子! 尹星洲不敢睁开眼,一方面是现在姿势不好,他怕看见其他弟子奇怪的眼神,一方面是……他很怕自己眼睛正对自己身上的衣服。 ——红金色的,好刺眼!—— 作者有话说:尹星洲:一款很亮的[红心][黄心]少年 [墨镜]明天(5号)更新推迟到晚上23点,过两天给大家加更[猫爪]按爪为证,6号开始还是晚6点日更[让我康康] 第42章 心胸宽广 好亮眼, 很符合这个少年天才的骚包审美。 尹星洲想着,不自觉皱起眉头。 22趁机询问:“还有一点路程,宿主要不要接收记忆?” 尹星洲连忙说:“要。” 被处理过的记忆涌进脑海, 修仙者又有强劲的精神海, 大脑里面堪比铜墙铁壁。 而且只是短短20年不到的记忆, 尹星洲接收得很快,但他沉默了一下:“……” 武器,是重剑。 哇, 这样的装扮,这样的重剑,如果不是衣服颜色不对, 还少一把轻剑, 他简直可以说是耿二在世! 因为耿榆也是二少爷嘛。 而且还很有钱, 这个组合难道不是非常有既视感吗? 懂不懂什么叫二少啊! 就是这个重剑爽, 就得是这种袖子能让他毫无阻碍地挥动重剑, 挥完再利用袖子装柔弱,说心疾犯了,诶嘿。 22见他接收完记忆, 小声说:“对不住啊,这个世界原本有一个耿榆, 他关乎着上一代天道之子,也有支撑世界的作用, 相当于世界支柱之一,所以不好再到‘耿榆’身上,这关乎到玄之又玄的气运问题,你闯出名声分走气运就麻烦了。” 虽然那个耿榆距今已经很多年了。 尹星洲完全不在意这个。 他表示没有问题,了解了。 只是……他觉得最不能忍受的还是自己身上这个红金配色的衣服, 虽然金色只是辅色,但还是非常、非常、非常的亮眼。 换衣服也会崩人设的,大家早就习惯了他很张扬,色彩斑斓和开屏孔雀一样了。 尹星洲:“……” 看多了就习惯了,只要自己不低头,荼毒到的就不是自己的眼睛! “你在看什么?” 诸明辉带有笑意的声音从上面传来,尹星洲顿时有些紧张,他总不能说自己正在看……嗯,这个高度……这衣服可真鼓啊。 好在,大师兄并不在意。或者说,压根没有意识到会被他人注意。 诸明辉:“你这次去时多听多看,万一日后想收徒了,今日也是一个参考。” 他摇摇头,像是叹息了一声:“我本以为自己有机会当师伯呢,想来暂时是没有机会了。” 尹星洲现在脑海里不是剧情女主就是眼前的衣服,他很想再一次闭上眼睛。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可是这个眼睛就好像不听自己的使唤,无论如何都移不开啊! “……你在看什么?”修仙者五感敏锐,这次,感受到胸前有强烈视线的诸明辉很明显是真的想知道答案了。 虽然说现在撒娇,也能瞒过去,但是—— 他们之间算是亲情,或者是那种深藏着的爱情。 后面那种感情,如果没有人挑明,他们一辈子都会是师兄弟的深厚情谊,而不是爱情。 虽然尹星洲仍旧不是非常懂,可他想要把握住自己的爱人。 修仙者生命长久,这次总不能那么快就分别了。 他定然会解决剧情里会把大师兄哄骗到一颗真心全付出,最后化为法则,形神俱灭的那个罪魁祸首。 ……但女主也不是那么好除去的,贸然动手,就算他是宗主的独子,也会被宗门除名的,那就离女主更远了。 此刻的他还没有意识到,这种想法颇为主观,还有一点狭隘。因为有更好的解法。 女主,未必没有困境。 神识庞大,让尹星洲的出神也只是一瞬间,面上他笑着伸出手,明目张胆地捏了一下眼前鼓鼓囊囊的位置——他甚至怀疑大师兄的衣服要定做——回答:“好扎实,师兄心胸宽广。” “小师弟——!”诸明辉听见“扎实”脸红了一下,听到后面的“心胸宽广”有些不是很懂,他没往情爱的方面想,只当是小师弟也觉得他这里太大,好奇才上手的。 这对他来说也是个困扰,天知道他怎么会天生这里就偏大,成年后更是不保持锻炼也仍旧……咳。 “……多谢夸奖。”总之,小师弟肯定是在夸奖,他先应下。 尹星洲眨眨眼睛:“我再摸摸。” 诸明辉:“!” 他突然就明白了刚才那句“心胸宽广”的意思,小师弟的课业怎么学成这样!这、这成何体统! 身量长成的青年个子很高,足足有上个世界里耿榆那么高,现在尹星洲反而是矮的那一个了。 但没关系,他还是会抓住诸明辉的。 诸明辉还在纠结,他尽量忽略胸口刚刚被捏过的火辣辣感觉——它为什么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觉?——絮絮叨叨地说: “小师弟是好奇吗?你想找道侣了吗?虽然年纪小了点,但也是及冠年纪了,按人间的规矩,你应当有加冠礼。” 他还在说:“人间好多年过及冠的男子已然有许多孩子,我们修仙之人有违天道轮回,子嗣艰难。修为越高,子嗣就愈发难得……” 22打了个哈欠。 “趁着你才金丹期,找一个合心意的女子也不错,早些寻找,我……咳,我和师父师娘,还有两位师兄都能帮你把关。” 他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诸明辉说着,不知道心里为什么有点难受,好像是在抗拒这个理所当然的想法,难道是带小萝卜头带久了,有不舍的心理了? 小师弟是对情爱之事好奇,还是对床/笫之欢好奇? 如果是后者……这、这里的风气还挺开放,更不拘泥于性别,小师弟愿意的话,他也、也不是不能帮忙引导一下。 他欲盖弥彰地想:“我可是他大师兄,引导的话,我也能做到,总不能让小师弟对这方面完全不了解吧?” 虽、虽然他还没有经验,但如果是小师弟……! 被叽里咕噜念得烦,只盯着大师兄嘴唇看的尹星洲吓了一跳。 ——大师兄在他眼前,直接给了自己脸上一个巴掌,力度还挺重的,瞬间出了红印。 “大师兄?”他的手超绝不经意扒上了诸明辉的胸膛,按着往上支起身体,想去看看他的侧脸,“大师兄,你怎的突然做出这种事?” 刚刚大师兄做错了什么事吗?占便宜的不是他吗?大师兄怎么开始自我惩罚? 呃,应该是在自我惩罚吧。 “没什么。”哪怕是诸明辉,眼神也开始飘忽了起来。 有关于自己特别喜欢小师弟,所以觉得完全可以帮忙引导……这种想法难道对吗? 不过,师兄弟怎么也听着比师父徒弟好多了吧! “哦……” 小师弟似乎是信了,昳丽的脸上浮现出了然的神色,眉尾飞扬,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十分张扬肆意,然后他说:“你刚刚说得我耳朵疼,脑袋也疼,师父别念了……不对,大师兄别念了,二师兄和师父被妖怪抓走了。” 诸明辉:“啊?” 他简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二师兄和师父在升仙大会的场地啊?” 他早就习惯了小师弟突然的神神叨叨,更加是习惯了小师弟不愿意听他的絮叨,从而打断他的话—— 真的早就习惯了。 从小到大,小师弟都嫌弃他念叨得烦,可他是大师兄啊,总要为几个师弟们撑起一片天,长兄如父,他虽不是长兄,也不是父,但身为大师兄,也不差什么了。 可刚刚那句疑问的话一出,尹星洲就不说话了,只是仰头用渴望的、期待的目光看着诸明辉,不提刚刚的话,然后说:“一定要是女子吗?” 他对女子没有兴趣,只对他的男主角有想法。 诸明辉:“嗯?” 尹星洲垂下眼睛,失望道:“你就当我没有说过吧。” 他一垂下眼睛,富有攻击性的眉眼立刻变得柔软,还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诸明辉盯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然后,抱着小师弟的双手僵硬了起来,就好像他自己真的有什么龌龊心思一样。 可他心里竟然觉得有几分欢喜! 22:“宿主,你在撩他吗?” 尹星洲:“他太直了。” 或者说,太深柜了? 22震惊:“你没否认!” 尹星洲不置可否,话里带着一点执拗:“他真的不是阚雨星吗?” 系统正经语气:“宿主权限不够,不能知晓。” 都说了没有一样的灵魂会在小世界里出现啦! 尹星洲:“……没用的小废物。” 系统不在意,它默默盘算着要不要发给上级——没错,它也怀疑这个人的灵魂是上个世界的主角: 按照规定来说,不会有这样的失误,难道是穿越世界带来的bug?它不小心把人灵魂带出来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它又不是死神! 等它自我检修一下。自检需要大概一天时间,然后就反馈给上级。 尹星洲摩挲了一下腰间的挂坠,它是一块暖玉,被雕刻打磨得很好,是要花许多上品灵石才能买回来的好东西,还有温养身体的作用。 是大师兄送的及冠礼。 “……”他仍旧垂着眉眼,手一直在摸那块挂坠,脸上的失落十分明显。 对他人来说是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假伤心,可对多年来相处,几乎可以说从尹星洲出生开始,就与他相处的诸明辉来说,明知道是假的,还是会凑上前关心:“小师弟?” 理智和情感是两码事。 尹星洲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 赤祥鼬就在他怀里盘成一团,当一人一宠仰头看过来的时候,诸明辉承认自己完全沦陷了,他柔声说:“不是女子也可以的,我会帮你和师父说。” ……说什么,说他小师弟是个断/袖,有龙/阳之好吗? 诸明辉的大脑混浆浆一片,但是当务之急是哄好小师弟。 等等。 诸明辉:“……” 小师弟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好像更加生气了。 然后,脸色很不好的小师弟抬起手,狠狠且报复性地在他胸膛软/肉上抓了很大一把。 小师弟仰头看他,带着点狡黠和任性:“你方才没说这样不行,师兄难不成对我有别的想法?你很欣喜我碰你吗?”—— 作者有话说:[墨镜]嘿嘿~ 第43章 升仙大会 修仙者清心寡欲, 每天除了修炼,还是修炼。 筑基后辟谷了,不用吃饭, 平常没有手机电视剧小说游戏……他们什么都没有, 要是心血来潮踢个蹴鞠, 都要被说玩物丧志。 最重要的是,踢蹴鞠有些人就会有失体统,不符合修仙者的身份。 诸明辉更是宗门大师兄, 管理的事情很多,和长老们都能比个高下。平日里除了修炼还要操心师弟师妹们的事情,当然每天都没落下来看一眼小师弟。 他很忙, 非常忙, 特别忙。 再加上他清心寡欲, 从没有过道侣…… 所以, 诸明辉对这方面的事情是理论有了解, 可从没实操过,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样的,自然也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修仙嘛, 身体平时连这种欲望都没有,可是一旦被小师弟挑拨起来—— 他悲哀地发现, 小师弟说的好像是对的。 他以为他受到师父的拜托,每天看顾小师弟是出自于师命, 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离不开小师弟的变成了他。 ……他本该为此而抗拒,可他的神魂早已习惯了小师弟的存在,生不起一点抗拒的心思。 甚至还想献祭自己。 坏了,万一小师弟真的只是好奇, 或者是玩一玩呢?他年纪尚小,心性未定…… 诸明辉想了很大一圈,最后面对师弟的问题,骤然感觉自己有些狼狈,心里涌上一股挫败感。 小师弟说的是:“你刚刚没说这样不行,师兄难不成对我有别的想法?你很喜欢我碰你吗?” 他该怎么回答? “这样不行,没有,不喜欢。”诸明辉这辈子从没有说过这么生硬的话,短短一句话不到十个字,三句谎话。 事实上是:行,有,很喜欢。 可这么说出来,对师父来说简直是恩将仇报,难道他要说自己把师弟拐得好南风了? 那是把他养大,教导他灵力的授业恩师啊! 被有意或无意碰过的——除了他自己,根本没人碰到过,而沐浴他也不会重点照顾那——地方像是过电一样火辣辣的。 身上都竖汗毛了! 他倒情愿是自己的问题,可显然不是。 “原来师兄不喜欢吗?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很喜欢呢……”尹星洲的声音像是小猫探出的爪子一样勾着他的注意力,“原来、都是我的问题呀。” 他说话的时候甚至有着一点点可爱的尾音,让诸明辉的心都软了。 但他想及心软的后果,可算是打消了说点软话的想法,可是—— 什么叫“我以为你和我一样很喜欢呢”,这就是在说小师弟是真的喜欢这一方面……呃,好南风? 完了,师父大概是抱不到孙子了。 诸明辉忏悔了一瞬间,然后表情变得木然,他忽略自己胸前那残留着的一点点莫名的触感,又平复了一下过于敏/感的身体,抱着小师弟到了升仙大会那边的场地。 御剑飞行,好处是神识强大的人,完全可以让产生了一点灵气的剑自行控制,就比如现在。 台子上端坐着的长老们,还有站着的各个山峰所属的师兄弟姐妹们,就这样看着那把很眼熟的长剑,架着更加眼熟的人。 不是,这对吗? 那个人不是诸明辉吗? 他怀抱里那个,不是诸明辉的小师弟尹星洲吗?尹星洲不是还在养伤?已经大好了? 几个长老或多或少都往宗主那边飞了个眼神。 反正谁都看见了,升仙大会也暂停了,但是大家都没有第一时间说话。 现存的长老有六位,是按照实力排名,如果相差不多,倒是也没必要动排名。此刻他们几个飞着眼神,互相推诿询问的人。 这个世界的等级划分是炼气(寿命100)、筑基(200)、金丹真人(500)、元婴真君/老祖(1千)、化神真尊(2千)、大乘圣君(5千)、渡劫天尊(1万),等飞升就与天同寿,也不在此方世界了。 修仙界风气开放,对一直试图侵犯地界的魔族喊打喊杀,但对不作恶的魔修和妖修能够容忍。 五长老正是一位魔修。他是位男性,尽管修为有化神前期,但因为人们对魔修多少有一点偏见,所以平日里最是低调。 他绝不可能当这个出头鸟。 四长老和六长老两位都是女性,四长老是药修,化神中期,平日里弟子们炸炉太常见,因而她心态平和,只是笑眯眯地说:“年轻人真有花样。” 六长老是化神前期,是管护山大阵维护的,这东西更加是需要无尽的耐心查缺补漏,所以她同样十分平静,并且看向三长老。 三长老是她道侣,戎长老是化神中期的符修,他扭头给老二使眼色。 二长老姓贺,他是戒律堂长老,化神后期的丹修,长相还是年轻人的模样,眼中能看得出沧桑,他是个很严厉的人。 这些眼神官司在强大神识的加持下,几乎是一瞬间就完成了。而老二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率先出声:“诸师侄,你怎么这样带着尹师侄过来了?他身上伤口未曾好全,倒是再修养番会更好。” 虽说他很严厉,可是毕竟对方没有犯错,这也算不上什么大事。 诸明辉反倒是轻轻地把尹星洲放了下来,然后行礼:“回师叔的话,小师弟想要来看一看升仙大会,又因为身体未曾好全,这才央求我带他过来,还……” 嗯,剩下的就不应该和他们说了吧? 因为未曾好全,从而想让他抱着过来什么的……这说出去似乎也不像个样子。 “还强求大师兄抱我。”尹星洲站在旁边,似乎是很虚弱地说。 他养伤后瘦了一点,再加上衣服修身,腰封非常宽而厚,让他的腰是打眼看过去就能察觉到的细,而他看上去纤细的体格也加重了他身上弱柳扶风的感觉。 这就是许清淑第一眼看见他的印象。 然后,她很快意识到,这个人就是长虹宗宗主骄横的独子——尹星洲。 她悄悄皱起眉。 总觉得这个人和她有种同样的特质,有些相冲,可是看不出哪里不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非常虚弱、身体绵软的人好像觑了她一眼。 可能是错觉。 不过,方才的御剑飞行抱人是小事,尹宗主说不定还觉得两人兄弟情深,就算是她也会为尹星洲的姿态奉上担忧,更别说做父亲的了。 果然,尹星洲话音一落,二长老重话也说不出口,尹宗主自然地接过话头:“既然来了,便先坐在旁边吧。” 除了各位长老,同门们都在领队师兄师姐们的看顾下排着队站着,这意思是特意给他分个座了。 但没有人有异议。 有异议的人也不会这么不明智地开口。 诸明辉引着尹星洲坐到尹宗主的下首空位——那是特意为尹星洲留的,哪怕他本来说不会到场——旁边还有一个站着的、同样气质温润男人,他看上去像是有风流债的模样,但其实一桩也没有。 他比诸明辉多了一点更浓重的书卷气和尊贵的感觉。 微生岱,人间王朝的皇子,年少时拜入宗门,现在的皇帝是他亲兄长,关系不错。 见他们过来,他脸上还带着笑意,似乎没什么能让他为难。他的一只手虚虚握着放在身前,另一只手背在身后,看着非常温柔。 但不止如此。 尹星洲从没有和二师兄一定要对着干的想法,毕竟二师兄比较……蔫里坏。 见大家都坐下来了,大长老这才轻轻咳嗽一声——他是宗主的师弟左修远,困在化神大圆满的法修——他说:“既然事情已了,那就继续升仙大会吧。” 其他同门们又悄悄看了一眼尹星洲和诸明辉。 他们中原本有一些人没有亲眼见过,不太信诸明辉能对小师弟有多好,现在一看,果真很好。 好到简直都可以穿一条裤子了! 暗地里也有一些人在悄悄崇拜尹星洲和诸明辉。 这两个人一个是宗主独子,身份斐然,实力强大,骄纵但心思不坏,这不是很可爱吗? 另一个虽然出身平凡,却是天之骄子,同样早早结丹,甚至进了元婴,他平易近人,又很有耐心为同门解惑。 他们一个是张扬明艳的少年,一个是温和亲切的青年,完美地戳到很多人的点上。 虽然他们只是一味地私下里争论谁更有人气,但表面上……他们忽然又两个都推了。 很奇怪,他们只想看这两个人在一起的场面,并且觉得很配——这一定是因为有一方实在是有容乃大,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那叫男妈妈的气质。 尹星洲也算是被诸明辉带大的,诸明辉又怎么不算是男妈妈呢? 有人小声念叨:“这下更像是那什么了。” 不明所以的人怼他:“哪什么?” 那人装聋作哑,不再吱声。 原本大会的中心,人群焦点的许清淑很想翻白眼,但是她完全不敢。方才轮到她选师父,现在自己就在很前面,有什么举动都能被那些神识强大的修者发现。 现在既然说大会继续,大长老开口让她选师父…… 她维持住自己的假面,然后似是柔弱无骨,轻飘飘地跪在地上,脸上带着点为难和恐慌,但还有几分柔、几分坚毅,和下定决心的一往无前,她双手握在胸前:“我、我想拜宗主为师!”—— 作者有话说:[狗头]珍惜伪装的女主角[让我康康] 第44章 死亡问题 全场寂静。 不知道是被冲击到, 还是被刺激到了,不管是新的旧的同门全都大吃一惊! 没过几秒钟,大家又骚动不已, 窃窃私语。 谁不知道尹宗主早就说过, 自己不会再收徒了? 许清淑的话让在场的人都沸腾了, 这不是故意让人为难吗?而且尹小师弟就在那边看着他们,眼神不善啊! 尹善:“……” 他为难地看了看许清淑,但嘴上直说:“不收。” 尹星洲撇撇嘴。 这本降智狗血虐文的原剧情里面, 许清淑真就执意入了尹善的座下,然后她伺意靠近大师兄。 她受人指使,想哄骗大师兄, 夺得功力, 毕竟天生剑骨是特殊体质之一, 而特殊体质又都是鼎炉, 不过是效用强弱的问题。 她想用诸明辉的修为, 倒灌她的修为,借此重创长虹宗主尹善,因为……诸明辉是他的第一个徒弟, 也算是他的半子。 后来的事情当然就更加的一发不可收拾,无可挽回。 比如二师兄王朝败落。 他扭头看了一眼微生岱。 在整个生灵涂炭的这块大陆上, 王朝的衰败都只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小事。 微生岱:“?”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封的位置,又觉得自己警惕太过, 缓缓放下来。 ……还不都是因为小师弟方才的目光有些太渗人了。 尹星洲继续想。 还有……三师兄也没能保全。 可惜三师兄为他出去寻找能治疗心疾的无踪龙缕了,不在场,完全没能感觉到这股炽热的视线。 带着任务来的许清淑还在坚持,定要拜入尹善门下。 这些可怜和柔弱都是表象,她是装出来的。她是书里面的反派女主, 虽然经历可悲又可怜,但她有脑子有心计,会演戏,她的作为就是故事中男主角悲剧的开端。 22仗着别人看不见它,特意飞出去好远,就为了在大殿前面去看看传说中的许清淑:“哇,这就是女主角吗?那个魔族圣女?” 尹星洲在心里和它说:“是的。” 他的母亲纪宵月在一旁撇嘴。 她不爱出风头,总是在尹善的旁边随机刷新,存在感很低,但她也很有身份。 她是方才得知了自己的儿子出现了,这才紧赶慢赶,直接缩地成寸地赶过来了,化神期想做到这个轻而易举。 她使得一手好鞭子,灵力高强,如果她愿意的话,这里所有人都将见到她的火爆脾气。 她是单一水系天灵根,是个看似很温婉的人,她拥有一头银白色的长发,眉心的花钿同样是银白色的,是一朵很漂亮的莲花。 她本身就是不可能低调的长相,只是不喜欢那些觊觎的目光,才特意学了如何隐藏自己。 此时,她就盯着道侣尹善。 尹星洲瞧到她,就知道许清淑今天必定不会成功——瞧瞧,筑基前期的许清淑根本不可能发现化神中期的纪宵月来了。 差三个大境界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尹星洲看许清淑还在深情演出。 “宗主,我出生就是鼎炉体质,自幼因为体质被觊觎,最后家破人亡……只有您的实力是宗门最强大的,我想拜入您门下,这样我才能安睡……”许清淑梨花带雨,似是要博取他人同情心,她的肢体语言无不在诉说着她的柔弱与无助。 看似柔弱的小白花,其实是食人花。 ——她只是知道,这样表现能在这种时候为她带来最大的利益。 因为他们魔族,是弱肉强食的。没有实力,空有名头的圣女,也只能以此为自己谋利。 尹善因为有纪宵月在旁边用卷起的鞭子怼着腰间,他尽量冷淡地问:“你是什么体质?” 许清淑抹泪,欲言又止,然后见尹善目光不变,还有些督促的意味,这才弱弱又小声地说:“天生的修魔圣体。” 近前的人全都听清了,他们的听觉可都是有灵力加持的。 没等尹善开口,看似没有存在感的五长老眼睛看过来,同样年轻的脸上带着点疑惑:“那你为什么不拜我?” 前面说过了,五长老是魔修。 对啊,如果要修魔,为什么不选最适合的呢?难道尹善宗主专业不对口,还能名师出高徒吗? “我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修为最高的最会让人有安全感……”许清淑眨眨眼睛,垂下头,似是很不好意思,略一动弹,那汪噙着的眼泪便滑落下去,在衣裙上晕出一片痕迹。 实力高强的六长老还是二十出头的美女外表,此时她面色未变:“你是说,觉得会有魔族在暗地里闯进护山大阵?” 那不是打她脸吗?她就是阵法长老,专精阵法的阵修啊! 许清淑毕竟年纪小,尚且是豆蔻年华,纵然有些城府,但还远远不如日后那么沉得住气,因而心中有些许慌张。 可她知晓,这句话绝对是不能承认的! “不!我、小女子不是这个意思……”许清淑半抬起眼眸,怯懦道,“小女子修习时日尚短,不曾探寻这些,千里迢迢来参加升仙大会亦是向往贵宗。妾、不,小女子亦非是故意冒犯长老,还请多多恕罪。” 尹星洲:“……”哇。 民间女子多自称“小女子”“民女”,说话也不会这么文绉绉,贵族用“妾”“奴家”比较多,不过这也并非定律。 倒是有墨菲定律。 尹星洲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听完刚刚许清淑的话,长老们个个面色不变,很是端得住。倒是微生岱那双多情的眼中流露出一丝兴味,从腰封边抽出把扇子,“唰”得摊开掩在嘴前,低声笑了一下:“有点意思。” 22警觉:“感兴趣就是喜欢的开始啊!” 尹星洲看了看二师兄微生岱俊俏的脸:“我倒是不觉得二师兄会动心。” 与其说是动心,不如说他是找到乐子了。 ……哦,二师兄的脸是真的好看啊。 诸明辉突然感觉到有一种微妙的不快,他噙着一点细微的笑容看过来:“小师弟?” 小师弟怎么会这么认真地看着二师弟?难道之前对他只是试一试?只要是男性,小师弟都可以? 整个师门……二师弟和三师弟是受人所托收下的弟子,他是被捡的,小师弟是亲生的,四个人恰好全是男的! 唯一不在场的三师弟又马上就要回来了,三师弟才是更具有那种成熟男人感觉的人。 ……坏了,他难道对小师弟来说并不重要? 是了,他总是觉得小师弟这里好,那里也好,却从没有注意过,小师弟实际上也是会对他人产生憧憬的! 他……只是一个参照的人,换做其他人来,也都可以。 而他“胸怀宽广”,那二师弟呢? 多情风流的样貌,但是专一? 诸明辉的目光没忍住就往下扫了扫,呃,翘起的臀//部? 都是软肉,小师弟也许就喜欢这种手感呢?二师弟不会让人动手,但他、他可以啊! ——二师弟做得到吗?!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的尹星洲被叫了一声,鼻子痒痒,正觉得不对劲,想环顾周围呢。 22挥舞了一下翅膀:“你大师兄怎么了?” 尹星洲:“我怎么知道。” 他尽量用十分渴求的目光看过去,只得到一个侧开头的身影。 尹星洲:“?” 考虑到还在升仙大会,他放弃了思考,问题不大!回头再问问师兄到底是怎么了吧! 许清淑默默地抹泪,一言不发,瞧着倒是真有几分可怜。 六长老笑着说:“那就入我门下好了,总不该让师兄为难。” 尹善:“也好。” 尹宗主笑了一下,表情尽量不要扭曲起来,可是身旁毕竟抵了一根卷好的鞭子,腰间软肉还被拧了。 哎呀,宵月……还是如此可爱。 许清淑见没有办法扭转局面,看着一旁尹星洲和诸明辉的眼睛都充满了不甘心。 可是又只是一瞬间就没了。仿佛那情绪是他们的错觉一样,再也不捕捉不到了。 如果不是时时刻刻都注意,就连长老们恐怕都不会发觉。就像现在,他们没有发觉。 后面的人太多,每次升仙大会进来的人也非常多,几个资历尚浅的师兄姐们,太过温和,这样是难以管理好大家的。 长老们想着里面有自己的徒弟,于是多多少少都投去了一点目光。 这件事尘埃落定了。 22适时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0%~请宿主再接再厉~” 哦,是重要节点。 尹星洲回头看诸明辉,就看见他侧对着的身影。但是大师兄的余光又似乎总是在注意他,像是很担心他一个人,身体没有好全在外面受到了二次的伤害怎么办。 “大师兄?”他疑惑道。 22蹲在他脑袋顶上的发冠里,同样歪头,假装自己是鸟:“啾?” 一旁的微生岱还摇着折扇,他自觉自己好像看懂了什么,他合上扇子又摇了摇:“我先走一步了~” 诸明辉见长老们,甚至连师父和师娘都安慰过了尹星洲,这才走过来,面上不显,心里还带着点别扭:“小师弟……你觉得大师兄怎么样?” 22:“?” 尹星洲也很茫然:“啊?” 大师兄当然很好啊,可是为什么要这么说? “大师兄,自然是很好啦。”茫然过后,他脸上带着甜甜的笑容,“我最喜欢大师兄呢!” 被仰头看着的诸明辉看见小师弟里眼睛都是仰慕,他顿时心平气顺,然后问:“那二师兄呢?” “嗯?”尹星洲没有经过思考,飞快地说,“二师兄也很好啊!” 大家都很好啊! 仿佛听见了话外音的诸明辉突然感到了几分挫败,他想:“你二师兄才不会像我一样,愿意让你摸……咳咳,不,我也不会让你二师兄三师兄摸的……” “他也很好,我也很好,那谁更好?”诸明辉脸上还带着温润的笑容,但是说出了这样的死亡问题。 这一个瞬间,尹星洲是真的幻视了阚雨星。 他愣了一下,刚要回答,就听见诸明辉说:“我可以让你摸。” 尹星洲:“……” 这次,他连一秒钟都没有犹豫:“自然是大师兄更好!”——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小榆:好像听见了熟悉的问题 第45章 实质的奖励 二师兄既不胸怀宽广, 也不会给他摸。 尹星洲想:“而且,也不是我的恋人。” 他想起了之前恋人明明会觉得有些姿势不太雅观,但被他拍了或者捏了弧度后, 就会不太甘愿地照做, 然后扭扭捏捏地拧两下, 咬他一口。 彼时恋人的神情说不上到底是隐忍还是愉快,反正他是被箍得很舒坦,好几次险些……恋人很少发出声音, 所以每次有一点压不住的细碎声音就能让他更加亢奋,化身永动机。 唔,原本恋人因为营养不良有些单薄, 也是后来才慢慢调养好脾胃, 日渐丰腴, 这个灵魂都一样的大师兄天生胸怀宽广……让他想再次拥有! 不管诸明辉变成什么样, 只要灵魂还是同一个人, 他就都想拥有。 尹星洲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花心”,然后毫不犹豫地说:“大师兄,让我摸摸。” 多活了几十年, 尹星洲觉得自己的脸早已经和城墙一样厚了。 ——扭捏带不来任何实质的奖励! 他耿直地伸出手,颇为骄横又理所当然道:“说了你最好, 快给我摸摸。” 他现在的模样一点都没有攻击力。 从前他人高马大的,往那一站就是好大一只, 做点什么都很有攻击性,让人怀疑他的目的。 可现在呢?他虽然力气大,但身材削瘦纤薄,薄薄一层且匀称的肌肉全都藏在包裹严实的衣服下面。他长相又是眼尾上挑的张扬肆意模样,就算是这样理所当然地讨要, 也看上去完全不会让人厌恶。 诸明辉看他坦坦荡荡,反而尴尬地咳嗽一声,刚刚那具有醋意和占有的一面,顿时被他收起来了。 四下也不是完全无人,怎么小师弟就这么坦荡啊?! 他再度抱起小师弟——尹星洲:这次不用我主动提了吗——直接御剑飞行回主峰,把人放下来,这才说:“摸吧。” 尹星洲诧异地和22说:“这么容易?” 22:“因为他照顾你很多年,本来好感就很高啊。” 然后它识趣地说:“我先关机了!” 诸明辉就这样坐在尹星洲的床边,面对着倚靠在床头的小师弟,前倾上身,一点力气都不敢使,生怕人摸得不开心。但他本人非常害羞地扭头过去,不敢看。 可是,不看反而觉得每一秒都是煎熬,完全不知道鞭炮在什么时候会炸响。 衣料摩擦的声音十分细小,可在修仙者的耳朵里,却听得很是清晰。 正因为这份清晰,让人格外煎熬! 诸明辉根本不敢看过去,生怕自己的眼神会让尹星洲退缩,而他也怕自己看到的话,会更加不能接受这种背德感。 对他来说,小师弟是他看着长大的弟弟,可他心里又有渴望,暂时无法转变这种思维。 ……尹星洲,小师弟。 他把这个名字在自己的嘴边念叨了两遍,最终仍旧没有说出口,他在等那个“凌迟”。 并且无限后悔:为什么自己要答应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和二师弟争个高下? 二师弟本来就没有要和他争论的意思,不如说完全就不知道有这件事! 他是挖坑把自己埋了吗? “……” 诸明辉:“我现在后悔来得及吗?” 尹星洲诧异地挑眉,然后笑起来,看上去有几分狡黠:“来不及了!” 很讲道理的诸明辉没有反悔,他只好不动。 他感觉到自己的胸膛被碰了碰,力道很轻,可是他自己也没有用力,那种感觉就变得格外明显,再加上他实际上是五感很敏锐的那一类…… 感觉比刚刚抱着小师弟的时候还要明显! 为什么?因为方才已经有很大一块身体相贴的接触,所以就没有那么应激吗? 诸明辉开始庆幸自己的衣服很厚,根本展露不出什么来,不然现在他就要在自己从小带大的小师弟面前尴尬到想抠脚趾了。 尹星洲的手上力度像是羽毛一样,好像是觉得这样的机会很难得,不用偷偷地摸,反而要小心翼翼的…… 可这样就更难熬了! 诸明辉的嘴唇抿紧,身体仍然保持着前倾的姿态,手臂撑着床,细看却能在衣袖下发现他细微的颤抖。 怎么会……这种无用的地方会有这样的感觉? “小师弟,你……” 他话未说全,便被人狠狠捏了一下,身体顿时颤了颤,仿佛要跳起来……好像也跳起来了。耳边传来小师弟有些沙哑的声音:“对不住,我被吓到了。” “无事。”诸明辉说。 说完,他便恨不得给自己脸上来一下,清醒清醒,刚才就应当顺势退一步,不让小师弟继续碰了啊! 可现在想到,他又鬼使神差的不想说话了。 因为先天不足和年纪定格,尹星洲的手不算很大,可这种程度,即便是正常人的宽厚手掌也无法包圆整个——还是他这里生得太怪异了。 诸明辉想着,顿觉更难受了。 他虽然懂得那些事情,可不到自己身上根本无从判断,他不知道是自己对小师弟有想法,还是单纯的生理缘由。 ……要去试探二师弟吗? 他乱七八糟的想法,止在了小师弟的声音里:“我可以拉开看看吗?” 诸明辉:“可……啊?” 他险些就直接应下了。 从小到大,师父负责做严父,他和几个师兄弟负责让小师弟爽玩,想要的东西买买买,想玩的玩具玩玩玩,想学的功法……啊不,这个不行,不可以什么都学。 总而言之,小师弟的要求,他们总会想方设法满足,但这个、这个不行!只有这个不行啊! “不行!”一瞬间,他的脸就红成了苹果模样,然后他连忙支起身体,找补道,“我方才听错了,这个不能答应你!” 他们两个就算是师兄弟,在不是道侣的情况下,也少有会一起沐浴的时候啊!别说男女大防了,男男也有大防啊! ——至于起身的时候被拉扯得有点疼,这个不是问题,至少也不是现在应该考虑的问题。 “哦……”小师弟失落地垂下头。 诸明辉顿时感觉自己的态度太强硬了,小师弟惯常敏感,他应当小心措辞的。 于是,他又安抚道:“我已然很宽容了,这样的事情我本不应当纵容你才是,那样的请求……咳,是道侣之间才能做的,休要再提了。” 尹星洲拈了拈指尖,若有所思。 诸明辉:“……” 他没等到小师弟的回答,只看见了那样的小动作,他的心仿佛被揪住一样。 ……不,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努力说服自己,他们两个刚才的举动本来就是出格又错位的! 他刚要继续安慰,就见小师弟收回手,抬起脸,十分坦然道:“下回再给我摸。” 光着不行,隔着衣料就行。 因为很了解对方,所以诸明辉听懂了尹星洲话里的意味:“……没有下一次了。” 尹星洲理直气壮:“为什么没有?大师兄不是我大师兄了吗?” 只要人在,这身体就会在啊。 这得是原书的大结局,大师兄身死道消才会这样吧。 反正只要在,就给他摸摸! 诸明辉:“……我始终都会是你的大师兄,但是没有下一次了!”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严厉起来,可是细细看过去,他的眼神并不坚定,脸上也隐隐约约带着点担忧。 ——他在想:“小师弟会不会厌烦我啊?” “为何没有?”尹星洲开始车轱辘话。 好脾气的大师兄被折磨得没脾气了:“总而言之,就是没有。” “……不能理解。” 尹星洲说完,脸上扬起一个十分灿烂又甜蜜的笑容,变脸极快:“大师兄,我极恋慕你。” “恋”“慕”分时便已足以表达依恋、倾慕,两个组合在一起,简直就是迫/击/炮。 诸明辉晕乎乎回答:“我也……” 他猛然住口。 “给我摸摸。”尹星洲图穷匕见,燕国地图极短。 诸明辉硬下心肠:“……不行。” 就算你说是最喜欢,也不行! 尹星洲看着大师兄通红的脸,连带着脖子都红了,他忍不住笑了一声:“那我便擅自期待一番,有一日大师兄会主动予我一观了?” 诸明辉:“……绝不会。” 你在擅自期待什么啊?! 小师弟,果然到了该开某种蒙的时候了,总缠着他也不是个解决的办法。 那要和师父师娘说吗? ……告状的话,会被小师弟讨厌的。 他看着眼睛亮亮的小师弟,忍不住重复:“绝对不会的。” 尹星洲:“但我最喜欢大师兄了?” 诸明辉心喜:“嗯。” “大师兄讨厌我碰你?” “……” 演了一波的尹星洲懂了,果然是时候未到,他们相识十几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他的眼神骤然犀利了起来。 * 升仙大会结束后,新入门的同门们在短暂修整后,要去上课。没错,他们还有课业。而尹星洲作为金丹期真人,也是要为新入门的师弟师妹们授课的。 他对这方面的记忆比较浅淡,应该也是不那么想授课的……吧? 毕竟他可是被宠着长大的小师弟诶,每天招猫逗狗都没有人管他,不过是不想授课罢了,谁还能强迫他去授课吗? “我的清霜,超乎你想象!” 尹星洲乐颠颠地带着自己的重剑出门授课去了。 你以为你接受的是谁的授课?是清霜真人的授课! 尹星洲:等着吧,吃我清霜一剑! 然后他乐颠颠地过去,失落落地发现,要先上理论课,顿时尾巴都要垂下来了。 白色的赤祥鼬在他脖子上站立起来,用吻部蹭蹭他的脸,仿佛是在安慰他。 “好!出来上理论课!” 尹星洲斗志满满,他还没当过老师呢,到这个世界也没试试身手,现在差不多好全,这些同门嘛…… ——可以随便揍了!—— 作者有话说:[鸽子]小榆/星洲:厚脸皮有好处[哈哈大笑] 第46章 所谓授课啊 升仙大会后的初次授课, 是和新入门的内门、外门弟子一起讲的,有些提前修炼过了,可有经验的人说出来的总是格外的不同。 尹星洲看似骄纵, 可他的修为是实打实的, 没有吃一点助长修为的丹药, 他是天生的天灵根,变异冰灵根,本身就比普通的金丹真人要更胜一筹。 更何况, 只是对付一些毛头小子而已,这还用得上他出真实实力? 哈哈,不存在哒~不存在哒~ 尹星洲一眼就看见了许清淑。 人群中的许清淑也是那么的显眼, 不愧是女主角。 22扇动翅膀:“女主角的功法特殊, 很适合隐藏, 不然也不会被派过来了。” 它和宿主相处久了, 都知道宿主在想什么了。如果它没猜错的话, 刚刚宿主应该也考虑过,要不要直接把许清淑给拿下。 可是,许清淑没有任何的破绽, 她面对攻击也大可以一装到底,这样即使是尹星洲身份特殊, 都没办法把这次的事情搪塞过去。 女主角从小就经常受伤,还很擅长忍耐, 是个会演戏、撒娇的好苗子。 想知道她的记忆就只能用搜魂术,可是搜魂术有违人道,那些长老们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他们是宠他,但不是溺爱! 所以,想在剧情一开始就把女主角踢出去完成拯救任务……这是不可能的了。把她放在外面也不知道会惹出怎么样的祸端。 好在, 任务进度是有的。 尹星洲错开目光,就好像只是看见了一个不太熟悉的内门弟子,然后说:“今天……先来讲述一下基础的灵力在体内的运行。莫要小瞧它,在座众人当中,有些人修炼过了,但谁敢保证你们修炼的就一定是正确的?现下是修为低微,以后呢?” 他就仿佛在说:“走火入魔出了差错,可不要怪我没有教导过。” 张扬的少年站在那里,比之在场的人也没大上几岁,本应该会有许多人自视甚高不服气,可是—— 他真好看啊。 明明趾高气昂的,可这样微微昂着头的模样格外的矜持,像是漂亮的猫咪一样很是可爱,反倒是让人升起怜爱之心。 修为高深又怎么样?养猫,他们很会! 对自己团宠地位一无所知,不知道自己是整个宗门云养孩子的尹星洲拄着一把重剑,就站在那里,慵懒道:“你们是不是对自己的实力很有自信?那就上来试试——嗯?” 一般路过师姐拿出一小碟糕点:“小师弟,是猫猫糕,吃。” 二般路过师兄递过来一条发带:“看,小师弟,这是我下山看见买的,感觉很适合你,所以带回来了。” 尹星洲“哦”了一声,虽然觉得有损形象,但是他是宗门共有小师弟诶,那就把发带收起来,用灵力包裹着手指,捻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 唔,没洗手,只能这样了。 然后他就忍不住嚼嚼嚼。你别说,怪好吃的嘞。 有好多人喜欢给尹星洲投喂甜品,他没胖全靠消耗大,修仙之人又会把无用的东西当杂质,有用的能量收拢起来。 后来有人专门去学做甜品,大概就为了他说“谢谢”时候附上的甜甜笑脸,那一瞬间真的很让人有成就感。 再后来,还有人专门去学了束发的手艺,要给他编发,可想而知在整个宗门里面,尹星洲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 其实一开始师兄弟们也觉得他是公敌,可是他嘴甜,爱和他们开玩笑,说反话的时候又隐藏不住表情……这根本不是情敌! 是一款一起养的宠物。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是小师弟真是太可爱了!再说一遍,太可爱了! 于是,连授课都有一大堆师兄弟姐妹们悄悄蹲着。尹星洲没在意,看去呗,又不会掉块肉。 他嘴里还在嚼:“既然你们不服(嚼嚼嚼)那我就压制到炼气期大圆满(嚼嚼嚼)来和你们比划两下(嚼嚼嚼)有人要上吗?” 不知道为什么格外礼貌的师弟师妹们看着他,没有说话。 ……好似在等他嚼完。 被22提醒了一下的尹星洲老脸一红,连忙咽下去,用灵力把嘴里都清理了一遍,省得出现经典情节:“你牙上有菜!” “原来大家连这点勇气都没有呀,那我看也不要修什么仙啦,先考虑考虑怎的才能不垫底吧?就这样下山定然会死得很快呢,尤其是某些人还拥有特殊体质……你们说,是也不是?” 尹星洲的话充满了阴阳怪气,但是很直白,又很管用,是激将法。 激将法就是,你明知道是激将法,可是心里还是很生气! “清霜真人,请赐教!” “清霜真人,我是筑基前期,可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 …… 尹星洲想笑。 霍猗也想笑。 在师门里,霍猗(音同“一”)排行老三,他也是看着小师弟长大的,今年24岁,是金木双灵根,也算的上是年轻有为,因为他已然达到了金丹中期。 几个师兄弟的天赋都如此出众,对他们来说,每多两年,就好像预定了下一个境界一样。 霍猗是修仙世家家主的次子,因为有这个身份,才凭借不错的根骨被塞到了尹善的门下。前两年家主退位,家主委任到他同胞兄长身上,现在他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了。 不过重点不是那个。 “小师弟真可爱。”他说。 他刚从外面历练回来,没有找到无踪龙缕,人是先回来了,还没告诉师父。 回宗门第一件事:偷看小师弟! 也不算偷看。 身旁的诸明辉点头:“小师弟真可爱。” 没有人能拒绝小师弟的示好! 而且听见从小养大的孩子被人叫做清霜真人,就想笑,他们无端地想到了小师弟小时候,小小一团的样子。 霍猗长了很高的个子,站在诸明辉身边比他还要高一些,更是整体大上一圈。 他们霍家拳法很出名,本身就没有抛弃对身体本身的锤炼,他们信奉身体不够强,是无法承载强劲内功和招式的。 他的体魄也和他用的武器有关。 霍猗拜入长虹宗后,使得一把大刀,甚至能做到捏住刀面,控制整把刀——不是依靠灵力,而是依靠本身的力量和控制。 这把刀,叫朱雀刀。 此刻,在他的使用下,朱雀刀出名了,于是他的称号就叫朱雀真人。 这把长刀就背负在他的身后,没有刀鞘,全靠灵力和把柄出一点绑带。 他不需要刀鞘。 他专心致志地看着小师弟,兴致勃勃道:“他那把剑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很不可思议啊。” 诸明辉点头:“是啊。” 霍猗:“?” 他觉得大师兄今天很奇怪。 如果他知道有一个形容词是人机感,他现在就有词可以用来吐槽了。 他只是说:“大师兄,你好生奇怪。” 诸明辉回神,连忙笑了一下:“哪里奇怪?我和以往不曾有什么不同啊。” “反正就是很奇怪。” 霍猗:“我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你和我说说?我听说升仙大会上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小事?” 诸明辉觑他一眼,终究是温和地答话,然后看着场内,脸上掺杂着一点担忧,他说:“……是的。有个叫许清淑的师妹,现在拜入了六长老门下,当内门弟子,之前想拜入师父门下,但小师弟不愿意。毕竟师父说过,小师弟才是关门弟子,不打算再收徒了。” 霍猗饶有兴趣地“哦”了一声,打算之后再打听打听,他知道自家师兄说话总是十分保守:“是那个吗?” 他看见了一个气质和这些人格格不入,看上去格外出挑,有些病弱的少女。 诸明辉也往场中望去,看到了她:“是。” 只见小师弟在放狠话的同时,拿出那把清霜剑——听着似乎很轻,实际上是一把重剑,有大半个他高——这把剑有110厘米高,柄长20厘米,刃长90厘米,最宽的地方足足有一把普通轻剑的三倍宽! 这把剑是用碎星陨铁炼制而成的。 此时,尹星洲把它拄在身旁,被它一对比,他整个人瞧着都好像小了一点:“莫要磨蹭,一起上吧,即便我只是炼气大圆满,你们这些筑基也打不过我。” 因为他是金丹期的修仙者,他是从实战杀出来的实力,所以他完全不担心自己会输。即便是身上受伤了,也绝无可能。 有人扑上去了,带着武器,和奇怪的“哇啊啊——”声音。 22大笑:“他好好笑!” 尹星洲皱起的眉无奈松开,颇有一种哭笑不得的感觉,他抡起重剑,举重若轻,调转重剑的方向,用剑面把人拍出去了。 身体上肯定是伤不到的,但自尊心嘛……嘿嘿,不好说呢。 场外,诸明辉担忧地望着场内。 一旁的霍猗眼睛狭长,乍一看很是有一些放荡不羁,似乎很薄情,身上浪客的气息很重,此刻他蹙起眉头,瞧着十分的骇人,气势瞬间沉重下来。 “小师弟周身的气息好像有些许的滞涩?”他一眼就看出了其中问题——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21点加更! ……原来这个表情换成文字是“彩虹屁”,大吃一惊!! 第47章 不开窍 本来吧, 看着这些人不知道小师弟的能耐,还看到重剑就忍不住惊呼出声的模样还十分可乐,但看到小师弟周身气息凝滞, 霍猗就笑不出来了。 虽然诸明辉才是大师兄, 在前面一拖三;二师兄微生岱在前面一拖二;但霍猗作为老三, 也得一拖一,可是很照顾小师弟的! 小师弟有什么不同,他一眼就看得出来。 “是。” 诸明辉叹息:“前段时间小师弟受内伤了还没好, 现下是快好全了,可他不愿意待着,待不住。” 霍猗:“……快好全了便是好事。” 他的眉头又松开了, 至少知道小师弟快好全了, 也不是因为练功出了岔子便好。 “星洲经脉上的伤没完全好, 但称不上是严重——” 诸明辉话还没有说完, 就被立刻站直的霍猗打断了:“这样竟然还让他去教课?!” 方才说无事的肯定不是他! 诸明辉无奈:“星洲执意要去, 我也无法啊。” 霍猗又放松下来倚靠在树上:“唉,小师弟就是太倔强了。”也没什么人管得住他。 他斜了一眼大师兄。 还叫“星洲”呢? 都说他老霍不开窍,没有喜欢过姑娘, 可他好歹还有过婚约。虽说最后解除了,但你就说订没订过吧! 他看这个大师兄是一点都不知道自己的想法啊…… 但也没准儿呢, 是他看错了呢? 霍猗今日一看见大师兄对着小师弟露出那样的目光,心里顿时发出了一声:“嚯~” 他觉得现在这个场景太可乐了。 小师弟有没有想法, 他是不知道。但是大师兄的想法简直写在了眼睛里面,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在外面的时间比在山上都多,看多了眼睛里充满了爱慕的人,他看得懂。 ——也不怪升仙大会的时候二师兄微生岱一下就看出来了些许的不对。 毕竟二师兄才是个人精。 要不要提点一下呢? 霍猗想了想, 没说话。 然后就听得诸明辉在意之前的对话:“是啊,小师弟果真是太倔强了,他要是愿意倚靠我便更好了。” 霍猗:“……” “大师兄,你知道自己有想法吗?” 他试图委婉,委婉失败。 “想法?什么想法?”诸明辉看上去是真的不明所以,反倒是看过来的目光太澄澈了,让霍猗倒了倒自己的脑子废料。 哎——都怪风气太开放了,他的脑子里不太干净,罪过、罪过。 “没什么。”霍猗摸了摸腰间的酒葫芦,不敢吱声。 师兄弟两个人便又继续看场地内了。 只见他们的小师弟左拍一条“鱼”,右拍一条“鱼”,重剑覆冰,带着些许的寒意,让他舞动得虎虎生威,明明格外沉重,好几十斤,在他的手里却是举重若轻,甚至还因为控制力极强,有一点翩然的轻松写意。 “小师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霍猗转了转手指,眼睛一斜:“哎大师兄,你说小师弟什么时候会收徒弟?” “我不知。”诸明辉面色沉静,“他曾言暂时不想收徒。” “哦——” 霍猗意味深长道:“那他也已经及冠,你可曾想过以后,他会有什么样的道侣?” 什么样的? 该是我这样的! 诸明辉的脑子里一瞬间很乱,整个人傻掉了。他想到了许多,唯独没有想到,自己的潜意识想法竟然会从当一开始的引导人,变成了独占那个位置。 这样理所当然的“该是我这样的”想法,让他仿若是被雷劈了一般,僵住不动了。 小师弟说过“最喜欢大师兄了”“我很喜欢你”“让我摸摸”,难道不是在委婉地和他求欢? ……虽然好像并不委婉。 可他是大师兄啊,本来很多事情就不能这么轻易地越过,这条红线也不该是他…… 师父师娘一定会打死他的。 他发起了呆。 见状,霍猗吹了个口哨,不再追问。 哎呀,希望大师兄能早点开窍吧。毕竟小师弟也到了那个年纪,对此有好奇也正常,大师兄有这种想法却意识不到,等小师弟真被别人拐走了,他恐怕又要不乐意了。 但说不定,大师兄会明面上祝福小师弟,然后悄悄地调查小师弟未来的道侣,最后一直等待…… 噫,这是什么话本子里面的深情人物! 不知不觉间,课上完了。 两个人没有刻意隐藏自己身上的气息,这也导致一放课,尹星洲就发现了他们两个。 ——其实许清淑也发现了,可是她方才同样被剑面拍飞出去,现在属实狼狈,而且她总觉得自己身上更疼一些,大抵是错觉。 尹星洲:并非。 他的确悄悄用了点力气,不会有任何后遗症,只是有一点点隐隐的疼而已。 22:“宿主,你太坏了!” 尹星洲心里向着大师兄:“那可是未来能颠覆修仙界,让人间变得生灵涂炭的反派女主角,是个大人物!不过是疼了一点,没有任何伤,她能理解的。” 22:“太坏了,我喜欢!” 不过,一定要敌对吗?它挠了挠头。 毛绒团子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数据,只看见偏差值0%:“……” 话说,上次宿主被抱着,理直气壮说“给我摸摸”的时候,偏差值也是0%啊。 ……果然原主就是这么趾高气昂的人! 难道说,宿主干什么都会有人自己脑补,是绝对不会ooc的人设吗?! 不敢想象这个有多爽! 尹星洲对系统的脑子一无所知,他走向两位师兄,忽然说:“如果我还有一个师兄或者师姐就好了,最好还是22岁。” 22:“为什么?” 尹星洲:“你看,我20岁,中间如果有22,三师兄24,二师兄26,大师兄28,这是完美的等差数列啊!” 22:“Ber……” 为什么要关注这种东西啊! 尹星洲笑了。 他会在每一个地方寻找细微的快乐,让自己生活得愉快一点。 “我只是想想,我现在可是沉浸式上班,当然要找乐子啦。”他说。 系统:“你这么一说,好惨啊。” 毕竟它虽然要上班,却可以在空间里面看小说、看电视剧看电影,甚至有电子瓜子的,还模拟出了味道。 可宿主不一样,他辟谷了每天连饭都不用吃,不仅仅是吃,是吃喝拉撒都不用,真就给自己活成了个仙人。 “大师兄,三师兄~!” 看着眼前即将走到了地方,尹星洲从和系统的对话中回神,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然后凑上前去:“大师兄你来看我了?三师兄你历练回来啦!” 他对着两个人都是态度黏糊糊的,脸上笑容也是甜甜的,看着十分可爱,显然对撒娇的手段习以为常,轻而易举就能让两个人对他软下心肠。 “是否用我带你再去探查一下身体?”诸明辉神色紧张,“出门该让你多穿点的。” 霍猗抬头望天,又低头看地。 嗯……春暖花开……嗯……寒暑不侵…… 尹星洲不以为然反驳:“我又不会感冒。” 他扭头看向霍猗。 霍猗明白了,这是小师弟一定要从他这里得到回答——小师弟可以不理别人,但是小师弟理的人就必须给予他回应——真是霸道得可爱。 这是什么猫爪在上的原则吗? 霍猗从倚靠的树边离开:“对,我历练回来了,只是这一次也未能给你找到无踪龙缕,是我的不是。” 他从戒指的空间里掏出一堆小玩意:“看看,这是我给你带的,你可喜欢吗?” 尹星洲不管喜欢不喜欢,总之他听懂了是给他带的,全收进自己的空间:“我的了。” 霍猗无奈地笑,但也完全不生气。 比起修仙者,他更像是一个侠客。他随口道:“既然无事,我便先行离开了。此次回来,还未曾和师父相禀。” 诸明辉微笑回答:“自当如此。” 扭头他就说:“星洲累不累,要不要喝点水?我这有上好的灵泉水,可要喝上几口?” “……喝。”尹星洲道。 虽然不累,也不渴,但是心理上总觉得刚说完那么多话,运动了一番,总要喝点水的。 ——虽然连汗都没出。 “可以出去玩吗?”他忽然说。 诸明辉:“嗯?是要下山吗?山脚下也有一些玩乐的地方……” “好无聊,听说山下面的城里面也有好吃的,我们出去玩吧!”尹星洲可不想天天在这里待着,修炼、授课,这也太无聊了。 而现在女主角还翻不出花来,后续只要他的男主角不和女主角接触,他就都能兜住! 因为此番世界修仙者的失败,是内部瓦解的,正面对抗的话,魔族根本没有胜算。 大师兄一万个不放心:“那我要跟着。” 万一小师弟渴了饿了累了,不想走路了,不还是要他背回来、抱回来吗? 尹星洲:“你本来就要和我去啊。” 他颐指气使,直接决定了诸明辉的去向,然后还忍不住说:“你难道不和我去吗?我最喜欢你了。” 此乃谎言。 并非喜欢,他已经爱上了。 诸明辉无法,他向来宠小师弟,只好道:“好,我和你去。” 霍猗这只旅行刀蛙表示刚回来想休息,不想出门;微生岱想着大师兄不在,他总得看家,便拒绝了。 此亦谎言。 尹星洲:这两人真有眼力见儿!—— 作者有话说:[摆手][抱抱]贴贴大家![墨镜]成功加更! 第48章 下山 事实上, 霍猗不去是觉得大师兄实力高强,用不到他跟着。大师兄解决不了的人,他也解决不了, 所以小师弟定然是安全的。 而且……他就不去当蜡烛上跃动的烛火了, 存在感太强, 大师兄早已习惯师兄弟一起行动,这样不好、不好。 微生岱不去,是想着他们只出去一两日, 算不得什么大事,这次机会就给大师兄好了。 况且说不准大师兄能发现什么呢。 总而言之,他们回来是一定会给他带来好吃的、好玩的, 也不差这一次出行了。 ——要是和凡人挤在一起, 他还真受不了。 他从小和人待多了, 就喜欢话少的人。 两人各有心思, 但达成了惊人的一致:总觉得去了就会成为蜡烛, 亮亮的,算了算了。 只是大师兄和小师弟从老三那回来的时候,碰到了一个师妹, 她叫戎书雪。 没错,对尹星洲来说, 她也算得上是师妹了,她今年19岁, 和他一样,是在宗门里长大的孩子。 是另一个诸明辉看着长大的师妹。 戎书雪是三长老的孙女,那自然也是六长老的孙女,现在也有筑基后期的修为,金火双灵根的符修, 实力已经在同年龄中算的上是佼佼者。 她长相十分明艳,性格又活泼张扬,和尹星洲几乎只是性别不同的翻版——但没有尹星洲那么嚣张——所以她也有很多追求者。 不过现在嘛,她更喜欢诸明辉。 没有颜控的人会不喜欢诸明辉! 他们大师兄长相温润,还带着点母性的光辉,虽然是男性,但很好地照顾着所有人。 大师兄对她也算亲近,纵使大她9岁,在往后的几百几千年相伴中,又算得了什么? 戎书雪想:“我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说不得曼容要羡慕她呢! 她有个手帕交,是二长老的孙女,名叫贺曼容,木火双灵根,因为是丹修,所以火主木辅,是天生的炼丹好苗子,比她年长一岁,筑基后期。 此时的两个人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是路过的时候看见她,便停驻了脚步,互相问好。 戎书雪毫不见生:“大师兄,尹师兄~” 还不等两个人答话,她就说:“我可否问一个问题?” “请问吧。”诸明辉笑着说。 尹星洲也有些好奇她会问出什么样的问题。 戎书雪笑了一声:“我可否问问,大师兄为何要抱着尹师兄?” 诸明辉笑容僵硬在脸上:“……” 好直白的问题,他有点扛不住了。 尹星洲倒是厚脸皮,只是忍不住笑:“你猜?” 戎书雪笑意盈盈:“我不猜,直接告诉我答案嘛。” 诸明辉的目光有些紧张地看向尹星洲,但是也没有试图不让他说话,只是温和地看着他,眼神里有一丝他自己都没注意到的紧张。 ……就算小师弟说出什么,他都能兜住。 ……应该吧。 “因为我经脉的伤还未好全,又想着向师兄撒个娇得个好处——”尹星洲拉长声音,小声说,“你懂的啦。” 好处超级多诶,如果不是这样,他怎么会发现大师兄胸怀不是看上去感人,是真的感人啊! 唉,只是摸摸就这么敏感,这么容易害羞,以后可怎么办啊。 尹星洲美滋滋地想,又忍不住骄傲叉腰了。 22看了看偏差值,仍旧是0%…… 从前,它对这个没有很强烈的认知,可是现在它是明白了,尹星洲真的是一个干出什么事情都不会ooc的人设! 或者说,是不是宿主太契合尹星洲了? ……真是奇怪。 尹星洲的话虽然是和戎书雪小声说着的,可是只要是修仙者,就完全能在注意到的时候听见——他们为什么不传音入密,因为这样他也能听见吗? 诸明辉无奈,但是一点都不生气,反而还有一些害羞。 只因为他想起了当初被好几次摸了他最烦恼的地方,最厌恶的时候他甚至还会缠上绷带! 没有想到小师弟会这么喜欢…… 小师弟也算得上是给了他一点希望,或者说是救赎吗? 诸明辉叹了口气,想让自己通红的脸不再那么红,强硬运功压下翻涌的气血。 一旁的戎书雪听完尹星洲的话,脸上顿时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然后“哦——”的一声:“你说得对。” 如果诸明辉是她大师兄,她也会撒娇的。 但是一定会撒娇失败。 因为尹星洲是男人,和诸明辉是同一个性别,她不行,她已经长大了,有男女大防,她也不习惯和别人那样亲近。 除非她是重伤了,动弹不得了,或者干脆就是个尸体,这样大师兄才能抱她,把她带回来给人开开眼。 哈哈,好通地府的想法。 戎书雪听见大师兄悄悄叹了口气,她没有忍住也叹了一口气:“好可惜,我也想被抱。” 尹星洲:“……” 他绞尽脑汁:“你上面不是还有一个师姐吗?” 男的不行,容易让人以为戎书雪对人有意思,那女的总行了吧? 戎书雪恍然大悟:“聪明!” 22:“天才!出院!” 诸明辉在旁边看着,无奈地摇了摇头:“走吧,不是还要去师父那吗?” 下山倒是要告诉一声师父师娘才好,省得两个人过于担心,让人抓不到影子。 戎书雪:“你们着急啊,早说嘛。” “不过……”她猫猫祟祟地凑近尹星洲,抬起手做出要说悄悄话的模样,后者耐着性子弯腰把耳朵凑过去,“总觉得大师兄对你不太一般啊。” 尹星洲眉开眼笑:“你看出来了?” 哎呀,他就说,不可能没人看出来的嘛。 你看看你看看,大师兄总不可能抱着微生岱或者霍猗吧?不说养不养眼的问题,大师兄要是抱这两个人,前者乍一看是同性相斥,后者那是倒反天罡…… 二师兄和三师兄一定会被恶心到吧! ……说不准二师兄全然不觉得害羞,反而兴致勃勃地在那里摇扇子;三师兄可能会觉得很有意思,但是不服输,要反过来抱一抱。 ——什么?原来整个师门只有大师兄的脸皮薄! 他满脑子跑火车的时候,戎书雪叹道:“他的眼睛都要黏在你身上啦,我好似懂了,你们便是话本子里那样,是互相心悦的吧?” 要是她的手帕交贺曼容在这,都得捂住她的嘴,让她别说这种得罪人的话。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何必再说! “互相喜欢……吗?”尹星洲表情淡淡的,好像不是很理解的样子,他只是说,“也许吧。时间已到,我们合该走了。” “好呀好呀,快去吧。”戎书雪一点也不伤心,甚至还有几分说不上的跃跃欲试。 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她的兴奋还是低不下来:“怎么回事,我怎么这么高兴?” 看见他们不开窍,看见大师兄有喜欢的人,她本来应该很难过才对。 但现在,只有着祝福和……一点惆怅? 所以,是不甘心吗? 还是自以为是喜欢,原来只是仰慕这样的情绪,才会失落的吧? 不过,只要没有真的喜欢就好。 “小丫头,你还不走?” 不知何时,她的面前多了一个高高大大的人,几乎要把她笼在影子里面,瞧着还挺骇人。 戎书雪吓了一跳,再仔细一看,这不是三师兄吗? 霍猗啊! “你干什么,吓我一跳!”戎书雪说。 霍猗看着倒打一耙的明黄色衣服的小姑娘颇感无奈,但也不生气,反而是忍不住想笑:“你瞧瞧你站在何处?也不思虑思虑你在这发呆多久了,怎的,我还得管你一顿饭菜不成?” 她可还站在他的山头边上呢! “修仙者哪里要吃饭食?”早就筑基的戎书雪轻轻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看来这个三师兄在人间待得太久,已经忘记了修仙者都是辟谷的了! 霍猗可算把人“赶”出了自己这个山头,终于放下心,回去待着了——他会出来还是因为他设下的禁制一直在报警。 * “爹,娘——” 尹星洲脸上带着笑容,身上并未带着重剑,全都塞在了空间里面,但腰间挂着一把细剑,看上去仿佛只需一下就会折断,但那也只是仿佛,是错觉。 诸明辉跟在他身边,无奈至极。 “师父、师娘,小师弟想下山玩乐,因而徒儿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站在尹宗主尹善旁边的纪宵月就笑着说:“不过是玩玩罢了,想去便去吧。” 她的目光十分柔和,连带着一旁的尹善也说不出反对的话,只好说:“别跑太远了。” “是,谨遵师命。”诸明辉行礼,带着不耐烦听嘱咐,还强压着脾气的小师弟离开,尹星洲立刻转换了脾气,乐颠颠地跟上,眉开眼笑的。 尹善笑着对纪宵月说:“他们感情真好啊。” 纪宵月笑了一下:“是啊。” 只不过,是哪方面的好,这便是说不定的了。 并不知晓已然多少被看穿的两个人结伴下山,才刚刚进了城镇里面。 尹星洲:“阿嚏!” 与此同时,诸明辉也背后发毛——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是教师节!祝教师们都快快乐乐,学生不会搞事[让我康康] 第49章 说书人 两位富贵公子进入了城镇。 年长一些的身上衣料可见稀有, 仔细看去说不得比那天下的皇帝还要稀少几分。 可惜大多人是不识货的。 年轻一些的那位公子瞧着身量不算太高,像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但他已然束起发冠, 若是在凡尘, 想必孩子都已四五岁, 可以帮忙买东西了。 但他瞧着还稚气未脱。虽说脸上已无那种年纪渐长后才会消失的软肉,可他看什么都新奇,这个想要, 那个也想要,那可不就是个稚气未脱的孩子? 他手上握着的扇子瞧着也是玉做的扇骨,可见是非富即贵, 在城外的时候有人挂念他的富贵, 但他腰间又悬挂着一柄细剑, 也就无人敢来冒犯了。 更别说他旁边那位年长一些的, 显然是家中同辈的兄长, 要么就是年岁小一些的长辈,有这么个佩了剑的人在一旁,其他人又怎敢做些什么? 这两人自然是尹星洲和诸明辉。 他们二人进入城镇, 直接用了障眼法,这得有元婴期的修士, 才能看穿他们的伪装。 这两个人身边没有护卫,但是佩戴着的剑就足以说明他们为什么敢出门。 两个人避开了那些地痞流氓, 从他们身边毫无存在感地走过。 财不外露,应是不会有人愿意得罪他们两个贵公子的。 “我想去茶馆。”尹星洲说。 若想知天下事,那可就得一探茶馆里的说书人,他们总能说出两件你不知道的——这可是他们的看家本领。 茶馆的门大敞四开,恨不得把所有人都迎进去, 莫说一楼坐满了人,就连二楼也坐满了,甚至于外面还铺了几张桌椅,上面挡了阳,也就还能再挣一份钱。 说书人的声音大,但在最外场怕是也只能听个热闹,即便这样,也还是有许多人来听。 只因为这是长虹宗山脚外面的镇子。 这里的说书人所讲述的,多半都是和长虹宗有关系的东西,修仙者/仙人的八卦嘛,谁不爱听? 不过他们最爱听的大抵还是霍猗的。 这家伙是个用刀的好手,经常游历在人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与他们接触最多。 但今日,还要从头开始讲述。 尹星洲和诸明辉靠着钞能力落座到二楼,和人拼了一张四人桌,得以被减免一部分花费的拼桌人也是眉开眼笑,对他们态度也算的上是极好。 说书人的故事,开始了。 说书人说,长虹宗的大师兄诸明辉是飞霜真君,是因为他的剑叫飞霜剑,用的材料有碎星陨铁,可谓是神兵利器。 尹星洲悄悄怼怼诸明辉。 后者给了他一个无奈的眼神,然后笑了一下,拎起茶壶给他添了茶。 喝!喝还堵不上你的嘴吗? 这是诸明辉能做出的最大的反抗。 22像鸭子一样,一步一步地在桌子上踱,摇头晃脑:“好会讲呀,我要再听听~” 它瞧了瞧任务进度,咦?怎么还是10%呢? 说书人继续说,他们二师兄是微生岱,这个名字很明显,又极其有指向性,显然这位是个皇子,曾经是他们的二皇子。 “现在算下来,应当是当今——” 说书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大爷,他举起手,冲着京城的方向高高拱手:“——的亲弟弟,也是王子皇孙了。” 然后,他讲到了大家最喜欢的一个人。 霍猗这个人嘛,是用刀好手,侠肝义胆,但凡有什么困难求到他头上,求他出手,他总是愿意出手的。 他是最不像仙人的人,因为距离百姓最近,才会最受欢迎。 他的身上,没有高高在上的高不可攀。 他是百姓们的三师兄。 刀,在印象里似乎总是充满了侠气和大义的,体现在言语上就是大刀阔斧、刀光剑影、单刀直入、横刀跃马、拔刀相助、大马金刀。 要说是剑客,百姓只会觉得人的性格千奇百怪,什么人都有,最多见的好像就是讲究的,或者沉默的; 可要说是刀客,百姓就觉得该是豪情万丈,为一个承诺千里奔袭,说不得还得慷慨赴死,在大漠里快要渴死都能释然洒脱地大笑。 一些刻板印象罢了。 尹星洲听得津津有味,一边回想三师兄的相貌和性格,一边点头:“合理。” 太合理了,这就是三师兄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他本来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太合理了!”尹星洲小声和大师兄说着,忍不住笑起来,笑容甜甜的。 “可他毕竟是个仙人,在座要是有哪位想着到他那撞撞运气,用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骗他……那便莫要怪仙人有坏脾气了!” 说书人笑了一下:“小老儿这样说,也实在是怕了各位去冲撞了人家,让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啊!” 周围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不过这也正常。 他们本来以为在听什么简简单单的故事,可是仔细想来,这本来就是在说山上的长虹宗,是仙人的居所啊。 “人家若是有了不好的心思,想要拔掉咱这整个城池,还是简简单单,不在话下的。” 说书人又笑:“至于那位小师弟么,他根本就没有在人间长待过,他出生在长虹宗,是宗主的亲子,从小锦衣玉食……自然啊,这练功也很是刻苦,只是小老儿听说——” 说到这里,他假装声音很小:“整座山上都被他荼毒过,是个混世小魔王呢!” 众人顿时哄然大笑。 尹星洲:“……”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转移。 身旁的诸明辉笑得眉眼弯弯,显然是根本不想憋笑,仗着小师弟现在不能把他如何,就变成了这样的放松模样。 ……其实还有几分可爱。 嘁。尹星洲扭头。 “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5%~请宿主再接再厉~”系统忽然播报。 尹星洲愣了一下,扭头看向22的时候,大概都没有想到,为什么诸明辉会在这种时候给予进度。 而且他也不明白。 从上个世界看,拯救进度显然只和主角过得幸福与否有关,如果这个世界大师兄对他的初始好感度很高,那现在不应该已经能有五六十的进度了吗? ……啊。 尹星洲恍然大悟。 上个世界的阚雨星是独身一人,书中虽然有觊觎他的人,但他从头至尾都是一个人,也就是无cp。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这本书原本还是有女主角的,虽然女主角从未对他有过真心,完完全全是在欺骗他,甚至是害得他身死道消的罪魁祸首,但是…… 从戏份来看,许清淑她是当之无愧的女主角。 所以,要改变许清淑那边,只是一个升仙大会还是太少了,需要更多的改变。 不过他瞧着,升仙大会那么一遭,事情顿时发生改变了,女主是天生的修魔圣体,却不想拜入魔修长老门下当关门弟子,非要逼着宗主打破承诺,最后还是阵法长老收留的。 阵法长老就是戎书雪的奶奶。 戎书雪又是整个宗门的小炮仗之一,以她的性格,必然会因为性格和女主对上,可是她斗得过女主角吗? 对方一旦装可怜…… 戎书雪会不会被道德绑架? 尹星洲忽然有些担忧。 诸明辉:“星洲、星洲?” 他看着说着说着就开始跑神的人,忍不住叫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尹星洲回神了之后说。 他在想和女主角有关的事情,但是这不重要,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了。 茶馆里的大家都在笑:“混世魔王好啊,混世魔王说明孩子有活力,才好长大啊!” “老先生,你在这讲这些事情,倒是也不怕上面的仙人下来怪罪你啊!” 大家哈哈一笑,但实际上没人在意。 毕竟他们都知道,长虹宗的仙人们根本不在意这些事情,只要不是故意散布有关于他们的不利谣言,大家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听到了也只是当一个笑话听听。 长虹宗的仙人已经足够宽宏大量了。 而且,想说什么就能说,但没看这茶馆里还有其他的外门弟子吗?他们都没说什么。 诸明辉是看见了自己指导过的人,才会这么想,而尹星洲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也陷入了沉默:“……” 别说大师兄教导过的人更多了,这些人里面他就看见了自己曾经教过的,就前两天在演武台还见过。 当时就是他当头一剑,因为气势很足,超级大声地“呵”了一声,吓了他一跳。 定睛一看,实力没有,气势大大的有。 说书人:“总之呢,那个长虹宗宗主之子,小师弟啊长成了,天纵奇才,12岁筑基,快20岁金丹,比之他大师兄当年都还要早一点!” “自然了,他大师兄13岁筑基,弱冠即金丹,那放眼现在也是别家难以超越的记录啊!这二十有八的元婴,又怎不是近百年来最出色的天才呢?这样两个天赋异禀的人,竟然是同一个师父,同一个宗门,这怎么算不上是天命注定呢?” 诸明辉有点脸热,没忍住抬手喝茶:“这老先生怎的如此促狭,二师弟和三师弟也是天纵之资……” 尹星洲瞧他一眼,顿时黯然神伤,眼中带泪,看着格外的可怜:“师兄……哎呀我忘了,现下是在城里呢,明辉哥,你难道不喜欢和我一同被提及吗?” 22看天看地:啊,没眼看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22:男主角被拿捏了…… 第50章 逃离茶楼 “不……” 诸明辉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然后便开始慌里慌张,手忙脚乱。 明明他在别人那还是克己复礼的大师兄,在他小师弟这里, 他似乎还是当年的那个少年。 “不是……不是这么个道理!我、我亦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他说。 他急于否定, 但还记得压低声音:“我、我喜欢和你一同被提及!” ……但心里欢喜。 可是话一说出去, 他又只觉得尴尬了。 他清清嗓子:“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小师弟又开始“难过”,他连忙改口:“好吧, 我是这个意思。” 而且……刚刚的“明辉哥”这样的称呼,好像瞬间在他的心底撞出了软软的一块豆花。 “果然明辉哥对我最好了~”尹星洲笑起来,笑容甜甜的, 很是可爱, 让人忍不住心里发软。 至少诸明辉就发现自己对小师弟没有任何的抵抗力, 他心想:“毕竟是从幼时便被我带大的孩子, 我怎么舍得让小师弟难过呢?我又怎么可能对小师弟冷脸呢?” 他理应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的, 可惜他和尹星洲同为男人,再加上他也未曾有过喜欢的人,不曾了解这些。 未曾喜欢过他人, 便没有经验,自然也不会想到这个方面去。 可实际上, 他就是对小师弟有一些好感。 22看得分明,觉得如果说自家宿主是从Lv1升级到Lv50的大魔王, 那这位诸明辉就是Lv5的小白。 “这孩子被忽悠瘸了。” 它忍不住想:“这根本就不是宿主的对手啊。” 就像此时的尹星洲,也瞬间看出了师兄的动摇。虽然很小,但绝对不是不存在的。 他伸出了手,在桌子下面悄悄地勾住师兄的手。 诸明辉瞪大眼睛。 只有小拇指,可是一下子就让他感到了十分的震惊, 乃至于反应很大。 他整个人都僵直了! 小、小师弟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 ——其实并非。 尹星洲凑近诸明辉,用甜得发腻的声音低声叫他:“明辉哥?” 借着自己本来就矮他半头的身高,前压上身,略微仰头,眼睛湿漉漉地看他:“怎么了,你的身子不爽利吗?这个修为也会得风寒?” 他宁愿相信是师兄中了一些不太好的药,不过这就没有必要说了。 ……嗯,他可从没有想过这种。 完全没有过哦。 诸明辉飞快地把自己哄好了。 他发现是自己小题大做了。他和小师弟本来就很亲近,经常有这样的行为……再说了,小师弟前两日才让他抱着去升仙大会,那个时候他们都不介意他人的目光,那个动作也更加的亲密,他现下又怎的是这种过度的反应? “没有不舒服,也没有得风寒。”诸明辉一本正经地说。 说书人还在继续输出:“这师兄弟两个用的本命武器是同一块陨铁锻造出来的不说,便是连名字都很像,称号也便是十分相似了。而他们不仅天赋好,还惊才绝艳!” 他一拍惊堂木,惊起几许灰尘:“飞霜真君呢,酷爱下棋,棋艺极好,也写的一手好字;至于清霜真人呢,他的画可谓是妙手丹青,名动天下!” 这次轮到尹星洲看天看地了。 ……因为原主是狗爬字,所以画完画的署名都是用刻章印上的。 哈哈,好丢人。 怎么会有人从小写毛笔字还不能驯服四肢啊,太奇怪了! 这就是上帝关上你的门,但会为你打开一扇窗吗? “小师弟?”诸明辉传音入密,惊醒了尹星洲,顿时,尹星洲就感到坐立难安:“明辉哥,我们去逛别的地方吧。” “不听了?”诸明辉只是问。 尹星洲点头:“不听了。” 他整个人都忍不住缩了起来,想捂住自己的耳朵。 这世上能让他感到不好意思的事情不多,写字太丑恰恰是其中之一。 没看听见他人夸赞的师兄,不用调戏就已经“红温”了吗? 只是他一直还勉强坚持着,并且在他的调戏下,越来越红温了而已。 尹星洲深吸了一口气。 就算夸赞了他的天赋,他也可以听在耳朵里,完全不当回事,可是一旦说他的字—— 好想逃。 ——却逃不掉! 别夸了,什么清霜的音同紫电青霜,在说他大师兄是雷灵根,他是清霜剑,两个人天生的师兄弟……啊啊啊啊你刚才间接说字丑了啊! 尹星洲立刻从窗户那边翻了出去,带着他的细剑和身旁的诸明辉,只留下了桌上的一点碎银。 被迫出去的诸明辉并不生气,也完全不觉得冒犯——小师弟想一出是一出,已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了——他只是调整姿势翻身落地,整个人轻飘飘的,像是一片鹅毛一样被牵着落在了地上,潇洒又优雅。 其他人只以为他们是什么江湖人物,完全看不出他们的障眼法。 就连茶馆里剩下的那些人也只是好奇地探头一看,看着是两个富贵又漂亮的江湖人,便也说不出什么,继续听说书人的故事。 而被两人教导过的外门弟子呢? 他们的修为低微,更不用说入门时日尚浅,那是半点能勘破障眼法的法门都没有,即便是有,怕是也未学会。 好在,可以保全马甲了。 刚一出茶馆,尹星洲顿时感觉到放松,在大街上还悄悄扯着师兄的袖子。没感觉到抗拒,他的手就摸进了师兄的袖子里,牵住对方的手,然后又不安分地往上,慢慢摸到手腕的命脉。 22:“噫~” 它一边发出声音,一边在两只交握的手旁边绕了绕,最后被街旁边的肉包子吸引了。 诸明辉僵硬无比。 但他并非是在担心自己的命脉在小师弟的手里,而是在想:明明还在街上,有那么多人看着—— 他完全是多虑了。 他们的袖子多长啊,两个人并肩走着,都不会被发现在手牵手的。 更别说当今世道有几个人敢盯着富贵公子哥一直看呢?要是富贵人家想要你死,连名义上的罪名都不用找! 尹星洲有一点点失望。 师兄还是太防备他了,果然命脉这种地方……不是他能碰的。 但他一身反骨,偏偏要碰! 而诸明辉,就完全不是这么想的,他只是目视前方,一点不让自己错眼看他,生怕自己忍不住制止,尤其是……尹星洲的手足够的……引人遐思。 诸明辉竟然有一点害怕那轻轻的力道,害怕这份痒意传进心里。 要知道他可是连元婴期修仙者截杀都不怕的! ——但如果制止师弟的话,他下一次还会这样吗? 诸明辉担心自己没有下一次的特殊,有一点患得患失,根本不敢制止。 两个人错频的思维,在此刻成功的再一次错频了。 一个满心都想着如何能够让他注意到自己,不反感自己,甚至接受自己,另一个在想,如何让自己不吓到小师弟。 两个人各怀心思,对视了一眼。 然后又飞快地移开目光。 尹星洲想了半天,倒是想通了一点,主动出击总是有好处的:“明辉哥,给我摸摸。” 诸明辉:“……在这里?不行。” 尹星洲:“不在这里就行了吗?” 诸明辉被噎:“不在这里也不行!” 尹星洲长长地“哦”了一声,脸上带着些许的失落:“明辉哥果然不是最喜欢我的了。” 瞎说,他明辉哥说不定有多喜欢他呢。 22从上个世界归来,已经成为了一名情感大师,它觉得要是有人和自己发问,它说不定都能开解了对方。 就算是新生代系统,也是非常努力了! 诸明辉摸了摸鼻子:“没有,我最喜欢你。” 说这种话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有一些心虚…… 尹星洲脸上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所以,明辉哥愿意给我摸摸吗?” 诸明辉:“……不愿意。” “……底层代码。”22没忍住它看了全程的吐槽,“转人工。” 怎么会这么抽象,就知道摸摸! 没看人家男主角不是不愿意给你摸,只是不好意思,碍于自己的身份也不想给你摸了吗?! 倒是考虑一下人家的心情,考虑师兄弟身份的大关啊! 尹星洲叹了口气,再度像是被淋湿了皮毛的小狗一样,眼神可怜的仿佛被抛弃了,可是他的眼中还带着一点笑意:“那我给你摸摸也可以哦。” “……” 诸明辉:“不必了。” 就不必说他为什么会犹疑了一下才回答了。 他刚才竟然真的很心动! 小师弟从哪里学来的招数,是想从他的身上得到经验和成就感吗?那他要说,小师弟成功了,他真的心动了,很想摸摸。 可是小师弟摸他是好奇,他摸小师弟就不太对了……身为年长者的思维让他克己复礼,半点不敢再次逾越了。 小师弟才刚刚及冠,他已经二十有八,小师弟可以因为一直修炼而不懂事,他不可以。 诸明辉松了口气,为没有发生什么特殊事情的今日而感到庆幸:“回去吧?” 尹星洲:“?” 诸明辉的耳朵通红,他颇为扭捏地说道:“今日并无庙会。而你……不是想摸摸吗?” 说到底,他还是无法抵抗小师弟的撒娇,克己复礼也全然被抛弃到脑后了。 尹星洲:“?!” 他大吃一惊,然后十分高兴地准备接受这个提议! “走,回去!” 诸明辉忍不住弯了弯唇。 至少在这个时候,可以见得他对小师弟还有着诱惑力,他有些窃喜。 ……这是何等不堪又堕落的想法啊——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 》 50-60 第51章 心悦 不得不说, 手感真好。 尹星洲的想法就没有变过,只是他不知道咬一口会怎么样,也很想知道。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他很不舍地放开了手。 他感觉到了师兄的推拒, 如果接着这样下去, 也不知道师兄会怎么样呢! 为什么推拒, 明明也是有想法的…… “大师兄,你为何要拒绝我?”尹星洲眼中似乎是纯然的天真与不解,“我心悦你, 你也心悦我,为何不应下来?” 他们修仙者又不用考虑世俗的眼光,那些嚼舌根的人到最后也不过是一抔黄土。 所以, 他们只要自己享乐就可以了。 尹星洲的手撑着床面, 身体前倾, 仰着头, 露出修长的脖颈, 像是一只引颈受戮的献祭羊羔,很容易激起他人的征服欲。 “师兄,你不想看看我的吗?”他盯着诸明辉, 手却在拽自己身上的腰封,一点点地解开, 似乎下一秒就要拽自己身前的衣服,外袍也从肩膀滑了下来。 诸明辉的喉结上下滚了两滚, 他瞧着定然是没有表面上这么温润又无动于衷的,可他拒绝得如此果断:“不想。” 他说:“你还小。” “为何不承认?”尹星洲不明白。 他这次是真的不明白。 当时他对阚雨星动心也不过是一瞬间,后续的相处也才半个多月,他们就因为突如其来、不讲道理的情绪陷入进去了。 现在,他们已经认识了十几年, 如果有想法,为何不承认? 若是担心他爹娘那边,他大可以自己去说。 他的灵魂在一瞬间就认出了诸明辉,而诸明辉也对他有意,他为什么不可以动心?他们又为什么不可以在一起? 是什么可笑的坚持吗? 尹星洲赌气地想,突然松开手,把衣服拢了回去:“我要睡了,师兄且自去吧。” 他忽然躺下,卷起被子,背对着喜欢的大师兄,瞧着似乎很生气。 诸明辉很想安慰一下明显闹脾气的小师弟,可是转念一想,两个人之间冷静几天,对现下的情形倒也是好事。 若是冷静下来,小师弟便会发觉之前都是错觉,再也不会对他露出那样期待的、可爱的神色了。 他有些失落,可……那其实才是他们应有的、本来的界限。 “你好好歇息。”犹豫了许久,诸明辉只留下了这样的一句。 只听声音,尹星洲不知道大师兄是怎样的表情,又是怎样的想法,可是…… 若是真正的原主,不知道会不会认为自己的尊严受挫,从而彻底不理大师兄了呢? 或者像是原书剧情一样,看见大师兄有喜欢的人,然后就不再接近了? 22又开始翻看偏差值:“偏差值竟然还是0%!又不是2.5某人,为什么会一直是0%啊!” 尹星洲听到了,他不在意。 他只是拽了拽被子,脸上佯装出来的表情完全消失了,难过?不存在的! 他眼中添上笑意:“看来他在动摇了。” 22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回想刚刚男主角的表情:“他刚刚看上去好伤心,似乎是觉得你马上就要疏远他,他就再也得不到你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尹星洲毫不犹豫:“哼,他本来就没有得到过我。” 虽然他脸皮厚,但是一直冷脸贴热屁/股——至少表面上来看是这样——倒是多少还有一点不满,也有一点受到挫败了。 所以,要展现出不高兴、挫败的模样吗? 22看着突然叹了口气的宿主,看了看任务进度,还是15%,也跟着幽幽地叹了口气,干脆地进入系统空间睡眠了。 * 翌日一早。 诸明辉特意克制自己不去找尹星洲,也未曾叫他起来修炼,早课没见到他,授课时间还被错开了。 午时也未见到人影。 到了晚间的时候,他只隐隐约约见到了一抹影子,悄然消失在山峰之上。 这一整日他都在被人问:“大师兄,小师弟没和你一起吗?”“小师弟呢?”“小师弟的伤还没好吗?”“你们怎的不同行了?” 问题格外得多,问到他后来都有一些麻木了,完全不能理解大家为何要这么关注他和小师弟是不是粘在一起同行。 小师弟是大家云养的小孩,他早就知晓了这一点,但不论如何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大家看上去这么关注他。 他不会知道,这些人其实不过是有一点点的嫉妒罢了。 从前尹星洲就只会黏着大师兄,对其他同门那是完全不怎么注意,现在他们发现大师兄被尹星洲“抛弃”了,顿觉不对。 他们一边为对他们非常好的大师兄惋惜,一边在……道德和笑点打架,便也有些幸灾乐祸了。 那可是小师弟啊! 小师弟是他们的瑰宝,而且还是他们憧憬的人,是长虹宗的镇宗之宝! 这样天资卓越的人,合该和天资卓越的人在一起,就连他们一同出行都如此养眼—— 众人反正不会觉得小师弟会率先道歉,那必然就只能是大师兄惹人不快! 大师兄好像和小师弟闹别扭了。 同门们合计了一下,还是无法理解到底是为什么。他们冥思苦想,想不出缘由。 有个同门抖机灵道:“总不可能是他们是断/袖,这才闹别扭了。” “瞎说什么呢你!”同他一个院子里的同门立时给了他脑后勺一下,“哪有你这么说话的?!” 另一个同门师姐抬手压住他们的议论:“并非没有可能。” “……” 这里,大家一时间沉默不语。 “如果他们结为道侣,你们站哪一边?”有人问。 一位师兄打断他:“谈及道侣尚且为时过早,他们两人如今正有裂隙,能不能在一起还难说,且先看着吧。” 要知道,他们有些人可是因为尹星洲站诸明辉那边,他们才爱屋及乌站在诸明辉那边的。 如果两个人现在闹别扭,以后彻底“分家”,那他们到底要不要站在诸明辉那边还是两说呢! 而且……这里也有些人是很憧憬大师兄诸明辉,才爱屋及乌喜欢小师弟的。 更有一些人,单纯只喜欢诸明辉,从而敌对小师弟,认为小师弟分走了大师兄的目光。 ……倒是也不无道理。 只是喜欢小师弟从而仇视大师兄的人也是存在的。 一群人面面相觑,最后想及快要到来的武斗大会,再想到这事情现在不可能有个争论的结果,他们并非当事人,而他们自己实力尚浅,不及两位天骄,便也散去了。 话题的主人公呢? 一个还在琢磨自己怎么一日里都未曾见过小师弟,另一个已经在自己爹娘面前了。 “爹,娘。” 尹星洲叫了尹善和纪宵月。 他这次特意来找,还屏退了其他人,那自然是有要事的。 ——他自觉也算是要事了。 “我喜欢男人。” 尹星洲露出苦恼的神色,像是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一样,有些难以吐露:“不,孩儿对其他男人都没有想法,只是心悦某一个人,才会……” 他的表情十分难堪,还有些扭曲,像是在忍耐自己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又想要对爹娘表露真心,从而陷入了两难。 尹善欲言又止,顿觉有些不知道如何开口,面前的是他的独子,是他的骄傲—— 他转头看着发妻。 纪宵月一头银白长发自然十分显眼,并且还格外美丽,不愧是修仙界第一美人。她此时皱眉,也仍旧还是美人,若是让追求者们看见,恐怕恨不得把整个修仙界都捧到她的面前来。 她只说:“你心悦的那个男人是谁?” 她倒是有一点点的猜想,只是不知道自己所猜想的对还是不对。 “是大师兄。”不出意料,她的孩子这样说着。 纪宵月沉默。 这是她唯一的一个孩子,年纪不大,涉世未深,继承了她的血脉,身上有着四分之一的妖修血脉,不影响什么,但加上她的容貌,便足以让他的容貌昳丽,雌雄莫辨,成长得比同龄人晚。 可成长再晚,他已及冠,也已长成。 已经比她都高了。 她按住大惊失色似是要暴起的尹善,尽量平心静气道:“是你大师兄?你为何突然想与我们说开?” 好啊,如果两人有意,为何只有她的孩子来承担这份责任?为何不是那位更年长的,也更能明晓行为后果的人来? 总不能她和尹善是看错了人吧?那可是他们亲自教养的孩子……! “……他不想理我。” 尹星洲的表情忽然黯淡:“我与他说开了,他却想远离我,可他明明也对我有意……” “既是如此,何不放弃?”纪宵月暗地松了口气,精致的脸上闪过一丝狠厉,“难道你便是这般放不下的人?” 尹善叹了口气。 他觉得并非如此。 在一开始的惊讶过后,他觉得诸明辉也许不是无法接受,而是身份上的阻碍和转变。 若他是诸明辉,发觉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的恩师的独子心悦自己,定然无后代传承——即便是修仙之人,也还是无法完全跳脱出思想的禁锢——心里会煎熬不已的。 况且,这岂不是恩将仇报? 再者,星洲对诸明辉来说是自己带大的弟弟,不是亲弟胜似亲弟了,若是讲明,这无疑是对他心里有不小的冲击。 他看着尹星洲。 面对发妻的询问,儿子未曾说话。 ……但事情似已迎来转机。 禁制被碰触,徒弟的灵力远远地就传了过来,他并未停在殿外,御着剑直直地冲入殿内,然后猛然急刹车跳下长剑,带来草木的清香和寒风的凛冽,跪地行礼: “——情急之下如此,请师父恕罪!”——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急了吧 第52章 武斗大会 “……”殿内一时无人讲话。 诸明辉有些紧张, 元婴期本应该灵力护体、寒暑不侵,可他当下后背全是冷汗。 他倒不曾听见小师弟与师娘那些诛心之语——并非针对于他,却能轻易让他破防——此刻他只是为了自己行为的突兀与失礼而担忧。 ……而且, 如他所料不错, 小师弟恐怕是在说一些不得了的事情。 这可是更不得了了! 他原本想着, 自己就算和小师弟是多年相识,也许时间长了便可以放下对彼此的感情,但是他没想到, 小师弟似乎是要在这个时候把真相说出来! 这怎么能行?可这怎么不行? 小师弟比他大胆得多,从一开始就在承认,反倒是他好像在逃避, 用所谓的师兄身份束缚自己, 可是这种想法又有几分真意? 但——小师弟真的不只是因为好玩, 才会有这样的想法, 甚至很冲动地来和师父他们说明了吗? 诸明辉有些畏惧。 面对秘境, 他都没皱下眉;面对截杀,他也会冷静反杀;可是面对多年的小师弟,他顿时就感觉到了自己的手足无措。 此等事情他往日怎么可能会想到? “师父, 师娘,小师弟适才谈及何事, 徒儿可否得知一二?”他沉静地说着,仍旧单膝跪着, 面不改色。 “……” 纪宵月这次不说话了,她瞥着身边的尹善。 接收到她目光的尹善咳嗽一声:“咳,那个……明辉啊,你是为师引以为傲的弟子,只是这有些事情……” 纪宵月给他手动闭麦。 她给尹善翻了一个非常漂亮的白眼, 然后说:“你小师弟方才和我们说,他心悦你,想要你。” 诸明辉冷汗都下来了。 师娘可以说是非常不留情面了。 他当时突破筑基和突破金丹的时候,都未曾觉得有这么紧张,堪称是汗流浃背了。 诸明辉还维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小师弟年少不懂事,不懂得情爱之事,只是误把憧憬当成喜爱,才会来与您二位说开。” 纪宵月幽幽地补上后半句话:“他说你不想理他。” 诸明辉:“……” 这回,他是真的汗流浃背,冷汗加倍了。 师娘说出口的话,虽然不是指责,却胜似指责,在他的心里直接泛起一圈圈的涟漪,他顿觉十分苦涩。 小师弟竟然这么…… 诸明辉立刻从单膝跪地的姿势改为双膝跪地,抱拳的手也放了下来:“师父、师娘,小师弟年纪轻,也许无法甄别情感,可徒儿不小了,虽说并无类似的经验,但也不可能贸然应承下来。” 他叹了口气:“并非是我不想理他,而是我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罢了。” 纪宵月疑问:“你对他,难道就没有一丝一毫的真情吗?” 她倒不是觉得诸明辉在骗他们,只是在想,这个徒弟也许比他们想象得更端方—— 因为不管诸明辉有没有真情,他都愿意给星洲一个思考的时间。 ——但为人父母,她偶尔也是不那么讲道理的,她总要为星洲考虑。 “不管你对他如何,我都不希望你是通过疏远他才得以得到答案的。”纪宵月说,“若是你对他不曾有想法,也不可能摆脱他了。” 一个是未来的宗主,一个是现任宗主的小儿子,他们未来会撑起这个宗门,所以说什么摆脱,都是太天方夜谭了。 反倒是他们在一起,日久天长,这才是触手可得的。 “是,徒儿知晓了。”诸明辉松了口气,然后忍不住说,“师娘、师父,若是有什么事情,还请先与徒儿分说一二,断不要先责问星洲……徒儿的照顾让星洲生出错觉,那也定然是我的过错。” 22目瞪口呆。 诸明辉不是圣父,他也杀伐果决,可、可是……男主角是不是太爱揽责任了? 没看就连宿主都扭头,大吃一惊了吗? “……这。” 尹善都没话说了,不如说在这种场合他总是会被发妻禁言,他瞧瞧同样沉默的发妻,只好接过话头:“你且安心,相处多年,你知晓的,我们怎会是那样的人?况且,这必然不会是你的过错。” 他的好徒弟只是出于自己的身份和师父的缘故才关照他儿子,结果被他儿子看上,这难道也是徒弟的错吗? 这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 纪宵月挽着手,似是冷着脸愠怒,可也没有任何责罚,她只道:“你们自去吧。” 一直充当着背景的尹星洲站起身,拽住还要再说些什么的诸明辉的胳膊:“走。” 都已经这种时候了,还要说什么? 快闭嘴! 尹星洲本来是想着要下一个猛药,但是他死活没想到,大师兄比他想象中的更猛。 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往自己身上揽。 原主尹星洲和诸明辉之前的感情还是普普通通师兄弟,怎么会这么快就变质? 倒是像之前那样,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会是师兄弟,没有人认为会变质。 深柜也是看不出的,甚至可能会抗拒……大师兄倒是不抗拒,所以是尹星洲人设的缘故? 也是,原主尹星洲年纪轻轻的,脸皮是厚,却也不是这种方面的厚。 至少,原主不会说:“给我摸摸。” 可作为一名多经历了几十年的人,任务者尹星洲已经能够轻而易举地说出这种话,并且让两个人的感情飞快变质。 ——说不定原文里没怎么提到原主,就是因为他对大师兄生气了,打定主意不会靠近他了呢? 路人甲背景板,合理。 两个人飞快地离开大殿,然后御剑飞行,还是尹星洲拉住了诸明辉,“唰”一下飞了个没影。 这回是他死活要揽住诸明辉的腰,黏黏糊糊地和师兄抱着,不愿意撒手。 尹善和纪宵月已经看不到他们的影子,感知内也很快失去了他们的气息。 二人都被冲击到了,因此而沉默良久,纪宵月叹道:“我果真是被气着了,忘记了说武斗大会的事。” 尹善:“这等小事用传音符走一趟便是了。” 他抬起手,运功把传音符激出,小小一片的符化作流光,划过峰顶的天空。 …… 尹星洲瞪着手里的传音符,听了一遍,不信邪,又听了一遍:“……” 可恶,他还想着和大师兄培养感情,让大师兄赶紧承认呢!没看他爹娘都不在意了吗? 纪宵月&尹善:并非完全不在意.jpg 可是现在两个人恐怕是要去武斗大会了。这明明就是去糟心干架的地方,原文里没怎么提及,只说了很快就结束了 。 22:“原书里确实是男主角带队,这次武斗大会笔墨不多,因为女主角许清淑实力太低,刚刚入了宗门,所以不可能参与。” 武斗大会是元婴以下都可以参与,80岁以内的都可以,20年举行一次,因而许多人都想去夺得魁首,是想在这里扬名立万。 尹星洲堪堪及冠,上一届武斗大会之时还是一个婴孩,所以这些事情都与他无关。 可是再过20年,说不定他都不是元婴期,而是化神期了!这样出众的天赋,自然不可能囿于元婴期。 就像今年二十有八的诸明辉,上一届之时也是8岁罢了,根本不能参加。 而这一次召开,他又因为天资太过,已经迈入了元婴前期。 ——尹善让他压制了修为,可天赋就是“原罪”,修炼速度太快,灵力已然凝练到了极致,肉/体也进行多次锤炼。 所以压无可压,还是轻易就到元婴期了。 瓶颈?就好像是压根不存在一样。 这次,诸明辉变成了带队师兄。 尹星洲叹了口气,把手里的传音符递给还在为了被揽腰而害羞不自在的——其实还有怀念——诸明辉:“你来听。” 诸明辉听完后,神色不变:“早有预料。” 既然不能当参赛弟子,自然是就只能当带队师兄了,这也算得上是质的飞跃。 毕竟有些人过了一个20年是参赛者,泰半的甲子还是参赛者,整个甲子,仍然是参赛者。 ……不过是天赋和努力罢了。 “大师兄,所以——”尹星洲的后半句话还没说完,诸明辉就打断他,神色有一点隐隐的怒意,“星洲,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太过了,你大可以先与我商量。” 刚刚从大殿出来,他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今天他是从一开始找不到小师弟的紧张变成了担忧,还有得知了有人看见了他往宗主大殿方向去的震惊。 后来又是紧张不已,突然被迫出柜——虽然他不知道这是出柜——曝光了自己的“错误”,他现在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有一点挫败和恨铁不成钢。 “你怎么不告知我啊!” 他的心里不过是有这种想法罢了。 “……我知道了。”尹星洲蔫巴巴的,闷声闷气地说,似乎是被他突然发火吓到了,全然不是往日里不可一世的模样,反倒是有几分乖巧。 看着让人心生怜爱。 诸明辉的火气瞬间就消失了。 小师弟能懂什么? 他想着,就只说:“去准备吧,要出门了。” 他们师兄弟四个,要提前出门了。 带队的任务在别的长老身上,先走一步,陪同两位师弟去探亲,这才会在武斗大会的现场会和。 尹星洲瞧了他一眼,像是看出他的怒意消散了,所以说:“好。” 然后下一句:“给我摸摸。” 诸明辉:“……”—— 作者有话说:星洲: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就[猫爪][猫爪] 第53章 一探 无厘头的话, 轻易让人破防。 诸明辉最后是一点火气都没了,他那点细微的埋怨不过转瞬即逝,他努力板着脸:“不行。” 原来, 星洲在面对爹娘后, 还是会对他有这样的想法, 说出了这些乍一听像是玩笑的、天方夜谭的话,也不知道是出于没得到的执着,还是单纯觉得这个行为好玩又新鲜了。 可是不论如何, 都是他对星洲有吸引力的证明。 诸明辉板着脸,但是嘴角非常想要上扬。 反复憋了几次,显得他表情十分扭曲。 ……等一等, 若小师弟对他是没得到的执着, 那么得到之后, 就会改变主意吗? 诸明辉想:“我是不介意的。” 他被收为徒弟的时候已经懂事, 若是孤儿也就罢了, 可他上有父母,再拜了宗门,就不免有了点寄人篱下的想法, 师父、师娘、小师弟,都排在了他自己的前面。 他已经习惯了纵容小师弟。 所以, 诸明辉此刻产生了不太好的想法后,又忍不住自省, 是应该纵容小师弟,让他得到,还是……让小师弟得不到,想明白呢? 说到底,他相信尹星洲的实力, 但是不相信尹星洲对情感的认知。 但、但他又不会吃亏。 诸明辉成功把自己想得满脸通红,连忙十分狼狈地离开这里:“明日辰时我来寻你出发。” 尹星洲耸耸肩:“好。” 他扭头一看安静如鸡的22:“进度还是没有改变吗?” “还是15%呢。”22扒拉出面板,飞起来落在了他的发冠上面,“要不要去看看女主角?” “那便去探探吧。”尹星洲笑了一声,用灵力召唤出水镜,对着水面调整脸上笑容的角度,这样他看上去就不是冷淡的人,而是十足的跋扈小少爷了。 一走到附近,他便听见了几位同门的声音。 “这小师妹……我们该如何是好啊?”有人起了个头。 有位师姐开口:“你也看得出来,她就是想要一个靠山啊!” “你们实力高,为何不给人当靠山去?”这是一名师兄的声音。 方才开口的师姐说:“啧,我是女子,他实力不行。没听见小师妹说,要化神期往上的当靠山吗?” “我看啊,她就是想要个身份,没见我们师父也不受待见吗?” 他们师父就是化神期的啊。 如果连师父都不算是靠山了,那上面只剩下大乘圣君了! 再往上就是渡劫天尊,这就是现在没有人达到的真实—— 不,那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小师妹对他们爱答不理的,话说得急切点她就哭。 师姐道:“罢了,我瞧她过去也是受过伤害的,我们做师兄师姐的,如何能揭人伤疤?平日里就当个普通同门照料着吧。” “是极是极。” 尹星洲在暗处藏着,不动声息。 他对系统说:“为什么会这样?” 女主角没用媚术和摄魂术蛊惑其他人,这是一件好事,但是为什么会这样呢? 他的蝴蝶翅膀扇动了太多? 虽然说不用走剧情…… 但这未免还是有一些太出乎人意料了。 22想了想:“可能大家早就习惯了用强硬的力量来解决问题,而原文里也只有男主角接纳她,所以……” 哦,是因为诸明辉的力量足够强大。 男主角的影响力很大,那些人便也捏着鼻子认了,是这个意思吗? 原来是爱屋及乌,恨屋及乌啊。 书里这些同门们可以尽量无视许清淑,被哄骗的也都是男主角,和那些离她较远,不曾近距离接触过的人。 也许是因为……离得远了才好哄骗? 那些人还说不定会觉得:“清淑是个这么好的人,其他人对她有偏见,那必定是他们那双招子出了问题!” 许清淑天生的体质特殊,什么都能容纳,本身是筑基前期的修为,伪装出的水属性天灵根其实是水火双灵根,探查不出魔功。 找不出证据……啧。 不过,与其让魔族派其他人进来卧底,倒是不如好好看着她了。 尹星洲转念一想,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本来就住在这里的人。 而这个人,恐怕会愿意多注意许清淑。 尹星洲从廊后转出来,脸上带着一点细微的笑容:“几位师兄师姐——” “呀,是小师弟~” 先前那位师姐立刻就变了个脸色,脸上带笑:“小师弟怎么得空来我们这了?” “那肯定是来看戎师妹的吧。”一位师兄小声蛐蛐,和身旁的同门说。 “未必,许是对许师妹好奇呢?”另一位师兄猜测。 毕竟众目睽睽,大家都看见了许清淑想拜入宗主门下。 尹星洲昂起头,做出跋扈的模样:“我不过是对这位偏偏要拜入我爹门下的许姑娘有些许好奇罢了,怎的在她嘴里,似是我们三大宗不够安全。” 正经修仙的三大宗:剑修居多的长虹宗,法修多的南斗宗,还有以驭兽出名的巨灵宗。 此外出名的就是略弱一些的归元斋,里面都是佛修。 另外的是青山书院,这里有文有武,弟子中四五灵根居多,因为灵根太杂的三大宗不会收,真的执意要留下,也不过是做了外门的杂役弟子。 整体来看,三大宗都已经是最安全的了。 “那怎么可能不安全?”先前的师姐高高扬起头,骄傲道,“我们师父可是掌管护山大阵看护和修缮的!” 没错,那可是他们的师父。 在这一点上,几个人达成了一致。 尹星洲露出很理所当然的神色:“我便说,若是出了差错也必不会是六长老的错!你们小师妹现在何处,可是在修炼?我要去探上一探!” 师姐皱眉:“她现下应当并未……” 尹星洲明白了,可能是没在修炼,但具体在何处又不好说,大抵是怕他正巧撞见她柔弱无骨,巧簧如舌地小鸟依人吧? “戎师妹在何处?”他又问起另一件事。 “戎师妹此时定是在练武场。”师姐肯定地说。 “好,多谢。” 尹星洲下意识道谢,然后就:“……” 该死的,这就一点也不飞扬跋扈了!他的礼貌当真是刻进了DNA里! 他雄赳赳气昂昂地来,灰溜溜悻悻然地走。 22飞在他旁边,实在不懂他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它不语,只是一味地飞。 尹星洲垂着头,努力转移思维,让尴尬随风逝去,他略作思考。 任务进度一直未变,也许是女主那边的剧情问题,但这女主角……当真不能策反吗? 女主所做那些事,是否又是情势所迫? …… 他们不知道的是,没被他们所关注的身后,那位师姐登时施展了个静音的结界禁制:“他真可爱!” 师兄也跟着点头:“你是没看见啊,他方才下意识说完谢谢后,僵硬在那里的样子有多可爱,似乎是那时才想起来自己想要维持不好相处的模样。” 另一位师兄惊呼:“原来你知道!” “我怎么不知道?!” 两个人互相瞪了一眼,险些就要打起来了,看上去是谁也不服谁。 “下次我带些什么东西给他好呢?”师姐在旁边喃喃道,露出了回味的神色,“上次他接了我的糕点,然后高高兴兴说了‘多谢’,也十分可爱。” “……” 几位同门对视了一眼,知晓这人定当是在那什么支持小师弟的奇怪组织里面,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表现了。 然后他们速速溜走了。 总不能告诉她,他们也在! * “戎师妹——” 尹星洲像叫魂一样叫着戎书雪,脸上还带着那看上去不怎么正经的笑容。 “吵死人了!” 戎书雪登时出现,明黄色的衣裙裹在她身上,显得她清丽可人,娇俏可爱。 她的手里捏着一张画好的符,和一张还空空如也的符,她不满道:“你来干嘛啊?” 练武场其实还有许多人,只不过多半是外门弟子,只有一小撮是内门弟子。 毕竟功法和招式、秘法都怕别人学去,戎书雪只有练习基础招式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另外也是在陪她的手帕交——贺曼容。 这位是二长老贺源真的孙女,也就是那位戒律堂长老的孙女。 当下她也出现在了戎书雪身旁,对尹星洲先点了点头,并未插话,打算先听听他们要说什么。 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尹星洲一般也很少来找她们,也就一月三次地过来……呢。 “我当然是有要事才来的!”尹星洲抬手布下静音的结界禁制,“你说有人会读唇语吗?” “……也许有。” 见他是真的来说正事的,贺曼容的神色也严肃了起来,她抬起手下了一个障眼法。 而戎书雪也稍微正色,手里那张空空如也的符被她捏在手里,马上就要画上一笔发出去—— “等等,我们一定要在这里说吗?” 尹星洲:“……啊。” 贺曼容:“……哦。” 22:“嚯~” 它看了看15%的进度,没再敢吱声。 “不在这里也行,但也不是十分重要的事情。”尹星洲想了想,“结界都布下了,就在这里好了。” 毕竟还有一种东西是传音入密。 在结界里面传音入密,那可以算得上是很隐蔽了,这波爆了许清淑的身份,应该也没什么关系。 “两位师妹,烦请你们得空时便注意着许清淑,我虽没有证据,但却知晓她定然不会是什么良善之辈。”他说。 贺曼容倒吸一口凉气。 戎书雪也倒吸一口凉气。 贺曼容:“你不是尹星洲,说!你是谁!” 尹星洲:“……” 22大惊失色!—— 作者有话说:[吃瓜]他马上就会知道自己犯傻了 当然,不是掉马甲[狗头叼玫瑰] 第54章 犯傻 22震惊:“要被发现了?!” 怎么会!这些人不应该会发现, 它可是高维度的系统! 尹星洲却还稳得住。 因为他看出了那似乎只是调侃的话,并不是什么真正的诘问。 “师妹何出此言?”比同岁的贺曼容大了几个月,占据了师兄优势, 且实力更强——毕竟他们这种仙二代显然是出生即入门拜师了, 实力强的就是师兄/姐——的尹星洲说。 贺曼容的长相同样姣好, 只是她虽是丹修,但更加注重锻炼肉/体,因而眉眼间比之戎书雪多几分坚毅与英气。 此时她沉着脸说:“你来找我们, 往日里哪说过这么客气的话?不把我们指使得团团转,已经算得上是你那日心情不错了!” 尹星洲:“……嘁。” 他立刻转变脸色,严肃的神色完全消失不见了:“两位师妹原来是凭借这个认出我的, 真是……” 22松了口气。 它就说嘛, 赤祥鼬还在宿主肩膀上挂着, 走哪跟哪的“叽”两声, 这怎么还能被发现不对劲? “那就麻烦两位师妹, 想办法注意了。” 尹星洲不甚美观地翻了个白眼,抬手抚摸肩膀上的白鼬,另一只手捂住心口, 就好像虚弱得能随时倒下一样。 “他要是真倒在这里,我们两个都得被大师兄说!”贺曼容和戎书雪对视一眼, 达成共识,连忙缓和神色。 戎书雪和风细雨道:“你说吧, 怎么回事?” 穿着一身红金色的“娇弱”男人笑了一声,笑容浅浅淡淡,他把摸着白鼬的手放下去,划过纤细的腰身,碰到上面紧紧箍着的腰封, 叮了咣啷的一大串配饰立时撞在一起作响,响成一片,却又奇异的让人不觉得喧闹和眼花缭乱。 贺曼容心道:“定然不是假的。” 到哪还能找到这么吵的人? 尹星洲当然是一点也不娇弱。刚才也不过是演戏而已,演戏就是要做作,让人看得出来,心甘情愿配合他才好。 有人是傻乎乎的真信,有人是单纯的不想让他出事,而有些人还会故意和他演戏。 愿意陪他演戏的,总算得上是有几分真心的了。 “其实许清淑……啊,你们的小师妹,她是魔族出身,甚至是圣女,可若是——” “什么?!”两个震惊的人一下就打断了他,忍不住一点。 便是现在魔修没以往那样猖獗,大多都只是修魔,而不修邪魔外道,大家也无法对魔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因为那本来就是两种不同的东西。 魔修只是修魔的人,魔族是天生的魔,换个角度来说,说魔修是西幻里的黑暗精灵,魔族是恶魔,也并无不妥。 那也就不怪戎书雪和贺曼容会这么震惊了。 但被打断还是会难受。 尹星洲递过一个“你懂的”那种眼神,抬手用动作压住她们即将开口的话语:“她是魔族圣女,而我从不会信口雌黄。” 他看着两个人有些疑问和不信任的目光,低声说:“我便是跋扈,也从未在这种事情上撒过谎吧。” 大是大非,他当然分得清,就是原主也绝对不会是这样是非不分的人。 戎书雪点点头,和贺曼容对视一眼,示意他接着说:“继续说。” “她是圣女,是水火双灵根,并非是水属性的天灵根,这一切都是她的伪装。” 尹星洲笑了一下:“她若是真心想要求学修仙,就不会非要执意拜到我爹的门下,她是想近水楼台先得月,哄骗大师兄罢了。” 戎书雪:“……” 她很想吐槽,莫不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这才看他人都觉得他们喜欢大师兄? 尹星洲:冤枉啊! 贺曼容似乎明白戎书雪的想法,她对此毫无遮掩之意,在这段话的间隙中开口:“若是你真有此等想法,那我与阿雪接近大师兄,你可觉得我们是想哄骗大师兄?” 尹星洲:“……啊?” 22:“啊?” 这句话听着好像没有问题,但是细听怎么感觉这么有问题呢? 22利用自己高超的算法算出了个究竟,恍然大悟:“她们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尹星洲:“……我脑子才没有问题!” 22幸灾乐祸:“她们可不这样觉得哦!” 尹星洲在震惊过后,正色对两个人道:“绝无此种可能。” 这是他难得如此严肃的模样,瞧着倒是真像是那么回事了。 戎书雪和贺曼容两个人,一看见他震惊无比的样子,就知道是自己想多了。 两个人在尴尬的时候忍不住又对视了一眼,发现对方和自己同样尴尬,匆匆移开目光。 “总之,这真是许清淑的计划,她会用媚术和摄魂术,被她来这里之前的师父当做过鼎炉……”尹星洲叹了口气,“我虽是知道,但苦于没有任何证据,她的体质天衣无缝,就连大乘期也不会发现。” 可能因为是女主角吧,又是一个注定会走向毁灭的虐文be故事,这才没人能戳穿。 所以,女主角的体质还是无法被发现破绽,是一个亘古的bug。 “……好烦。”尹星洲想到这里,忍不住再次说出自己原本的口头禅。 好烦,好麻烦。 这次的任务许久没有动静,导致他有一点急切,可是实际上这才是有女主的任务正常状态。 ……第一个任务太顺了,让他把自己养刁了。 “好可怜,竟然被当做鼎炉,她才十之有三吧……”戎书雪脸上露出了一点不忍的神色。 贺曼容也点头:“是啊。” 她叹了口气:“但是她是魔族。” 就像吸血鬼要吸血一样,恶鬼要吃人,魔族天生的生存方式就和人不同,他们无法扭转彼此的观念,那他们自然就只能杀掉魔族。 尹星洲提醒:“即使她是鼎炉,也是在魔族里面呼风唤雨的圣女。” 戎书雪信了,但有些疑惑:“那为何不找个由头把她赶出去?” 贺曼容自觉自己想明白了,她道:“定然是你那时候还不知晓,木已成舟,你便也不好插手了。” 尹星洲顿了一下:“……正是这个道理。” 他很快就调整好自己的心态:“正好把人放在自己眼皮底下看着,岂不是才能知晓他们的阴谋,又避免他们会派一个更难以察觉到的人进我们长虹宗?” 若是一个普通魔族进来当外门弟子,难道他们就还真的能通查所有外门弟子? 这个工作量简直就是在人口普查啊! “若是这个圣女一直在我们宗门……”戎书雪若有所思,“那么魔族的所有事情都会先和她通气,因为她的地位高于下面那些魔族。” 听了这话,贺曼容果断应下:“好,我知晓了,定会注意的。” 尹星洲松了口气:“好,那便拜托两位师妹了,不过……” “收起你的眼神,我们可不会做什么事情,让我们成为魔族的眼中钉呢!”戎书雪又恢复了之前的状态,整个人昂起头,看上去十分得意,“你不该给我点好处?” 两个话题转的很是突兀,贺曼容和尹星洲都是早已习惯了,面色都未曾变过,后者甚至熟练地说:“这次下山,我买了一些话本……” “成交!!”戎书雪果断说。 虽说这是关乎他们宗门的大事,可若是能因此得到那么一点“好处”,她也十分乐意啊! 反正,大家都是老熟人了,嘿嘿。 贺曼容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好了,我们还有别的事情……” 尹星洲提醒:“别忘了,马上要出行去参加武斗大会了。” 这两个人都是筑基后期,虽然将将达到,进入金丹可能还要两三年,毕竟中间还要一个大圆满,但是……这两个人必定是要参赛的了。 不然,再过20年,两位说不定也到达了元婴呢? 即使这样的可能性小,这两个人也必然是要被送去参赛的了。 而参赛期间,那位修为对他们来说有些低微的许清淑,说不定就会趁机找寻新的目标,用媚术和摄魂术了。 “……” 两个人对视一眼,发觉这实在是个大问题! 既然被拜托了,还是想想办法吧。 “哦——我们难道不可以告诉师父吗?”贺曼容忽然道。 戎书雪:“可以啊,许清淑她现下还很弱。” 难道一个筑基期的魔族,还能绕过金丹和元婴,直接对化神期长老用摄魂术吗? 那真是苍了天了! 尹星洲呆滞。 ……啊,好像是哦。 他为什么一直想着自己想办法,或者找人帮忙看着,为什么不告诉大师兄和爹娘? 是觉得男主角一定会袒护女主角吗? 还是觉得女主角定然会被相信,而他会是那个污蔑清白人的失德者? 不论真假,爹娘和大师兄都会记在心里,找机会试探,或者面上丝毫不显,陪着演戏啊。 尹星洲宇宙猫猫头。 坏了,他满脑子都是“给我摸摸”,好像失智了! 22挠挠头,坐在他肩膀上,和另一只赤祥鼬抢位置,它也说:“坏了,我好像是笨系统。” 它想了想,补充道:“宿主也是,宿主是笨蛋。” 尹星洲:“……”——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他有剧情先知,任务者一个人做任务太理所当然了,就忘了 第55章 被端回住所 “……” 尹星洲十分忧愁地走了。 他难得如此模样。 往日里, 他走路那是大步流星,整个人趾高气昂的,指挥他们那也是颐指气使的。 傲娇狸奴忽然一下就消沉不已, 昂扬的尾巴也低垂下来, 瞧着没以往神气。 ——这任由是谁都会好奇地伸头看看。 尹星洲看上去无比的忧愁, 气质变得沉郁,昳丽的脸上阴云密布,可他的身姿还是那么的挺拔, 只是看表情瞧着是很不开心,背影都有些萧瑟了。 “……小师弟?”诸明辉在叫他。 尹星洲一看,在自己住处面前的是大师兄, 脸上顿时闪过一丝欣喜, 然后站在原地, 伸手要抱。 诸明辉犹豫了一下, 当真走过来, 伸手抱他,但既不是公主抱,也不是单纯的拥抱, 而是像抱小孩一样。 他的脸上闪过一丝怀念:“当初我便是如此抱你的,未曾料到这么久了, 你还是与当初一般无二,会找我抱。” 尹星洲演到一半的依恋霎时间从脸上退去了。 趁着这个抱着大师兄的姿势, 大师兄看不见自己脸上的表情,他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还以为大师兄想开了,原来是他想开了。 “发生何事了?我听说你从六长老那边回来,便是如此消沉了?”诸明辉听到叹气声,心中更加烦忧, 他顺了顺尹星洲的后背,“说与我听听,可好?” “……好。” 尹星洲就这样被端回了自己的住所,感觉自己离师兄距离更近了,这次他倒有些不好意思。 他以前端恋人的时候尚且没有这种感觉,被恋人端……也许是师兄端得高,让他身上的位置很容易就直直对着师兄,他这才会觉得如此难堪。 他哪还有功夫消沉! 而且,在他膝盖因为这个姿势蹭着师兄胸膛的时候,师兄好像发出了一点奇怪的声响……幸亏内功争气,压下了蠢蠢欲动的热意。 22绕着男主角飞了一圈:“宿主趁我不注意,变成了人形X药?” 尹星洲狼狈不堪:“……闭嘴吧你!” 他窝着上身,压低身体揽住师兄的脖子,声音闷闷的:“我方才发现我竟做了一件蠢事。” 师兄很包容地说:“什么蠢事?说与我听听,也许在我听来是很可爱的事情呢?” 他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他现在瞧着小师弟都觉得很可爱。 小师弟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就已经很可爱了。 诸明辉感觉自己的心都软了下来。 只要小师弟没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他都会包容的! 尹星洲闷闷地说:“我把……许姑娘是魔族圣女的事情告诉戎书雪和贺曼容了,他们会告诉六长老等人。” 诸明辉为信息量大吃一惊,但很快就十分茫然地说:“这算得上是蠢事吗?” 据他所知,整个宗门里面的人演技大多很好,这不是因为他们是天生的演戏圣体,而是一部分人是面部表情极少的,另一部分人因为小师弟总是口是心非,他们也要演一出戏,说什么自己不是真心要给他做点心等等等…… 有这么一个小师弟,多数的人都会对演戏有一点心得了,况且长老们可以不说话,用灵力压制自己的表情变化,这岂不是随随便便就能保守秘密? 他已经在思考后续的结果了。 尹星洲:“……” 你的情绪怎么这么稳定? 22见他们没有发展成不可描述的场面,也大着胆子偷偷看了一眼,然后就光明正大站在诸明辉的脑袋上伪装道:“小师弟真可爱。” 尹星洲:“……” 就算没看见大师兄那边,这声音也是从大师兄那边发出来的,他也知道这绝对不是大师兄的声音!而且明显声音来源高了一截! ……肯定是不务正业的22。 “大师兄?”他低声说。 诸明辉回神:“嗯,何事?” “你不觉得这算蠢事吗?”尹星洲问。 诸明辉:“自然是不算的。” 然后他补了回来:“如果你说的蠢事就是这个——” “不。” 尹星洲打断他:“是我在升仙大会时明知道许清淑是魔族的圣女,我却还是任由她进了宗门,只是免于她拜入了我爹的门下。” “……”诸明辉笑了一声,“原来是这件事。” 即使是他,也能明白小师弟的忧虑。 小师弟是无忧无虑长大的,最大的烦恼可能就是今天的点心吃不完了和不想练功。 换句话说,星洲还很天真。 他和尹星洲是同一个想法:“若是定然会有魔族的人来潜入宗门,那我宁可是许姑娘。” 一个知晓底细的人,不比不知道底细和姓甚名谁的人要好找许多? 至于消息来源……人人都有秘密,只要小师弟没有故意哄骗,何必究根问底? 诸明辉露出笑容:“怪道你如此抗拒她,我从没问过你,原是如此。” 尹星洲愣了一下,应道:“嗯。” 然后双臂更加紧地抱住了大师兄。 诸明辉:“你应当早点告知我,你知晓我从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敷衍你。” 尹星洲:“嗯。” 他又说了一遍,但这次同样只是简单的应答。 诸明辉是个结果论。 虽然他总是管东管西,那也只是为了让结果变得可控,好叫他少些麻烦,也不用给人托底,这才能让他有时间管他的小师弟。 ——二师弟和三师弟不知道因此被他派遣出多少次,好让他有多余的时间。 好在有小师弟这个借口在,师兄们全都任劳任怨的,不多说什么。 年长者承担的责任就该大些,两个出身世家的人都对此十分有心得。 所以,诸明辉对此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他安慰地说:“好了好了,没关系的。” 他另一只手还拍在小师弟的后背上,整个人看起来充满了母性的光辉。 尹星洲虽然没看见,但是他有一个一惊一乍的系统在一旁,22不仅截图留念,还十分高兴地说:“你的大师兄好像男妈妈啊!” 尹星洲:“……” 这么说的话,大师兄确实是男妈妈。 从以前就管他吃穿,还问他累不累,比他爹娘都关心他,还有课业进度什么的,只要他爹娘没空,就全部都是大师兄在管他。 二师兄和三师兄虽然也管他,不过一个浪荡惯了,总想着去看外面的世界,想下山。 另一个就是二师兄了,他……黑心眼。 那家伙总是会逗弄他,搞得他小时候对这个二师兄是又爱又怕的,长大了才好些。 “师兄,你不会因此而厌烦我吧?”明明诸明辉刚说过那种话,绝无厌烦他的可能,但尹星洲还是这么说了,他看起来也十分的……迫切。 他离开了师兄的怀抱——虽然仍旧是这个姿势,但他按住师兄肩膀,把身体往后靠了靠——可算能看见师兄的脸了:“我可是最喜欢大师兄了。” 诸明辉:“……嗯,不会厌烦的。” 那可是他的小师弟,他怎么会厌烦呢? 他欢喜还来不及,根本无暇厌烦,反倒是担心自己是否应当被小师弟得到。 他、他倒是没关系,毕竟那是他的小师弟,他未来也不会有其他的道侣,因为他从未打算与人结缔契约。 “真的吗?师兄当真是这样想的?师兄真是太好了!”尹星洲脸上扬起个天真的笑容,高高兴兴地亲了大师兄的脸颊一口。 然后趁着大师兄僵硬,他飞快地从大师兄的臂弯里跳了下来,像一只快乐的小鸟,没有什么困难能够打倒他。 诸明辉:“……” 有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被耍了。 可是仔细想来,那是他的师弟,定然不会是有心耍他的……吧? 尹星洲的快乐已然不在表面上了,他昂起头,叉着腰:“大师兄,你快回去收拾东西,明日一早,我们便要启程了。” 他颐指气使的,可诸明辉只看出了可爱,十分纵容地点头:“好。” 便真就不再留在这里,御剑离开了。 望着他背影消失,尹星洲松了口气:“演得我有点累。” 大师兄不是完美的人,他总是过度在意别人,小师弟也已经变成了他身上的责任,无法割舍下来。 明明是两个单独的个体,可如果尹星洲离开了诸明辉,那就是在男主角身上割了一块肉下来。 虽然演的时候,大师兄会给正面的反馈,但是他从前当强势一方习惯了,倒还真是第一次见需要他的依赖而得到自我价值认可的类型。 以后的依赖可以是情/趣,不过现在……他真的演得有点累。 脸皮厚也没这么个厚法啊,他已经变成全自动摸摸机了吗?! 22挥舞翅膀:“你快睡。” 尹星洲:“睡什么睡,起来修炼!” 22:“……” 一人一统大眼睁小眼,几秒之后,22直接躺了下来:“好,那我睡了,晚安~” “晚安。” …… 翌日一早,诸明辉准时到场接了他,和微生岱、霍猗一同离开宗门。 “这次武斗大会开在了南斗宗,他们会准备好住所。”诸明辉说着,微生岱和霍猗的表情忽然就不太好了。 众所周知,要是去南斗宗,从这边一路往南斗宗走,要路过王朝的京城,稍微绕点路——那对御剑飞行的速度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不过是多了一刻钟的路——就是霍家的祖地。 显然,两个地方都路过,那便要去待上一待。几人的神色瞧着都不太好。 “先去皇宫吧,也好让二师弟探亲。”诸明辉思虑了几息,拍板定下。 微生岱这次悬着的心终于死了,表情从微死直冲100%—— 作者有话说:[摊手]宗门可比皇宫逍遥自在多了 二师兄:不想回去.jpg 星洲:大师兄快到我碗里来[空碗] 第56章 皇宫 “你们兄弟两个关系不是很好吗?”霍猗见微生岱面色很差, 忍不住说。 微生岱点头:“是啊。” 可是兄弟关系再好,那也是太子和皇子,当下已然是皇帝和他的王爷弟弟。 皇帝修炼天赋一般, 又要昼夜批改奏折, 怎么能比得过他这个专心修炼, 从小被送上山的人? 嫡庶一直在影响世家的思维,就连王子皇孙也不可避免,不仅如此, 还有长子制度。 而在他大襄,他的兄长总是很强,从小到大都压着他一头, 就因为这样, 他才是会被送上山的那个人。 当然, 也许是因为他那个皇帝爹愿意给他找一条退路。 毕竟皇帝爹的身体并不好, 也没有兄弟, 年轻时候因此而尝试修仙,但没有什么根骨,才会被叫回去继承家业, 勉强靠药物突破到了筑基。 可人间灵气不足,皇帝爹又有心结, 叠加身体差,可不就是才中年就郁郁而终, 才让他皇兄继承了皇位吗? 微生岱长长地叹了口气。 诸明辉:“那便不去好了。” 他向来都很惯着师弟们,更别说这本来也算不上是大事,不回家看一看又能如何呢? 他本就是担心二师弟,才希望二师弟能够回家看看,以解思乡之情。 霍猗也咧嘴一笑, 他低头道:“二师兄啊,你不想去那便不去。” 他才是最不在意这些的人,但骤然被提到……谁不会担心物是人非呢? 他是修仙世家霍家的二子,微生岱是大襄的二子,两个人也算是处境相同了。 霍猗打了个哈欠,抱臂道:“虽然我确实和你相看两厌,但也没到仇人的地步,可并无看你出糗的爱好。而且你想想你的名字,岱可是坚韧不拔的寓意,你父皇期望你稳重、可靠。” 两个人斗着嘴,也没耽误行程,四把不同的武器排在天上,如同流星一样飞远了。 不过真论起来,是三剑一刀。 可三把剑没有一把是同种,它们是一把重剑、一把轻剑,和一把软剑。 * “……” 沉默,它环绕着大家。 霍猗随性惯了,最不爱受拘束,他就是那种绝对符合大家对刀客刻板印象的人。他此刻就坐在那里,是所有人中最坐立难安的一个。 哎,之前在人间倒是也行走了许久,也被世家招待过,自己更是修仙世家出身的人,可是这还是他第一次进皇宫。 不是没见过这样繁华的地方,只是他根本就无法适应这些刻板的人。 每一个人都像是从模子里面刻出来的,谨小慎微,完全不敢有多余的动作,这怎么不是一种威慑呢? 霍猗讨厌这样。 因为他知道,在制度之下,他无法一劳永逸,真正解决掉这些问题,就只能对那些人视而不见。 好压抑的地方。 只看这样的宫女和太监,他就觉得二师兄的皇兄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 他转头去看最应该坐立难安的人。 微生岱好端端地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微烫的茶,慢慢地抿进嘴里,时不时摇着扇子,看上去十分惬意。 ……真会装啊。 感慨完,他又扭头去看大师兄和小师弟。 诸明辉坐得端正,脸上带着细微的笑容,整个人就像是君子端方的写实,他的一举一动都是那么清雅温和的,好似并不是坐在这皇宫里,而是在书院、国子监一样。 只可惜他周围的人并不是君子。 尹星洲更是恨不得直接躺在这里。 他坐姿看似十分豪放,大马金刀的,可惜他本人长了一张很年轻的脸,这看上去才会如此的奇怪与违和。 但他的脸上此刻没有笑容,五官的线条就十分凌厉,这反而给他的脸上增色,让他看起来很是严肃冷漠。 给他上茶的宫女看见他的时候,都下意识在想是不是他们待客不周,做出什么冒犯的事情了。 “……” 这里是持续性的安静。 微生岱终于开口:“若是再过一炷香,皇兄还未曾到来,我们便继续赶路,如何?” 他没有刻意压低声音。 诸明辉颔首:“这里原就是你家,自然听你的,便由你。” “大师兄果真善解人意。”微生岱笑着摇了摇折扇。 他们没再多说,但谁都知道,微生岱的皇兄必定会在一炷香之内到来,再也不会磨蹭。 尹星洲看着一旁的点心,犹豫了半晌,忽然伸出手去:“既然如此,时间还长,我先吃两口。” 话一说完,他已经吃进嘴里了。 毕竟他开口只是通知而已,并未要得到别人的同意,这点心上来不就是给人吃的吗?总不能就让人干看着,维持着所谓的仪态吧? 尹星洲表示,他就算是辟谷了,也吃不起这个闷亏。 更何况,他们来的时间本来就接近饭点,看上去倒是有一点像是来蹭饭的。 诸明辉慈爱地看着他,拿出手帕:“当心掉渣,莫要掉到身上了。” 22抖了抖:“真的好男妈妈啊!” 它是没有想到,原来宿主吃个点心,男主角也是要关心的,这要是和书中一样,哄的不是宿主,是女主角……呃,也许有人会喜欢,但有人会厌烦。 它就说嘛,为什么许清淑是演出来的,却对一个关心她的人那么厌恶,心好像是冷冰冰的冰窖一样无法被捂热。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许清淑的师父是澹台襄,她被师父当做过鼎炉,那自然是心理扭曲,受不得这样年长的,看似处处关心,但实则是处处掣肘的人。 每一次关心,都会让她想起相似的人,和想死的时光,对她来说,那种看似温和的人给予的关心就是毒药,而这温和的人道貌岸然。 ……但诸明辉是真的表里如一。 简直是冤枉啊,红烧大老爷! 22想了想,都觉得他着实可怜,简直是可怜到家了。 转眼间,尹星洲就把这盘点心吃了个缺角出来,兴致勃勃地看着顶层那块点心没掉。 幸亏这点心做得方方正正,便于摆盘,不然倒也是早晚会遇见尹星洲这样手欠的,偏要摸下一层的点心。 他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又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倒是忍不住笑了一声,矜贵道:“这点心略有些干,但味道尚可。” 微生岱:“你喜欢便好。” 下半句的“我让皇兄帮你问问厨子做法”之类的话,便被他吞回去了。 他毕竟也算是这里的主人家之一,在尹星洲夸赞的时候说一声便也罢了,可让皇兄听见后半句话,他皇兄恐怕真的要多想。 他这皇兄本来也不是什么心思宽广之人。 他那话已经足够保守,作为半个主人家,在真正的主人未在之时,说这两句话原也算不上什么,但在他人听来,那好像是在宣誓主权。 “皇上驾到——” 早有小太监在前面开道,后面的人只管闷头走路。 明黄色的身影走近,脚步一跨,便进了殿门,见几个人全都站起来,他便说:“不用如此拘谨,你们都是我弟弟的师兄弟,自然也算是半个自家人,当不得你们如此。” 微生岱顿了一下,目光瞥向其他人。 大家不过是给皇兄一个面子,皇兄怎的还真的拿乔上了?本就故意让他们好等,显然是给了下马威,现在更是…… 不过区区筑基…… 就连微生岱本人也可以被这皇帝称之为“碎星真人”——这个称呼是因为微生岱的武器叫碎星。 大多修仙者们贫瘠的文化程度只能够支撑他们起出这样的外号,倒是也比较好记,易于分辨。 尹星洲当即就没给好脸色,直接坐下来了。 管他那么多作甚,在宗门里,他也算得上是年轻一代的佼佼者了。 恭维你一下,还真顺杆爬,给自己架上高台了? 微生岱的眼神也一沉,整个人瞧着不太高兴,不过很快就收拾好表情,对着皇兄笑眯眯道: “皇兄,这几位我与你提到过的,不过现下也已需要重新介绍了。这位是我大师兄飞霜真君诸明辉,旁边这位是我三师弟朱雀真人霍猗,是霍家家主的亲弟弟,这边最小的这位是我们小师弟,长虹宗宗主之子,清霜真人尹星洲。” 随便哪一个拎出来,都比一个皇帝要高级得多。 除非你这王朝的皇族就是修仙世家,不然哪里能比得上他们? 微生岱介绍的时候,大概也是故意的。 他的兄长,现在的皇帝,因为成为了皇帝,不过11年,便已经变成了这样。 皇兄当年登基之时,他年方十五,如今已二十有六……果真最是无情帝王家。 尹星洲直接坐倒后还捂着胸口,柔弱地问:“二师兄的哥哥,我有心疾,我虽然是御前失仪了,但我二师兄可是你弟弟啊,你不会怪我吧?” 这位大襄朝的皇帝看了一眼皇弟,沉默着看了看一旁的尹星洲,只觉得那副模样看着又做作又虚假,怕是也只能骗一骗一旁真心担忧的诸明辉了——没有想到飞霜真君竟然是这样一个傻子——他勉强颔首:“朕自是不会怪罪你的。” 尹星洲往那椅子上一倒,坐没有个坐相:“那自然是极好了。不愧是二师兄的皇兄,很是大度呢。” 他笑眯眯的,仿佛是真的在为二师兄有一个这样的皇兄而高兴。 襄皇不语,沉默着又气势汹汹地走上了最顶端的座位,一甩衣摆坐了下来。 除尹星洲外,其他几人各怀心思,端坐下方。 微生岱端着茶杯,皮笑肉不笑道:“多谢皇兄接见我们师兄弟四人。” 襄皇没说话,捋了捋衣袖,等人奉茶,这才道:“朕,自然当得一句谢。”—— 作者有话说:[好的]星洲:看似坐在这,满心都是大师兄[黄心][黄心] 第57章 速走速走 殿中沉默。 诸明辉眼里满满的都是尹星洲, 压根没在意他在言语挤兑这位皇帝,微生岱更是坐下喝茶,有些不想再回皇宫, 霍猗坐立难安, 干脆找个借口出去了, 远离这令人窒息的地方。 霍猗一个纵身,便直直地站在这城中最高处的塔楼顶上,整个人瞧着意气风发。 ——反正别人不好上来, 他就站在这里,有何不可?就连喊他,都得是个大嗓门的人。 可要是不请示皇帝, 就这样大嗓门地喊他, 怕是会“惊扰”到皇帝呢。 霍猗想着, 嘴上咧出个笑, 然后从空间里拿出一壶酒, 倒入嘴里。 “好酒!”反正他霍猗不奉陪了,可不要在那里面当个木头人,僵硬得不得了。 这样想着, 他瞧了一圈,看见个空地, 兴之所起,干脆活动活动身体。他从高处一跃而下不说, 还舞起了一套拳法,犹觉不足,他又抽出朱雀刀,只比划招式。 即便这样,那磅礴的刀气也早已比江湖上那些沽名钓誉的“大侠”强多了! 那种气浪是能从扭曲的空气中看得出来的, 他瞧着太威武、太能打了,就像是一名威风凛凛的将军。 但因为修仙人的体质,这不过是连热身都算不上的舒展筋骨,所以他就连收刀之时,身上也并无半点汗,姿势更是潇洒无比。 “爽快多了。”他把刀背在身后,俊朗不羁的面容多了几分轻松,行走间,泛着红色的刀面在阳光下反着光,他畅快一笑,狭长的眼睛眯起来,更显得他多情风流。 很是能吸引未曾见过外面世界的人。 “你是谁?”一名瞧着很尊贵的少女身着雍容宫装,在侍卫的礼让下,叫住了即将离开的舞刀男人。 她知道,这必定是一名贵客了,说不准是哪个将军府,或者出身镇北侯、平南侯家的。 “……啧。”霍猗没在这里放开感知。周围侍卫很多,身上的视线也很多,他自然未做提防。 况且,这皇宫中也是供奉了修仙者的,那修仙者若是实力低于他还好,若是相当,或是更高,那他贸然放出神识,怕是会被当成挑衅,便不是美事了。 “一名修仙者罢了。”霍猗没有多做纠缠的打算,话音落下转头就走。 少女看出他的不耐,并未阻拦,因为她很聪明,也很识时务。 …… “皇兄,此次回来,我便是与皇兄叙叙旧,不便多待,须臾便走。”微生岱说。 他早看出了这个皇兄安生日子过得不够多,现在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想要长虹宗的修炼资源,想要丹药把皇帝自己的修为托起来吗?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 襄皇修炼资质不行,追求长生,又贪恋权势,矛盾之下,对他们是有好脸色,但又胜似是没有。 此刻,他在短暂的沉默后说:“阿岱与朕生疏了。” 微生岱脸带笑容,仍旧是一开始的笑眯眯好相处模样,但是说出的话却更加的疏远,还换了自称,起身抬手行礼:“臣自幼外出修仙,不算此间之人,虽与皇兄一母同胞,毕竟仍是君臣有别,往后臣不便回来,这大襄便拜托皇兄了。这里,亦是臣的家啊。” 襄皇看着他的目光颇为不善,一开始的好态度也消失了,现在整个人都流露出一股戾气。 他们不欢而散。 微生岱的皇兄并未多留他们,甚至恨不得把他们扫地出门,又不好多说,只得放弃让他们留下,拿点丹药,再帮他护法的想法。 他弟弟果真是与他生疏了。 “父皇,方才那些是什么人?”思虑间,穿着宫装的漂亮少女踏入殿内,亲亲热热地贴到他旁边,显然与他关系很好。 “是修仙的人,他们是长虹宗的,方才拿折扇的那位是你皇叔。”襄皇说着,脸上带着点厌恶。 但他也并没有不告知公主的意思。 若是有一日公主与微生岱相见,却不认识,那说出去还是丢他的面。 他得多小心眼,才会连弟弟的消息都不告诉。 “哦,原来是皇兄,可惜。”少女说了一句,便不放在心上了。 看来她与方才那人也只是有缘无分,那个人并不是将军府的,也不是什么侯爷家的。 太可惜了,难得这个人的脸还长得很合她心意,一看也是个身强体壮的,不是外面那些病恹恹的才子。 她踏出殿门,欢欢喜喜又去找新的快乐了。 ——先去将军府看看好了。 * “希望你的兄长不是这样的人。”出了皇宫,微生岱难得说了一句祝愿,也没有任何多余的修饰,更没有拐弯抹角。 霍猗也没多说,只是颔首应下。 几个人对视一眼,再度踏上自己的本命武器。 尹星洲打了个哈欠,整个人显得懒洋洋的:“二师兄,你以后还来吗?” “那自然是不会来了。”微生岱笑着说,摇了摇用来装模作样的折扇,塞进芥子空间里。 霍猗:“那应当去我家了。” 他本来还有些抗拒回家的,毕竟这些年他也不是没回去过,况且就在兄长继位家主后,他也曾回去过,回去这么勤快做什么? 他现在却想回去了。 人心易变,但人心未必会变。他想告诉二师兄的是这件事,让二师兄别那么消沉。 ……便是在笑,也完全能看得出他内心消沉,完全是在强颜欢笑啊! 不过,外人也许还真看不出来,这得是他们这样的,多年相处的人才能看出来。 就连师父在这,都有可能被糊弄过去呢。 在去参加大会,顺便去霍家的路上,他们闲聊起另一件事,“话又说回来,焚天宗的人似乎是也要参赛吧?” 焚天宗是只收留魔修的宗门,这宗门也是一个极大的宗门,现任宗主是俞子安,但他并非是魔尊——魔族的统领者才是魔尊。 “是,想必也已在路上了。”诸明辉颔首,和尹星洲的剑并排,整个人看起来注意力都在小师弟的剑上。 霍猗看得牙疼:“大师兄,我说你要不就站到他那剑上,如何?总贴那么近做什么?” 微生岱挑眉。 霍猗的话让诸明辉拘谨起来,他瞧了瞧每一个师弟,只有尹星洲眼里是满满的期待,他缓缓动作,沉默着摇头:“不了。” 尹星洲的眼睛“唰”一下就暗了。 22在旁边嘲笑宿主的戏还不够,没看男主角都不和他亲近了吗? 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避嫌?对,避嫌! 诸明辉似乎是生怕自己有什么特殊的对待被人发现。 一路上,他除了以往会有的关照,其他未曾关照半分,倒显得他们几个师兄弟貌合神离。偶尔休憩之时,反倒要被异样的目光看着。 尹星洲有些郁闷,可也不会在外面的时候直接做出过分的事情。 他是蹬鼻子上脸的那种颐指气使,可不是随时随地发神经的那种骄纵。 “还有多远?”尹星洲第一次去霍家,自然是不了解的。 这一路上,系统的任务进度还是丝毫未动,显然这次的武斗大会在剧情里不重要,还是女主角和男主角的相处占比更多。 有点急。 诸明辉望向三师弟,霍猗便说:“半日。” 半日很快就到了。 他们几个人这次到达后,和皇宫那待遇不同,得到了霍家热情的款待,还留了屋子和小院让他们可以住下。 霍猗的兄长如今是霍家家主,为人仗义大度又豪爽,霍猗和他简直是一个模子出来的。 又因为太热情,几个人完全招架不了,不得已被留住了两日。 待到第三日,诸明辉觉着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这才告别了霍家,远离这里。 这一家都是以拳法出名的,拳拳到肉,个个是豪爽的家伙,极端的人反而很少,这导致他们路过演武场都会被拉去,热情地比划比划。 真练热了,霍家的人就干脆脱了上衣继续打。 尹星洲:“……哇。” 他被这种作风吓了一跳,但只感觉到惊奇,这才哪到哪,在现代再普通不过了! 可诸明辉却感到不对。 这些精于锻炼的人,身前和腹部的肌肉更结实,也就意味着…… 小师弟可以“给我摸摸”的人变多了! 尹星洲:…… 他要是知道了,高低得对大师兄“给我摸摸”加个倍。 冤枉啊!他明明只对大师兄这样! “我们是时候离开了,叨扰太久。”很有危机感的诸明辉经过了练武场一事,扭头就和霍家家主告别,然后带着三个师弟去西天取……不是,是参加武斗大会了。 尹星洲看着之前还觉得盛情难却,可以多留一日的大师兄转头就改了想法,倒是一脸茫然。 不过这样也可以加快这个背景板剧情的进度,他便也没有多说。 只是他有些惦记宗门里的事。 …… 等到了南斗宗,几个人被安排到一处宽阔的院子里面。安置好之后,在内门弟子的带领下开始逛宗门,碰见了一个让霍猗发出一声疑惑的女人。 微生岱若有所思:“是你未婚妻?” 霍猗几乎要跳起来:“没有的事!”—— 作者有话说:大师兄:再不走来不及了[害怕][裂开] 第58章 挑衅之人 见霍猗几乎要跳起来, 微生岱笑着用合上的折扇放在手心里点了点:“抱歉,是我多言了。” 霍猗“啧”了一声:“我们现在无关了。” 他这么一说,尹星洲也想起来了。 三师兄原本有一个未婚妻, 不过后来退婚了, 两个人便再无瓜葛, 男婚女嫁,都不再相干。 所以二师兄说的那句话……被人听见就不好了。 尹星洲瞧了眼仍旧笑着的二师兄,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什么来。 倒是二师兄看见他的目光, 微笑说:“莫要担心,我方才只是口误,声音亦是不大, 不会被误会的。如今只要稍稍打听, 谁不知道这上官姑娘已经结成道侣?” 尹星洲被安抚好了。 但是……嗯?上官姑娘? 上官和退婚……哦, 只是巧合吧, 复姓很多, 这要是纳兰还要小心一下。 尹星洲感慨:“原作者说不定见多识广。” 22:“这是夸赞吗?” 尹星洲:“是的。” 22:“我怎么不信呢?” “那就不信。”尹星洲随口敷衍了一下系统,转头问诸明辉,“大师兄, 上官姑娘叫什么?” 名字并非禁忌,出去打听也能得知, 作为宠爱师弟的大师兄,诸明辉毫不犹豫地说:“梅梅。” 尹星洲:“……啊。” 有点想吐槽, 可是细细想来,没有能吐槽的地方,这是怎么回事…… 似乎是觉得他在担忧什么,霍猗豪放地拍了拍胸口:“放心好了,这可是武斗大会, 咱们修仙界风气好着呢,包容性多强啊!谁来都会给几分好脸色呢!” 那倒是,毕竟他们是三大宗之一。 而且包容性强也是真的,收不作恶的魔修不说,还收妖修,修行方向也有武修、阵修、法修、丹修、药修、剑修、器修、魔修、鬼修、邪修、妖修、佛修等等。 不过邪修就是见到后,很可能要除之后快的了,鬼修要看有没有作恶。 下一个呼吸后,就有人说:“呦,我当着是谁呢,这不是那有名的飞霜、清霜两位剑君吗?” 打脸就是一瞬间,霍猗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霍猗的表情写满了不快,尹星洲感觉从他脸上看出了一句话:你这人讲不讲道理啊,我刚说完你就不给面子! 身后那人开口就是嘲讽的话语让几个人一愣,他们转头发现是炼心宫的带队长老,名叫公西集。 尹星洲:“谁啊?” 微生岱收起折扇,微笑:“炼心宫公西集。” 除了尹星洲,其他三位都认得这位公西集,他素来以不好相处,人十分苛刻出名。此时,他的身后跟着好几位面色不好的弟子。 霍猗抱着双臂,凭借自己傲人的身高,做出居高临下的姿态:“你刚刚说什么?!” 这么不长眼,竟敢到他们面前撒野! 公西集外在是而立之年的模样,穿着瞧着十分朴素。只从外貌就看得出,他天资一般,结丹不会太早。 如今他来武斗大会,也许不只是带队长老,更是来参战的。据他们所知,公西集还在限定年龄范围内。 公西集立刻咧嘴张狂地笑道:“你当我不知道呢?谁不知道你们大师兄和小师弟武器是双生的情侣剑,不然只是金丹修为的尹星洲怎么会被一同提起,并称为剑君?这都是沾了诸明辉的光啊!” 嗯? 尹星洲和诸明辉对视了一眼。 他们二人一把剑是重剑清霜,另一把剑是轻剑飞霜,若说起锻剑的材料,也确实是同一块碎星陨铁上出来的。 可是陨铁这样好的材料,刚巧够打造一把重剑和一把轻剑,难道这还是材料的错了吗? 二师兄微生岱颇有家底,师父尹善也给他准备好了更有韧性的材料,再加上他的武器是软剑,实在不适合用碎星陨铁打造。 而小师弟适合重剑,没有趁手的重剑,彼时金丹期的大师兄正等着武器融成本命剑,一块碎星陨铁给他们铸造武器又怎么了? 霍猗呢?他练的是刀,是唐刀,若是给他打造武器,重剑的材料都要不够了,诸明辉的武器也要另找。 若是碎星陨铁给尹星洲打造完重剑再用边角料造出匕首……那还不如融合一点别的材料,好打一把轻剑。 师兄弟几个人对自己“家里”的事情是一清二楚,完全不会受到一点点的干扰。 只是—— 诸明辉紧张地看向尹星洲。 因为剑君的说法是针对元婴期修仙者的,小师弟还没有到元婴期,这剑君的说法既是对他实力和天赋的肯定,也是对他未来的期望,大家也相信他能达到……但就像公西集所说的一样,还是沾了他诸明辉的光。 一门两剑君,说出去都更好传唱。 而公西集直接在他们面前这么说,就像是一种挑衅,并且在挑拨他们师兄弟的关系。 但是诸明辉大可以不用如此紧张。 尹星洲眨眨眼睛:“情侣,我吗?我们?” “是情侣剑。” 诸明辉面上表情不多,耳朵悄悄的红了,他否认:“自然不是,你知晓的。” 尹星洲长长地“哎”了一声。 他做出失落的模样,小小地叹气:“假的啊……” 诸明辉:“……” 小师弟为什么失落,难道是……真的对他有想法?他很喜欢听他人提“情侣”这样的话吗? 公西集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霍猗本来飙升的怒意像是被戳破的气球一样飞走了,他没忍住笑,但还是在质问公西集:“你身为金丹期的真人,如何能够直呼我们大师兄的名字?” 不错,公西集金丹后期,还在参赛的实力范围内,可诸明辉不是。公西集是参加了几次都没有夺得魁首的,诸明辉是恰巧没能赶上参加的周期,是没有参赛资格的天才。 公西集神色不好:“我……” 这诸明辉原本是他的小辈,他如何能够说出来自己这点嫉妒?直呼他人的名字,也是自己隐晦一点的报复了。 但这种事情,怎么可能说出口? 他身后的人脸色更加不好,那几个人似乎是对他会成为带队长老产生了十足的不满。 ——金丹期在他们宗门就可以成为长老,但是在尹星洲他们的宗门,都得是化神期才能成为长老。 这顿时是高下立见了。 “金丹后期,不足为惧。”微生岱的手中空空如也,现在自然地摸在腰间,像是一种警告。 他看似放松,实则蓄势待发。 软剑柔若绢帛,曲可绕指,十分考验腕力,重则可以重若千钧,出则峥鸣。 谁不知道微生岱的武器是一把和碎星陨铁同名的碎星软剑? 公西集顿时感觉自己火气很大,他这无名火起,他说:“喂,你这人知不知道尊重长辈啊!我入金丹期这么多年,你能否打过我还是两说,何必这么大的战意?” “你为老不尊,我们自然也得有所表示了。”微生岱微笑着,空出一只手在额头侧面挑了一下碎发,“再说了,公西先生真是会造谣啊,这恰到好处的能打造两柄剑的陨铁,在你嘴里就好像是师父重视大师兄和小师弟,不重视我们了?你这么说,就好像你在场呢?我想家师想用碎星陨铁打造什么,都与你一个外人无关,你无缘置喙,你说呢?” 霍猗笑着看他二师兄发威。 你别说,看文化人出手就是爽啊,都不用他多说什么。 但公西集的注意力不在那里。 他:“啊?等会,材料陨铁都是小事。” 他对那些指责的话充耳不闻,现在只抓住了重点。 公西集指着那边的师兄弟二人:“难道你看他们觉得清白吗?” 诸明辉茫然地眨了一下眼:“不清白吗?” 尹星洲歪了歪头:“什么?” 前者主打一个纯洁如白纸的不明白,后者主打一个装傻充愣演技高明,老司机紧急换车去幼儿园。 微生岱看得直摇头,刚刚那点战意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松开手:“那也是我们师门内部的事情,不劳你费心,这位——实力与我一般无二的金丹后期前辈。” 他拖长声音,尽显嘲讽。 “微生兄说的是,这指责的话我私底下听得多了,有本事你去问尹宗主啊!” 突然间,有人插了一句话,他站出来是和霍猗一样的人高马大,看穿着和长相,大概可以判断他是一名武修。 因为他的肉/体瞧着十分强壮。 虽说并不是过度锻炼出的身材,但和大多数修仙者一比,他显然是经常锤炼肉/身的。 他个子不如霍猗,和诸明辉相近,可一出现,诸明辉就想起了他是谁。 出身青山书院的仲文山。 他是院主的徒弟,而院主就是教导武学的先生之一。 公西集敢和长虹宗叫板,那是因为长虹宗不会私下里套他麻袋。 但是青山书院和仲文山就不一定了。 他要是被打了也知道“You know who”,可就是不能当面找回场子啊! 公西集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你们最好不要落到我手里,不然有你们好受的!” 没人在意他的话。 赤祥鼬在尹星洲的脖子上转了一圈,然后发出了“叽”的一声,好像在向仲文山问好。 诸明辉抬手行礼——有一只手没抬起来——他只好说:“仲兄,好久不见。” 尹星洲藏了藏在这只长长袖子下相握的手——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男主角(抽不出手):不藏了吗 第59章 无法策反吗 “明辉兄, 亦是许久不见。” 仲文山爽朗道:“对不住,叫名字是有一些亲近,但诸兄太像是叫在场所有比我大的人。” 诸明辉本来在意了一下, 可是被这么解释, 他自然并无不可:“有理。” 然后他给几位师弟介绍:“这位是青山书院出身的仲文山, 他师父便是院主。” 尹星洲点点头。 诸明辉的注意力泰半都在他身上,顿时低头问他:“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那怎么可能? 尹星洲摇头,然后脸上露出甜甜的笑容, 手也拉扯着大师兄,疯狂摇晃:“大师兄,你最好了, 我最喜欢你了。” 诸明辉的心理防线又退了一大步。 他清清嗓子, 却完全没有责怪的意味, 只是说:“小心身体……仲兄还在这呢, 你莫让人看了笑话去。” 仲文山装作自己看不见他们, 他只是和其他两个师兄弟说:“你们得防备着他们点,炼心宫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瞧了瞧师兄弟几个。 诸明辉正人君子,不会直接把人往坏处想;微生岱笑眯眯的, 手中的折扇不知何时又掏了出来,一摇一摇的, 似是漫不经心,又好像运筹帷幄;霍猗打着哈欠, 浑不在意;尹星洲骄纵天真,正用着仿佛有水雾一样亮闪闪的眼眸盯着大师兄。 对于方才的事情,他们四个人没一个在意的,明显是完——全——不放在心上。 仲文山补充:“好吧,也许有好人。” 既然师兄弟几个都不在意, 那他多说什么也无益了,不如在武斗大会期间多看顾一下这几个人。 诸明辉是必然不用看顾了,重要的就是他的几个师弟们。 他今年三四十,常年修炼腿法,一双腿又长又有力,站在那感觉他的腿都仿佛比常人长上几分。 他已经摸到了元婴期的边,如今是金丹圆满的实力,比之诸明辉也只差一点。 这些武斗大会的魁首多半会是他。 尹星洲对武斗大会无感,能夺得前五都算是他厉害了,没看面前还有一个金丹中期三师兄和金丹后期二师兄吗? 天赋好的固然可以越阶,可两位师兄又不是外人,躺平摆烂不想多花力气的想法顿时再一次浮了上来。 22看出他不感兴趣的目光,顿时连忙说:“宿主,你不蒸馒头争口气啊!!” 它飞在前面,正正在尹星洲的前方,窝在尹星洲脖子的赤祥鼬就发出了“叽”的一声,好像在对它示威。 可是22仔细分析赤祥鼬视网膜里的映像,一片空白,完全没有它啊! 但没有就好。 它放心地窝回了宿主的发冠上,然后忽然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2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尹星洲下意识看了眼诸明辉:“怎么会忽然加了5%?” 不应该是等这次出行回去后,女主角那边有什么动作被发觉又改变了之后,任务进度才会改变吗? 22猜测:“也许是因为你在撒娇?” 尹星洲:“……” 真要这么简单,那任务进度早就100%了。 等一下,女主角是不可感化,无法策反的吗? 尹星洲忽然发现,自己进入了一个思维盲区。 他的任务是拯救凄惨的意难平男主角,可是上一个世界原书是无cp,所以许多事情不用在意。这个世界是有cp但是be……那任务进度就有女主角的事情。 若是女主角被策反,是不是就能让这个故事的悲剧源头消失?系统的任务进度唰唰增加? 这样的猜想不无道理。 书中的女主角,也不是从未动摇过的吧? 也没有人生来就想被他人掌控一生,靠瞧着他人的脸色才过活。 他想通了,继续扯住大师兄的袖子,仰着头,用亮闪闪的目光看着大师兄。 诸明辉:“……” 他沉默了几息:“你被人误会,称作是一对,难道不曾觉得有半分冒犯?” 尹星洲仰头:“为何要觉得冒犯?” 他的眼神就仿佛在说:你可是我最亲爱的大师兄啊。 诸明辉感觉自己被依恋,整个人都要变得轻飘飘了起来,他的唇角挂上温柔的笑容:“小师弟,你这样说,我会觉得我离不开你了。” 尹星洲侧过头,嘟囔:“明明是我离不开你。” 他心想,大师兄怎么能说出这样犯规的话,这下两个人的身份完全和上个世界颠倒了。 ……哦,这样说是因为他的灵魂依旧在承认大师兄就是阚雨星,他仍旧没有以往的记忆,可是灵魂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在和他说大师兄的特殊。 难道是因为这是个修仙世界,所以他的神识辨认出了诸明辉就是阚雨星? 不论怎样,他都不会放手。 下一秒,诸明辉说出了十分相似的话语:“不论是怎样,我与你都不应分开。”他深知此时附和地安抚,定然会被觉得是对他的敷衍,所以他很郑重地说出了类似于承诺的话语。 微生岱和霍猗有点牙疼。 他们一个之前还安慰自己想多了,一个直接眼不见为净,可是他们耳聪目明,正如同武侠里会武功的人和普通人的区别似的,他们根本不可能发现不了。 ……就是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耳朵都会自己发现的程度。 不过,好在面前还有另一个高大的“傻子”,此时还在真心实意地为他们担忧。 微生岱的脸上浮现出真心的笑容,他看向仲文山,表现出倾听的姿态来。 仲文山还在说:“你们真该小心一些的……”唉。 他瞧着很内敛沉稳,剑眉星目,又不苟言笑,但实际上却是个很操心的性子。 他曾经输给过诸明辉,觉得这个人比自己年少,还能有这样的天赋,没有疏于修炼,所以连带着对诸明辉的师弟们都很有好感。 此刻看几个人不紧不慢的,他有点皇帝不急太监急了。 他还不是假装,是真心地为他们着急。 “你们倒是听一听啊,莫要人家跳到脸上了才知晓轻重缓急!”仲文山显然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像是下一秒就要手把手教会他们那些入修仙界的“小知识”了。 微生岱微笑:“无妨。” 霍猗也说:“他敢来,那就是他的死期。” 他们是隶属三大宗之一,但这不代表他们就该手下留情,如果真的私下里冒犯到他们头上,他们也是会断然下杀手的。 仲文山一时间哽住了。 刚才他还是激进派,觉得这几个人太保守了。现在他觉得自己还是太保守了,原来这几个看似是保守派的才是激进派吗? 他一时间也说不出“那倒也不必”这种话,冒犯到脸上,他还真的不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地说:“手下留情。” 所以他只能干巴巴地说:“呃,好,这的确是个办法。” 仲文山本来还想再说点什么,但是他属实也是说不出了。 于是只好抱拳道:“那我就先行离开了。” 微生岱颔首:“多谢仲兄的担忧,我们自是会多加留意,如此时间尚早,可要与我们一同逛逛这南斗宗?” 仲文山错眼看了看旁边的尹星洲和诸明辉,目光几乎是在瞬间就收了回来:“这样无妨?” 微生岱好似明白他在说什么,只是说:“无妨。” 仲文山:“那便叨扰了。” 与诸明辉他也是许久都没有见过了,现在骤然重逢,他有些激动。 这是一个比他更年少的,惊才绝艳的后起之秀。他没有嫉妒,也没有自己生不逢时,天赋也不如人的感慨,他只是觉得,若是自己更加努力的训练,未尝不可超越。 多找找自己的原因。 况且,就算不能超越又如何呢? 修炼的时间不是自己付出的?修为没反馈到自己身上? ——他又没有一个戒指里的随身老爷爷。 仲文山见猎心喜,他瞧着这诸明辉的二师弟实力极快地就踏入了金丹后期,即便是刚刚才踏入,修炼到大圆满还需要些时日,这也足够让他愉快。 “如何?有时间与我一同切磋切磋?”他兴致勃勃道。 微生岱:“好,有时间便与仲师兄切磋。” “等参加完武斗大会,我们就去无妄阁一趟,一是为了打探些消息,二是为了帮人送送消息。所以在那之前我们私下里切磋一下吧。”他笑着说,瞧着有几分黑心。 仲文山自无不可,直接道:“好。” “这听着像是以消息换消息。”霍猗道。 诸明辉已经整理好自己的情绪,但是他的手却仍旧在尹星洲的手里,他并没有刻意抽手。 尹星洲脸上挂着甜蜜的笑容,瞧着非常的幸福。 仲文山:“……” 坏了,不会那位公西集说的是真的吧? 他转念又一想,真的便是真的,与他何干?他也不曾歧视过他人,那又何必在意? 这一想,他的脸上又挂上真心的大大咧咧笑容:“走,这南斗宗我定是要和你们走上一圈的!” 说完,他真的就大踏步走在众人前方。 好一副要走遍全宗门的模样! 微生岱笑容僵了一下,摇晃的折扇也停住:“南斗宗有禁飞令吗?”—— 作者有话说:二师兄:[问号]你怎么不飞啊,是生性不爱飞吗?[狗头] 第60章 禁飞 “这边没有, 我忘了。” 仲文山的面目不仅是沉稳内敛的,瞧着还有几分儒雅,可是他一笑起来, 手摸后脑勺, 倒真显出来了一种憨的情态。 他这话一出, 配上他那滑稽的表情,师兄弟四人都没忍住笑出声。 “大师兄,他好有趣。”尹星洲还维持着自己的撒娇小甜心人设, 恨不得把自己黏在大师兄身上。 诸明辉听到这句话,顿时神色一凛。 他用挑剔的目光上下看着仲文山,把这位与他相交多年的好友看得感觉浑身不自在, 然后这才用神识和尹星洲说:“我觉得他的身材不如我。” 尹星洲一听这话, 眼神又忍不住飘, 差一点直接触发底层代码“给我摸摸”。 等等, 不对! 尹星洲的眼神骤然犀利了起来。 他也传音道:“为何有趣和身材会一同提起?” 诸明辉立刻目视前方, 踩上轻剑,御剑飞行起来。风格外的大,在他起速之时, 吹过他的衣摆,微风变成了狂风, 他整个人端的是高不可攀。 这也掩盖不住他的耳朵红了的事实啊! 而且,他刚刚那个是什么意思? 尹星洲的脑子转了一下, 觉得自己懂了! 大师兄不会是在觉得,他夸人家有趣,是看上人家了,所以才会提到身材……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难道是吃醋吗? 那种……“明明有我在你面前, 而且我的身材明明更好”的想法。 尹星洲本来不想笑的。 可是一想到这种可能性,他就觉得十分好笑,并且忍不住嘴角上扬。 手中已经扯不到大师兄的袖子,但他的传音入密还能用,他的声音充满了快活和骄纵:“告诉我,不然我就不喜欢你了!” 不得不说,这个威胁对诸明辉来说十分有用——哪怕只是玩笑的假话。 他根本就忍受不了自己最喜欢的人会成为最厌恶自己的人。 所以他也传音回来说:“因为……我不想让你的目光落在别人身上。” 哇哦。 这种小心思,可爱到不行。 尹星洲笑了一下,一路跟着诸明辉。 可怜诸明辉根本没有得到答案,死命压抑着自己的冲动——他太想回头看看自己的小师弟到底是什么想法,又是怎样的表情——如果回头的话,一定就能知道了。 但万一小师弟觉得他管得太宽了…… 诸明辉乱七八糟的心绪被他勉强收拾起来,听着微生岱和霍猗,还有多年好友——虽然只是见过几次面——仲文山的交谈,还是忍不住挂念在后面的小师弟。 他终究是没忍住:“小师弟?” 尹星洲:“嗯?” 他还在和22斗嘴架,两个人在脑海里都快吵得天翻地覆了,突然听到有人叫他,还愣住了一下,下意识一个“嗯”。 诸明辉道:“你怎的不说话,可是觉得我管教你与别人交友,是管得太多?” 尹星洲有点不知道从何说起。 他该说“不是”的,可是心里竟然还有一点坏心思,想看大师兄更急的状态。 ——但是让大师兄急切也不好啊,还是回答吧。 犹豫之间,回答还没有说出口,就听见大师兄说:“我之后不会管你了,你交友本也与我无干,你也不应该有一个管得这样宽的大师兄。” 尹星洲眨眨眼,愣住。 等等,为什么大师兄会毫不犹豫地退这一步?是因为和失去他比起来,这样的退让算不得什么吗? 大师兄的话语里,好像还对自己有着些许的厌弃,难道说,尹星洲在大师兄的眼里,也算得上是一个在修仙界存在意义的锚点吗? “不,我很喜欢大师兄管我,也喜欢大师兄的眼睛里只有我一个人。”尹星洲用传音说着,难得如此坦诚,但是…… 下一个呼吸,他就原形毕露。 “你的眼里只能有我!而且你凭什么说你不应该是我大师兄?!我说是,你就是!” 面对别人的霸道言论,诸明辉理应感到不适,可是他本身也并不为此而感到难受。 归根结底,他是一个普通百姓家的出身,然后从小就拜入山门,缺少父爱母爱的人。 就算拜入山门,身份再高,算下来又怎么不是一种寄人篱下呢? 照看出生的小师弟,还有同样拜入师父门下的同门师弟们,让他的作用显现出来,这才能让诸明辉感到心安。 ……他是有一点隐性讨好在身上的。 不被小师弟和大家需要的话,他就无法存活下去了。 如果尹星洲知道的话,他定然会知晓为什么书中结尾是大师兄献祭了自己。 可惜,他并不是师兄肚子里的蛔虫。 尹星洲一边“骄纵”,一边担忧自己刚才说话是否有些太任性,常人怎么可能会喜欢他这样的人? 然而,诸明辉并非常人。 他的脸上浮现出些许的无奈,然后传音回来的声音温和,语气也充满了宠溺:“好,我当然会是你的大师兄。” 若是允许的话,他自然是也想一辈子。 他自觉,自己是无法离开小师弟的了。 被小师弟需要,何尝不是他给自己上的一道枷锁,还有心理上的依赖呢? 若是小师弟与他决裂,他想他的心魔定是会陡然出现,并且还会以小师弟的形象现身。 ……那是情理之中,但也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尹星洲十分满意诸明辉的识趣,而诸明辉则十分满意尹星洲的需求。 两个人对视一眼,飞快移开。 在他们看来,两个人现在都无比的心虚,自然是不可能多多交流的,可是实际上……他们心虚的都是一个角度。 微生岱和霍猗两个人还假装自己不在意,实则眼神忍不住想往他们的方向飘,可惜传音入密他们只能听见小师弟的——还被大师兄用灵力结成的屏障挡住了——他们给彼此飞眼神。 ‘你去,你去问?’ ‘外人在这呢,不好吧。’ ‘你去问,我是二师兄,听我的。’ ‘……可恶。’ 两个人以微生岱的身份镇压得出胜负,比赛结果自然是二师兄取得胜利。 仲文山正假装自己十分好相处,是个天生的聋子,其他的半点都不肯说。 至于这两个修为不如他的人搞出来的动静?他当然注意得到,可是,他也不想掺和到这种情况中啊! 此时,微生岱笑了一声:“大师兄,小师弟,你们两个对公西那家伙的话,没有任何的想法吗?” 霍猗惊奇地看他一眼,像是没有想到,他会自己出头,而不是让他出头。 刚刚明明是二师兄“获胜”了。 霍猗极其感动。 但是他被微生岱这点小恩小惠收买,忽悠瘸了……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微生岱笑眯眯的,假装自己未曾发觉三师弟的目光,仍旧扇着扇子。 强风吹拂,在灵力屏障下也不过剩下了微风,他的衣袍翩飞,额前碎发往后飞去,本应飞得张牙舞爪的碎发被轻飘飘地按下,只从两侧飞起,端的是一副翩翩贵公子的做派。 也就能骗骗霍猗了。 “公西集……天赋不足,不够努力,不然他此次前来,就可以是货真价实的带队长老了。”诸明辉思索了几秒后回答。 霍猗急得要跳起来:“我老霍想听的不是这个!” 诸明辉:“……嗯?” 霍猗看了眼大师兄,又看了眼二师兄,感觉这俩一个也许是有点抓不到重点,另一个却是货真价实的心黑,也惯常会装不懂。 于是,他看向小师弟:“小师弟,你来说道说道。” 尹星洲果断:“他太菜了。” 霍猗扶额:“……我不要听这个,再说点别的。” 再菜也比你这个金丹前期的强啊! 被打回答案的尹星洲撇撇嘴,满脸的不情愿,然后十分骄傲地说:“他再强也强不过大师兄!” 霍猗气结:“这和方才的话有什么差别,给我重说!” 尹星洲:“……哼。” 他抱着双臂,偏开头,瞧着有几分不坦率的可爱,他只道:“实力不足,天赋一般,后天亦不够勤奋,若是能够多多努力,今年的魁首也许不会是仲师兄。” 仲文山听到这憋不住了:“可别,可别,千万别这么说,要是让人家知道了,可就少不得我要被修理一顿了。” 诸明辉道:“仲兄大可不必如此,你的实力和努力有目皆睹,必然不会引来这样不知轻重的人。” 便是打不过又能如何,他们青山书院也从来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仲文山的师父可是院长,更是以武入道的武修,不服气的全部都打服了,可谓是武德充沛! 话又说回来…… 仲文山看了看前方:“多谢明辉兄的信任,只是我们恐怕得下去了。” 诸明辉恍然:“也是时候了。” 微生岱和霍猗、尹星洲没有来过,倒是还不清楚,闻言就看过来,等待吩咐。 仲文山解释:“前面有禁制,禁飞。” 禁止飞行的禁制毫无攻击力,一般人也很难察觉到,除非你本人身处这里,正要提气起飞。 “前方主峰,修者禁飞!”——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 60-70 第61章 老规矩抽签 一道说不上是提醒还是警告的声音响起, 登时让五个人都忍不住向下看去。 他们本来就在降低高度,慢慢下去不过是为了继续聊天,只是这道声音让他们起了兴趣。 只见身前不远处的半空中, 有一个人骤然出现, 她悬停在那里, 看着几个人的目光凛然,她仍旧在继续警告:“请几位客人速速降落下来,也好省下掉下来后的狼狈。” 说的怪难听的。 几个人已然在降低高度, 但这么被说,心里就多少有点不乐意了,大概这就是人类的天生反骨, 逆反心理在作祟。 尹星洲几个人都沉默还挺正常, 但有一个人保持沉默, 那就绝对不正常! 比如三师兄霍猗。 但这次, 霍猗保持着沉默, 尹星洲诧异了一下,被诸明辉拉着向下加速俯冲,倒像是佛修的法门千斤坠一样。 仲文山道:“我等本已经在降落, 你大可不用如此声音,倒是引得他人注意。” 他环抱着双臂, 往下飞,整个人四平八稳的。 尹星洲倒是还在好奇霍猗的特殊状态。 诸明辉与他说:“我的确知晓, 但一会儿你也会知道的。” 尹星洲这才乖乖被拽了下去。 直线降落之时,他的赤红叠着金色的衣袂有一部分飞起,灌进了冷风,高高束起的长发被束在玉冠里,高马尾飞在后面, 像是一只凤凰华丽的尾羽,拖尾十分华美。 若是有点花瓣飘落,再配上他与诸明辉牵着的手,再来个爱的魔力转圈圈,倒像是在演什么话本子里的场景了。 那位出口警告的人也呆了一下,不过她也只是看了一眼,又转向仲文山:“这位师兄,你还是快快降落下来,莫要多说,本就是你们险些进入主峰!若是你们真跌落下来,那可就是我们南斗宗待客不周了!” 霍猗闷头降落到地上,抱着双臂用后背对着他们。 微生岱看得好笑,现在也略有猜测。 仲文山不服,还有点被挂了面子的不爽,因而还在那里据理力争:“我知道这里禁飞,已然提醒他们下落,你才是莫要纠缠不休!” “诸位师兄,若是你们出了问题,那定然会是我们南斗宗的事,若被问责的人多了,我们自然也压力很大,还请多担待。”来人一开始声音运用了灵力喊他们下来,现在见到他们真的下来了,倒是也好声好气,与开始的强硬截然不同。 仲文山“哼”了一声,然后缓和了一下脸上的表情,对诸明辉他们道:“对不住,让你们看了笑话,我刚才也不必这么……” 诸明辉:“无妨,多谢你愿意维护我们。” 微生岱倒是看着出声警告的人,觉着有些眼熟。大抵是在哪里见过,只是这样也想不起来。 可他扭头看见三师弟的状态,忽然又觉得自己理解了。 霍猗仍旧站着,一言不发。 “除去个个主峰下有禁飞的禁制,其他地方是除了禁地,基本都可以去得。几位师兄,原谅我方才的冒犯,若是实力低微者进入禁制,恐怕没有足够的灵力在身下铺就缓冲的术法。”女子说道,抬手行礼。 然后她一转头,忽然看到了从开始就存在感很低,但是人高马大的人。他长得太高了,一眼就能够吸引到他人的目光,刚才她都没有察觉到他的面容,定是这个人故意隐藏。 “……霍家哥哥。”她道。 霍猗感受到身上的视线时,就觉得不妙,现在看来,那还不是一般的不妙,他不得已转身正对这名女子,显得很不礼貌的双手抱臂也被他放了下来:“上官姑娘。” 前未婚妻如今已有道侣,她可以凭借往日情分和世家交情叫他一声“霍家哥哥”,他却不能那样没分寸地叫她“上官妹妹”。 尽管他们小时候也会在一起玩乐,一年倒是也能见上一次。 ——他们是从小定下来的娃娃亲。 霍猗年岁长一些,便也多照顾几分上官家的妹妹,只是他对当做妹妹带大的人其实毫无爱情,只想着若是上官姑娘不愿,他便去想法子解除婚约。 但男方退婚总会让女方名声受损,若是和平解决婚约,女方名声也要受损。他这才一直拖着没有解决,却早也与上官姑娘分说了一二。 若上官姑娘不愿意退婚,他们二人搭伙过一辈子,出身世家,享受资源的霍猗也要起到他的作用,所以倒是也并无不愿。 只是,想必上官姑娘也是如此,对他没有男女之情,这才会在遇到真正喜欢的人之后,退了婚。 如今上官姑娘已经与她的道侣结成契约三年,而霍猗二十有六还未曾有半点的风流传言,所以上官姑娘多少有一些愧疚。 只是,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也无可厚非。 尹星洲听大师兄传音入密给他解释来龙去脉,整个人终于是恍然大悟——22这次得到他同意,顺便也在他的脑海里偷听大师兄的讲述——怪不得上官姑娘神色有些恍然。 霍猗怕上官姑娘同样是南斗宗的道侣会对她有误会,连忙道:“如今见你过得好,我便也放心了,总算是我这个当哥哥的没看错他。” 上官梅梅知道他的好意,因而也只是行礼:“霍二哥见笑了。” 她只道:“方才情急,还请恕罪。瞧着霍二哥安好……这便很好,我还要守着这里,就不多留几位了。” 她看起来过得很幸福。 尹星洲只听对话,颇感无聊,脚尖踢了踢地上的小石头,看它远远地跳开。 22在系统日志里面“奋笔疾书”,还兴奋地碎碎念着:“这个世界真有趣,有好多没描写到的事情!原来是这样展开的么?!” 就上官姑娘和霍猗的事情,原文里就只提到过一嘴,多的那是半点都没有了。 霍猗用那双狭长的眼眸瞧了瞧上官梅梅,双手还抱着刚刚用来御剑飞行的朱雀刀,咧嘴露出一个肆意的笑:“你若是受了欺负,便寻到霍家来,我与兄长都是看着你长大的,如何能让他继续张狂、欺负你?” 尹星洲:“哇。”好反派哦! 他小声和诸明辉说:“他比魔修还像魔族!” 诸明辉清清嗓子:“莫要妄议。” 众所周知,五长老修魔,有时候灵力输出太多,会想张狂大笑,但能抑制……一点修魔的小烦恼吧。 但是很酷诶,这位三师兄。 尹星洲感慨完毕,悄悄靠近大师兄,贴着他,伸出手,又伸进大师兄的袖子里面,然后拽住他的手腕。 摇晃了两下,把自己的手放进了大师兄的掌心。 “大师兄——”他拖长声音,笑容甜甜的,一般人对此都是会毫无防备的。 尤其是诸明辉。 他只要看见尹星洲现在的模样,就觉得自己是真的被放在心上,心软得一塌糊涂。 也许就是橡皮泥,随着人家揉扁搓圆。 尹星洲弯起眼眸:“大师兄?” 诸明辉回神:“嗯。” “可爱……好喜欢。”尹星洲传音入密,说着的时候看着他的目光像是充满了狡黠。 诸明辉抵抗不住,顿时脸红,细细看去,连耳朵也红了。他低声说:“小师弟,你莫要这样……” 22:“啧啧啧~” 它可是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位大师兄完全抵抗不住宿主的请求,这个家伙是绝绝对对的尹星洲派。 没看诸明辉说着这些,却从来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阻止吗? 他其实还挺喜欢听这种话的吧? 那边的情况已经到了上官梅梅告辞离开,让他们继续逛,但是禁飞。 既然禁飞,那他们自然就没有走下去的必要,不然等到明天,他们还没上演武场,恐怕就要累死在路上。 只是解散之时,诸明辉瞧着好似多了几分狼狈,有种不敢与尹星洲对视的逃避。 尹星洲诧异地问22:“这样就不行了?” 仅仅是这样……? 待在一起那样久,大师兄的抗性怎么一丁点儿都不曾提高啊! 这说出去谁会信,那天之骄子第一人的诸明辉竟然是个无比纯情且低防,还会逃跑的人! 尹星洲想:“总有一天,我一定不让人逃走了。” 诸明辉也不能一直逃避,然后觉得他不是真心的心悦自己吧。 尹星洲:“……” 任重而道远啊。 * 翌日。 对战的对象当然是老规矩——最公平的抽签。仿佛是天命的指示,昨日对上的微生岱和公西集,今日再一次对在一处。 “长虹宗,微生岱。” “炼心宫,公西集。” 长虹宗是整个修仙界里最顶级的宗门,放在现代语境说它是上流中的上流,说是个顶流绝对没有问题。 而炼心宫的宗主也才元婴后期的修为,怕是过不了十年,长虹宗大师兄诸明辉便也能够企及。 况且,炼心宫实力不足,在修仙界的名声向来不是很好,大抵是它的门人总是想办法到处挑衅,从而引起他人不满。 此时,即便两个人实力层次相近,大家也更信任微生岱,完全没有开盘的必要。 那些想开盘赌灵石赚上一笔的都放弃了思考,决定好好观赛一场也就罢了。 公西集发觉这一点,整个人更加生气,他的脸上阴云密布,反观微生岱却还风度翩翩。 这位长虹宗的二师兄微笑着,仿佛真的没有什么能让他收回笑容。 “虚伪!”等比斗一开始,愤怒值爆表的公西集顿时挥舞着武器冲上前去。 而微生岱,仍旧从容地站着,面带微笑。 公西集心里一喜,心想:“得手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白日梦还是很快的啊,泡泡啪一下就破了[摆手] 第62章 又抽签啊 “你还差得远呢。”在这个瞬间, 微生岱忽然说。 尹星洲:“……” 不,他觉得这句话有点耳熟,难道二师兄你也打网球? 诸明辉察觉他的动静, 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演武台四周全部都是养出来的桃花, 有灵力支撑, 大可以让这宗门里四季常春,花开不落。 而场中还在继续。演武场极大,还有结界护罩, 便导致大家手段尽出,这地方简直是有着无边杀伐气。 公西集被这句话搞得有些生气,但仍旧不觉得一个后生能快过他的招式。 也只是霎时间, 微生岱从腰间一拽, 抽出一把长长的软剑, 手腕一抖, 后发先至, 横在了公西集的进攻路上! 这把软剑形态正常,并非是弯弯曲曲的像蛇一样的剑,但它还是在软剑的范畴内。所以, 公西集只觉得这个轻敌的后生绝对不可能挡住,那可是软剑啊! 但是—— “叮——”的一声, 软剑与硬剑相接,迸出了银白的光点, 又迸溅出火花。 “不可能!”公西集道。 方才时机大好,他大可以乘机直接把人击飞出去,因而他用了十成十的力度,可这家伙竟然只用软剑就拦住了他! 灌注了灵力的软剑,难道就不是软剑了吗? 公西集总是挑衅别人, 但大家看在他的身份或者实力上,不多理睬,不曾想今日竟然会栽在这个小辈身上! ——明明都说微生岱这个人间皇子成日笑眯眯,左右逢源。 这样的人,如何能够好好练功?若是有实力,那也定然是丹药堆砌出来的! 公西集一直如此坚信,也以此来说服自己,可是如今这一招过后,他才发觉,竟然是自己太理所当然,想得太天真了! 长虹宗是整个修仙界的顶,长虹宗宗主的弟子,只论修为又哪一个不是翘楚?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是他井底之蛙了。 公西集嘴中泛苦,抬起手,想换个招式。 可是他力度已过,招式已老,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难以收回。覆水难收,也不过如此了。 微生岱手腕一抖,言笑晏晏:“公西师兄还需要多加练习啊。” 他看似是在给忠告,可眼里的关心仿佛是满满的嘲讽一般! 公西集生气不已,立马就要抽回手。 但方才微生岱手抖的那一下并不是看着好看,也不是白抖的,只见男人侧过身,公西集剩下的那点力度便让他的身体向前,惯性扑出,而软剑灵活地绕上他的手腕,出鞘间嗡鸣不已。 软剑柔若绢帛,一圈圈绕上敌人的手腕,稍一抖落,公西集便随着微生岱的力道向旁边扑去。 好在他金丹后期的实力也不是丹药堆上来的,脚下用灵力一堵,便也成功站定。 下一息,他的剑又直直本着微生岱刺去! 众所周知,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可两人武器虽然有软剑硬剑的不同,长度却是相似的。 况且他们实力相近……那比的便是灵活。 普通的剑,如何能抵得过软剑的灵活多变?似是蛇一般无骨的剑,飞快窜出,横削一笔,又竖着擦边划出血。若是被阻挡,它还会因着主人的力道,绕开正面,侧面突击。 附带着灵力的剑竟然一下就能破了公西集的护体灵罩!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按下静音键,聆听公西集破防的声音。 微生岱笑着摇头,收剑,手在腰间一抹,那柄软剑便又滑入了腰带,自发地缠回了原本的位置。 “本场胜负已分!请两位下场!” 裁判很公正地在此时开口,结束了这场近乎是碾压式的比斗。 微生岱转身下场,不打算多分一个眼神给这位躺在地上的手下败将。 昨日见过公西集,他便知道会有此一战了。 法修极多的南斗宗最是公正无比,但是他们也不是没有小九九,若是起了冲突,自然最好是在比武台上解决,这武斗大会也就不算白办了。 还挺通人性。 尹星洲立刻迎上前:“二师兄好威风,方才我都看呆了呢!” 微生岱笑道:“油嘴滑舌。” “哪里哪里,我许久未曾见过二师兄动手,二师兄大展威风之时我都不在,今日有缘得见,自然是得奉承一二。”尹星洲的眼睛仿佛都亮了。 微生岱几次看去,都发觉小师弟是真心地觉得自己厉害,还故意奉承,于是他笑不出来了。 他轻轻嗓子,扭头:“咳,这个……你日后与我一同历练的次数多了,便也觉得常见了,软剑就是这样的。” 小师弟定然是第一次见,才会觉得新奇,若是多见几回,就不会这样觉得了。 哄完二师兄,尹星洲转头又给霍猗加油:“今日若没有比赛,那定然是在明日了,三师兄也要多多努力,好让师弟我大开眼界。” 霍猗轻笑着颔首:“好。” 他们这小师弟实在可爱。 22:“人设,人设!再凹一下!” 你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就是那个! 尹星洲的糖果时间过去,然后他又板起脸:“若是三师兄输了,我可是没有好脸色的!” 霍猗失笑——这次他是被逗笑的——他再次点头:“好好好,我知晓了,定然会全力以赴的。” 仲文山看得目瞪口呆。 他从前只知道诸明辉师弟们的传闻,还真就未曾见过这几个人相处的样子。昨日他见过那些,已然觉得有些吃惊,没曾想今日会更让他震撼。 但是…… “你们师兄弟关系可真好啊。”他感慨道。 微生岱不知什么时候掏出了折扇,在身前摇晃:“那是自然,我们可是一同长大的交情。” 霍猗也抱着爱刀咧嘴笑道:“大师兄刚刚踏入舞象之年(15~20岁)时,二师兄才进入舞勺之年(13~15),我那时候正正好好在总角(8、9~13、4)中间。” 微生岱补充:“小师弟仍旧是垂髫(3、4~7、8)。” 也就是说,诸明辉当年后面跟着一串小萝卜头,15岁的少年还得照顾下面13岁、11岁和7岁的。 尤其是他们一个个都闹腾无比,蔫了坏和爽朗地破坏还有高傲地毁坏,那难度简直是炼气期直面金丹期! 说来都是泪,诸明辉算是情绪极其稳定之人了。 仲文山:“无怪乎你们关系如此之好。” 也无怪乎诸明辉的性子如此之好…… 22蹲在宿主的另一边肩膀上,没和赤祥鼬抢位置,端看宿主要如何“输出”。 那么,两位师兄的情绪价值给够了,轮到大师兄了! 尹星洲的笑容像是蜂蜜一般甜蜜,但甜而不腻,带着点清淡的感觉。 他对诸明辉说:“大师兄,我果真还是很喜欢你。” 诸明辉那点醋意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他是半点的不满都生不出来,格外的好哄。 此时他垂眸看着小师弟,也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然后就说:“好,我知晓了。” 他就像是真的从没有生出醋意一般。 22无比震惊:“这也太好哄了吧?!” 尹星洲笑道:“他一直这么好哄,半点硬心肠都没有。” 尹星洲悄悄抬起手——虽说对诸明辉来说,并非是悄悄——扯住师兄的袖子,毕竟在这武斗大会上,他不好表现出太亲近的姿态。 不好在大庭广众之下牵手,因为大师兄还未曾答应他,也就还没有到公开出柜的这一步。 “大师兄——” 尹星洲说着,眼睛里带着真切的笑意,比这山风更轻快,比这桃花更炫目。 诸明辉、诸明辉果然只看了他一眼就坚持不住了。 尹星洲牵着他的袖子,直到自己也上场,匹配到一个南斗宗的修者。 霍猗因为同样要参加,被匹配到了一个巨灵宗的,要想不伤害到驭兽,就只能先控制驱使者了。 毕竟不是死斗,他也不想把人辛辛苦苦驯养出来的妖兽杀掉,因而打得束手束脚。但这是因为他有能力这样做。 师兄弟两个人灵力凝实,战斗技巧多变,前者大力出奇迹,后者刀法灵活、大开大合,都不会输。 第一日算是圆满结束。 * 武斗大会的第二日。 毕竟来参与的人数众多,因而大家都准备了丹药,好在战斗后休养生息,参与下一场比斗。 公西集也是如此。 诸明辉和尹星洲几人站在人群中,诸明辉只是陪同,其他参赛的等待念到名字。 “长虹宗霍猗!” “对战,炼心宫公西集!” 霍猗:“嚯。” 自从来到南斗宗就一直把朱雀长刀背负身后,或是环手抱着的青年咧嘴一笑:“且看我的吧。” 几位师兄弟当然是压下担忧,让他加油加油加加油,直接加加加到厌倦。 而公西集人缘不好,前天还挑衅过他们,昨日又输给了二师兄,今日便要第二次对战……那些弟子们安静如鸡。 两个人上了台。 霍猗:“又见面了。” 公西集露出阴狠的笑容:“别以为你能赢过我!” 这就是他报仇雪恨的好机会! 金丹后期他打不过,中期他还打不过吗? 霍猗盯着他,缓缓抬手,从身后摸出那把极长的、刀刃有淡红色的朱雀刀。 他敷衍行礼道:“请多指教。”——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师兄弟对战一人,到底是师兄弟人性的扭曲还是南斗宗道德的沦丧[摊手] 第63章 梅开三度 “三师兄会赢的吧?”尹星洲问。 他还真的未怎么见过霍猗出手, 大抵是对方总是独自在外……但三师兄真的很好,愿意在历练的同时为他去寻找那和名字一样,根本就没有影的无踪龙缕。 想必是每有一个消息, 他不管真假都要跑一趟, 若是有其他人抢夺, 比他实力还高,他就只能逃窜。 好在长虹宗有面子,霍猗仿佛是吃了面子果实一样, 打不过总算跑得掉,况且,若不是真正的无踪龙缕, 他倒是也不必死追着不放。 这些大师兄都和他悄悄说过。 尹星洲的提问让本来有些担忧的诸明辉……更加担忧, 但是诸明辉只是说:“他会赢的。” 微生岱笑着摆动他的折扇——直到今日, 尹星洲才发现他的折扇质量很好, 极其抗造——安慰道:“无妨, 三师弟实力很强,不是公西集这种人能比的。” 就算公西集的实力更高一层,对他们来说, 也不过是灵力储存量更多,人有一些难缠罢了。 公西集经常在宗门里面横行霸道, 总是欺凌他人,言语挤兑, 偏生又不至于真的把人往死里欺负,有不少的弟子自然就想着忍耐一下,想来也是可以的。 毕竟公西集是长老。 他不出宗门自然也是有此原因。一是要镇守宗门,二是出去了也没有人会给他面子,他们炼心宫算不上什么。 所以, 论实战经验的话,这位公西集当然是不如霍猗的。 “……”诸明辉没作声。 他想,自己竟然不如二师弟更有信心。 是因为对霍猗的实力不了解吗?非也,是因为他对行三的弟弟更加担忧罢了。 年纪小的总是会得到更多的关照,也更加吃香一些。 场上已经互相报完名字,开始对峙。 霍猗瞧着对面不动如山的公西集,琢磨了一下,觉着对面怕是担心自己有什么错漏之处被发现,这才不肯先出招了。 但昨日……那家伙可不就是先出手的吗? 正因为先出手,发现了自己会输,才在今日勉强忍住了自己的脾气? 霍猗心想:“他竟还有点脑子。” 原来不是仅仅靠着实力坐稳的炼心宫长老的位置啊…… 竟然还有脑子! 想着想着,霍猗反应过来,大吃一惊。 他以为那样上来就会挑衅他人的人是真没脑子,现在发现了有脑子就仿佛是个悖论,给他当头一棒。 不过,这不重要,他会赢。 霍猗笑了一声,扬起长刀,首先打破了这个僵硬的、近乎寂静的场面:“公西长老,你这实力还需要提升提升,若是输给我二师兄后,又输给了我,那恐怕是要惹人笑话。” 公西集神色更加不妙:“不用你多说!” 这种事情真的成真了的话,现在这位霍猗所说的话,那与诅咒有什么区别? 万一明天就有人说:“你瞧瞧长虹宗的霍猗,甚至是个先知!” “那你为何不敢提前出手?”霍猗道,“可是怕了我会将你击败?” 实力更高的人却害怕实力更低的人击败他,那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值得尊敬的人了。 “废话少说!”公西集恶狠狠地说着,“你别想激怒我!” “哦……竟然被看穿了,我好害怕。”霍猗的语气毫无起伏。 他的话听起来让人有些想笑。 尹星洲他们几个很给面子,遮掩地小声笑了一下,下一秒就听见演武台下面的那些人已经大声地笑起来。 有不少宗门是有化神期的,因而带队长老多是元婴期,甚至还很慷慨地用上化神期,哪个都比这位公西集强上一截,公西集就算生气,也没办法。 只是一瞬间,霍猗就抽刀向公西集砍去! 他的刀法大开大合,看似杂乱无章,实则十分有目的性,他擅长以力破巧,一力降十会。 “!”公西集大惊。 霍猗这明明是个个子极高的人,身材虽然算不上是魁梧,但也绝对不能算是削瘦,他的速度不应该如此之快,不应当…… 可是,在修仙界有什么是不应当的呢?那自然是事事可能,事事应当。 霍猗一刀被拦下,却也僵持许久,让面前的公西集脸色变得十分不好。 几息之后,两个人的僵持结束,是霍猗率先收了手,侧身转过,刀顺着他的力度直接跟着从公西集的剑侧面划过,划出火星之后,他骤然转了手腕! 在霍猗转过了手腕之后,那刀明明沉重无比,却跟着他的动作,骤然转过刀面,从侧面劈砍出来一刀! 公西集阻挡不急,被劈在了护体的灵罩上。 霍猗轻轻地笑了一声:“呵。” 但这一声在公西集听来特意像是嘲讽。 霍猗又笑了。 因为他发现,这护体的灵罩只需要两刀便可以劈开,公西集的实力不足,锤炼也不足。 他凝神又是一刀,这次连连劈砍好几下,不仅破了这位公西集的护体灵罩,还让他直接躺下了。 这一场,必定是霍猗胜了。 …… “长虹宗果然还是长虹宗,竟然这样轻易便能赢过比自己阶级高的人!” “大宗门还是有底蕴啊!” “没想到,霍猗竟然这么强,不愧是朱雀刀啊!” “你们好奇不?” “他们还有一个小师弟啊,这次也是参选的人,说不得他们还会碰到一起呢?本来公西便是不如他两个师兄,若再碰到一起……” “你这猜想颇为有趣!” “这位师兄,但抽签这样的巧合怕是难以再发生啊。” 大家讨论什么的都有,但无一例外地,都在说公西集的实力不行。 这气得公西集恨不得砸东西,还对跟他来的弟子们大呼小叫……这些就按下不表了。 总而言之,他有点破防了。 * 这场比过,尹星洲立刻对霍猗道:“三师兄,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厉害!” 霍猗被这么多人看着,腰板都挺得更直。他摆了摆手:“这算不得什么!” 这点实力层次相差的危机,还不如他面对元婴期、化神期那些人所感受到的压迫。 他此刻甚至十分放松。 除去师兄弟给的祝福和夸赞,一旁特意找到他们身边的仲文山也夸了他。 这次,霍猗就听着浑身不得劲,仿佛有蚂蚁在爬了。 师兄弟给予的情绪价值是理所应当的,别人夸赞嘛……他恨不得掘地三尺,立刻学会遁地之术! 谁让他有些逃避的心理呢? 所幸,这位新认识的修者只是顺便一提,没有多说,然后就被抽到他去参加比斗了。 仲文山抽到一个归元斋的佛修,当签宣读出来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就不太好。 ……倒也不是打不过,只是听着这名字他就觉得耳边响起了一大堆的梵音。 只感觉就算自己什么都不做,对面都能凭借念经的声音把他念输,他的耳朵会受到荼毒的! 仲文山还真就是那种受不得半点念叨的。 ——他拜进武学院长的门下,也有这一部分原因。 比斗一开始,对方那些强制冷静的清心梵语给作为武修的他杀伐气都消减了,仲文山打得束手束脚,十分难受。 而且对方那如同金钟罩一样打不破的乌龟壳,让他有些不快,这一招也给他造成了不少的麻烦。 但也仅仅如此。 毕竟他是武修,是锻炼的肉/体,本身就和佛修有共通之处,一双长腿所修炼出的腿法极好,一脚没踢动,第二脚踢出裂痕,第三脚那“金钟罩”直接碎裂! 他可是金丹大圆满,能在比武中得胜,是再正常不过了。 这些都是上午发生的事情。 中午暂做休息后,上场的是尹星洲,轮到他去抽对手。 作为宣读的南斗宗内门弟子上官梅梅道:“长虹宗,尹星洲,对战——嗯?” 即便是她看到,也忍不住懵了一下。 什么情况? 这还能有人一连三次把长虹宗门主一脉全给挑了? 不,应该说是全被他挑战了,输赢?那就是另外的一码事了。 “——炼心宫,公西集!” “不可!” 诸明辉登时要向裁判反驳,他觉得这太过草率,两个人的实力相差两个境界,一般也不会把同一个人对战上整个师门啊! 况且,微生岱实力是旗鼓相当,霍猗虽然弱了一线,但他向来是跨阶战斗,历练颇多,因而获胜理所应当。霍猗,就算了。 霍猗:? 可是小师弟不同! 尹星洲堪堪及冠,脸上还带着未曾褪去的少年气,整个人意气风发,像极了仗剑走天涯的少年侠客。 他虽说是天才,也仅仅有着金丹前期的实力,与金丹后期的公西集一比,就很让人忧心了。 微生岱与霍猗也上前一步,想来是觉得金丹期混合比斗这样的抽签果然还是不公平,想要问一问能否通融。 万一一会儿公西集想要下黑手怎么办?! 可尹星洲对他们摇摇头,脸上露出个张扬的笑容,眉毛一挑:“莫要担心,我没关系的!” 不如说,正合他意! 这南斗宗的比斗嘛……就算输了也还有下一把,可谓是十分通人性,并非直接淘汰制。 “大师兄,你放心吧。”他拽住诸明辉的袖子,“我保证我不会受伤,若是受伤我即刻便认输!” 诸明辉拿他没办法,犹豫了几息,就感觉到自己的颔首应允:“可。” 公西集阴狠一笑。 就算他不敢得罪长虹宗耍阴招,难道还不能凭借自己的实力取胜吗? 这可是他扳回一局的大好时机! 公西集早早上了台,端是一副嚣张模样:“可莫要让我看不起你啊,尹师弟。” “哼。”沉下脸的尹星洲冷笑一声,衣袂一翻,也上了演武台,“谁稀罕你看得起?不过是以境界欺压他人罢了。” 他扯起嘴角:“废话少说,输了你就向我师兄们挨个诚心诚意地道歉!”—— 作者有话说:[鸽子]经验包就是人人都要刷的(bushi) 第64章 输赢 周围一片哗然。 虽说修仙界实力为尊, 但也多少有点人情味,不然他们也不会包容未曾作恶的魔修和妖修,在另一种意义上实现了天下大同。 “小师弟怕不是会吃亏。”霍猗有些担忧, 他这一米九的大个子杵在那里, 看起来竟然平白有几分委屈的意味。 诸明辉叹了口气, 眼睛眼巴巴地看着擂台上,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那是他养大的小师弟,可千万不能再受伤了! 上回小师弟带着伤回来, 走三步喘一会儿,全靠御剑飞行飞回来,他那内伤极重, 甚至是躺着回来的! 问他是谁伤了他, 倒是也不曾说, 只说是在秘境里面遇到棘手的人, 所以打不过, 是意外受了重伤的。 微生岱的折扇都不摇了,只是合上放在手里:“也许……他会赢呢?” 小师弟看上手的东西就全部都会得到。 尹星洲:宝想要,宝得到.jpg 所以, 这次不过是差两个境界,也许小师弟还真的能够得到胜利呢? 微生岱安抚道:“大师兄, 你不曾与他交手,你不知他虽与我同样是金丹后期, 但灵力松散,不如我的凝实,比之三师弟都有所不如,小师弟断然不会有事。” 霍猗愤怒:“……什么叫比之我都有所不如?!” 他可是很认真锻炼,从早到晚, 一分都未曾松懈过的! 微生岱转而又安抚他:“你可是金丹中期,他的灵力比你凝实才对,可是他的灵力不如你,你可懂了?” 其实,是三师弟和他的灵力都过于凝实……但这点就没有必要说出来,也没必要告诉大师兄了。 恐怕大师兄都不曾想过,小师弟因为练的是重剑,臂力和腰力惊人不说,甚至灵力都因此被千锤百炼,格外凝实。 如果让尹星洲本人来形容,那就是诸明辉他们的灵力是木亥/弹,而尹星洲自己的灵力就相当于迫/击/炮,那位公西集的就中规中矩,顶天了能算作是一颗手/木留/弹。 霍猗轻而易举被安抚好。他向来也是大大咧咧的,很多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既然有个合理的理由,他自然也不多注意了。 “既然如此……”诸明辉稍微宽心,继续看着场上。 ……但还是有些担忧。 甚至还有些不甘。 若是他的实力没有突飞猛进,一路高歌进入元婴期,这次武斗大会的魁首必然是他无疑。 他的实力强劲,从小就勤学苦练,更是千锤百炼,肉/身和灵力还有剑术都十分强大,绝对是个中翘楚。 ……可是天赋太过了。 他毕竟是变异的天灵根,还长了双灵根的二师弟两岁,天赋更高,哪怕压制住了自己的灵力,可还是无法克制灵力让他突破境界。 人家都求着自己实力强大,他想要压制自己的实力却不成功。 那层境界在他手里就和纸糊的一样,在别人看来却是求而不得的。 “……”诸明辉看着场上不说话。 他还是很担心小师弟…… 小师弟的英武一面从来都没有在他面前展现过,总像是个小孩子,什么都要依赖他。 ——除了那一次他独自去寻找了师父和师娘,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明明小师弟出去的时候也是个十分强大的修者,但在他面前却总是一个在撒着娇的小家伙,就好像是赤祥鼬之于小师弟一般,永远都不会离开他,也不会背叛他。 也许,今日就是小师弟脱离他护在身旁手臂的好时候。 尹星洲对此一无所知。 他此刻若是知道,恐怕要气得直接一蹦三尺高,然后又甜甜腻腻的像是胶水一样粘在大师兄身上。 最后理直气壮地触发了底层代码:“给我摸摸。” 总之,找不到借口和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用这个底层代码确实最好用。 因为大师兄低攻低防,一点抵抗力都不曾增长。 …… 尹星洲看着公西集,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公西师兄,恭喜师兄,你可能要夺得在这场武斗大会中的第一次——” 公西集忍不住道:“胜利?” 尹星洲笑:“三连败。” 他环视了一周,笑着说:“三连败这种‘大满贯’也很不常见呢。” 虽然大满贯是说连胜冠军,而这只是一场小小的比赛……但是他们不知道未来的话,“没文化”啊! 公西集顿时愤怒不已:“你这家伙——!” 虽然他听不懂“大满贯”是什么意思,但是他已经输过两场,这是第三场,因而三连败总是能听懂的,这样一来,三连败的“大满贯”大概的意思似乎也能猜出来了。 他心想自己本来就是实力碾压的,此刻提前出手,就算被说没有前辈风度又如何? 这可是擂台,是武斗大会的演武场! 输了当然就要认栽,而他……自然也可以拿回颜面。 不然等输了,别人说出去,大家伙儿岂不是全知道他连金丹前期的人都打不过了? 金丹中期便也罢了……那毕竟是名满天下的朱雀真人,人脉甚广,人又仗义,虽实力仍旧不及,但也是一等一的未来修仙界支柱。 公西集飞快上前,一剑刺出! 灵力凝结在剑刃的外面,迅速凝结成罡气,肉眼虽然看不见这些透明的罡气,但在神识里,它们织出一张极其有存在感的网。 尹星洲眼神顿时锐利起来,反手掏出那把重剑,宽而厚、极重的重剑在他的手里举重若轻,他双手反握剑柄,抬手横剑,直接阻挡住公西集的剑尖! 剑尖与重剑相接,发出一声“叮”之后,就是刺耳的滋滋声,两个人互不相让,开始动用更多的灵力包裹在剑上。 一人试图破防,一人试图架开攻击,结果一时间势均力敌,谁也无法成功。 但这两个人中,更急的绝对是公西集。 公西集实力更强,灵力储备量更多,他的灵力还有令人动作迟缓的凝滞感,如同沼泽一般。 可尹星洲没能推开公西集的剑,不过是因为境界低,还没摸到“沼泽”灵力的特点,有些棘手罢了。 他配上灵力,是大力出奇迹,谁让他天生神力呢? 尹星洲正咬紧牙关,因而面上冷冰冰的,笑意全无,瞧着十分可怖。可他身上的红金色劲装颜色太过于明亮,反倒是中和了这一点。 他腰封下方坠着的小挂件在此时因为风的余威,到处乱晃,两两相撞发出一声声清脆的声响。 公西集先收了力气。然后迅速后退一大步,又劈砍了下一剑——他算是看明白了,与其继续在这里和这家伙僵持,倒是不如再砍一剑。 尹星洲的力气和灵力都比他想象中的更加的可怕,他这次能不能赢……还真的很难说。 他的剑又被挡住了。 这位身高定格的青年看着更像是个少年,可是肌肉下面迸发出的力度让人无法小觑。 尹星洲翻转手腕,侧挡住了那一招,不仅如此还用了极大的力气,然后顺势用出下一招——传说中的大风车。 抡就是了! 重剑这种东西,惯性很大,哪怕他力度够强,控制力足够好,那也是很累的,不如抡起来,杀伤力也变强了。 转动间,他高高束起的马尾在脑后飞起,衣袂翩飞,像是一团红金色的太阳,这能单手抡重剑的写意让他显得格外潇洒,不似凡人。 他看上去太像是一团火焰,仿佛是金乌在世一般。 公西集只能抵挡。 这种冲力包裹着灵力所带来的杀伤力是无与伦比的! 就算他的灵力会让人动作迟滞,仿若踩入沼泽,却也不是真的沼泽,他不会把他人的灵力拉扯到主人都无法动弹的程度。 “你小子——” 无能狂怒嘛,尹星洲可太知道了。 他也曾经在上个世界听邱烨然——那个想骗婚,私生弟妹们极多的富二代——破防,每次他揭穿邱烨然,那家伙都会破防。 可是邱烨然根本无法抗衡他家的势力,便又只能无能狂怒,每次见到的时候都不给他好脸色,但……还是没有办法。 耿榆:你打我啊! 那时候的耿榆简直是天不怕地不怕,背靠大树好乘凉,更别说身后的耿家人一个比一个护短,区区一个邱烨然,他自己就能解决。 那位法律上孤独终老的邱烨然,和这边这个人品同样不怎么样的公西集太像了。 他们无能狂怒的模样,简直是一模一样! 尹星洲差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了。 “……” 22看着宿主嘴角那一点点的笑意,想了一下,竟然诡异地理解了宿主的想法。 可能这就是多年陪伴的系统和宿主那一点点并不需要的默契吧。 ——坏主意全让它发现了。 尹星洲完全抡起的重剑,那可是连他大师兄都要暂避锋芒的,不仅仅是视觉上的可怕,更是灵力的绞肉机。 这个修仙界的大风车会撕碎所有近身的灵力,公西集也是因此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步步后退。 可他身后就是边缘了啊!被打下去,也相当于承认自己这一次比斗还是输了! 所以,公西集眼看着侧面无法突围,身前是大风车,身后是演武台边缘,只能当机立断在原地用出自己最强的一招。 现在,胜负在此一举! 对尹星洲来说,他只感觉到公西集在调动灵力。 什么招式?不知道。什么架势?不知道。强不强?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这一招下去就是必胜的! 顷刻间,胜负已分。 尹星洲居高临下地站着,表情淡漠,眼中似乎有一点嘲讽的情绪:“你太弱了。”—— 作者有话说:[摆手]明天,公西集名扬天下(x) 第65章 撒娇大法 台上。 公西集还在破防, 他目眦欲裂。 怎么会?他、他竟然真的输了?! 几息之后,台下那群人骤然欢呼起来。不过,不是为他, 而是为尹星洲。 没有人不会为强者心动, 更别说修仙界风气再好, 它的本质也是弱肉强食的。 所以,众人在意的是能够越阶打败公西集的尹星洲,在意的是他的实力, 而不是被打败的公西集。 但若是说有人会谈论公西集……那是必然的。 怎么会有人这么倒霉排到一个师门的三个师兄弟啊? 怎么会有人输给比自己低一个境界的啊?怎么会有人输给比自己低两个境界的啊? 怎么还会有人对战同一个师门的三个师兄弟竟然还会三连败啊? 公西集必然会变成笑料。 “承让。” 写作陈述事实,读作嘲讽的那句“你太弱了”过后,尹星洲突然说出“承让”, 反而更让人火大。 公西集终究还是没有惹怒一整个宗门的想法, 只好败退。 转头尹星洲就收起重剑, 他捂着胸口, 仿佛受到了什么肉眼不可见的伤痛, 柔弱地倒在大师兄身上。 诸明辉手足无措,连忙揽住他:“你受伤了吗?伤在哪里了?” 尹星洲做作地说:“我受伤了,伤在大师兄没有抱我。” 微生岱笑眯眯的, 在旁边摇着扇子看好戏。霍猗脸上露出“没眼看”的表情。 仲文山目瞪狗呆。 他现在就是那路边的狗,路过都得被踹一脚。 本来嘛, 他虽然觉得两个人过于亲密,也许是有着那方面的可能, 但他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这样的光明磊落,在所有人面前就这样了啊?! 诸明辉顿时:“……” 他真傻,每一次都会相信小师弟的话。 可是这样能够肆意撒娇的小师弟也很可爱…… 他环绕住小师弟,轻轻抱住他。 尹星洲享受了一会儿,然后忽然说:“不对。” 诸明辉:“哪里不对?” 尹星洲:“我想要你像是上次那样抱住我!” 诸明辉顿时连现在的拥抱也不抱了, 他松开手:“不。” 不行,至少这里不行,这么多人…… 等等,上次升仙大会不是也有许多人吗?所以他是在犹豫什么? 像是看出了他的动摇,尹星洲立刻又摇起他的袖子:“大师兄——” 诸明辉无奈,看着刚单手抡完重剑的小师弟现在马上又要捂住胸口,登时把他抱了起来。 对大部分普通人来说沉甸甸的分量,对他来说只是轻而易举,他甚至可以长时间抱着。 谁让小师弟这样瘦? “修炼之余,也还是要吃一些东西才好。”诸明辉补充,“自然是灵植所做。你若是不会,可到我这来,我做与你吃。” 尹星洲:“大师兄真好~” 他笑起来,甜蜜蜜道:“我果真还是最恋慕大师兄了,所以你什么时候考虑我呢?” 最后那句话是传音入密说与诸明辉听的,可即便没有大庭广众说出来,诸明辉却也觉得太过挑战他的底线了。 他的耳朵在顷刻间就红成了一片。他是变异的雷灵根,还不是变异冰灵根的,现在耳朵红红的也没有办法压下来,还是强行用了清心咒才让自己平静。 ……小师弟总是口出“狂言”。 每一次,都让他招架不了。 下一句总不会是“给我摸摸”了吧? 尹星洲像是看出了他的想法,晃了晃悬空的小腿,颇有肉/感的腿在诸明辉的怀里乱晃,身体也不可避免地碰到他。 诸明辉顿时僵住,半晌才无奈地低头:“星洲……” 他的声音莫名的有些哑。 尹星洲直接当做看不见,转头去看别的演武台,然后转移话题,让大师兄想起那些他应有的职责——比如:带队师兄。 “戎师妹和贺师妹在旁边的演武台呢。” 顿时,诸明辉的注意力就被转移走了,他下意识看了眼,生怕这两个祖宗出事,让几位长老直接暴走,掀了南斗宗的山头。 不过,冤有头债有主,谁让他们受伤了,长老们就去找谁的可能性更大。 打了小的来了老的固然很烦,可要是己方的……那就爽歪歪了。 尹星洲的想法越跑越偏,莫名有些困顿,也许是大师兄的怀抱太温暖了?或许是剩下一个尾巴没有好全的伤又在作祟…… 他想着想着,给自己上了一个法术堵住耳朵,窝在大师兄的怀抱里面,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好温暖,好怀念,好安心。 诸明辉于是更加不敢轻易动弹了,也不敢把他放下,只是抱着他,站在那里当一尊合格的雕像。 直到今日的武斗大会结束,回了房间,消耗过后比平时更加嗜睡的尹星洲才醒过来。 彼时诸明辉才进了小院,正把他往床上放,刚放上去,他就醒了。 莫名多了几分柔弱的尹星洲忍不住道:“大师兄……” 他抬起手,握住诸明辉的手:“大师兄,我可以再说几百次,我心悦你。” 诸明辉愣住。 他像往常一样,没有把手抽出来,可是他也像往常一样,无法让自己认为这句话是真心的。 他知道的,小师弟总是会说一些很有诱导性的话,或者也只是哄着他们的话。 他可是把小师弟从小带到大的! 22仔细观察男主角的表情,然后说:“宿主,我觉得男主角不太高兴。” 在看出来别人不太高兴这一点上,它从来不让人高兴。 对,男主角当然不太高兴。 他无法相信自己会被小师弟真的喜欢上,他担心自己只是一个绝对会纵容小师弟的第二选择,那第一选择是什么呢?是小师弟还没有遇到的真命天子/女。 不对,小师弟说他不喜欢女子,那果然还是真命天子…… 他知道的,小师弟这种人少年意气,整个人张扬无比,不会安于现状。 可他不知道,尹星洲其实不是少年了。 他只知道,细水长流的竹马情,多年相知的同门情谊,都不如轰轰烈烈能让人一眼看到入迷的真命天子,霍猗被解除的婚约就是前车之鉴。 ——他,不会是师弟为自己选的良人。 那小师弟对他说这些是要做什么?要得到什么? 不是已经很明显了吗? ……可他还是心甘情愿。 考虑过这么多日,他竟然还是觉得,若是小师弟想,他也可以纵容——在那真命天子到来之前。 修仙界的人合合分分,也不差他这一个了,他想。 “我知晓了。” 然后,他伸手扯开自己的腰封,速度极快,像是怕自己反悔,等尹星洲反应过来的时候,他连自己的外袍都扯开了。 尹星洲还晕乎乎的,只觉得眼前白茫茫一片,吸引力极强,又白又软的馒头让人瞧着就想狠狠咬上一口:“大师兄,你这是要……” 他想起了上次他所说过的话:“那我便擅自期待一番,有一日大师兄会主动予我一观了?” 可他没有看见诸明辉眼里的那一丝哀切。 诸明辉垂下头,看着自己异于常人的那块:“……来吧。” 就让他亲手来造成师兄弟关系的转变吧。 这种若隐若现,反而更加引人遐思。 “师兄,你这样我当真是无法忍受。” 尹星洲仰着头看他,眼睛晶晶亮:“你不知道你有多么诱人吗?” 不说诱捕别人,肯定是能诱捕到他的。 话说着,手也因为被邀请着,就忍不住上手了。 ……这可是他的大师兄,都邀请他了,肯定是有这种想法的,对吧? 他又不是柳下惠…… 诸明辉心里苦涩,眼中便更加死寂:“既然如此,你还等什么?” 这话听着倒是有点像是在闹脾气了? 尹星洲动作停住,这次认真看着他,不想错过表情。 可是诸明辉恰巧垂着眼睛,不打算多说一句话,只是任由他揉捏着,只在受不住的时候哆嗦了一下。 见他停住,倒是很诧异地抬头,眼神里有些受伤。 ……怎么停了?果然只要得到就不会再想要了吗?还是说他已经没有吸引力了? 刚碰到就没吸引力了吗?! 他还曾窃喜过,自己这异于常人的地方,似乎十分得小师弟的喜爱,这倒是他这二十八年来第一次得到这方面的肯定。 ——其实别人也没人敢给予他这种肯定。 现下就连小师弟都不喜欢了吗? 他的心思十分细腻又敏感,尹星洲没想那么多,却敏锐地意识到那句话语气不对,完全不像是大师兄能说出来的话。 尹星洲于是便说:“师兄,你不开心?” 他仰头问:“你厌恶我吗?” 既然直白地说,能够让自己得到福利,那这种时候,自然应该脸皮更厚些。 诸明辉似乎有了些许抗体,面对曾经被问过的问题,这次他温声说:“怎么会?” 他只是有一些难过罢了。 尹星洲最后不舍地抓揉了一下,松开手,为他揽上前襟:“师兄,你不厌恶我,为何要一边纵容我,一边还赌着气呢?” 他实在看不得这么好的大师兄自我厌弃。 方才那也太像是破罐子破摔了! 他挪了挪身子,把头枕在坐着的大师兄腿上,目光留恋,语气依恋:“师兄,你若是有甚想法,也要说与我听,我才能知晓啊。” 遇事不决,撒娇大法。 被从“禁闭”放出来的22:“……” 本机不要看到这种辣眼睛的场面啊!——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彩虹屁][彩虹屁] 第66章 不被信任的情感 “大师兄?” 诸明辉还是回神了, 他勉强压下自己的情绪,尽量柔和地说:“小师弟,你若是想要, 不必憋闷着, 便是与我索求, 我也甘之若饴。” 这样的话对他来说,就与告白无异。 是,他是君子, 是整个门派的大师兄,是未来宗门的掌门,就应该清雅端方, 克己复礼, 一辈子都应当光风霁月、小心谨慎, 不能行差踏错哪怕一步。 可是, 他是人, 而非圣人。 所以他有自己的私情。 尹星洲听着却觉着,大师兄未免太看轻自己,而且就连这种事情都能容忍他, 也是过于纵容了一些! 他心想:“太可怕了。” 大师兄是真的有自我的吗?还是只是被宗门所塑造出的、被宗门需要的“自我”? 刚刚…… 他问恨不得把自己封闭起来的22:“他转移话题了,对不对?” 22:“对呢, 我的亲亲宿主。” 系统守则:这种时候,只要当做一个捧哏就好了, 千万不要反驳。 尹星洲便改口说:“大师兄,那你觉得,我该是什么样的想法?” 他心道:“你觉得你可以‘献身’,任由我索求,那你呢?” 大师兄是不是有一些过于男妈妈了?竟然全然不考虑自己的想法, 只考虑了他的想法吗? 好生奇怪! 诸明辉笑着说:“我?自然是你说什么,我便听你的做什么了。” 那些都不重要,小师弟才是最重要的。 哪怕小师弟最后厌弃了他,抛弃他,他觉得自己也不会有任何的怨言。 只不过,会有一些怀念彼此曾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罢了。 ……怀揣着过去,再难以向前看,便是这样的。 他向来是一个念旧的人。 尹星洲:“?” 他是听得满脑子问号。 这定然是有哪里不对劲。 “不对。” 尹星洲觉得自己此时断然是不能被绕进去的,他执着于自己的问题:“若是这样,你就只是满足了我的欲/望,那你的呢?” 他抬手,把食指放在了大师兄的嘴前,制止:“我不想听和方才一般无二的话。” “……”诸明辉沉默了。 他的想法显然只是揣测,从未问过小师弟,贸然把这样的想法说出来,未免有一些太不尊重人了。 可是小师弟对此如此的执着……那便罢了,说与小师弟听,他又不会告诉他人。 “我一直以来都认为你对我是一时兴起,便是对我有想法,告诉师父、师娘,也只是少年意气,年轻时候不懂事,想法张狂天真了些也算是稀松平常。” 诸明辉说着,眼中泛起笑意,这次他破天荒地制止了要开口的尹星洲,继续道:“可我,却真切地为你对我有想法而欣喜,哪怕我认为你只是想找一个能顺着你,解决你欲/望的人,以便于日后腻了,也不会纠缠于你……” 尹星洲终于忍不住了:“师兄!” 听听这说的是什么话,这是人话吗?! 什么叫“能顺着你,解决你欲/望的人”“日后腻了,也不会纠缠于你”……他是这种人吗?! 是他说的话太像是哄骗,过去的“前科”太多,让大师兄觉得不安,觉得那些都只是浮于表面的话吗? 他对大师兄的感情全部都出自于真心啊! 诸明辉顿住:“对不住,是我说的太难听了吗?还是我说的话让你受伤……若是这样,你想对我怎样都无妨。” 尹星洲:“……我并非是这个意思。” 他只是想说:“我喜欢你,心悦你,才想要与你在一起,师兄,我从未对你撒谎。” 他想抓住自己的挚爱,想要再次与恋人一同度过千年百年,甚至万年……他绝对不会腻味的。 “可是……”诸明辉犹豫。说到底,他还是有些不信。 小师弟才堪堪及冠,那些事情他能知道什么?他能明白那份感情有多么沉重,多么……让人心里生出期待吗? 他能明白吗? “我很想与你共度余生,也想与你缔结道侣契约,我对天道发誓,我永不会——”尹星洲的神色认真,他说出这些话全出自于真心,所以那昳丽的面孔看上去竟然如此耀眼而夺目。 他的话被诸明辉止住了。 诸明辉伸出手捂住他的嘴,不想让他继续说下去。 虽说他还有一些不安,但那可是他的小师弟,他最宠爱的小师弟……若是有一天真的因为这个毒誓而遭到伤害,他定然不会原谅自己。 哪怕小师弟真的违背了誓言。 诸明辉是有占有欲的,可是有些畸形的生存环境,让他早早懂事,早早地成为了能顶天立地的人,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样样都做到最好。 所以,他不希望小师弟受到伤害。 这也是他觉得小师弟若是有想法,他可以直接代劳……为小师弟做引导的原因。 “我信你。”他说。 但是……尹星洲不信他说的“我信你”。 要是早就相信了,也不至于这么久还是这种想法,刚刚他所看到的大师兄的情绪也并非错觉! “我真的……心悦你。”尹星洲说得有些无助,“大师兄,你要怎样才会信?” 诸明辉心道,少年人的感情总是热烈的,他们会觉得感情就该轰轰烈烈,这让他怎样能信星洲不是一时起意? 这很难让他相信。 对他的身体有想法,那肯定只是出于那方面的欲/望。诸明辉的想法从未改变。 他不信小师弟,却为小师弟如今的可怜模样感到心疼。 修长白皙的手抚上了小师弟的脸庞,感觉到手心的皮肤温软又光滑。 他想:“皮肤真好。” 小师弟只要活着,这对他来说就够了。 本来也无需小师弟做什么,他也不是非要赖在小师弟旁边……只要他自己曾经得到过,他就满足了。 只是,小师弟难道不是这样的想法吗?为何听见他这样说话,会感到生气? “莫要不开心,我是信你的。”他说。 ……你都这么说了,谁会信啊! 尹星洲在心里和22说:“你信吗?” 22:“不信。” 你看,连系统都不信,所以这还说什么呢? 尹星洲只道:“是我的行为让你有错觉了吗?” 也许他太理所当然,过于亲近,才会让大师兄有这种只贪恋他身体的错觉。 如果说,要让他忍一辈子不能开荤,他觉得有点难。可是如果只忍一阵子,他觉得也不是不可以忍一忍。 他自顾自地说:“好,我不会再碰你了。” 眼看着大师兄的表情又变得不好,情绪看起来低落不已,他连忙说:“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心悦你,并非只是因为身体上的贪恋。” 因为你是诸明辉,才会喜欢你的。 “所以,若是能让你意识到这点,我就是多忍一忍又算得了什么?”尹星洲道。 他为诸明辉把衣襟遮好,系上了腰封,然后翻过身背对他,卷好了被子:“明日再见。” 诸明辉愣愣地看着他的背影。 有些失落……自己的身体竟然变得比以前没有魅力了吗? 过一会儿,他又高兴起来。 小师弟莫不是真的没有说假话……可是那份情感真的能够变得长久一些吗? 诸明辉想了许多。 他瞧着小师弟那只有轻微起伏的背影,笑了一下,既失落又高兴,起身离开:“好,我知道了,明日再见。” * 第二日,武斗大会照常继续。 虽然公西集变成了笑料,但是他毕竟还是有金丹后期修为的炼心宫长老,实力低的人就只敢私下里说一说,明面上自然是什么都不敢说出来的。 只有实力高和后台极硬的人,才会在这种时候,脸上带笑地说:“恭喜公西长老,竟然能拿到三场连败,还能继续参加大会,南斗宗还真是仁慈啊。” 诸明辉他们师兄弟几人听着,脸上不免都多多少少带着笑,笑得还不一样。 像诸明辉就笑得温润,看着就好相处;微生岱看着温文尔雅,细看却能看出几分精明;霍猗不拘小节,是爽朗的、豪放的笑;尹星洲的笑就更有少年气,看着十分耀眼。 但不管是哪一种笑,都是焦点。 他们长得出众,自然是走到哪里都会得到别人的目光。 公西集一眼就看到他们,却不敢多言,只敢在愤愤之后,继续假装看不见。 但他还因为答应过挨个道歉这种话,只好上门郑重道歉,彼时还有不少人旁观,于是他道歉的时候脸上那是不情不愿的,倒是看得人想笑。 仲文山却没想那么多——他师父是青山书院的院长谭高阳,实力也有着化神后期,是中年人的模样,瞧着一身腱子肉,被人尊称为“谭先生”,很有威望——他的靠山很硬,实力又很强,直接走到他们身边。 然后回以公西集一个平淡但在对方看来十分挑衅的目光。 公西集气得恨不得把人大卸八块! ……但是只能无能狂怒。 直到最后一天的比斗结束,他无比庆幸自己此时什么都没有做。 因为仲文山得到了第一名,连带着整个青山书院都扬眉吐气,和仲文山交好的长虹宗的弟子们,全都与有荣焉。 师兄弟几个人,终于能回宗门了。 尹星洲更是急得不行。 出门前,他虽然已把相关的事情告知了爹娘和长老们,但女主角这段时间是否真的像书里说的安分,他也无法确定。 他急着回去接触女主,想策反她! ……而且,再不想想办法,他都快被大师兄“幽怨”的目光盯疯了! 难不成,他要去摸摸吗?—— 作者有话说:大师兄:[白眼]你竟敢不摸 第67章 开始策反 “……” 尹星洲坐立难安。 他当日说出了“不会再碰你”这种话, 后来的每一天,师兄都会用这种目光盯着他,看得他去哪都有一道目光追随, 难受得紧。 可是话已经放出去, 他自然是不会觉得大师兄是因为不能被摸而盯着他…… 那就只可能是——因为那天的那些话, 想要看到他能做出什么反应来吧? 但被盯着,他做不出什么啊! 为此,22还嘲笑了一下:“看你以前那样, 现在是吃到苦果了吧!” 尹星洲:“……” 这可是完完全全地吃到苦果了啊!而且,策反女主是当务之急! 可这没回宗门的路上,一直被盯着, 未免也有些…… 没看二师兄三师兄都看出来不对劲了吗?一直悄悄地问他们。 ……虽然也算不上是悄悄。 回程路上, 便发生了好几次对话。 “大师兄, 你能别盯着我了吗?高抬贵眼……我有点承受不住。”尹星洲说得真真的, 看上去十分平静, 竟然没有往日里撒娇的姿态。 微生岱诧异地挑眉。 霍猗已经回头看那些跟着一同回来的弟子了:“别掉队啊!要是被掳走,我们几个还得把你们捞回来!捞得晚了说不定会发生什么!” ……有些道理,别节外生枝是最好的。 这些人也害怕自己被掳走后, 师兄们没能及时到达,然后自己就“咔嚓”了。 个个都跟得紧紧的, 谁让师兄们的精力也是有限的呢? 话虽如此,但元婴期的神识并不弱小, 就算诸明辉盯着尹星洲,神识也早就已经铺开了方圆百里,有什么异动他都会第一时间发现。 元婴期便已经能移山填海,颇有能力了。诸明辉判断过后,觉得是遇到了这些弟子们处理不了的妖兽, 他就远远斩出一剑,让妖兽毙命。 ——免去耽误他盯着小师弟。 师弟师妹们不知,只觉得大师兄格外厉害,欢呼雀跃,顿觉安心,使得大师兄声望更甚。 “你觉不觉着,大师兄是有一点……”霍猗把头凑过去,悄悄问微生岱。 微生岱:“这个嘛……” 他把折扇拍在自己的手中,露出颇为神秘的神色:“也许吧。” 他与霍猗、大师兄是从小长大的交情,看得出大师兄的不对,师兄似乎是在担忧妖兽会分去他过久的时间……? 这对吗? 微生岱与霍猗对视一眼,达成共识。 “大师兄,你往日里不是瞧着我们几个师弟们处理不了才出手吗?今日怎的远远就出手除去了妖兽?”微生岱笑眯眯,仿佛是随意地说出来,手中折扇又再度展开,“大师兄,我们可是手痒痒许久了,你这样……我们既没有参与,也要跑得远远地去捡妖丹啊。” 霍猗颔首赞同:“是极是极。” 然后大大咧咧地把朱雀刀扛在肩膀上:“得了,我走一趟就是了。” 诸明辉本来被问得有些心虚,但瞧着他们两个人自说自话地完成了对话,也就不心虚了,涌上来的是庆幸。 还好,两位师弟是非常通情达理的。 “小师弟,你……”诸明辉欲言又止。 他总不能说,他是真的很喜欢小师弟对他依赖的目光,也很喜欢小师弟碰触他吧? 原本他们也只会是一辈子的师兄弟,不知道为何升仙大会那日突然意外改变—— 大抵就是因为小师弟当时好奇而伸出的手,狠狠地揉捏那一下,这才让两个人都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个发觉自己竟然有那种心思,一个对他产生了性方面的好奇。 这可不妙啊。 诸明辉心道:“我这名字倒是皎若明月洒下清辉,心里却总是有一些腌臜的心思。” 他此前从不曾知晓,自己竟然也有这方面的欲/望,还只会对小师弟产生! 现在更是贪恋那种感觉,还想要更进一步……但他没那个胆子“伤害”别人,怕是只能躺平任由小师弟索取了。 此时,小师弟看着他:“大师兄有何事?” 满脑子黄色废料的诸明辉顿了一下,挥去那些:“……无事,想瞧瞧你。” 尹星洲“哦”了一声,递过去一把野果:“吃吗?酸酸甜甜,颇为好吃,蕴含一点灵力,多少能补充点营养。” “营养?”诸明辉重复。 尹星洲:“……啊。” 忘了,现在的民间时代判断不出,衣服也很杂糅,他只知道宋代曾经记载过“营养”这个词。 他又道:“……身体所需要的养分。” “养分……”诸明辉犹疑,好似懂了又好似没懂。 “功效充足,满足身体需要。”尹星洲无奈,最终说出来了好像与这个果子完全不符合的话。 “我知晓你的意思了。”诸明辉低头,用灵力和法术洗去果子上的污垢,放入嘴中咬了一口,“果真与小师弟所说一般,酸酸甜甜,颇为好吃。” 小师弟往日从不曾关照他,毕竟他向来是关照他人的那一个,不管是小师弟出行要坐妖兽拉的车,还是要撑毫无作用、只有美观的伞……他都会准备好。 小师弟渴了饿了,也全然是他一手操办,他甚至还做过饭,而现在小师弟连这些都不需要,早早就辟谷了,刚开始他倒还有一些不习惯。 所以,他向来是照顾别人的,这一次被小师弟特意给了果子,他反而觉得有几分不真实,说话都有些轻飘飘的,觉得自己未曾脚踏实地。 ——还真没有脚踏实地,他们现在可是在天上御剑飞行。 只得到了一点好处就这样,他真有些……诸明辉对自己恨铁不成钢,他心想:“真不争气。” “你喜欢就好。”尹星洲说完,便继续御剑,到一旁去了。 诸明辉垂眸看着手中只啃了一口的灵果,这味道本应该是开胃的,可是一旦没了喜欢的人看,他就不想吃了,也毫无胃口。 ……喜欢……的人? 他整个人僵住了,身躯也一震。 诸明辉在心里反复说:“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小师弟是我喜欢的人?” 他恍然大悟。 他心悦小师弟,所以觉得小师弟做什么,他都能容忍,也并非出自于只是身体上想要的想法,而是小师弟是他喜欢的人,所以给予他怎样的碰触他都会欣喜! 他并非是一个放/浪的人,也并非是占有欲作祟,不能容忍小师弟属于别人。 原来也不止是小师弟有心悦的想法。 从前他倒是有所预料,想到了自己可能有旁的心思,只是他一味地逃避,坚定地认为是小师弟有生理欲/望,自己只需要容忍便好…… 所以,不交心只交身体就……就会好了吗? 似乎也不是这样。 没看小师弟现在生气不已吗?这连着好几日都不曾正眼看他,面对他的视线也是转头逃避…… 生气了。 所以是真的喜欢他吗? 他换位思考了一下:若是自己有这样的想法,一腔真心都被认为是虚假的、不长远的,自己怕是也要生气到不得了。 “果然……”诸明辉把后半句吞了回去。 离不开小师弟的是他自己。 这一路回程,大家除了要停下来修整和遭遇妖兽外,就未曾停歇过,所以虽然比师兄弟四人来时慢了不少,但也没慢上好几日。 一回来,尹星洲就在看过爹娘,询问了许清淑的事情之后,消失了。 诸明辉阻拦不急,看方向似乎是六长老的山峰? 也不尽然。他打断了自己的想法。 那边还有五长老的山峰毗邻。 “我的好徒儿,你还未曾与我们多说一说那位公西集,莫要急着走。”纪宵月一改上次的冷脸,脸上带笑,硬是把他拉着控在了这里。 诸明辉:“……是。” 他只能看着小师弟的身影消失。 * 尹星洲要干一件大事! “任务进度多少?”他问系统。 22那颗小光球飞来飞去,惹得赤祥鼬抻着白又毛绒绒的身体,长长一条,挥舞着爪子似乎是要抓它。 它忙着躲避这明明看不见它,却格外机灵的小家伙:“任务进度还是20%!” 果然问题出在女主身上。 他的任务没有改变,还是拯救虐文男主诸明辉,不包含拯救女主,可是女主做的事情会让诸明辉再一次走向同样的结局! 归根结底,是诸明辉有自我厌弃、自我贡献的想法! 剧情里,诸明辉在得知爱人是魔族之后,从小养育他的地方沦为战火燃烧之地,成为焦土,整个大陆都民不聊生…… 他心里没有自苦过吗? 他一定是很自责的。 所以,最后修为尽失的诸明辉才会觉得自己这个废人能够利用自身根骨挽救修仙界,是一件好事,他也想做一回那补天的女娲。留下那通天的美名。 ——而不是导致宗门覆灭的骂名。 尹星洲抿起嘴,行走间,腰间的东西叮了咣啷撞成一片,自成一道乐章。 他来策反女主之前,告知了爹娘,他们也觉得他来做这件事,似乎比他们这种身份太高、年纪差很大,有压迫感的人来更好一些。 于是,他来了。 敲开女主的院门,他站在那里,似乎只是路过,眼睛却笑得弯起来,极其有目的性地说:“许师妹,我来看你了。”—— 作者有话说:《宋史·地理志一》记载:“土地褊薄,迫於营养。”* ↑查到的关于“营养”一词的最早记载 星洲:嗨嗨嗨,我来挖墙脚了[狗头叼玫瑰] 第68章 提议 屋内有些昏暗, 年纪尚小的美人坐在桌前,抬眸看过来,微微一笑:“原来是尹师兄莅临, 请恕我只是个刚入门的内门弟子, 我这简陋, 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 她便是许清淑。 才是豆蔻年华,她经历过的却仿佛比别人一生经历得都多,此时穿着的弟子服在她身上都比别人更有韵味。 她的一举一动都是精心设计过的, 因为她早已经习惯了凭借自身来获取资源。 这不是一件好事,她已经习惯了用更简单的途径为自己获取好处,而她……现在要把这一点带入宗门。 那宗门有什么样的下场, 已经可想而知——看剧情里就能看出来, 有许多弟子没能够抵得过那媚术和摄魂术。 她的水属性天灵根是虚假的, 水火双灵根才是真实的, 这让她的修炼速度不如真正的天灵根, 私下里吃了不少丹药,也就真的实力突飞猛进,比肩天灵根了。 只是, 她的灵力自然是不够凝实,颇为虚浮, 徒有境界。 可这样的境界,就足以让那些境界不足的弟子们受到蛊惑。 “许师妹客气了, 我自然是不需要什么招待的,我来找的,是你这个人。”尹星洲笑着说,此刻竟然有几分诸明辉的和气,“不请我进去一叙?” 许清淑不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却也只好说:“请进吧。” 她自觉实力低微,还不足以蛊惑已经是金丹初期的尹星洲为她倒灌修为。 ——若是诸明辉,她倒是有信心。 毕竟那家伙长了一副十分纯情的脸,一看就很好欺负,想来也很愿意被她欺负啊。 “师兄来找我是有何要事?” 许清淑面庞冷清,此刻却媚眼如丝,细细看过去又看不出什么,让人只道是自己错觉。 尹星洲心里一凛,发觉这般手段加上他师兄那样的心理和思维……他师兄还真的能上当! 谁让师兄没经验,只会觉得是自己冒犯了人家,这才会想人家的不好,幻想人家的情态。 尹星洲垂下眼眸,再抬起之时,昳丽的白皙面孔上满是恳切:“师妹,我想你有事未曾告知于我们,是也不是?” 许清淑心里一惊。 她面上不显,压下加快的心跳,只说:“尹师兄何出此言?” “那我自然是有我的消息来源,也是有着倚仗的。”尹星洲只是笑着说。 “我不明白师兄在说什么。”许清淑笑容不变,手臂拄在桌子上,袖口因为重力而大开,垂在桌面上,露出一截白净的手臂,“师兄,你是从哪里听说我有秘密的?” 尹星洲笑眯眯地说:“无可奉告。” “这样吗?”许清淑同样笑着说。 两个笑脸相迎的人对视了一眼,各怀鬼胎,维持着面子上的功夫。 “师妹就告知于我又能如何?”尹星洲对那截嫩白的手臂视而不见,小臂前压在桌上,上身前探,“现在是只有我一人知道,若是我说出去,你这秘密可就不只有我知道了。” “师兄怎么总是说一些妾身听不懂的话?”许清淑抬起手臂,手掩着嘴,“咄咄逼人的男子是不会招女子喜欢的。” ……啧。 尹星洲心道:“我只需要大师兄喜欢我就足够了!” 看来绕弯子是行不通了,他们都太会装傻。 坐着的尹星洲一只手还放在腿上,他摩挲着腰间的玉坠,笑容尽数消失,平静道:“魔族圣女许清淑,你的秘密我全都知道。” 他闭了一下眼睛,抬眼尽显锋锐,此刻的他才能让人忽略他那张少年面孔,让人想起他是一位闻名修仙界的天才金丹期真人。 凌厉的气质在一瞬间就压了许清淑满身,压得她有什么坏心思都使不出来,便也只能委屈巴巴地说:“师兄未免有些太狠心,我可是你的许师妹啊,即便你认为我是魔族圣女,那也要有证据才是,怎可血口喷人?” “我奉劝你想好了再张嘴。”尹星洲放轻声音威胁,轻柔无比,却暗藏杀机,竟然有几分像是毒蛇吐信。 22幻视了当初在会所初见的那个耿榆,那时候的宿主也是这样阴恻恻的……怪吓统的。 不过—— “桀桀桀~”它没忍住配音。 赤祥鼬恰巧在此时“叽叽”两声,形成了独特又完美的二重奏,尹星洲差点就忍不住笑场了。 但他还得板住脸。 许清淑:“我听不懂师兄在说什么。” 她还是油盐不进:“你没有证据就指认我,那到戒律堂的长老那里,还是我的道理!” 她盯着这位师兄看,只看见了他的目光在看着木桌,似乎是不在意的。他甚至还坐得端端正正,怎么看都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模样,半点瞧不出他方才的威胁。 尹星洲显然是知道的,但是他不在乎。 许清淑:“……你这是何意?” 她早就没有那些故意做出来的姿态,整个人正经了不少,只是道:“要是有证据,也得说出来让我听听,好叫师兄知道,我可没有说谎。” “哦?没有说谎?” 尹星洲端起那杯放在他面前的茶杯,没有喝,只是把玩在手中,使得它缓慢地转来转去,水面却只产生了一点涟漪,不曾有半点要泼洒出去的迹象。 “你的过去,我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他说。 许清淑不信。 她没有说出口,只是从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毕竟那眼中的蔑视未免有一些太显眼了! “那我们就好好说道说道。” 尹星洲放下手中的茶杯,放置于桌面上的一瞬间,产生了一声轻响,给人上了无形的压力:“魔族圣女,看似只有炼气期,实则是筑基初期,水属性天灵根?不,是水火双灵根,修炼速度比不上真正的天灵根,私下里吃了不少丹药吧?” 许清淑悄悄捏紧了手。 他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 不,也许只是歪打正着…… 她强迫自己平复心情,一言不发。 尹星洲平静道:“你最近没有办法采补别人,也没有用过摄魂术,还发现媚术不好用了,是也不是?” 许清淑的手纠结得恨不得打结。 他连这都知道! 最近她的媚术确实不好用,可她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实力低微——虽说原本也能因为体质特殊而蛊惑比自己实力高一点的——可是最近失败的次数未免太多! 而且,怎的住所附近每日里仿佛有不少关心她的人路过,真就那么恰巧……偏偏每个人还都有要事,让她没有时间去做别的事情? 其实,这些被派遣过来的弟子,也真的以为自己是有要事或是任务让许师妹来做,不过他们觉得许师妹也许是要得到长老的栽培了,也只有羡慕可以说明他们的心情,反倒没露出任何破绽来。 “你是天生的修魔圣体,却不是魔修,而是魔族,你被澹台襄……”尹星洲适时地停下,他觉得有些事情不应当说的那般清楚,更别说许清淑也还是少女——这全都要怪魔族的畸形环境——他改口说,“你的体质特殊,这才查不出魔功,心理上也颇为扭曲,想要拉扯所有人一起下水。” 但,这也得看他们宗门让不让,是吧? 长虹宗可是三大宗之一! 作为拥有顶尖战力的庞大宗门长虹宗,若不是有着内鬼,还被计策破掉了下一代掌门……这怎么会倒台呢? 只要长虹宗在,魔族入侵也绝不可能越过他们去残害百姓! 他神色笃定,言之凿凿,顿时让许清淑有些破防:“你怎么知道?!” 她还年轻,掩盖得再好也是有破绽的,她道行太浅。 尹星洲心想:“因为我手握剧本。” 他的目光瞟了一下飞在旁边的系统光团,22还对此无所察觉,只是飞着飞着就往下掉落金色的光粉。 “所以,你要如何做呢?”他问。 许清淑戒备无比:“这不应当是我问你吗?你待如何?!” 私下里找她说出来,这不就是有回寰的余地吗?不然岂不是直接上报就是了,和她有必要说吗? 难道是想要来要挟她…… 她这生长于魔族的思维,一时半会儿扭转不过来,因而抬手就要解腰带,脸上带了点她故意用出的媚术:“我明白了,你也是男子,所以你也想要鼎炉?你比我想象得更容易说话呢……也许,我们能好好相处?” 等她想办法破了护山大阵的那一天,魔族就大举进攻,到时候尹星洲反应过来,也早已经来不及了! “不。”尹星洲拒绝,他骄傲地扬起下巴,与一开始的稳重冷淡全然不像,“我可是名门正道!” 许清淑放开手,笑了一声,只说:“那你是什么想法呢?想要从妾身这里得到什么?” 尹星洲“高高兴兴”道:“你来我们宗门吧,只要你发誓不做恶事,在宗门赎罪,我们都会接纳你的!” 她最不应该做的事情就是用摄魂术和媚术控制、迷惑他人,其他的……她倒也是不想的。 “……痴人说笑。” 面前清风朗月的少年人,脸颊带笑,何等的丰神俊朗、充满了诚意? 许清淑别开头,不敢承认自己有一个瞬间为那个提议心动了。 如果可以选择,谁想这么过活?——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69章 这难道是求婚 但她是魔族。 许清淑说服自己。 尹星洲立刻接上:“怎能算作是痴人说笑?我可是很有诚意的~” 他说着说着, 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没人规定只准许清淑使美人计,他不能用美男计——他撒娇道:“许师妹,我瞧你也是不情不愿的, 何必呢?我们宗门气氛这样美好, 同门友爱, 只要你放弃任务,你即便是魔族圣女又怎样?” 他扯着许清淑的袖子摇晃:“好不好、好不好?你就答应了我好不好?” 许清淑:“……厚脸皮。” 她想来想去,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一个年幼的, 怎的到这位少宗主面前,她好像变成了年长的那一个呢? ——虽然那位诸明辉才是真正的少宗主。 可毕竟尹星洲的爹是宗主,说一句少宗主也没什么错处。 “我不会答应的。”许清淑说。 尹星洲收起脸上的笑容, 也收回了手, 如同变脸一般恢复了冷漠:“你且再思虑几日, 这几日内, 你可不能谋害他人, 也不得传消息给魔族,你的命现在还有价值。” 所以,不答应就是没有价值了吗?会杀掉她吗?还是在未来……她会被监视着? “……我知道了。” 许清淑见他似乎是有要走的意思, 起身道:“我送你。” 尹星洲嗤笑一声:“留步吧,不用。” 他唤出清霜剑, 迈步踏上去,剑带着人都化为一抹流光, 只留下一点冰寒的气息:“告辞。” 许清淑瘫在桌子上,十分后怕。 她怎么想得到,自己天衣无缝的体质居然会有人看破,这样的身份,竟然还会出现破绽?! 没有拜入尹善宗主的门下, 她都会被发现破绽,若是在尹星洲眼皮底下,她怕不是第一日就被发现了?! 这样说得也并无错处,事实如此。 尹星洲走之前,留下了一张纸条。 而此时,这张被施展了法术的纸条才慢悠悠地飘出来,落在许清淑的面前。 上面写着—— “恭喜你知道了真相,拜师当日我便发现你身份有异。能得到今日才来找你,我是真的十分仁慈了,你是否该给予我几分薄面?” 这是威胁吧!! 许清淑:“……” 后怕的同时,她又觉得尹星洲实在是好厚的脸皮,她揪着纸条,目露不满。 但既然她真的从一开始就暴露了,这位师兄难道是真心?想要她有一个更好的未来,想让她踏上坦途? ……你不能被蛊惑了,许清淑,你被骗的还少吗?澹台襄那个老东西给你的教训还不够多吗? 还只有十三岁的少女沉不下心,但头颅却低低地垂着,眼中无光,陷入思虑之中。 可是……也许呢? * 尹星洲离开许清淑那里,立刻把这件事忘在爪哇国了,又下山跑了一趟,采了鲜花,还买了点漂亮的糕点。 大师兄虽然辟谷了,还为了面子很少吃糕点,但他知道大师兄还是喜欢吃的! 把花束绑好,他还采了一部分花分出来,慢慢地编成花环,觉得上面绿的黄的粉的白的足够好看,美滋滋地把东西全部放入空间戒指里,然后动身去找大师兄。 大师兄不信任他的情感,也一直是在为他付出,他倒是也可以为大师兄付出一下了! 当日说完那些“不会再碰你”的话,他想来想去,再与22参谋半天,觉得大师兄是需要有人追求他,享受一下那个过程才能察觉到他也是被需要的。 可惜现在没有那种玫瑰花束,也没有电影院奶茶店,他竟然只能想起从手编花环开始。 “大师兄!” 尹星洲乐颠颠地跑去找他大师兄,整个人瞧着十分高兴,像是一只快乐小狗。 诸明辉刚刚处理好了手头的事情,转头就看见小师弟走了过来,步履轻快,显然心情很好。 “小师弟?”他忍不住笑。 今日一回来就看不见小师弟的踪影,现在出现在他面前,让他安心不已。 还以为自己被小师弟厌弃了。 他想着之前小师弟还说要证明,不可能厌弃那么快吧,可一方面又忍不住胡思乱想。 大概“喜欢”这种情绪就是会让人患得患失,平日里骄傲的人到感情这方面,说不得也会产生几分自卑和忐忑。 像是个行走乐器,叮了咣啷到来的少年人扬起笑容,故意走近些仰着脸。垂着眼眸的时候,他的眼部线条十分凌厉,可眼眸抬起的时候,晶晶亮的大眼睛好似是黑葡萄一样吸引人。 “大师兄,你瞧我给你带了花环。” 尹星洲先掏出花束,直截了当塞入大师兄手中,然后拿出花环,抬起手臂放置于大师兄的发顶——大师兄不自觉就低了头,很是乖觉。 他说:“真漂亮。” 诸明辉顿时红了脸颊,偏开头,手也慢慢握紧了花束:“瞎说什么呢,男子怎可用这样的形容……未免、未免太过轻浮。” “大师兄皎若明月,丰神俊朗,便说是‘漂亮’,又怎的?”尹星洲狡黠地笑起来,露出个尖利的虎牙来。 22暗自琢磨,宿主的虎牙倒是一直跟着,这又不是什么ABO,要这么尖利的虎牙做什么……标记吗? 22用它贫瘠的“大脑”运算了一下,觉得这家伙说不定就是因为看过ABO的书,才会很有占有欲的要用虎牙标记别人。 它可还记得阚雨星抱怨过很多次别总咬他! “……” 尹星洲隐晦地瞪了一眼22。 因为他方才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这种感觉只有每一次系统在腹诽他的时候出现! 所以一定是系统的错! 那边的诸明辉刚刚听过自己被小师弟夸赞,整个人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但与其说是尴尬,不如说是……不好意思。 “我、我哪里有你说的那么好?”他说。 明月在这里具有神秘和神圣的色彩,总是被当做是寄托了思乡之情。要么呢,就形容一些难以得到的人,总之就是评价极高的。 诸明辉一听,就算以前觉得自己是可以当得这样的形容,却也觉得自己未免是有一些……太厚脸皮了。 哪怕他的名字就被寄托了这样的寓意。 对他父母那样的平民百姓来说,能起出一个“明辉”的名字,那已经是对他寄予相当的厚望了!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本来就是很好的。”尹星洲看着戴上花环后,脸上更显“娇嫩”的大师兄,忍不住笑了,“果真,大师兄很适合呢!我果然也很喜欢你!” 都说爱情到后来是亲情,是搭伙过一辈子的习惯,可是……诸明辉不同。 不管是阚雨星还是诸明辉,都让他挪不开眼,相同的灵魂具有相似的特性,即便他们的外貌不甚相同,可内里的特质很像。 “大师兄,我们结为道侣吧。”尹星洲突然就忍不住说。 他本想着追求一下大师兄,让大师兄也体会体会这种被珍重的感觉,可他没忍住。 最能把人绑在一起的方法,让人不要从自己身边离开的方法——就只有结为道侣了! 而且,这样不是最能给人安全感的方式吗? 他摊牌了,他就是想和大师兄在一起。 诸明辉:“……啊?我吗?” 他差点松手把手里的花束掉落在地,也下意识地伸手指着自己。 他、他耳朵是出问题了吧? 尹星洲露出虎牙,狡黠道:“我想了想,你不信我,可是我信我自己,所以……我们结为道侣吧。” 这就相当于成婚……诶,等一等,他是不是刚刚和人求婚了,并且什么都没有准备? 想用一束花和一轮花环就想要人家到他碗里来,这听着稍微有那么一点点的厚颜啊! 诸明辉愣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事情怎的轻易就进行到了这种地步:“不可。” 这都是要禀明师父师娘的,这样的事情怎可轻易应承,这不是儿戏吗?! 他本也应该多想一想的,可是那一个瞬间,他居然很是心动,很想答应。 就仿佛,他十分期待这句话。 在过去他们好像有这样相似的时光存在……错觉吧,他们明明是一同长大的,小师弟有什么,他会不知道吗? 诸明辉恍惚了一下,但很快回神,那点思绪也被他抛在了脑后。 “怎就不可了?”尹星洲撇嘴,“你坦诚点说,难道你就不想与我一同吗?而且,我对你也是想亲近的啊。” 诸明辉语结,他的确有这样的心思,可…… 他再度说服自己:小师弟年少。 年少时不知轻重,长大时便不会再那般,他现在就是很担心小师弟会后悔。 看出他的动摇,尹星洲趁热打铁,拽着他的袖子道:“大师兄,你且先答应我,予我一段时日考察,要是不成再解除这婚约,如何?” 22:“啧啧。” 宿主这是在拐男主角啊! 诸明辉陷入了沉思之中。 过了一会儿,22忽然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3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尹星洲呆了一下。 他许久没有听到系统播报了,和师兄腻歪的都快忘记还有任务进度了,上次这个任务进度是多少? 22像是知道他的想法,体贴地说:“上一次播报还是20%,进度这么快,应该是因为宿主找了女主角谈话,动摇了她。” 尹星洲松了口气。 看来这任务暂且不用着急,说不定是直接突飞猛进的呢。 它已经是个成熟的任务了,要学会自己做! 也就在这个时候,诸明辉从沉思中出来,看了看他,压下心里万般纠结:“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你早就掉进甜蜜陷阱里啦 国庆休假快乐呀[彩虹屁] 第70章 神识交流 “你答应了!” 尹星洲高兴地跳起来, 直接给了诸明辉一个熊抱——后者为了花束不被压坏,连忙把它举到身旁——然后顺势双手揽住他,双腿挂在他的腰间, 像是条蛇一样缠了上去。 动作极快, 力道很大, 然后尹星洲就着紧紧抱着他的这个姿势,亲上了诸明辉的脸颊。 “吧唧”一大口,很是响亮。 诸明辉都有些后悔答应了, 小师弟这明明是玩心未死的模样,只是空长了年岁。 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懊恼,下一秒, 尹星洲就退开了, 然后把脸凑到他面前, 现在的双眼中竟然是满满的占有欲, 整个人极其有侵略感。 诸明辉只是理论扎实, 顿时觉得这未免有一些过于暧昧,纯情地想要后退。 退了一步距离未变,他才恍然, 小师弟就在自己的身上缠着,说什么后退拉开距离,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忍了好久。”尹星洲道。 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让诸明辉感到危机感的同时, 却不知道危机感从何而来。 ——他甚至没有怀疑小师弟。 他心里知晓小师弟不小了,却仍旧没有实感;哪怕知道小师弟可以做出许多让他感到威胁的事情,却还是没有怀疑小师弟。 下一个瞬间,在他还没有从小师弟早就不再年幼,而是充满了凌厉线条的脸庞中回神, 热烈张扬的小师弟就狠狠咬上他的唇。 诸明辉呆住了。 但他做好了见血的准备。 却没成想,小师弟只是看似凶狠,实则都不能说是撕咬,甚至还小心地放松了力道,最后伸出湿润柔软的舌头,轻轻舔了舔。 然后,被他下意识包容着,便顺杆上来,登堂入室,长驱直入了。 小师弟抱他抱得很紧,现在这举动便也说不上是粗鲁还是体贴……但搅得他脑子几乎无法转动。 小师弟的手甚至用了很大劲,从怀抱他的姿势,变成了扣住他的后脑,不让他离开。 他没甚经验,亦是不会换气,眼中氤氲出的水雾越来越多,视线都有些模糊。 他的呼吸被一点点夺去,仿佛威胁到了生命,可他的心里涌上来的却是更多的满足。 他被小师弟需要了。 呼吸的权利被夺去,不知道要闭眼的诸明辉眨了眨眼,眼眶终于承载不下水汽的重量,顺着脸颊滑落下去,恰巧被身前这个看似年少,却什么都不缺、什么都懂的年少者小心舔去。 尹星洲贴着他,完全没停,也没离开,只是含混道:“好咸。” 高大的男人站得笔直,手本能地贴着小师弟的后背,以防他掉下去,自己却发出了好听的闷哼声。 麻了,舌尖都被吮/麻了。 脑子开始昏沉的诸明辉思维不再清明,他想,小师弟好像真的喜欢他。 因为……如果不喜欢,有什么必要嘴对嘴?许多人就算做那种事时,也不会互相亲/吻,他们会嫌弃脏。 而小师弟愿意用这种行为表达对他的喜爱。 他的地盘被一点点掠夺,他的心里却满是欢喜。原来,他也对小师弟抱有此等心思——并非是假的,也并非是自欺欺人的“引导”。 “……” 一时间,两个人都没说话。 诸明辉就算几近无法呼吸,却也不会真的缺氧昏厥或者窒息,盖因他是修仙者,体质极强,甚至比一般人能想象到的还要强。 所以,他就处于这样有些濒死的状态,享受小师弟对他的流连和留恋。 尹星洲犹觉不足,毕竟他还干过更过分的事情,也远远比现在更深入。 他见过阚雨星乱七八糟的模样,那如果是诸明辉呢?这衣服下面他可亲眼见到过,那真是白皙柔软…… 一想到大师兄躺着的时候,这两处就会因为重力自觉匀称地摊到两侧,身上再留下他的痕迹,他就十分兴奋。 或是大师兄坐着,上下之时那会跟着颠簸,不仅是视觉盛宴,还能品尝两口,若是能埋,那就更好了。 要么是趴着,面前或者是侧面放一面水镜……正面看不出的弧度,放侧面可就很明显了。 若是不想瞧见动,那手动制止便是,说不定能听见小声的哼哼。 尹星洲:“……” 完蛋,脑子里的黄色废料未免太多了些。 而且他和大师兄贴得这样近,多少心里都有一些……嗯,应当说是很心猿意马了。 忍不住就起了心思。 可这样一来,他顿时觉得他们贴得太近了,近到他们能清楚地感知到彼此,神识不知不觉地也从识海里面窜出来,牵扯着对方的神识,神识化为丝丝缕缕,像是毛线一样缠在一起了。 这远远比表面上的接触更加敏/感,而且也有更加……难以言说的感觉。 22?早就下线了。 尹星洲松开诸明辉,似是要掩盖一般,直接跳下来,退开了好远,脸上有几分心虚,忍不住看这边看那边,就是不敢看大师兄。 可是他的神识在悄悄地纠缠大师兄。 他思考了半晌,放任那根本不听话的神识溜出去,还溜达到对方识海里面。 “……大师兄,我也不想的。”他小声地说着,就仿佛自己是真的很不想。 但一个金丹期的真人连自己识海都管不了,神识都收不回来? 这话说出去,没有人会信的! 尹星洲自己三岁的时候就已经不信了。 诸明辉已经没功夫和人谈论什么想不想的问题,他的注意力全部都在神识上。 那一缕两缕的透明神识,像是线一样缠着他的神识,探入他那一团云雾状的神识中。这种莫名的感觉有点像是被强塞进来,但又不疼也不难受。 但效果立竿见影,他登时腿软得站不住,单膝跪在了地上。 尹星洲更心虚了,退后得更远。 可是他看见师兄眼尾的殷红,心里恶劣心思一直挥之不去,还想看见更加、更加美味的场景。 他未免是有一些……太卑劣了。 这一想,尹星洲都要唾弃自己了,可是大师兄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神识也没有动弹,就好像默认了他的行为—— 这是在纵容他! 尹星洲看天看地,本想着不看大师兄,可是目光还是忍不住瞥向了大师兄,想看他更…… “咳,对不住。”他说。 诸明辉摇摇头——他现在做这件事的时候都是如此的勉强——他喘了口气:“无妨。” 这、这本来也是他自己想要的……所以、所以小师弟不用道歉。 只是,这样的感觉太过陌生,陌生到他恨不得念起清心咒。 这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层叠衣服下面,是他们出格的行为,而且好似还……唔。 诸明辉有些不敢看尹星洲了。 他虽然不知道别人的神识交流应当是什么模样的,但是他知道自己的神识有些“背主”了,竟然让他有了反应! 尹星洲无声地叹了口气,为他该死的自制力。 神识听话地收了回来,但大师兄的脸上表情变了,然后猛然一颤。 尹星洲凛了神色:“大师兄?” 他觉得这种表情似乎有些眼熟,但他们是第一回神识交流,若是出错,再导致师兄走火入魔,他也难咎其辞。 不如说,根本就是他的错吧! “无事。”诸明辉缓了一下,站起身,脸皮极薄,眼尾红,脸、耳朵和脖子都很红,他只是说,“是我的缘故,与小师弟无关。” 他把责任揽到了自己身上。 尹星洲:“……” 他沉思半晌,觉得神识这种事怎么都应该是他自己的问题,是他纠缠着大师兄。 可大师兄这么说了,那、那就这样吧。 纠结只不过是一瞬间,他心安理得道:“原来如此!我就说不会是我的错!” 诸明辉无奈地看了小师弟一眼,没有反驳。那股黏糊的感觉还留存在他身上,就算法衣能挡住他人的窥视,现在也没有刚刚明显的凸起,他也还是内心受不了,很想换掉! 他只道:“我先回去换身衣服。” 尹星洲:“回去?” 不过两秒,他就反应过来:“好,你回去吧。” 诸明辉回去了。看他背影,可以说得上是落荒而逃啊。 尹星洲深知他们的空间里都有衣服,不仅是普通的衣服,还有很多套法衣,所以……大师兄是害羞了。 总不能是担心换衣服的时候被他看见,他化身为狼吧? 尹星洲轻轻咳嗽一声,他觉得自己也没有那么饥饿……但刚刚真的没有顺便摸摸。 好久都没有摸到了! 算下来也不过是从武斗大会期间开始,到赶路回宗门结束,不过是一周多的时间,为何他会觉得如此的漫长…… 不过,有关道侣的事情要先告知爹娘。 尹星洲也给自己换了一套法衣,为自己梳妆好,出了门就去找爹娘。 他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大殿里,扯着脖子喊:“爹——娘——” “叫叫叫,叫魂呢。”纪宵月没好气地说,“何事啊?” 尹星洲笑了一下:“就是……” “——我和大师兄在一起了!” 纪宵月“啊?”了一声,刚冒出来的尹善也茫然了。他们两个对视一眼,心道这俩人去武斗大会之前,不还是一个单方面不同意,一个追在后面的情况吗? 怎的这么快就…… 纪宵月正色道:“发生什么事了?” 该、该不会是儿子霸王硬上弓,好徒儿根本不会拒绝,纵容了他…… 看过许多话本的脑子背刺了她。 纪宵月清清嗓子,挥散乱七八糟的想法:“你且说吧,你说什么我都能承受得住。” 尹善看了她一眼。 虽然没有多说,但两个人的脑回路奇异地达成了一致,这大概就是默契。 尹星洲骄傲叉腰,扬起脑袋:“大师兄答应我结为道侣了!” 纪宵月尽力压下自己鄙夷的眼神,和气地问:“……你怎么哄骗他的?” 尹星洲:“……” 22:“嘎嘎嘎嘎!”——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 70-80 第71章 外祖父 大殿里一时寂静。 尹善摇头:“唉, 怎可如此说话,星洲年轻气盛,行事莽撞, 行差踏错也是可以理解的。” 纪宵月赞同:“说的也是。” 尹星洲:“……爹, 你也没放过我。” “……咳。”尹善假装没有听见。 少年人可怜巴巴地站在殿中:“好吧, 其实大师兄是答应了我道侣的请求,我说让他考察我一段时日,若是觉得不适合, 再解除婚约,他就同意了。” 这看似有反悔的余地,实则就是毫无退路啊。 “啧。”纪宵月心想, 怎的就让这小子遇到这么好的人, 这诸明辉可是他们尽全力培养出来的!那可是好到不能再好了! 就以徒弟的想法和德行, 他必然是不会拒绝的, 说不得还要为星洲的行为遮掩一二。 ……这说起来, 原本他们似乎也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改变的只有身份,还有可能会发生的进一步接触。 纪宵月神色一凛。 等一下, 这般说来,她的小徒弟真的能分辨出爱情和亲情吗? ……怕是不能啊。 “你真的没有委屈你大师兄与你做些什么?”纪宵月还是不放心。 不是她对儿子太苛刻, 怀疑儿子,而是这小子过往的劣迹太多, 她没法安心啊! 尹善咳嗽一声。 这般问话,不就是在说儿子干了那种事吗?他听得都有点脸热了。 尹星洲:“我没有。” 他委委屈屈道:“我在爹娘眼中,便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吗?” 22:“略知一二。” 尹星洲:“……” 的确,是没发生到最后,却也有一些…… 咳咳。 尹善安抚道:“好了好了, 他虽顽劣,却也未曾骗过你,往日也不过是嘴甜了一些,没必要这样究根问底,明辉若是有什么,必然也会与我们二人说的。” 身处不舒服的境地,难道不会说出来吗? 纪宵月也这样想,所以她点头:“也是。” 尹星洲松了口气。 他连忙说起另一件事,比如无妄阁阁主。 纪宵月顿时高兴起来。 尹星洲道:“阁主说他不日便到。” “叫什么阁主,叫外祖父。”纪宵月嗔怪地看了一眼儿子。 无妄阁是打探消息和拍卖的地方,尹星洲他们回来的时候特意去了一趟,颇有所获。 而阁主的名字叫纪文光,实则是纪宵月的父亲,那当然也是尹星洲的外祖父,也就是姥爷,或者说是外公。 尹星洲“嘿嘿”一笑:“我要去找大师兄了!” 尹善摆手:“去吧去吧。” 还能如何? 他们总不能为了儿子,警告大徒弟,也不能为了大徒弟,警告儿子吧? 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事,就让他们自己解决好了,他们的参与本身就是十分多余的。 * 宗门里最近发生了一件大事。 ——尹星洲和诸明辉好像内部消化了! 这并非是空穴来风,那都是有人看见过的,不然也不会传出这样的传言。 更别说尹星洲和诸明辉二人坦坦荡荡,似乎也并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因而整日里十分光明正大地腻歪在一起。 是微生岱和霍猗他们觉得腻歪。 “虽说我早晚预料到会有这一日,可这一日是不是来得太快了些?”微生岱无奈地托住下巴,“这般……” 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站得笔直,但是眼神十分宠溺;一个像是没有骨头一样,贴在身边的人身上。 他现在是看懂了,这俩人就是鱼和水,天与鸟,缺了谁都不行。 霍猗“啧啧”两声:“既是如此,为何小师弟及冠才在一起?” 按照他的想法,和民间的情况,他们大可以在三五年前就在一起了,何苦等到今日? 用他很糙且不可能——毕竟同性还不能有孩子——的话来说:“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霍猗觉得该及时行乐,他还悄悄问了小师弟:“小师弟啊,那种事你知道不?不知道我可要想办法告诉你了!我可是有秘籍的!” 并非悄悄。 因为在场的师兄弟几个人全部都能听见,包括并不在聊天的诸明辉和微生岱。 微生岱笑了一声,扭头看向诸明辉:“大师兄啊大师兄,你再不做些什么,怕是要被找·上·门(重音)来都不知道怎么回事呢。” 诸明辉听懂了他的调侃,但只是看了看他说:“多谢师弟好意。” “但你不会听,是不是?”微生岱的折扇又开始摇了,“你了解我们,难道我们就不了解你了吗?” 诸明辉不好意思道:“对,我不会听。” 因为那可是小师弟啊,就算小师弟对他做什么,他大概也是甘之若饴的。 他现在可能还巴不得小师弟能对他做什么呢! “哦——” 微生岱拖长声音:“我明白了,大师兄是求之不得呢!” 诸明辉心虚地抬起手指竖在嘴边:“嘘、嘘。” 这举动不过是自欺欺人罢了,毕竟在场之人全部都耳聪目明。 他低声说:“全都随他,我并无意见。” 微生岱又“哦”了一声:“可惜啊。” 他本来还想看看好戏呢,现在是看不得了,可惜,真是太可惜了。 对人那么纵容,真的好吗? 微生岱想了一下,若是这放到他身上,他倒也还真的会和诸明辉一样,让尹星洲得意。 谁让小师弟那么可爱,又那么会撒娇? ……唉。 微生岱不说话了。 另一边,尹星洲和霍猗的对话还在继续,对后者的提议,前者只是说:“多谢三师兄,但不用了。” 霍猗诧异地看他:“你知道?” 这小师弟看上去怎么也不像是知道的,每天像窜天猴一样窜来窜去,除了注意男女大防外,就是粘在大师兄身边,毫无距离感,恨不得当大师兄的腿部挂件。 尹星洲昂首:“我当然知道,我是二十不是两岁。” 他本来就知道,还经验丰富! 保管能让大师兄的嗓子都哑了! 而且,就算不知道,就、就说那些话本子里面,也有不少是男男的,他多看几本不也知道了吗? 他小声输出这个想法。 霍猗看着他,像是看到了什么稀奇的玩意,过了没两秒,忽然说:“有些道理。” 他看过的话本子也不少。 作为一个侠客,他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太多,留下的传说也太多。 这时候可没有什么版权的概念,大家写话本子只管把出名的人魔改了又魔改,然后当成一个噱头,写出去的剧情就算再离谱,也能得到他人的追捧。 要么沾点第八个字母;要么是主角是魔改角色,爽文模板,收了许多人当后宫;要么就是较少的男与男,但这类文往往更加大胆,比什么才子佳人的要更少见,却精之又精。 在被别人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之后,霍猗也算是了解到了话本还有这一类,自己还成了主人公之一,啧啧啧。 霍猗了解,因为他看过。 他悄悄地把一本十分有名的话本掏出来,塞给尹星洲,让人放进空间:“小师弟,你看看这个,这个对你可是很有帮助的!” 尹星洲只看封面,以为是一本说耽美爱情的话本,他“哦”了一声:“好吧,多谢师兄,那我就收下了。” 诸明辉和微生岱:假装耳聋.jpg 等微生岱和霍猗离开,两个师兄弟又黏在一起,走去哪都像是连体婴儿一般。 22:“……真的没眼看啊。” 赤祥鼬看不见它,但是属于灵气很足,感知敏锐,总能察觉到22的位置,此时像是同意了一般附和:“叽。” 尹星洲:“你们两个一边玩去。” 两个人又恢复之前的相处,尹星洲一叹气,诸明辉就问他:“可是累了?” “不曾。”尹星洲说。 他挽住大师兄的手,一点点往上探,还很不老实地摸到了师兄的异于常人之处。 诸明辉发出低低的声音:“小师弟……” 小师弟爱不释手,那他这地方倒是也不算白长,他现在竟然还有几分庆幸。 幸亏他这里长得很好,不仅大,还是不见天日的白,表面上那颗红梅还是殷红粉嫩,一眼看过去,强烈的颜色反差更是能让人遐想。 以前是厌恶,现在他是有些感激了。 果然,就没有白长的东西! 呃,这般说来,他后面那块似是也格外的挺翘,同样白皙,还很绵软。 俗称:肉多。 诸明辉为自己心里的想法感到害羞,他咳嗽了一声:“小师弟,这可是在外面。” 尹星洲叹了一口气:“是啊,在外面。” 这便只能想想了。 他有时候倒是还真的很想把大师兄身上的衣服全部都扒下来,可大师兄又真的过于害羞…… 啧,大抵就是天生容易害羞吧。 尹星洲还在想入非非,但手上倒是也松开了手,只因为他们察觉到了那股气息。 那股十分熟悉的气息。 一道金色的流光迅速地从天边划了过来靠近,直到近在了眼前,便显示出了他的模样。 头发和眸色都是黑色,十分常见,但是容貌俊美,高高束起的头发侧面有一绺头发是很明显的白色,他面容年轻,可是看上去非常的慈祥,很有违和感。 ……嗯? 尹星洲心想:“杰森?!” 而这位很有违和感的青年见到他,冷肃的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张开双臂,嗓子夹着说:“我的好外孙,快到外祖父这里来!” 22在旁边配音:“我的好外孙~” 尹星洲:“……”——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坏笑]差点窜片场了 第72章 好像很喜欢 这里一时间寂静。 之前只是听说祖父会来, 但是没想到这个“不日”竟然如此之快,快到人无奈至极,这一来还没有找父亲母亲。 尹星洲也顾不得什么杰森不杰森的了, 慢慢走过去, 张开了双臂:“外祖。” 武斗大会后, 他们是去了一趟无妄阁买消息,只是那时候外祖父不曾露脸,只告诉他们会到宗门的, 想必是彼时有什么难处,这才没有露出脸。 没看见脸,满心大师兄的尹星洲就一点好奇都没有, 心完完全全地跟着大师兄走了。 记忆……也没想起来。 说起记忆, 22还吐槽过, 什么失忆几十年都没想起来, 它宁可相信这是上面的手段, 也不会相信他是真的自我失忆了! 总而言之,尹星洲没想起外祖,更没想起外祖的头发竟然如此的……杰森。 你也从地狱里爬出来了, 泡个拉撒啥啥池了吗,外祖? 尹星洲笑了一声, 立刻转换了表情和语气,与一开始截然不同:“外祖, 好久没见了,您都不想我的吗?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外孙要难过了——” “我的好外孙,不难过,不哭奥!” 纪文光一副“我的心肝宝贝”的表情, 看上去很是心疼,抱住尹星洲的力气就更大了几分。 诸明辉看得好笑:“纪前辈。” 师祖好像不能叫,他曾经还纠结过这个问题,因为纪文光是他师娘纪宵月的爹,不是他师父尹善的爹。 算了算了,也见不了几面,就叫“前辈”,总不容易出错。 ——总不能叫纪老先生吧! 没错,这位纪文光正是之前说过的要到来的无妄阁阁主,也是纪宵月的爹。 他相貌翩翩,是单一的天灵根冰属性,化神后期,实力和名头都是响当当的,这才是无妄阁这个情报组织能够经营下去的原因之一。 原因之二是拍卖会,原因之三是裙带关系,女婿尹善不好惹。 “你娘呢?”纪文光立刻问。 在抱过外孙后,他又想起了他的亲亲女儿,毕竟那是他心爱的夫人所出的。 尹星洲:“还在住所。” 于是,纪文光听完对诸明辉点了点头,然后和尹星洲告别,直接御剑而起,冲去主峰。 诸明辉笑着说:“前辈还是那般来去如风,风风火火的。” 可不是? 尹星洲望着外祖父远去的背影,转头又和诸明辉腻歪在一起:“要去看看许师妹吗?” 诸明辉道:“你既然想去,我自然是奉陪的。” 他向来如此,总是很照顾小师弟的想法,不论是什么,到他嘴里似乎都是可能的。 “好——”尹星洲拖长声音应道,手上还拉扯着大师兄的袖子,“师兄,你抱着我去,好不好?” “这……”诸明辉毕竟还要脸,脸皮很薄,所以他害羞不已,试图拒绝,“这不好吧?” 下一秒,他又自己哄好了自己。 小师弟都愿意被他抱,显出娇弱的姿态了,他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所以,还是听话吧? 作为大师兄,不就应该满足小师弟所有的想法,管教他吗? ……听从小师弟的奇思妙想,怎么就算不上是管教了呢? 又不是第一次抱了。 “好吧。”诸明辉伸出双手,抄起小师弟的背和腿弯,再次把他抱了起来。 大概只有老天才会知道,小师弟成天趾高气昂,力道足以徒手碎石,竟然如此这般可爱,格外喜欢与人撒娇,还贪恋他人的肌肤温度。 “小师弟,我好像……”诸明辉的眼神有些迷离。 尹星洲:“?” 他仰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诸明辉,似是听出了师兄话里的迟疑,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追问道:“好像什么?” 22化作一个小小的光团,和上一次一样落在了诸明辉的发冠上:“好像更喜欢你了!” 尹星洲:“不要插话!” 诸明辉低声道,吞回了未竟之言:“没什么。” “……不行,我要知道!大师兄,你方才想说什么,快说出来让我听!”尹星洲胡搅蛮缠,“我命令你说出来!” 他像是条濒死的鱼一样,在大师兄怀里扑腾,整个人瞧着分外活跃,看得已经有些按不住的大师兄笑出声,差点真把小师弟丢下去。 还好他力气不小,又有灵力支撑,再加上尹星洲用极大的力气把自己扒拉住,粘在“电线杆”上,这才没有掉下去。 “师兄,你人真坏。” 尹星洲露出死鱼眼,发出控诉的声音:“你要让我出丑吗?那我一定会偷偷拽住你的衣服!” 一起出丑吗?那很坏了。 22想了想,想到宿主若是摔下去,定是会把男主角胸口的衣服拽得大敞四开……这应该是情侣之间的小情趣吧? 果然,下一个呼吸,诸明辉就为自己刚刚的行为道歉,然后也不扭捏刚刚没能说出口的话了,只好道:“我好像很喜欢你。” 尹星洲“龙颜大悦”,一挥手就按人胸口,直起身亲了恋人一口,又抬手指着天空:“走!” 去征服星辰大海! 22:“……不要把没用的想法塞进我的脑子里面,宿主太坏了!” 它扒拉出系统界面,看见进度还是30%,悄悄地叹了口气。虽然它没有头发,但是感觉自己也愁得更加没有头发了。 它瞧了瞧宿主的举动:“宿主,你怎么连吃带拿啊!” 尹星洲:吹口哨.jpg 不提那些,诸明辉当真抱着小师弟去找了许师妹,一路上遇到了不少的弟子,看过来的目光更加的惊奇,大抵还有“你们玩得真花啊”“青天白日就这样,真的好吗”的意味。 尹星洲权当做没看见,可诸明辉不行,他是大师兄,是下一代的宗主,自然是和每一个路过的同门都打了招呼。 一路上还遇到了戎书雪,这丫头又捏着两把符,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睛瞪得滴溜圆,举高了手中的符咒,配上说出的话,活像是请神的:“苍天啊!” 尹星洲试探:“大地啊?” 诸明辉咳了一声,掩盖住自己差点笑出声。 偏爱鹅黄衣裙的戎师妹双手还举高着,她震惊道:“你们现在是完全不隐瞒了吗?我听见的时候还当做是我听错了!” 这两个人好似真的在一起了! 诸明辉确实答应了成为尹星洲的道侣,那自然两个人就是有婚约的了,可是他们毕竟才刚刚相处,有顾虑的又是诸明辉自己,便也就没有昭告天下。 所以大家很多人都是在猜测,并没有直接冲到他们二人面前询问。 八卦归八卦,莫要八卦到不修仙了。 戎书雪却正好撞见他们两个人黏黏糊糊,她与他们二人关系又不错,就很自然地问出口了。 “你没听错,大师兄答应成为我的道侣了。”尹星洲笑着说道,眼里有几分得意。 他可不是能得意吗? 他可是把许多人的白月光,高岭之花,摘入手里了,怎会不让人羡慕? 尹星洲自然是得意的。 他还捧住大师兄的脸,响亮地在师兄脸上“啪叽”来了一口! 诸明辉抱住他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然后耳朵通红,脸也迅速红了。 他低声道:“星洲,不可如此无理。” 尹星洲这行为其实不仅仅是有些无理,更是在宣誓主权,只是这在古人看来,多少有一点出格了。 能接受同性相恋,却不能接受在大街上卿卿我我,牵手都要偷偷摸摸。 风气开放,但不完全开放。 但是好在,戎书雪就是能够飞速接受的那一类,她“哦”了一声:“那恭喜你们了。” 她看了看旁边恨不得把头探到他们面前的弟子们,没忍住瞪他们一眼。 幸亏这里有结界,他们也没那么不知道遮掩。 尹星洲笑了一声:“他们也是很可爱的,不是吗?” “是是是。” 戎书雪摆手:“你们来是为了……?” 她有所猜测,多半又是为了那位许师妹而来,毕竟许师妹的身份“贵重”,很是需要注意,不能让她受到伤害,也不能让她成为魔族的助手。 “是为了见一见许师妹。”诸明辉道。 “果然吗?” 戎书雪拿着那两把符箓,反手叉腰:“哼,我就知道你们不会是为了我来的,她还在院子里,我不必多说,你们知道。” 她又说:“好了,快去快去,耽误我练制符了!” 两位师兄立时被她赶了出去,只好去找许清淑。 远远看见许清淑,尹星洲脸上带笑:“许师妹,别来无恙啊!” 许清淑看见诸明辉,神色变了,只是她近日都被尹星洲烦得要死,从一开始的每天戒备,变为了现在的“爱咋咋地”,破罐子破摔,也不过是一周罢了。 “别来无恙,你又有什么事?这次还带着诸师兄一同前来,怕是我死期将近。”许清淑已经飞快地摆烂。 面对沟槽的生活,既然无法反抗,那就只能享受了,不然又能怎样? “当然……无事可做。”尹星洲道,然后微笑着,脸色缓缓沉了下来,“死期将近与否,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你应当给予我一个答复了。” 他今日前来可都带着诸明辉了,显然是认定了她拒绝就想要诛杀她,以绝后患! 就算她一个筑基期的人能在金丹期手下逃过,可是宗门内禁止固定传送点外的传送,她绝无可能在元婴期手下逃掉。 她看了看诸明辉,这位宗门的大师兄只是看着她,没有什么多余的举动和威胁,但即便只是这样,都足以给予人极大的压力。 “……” 许清淑心中鼓点愈发得快,整个人的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 在骇人的沉默过后,她轻轻颔首:“好,我答应你。”——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73章 话本 “好, 我答应你。” 22高高兴兴地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5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尹星洲心情大好。 任务进度和坐火箭一样窜上天了!果然,女主的态度和她能够影响到的部分很多,男主角这边嘛……他本人已经影响过够多了, 一定行。 所以, 许清淑这句话一出, 尹星洲的脸色就好了很多,仿佛刚刚沉着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少年人一屁股坐在那院子里唯一的石桌旁,坐在石凳子上, 纠结了一下:“好凉。” 虽然寒暑不侵,但不运转灵力之时,其实也就是那样。 到底还算是一个普通人。 他表现出冷的一瞬间, 诸明辉就上前了一步, 从空间里掏出了一个柔软的坐垫, 先把他薅起来, 垫在石凳上, 这才把他放下去:“坐。” 说完,诸明辉又从戒指的空间里面掏出了一个茶壶并三个茶杯,用灵力加热这个壶, 然后从里面倒出了热气腾腾的茶水。 然后放置于尹星洲面前:“喝两口,暖暖身子。” 许清淑目瞪口呆。 她心道尹星洲有什么好暖身子的, 还不如关心关心她这个实力低微,不能完全隔凉的人。 但她会看人脸色。好歹她面前也被这位大师兄好心好意地摆上了一杯茶, 不提关心的话语和那个坐垫,也算是一视同仁,她就当做自己是被重视了好了。 嗯,这茶……还挺好喝的。 许清淑平心静气,双手捧着这杯热乎乎的茶, 没忍住笑了一下。 面前的两位师兄也许还没有真正地信任她,但是,似乎也给了她一个机会。 她真的能融入这个宗门里面吗?她不知道,但是她若是融入了,等暴露之后,对魔族来说就是叛徒,可对人族来说,她就代表着魔族不一定是无法感化的。 也许,有天生喜爱和平,不喜争斗的魔族。 她胡思乱想许多,见尹星洲坐稳喝了好几口茶,诸明辉也一脸宠溺,她没忍住说:“两位师兄若是想要表现出彼此的恩爱,可否出了师妹这里再说?” 尹星洲脸皮厚,倒还好。 诸明辉瞧着脸瞬间红透了,但是拿他们是半点办法都没有,毛茸茸地气了一下,毛茸茸地走开:“好。” 尹星洲“啊”了一声,转头看着自己有些呆的大师兄,无奈道:“你若是不应,就不必承认自己在表现恩爱了,刚刚若说是师兄对师弟表现出来的关照,也并无不可啊。” “……原来如此”诸明辉恍然。 许清淑在心里“啧”了一声。 好实心眼的人,她原本的目标就是这个人吗?不知道为什么,好嫌弃啊! “两位师兄,也不必看管我如此严实,有了联络的消息,我自会告知你们,若是隐瞒他人过来,对两位师兄来说,也是易如反掌的事情,是不是?” 尹星洲颔首:“那是自然。” 他的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情,然后扯住诸明辉的袖子:“师兄,我们回去吧。” 许清淑又道:“等等。” 尹星洲:“何事?” “还请师兄信守诺言,不要在最后时刻把师妹卖掉了才好。”许清淑早已经从“妾身”改口成了“师妹”,也无往日里柔弱的姿态,这朵食人花已然露出了她本来的锋芒。 “放心,我们是正派名门,断然不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还不等诸明辉说话,尹星洲便先开口应下了。 既然知晓这件事,小师弟又带他过来,那肯定是默认了他能管这件事的。 “那便好。”许清淑眉眼弯弯,笑意盈盈,“多谢二位仙人了。” 尹星洲:“……” 诸明辉:“……” 22惊奇:“女主角叫你们‘仙人’诶~!” 尹星洲:“‘诶’你个头啊!你看,被牵着鼻子走了吧!” 22:“你看,又急。” 尹星洲:“……” 终究还是诸明辉先开口:“我与师弟——”算不上仙人,那都是凡间未曾修仙的人以为的。 尹星洲严肃脸,截胡道:“师妹严重了,这本就是我们分内之事。” 许清淑见没能诓骗到他们,看到他们志得意满的神态,只能假装柔顺道:“是,师妹知晓了。” 师兄弟二人离开。 离开之时,尹星洲还洋洋得意,昂着头,仿佛做出了什么杰出贡献一样,十分高兴。 像是只神气的小猫。 诸明辉看得心里软软,掏出一个盘子,上面摞着六块点心,看上去很是精致,摆盘也漂亮,满足了大家不爱吃多了甜腻的需求,具有量少的特点。 他把那盘子往尹星洲面前递了递:“星洲,要吃点点心吗?” 尹星洲一把就把盘子连带点心全都收入了自己的芥子空间里,然后面对面贴着大师兄,仰头道:“师兄,我可是心心念念着你。” 几息后,愣住的诸明辉回神,然后相当尴尬地咳嗽两声,勉强维持了体面:“是,我知晓。” 尹星洲看着他红红的耳朵,觉得明明得到同意却一直未能更加亲近,大抵是有诸明辉很是顺从但又格外害羞的原因。 既然如此—— 尹星洲笑着说:“师兄,我们来看看话本,如何?” 话本子里的知识可是很丰富的,这个时候的话本那是格外的大胆,又没有禁令,上面甚至还有更加大胆的插画。 像是生怕大家看不懂文字,配上图,这十八/式什么的,便也更加直观明了了。 他打得什么主意自然不必多说。 诸明辉不了解,也未曾读过这些风靡了凡间和修仙界的话本子,只是一味宠爱小师弟,只道:“好,你说如何便如何。” 他对小师弟的用心险恶一无所知。 回到诸明辉住所——这是尹星洲的想法——尹星洲笑眯眯地掏出一本话本子,笑得那是颇为不怀好意。 但诸明辉向来宠他,自然是不论怎样都可以,也就没有可不可以一说了。 两人就真的坐在一边看这话本里写的是什么。 尹星洲所掏出的这本话本,里面写的是两个男子之间的爱情故事,更写了各种姿势。 诸明辉:“……” 能根据文字想象到画面的人占据了大多数,师兄弟二人就是其中之二,而就算想象不出来,这时不时冒出来的插图,都足以让人觉得过于露/骨。 诸明辉的耳朵通红,他手足无措,恨不得捂住小师弟的眼睛——话本,竟然是这样的话本?! 他此前从未想过,这些话本居然如此的大胆,居然、居然明目张胆地描述这些…… 咳。 小师弟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又是怎样的状态? 他悄悄看向尹星洲。 而尹星洲嘛……他正看得高兴,接收到身旁人的目光,他自以为自己理解了,抬起手从人家领口探进去。 ——他们现在可是合法身份了! 而且,大师兄过于看重了契约仪式,一直不越雷池一步,那便不到最后,不是就可以了吗? 尹星洲美滋滋地想,听见师兄嘴里发出小声又好听的哼哼,兴致更高了几分,手上力度也渐渐变大。 发觉了大师兄竟然真的任由他为所欲为,没有抬手阻拦,他心里那股暴虐的破坏欲与征服欲,便涌上来了。 他不再收手,力度大了起来不说,若是没有遮挡,恐怕能看见上面因为力道而多了几道红印。 “唔!”诸明辉突然顿住。 尹星洲心虚地张开手,安抚地整个揉揉。 刚才他是有点上头,没忍住扯那一小块的挺拔,力度大了点,可不就会痛了吗? 本有些不好意思而偏开头的诸明辉扭头看向小师弟,哑声说:“不、不用留手……” 不然,小师弟该不开心了。 而他不想看见小师弟不开心,他想看见的是小师弟能高高兴兴,对他拥有强烈的欲/望。 被索取的同时,难道不是在肯定他是被喜爱的吗?是被肯定了价值啊! 尹星洲若是知道,那必定要说:“这个……被肯定的价值好像有点歪……咳。” 但作为既得利益者,尹星洲实在没法说什么。 “……还是留手吧。”尹星洲心道。 若是大师兄这一次痛得狠了,对他产生怨恨和惧怕,下一次不愿意了怎么办? 他收回手,翻了话本的下一页:“不然,还是看书吧。” 诸明辉不敢说不好,他幽怨地看了一眼小师弟,无奈地跟着看话本。 这不低头还好,一低头就发现话本上面是新的一页插画,又发觉自己的领口太过大敞四开,被从腰封里磨蹭出来的衣服塞不回去,就那样敞着,胸前凉凉的。 还能看见尹星洲留下的痕迹。 哪里是痕迹,明明就是战利品…… 诸明辉忍不住想。 看见那样的插图,身边还挨着未来道侣,方才还被那样对待。他并住腿,眼中流露出不可置信的情绪。 这种感觉对清心寡欲的他来说,还是太为陌生了,导致他甚至有点恐惧自己这种身不由己的变化。 然而他越急切,就越发无法控制。 尹星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情绪——急到头都要出汗了——顿时兴致来了,起了点坏心思。 赤金衣服的少年人靠近诸明辉,用狠了力气,手揽住他的腰,因为贴得很近,手绕了过来,握住让诸明辉不对劲的地方。 “大师兄——”他轻飘飘地说。 诸明辉僵硬地坐在原地,一动不敢动——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让我康康]星洲:[黄心][黄心] 第74章 秘境的消息 总感觉不动弹的话, 就能好受点。 诸明辉下意识这样想着。 但是转头看看小师弟那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他就知道自己大抵是想多了。 好受什么啊? 小师弟的手指一动,他顿时就感觉身不由己, 难受的同时还忍不住动两下, 甚至想去够那份温暖。 怎么就隔着衣服呢? 诸明辉下意识痛恨不已地想。 但反应过来之后, 脸上立刻带着点不自在,他咳嗽一声,又不会拒绝小师弟的亲近, 自然是眼睛看向一旁,脸连着耳朵脖子红了一片。 就算他心里很想,也从未说出来过。 可尹星洲是谁啊? 是和他一起长大的师弟, 是他未来的道侣, 是十分了解他的人。 尹星洲觉得他估计是会有一点抗拒, 想要礼成和洞房花烛的时间是一天, 所以真就打算不到最后。 但是, 他总要收一点利息的! “大师兄……”他叫爱人的时候,声音总是拖长了音的,听着缱绻又深情, 那双眼睛更是标准的多情桃花眼,低垂着眼皮的时候, 眼中情绪看不真切,像是雾里看花一般。 那双眼睛真是看狗都深情。 诸明辉的长相是君子端方, 正气凛然的,此时看着小师弟如此这般,倒是生出了几分羡慕来。 瞧瞧,小师弟这样的人才是他人会喜欢的,他自己长得太、太不够劲儿——小师弟曾经这样子形容过别人——不如小师弟容貌出众。 小师弟这样的美男子, 有谁会不喜欢他,不想要宠着他呢? 诸明辉更是被那一声“大师兄”喊得骨头都酥了,他尽量平静地看着小师弟。 尹星洲却像是从这样的目光里面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反而说:“大师兄,小师弟想……” 他坏心眼地拖长声音,卖着关子,不愿意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诸明辉更加急切:“你想什么?” 这次他尽量心平气和地问,却仍旧还是无法掩盖眼中的急切和期待。 怪道人们说眼睛是最能透露心情的,这简直就是贴着脸和人说“我好期待”。 尹星洲坏心眼地说:“我想,和大师兄更加亲近亲近,不知大师兄是否允准?” 让大师兄亲口承认自己允准了小师弟的亲近,这对他来说可能还是过于刺激了。 但是,这种羞耻的感觉……反正不是拿到外面让所有人都知道,那岂不就是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情/趣? 诸明辉把自己哄好了。 他眼睛看天看地,就是不看小师弟,可小师弟完全没了动作,就好像是故意的一样,把他冷在那里。 胸口只有残留的些许感觉,此刻就连疼痛都要因为修仙者强大的体质而消散了。 更别说身前,只是握着手有什么的? 这是一丁点儿的刺激感觉都不曾有。 不够,还不够,远远不够! 诸明辉犹豫了半晌:“我允准了。” 小师弟立刻有了动作。 被纵容的感觉很好,但诸明辉又因为害羞而把脸偏向一边,不敢与小师弟直视,眼尾殷红一片:“你若是不问,我也不会拒绝,何必多问?” 这嗔怪的话语听得人一愣。 尹星洲:“哎?” 他反应过来,笑了一声:“大师兄是在对我撒娇吗?” 然后,还不等大师兄拒绝,他就让大师兄帮忙捧着这本话本子,还让大师兄翻页。 诸明辉瞪着手里捧着的这话本,良久才在被捏紧的警告里,翻动了一页。 他身前已经探进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和他一起看话本,还催促他:“继续啊。” 诸明辉不得已举高手臂,让小师弟不至于被卡在这里,然后定睛看向话本。 ……呃,又是一页很不可言说的。 诸明辉看得心神不稳,更别说小师弟根本没看——他怀疑小师弟是用神识看的——只顾着贴在他身上。 他怀疑小师弟是属狗的,他小时候村头的大黄都没小师弟牙口好。 他真想说,自己虽有异于常人之处,像是能储存许多,但还没有天赋异禀到可喂婴孩的地步! 湿漉漉的感觉环绕着他。 一脱离温热,暴露在空气里,就顿觉冰凉,身体几乎要本能地打起寒颤。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小师弟,神识还在悄然读着话本上的内容:“小师弟,你这……唔。” 说到这里,他轻轻地哼了一声,然后沉默了,似是赌气,又似是想掩盖自己的真实想法。 尹星洲一时间找不到什么形容词来形容大师兄,盖因大师兄身上太过吸引他,哪怕是不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也充满了别样的风/情。 好看、真好看,他完全看不够,恨不得大师兄就这样能和他一直待在一起,待到天荒地老。 嗯……但如果不能在一起踏出最后一步,只是腻在一起,他还有一些不满足。 诸明辉:“小师弟……” 他似乎已经被这种不熟悉的感觉所掌控,可他仍旧是没有伸出手拒绝,更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还在全然地信任小师弟。 他现在眼里只有小师弟,也只会叫小师弟,看着小师弟的时候,他这被情绪所掌控的大脑让他的嘴里本能地说出“小师弟”,除此意外,他的大脑暂时都没有响应。 “……唔嗯。” 诸明辉发出了好听的声音,然后顿住。 因为尹星洲“背叛”了他,手上没有半点动静,还故意使坏盖住他。 ——尹星洲定然是故意的,因为诸明辉知晓他马上就轻松了。 此时骤然停下来,小师弟还有神识爬出来,那定然是有别的坏心思。 诸明辉想到这里,短暂的失望过后,颇为……期待。 这种“坏心思”在他看来,都是他愿意的,用到他身上也都是一种乐趣,倒也算不上什么强迫,所以他仍旧端庄地坐着,只是微微昂着头,不用眼睛去看话本,还是在用神识扫描。 诸明辉气喘间,胸膛起伏,给贴得极近的尹星洲洗了个脸,他无奈道:“星洲……” 那缕属于尹星洲的神识,已经飞快地缠上了他在看话本的那部分神识,本应是无形的神识被拉扯出来,就变得有形。 这位浑身上下都很漂亮的大师兄被激到,恨不得把手里的话本扔出去! 诸明辉:“……” 但他又停住了,这还是因为他自己还被控制着,可被生理和精神双重刺激,让他难以自控,于是隔着法衣他都知道自己不够体面。 他彻底把话本丢在一旁。 得到鼓励的人更加来劲,拥抱住他。 “我心悦你。”诸明辉说。 这句话用了点小心思,小师弟顿时眼中涌上惊喜:“真的吗?” 尹星洲满意地看着大师兄,快速说:“我也心悦你。” 而大师兄? 他感觉到进退两难,或许是自己太纵容小师弟了。 诸明辉又羞又恼,可惜没有半点脾气,怒意之下,把眼神放空只看眼前。 尹星洲难道察觉不到大师兄的情绪吗? 他只是没想到,大师兄一怒之下,怒了一下,但比泥人有点脾气,倒是能够让他稍微放心一些了。 若是没脾气,尹星洲就真的要担心一下大师兄的心理是健康与否了。 “大师兄,我……” 他感觉到了大师兄的抗拒——那双手在推他的脸——连忙说:“大师兄,我不会那般不要脸的!” 诸明辉顿了好半晌,叹了口气。 但这一声叹气又仿佛是默许一般,尹星洲立刻顺杆爬,况且他也遵守了承诺。 他所干的事情最多就是动动手,至于没碰底线这事嘛,的确是真的,但是也没说过他不可以另辟蹊径。 尹星洲这是完全没收着半点的精力,让大师兄主动坐在床边,隔着被子拍他手臂,哄他入睡,更是被迫唱了一首催眠的摇篮曲。 他已然有许多年不曾为小师弟唱过,只有小师弟极小,不能辟谷,修为亦无法撑住修炼一整晚不睡觉的时候,他才唱过。 小师弟都及冠了! 这股羞/耻感让他脸上多了一点羞恼的红晕,最后让他破罐子破摔,脖子上的皮肤连着身上都红了个透遍。 这的确是绝景。 到最后,神思不怎么清明的诸明辉甚至在想:“……我真是自作自受啊。” 如果提出来不必等到结契大典的话,小师弟一定会答应他的,但明日怕是早课也起不来,这就丢人丢到外面去了……况且,若是说出来,他这个大师兄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尹星洲像是看出了他的迟疑。 虽然什么都没问,但轻易帮他做出了决定:“大师兄放心,我定然会遵守约定。” 诸明辉:“……嗯。” 小师弟还真是坏心眼啊,明明他也很是期待,却非要故意止步,还说什么遵守约定…… 这下好了,还真的不得不遵守约定了。 诸明辉嗔怪地看他一眼,顿时察觉神识里多缠绕上了几缕小师弟的神识。 然后,他听见小师弟低声说:“没关系,我四肢健全,手能作画,这便也足够了。” 这般说话,又不允许到最后…… 诸明辉:“!” 听完,他身体僵硬,诧异地盯着小师弟。 ……果真,小师弟是真的坏心眼!—— 作者有话说:中秋快乐[抱抱] 第75章 天赋异禀 “……我讨厌你。” 诸明辉说着, 没过三秒,就补充:“一炷香的时间。” 他真就一点重话都舍不得对尹星洲说,就连不想理小师弟——小师弟骄纵, 在玩闹一途自然有许多心得, 却不碰那底线——也是毛茸茸的生气……一小会儿。 尹星洲连忙扒上去, 故意趴在大师兄的腿上,眼睛往上看,似乎很是无辜:“大师兄——” 诸明辉假装听不见, 因为他本来就要克制自己,不去理小师弟,这还没到一炷香呢, 才开始! 尹星洲叫魂一般:“大师兄——” “……” 诸明辉对他真的是毫无抵抗力, 但自觉也能多挣扎几秒钟, 所以他稳住了, 仍旧假装听不见。 若是让曾经死于诸明辉手下的敌人泉下有知他的忍耐力如此双标, 现在恐怕是要气得半死。 毕竟彼时的诸明辉受伤严重也不曾多哼几声,更别说示弱了。 而诸明辉现在如此生气的另一个原因,大概就是他们虽然没一步到位, 但是尹星洲活用神识,甚至学会了外放凝实。 这多半都是元婴期才会的, 金丹期想要学会就得有出色而精准的控制力。 尹星洲有这个天赋,他竟然真的会, 也就真的……很让诸明辉狼狈。 是,小师弟是答应了他不到那一步,身体上确实也没有接触,可、可神识这种东西本来就是无形的,即便是凝实了有形体, 也是查不出半点的残留的,除了用神识和它接触过的人,其他人都不会知晓。 神识一扫而过就像是扫描仪器一样,不特意停留是不可能发觉到这神识是属于谁的。 倒是身体旁边的灵力气息更好辨认。 这也导致了,诸明辉觉得自己仿佛被骗了一般。 因为他根本就是被透明的神识扫描了一遍,残留下了一般人无法察觉到的神识波动! 可小师弟的确没有亲身上阵…… 而且这透明而凝实的神识说到底是空气,可它不仅在故意模拟真实,还真能在实战中凝实当做护盾。 小师弟更是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了玉石材质的装饰品,也用神识包裹了…… 诸明辉就连想想,都觉得自己现在浑身红透了。 这明明看似是一份餐点,实际上却是加大加量的两份,这如何能吃完? 小师弟不知道从哪学会了这些,有这两份的同时,本人还学会利用了周围的山峰。 说到底,他不是没点餐点吗?如何能变成了三份? 诸明辉在想,小师弟未免太会骗人,他都被哄骗懵了。 ……他合理怀疑小师弟是不想自己铺床,不然为何不去小师弟的住所,偏偏要来他的住所? 还是因为在他的地盘,小师弟会更有感觉? 但,就算他是修仙者也吃不下三份餐食,脸部表情难以克制,清明也不过片刻。 诸明辉想:“好歹我身体素质强大,没有被噎得丢脸地翻白眼。”也没打嗝,哈哈。 若真是那样,他可就觉得自己是半点师兄的威严都不复存在了。 所以诸明辉在醒过来之后,才会那样生气。 他是修仙者,每日只靠修炼过活,进化掉了睡眠,没成想身体竟然没能抵抗住睡意,环抱着小师弟睡着了。 “哼。”诸明辉觉着自己是有一些丢脸,现在醒来都不敢正眼看小师弟,可偏偏小师弟故意趴在他腿上,侧脸仰头看他。 这明明是一副示弱的姿态,就仿佛是在说“别生气啦”“原谅我吧”。 诸明辉冷言冷语:“你别靠我这般近。” 尹星洲顿时收回目光,失落道:“哦,好吧。” 浑身凉爽,哪怕寒暑不侵也抵不过心理上的凉,诸明辉抬手给自己披了件中衣,感觉似乎是暖和了一下,也没有那种不自在感了。 ……但小师弟这个角度,自然是能看见他身前的,这个角度甚至看不全他的脸。 诸明辉感觉有些不自在,低头一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目光所及之处仿佛是有一些肿胀? 他用灵力在身体里走上一圈,发觉不是受伤导致的,它还是那般。 虽说变化不大,肉眼似乎是难以看出来,可是诸明辉毕竟是修仙者,体质强大,这里能有变化本身就很奇怪,而他们都用神识和灵力“作弊”,自然是一下就感觉到了不对的地方。 尹星洲贴他很近,察觉到了灵力游走的路线,他轻飘飘道:“难道就不能是它天赋异禀,遵从主人的想法,特意满足我吗?” 诸明辉:“……” 好像有“嘭”的一声炸响,在他头顶上爆/炸出一多蘑菇云,然后呼呼地冒着热蒸汽。 诸明辉顿时破防了:“你、你说什么呢!小师弟怎可如此放、放肆……” 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说出的这句话也是毫无震慑力的,看上去有几分可怜。 尹星洲闭上嘴,在自己嘴前面划出一个“叉”来,示意自己不会乱说,会闭嘴的。 诸明辉勉强被哄好了,移开了目光:“星洲,此次你是有些过分了。” 尹星洲点点头:“嗯。” 他坦然点头的姿态,让诸明辉看得一愣又一愣。 比脸皮厚,诸明辉肯定是比不过尹星洲的,哪怕他比尹星洲多活了八年。 “……” 他没有办法,移开了目光:“好吧。” 妥协的总是他。 现在时间还早,是他往常该早课的时间,再晚一些他就该领着师弟妹们进行晨课。 可就算是修仙者,在这种时候也会觉得身上乏力酸软,虽说能克制自身的不适,但他仍旧头大如斗。 伤势会让他浑身疼痛,但纯粹的疼痛很好压制,加速愈合的丹药也可以缩短这个过程。 ——可这与伤势不同。 诸明辉无奈道:“我得起来做早课了。” 尹星洲想起了自己的早课,那是半点儿都不想做,恨不得委托别人帮忙,他道:“大师兄,今日便休息一日,如何?” “剑一日不练便会生疏,一日不练三日空的道理你难道未曾听说过吗?”诸明辉板着脸,试图让小师弟能够理解他这番苦心。 这可是很重要的! 小师弟的武艺也不能落下。 尹星洲却说:“今日可以是晚课,我会陪着你一同练习的。” 诸明辉提起的气顿住,然后:“……好。” 妥协速度之快,常人难以想象。 容貌昳丽的少年笑眯眯地起身,窝进他的怀抱里面,瞧着可爱又狡黠:“大师兄,我果真最喜欢你了!” 诸明辉眼神柔和,揽住他。 但……如若他不用脸蹭,就更好了。 即便如此,也没有制止的诸明辉刻意放松力道,让身体不再紧绷,继续纵容。 尹星洲扭身环抱住他:“师兄。” 诸明辉用鼻子轻轻哼出一声:“嗯?”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诸明辉环抱着他的手臂骤然用力,像是要把他揉入骨血一样:“……嗯。” 白日里,他们一同出现,却是掐点去上早课时,这让许多弟子们都十分诧异。 可看看两个人的腻歪姿态,又好像可以理解了。 ——甚至有人开盘赌这两个人一定是等不及结契大典,真的在一起了! 尹星洲:那你们可是猜错了。 诸明辉:我觉得也不能算是猜错…… 等晚课之时,两人练完又腻在一起,尹星洲说师兄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很淡,但又不腻。 所以他美其名曰,要帮师兄检查检查这香味的来处,可别是不知晓的时候中了招。 诸明辉:“……” 这个鬼灵精的小家伙,明明就是想占便宜! 但他仍旧没有反驳,更没有拒绝,还因为昨日那般亲近,直接扯开了自己的领口,好让小师弟检查。 22:我总是下线,宿主和男主角有什么头猪(绪)吗? * 第二日一早,几个人被告知宁沁秘境的存在。 尹星洲一想,时间的确也差不多了,这就是原著里面倒数第二个大剧情节点。 说来还有些难受,最后一个大的剧情节点固然是魔族入侵,民不聊生,但霍猗的家族覆灭和微生岱出身的大襄王朝覆灭只占据了几行字,只为了让霍猗和微生岱开无双。 但是虚假的无双。 两个人最后爆了一波大的,二师兄的王朝败落是勉强活了下来,而三师兄却没能保全,直接身死。 ……整个宗门死的死,伤的伤,更因为是魔族入侵的最前线,第一个从内部瓦解了他们的护山大阵,别说维持三大宗的地位了,平息之后,宗门险些除名。 算了,不想那么多了。 尹星洲推推大师兄:“宁沁秘境你去吗?” 诸明辉诧异:“我?星洲,我修为已经有元婴期,去不得。” 他倒是想黏着小师弟,但这秘境不允许元婴期及往上的人进入,也是不争的事实啊。 “大师兄陪我去嘛,变幻成他人模样,压制实力便也是了。”尹星洲笑容满面,“若是被发现了,也会被传送到安全封闭的小洞天,你在那里等我出去,也未尝不可啊。” 诸明辉心动,但犹疑。 22解释并提醒:“宿主,这是很重要的剧情节点,里面的机遇不会在原书里全写出来,所以还是去会偏差更小,最后决战获胜几率更大。” 尹星洲想:“获胜几率?不,一定得是百分百的胜率才好。” 像他这般平日里无事,生死攸关之时碍事的心疾,也许能找到天材地宝治好。 况且在剧情里,大师兄是进去了的。 诸明辉看着不做声的小师弟,总觉得他是在憋着什么坏主意,闷声作一个大的。 “小师弟,你在想什么?”他想着,怕是因为不答应,小师弟才会这样反应,那要答应吗? ……其实小师弟说的也不无道理。 诸明辉想了想,差点就毫无原则毫无底线地答应了,但他忍住了。 尹星洲:“大师兄,秘境里这般危险,你怎能放心只有我一个人?” 他忽视了同为金丹期的二师兄和三师兄。 诸明辉也真的顺着他的思路走了,觉着似乎是有几分道理。 “可这去的人如此这般多,我怎能轻易答应,占据一个名额?”他问。 他心里是有一点想去的,但就如同他所说,也不能这样轻易地答应下来。 “星洲,我知你不愿意与我分离,但我也不能——” 他的话被尹星洲打断了:“师兄,许师妹也会去的,虽然实力不够,但带队的人必定是金丹,这般能历练的好地方,她既去了,也许魔族之人会和她有联络呢?” 虽说他的系统进度前进了,他知道许清淑其实是真的愿意反水,再也不想受制于魔,但是…… 诸明辉是不知道的。 这位正直的大师兄深觉他的话有一些道理,此番虽给予许清淑信任,却也是不得不防,颔首:“既是如此,那便去吧。” 22用翅膀托着脸——大概是赛博脸——又缓缓从空中降落,它假惺惺地哭:“男主角被骗得好惨啊!”—— 作者有话说:[亲亲]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出自西汉·卓文君《白头吟》 第76章 问询 对于22的一切控诉, 现在尹星洲都免疫了,全都当做是听不见的。 22无奈地站在尹星洲的肩膀上,用翅膀和毛茸茸的身体糊他一脸虚拟的光屑。 哼。 尹星洲失笑, 毛茸茸的系统生毛茸茸的气, 实在可爱, 更别说他的肩头上还有另一只赤祥鼬,这小家伙还执着于根本看不见的系统,只觉得他身上有什么, 每次都伸出爪子去够。 每当这种时候,尹星洲就感觉脸前面一片黑,小家伙的路线不固定, 不知道要走空路(脑袋上面)还是陆路(肩膀), 但这陆路还有分别, 也许是肩膀后面, 亦或者是脸前。 “阿嚏!” 尹星洲想, 看来今日所选的是脸前啊。 他转头就看见大师兄那一副担忧他的模样,立刻眉眼弯弯:“大师兄,你对我最好了!” “是是是。”诸明辉不知道小师弟又是想到哪里, 才突然对他说出这句话,但是他对小师弟的示好已经习以为常了。 “这件事得先告诉爹娘。”尹星洲把赤祥鼬阿虹和系统22一同扒拉到一旁, 脸上带笑,“我们走!” 被迫下地的阿虹不会责怪把它养大的尹星洲, 但是它会欺软怕硬,因而不语,一味地对22呲牙。 22:“……” 它连忙扑扇翅膀飞起来,让阿虹够不到它,同时还骂骂咧咧:“宿主太过分了!我最讨厌宿主了!” 尹星洲冷酷道:“别学我说话。” 22:“……”哼, 更生气了。 他们最近装作是和许清淑关系还不错的模样,而许师妹也没有了那般柔弱的姿态,反倒是脸上带了点坚韧,在力图改好。 其他人都看在眼里,也没人是真正的拥有坏心思,所以就连晨课的时候也带着她一起,知道真相的戎书雪都对她有了好脸色。 再加上长老们都知道她被策反了,六长老作为名义上的师父也对她多了几分关注,就连课业也多管了管。 但也不过是多接触了一次罢了。 而戎书雪和贺曼容是好友,戎书雪的态度变化,贺曼容的态度自然也会变化。 她们两个人,再加上尹星洲、诸明辉,他们作为同辈的同门中最出色的几位,他们的态度自然就代表了别的同门态度,所以大家对她就更加的亲近了。 “所以这次的秘境你去吗?”尹星洲趴在桌子上,脸上带着点笑容,“我的建议是去啦,毕竟有那么多热闹可以看,也有提升实力的必要。” 许清淑大震惊! 按照她的想法,和她从小所生活的环境来看,魔族那都是弱肉强食,别说什么怜香惜玉了,几乎没几个人会懂得这些。 这样的环境里,资源自然也是要争取的。 她实力不足,以往也只能用媚术什么的……不提也罢。 如今,两位师兄和两位师姐一同前来,竟然为的还是劝她去秘境?! “秘境名额可不是那么好争取的!”许清淑都有些恨铁不成钢了。 这些名门正派,怎的如此掉以轻心,一点儿防备心都没有,这般心慈手软,怪道总是栽在各种阴谋诡计上。 他们根本就不用那些手段! 尹星洲理所当然道:“可我们是三大宗门之首,名额只多不少。” “别以为我会被你们感化,我只是为了不过以前那样的日子。”许清淑偏开头,刻意不去看他们的神情,仿佛这样就能够解脱,也没有丁点的羡慕。 她说得似乎很绝情,没有回寰的余地,但若她真的心有那般硬,也不会答应被策反了。 这可是一个魔族在敌视魔族的修仙界啊! 况且,对于宗门来说,她这样一个筑基期的显然是可有可无,在不知道后面剧情——她一个人真找到了大阵漏洞,导致魔族入侵时生灵涂炭——的现在,她自然是觉得自己毫无价值,也不值得他们上心。 对一个间客,他们怎么会是如此和煦的态度? 许清淑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她明明都已经老老实实待在自己的地盘里了,除了修炼的时候,很少从屋子里走出去,自觉限制了自己的行动范围,怎么会还有人悄悄靠近对她示好啊! 她看着眼前这几个似乎无所顾忌还突发奇想的人,撇撇嘴:“哼。” 22:“……好熟悉的做派。” 它说着,眼睛往旁边看,就看到了自己皱着眉的宿主。 尹星洲:“哼。” 诸明辉:“许师妹不必担忧那些,如果你想去,就去吧,这是一个提高实力的机会,而秘境这样好的机会,其实并不常见。” 这可是难得的十分照顾新人的秘境,这在外面都是出了名的,它很是友好。 ……相对来说。 尹星洲抱着双臂,昂起下巴:“你想去就去,哪来那么多的顾虑?” 诸明辉笑了一声,大概是觉得他的这副模样十分可爱,趾高气昂的,像是个小孔雀一样。 面对他的时候,尾巴又扬起来,慢慢开屏。 诸明辉转念一想:其实不开屏也行…… 小师弟一开屏就整个人精力旺盛,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注意别的地方。 许清淑也学着尹星洲抱着双臂,看着他们两个之间的眉眼官司,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发出了“咦——”的一声。 贺曼容道:“这两个人藏都不藏了。” 戎书雪点头:“瞧瞧,我当时就觉着这两人有些什么,还道是自己想多了呢,现在看也不尽然。” 贺曼容:“这可是真真正正地在一起了!” 许清淑看了看她们,说:“但这样总觉得很、很高兴?看见他们关系好就会高兴,是我的缘故吗?” 戎书雪:“!” 贺曼容睁大眼睛:“原来你也觉得他们很好看吗?” 戎书雪点点头:“我就说吧,两个脸好的人在一起都是赏心悦目的,他人自然是不会故意拆散,说不得还要帮忙助攻。” 尹星洲:“喂,我听着呢!” 22看了一眼人设偏差值,见过了大风大浪,无论是多么大的偏差值波动都不会让它感到奇怪。 ……但偏差值是0%诶!是0诶!! 宿主大概也想不到,这个原书里面设定的人设是如此的贴合他,竟然是怎么做都不会ooc的。 诸明辉只是在旁边安静地看着小师弟,似乎小师弟去抢人家东西,他都会在一旁掠阵。 几个师姐妹旁若无人继续讨论。 戎书雪:“你能懂吗?这种感觉!” 许清淑点头:“能懂,能懂。” 贺曼容:“我看他们是天作之合。” 耳聪目明的尹星洲飞快地被哄好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放过你了!” 诸明辉发出一声轻笑。 “所以呢,去还是不去?”尹星洲问。 他们这次前来,不过就为了确定一下许清淑这个魔族圣女到底会不会去秘境,从原著走向来说,她当然是最好去一趟。 不过,也许许师妹会觉得秘境危险,想保密自己的魔族身份,那不去也是理所当然的。 但尹星洲是想让她去的。她不可能一辈子生活在长虹宗的庇护下,她早晚要面对那些更强的敌人。 实力不强,就连说出的话都不会有人听,也没有能力自保。 许清淑看了看两位师姐,下定决心:“去!” 就像两位师姐说得一样,实力是自己的,机会是要把握的。 “好,那就等着和队伍一起传送。”尹星洲直截了当地说完,离开了。 诸明辉自然是跟着他一起离开。 这反倒是让许清淑有一些不适应了:“他们……就这样走了?” 她茫然地看了看戎书雪和贺曼容。 戎书雪正看着贺曼容给她带来的丹药:“是啊,不然呢?” 他们来,不就是为了这件事吗? 她想着,顺手把自己之前画好的符咒,推给了身旁的手帕交。 贺曼容接过符咒:“多谢。” 戎书雪:“我们俩是谁跟谁啊,怎么用得上你这种郑重的道谢?” 许清淑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面:“不需要敲打我吗?” “不用啦。” “我们是宗门,不是狴牢。” 许清淑看着她们,似乎有些茫然,然后眼睛睁大:“……原来是这样吗?” 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么的美好,原来打着油纸伞出门,才发现外面没有下雨。 “我有点喜欢你们的宗门了。” “宗门自然很好!” 戎书雪收好丹药,拿出一瓶养气丹放在她面前:“现在,也是你的宗门了。” …… 诸明辉:“放心了?” 尹星洲:“放心了。” 在院子外面隐去身形的两个人,竟然就是刚刚离开的诸明辉和尹星洲师兄弟! 他们离开后竟然没有走,只是一个幌子,又转了回来,收敛气息隐去身形。 这对他们来说很简单,再加上实力境界摆在这里,自然是不会让屋内的三个人发现。 许清淑也许现在是心向他们,然而却不能完全不防备,这也是人之常情。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走吧。”诸明辉温柔地说了一句,然后牵住小师弟的手,往前去了。 一切似乎都很美好。 但是…… 尹星洲忽然停了下来:“等一下。” 诸明辉:“怎么了?” 尹星洲:“……” 他张了张嘴:“我要御剑。” 要走的话,你就自己走回去吧—— 作者有话说:狴牢:就是牢狱,因为门口有狴犴雕像也称狴牢 第77章 进入秘境 宁沁秘境门口。 这次带队的长老是宗门的二长老贺源真, 也就是贺曼容的祖父。 他实力有化神后期,是除了宗主和大长老外,整个宗门实力最强的人。 显然, 因为担忧弟子们安危, 宗门派了位大能保驾护航, 这也是人之常情,每一位弟子都很可能是宗门未来的中流砥柱。 他神情严肃,双手揣在袖子里——尹星洲看到了, 并且认出了那其实是农民揣,这个姿势很暖手的——一直在注意着远处,似乎是在等待什么。 “尔等暂且在此等候。”他忽然道。 然后他就把弟子们都留在这里, 让诸明辉稍微看顾一下。 面容年轻, 只是气质上多了几分威严的二长老很严厉, 还是丹修, 是个有名的丹修大师, 哪怕他很公正,弟子们也都不愿意得罪他,闻言立刻连连点头。 这位丹修大师迎上前, 奔着远处就去了。 远处的天边上,出现了几匹天马拉着的座驾, 飞在天空中,十分绚丽又不可思议! 尹星洲都看愣了:“这是……”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人吧? 看原书描述的时候, 是有看到过什么天马拉车的,但是他远远没想到给了他这样的视觉震撼。 健壮的天马浑身上下都是白色的,在灵力覆在眼上的视力加持下,尹星洲看见了马匹皮毛上的星星点点,这漂亮的颜色在阳光下反着光, 十分漂亮,它们像是银白色的流星一般,转眼间便拉近了距离。 天马还有着巨大的鸟类翅膀,同样是纯白色,可在光下,却仿佛闪着五彩斑斓的白,格外的耀眼。 “好漂亮……”他忍不住说。 阿虹听出了他声音里面的羡慕,所以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皮毛。 ……呜呜,没光,也不漂亮,只是纯色。 最后嫉妒又失望的它只能在尹星洲的脖子边上蹭蹭。 尹星洲抬手,敷衍地摸了摸它,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摸到了系统身上。 他转头一看,22正蹲在阿虹的脑袋上:“……” 你们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这样的疑问不过分去了他一点心神,很快他又看见了大师兄转到他身旁为他解释:“那是焚天宗宗主的座驾。” 尹星洲心道,还真是他。 “二长老为何过去了?” 少年人仰着头,眼里全都是恋慕之情,拽着大师兄手的力度轻轻的,像是鹅毛一样,轻而易举拉走了他的注意力。 诸明辉对他解释:“焚天宗宗主是天生的冰灵根,与你一般,也是500岁左右的化神真尊,很久之前的正道天才。彼时,他还与夏罗、耿榆熟识,那是他们那个时代的灿星。” 尹星洲虎躯一震。 吓、吓了他一跳…… 到这种时候他可算是想起来了,系统说过以前有和他一样名字的气运之子,所以他才在这里改名了,不然哪怕他是尹星洲的身份,都该叫耿榆,系统的维度还是挺高的。 至于他爹嘛……就得叫耿善了吧。 一想到他爹叫耿善,他就觉得有点想笑。 诸明辉摸了摸他的额头:“怎么了?不舒服?” 尹星洲摇摇头:“不是,没什么。” 他不会说自己刚才是在想给爹改姓氏的可行性! 因为儿子名字改父亲的姓氏,那可真真是倒反天罡! “……没事就好。” 诸明辉直觉没有大事,继续解释:“这位宗主是正道的天才,是与夏罗、耿榆齐名的,没曾想到后来被魔族坑害,才不得不转修了魔,好在他并无大碍……这份天赋和努力放在哪里都是可以称赞的,他这才变成了今日模样。” 什么模样?从正道的佼佼者被坑骗成了魔修,最后仍旧努力上进,成为化神期修仙者,统领焚天宗的模样。 而今他才500岁,实力就这般强……不如说他的实力一直是这般强,只是化神期往上就是大乘期,这是一道大坎,所以俞子安才没能跨过去。 “但这和二长老有什么关系?”尹星洲忍不住问他。 诸明辉道:“那自然是有关系了,彼时的二长老正是俞子安的师父!” 尹星洲:“!” 这个原著里面没说啊? 22:“哇!” 它也没听说过这个事情,大概这是世界自己的补全吧……是在本能的自救? 不过,也可能只是原著没有描写。 尹星洲远远地看着俞子安从那降落的天马车架上下来。 俞子安长相俊俏,一头银白的长发,身量似乎很是纤细,但仔细瞧着应该是脱衣有肉的类型,整个人十分高大,身姿挺拔,即使衣袖宽大,也不会显得他身形佝偻。 转身之时一甩衣袖,更是很谦谦君子的做派。 他身着黑色长衫,外面披着肩膀有白色绒毛的大氅,似是十分温润好相处一般。 “他还挺好看的。”尹星洲说。 诸明辉无奈:“修仙者体内杂质在开始便排出去了,哪里有不好看的人?” 不不不,长得如果奸邪狡诈,就算是排出了杂质也不行。 但……长虹宗选人,你永远可以放心。 尹星洲不回,只道:“你吃醋啦?” 诸明辉沉默:“……” 他沉思了几秒,觉得这是在说他的词,果断发问:“什么是吃醋?” 尹星洲:“就是、就是……” 他冥思苦想:“你看到我夸赞他人不舒服,见我被别人的容貌吸引就会嫉妒。” 诸明辉表情不变,仍是那样微微弯着唇的浅淡笑容,眉眼舒展,看着尹星洲道:“若是如此,我吃醋了。” 好坦诚! 这要是放尹星洲自己身上就是“谁吃醋了”“你哪只眼睛看见了”,大师兄竟然如此坦诚。 “那大师兄不要吃醋嘛。”尹星洲小声说,就好像真的在说悄悄话一样。 众所周知,修仙界的悄悄话都是传音入密,哪怕传音入密都很可能会被高修为的人听见,所以说出口的话多小声都不能算作是悄悄话。 尹星洲这般说话,自然是有许多人听见。诸明辉微微低头看他,只觉得心里软了下来,发觉这是小师弟当众表现出的依赖。 这样被依赖着,反倒是让他心情十分美妙,脸上笑容多了几分真切,面对其他与他说话的人,笑容也维持着,淡淡的。 “好,我不吃醋。”诸明辉的手被小师弟挽着,他也就没有抽出来,脸上带着欣慰的笑。 “不过……他们那边要何时结束啊?”尹星洲忍不住问。 * “子安,许久不见,你可还好?”贺源真的确是个很严厉的人,但他觉得劳逸结合才是王道,自然和弟子们关系很是不错。 更别提这位俞子安更是他心里的一根刺,远离之后本来就很好的弟子,变得更好了。 距离产生美,时间在他的回忆上面加了一层又一层的滤镜,贺源真最惋惜的就是自己的得意弟子竟然被暗算转而修魔。 “当年若是没发生那般事情该多好,今日合该你当这二长老,老夫也好放手退隐,养花弄草了。”贺源真叹了口气,若不是未了风度,恨不得捶胸顿足。 他年轻时也是张扬跳脱的性子,只是他毕竟年纪在这,更需要维持威严,只好作罢。 俞子安对师父也很是敬重,当年还是师父特意把他捡回宗门,这就和爹娘没什么区别,是他的再生父母。 所以他平和道:“师父,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您愿意让我叫师父,这已经很好。徒儿现在是一宗之主,这也很好。” 贺源真点点头:“是啊,这已经很好了,是我在意得太多。” 两个人并肩而行,走到了宁沁秘境前。 尹星洲见各个宗门的几个长老站到了秘境前——包括这位俞子安宗主——然后各自施法,一同让这秘境打开。 一个秘境解锁锁需要许多不同的灵力,因而需要各个门派强者联合解锁。 秘境已开! 俞子安统帅的焚天宗来者不多,却各个俊男美女,瞧着很有范。 长虹宗、南斗宗、巨灵宗的人都排好队伍,等待进入秘境。 因着即便同时进入,都可能到达不同的地点,各个宗门也不曾抢夺进入的先后——真要是抢起来了,他们恐怕要抽签才行。 “走吧。”诸明辉说着,牵住了小师弟的手。 尹星洲回头看了一眼。 原剧情里,许清淑粘着大师兄,哄得他变化为一个普通的金丹期内门弟子模样,压低实力进入秘境,这次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协调的,诸明辉竟然用的本来样貌进入秘境。 元婴期不该进入秘境,占据名额,但他偏偏能够站在这里……虽说一旦解放实力就会被弹到一个安全封闭的小洞天,但这未免也有些不合常理。 可从其他宗门的弟子处,也实在看不出个一二来。 诸明辉:“怎么了?何事挂念?” 尹星洲传音:“你的实力……” 诸明辉:“各宗门也有不少元婴初期的人进入秘境,这事我们已经协商过了,明面上只有我,这件事魔族不会知道。” 所以,魔族可能会偷偷潜入——许清淑那算是光明正大去的——秘境吗?那可能就要好好打一架了。 尹星洲握拳:“我准备好了。” “好,走吧。”诸明辉说。 话音落下,两个人随着队尾的弟子进入了秘境……然后愣住。 他们的周围没有任何自己宗门的人,除了彼此。 ——赤祥鼬和22不算人。 22飞出来,解释道:“剧情中是男女主的二人世界,男主角挽住的是你,所以你和男主角一同被传送,女主角那边,应该是和身边最亲近的人在一起。” 尹星洲:“……我记得,他们在这里找到了一种灵植。” 22连连点头:“是龙焱天竹,能增长修为,但……” 尹星洲:“但?” 22:“对特定人群有不可描述的效果。” 尹星洲:“嘶。” 然后他下意识看看身旁的师兄。本来就很敏感的师兄如果……咳,他只是想想—— 作者有话说:[墨镜][墨镜][墨镜]小师弟脑子又开始了[狗头叼玫瑰] 第78章 这一路捡捡捡人 要是22知道宿主现在所想, 肯定得说一句“你最好只是想想”,因为当初宿主的那句“我只是问问”给人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龙焱(音同“焰”)天竹是一种不算很有名,但绝对不常见的奇珍异草, 它是生长在火沼泽里的, 能作为补药直入丹田, 增长修为,会让灵力暴动沸腾。 “什么特定人群?”尹星洲问。 22补充:“拥有特殊体质的人。” 尹星洲又看了看身旁的师兄,离大师兄更近了几分, 手都不舍得拿开。 而且,想想刚刚的话题吧,这让他很难不把注意力放在大师兄的胸膛上。 这里包裹得严严实实, 但上面可能还有未曾消退的、出自于他的痕迹, 怎么不让他心猿意马? 他没动, 也没多说, 但忍不住目光一直瞟过去。 诸明辉与他亲近了这般多次, 即便不曾踏出最后一步,却也和踏出了无异,不过是没有亲身上阵罢了, 所以怎会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可即便坦诚了这么多次,他还是会脸红。 看上去光风霁月的谦谦君子环顾一圈, 全是林木,没有发现半点的人影, 便放低声音说:“……可以。” 尹星洲震惊地看他。 哎?这次他还没有说“给我摸摸”呢,大师兄竟然还会主动邀请他吗? 诸明辉总不能说,自己其实很是期待被包裹住的感觉,哪怕不够温柔,他也能从中得到乐趣。 而且他当初为何一定要结为道侣之时, 才行最后一礼?小师弟当真信守诺言,不越雷池! 反倒他食髓知味,觉得虚假的还是不如真的到位,可不论他用何种方法,都没能哄得小师弟回心转意。 真是心如铁石一般! 这种事守得这么死是要做什么?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尹星洲笑了一下,然后却之不恭,抬手按上。 和想象中一样绵软,弹性很好,令人爱不释手。这般好的地方压在衣襟下,撑起衣服,从外在看让人觉得他身板不错,身姿挺拔。 可谁曾想,他这里其实已迫不及待。 诸明辉忍耐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就在小师弟日渐熟练的手法下,发出了轻又好听的一声。 尹星洲听着,忍不住仰着头,索要更亲近的接触:“师兄……” 诸明辉便真的低下头,照顾着他的想法,他说低头就低头,说干什么就干什么,此时直接洞察了他的想法,用嘴贴上去。 两个人还是蜜月期,黏黏糊糊的,直到诸明辉想及他自己实在是不好意思在这种地方——总有种露天席地的荒谬感觉——换一套衣服,便止步在此:“小师弟……” 他的拒绝听起来也是那般的无力。 尹星洲倒是也怕这里会传送来其他人,他往后撤了一步,收回了这个拥抱。 他后仰头,收回纠缠的罪魁祸首,分离时抬手抹去了难舍难分的证据。 然后再用灵力洗一遍手。他可不会允许在两人衣着整齐的时候,把口水抹到师兄的手上——没错,他想牵手。 收拾好的尹星洲抬手:“师兄。” 眼尾早就红了,还在平复呼吸,轻轻喘气的诸明辉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拔了火罐一样,炙热又难分,吸力太强。他无奈地抬起手,如师弟愿地牵住手。 诸明辉的声音有些许断续,气息不稳:“星洲,此地危险,牵手就要小心无法应付的危险,哪怕是一息都会决定了成败与否。” 可即便是这里,他也没有说“我们不要牵手”这样的话。 尹星洲自觉是看透了大师兄,他笑起来,眼睛弯弯的,甜甜道:“好呀,我知道啦。” 诸明辉看着他水光潋滟的唇,又想起方才那般的纠缠不休,他轻轻咳嗽一声掩盖自己的尴尬,心态平和地抿起自己的嘴,一时间没说话,好半晌才说:“你知晓就好。” 这般、这般甜蜜的,如同是饴糖的家伙,他又怎么可能会放手给其他人呢? 他就说,自己得到过不可能还有那般的好心,留给别人。 星洲…… 他感觉胸口鼓鼓胀胀,这份心情好像要奔涌而出,可仔细感觉下来,还有一种心里空洞被填满的幸福感觉。 “星洲,我大抵是不会把你留给别人了。”他说。 尹星洲晃了晃两人牵着的手,十分幼稚,他笑了笑,道:“你怎知我便想把你留给别人呢?” 与其像原著里一般留给许清淑,还不如栽在他的手里,他保证不会抛弃、背叛,永远爱护、专一。 他眼里的占有欲在这时毫不掩饰地展现给诸明辉看,那种仿佛看猎物的眼神极其富有侵略感,令人不适。 “……可,他看的是我。”诸明辉心想。 他本该生气,这便是被挑战了作为师兄的权威,多少有点以下犯上了,可他很喜欢。 ——以下犯上的次数还不多吗? 而这种被觊觎的感觉,来自他未来的道侣。 “那便信你一次。”诸明辉难得开了个玩笑,说了句轻松的话。 说的是方才尹星洲说不会把他留给别人。 尹星洲却更加得寸进尺:“其实,我这些天忍得很辛苦,可是大师兄……你也不想在结契前就行了最后一礼吧?” 诸明辉:“……嗯。” 并非不想。 但不能表现出的太明显,太急色了! 尹星洲又晃了晃他们牵着的手:“那就好,我们走吧。” 两个人携手离开了这里。 * 在秘境里的时日不算漫长,他们还未曾遇见过自己宗门的人,但巨灵宗和南斗宗,还有炼心宫、归元斋、青山书院、无妄阁的人,都遇见了个遍。 这些人里面,只有炼心宫的人出现之时是在追杀人,想要杀人夺宝。 尹星洲和诸明辉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杀人者,人恒杀之。 所以炼心宫的那两个弟子被他们二人轻易的解决,救下来了两位青山书院的弟子。 这两位是筑基期的,没想到运气这样不好,遇到了金丹期不讲武德的前辈,这才险些丢了小命。 “多谢二位师兄。”两位青山书院的弟子行礼道谢,因着实力低微,倒是很想跟他们走。 这里实在不安全,金丹遍地走,筑基多如狗,他们二人想要寻求一个庇护,倒也是人之常情。 尹星洲问:“师兄,要收留吗?” 诸明辉扭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两位青山书院的弟子双手放在身前,眼睛里全然是殷切,看过来也是眼巴巴的。 有几分像是小师弟撒娇的时候。 况且,他本也不会无视师弟们的求助。 而身为未来的一宗之主,他合该有点自己的班底了,是应当在能力所及之时施恩。 “……” 诸明辉沉默了几息,道:“那便留着吧。” 尹星洲自然不会在他们面前下了师兄的面子,况且这两个人瞧着也是十足的可怜,应当帮扶一把。 瞧瞧这披头散发的模样,险些就把小命交代在这里了! “多谢两位恩人师兄!”青山书院的师弟们抱拳大声道谢。 等他们拾掇妥当,上路的就变成了四个人。 而这种事情有一就有二三四,果真是零次和无数次,遇见的人越来越多,让他们身后的尾巴愈发壮大,一会儿捡到两位焚天宗弟子,一会儿又偶遇两位巨灵宗弟子,再过一会儿两声“阿弥陀佛”,收下几位归元斋的佛修小和尚。 最后,他们就连贯清楼的人都遇见了。 这是专门买卖情报的地方,和无妄阁有得一拼,情报方面算得上是分庭礼抗,只是无妄阁同样宝物极多,经营拍卖所和商会等等,势力更大,才会更出名。 队伍里的人越来越多,诸明辉是不在意的,而尹星洲却开始琢磨:“我们捡的人是不是越来越多了?我们是来带队的吗?” 他怎么记得,这次是二师兄和三师兄带队,戎书雪和贺曼容他们辅助,并非是他们二人带队啊? 诸明辉安慰他:“无妨,既然有了这个能力,便是队伍壮大一些罢了,那些事情也不必在意。机遇之下,恩怨且先暂时搁置。” 尹星洲:“哼,好吧。” 他们最近的麻烦越来越多了,遇见的妖兽也越来越多,愈发强大,他们二人最近休息颇少,队伍里面其他的金丹期也很劳累。 一想到这里就觉得事情好多,在22提醒应该维持人设后,尹星洲昂起头,指着一边的筑基期弟子:“你不是在休息吗?给我做点心吃!” 这位筑基期的弟子做的点心很好吃,之前他把存货全都上交,贡给尹星洲了。但是再好吃也不可能在这荒郊野岭地做出来,这显然是在为难人。 尹星洲就等着他反驳呢,好稳一稳自己的人设,并没有真为难的意思,哪曾想他笑眯眯地问:“尹师兄想吃什么?莲花酥、桂花糕,还是别的?” 尹星洲:“……” 他顿了一下,发觉这人不按常理出牌,只好道:“那自然是有什么就吃什么!此处材料稀少,你只明白一点,莫要糊弄我,这便罢了!” 他哪知道吃什么,他什么都不想吃! 22扒拉开面板:“偏差值……0%……” 可喜可贺? 可它已经习以为常了,并且觉得这是一个可以算得上是全程新手保护期的世界,谁让原主居然是这样的人设! 尹星洲跋扈惯了,一直在师兄面前乖巧无比,突然要成日的在这么多人面前……这不得注意一下性格吗? 他看了看另一边,被他选做是幸运儿的修者身上与他一般,像是花孔雀一样,叮了咣啷地挂了不少配饰。 少年人眼睛一亮,活像是见到了猫薄荷的狸奴似的,伸出手:“你那挂坠好生好看,想要,送我。” 宝想要,宝得到!——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捡人捡到厌倦 第79章 孔师兄 那是一条上面有小珍珠串珠, 下面坠着水滴状玉坠,最下端是黄色流苏的坠子。 很细很长,上面没有法门, 自然就不是什么法宝, 它无法单独坠在衣裙上, 需要和玉佩等一起使用,因为作为配饰它太轻、太小,太不值钱了。 但尹星洲喜欢。 这样的东西不值钱, 在凡间用一点碎银就足矣,甚至不用碎银就能买到。 诸明辉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小师弟喜欢, 那他会想办法给予这位师弟补偿的, 总而言之就是想办法弄到小师弟手里才好。 ——虽然小师弟配饰极多, 说不定是几天就腻味了。 “嗯?你想要这个?” 那位弟子是南斗宗的, 甚至也是金丹期, 比尹星洲年长不少,而他看见尹星洲对此感兴趣,虽然有些许的惊讶, 但也没过于在意。 这配饰吧,他的空间里极多, 可谓是海了去了,谁让他生性爱美, 更爱臭美? 没错,他是妖修,本体就是一只超级漂亮的孔雀,自然是孔雀开屏,极其爱美了。 而且尹星洲这才多大, 将将及冠,不过是区区一个挂坠,送他又何妨? “好好好,给你给你。”孔侪(音同“柴”)的一头长发也是五彩缤纷的,瞧着那可是多姿又多彩,极其费眼睛,放现代来看也得说一声时代的眼泪,炫酷五彩杀马特。 但他的头发还不是所有的都那般自由,只有那么几缕颜色不对,全都拢在脑袋的一侧,被梳向后面束起,这般奇特的颜色在他出众的颜值下也hold住了。 他抬手拽下那件配饰,丢给尹星洲:“尹师弟想要,直说便是。” 22心想:“这还不够直说吗?根本就是强盗。” 诸明辉松了口气。 尹星洲提了口气。 他接过配饰,立时就挂自己腰间了,并且觉得这般是极为憋屈的,奇也怪哉。 这做点心的师弟和这位妖修师兄怎么没有一个骂他的? 若是骂他了,也好让他展现出他的跋扈……这两个人怎么回事,总不可能是m吧!怎么被这样对待了都没有反应啊! 尹星洲憋闷地扔出一块灵石,本来要说出口的“多谢”也变成了“算你识相”。 做点心的弟子只是看了过来,然后又低着头到一边自己倒弄着手中的东西,仿佛不羡慕也不生气。 而且,送出玉坠配饰的弟子也不觉得生气。 他送出玉坠配饰,得到了上品灵石,他心想:“就算你听了,也会觉得我好命。” 孔侪笑了一声,只觉得尹星洲眼里的情绪也太好分辨了,这家伙就是会对别人的不寻常反应而迷茫。 他凑到诸明辉身旁,很自来熟地用肩膀撞撞他——他们过去倒也不是完全没有交集,但都没有深交——然后低声说道:“你家这小师弟真有意思。” 这点距离,尹星洲听得见,更别说22都很喜欢看热闹,凑了过去。 诸明辉轻轻笑了一声,宠溺道:“他一贯如此。” 他总是展现出一副“我是恶人”的姿态,但实际上都是一些不痛不痒的小事,像极了恐吓别人时站起来张开双臂的小熊猫。 这种跋扈就仿佛他是故意这样做,让自己风评不要太好。 那么,在宗主徒弟里的老二老三没有做宗主想法的情况下,最能威胁到少宗主地位的是谁? 自然是一出生就可以被叫做少宗主的尹星洲,哪怕他根本还不懂事。 他大概是故意这样的,这样诸明辉和他有了对比,大家自然就会偏向诸明辉了。 这手段不算高明,但架不住他爱用。 孔侪长得很是花花公子,身上还多了点风流倜傥的气质,他和微生岱一样手持折扇,但不同的是,微生岱有一把本命软剑,他是直接把这扇子当本命武器。 “你这小师弟……对你可真好。” 孔侪摇摇扇子,上挑的眉眼看起来很是薄情,此刻他垂下眉眼摇摇头,做出十分惋惜的样子:“唉,我怎么就没有这样的小师弟,好羡慕,这多可爱啊。如若对我能是另一种态度,那便更好了。” 他又撞了撞诸明辉的肩膀:“不然,你把你小师弟送我。” 这玩笑不好笑。 诸明辉果决道:“绝无可能。” 这是他面对敌人之外的人,说过最果断、绝情的话,细看能发觉他说完就闭上了嘴,仿佛生怕从这里漏出什么更难听的话。 “星洲他是我的未婚夫,是未来的道侣。” 他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尹星洲嘴角的笑容明显更加灿烂,却还要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孔侪看在眼里,一边夸张地惊呼,一边赞叹地慢慢摇头鼓掌:“好好好,能修成正果比什么都好!人家都说同门或者师徒有违常理,可修仙本身就是逆天而行,在我们妖修看来这‘有违常理’才是毫无道理的!” 他笑道:“到时参加你们结契大典,我也为你们送上一份礼的——凭你这能庇护所有门派的大义,就值得一份厚礼。” “……那就多谢孔师弟了。”诸明辉本想拒绝,但是想想孔侪这人本就我行我素,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还天生反骨,越不让干什么,他偏要干什么,那何必阻拦? 说明白点,这人还是妖王的儿子。 妖王的原型也是孔雀,是他的父亲,他自然就养成了我行我素无法无天的性格,但总体而言又很好相处。 ……被丢入南斗宗,怕也是被他爹嫌弃,想让南斗宗管教管教。 这人所说的好东西,那恐怕就是真的好东西了。 若是有用,就给师弟好了,诸明辉想。 短暂修整过后,尹星洲得到了一小盘精致的糕点,为他捧上糕点的那位弟子更是眼神殷切,让他险些被眼神逼退到后退一步。 尹星洲不解地问22:“他以为是要交任务吗?他要是不提起,我都贴心的不打算问了。” 怎么还有人上赶着的呀。 “嗯嗯。” 22随口应付,然后瞄了瞄队伍里,确定没有女主角许清淑和戎书雪、贺曼容他们,又看向任务进度条:还是50%…… 最近策反了女主之后,进度一下子就上涨了20%,简直是巨大的进步,像是不劳而获一样! 所以22有点不满足了,进秘境的这些天一直在这里看进度条。 ——其实进度条一变动,它就会不自觉地播报,但还是忍不住看自己未来的业绩。 而且执行官大人一直说宿主的记忆不打紧,可这都几十年过去了! “唉,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这么一想,它们系统其实是没有假期的啊,回去就要工作,进下一个世界,不停地工作工作工作,还是工作,能和宿主待在小世界里面,反而还是一件好事。 ……这是在养老啊! 22突然之间就想通了。 那边的尹星洲随手给了这位忙碌的糕点师傅一块中品灵石,这算是很不错的报酬了——虽然这位弟子并没能好好休息,但也算不上累,一路上都是在几位师兄的庇护下——然后说:“一边凉快着去吧!” 这位点心师弟立刻道:“好嘞~!” 尹星洲:“……” 看这位师弟这般模样,他这手里的东西是收也不是,不收也不是。 师弟怎么会这么高兴,兴高采烈的。 他转念一想,自己都花了一块中品灵石买普通糕点了,所以是自己该收下的,这相当于交易啊! 所以他立刻哄好了自己,并且心安理得地吃了一块,塞到大师兄嘴边一块,又递到孔侪眼前一块。 见孔侪诧异地看过来,他立刻昂起头:“趁着我现在心情好,还不快吃?感恩戴德吧,我这可是好心好意地分给你!” 孔侪笑出声:“那就多谢尹师弟了。” 他年长一些,实力与尹星洲相当,称呼一句“尹师弟”不为过。 只是在场有不少人都比尹星洲年长,实力却不如他,导致这些人都用羡慕的目光看向了孔侪,满眼写着:“我也想被投喂。” 孔侪甚至还故意地拿过来,在好多人面前晃了几圈,显得格外欠揍,然后才塞进嘴里,看起来咀嚼得好香。 “哼。” 那位点心弟子掏出了另外一大盘,开始随机分发给附近的弟子们。 孔侪:不嘻嘻.jpg 但是他有本命神通。 他可是妖修,有一点本命神通怎么了? 孔侪看了一眼尹星洲,头上奇异颜色的发丝有一瞬间好像消失了,然后再度立刻出现,就仿佛是注意到的人眼花了一般。 那位做点心得到了中品灵石的弟子:“?” 他端着手中的空气盘子,忽然茫然了起来:“点心,我点心呢?” 他立刻把目光投向了孔侪——首要怀疑目标就是孔侪,刚刚他可是看见了五色神光! “孔师兄,你好不厚道!” 孔侪脸皮极厚,端着那盘点心,很是欠揍的在周围几个人面前晃了一圈:“点心?我的了!” 然后他随手给那弟子扔过去一块上品灵石——就是刚刚尹星洲给他的那块——昂首挺胸,说了和尹星洲刚刚所说差不多的话:“玩去吧!” 做了次普通的点心,拿到了上品灵石和中品灵石的快乐冲击了这位点心师弟,他现在看孔侪也不嫉妒他那点小吊坠就换了个上品灵石了。 都是他的了! 诸明辉看在眼里,不过是几息就想明白了孔侪为何如此作为,心道:“孔师弟……实在高明。” 他感觉到袖子被拉了拉,低头一看,是尹星洲的手,他立刻露出温润的笑容:“星洲。”——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一点花里胡哨花孔雀 第80章 妖兽 小师弟还是那么不会和人交流。 诸明辉觉得做点心肯定要比给个吊坠付出的更多, 如果用一枚中品灵石和一枚上品灵石来做奖励的话,拿到上品灵石的应该是做点心的弟子才对。 但小师弟把上品灵石给了孔侪! 他这种时候总不能找补,再给个上品灵石, 或者用上品灵石去换点心弟子的中品灵石, 这便是摆明了告知方才他被人区别对待了。 但小师弟也许是随手拿的, 根本没在意这两个的区分。对小师弟来说灵石只是一个数字,谁让他是名副其实的仙二代呢? 孔侪如此这般处理实在是高明。 诸明辉看了一眼拽着他袖子,眼巴巴的小师弟, 连忙伸出一只手去安抚他:“没事的。”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没事,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事,总而言之先说“没事”好了。 容貌昳丽到第一眼会让人觉得雌雄莫辩的少年弯弯眼睛, 笑了出来:“师兄, 点心。” 诸明辉尴尬地下意识把目光移到了孔侪那边, 移到一半就觉得不太妥当, 又定回了小师弟身上:“下次我与你一同去点心铺子吃个遍, 可好?” 尹星洲被这个承诺哄好了,他矜持地颔首:“你都如此这般说了,我还能说一句‘不好’吗?” 孔侪眨眨眼睛, 把点心端过去:“吃?” 他们妖修对幼崽可是很友好的,更别说这位尹师弟身上本来就有一点妖修的血脉, 让他本能的有一些亲近,所以他说:“吃吧。” “多谢。”诸明辉点头。 尹星洲叹了口气, 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模样:“你都这么说了,我难道还能不吃吗?” 孔侪差点没忍住喷笑出声。尹师弟果然还是年轻,有些包袱在身上,但他那渴望的目光总是看向他手中托举着的点心盘子,生怕别人看不出他在想什么一样。 22没忍住说:“说得好像人家求着你吃。” 尹星洲没空理它。 因为忽然间, 远处传来了一只妖兽的声音吼声,诸明辉脸上露出大事不妙的神色:“快走!” 但那只妖兽速度极快,几乎是眨眼间就窜到了他们面前,冲撞翻一片弟子。 好在大家身上都有点异宝,挡住了这次的冲击,总算没有出什么大事。 但妖兽危险,绝非普通弟子能处理的!尹星洲当即祭出自己的重剑,单手拖着就从地上犁过去了! 孔侪看着地面上那般深刻的沟壑,在这样的忙乱中也忍不住说:“这是什么怪力气!” 这是一般人能够达到的吗?!还是单手啊,单手! 诸明辉一边护着弟子们,一边后退:“这妖兽瞧着有元婴大圆满的实力,你且带他们走,我去拦截,这是最好的法子。” 纵然众人合力,有能击杀妖兽的可能,可元婴期大圆满和金丹期的差别……根本不能轻易跨越。 孔侪抿起嘴,扔过去一件法宝:“你且带着,能挡三次致命攻击!” 诸明辉笑了,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爽朗的笑,竟然大笑出声,爽快道:“好,多谢!” 谁身上没一点压箱底的东西呢?他自己身上有,小师弟身上也有,但孔侪这是一番好意。 他看着前面已经抡起大风车的小师弟,只道:“星洲,你与他们一同离开!” 尹星洲道:“绝不!” 这可是男主角,是他的未来道侣,不说能相守多久,他觉得他们可以同生共死。 大不了大师兄直接解开实力的压制,境界压不住,自然就能从这里安全离开了。 他笑起来,露出尖利的虎牙:“大师兄,我要与你共进退!” 他的实力只有金丹初期,但却能打过金丹后期,那自然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人。 所以,他握着重剑速度都能那么快,想要逃命的话,用上法宝直接逃掉也便是了! “若是真要逃命,我能逃掉!”他见大师兄表情不好,补充。 诸明辉看了眼妖兽,估算了一下似乎能牵制住,也就只好点头同意。 余下人里实力还算不错的几位金丹期站出来主持大局,把剩下的人全部带走,孔侪看了他们一眼,就运用灵力喊话,带走了所有人。 只有他们师兄弟二人,倒还是好脱身的,解封实力传送出去带着师弟也便足够。孔侪权衡了一下,果断带着这些不能传送出去的师弟妹们离开。 而人群中的许清淑先是担忧地看了眼他们,才跟着大部队往反方向离开。 她曾提前告诉过他们,这次恐怕会有魔族出手,他们倒是也应下了,可遇到元婴期的妖兽他们实在没有想到! 这秘境只允许元婴期以下的修士进来,谁能想到里面还有元婴期大圆满的妖兽啊,这哪叫什么试炼?干脆叫大逃杀好了! 只是,解开压制的实力的确可以短暂抗衡妖兽,但就会被弹出这片洞天,那后续有什么危急的情况,也就不得而知了。 诸明辉不想带小师弟出去,没了机遇,却也无法自己出去,留小师弟一个人。 “一定要平安无事啊……”许清淑小声念叨。 这可关系着她的未来! 她不是什么烂好心的人,她只是担心这两个人死在这里会影响她的未来,她本身毕竟是魔族,要是没有这般那般的担保,她如何能融入长虹宗?又如何能在接下来的大战里面保全自己? 许清淑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而那两人却已经带着漫天的紫电冰霜,和妖兽周旋着远去了。 按理来说,妖兽当然会选择他们这边,人多,妖兽又有狩猎本能,多少也有一点智慧。 但架不住尹星洲和诸明辉一人给它一撇子,让它脸疼身上疼屁股也疼。 诸明辉还一个上仰躲过了妖兽的攻击,顺势双膝跪滑出去,从妖兽腹部过去,带起了一片血花,也带来了妖兽的愤怒。 “大师兄,你没事吧?”尹星洲只看见庞大妖兽的身体遮盖住了大师兄的身形,他看不真切,有些不放心地问。 “无事。”诸明辉速度极快,眨眼间就从妖兽的另一边转了回来,手上一甩,猩红的血液便被甩在了地上。 妖兽腹部喷涌而出的血,没有劈头盖脸地洒他一头,因为他的速度太快了,快到妖兽的身体还没有反应过来。 诸明辉的长剑上缠绕着着薄薄一层噼里啪啦的雷电,不明显地闪着,也不规律,看似无害像是静电一般,实则是有十分强大的杀伤力,能够在眨眼间就电麻痹一个湖泊里面的鱼。 鱼:你是修士,你清高! 尹星洲的重剑上覆盖着一层冰霜,寒冷又危险。 两个人并肩站在一起,看起来格外的登对,他们蓄势待发,知晓现下坚持不了多久。 因为他们的手经过刚刚招架的那一会,现在还在发抖,力气根本不足以与这样的妖兽来,哪怕是招架第二下,武器都有可能脱手而出。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周旋、躲避,看能不能等来援军——一般情况来说是这样的,但现在并非是一般的情况。 因为这里最高的境界就只可能是金丹大圆满,也就是诸明辉现在的实力,所以援军便不现实了。 他把剑换到另一只手上,忍不住道:“这妖兽好生厉害,这般的秘境里面怎么会有这样厉害的妖兽?” 这就好像是变异了一样,上次的秘境开放时期,里面难道没有人碰到这只妖兽吗? 上次就遇到它的话,就可以宰掉了啊! “也许是有了什么奇遇,毕竟这里有这般多的灵植呢。”尹星洲道。 22在一旁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52%~请宿主再接再厉~” 尹星洲:“……”好好好,这次的事情和魔族的事情有关系是吧! 赤祥鼬阿虹安静地待在他的肩膀上,假装自己是一个毛绒玩具,一动也未曾动过。 它怕自己一动就要死了,再一动就要给主人添麻烦了。 “跑吧。”尹星洲道。 诸明辉:“你先走,我殿后!” 尹星洲也不矫情,直接道:“好!” 如果说身法速度,他这个用重剑的固然算不上慢,但比之诸明辉这种雷属性天灵根的,那肯定是要差很多了,更别提他们还有三个境界的差距。 22:“你就这么放心跑了?” 尹星洲:“你且看吧。” 22:“?” 诸明辉在妖兽面前上天入地,左右突袭,俗称风筝,而这速度极快的妖兽攻击颇多,却只击中了他一次。 但只是这一次,诸明辉就骤然被击飞出去,倒飞出一百多米! ——也到了尹星洲的身边。 电光火石之间,尹星洲拽住师兄的法衣,脚上蹬地,顺着这股力道继续飞。 诸明辉居然还在被击飞的情况下一带一,迅速飞出了妖兽的视线范围! 这听起来十分荒谬,但是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他毫无抵抗地被击飞,也没用灵力调整姿势,根本就是想借用这个力道,好成功地离开这里。 所幸,他成功了。 小师弟拽着他的衣袖,跟着一起倒飞出去,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 熟悉的人,但陌生的地方。 他们好似是在一瞬间被传送出去了很远,导致来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啊?”尹星洲看着远处地面上燃起的火焰——这都得有他的剑高了——还有周围环绕着的竹林,地上结出的新笋,长出的绿色小花,一脸茫然。 诸明辉站在他身边:“不知道。” 两个人看着眼前的场景,面面相觑,又忍不住看看眼前,然后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注:“殿后”与“垫后” 殿后:源于军事术语,专指军队行军时在队伍最后方执行警戒、掩护任务的战术行为。 垫后:民间口语表达,单纯描述所处位置末尾(如:考试垫后指倒数第一),无军事职能含义,部分权威资料认定该词为不规范表述。 [让我康康]殿后是正确的啦《 》 80-90 第81章 魔族的袭击 刚刚被击飞的过程中, 好似是发现了场景一瞬间变化,但…… 彼时,他们注意力多半都在后面的妖兽身上, 生怕它追过来。 所以, 哪怕场景变化了, 他们都没注意到,毕竟只要妖兽追上给他们一下,不说当场死亡, 恐怕也得当场重伤。 ——没有防护法宝的话。 但他们二人身上都有师父/爹的一缕神识,只要遭遇到生死危机,这缕神识就会冒出来, 给那些胆敢来犯的人狠狠一撇子。 可他们都不想用, 也没有到生死危机的时刻。 所以现在才会一脸茫然, 来到这又一个没有见过的地方。 尹星洲:“这个地方好有既视感。” 22点头:“是呢。” 阿虹:“叽!” 诸明辉眨眨眼:“既视感是什么?” 尹星洲:“是……似曾相识的意思, 仿佛我曾经见过这样的地方, 或者是听说过。” 诸明辉皱紧眉头:“听说……” 他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听说过的话,是火龙沼,还是龙焱天竹?” 只有这两个看起来比较符合描述, 但前者是火沼泽不错,却没有竹子, 后者的生长环境倒是火沼泽…… 尹星洲“啊”了一声:“这个地方原来是火龙沼吗?” 诸明辉没说出口,他其实觉得这更像是龙焱天竹生长的地方:“此话怎讲?” 尹星洲:“龙焱天竹和火龙沼是相辅相成的, 火龙沼说直白点就是火沼泽的一种,它很可能是龙焱天竹的生长环境。” “我想起来了,我听说过火沼泽里面都可能长出龙焱天竹,但很可能功效不强,还是火龙沼最适合龙焱天竹的生长。”诸明辉终于从脑子里扒拉出来了这个植物的生长环境。 尹星洲:“这么多竹子, 应该是龙焱天竹的生长地点了。” 诸明辉:“可问题是……哪一支竹子才是?” “问得好。” 尹星洲道:“很可能哪一支都不是,也可能哪一支都是。” 诸明辉:“……” 阿虹:“叽?” 22:“除去说废话这方面,你从来都不说废话。” 尹星洲:“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 22:“半斤八两。” 尹星洲:“不相上下。” 22:“五十步笑百步。” 尹星洲:“。” 他的攻击性竟然不如系统! 一人一统的互相伤害,终于以他们的沉默作为结束。 22提醒:“我亲爱的宿主,需要我提醒你剧情中的男主角和女主角就是在这里……吗?” “……” 尹星洲想起了这段匆匆扫过的剧情。在剧情中,许清淑就是和诸明辉一起进了秘境,在一处地方遇到了特殊的奇珍异草龙焱天竹。 这也是他们感情线的一大步,这可能是最“甜”的时候,之后就全是虐虐虐了。 尹星洲勉强放下自己的嫉妒——虽然男主角现在和女主角根本什么都没发生——环视了一圈:“把所有竹子都挖走?” “若是只找寻关键的那一株,想必后来人还能得到新的龙焱天竹。”诸明辉道。 这龙焱天竹能增进修为,同时也可以补全心脉,正适合尹星洲用。 也许未来还有其他先天不足的人…… 一想到小师弟需要这个,他就心里很是不舒服,那别人家的孩子自然也是这般。 尹星洲自然不无不可,他对大师兄可谓是愿意顺着的:“好,那便只寻那关键的一株。” 既然这样,他就只能出动外挂了! 尹星洲理直气壮地吩咐:“22,快帮我扫描一下。” 22撇嘴:“这种时候想起我来了?” 它扑扇起翅膀,这次趾高气昂地坐在了尹星洲的头顶,骄傲地说:“很好!那我就勉为其难帮助你吧!” 和宿主在一起久了,就连本机的性格都同化了,因为过去的几十年间,只有宿主能与它对话,那不是非常孤独的吗? 不过,好在它算是一种机器。 所以久而久之,它开始更加贴近宿主的性格。 22扫描了一圈,诸明辉和尹星洲的神识也已经转了一圈,但在神识看来,所有的竹子都长得一样,在神识里面也是一样的。 按照经验,这种奇珍异草是不可能直接长在最外围的,一定是长在最里面的。 不然那些妖兽都能直接从外面薅走灵植了。 “找到了。”尹星洲道。 虽然他其实没有找到,但这不是有22这个作弊器吗? 22说它发现是靠近中心的那一根,它的灵气其实最浓郁,但是现在是伪装的状态,这才和其他的竹子一样,显不出半点不同。 两个人把龙焱天竹找到,诸明辉交给尹星洲了,而后者收了起来。 诸明辉诧异:“你不现在吃吗?” 只有吃到嘴里,成为自己的,才是最安全的。 “现在……不太方便。”尹星洲道。 诸明辉见他执意如此,也没多问。 他不知道龙焱天竹具体会有什么副作用,这才会如此执着地问。 尹星洲却是知道的。 若是他现在吃了下去,大师兄肯定是难逃一“劫”,在结契大典前就会在一起了。 好在大师兄不知道,他也不打算解释。 “不知道许清淑现在如何了。”尹星洲忍不住说。 诸明辉:“嗯……既然有孔侪师弟在,应该并无大碍。” 毕竟孔侪看上去不靠谱,那也只是长了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样,是他天生就自带的滤镜。 他本人若是真的不靠谱,也不会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金丹期。 “孔师兄瞧着有些……花里胡哨。” 诸明辉忍不住笑:“他是花孔雀啊。” 因为是花孔雀,所以花里胡哨,这很合理,太合理了。 尹星洲点点头:“师兄,我们还是想办法离开这里吧。” 诸明辉也颔首道:“是极。” 这才是当务之急啊! 但是突然间,两个人骤然回头,神识瞬间铺开,武器也再度握在手里。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方才我们还想着,要怎样才能找到你们,没成想你们就已经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这就叫得来全不费工夫!” 尹星洲和诸明辉看着这两个神色狰狞,长相有些奸佞的人,思考了两秒,对视一眼。 该不会,这就是许师妹所说过的魔族来客吧? 这两个人的实力表面上看起来都是金丹大圆满,可是谁能保证他们只有这点实力呢? 他们兢兢业业地穿着黑衣服,不过一人的衣服上是红色点缀,另一个人身上是紫色点缀,倒是好分辨。 姑且称他们为魔族A和魔族B好了。 红色点缀的魔族A:“在这里就干掉他们,对日后大计有大用,上!” 紫色点缀的魔族B:“等等,他们怎么不吃惊?竟然没有半点的震惊吗?” 魔族A:“小心有诈!” 魔族B:“但即便有诈,牺牲我们,能解决清霜飞霜这两位剑君,到时候他们宗门大乱,尹老头受到刺激,这宗门便可趁虚而入了啊!” 魔族A:“此言有理,就在这里解决掉他们!” 魔族B:“一个元婴初期而已。” 魔族A:“你不也是元婴初期吗?” 魔族B:“但你不是中期吗?” 魔族A:“这话说的好像你才是中期一样。” 魔族B:“你才突破没多久,和我也是旗鼓相当、伯仲之间、平分秋色!” 魔族A:“……算你狠。” 22:“这两个人怕不是呆子。” 阿虹赞同地叫:“叽。” 叫完,它挠了挠自己的脑壳,仿佛对自己说出那样的怪话感觉非常奇怪。 它什么都感觉不到,自然会觉得自己突然有的那种反应实在很是奇怪。 尹星洲传音诸明辉道:“所以,左边这个魔族(A)是元婴中期,右边这个魔族(B)是元婴初期,只是在这里都是金丹大圆满。” 诸明辉道:“我对付左边的,你先对付右边的,坚持到我除掉左边这个。” 同等境界之下,诸明辉不觉得自己会败。 这并不是他们两个的主场,而龙焱天竹这种东西自然也不能让他们拿走! 传音结束,诸明辉直接冲了上去:“魔族,受死吧!” 尹星洲见他吸引了大部分的火力,而那魔族B又要冲上去帮魔族A,他连忙抡起重剑迎了上去。 这两个魔族敢来截杀他们二人,不过是吃准了诸明辉就算可以解封实力出秘境,也不会主动这样做,因为尹星洲自己的实力仅仅有着金丹初期。 一旦诸明辉出去,他尹星洲的实力还不足以让他在秘境里面横着走! 但……谁说他们二人没有进步? 大师兄这段时间所吃下去的灵植不说能突破两个大境界,突破一个小境界还是可以的,只是他不想出秘境,自然是在压制。 若是现在解放开,妥妥能直接冲击到元婴中期。 而他自己…… 尹星洲笑了一下,对22说:“你说金丹中期对上元婴初期,能有几分胜算?” 22:“三分?” 是,它的宿主固然是可以在金丹初期的时候打过金丹后期,可那后期的公西集是有水分的!现在就算到了中期,又怎么可能直接抗衡元婴期呢? 尹星洲咧嘴笑起来,露出了虎牙,昳丽的容貌让他这样看起来像是发疯发狂了。 他自信道:“可我有龙焱天竹。” 缠着尹星洲的魔族B不让他靠近诸明辉,因为在压制实力解封的同时,被秘境排斥的诸明辉可以带走附近与他接触的人。 可魔族B万万没想到尹星洲只是拿出一节竹子,然后飞快地塞进嘴里了。 “……那么大,你怎么塞进去的?” 猜到这里生长的是龙焱天竹的魔族A大吼:“你能不能看一下情势,你方才就不能制止他吗?!” 魔族B:“……”说得对啊,坏菜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看内容提要是不是想歪了,罚去面壁[捂脸偷看] 第82章 解决袭杀 就在刚刚, 尹星洲当着他的面吃下了一株灵植。 这很可能会提升实力…… 而他还在这里傻看着,想为什么尹星洲能直接吃进去不会噎死。 魔族B:嗨嗨嗨,丸辣! 他鬼哭狼嚎:“大哥, 他吃下去了!” 魔族A怒道:“我是没长眼睛吗?!” 他长了一对招子难道是看着好看的吗?!他看见了, 肯定是看见了, 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现在,麻烦了啊。 那个东西很明显是具有极其浓郁的灵气,不然也不会让尹星洲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 这般疯狂地吸取灵力, 已经在周围形成了一个旋涡,让他们就连靠近都十分困难。 22和阿虹早已从尹星洲的身上下去,然后在两侧的地面上待着——宿主/主人的身上现在还是太冷了, 冰属性的天灵根不自觉的在往外界释放冷意, 不是它们可以承受的。 22:“他们好呆啊。” 从没有见过这么呆的反派, 这可能是一种天赋异禀……? 系统扭头看看正在突破的宿主, 发觉自己帮不上忙, 绕着宿主飞了一圈回来,只好坐在阿虹的头上。 “宿主啊宿主,我亲爱的宿主要是慢点, 我就没有任何办法了!”它只是一个柔弱可怜的系统,甚至没有真实的身体, 面对这种情况能有什么办法呢? 这边,宿主还在飞速吸收这些灵力, 要在短期内提升实力;那边,魔族A和B都想去打断这个进程,情势危急,想让尹星洲直接遭受到反噬后吐血,可是……他们做不到。 那像是护犊子老母鸡一样站在前面的诸明辉定定地看着他们, 手中细剑指向他们,一向温润的脸上没有了半分的温和,只有着冷酷:“两位,不请自来已经很无理了,现在要当着本人的面,偷袭我们小师弟吗?” 魔族A实力更高些,底气也足:“你小师弟本来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你便是让开,让我们帮你解决掉他,又能如何?” 这叫什么话?!又没跳到你脸上挤兑你!更没做过什么坏事! “想解决他?那得先过我这一关!” 诸明辉的长相并不是冷清的类型,但是冷脸的时候,也颇具压迫感,应是这么多年来做大师兄的气势:“踏过我的尸体再说。” “大哥,别和他废话!”魔族B对着魔族A说,说完的下一秒就提起了武器冲了上去。 魔族A眼看着不能牵制住诸明辉,撇撇嘴,便也冲上去和他打起来。 两位魔族不想出秘境,那自然最多只能是金丹期大圆满的实力,诸明辉有着越阶战斗的能力,虽说不能获胜,但是牵制还是没问题的,一对一打起来,他也绝无可能落于下风! 方才与他战斗的魔族A已经受了两处伤,一处是在肩膀,一处是在小腿,很影响走动和抬手,现在魔族A的战力被消减了。 魔族B呢?那家伙都能被星洲牵制住,本身又能是多么厉害的人呢? 诸明辉牵制住他们,还没受到任何伤害,手上的轻剑带着紫色雷电,举手投足之间,带下了一阵一阵的雷暴,劈得人酥酥麻麻。 魔族A:“该死!他这敌我不分的属性太难缠了!” 魔族B:“就、就是、是、啊……” 魔族A:“你怎的如此讲话?” 魔族B:“我被电了。” 魔族A:“……” 怪不得你说话一颤一颤的,这种变异雷属性果真是最难缠的! 金木水火土,冰雷不在其中,本身就代表了一种特异。更别提大家都没有,若是你有,便生来拥有了超然的地位。 切磋中,冰、雷自然也更胜一筹。 想必多半的师父都不会特意教导弟子应该如何应对冰系法术和雷系法术。 就像现在—— 魔族A和魔族B别说靠近尹星洲了,就连诸明辉都靠近不了! 谁家好人在小师弟脑袋顶上放一片黑色的雷暴云,谁进去劈谁,你以为你卡珊德拉还是丽莎啊! 魔族B:“大哥,你想想办法!” 魔族A:“我能想出办法还能在这和你一起被雷劈吗?!” 魔族B:“那该如何是好?” 魔族A:“任务若是完不成回去了,怕是要挨罚,咬咬牙,被电就被电吧!” 魔族B:“大哥说得是!” 抱头鼠窜的两个魔族发生了以上对话。 诸明辉:“……” 22:“他们怎么不用传音啊?” 长身玉立的青年前期铺垫了许久,才终于放出这全自动雷暴法术,此刻终于可以轻松一些,关注小师弟的状态。 已经金丹中期了。 ……金丹后期。 金丹大圆满……再往下,可就不妙了! 诸明辉犹豫了一下是否要在此时拦住小师弟,可入定时候打扰十分容易遭受反噬,严重一些的很可能会走火入魔。 “小师弟,星洲,不能更进一步了……”他在旁边低声念叨,到底也是没敢往里走一步打扰到小师弟。 被排斥出这方天地还是小事,若是元婴期,他实力大增,灵力却没被锤炼…… 与他从前的灵力相比,就好比是渔网和纱窗的区别。 对尹星洲来说,绝非好事! 所以压制在金丹期大圆满,给予灵力锤炼的时间,这样才能稳住境界,不然可能还会发生滑落境界的情况。 霎时间,“轰”的一声,灵力旋涡的爆/炸把尹星洲头顶的乌云一起炸飞,连带着那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魔族A和B。 尹星洲瞬间从盘膝而坐的姿势变成了直立姿势,手上不知何时再次握住了那把重剑,冰霜盘踞而上,不规则但是绮丽的纹路无人欣赏,可它也不需要有人欣赏,只需要有杀伤力,仅此而已便足够了。 那股冰霜在这秘境里面,除了实力高强的妖兽就是最大的杀器! 金丹期大圆满的实力,对他们来说也是很难招架的…… 魔族A无法离开诸明辉的身边,一直在被纠缠着打,魔族B实力略显不足,比起A少了一些灵活,明明是尸山血海厮杀出来的,却完全不具备相应的实力,大抵是从前B都被A保护得很好。 原来魔族也有这样的手足之情,而非弱肉强食吗?可对自己以外的人,他们是否又太过不留情了? 好一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尹星洲拨开脸边的22,抬起手臂让阿虹重新爬上脖颈,装作是一条围脖。他那只握着剑的手同样略微抬起,但因为过重,多少的是需要借力,因而速度极快地大踏步冲出,砸到了试图靠近他的魔族A和魔族B前面。 好机会! 乘着魔族A似乎猝不及防,从而愣住,诸明辉手腕一转,紫色的剑气直接扫过魔族A的脖子,魔族A防御不及,当场毙命。 刚刚才斩杀了一名魔族,诸明辉脸上的表情却再理所应当不过了,他平静地收回剑。 每个人都有一点秘密,而他的灵力,具有能撕裂空间的作用,这件事鲜有人知,让别人看见,怕是也以为他的灵力很强,直接破开了对方的防御。 所以,斩杀魔族A对他来说其实也轻而易举。 同理,他应当也可以直接斩杀魔族B。 然而魔族B已然有了防备,看上去分外不甘,却没有任何办法,就连带回尸体都不能——他们魔族算是天生地养,一旦死去,那尸体就会化为烟雾化为魔气,成为了别人的养料——没有灵魂,称什么来世? 所以,他们其实十分惜命。 只是没想到,竟然会在这对师兄弟身上翻车了,这对吗? 魔族B笑不出来:“你们且等着!” 他伸手一抓,显然是要直接吸收那名死去魔族A的魔气,好更进一步! “师兄!”尹星洲道。 诸明辉刺出飞霜剑,直奔魔族B的手而去。 “你这家伙,屡次害我们好事!” 见识过他实力的魔族B不敢托大,是一点魔气都不敢吸收了,只好收回手。 尹星洲悄无声息地,如同是冬天会飘落的雪花一样,站在了魔族B的身后——似乎绝无可能安静,但十分安静、没有半分声响的重剑直直扫过魔族B的后背,给了一剑! 尹星洲:“啧。” 若不是这位魔族“小友”临死前察觉到危机躲了一下,怕是已经被划出个大洞,开膛破肚了。 不过现在也没差多少。 见魔气无法吸收,又身处劣势,魔族B就像是灰X狼一样,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捂着伤口展开了传送,眨眼间便消失不见。 “可惜了。” 尹星洲喘了口气,方才强行提升实力还是有一些太勉强了,他虚弱地拄着重剑缓一缓:“差一点就能把他们都留下来了。” 诸明辉心情不错,走过来扶着他:“魔族的计划应当是没机会实施了。星洲,你还好吗?” “师兄、师兄……”被抱着手的尹星洲忽然像是小狗一样,手上虽然还握着重剑的剑柄,脑袋已经寻到了热源,窝在未来道侣的肩窝上。 诸明辉眨眨眼,轻声应道:“我在。” “师兄,我好难受……” 几乎是眨眼间,高大的青年就理解了现在的状况,他犹豫了几息,拽住领口—— 作者有话说:[求你了][求求你了][求你了][求求你了][可怜] 第83章 秘境尾声 果然, 在诸明辉明晃晃的诱惑之下,少年立刻本能地把脸颊贴了过来。 少年人侧着头看他,眼睛亮亮的, 里面雾水朦胧, 欲落不落, 最为美丽。 诸明辉身上未受伤,尹星洲也是,此刻不过是有些灵力亏空, 诸明辉琢磨半晌,觉得自己大抵是受得住的。 “小师弟,星洲……” 他把人抱进怀里, 少年人的脸上挤出弧度, 看着肉嘟嘟的更显得年纪小, 他便更有一种负罪感了, 说话时也极为小声:“不用等到大典那日了。” 尹星洲抱着他没动, 冰凉的发冠碰到他的脸上,诸明辉顿时更加清醒,心里有几分尴尬。 主动求欢对他这个端方之人来说, 未免还是有些太超过了……好、好羞耻,若是小师弟神志清醒之时回想起这一段…… 诸明辉只是想想, 脸就热的能烤鸡蛋了。 22:“……” 事情,超出想象啊。 安静拥抱了一会儿的尹星洲勉强清醒, 问22:“我并非特殊体质,缘何如此?” 早已检测过的22心虚:“亲亲,人家也不知道呢。” 尹星洲无奈:“要你何用?退下吧。” 诸明辉环抱着小师弟,感受到不同寻常的体温——小师弟明明是冰灵根,天生体温偏低, 现在身上却如同染了风寒——格外炙热,让他有些无措。 容貌精致的少年人转头,在他肩颈处露出半张侧脸,鼻子微动,闻了闻,仿佛在确认他身上是否有别人的气味。 ……怎么可能会有啊,小师弟你是真成稚犬了吗? 这个想法还没从他脑海里消散,就感受到毛茸茸的脑袋往下,然后毫无防备、柔软的地方就传来细密的疼痛。 真是属狗的啊! 诸明辉无奈地想着,手上却很麻利地捏上腰封外的系带。 他早已习惯小师弟的出格,更能看出如今的小师弟正是难受的紧要关头,这龙焱天竹对心疾起作用,提升实力的同时,还有了一点不痛不痒的副作用! 是的,诸明辉觉得这不痛不痒。 只是这份体温顺着这个快让人窒息的拥抱传递到他的身上,让他也热了起来。 原本所在之处又全都是火沼泽,空气中本就十分热,就算一下子传送过来,那份热度也未曾消散,这双重叠加之下,他忍不住红了脸。 22早已经识趣的消失不见,阿虹更是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尹星洲浑身燥/热,脑子中还存有一点清明,满脑子是“不应当”,大师兄应该也不会喜欢这种情况……他脑子可还不清醒呢。 万一再伤到了大师兄,那才要命了! 尹星洲感觉自己的魂魄都好像都飘离了身体:“系统!” 22冒了出来,扭捏道:“这种时候我还在场是否有一些不太好啊!” 尹星洲:“你真的没有探查出我身上的问题吗?我既然不是特殊体质,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这显得我多……呃……” 说着说着,他有一些脸红了。 还、还挺急/色的呢。 22:“也许、也许是重要节点?” 尹星洲绷不住:“你还挺没用的。” 22:“……呜呜。” 既然如此,它再在这里也无济于事啊。 一人一统更加无奈地看着暂时离魂的尹星洲粘在了诸明辉的身上,系统非常自觉地说:“我去闭关了哦,宿主你自己加油吧!” 尹星洲:“你一个系统闭哪门子的关……我真是——服了你了!” 他察觉到系统真的静音给自己关小黑屋去看电视剧电影嗑瓜子吃爆米花了,默默地骂了一句,然后神识、或者说是魂魄,就回到了身体里面,顿时就发现还有在精神海里面没有感觉到的,比如自己现在极其亢奋。 诸明辉不会推开他,又对他有极厚的滤镜,已经想到方才尹星洲是为了两人能够脱身才直接吃下了龙焱天竹,不然也不会造成现在的这个局面…… 他最开始心里有些尴尬地抗拒:星洲、星洲意识还不清醒,醒来若是发觉对此次没有记忆,怕是又要闹了。 而尹星洲的神识与他的交缠在了一起,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想法,迷迷糊糊道:“意识清醒就可以了吗?” 诸明辉扭捏了一下,他发觉自己的想法居然被听到了,明明这般多次的接触,他还是那样的纯情,现在整个人都红了,活像是煮熟的虾一样:“也、也不是这个意思……” 尹星洲心想,怕是连那种图都只见过话本上的。 他道:“你知道避//火图吗?” 诸明辉:“……那是何物?” 尹星洲长长地“哦”了一声,探到他脖子侧面,啃了一口:“无妨,那不重要。” 诸明辉:“等、等一下!” 他现在再傻也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本身虽然也有着一些期待,可、可小师弟要是清醒后不记得再闹起来,这可如何是好? 尹星洲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热得不行,仿佛给他塞进了四十度的天气下,一直在不停地冒汗:“等不了了。” 再严重些,拖下去怕是都要脱水了。 诸明辉总觉得这事情到这一步确实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本也是对此有所期待,还有什么不满? 尹星洲的意识有些昏沉:“师兄、师兄……明辉哥、明辉……” 他的本能还在,缓缓地剥开了礼物的外包装,一点点地探索,看见了盒子,便又小心地打开,却总是没什么力气,不得要领。 诸明辉叹息了一声,那带着茧子的手握住他,引导他:“星洲……” 尹星洲看着他,眼神还是迷离的,能看出意识仍旧昏沉,大概是本能地听从他。 如此这般的滚烫,让人难受,可既有师兄在身边,又忍不住让人想要喟叹。 绝景嘛,尹星洲自会流连忘返。 “师兄,你难道不喜欢我吗?”尹星洲拽住师兄的手,来回晃动,试图撒娇。 而诸明辉对他总是没辙:“嘘。” …… 22能出来已经是许久之后,它瞧着两个已经十分清爽端方的人,就知道事情已经结束,再看看系统节点,显然亦是前进了不少。 它兴高采烈道:“意难平任务进度80%~请宿主再接再厉~” 尹星洲:“……” 虽然但是……算了,任务进度前进了一大截,显然就要结束了!! 在原书里,这里怕是很明确的男女主第一次深度的接触,再后来就是开始虐了。 很好,最后一个节点定然是魔族大举进攻的时候,只要防住了一开始的进攻,不让长虹宗的内部阵法出现问题,就不会有事。 三大宗门不破,魔族便别想踏足这片土地,去肆虐地烧杀抢掠。 这毕竟是他们人族的地盘! 逆天而行,求取力量,除去想要成仙的目的,便是为了护佑天下苍生! 诸明辉看他似乎是在发呆,就像是在拼命地回想着一些什么,出声叫他:“小师弟?” 尹星洲回神:“嗯。” 这般说来,这秘境开放的时间不长,他们似乎也是时候出去了。 “秘境开放还有几日?”他问。 本次的秘境拢共只开放半个月,到时候不论如何都会被传送出去——宁沁秘境这一点就是比其他的秘境好多了,别的秘境万一赶不回来门口,怕是就要在里面厮杀个十年二十年甚至五十、上百年,端看下次秘境是何时开启。 记载上,曾经还有一位被关闭了二百年的天赋一般的筑基期,但他实在是会苟,等二百年后出了秘境,他喜极而泣,且出关就已然是大乘期。 秘境里灵植极多,机遇与危险并存,这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话又说回来,宁沁秘境只开放半个月,那自然是秘境里面时间算短的。 他们二人又在外面今日捡一个人两个人,明日捡三个人四个人的,也就过了十日左右。再加上最开始进来的半日,与魔族缠斗的小半日…… 应当还剩下四日左右,但秘境里无法根据太阳的东升西落来判断时间,尹星洲几乎没什么时间观念了。 “还有不到半日。”诸明辉道。 尹星洲:“半日?!” 系统也尖叫:“半日?!” 尹星洲意识昏沉是没什么时间观念,系统是被关在小黑屋里,只能用电视剧什么的打发时间,一团高维数据怎么可能会觉得累? 所以,时间都去哪了? 诸明辉颔首:“确是半日。” 他仰头看着一片明亮的天,知晓让小师弟认知到这件事颇有难度,他也只是有一些能判断时间的法宝才能如此确定。 毕竟,他在一开始还能有意识,后来翻来覆去烙大饼,也是真的会疲惫到合眼,只是修仙者的身体素质实在太强大,没过多久他就又会在节奏中醒来。 闭上眼的时候那段时间,他又该如何计算呢? 所以,还是靠着这判断时间的法器。 这若真说出去真是有些让人汗颜,也定是会让同门奉上八卦的目光! 谁让他们竟然整整待了三又大半日? 诸明辉掩饰般地咳嗽一声。 “出去吧。”尹星洲理了理自己的衣袍,唤出水镜又正了正发冠,假装自己一点儿也不尴尬—— 作者有话说:[抱拳][捂脸偷看][狗头叼玫瑰]好体力派上用场! 第84章 出秘境 宁沁秘境门口。 早已经等候多时的各派长老或是宗主们颇为焦急地看着秘境门口, 他们生怕什么时候就得到了弟子的噩耗! 但秘境再次关闭前,所有弟子都会出来,便不会有生死不明一事, 这倒是方便。 没出来的人必定是死了, 绝无例外! 提前出来的, 不是找到了秘境的出口,就是压制的实力突破了秘境的上限,从而在那些单独的小洞天里面, 可以随时选择出来。 “呼——”尹星洲长呼一口气,看着同样落于自己身边的诸明辉,“师兄。” “嗯。” 诸明辉看到了前方迎上来的贺长老, 对他点了点头示意, 面对关切的询问, 他只说:“我们并无大碍, 只是里面有两名魔族偷偷混入, 意图截杀我与小师弟,我们杀死了其中一名,另一名被重伤。” 贺长老顿时大惊失色:“那魔族必然是有元婴期以上的实力了!不然只是金丹期大圆满, 又如何敢与你硬碰硬呢?” 只有元婴期的实力,才能保证截杀诸明辉, 保证诸明辉不会一瞬间就解封实力然后被传送走。 这位来截杀的魔族必定要能在这样的空挡里面击杀诸明辉! 所以,恐怕至少是有元婴中期的实力。 尹星洲在旁边矜持地颔首:“是, 一位是元婴中期,另一位是元婴初期。” “你们竟然能逃掉!竟、竟还毫发无损?”贺长老大吃一惊。 看他眼睛瞪得很大,严肃的面容变得有一些滑稽,尹星洲看着就忍不住笑:“二长老,莫要大惊小怪, 我可是与师兄在小洞天里养过伤了,没第一时间出来呢!” ……至于双修养伤什么的,咳,你少管。 掌管戒律堂的贺源真早已经习惯了严肃,还很扑克脸,没想到他此刻竟然因为瞪大眼睛而显得滑稽。 他上下扫视了一圈尹星洲,神识也毫不客气地抓住两个人扫描一番,发觉两个人的身上当真是没什么留存的伤口,顿时放松下来。 ……至少回去不用被师兄问罪了! 尹善:我是这样的人吗? 尹星洲笑眯眯地递上一块糕点,很不合时宜地塞进震惊的二长老嘴里:“很好吃的哦,还是您门下弟子孝敬的。” 贺源真回神,嚼完,无奈地横他一眼:“……孝敬给你的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这位尹星洲最喜欢到处扒拉,那必然是能从这位弟子手里收走一盘糕点的! 但看在尹星洲是尹师兄的独子,并且还是散财童子的份上,他不多言,且放过此子。 尹星洲“嘿嘿”一声。 诸明辉拱手行礼:“长老,您可曾看见有魔族之人从秘境里出来?” 贺源真摇头:“未曾。” 正是怕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他们这些宗门里的老家伙才会守在秘境门口。哪怕,在秘境持续期间,有能力的人都不会选择出秘境,但是他们赌不起万一。 “那便要等了,还有不到半日。”诸明辉道。 他们知道,能够抓到这位魔族的机会是转瞬即逝的,而这个转瞬即逝的机会,还需要他们耐心地等待。 “嗯。” 贺源真点着头,还一边传讯给其他长老和宗主,然后猛然反应过来:“尹师侄,你的实力……” 天才啊!天纵奇才啊!相比之下,诸师侄的小境界提升都不奇怪了! 尹星洲这次很矜持地拱手行礼:“师叔,我已金丹大圆满。” 听取倒吸凉气声一片。 贺源真愣了一下,猜测被证实了! 等反应过来,脸上顿时挂上了一点细微的笑——在他这样严肃的脸上实在很不常见——他看起来十分欣慰又骄傲:“好好好!后生可畏啊,等你锤炼完灵力,那必然是离元婴期不远了!” 想想他们宗门会拥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元婴期,他就高兴! 这位二长老转头就和从前的弟子俞子安说:“子安啊,你看看这后辈,真是不得了。” 俞子安笑了一声:“是呢。” 对于师父的话,他向来不怎么反驳,能哄师父开心就更好了。 所以,这位同样有着高深修为的焚天宗宗主便顶着肩膀处毛茸茸的领子,乖巧点头,身后安分垂着的绒毛大氅极长,接近脚腕。 尹星洲和诸明辉这次有机会行礼,更是在自家长老面前,就不能假装没看见了,两个人一一行礼问好,然后共同等待这小半日过去。 秘境即将自动关闭,届时所有的修仙者都会被传送出来,自然是该严阵以待——为了那不知道是否幻化了模样的魔族。 俞子安琢磨着,捻着手里的珠子,轻声问:“师父,出来的零星修士中,是否有幻化了别人模样的呢?” 贺源真摇头:“别人家的弟子,老夫如何好探查?也不过是神识扫过了一遍罢了。” 俞子安笑了一声:“那就让他们自己探查!” 贺源真看了他一眼,没忍住说:“老夫方才是逗你的。你且放心好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早已经有了预料,因而私下里商议过了,若不是有隐蔽的法门,绝无可能逃脱探查。” 换句话说,这里出来的所有弟子,均被他们的师长探查过是否是魔族了! 俞子安:“……” 那他的担心不就真的是杞人忧天了吗? 他无奈地看了一眼师父,只觉师父与从前一般无二,都是这样的……喜欢逗人。 掌戒律堂冷脸严肃的二长老喜欢逗徒弟,说出去实在让人不敢相信,谁让他长了一张看起来格外严苛,又没什么表情的脸呢? “总而言之,多加小心为好。”俞子安只说这一句,不再多说。 尹星洲和诸明辉对视了一眼,本还在担心魔族的事情,可一出来便发现靠谱的长辈们安排好了这些事,于是他们便想到了别的事情上。 比如说……两个人三日多的缠绵。 这在凡间听来都只可能是不靠谱传闻的事情,在修仙者的体能加持下,倒是很普遍,只是基本上没人会这么做。 尹星洲抿紧了嘴,他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回味,可是脑子里的东西在不断地冲击他,让他都无法正眼去看大师兄了。 诸明辉也无法正视他。 哪怕两人早已经什么都做过,不会有比彼此更加了解对方的人了,他还是觉得害羞,也会为之前自己的失态感到羞耻。 ……神识太强大了就这点不好,不管有什么反应,都会在神识里被记录得清清楚楚,而强大的身体素质让他想要长久地昏过去,都成了绝不可能的事情。 尹星洲果然在回味。 他会想起大师兄那有韧性又很劲的双腿,也会想起不明显的腰窝、饱满又漂亮的…… 诸明辉果然在反省。 他不能再有这几日那般放肆,有些超过了他的承受能力了!就算是修仙者也没这样当牛马的啊! “……” 两个人都各有想法,于是这里安静了下来,俞子安和贺源真也沉默着。 时间慢慢减少,长虹宗的弟子们也陆续出来了,二长老的孙女贺曼容、三长老和六长老的孙女戎书雪、二师兄微生岱、三师兄霍猗等人都出来了,身上虽有小伤,但无大伤,这便已经足够。 尹星洲和诸明辉都放心了。 毕竟他们从一开始就失散,现在看来竟也是有半月未曾见过。 至于那个魔修,还未曾出来! 可直到最后一个人出来,他们都没看见有谁是魔修,更没探查出来。 此番这里这般多的弟子,他们也不能直接冲上去把每一个人都打一顿,打到生死之际,那魔族必然是可以出现。 但,好生一个不切实际的想法。 炼心宫的弟子损失大概是最多的,毕竟他们为人就不友好,有今日怕是也可以想见的了。那边一片混乱,作为罪魁祸首之一的尹星洲瞟了一眼,不愿再听。 而诸明辉还尽着带队师兄的责任,归拢弟子,神识扫过,就确定基本上都回来了。 他还特意看了一眼许清淑,得到一个确定的点头,这才笑着移开了目光。 孔侪出来的时候看见了尹星洲,走过来摸了摸他的脑壳,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也不知道他是否是对别人的头发有一点执着。 尹星洲:“……讨厌。” 他这般说着,嘴也撇起来了,但恐怕只有零星的几个人知道,他现在心情十分美妙。 贺长老扫了一圈,与其他几位带队长老或宗主对过目光,知晓这魔族怕是有备而来,此人这次是揪不出来,只好放弃。 反正这魔族也没得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任务也没完成,回去不一定能活着。 ——只能寄托希望于尹星洲的出手足够狠辣,那背后的一剑可以杀掉魔族。 话又说回来,各宗门都已经警戒,此次倒也并非是一无所获了。 “走吧。”贺长老一甩衣袖,把赶路载人的法器仙舟往天上一丢,率先飞上去站在船头,看顾飞上来的弟子。 这些人一股脑地飞上来,好险没撞在一起,发生剑祸事故。 贺长老看得吹胡子瞪眼——虽然没有胡子——恨不得直接把所有人都罚一道。 虽然秘境与路上多波折,但总算是离开这里,平安地回到了宗门。 ……本应如此。 但宗门并不平安。 回到宗门不过五日,尹星洲和诸明辉的结契大典还有不到半月,意外就发生了。 “当——” 浑厚又充满穿透力的钟声响起,长虹宗所有弟子立即警惕,而兢兢业业的守门弟子一路上御剑且传音,带来了消息:“报——魔族大军压境了!” “魔族?!”—— 作者有话说:[好的][求求你了][求你了] 第85章 对峙 当钟声响起的那一刻, 全宗戒备。 那口沉重的钟是专门用来警戒的,平日里放在那里落灰,但也会定期维护。 这是一座不用灵力敲就无法响起的钟。 尹星洲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剧情里从不仔细描述有关时间的具体论述, 因而无法判断具体的时间。 倒是这几日里, 剧情在一点点的前进,如今已经走到了83%——没错,一天增加了1%! 虽然慢, 但动了呀! 这般缓慢的进度,能让人看出最后一截剧情是在走的,可这也实在看不出会是何时到来, 只有那些在外的宗门探子们才有可能凭借着蛛丝马迹, 判断魔族踪迹后, 知晓一点。 但……没有密报。 这意味着, 这些派往边界的探子们不是没有发觉魔族的动作, 就是全死了。 魔族的动作实在不小,说探子没能发觉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恐怕是都死了吧。 尹善早在听到钟声的时候, 便从住所处飞了出来,立于苍穹之上, 眼中冷漠,发布了召集的命令, 另增派两队人去守护山大阵。 此刻,负责护山大阵的六长老带着许清淑等弟子从她那座山峰处飞出来,一副满是干劲的模样。 尹善觑她一眼,颇为无奈。 他只花0秒就判断出六长老对自己的阵法充满了干劲和信心,你也来猜猜看吧! “师妹, 此事就拜托于你了。”尹善说。 “放心吧,就算大军压境,想破我的护山大阵也没那么容易!”六长老充满了干劲的脸上是凝重的神色,她深知护山大阵的重要性,再加上师兄给予了她两队弟子,她如何能让护山大阵轻易被破? 再怎么说,她也是化神前期的真尊! 存在感最低的魔修五长老怀揣着双手,往前走了两步,慢悠悠地站了出来。 “魔族不足为惧。”他说。 他是最接近魔族的魔修,说出这句话显得十分可信,更别说他的确很强,化神期的魔修可不是哪里都有的。 不过……魔修…… 二长老看了他一眼。 显然是想起了自己的徒弟俞子安,可魔族大军压境,想必是哪里都充满了魔族,焚天宗的宗主定然也无暇分/身:“……” 俞子安:并非如此。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澹台襄大抵是对自己手下的军队很有信心,又觉得尹善这个大乘期需要先对付,竟然都没有往别的地方派人! 所有的长老和弟子们都严阵以待,尹善远远在山峰上眺望。灵力加持在眼睛上,就可以轻易地看见更远处的水天相接处黑压压一片。 弥漫着的黑气极多,怨气冲天,显然不少魔族都不知道吃了几许人,又是怎样的残暴! 黑压压的魔族像是乌云一样迫近,顷刻间便地动山摇,电闪雷鸣,然后大风忽起,骤雨直砸在他们身上。 显然他们是准备充足。 许清淑不在正面的战场,仍旧随着师父在宗门大门侧面一点的位置,细细检查阵法。 她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若只是凭借灵石作为媒介,输入灵力催发阵法,这点她还是做得到的。 只是,她怕澹台襄会在这般多的人面前提及她的存在。 届时,她在这宗门里又该如何自处?恐怕是将将出现,就被在人前处决了! 澹台襄这个老东西,还是痛快点去死吧! …… 尹星洲和诸明辉是宗主一脉,王对王将对将,宗主不能自降身份,此刻自然是不出来,而他们师兄弟四人相当于宗门门面,就不可能逃避。 他们所在之处为战场最前方,也就是护山大阵覆盖之处最边缘的地方。 “师叔,全凭您指挥。”诸明辉对身前的老人行礼。 大长老左修远,修为有化神大圆满,因着修仙界只有两位大乘期,且都不是法修,所以他算是天下第一的法修。 此次他幻化的仍是老人形象,饱经风霜却并无任何的颓废之意,鹤发童颜,眼露精光。 他背着双手,盯着前方,严阵以待,但并不担忧:“护山大阵坚不可摧,它不破,便一切皆有挽回的可能。” 大家都很信服。 护山大阵是一个宗门的立宗之本,若是宗门有一个足够牢固的护山法阵,就足以吸引更多的人来拜师。 谁会想夜里睡觉之时,脑袋上还悬挂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所以就连微生岱也轻轻颔首,并不着急:“的确。” 霍猗背着刀,蓄势待发:“此次事件应当尽快结束,这些魔族扫荡过的地点是如何模样,实是难以确认!” 诸明辉的目光里全是担忧,他点点头:“尽快结束战斗。” 那么当务之急就是斩杀魔族的首领魔尊澹台襄。 尹星洲叹了口气:“好多人啊。” 赤祥鼬阿虹早已经被他放到了安全的地方,此等灵物说明白点也只是灵宠,本身不具有战斗力,战斗力最高的时候就上冲上去咬了人家一口。因而,若是在这种大战中带上,护不住可就不好了。 22不惧怕这一点,飞在半空中:“哇,好壮观啊。” 尹星洲叫它,问道:“进度。” 22:“还是83%啦!不过此次事情只需要处理掉魔尊澹台襄,剩下的乌合之众只会四处溃逃。温馨提醒,这次的剧情战斗过程在剧情里描述很少,只写了开头和护山大阵被破,还有结尾的男主角献祭自己哦。” 所以能参考的信息就变少了。 尹星洲已然拿出了他那把本命重剑,他被开了小灶,花了三天进时间流速不同的小洞天修炼,现在灵力已然经过了千锤百炼,便没再压制,直接突破到元婴期。 而诸明辉因为出了秘境,实力不用再压制,直接到了元婴中期。 他在秘境里对战魔族之前,就可以突破到中期,只是彼时还不是突破的好机会,他可不想被传出秘境,留小师弟一人。 现在嘛,两位实力可以算得上强大,下一个大境界就是化神的师兄弟脸上只有严肃,往日里的笑容没显露出一分来。 “来了。”尹星洲道。 …… 只见最开始在远处的黑压压一片魔族大军,如今已然变得极近,天空中因为他们的功法和怨气变得电闪雷鸣。 护山大阵前,余下的几位长老和中坚弟子们站在地面上,没飞起来浪费一丝一毫的灵力,全心全意都是杀魔族。 魔族行军停止,队伍往两侧分开,中间走出来一位魔族,看模样应该就是澹台襄了,很没礼貌道:“喂。” 尹星洲瞧着他这还算英俊的面孔,只觉得面目可憎,这张脸似乎还有着贼眉鼠眼的特性,让人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虽然他任务进度早就到达了60%,回去也能以83%的来结算,可都到这种时候了,他又和自己的大师兄有着万般联系,总不能在这种时候把人丢下。 而且,他也舍不得。 尹星洲不会允许自己做出如此窝囊的事情! “你们自诩名门正道,此时竟然连宗主都不敢出来吗?” 微生岱差点就要搭话,扭头一看自家长老在这,憋回了自己的话。 想必长老也会觉得他现在说话是多余。 唉,该打,该打。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嘴:“可不好让你抢了长老们的风头!” 大长老往前一步,几乎站在了所有弟子的最前面,他负手而立,道:“你也不瞧瞧你是何等的卑劣,如何让我们宗主能够亲自‘迎’你?” 澹台襄笑了笑:“那我的好圣女呢?” 大长老一副“我听不懂”的样子:“阁下,老夫听不懂你所言之意。” 三长老戎子真正是戎书雪的祖父,他本是不爱出头的性子,但此等情景,他又如何还能坐看宗门被侮辱呢? 他是一名符修,虽然看似不擅长战斗,可他的制符水平可比戎书雪高深多了,他也深知此时这位魔尊把圣女的事情说出来,也不过是不在意许清淑的死活,更是想让他们的士气下降。 可别小看他们的宗门啊! 戎子真一把符咒都从手中抛出,什么引雷咒、飓风符等等,全都在一瞬间起了作用,洒在整个魔族大军中,还真有不少没有防备的魔族被轰飞了。 不错,真解压。 长虹宗内的众人顿时心情轻松了不少。 弟子们只觉得:别管什么“圣女”不“圣女”的了,宗门里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长老们呢? 魔族来势汹汹,却也来得匆匆,赶时间自然是有消耗,人多又如何? 更别提,他们行军之间,总不能一直开着防护大阵,魔族也无法让需要阵眼和边界定点维持的阵法一直开启。 换言之,防备不足。 “我的魔族圣女,自然是许清淑啊!” 澹台襄看上去十分高兴,笑容中带着点得意和猖狂:“她早就把消息传于我了……你们的破绽,我当真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得知这一点,各位的心情,如何啊?” 二长老上前一步:“此事我们早已知晓。” “……啧,你们难道不担心护山大阵吗?我可是知道我的好圣女拜入内门,成为了掌管大阵的六长老弟子。” 二长老冷笑:“不劳你费心,我们早就处理好了。” 他这句话一出,顿时让澹台襄觉得这位圣女是被关押或者很急切地处理掉了,他暗骂一声,转而提起其他的。 澹台襄:“我记得,你们这宗门里还有一位大襄王朝的皇子,当今襄皇的亲皇弟,是不是啊?” 微生岱捏紧了折扇,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他上前一步:“是又如何呢?”—— 作者有话说:[哈哈大笑][抱抱] 第86章 混战 因为许多人都是大襄王朝的子民, 本来还有些紧张的众人:“……” 是啊,这又如何呢? “你就不怕我对你的子民们下手?”澹台襄像是真的觉得好笑一般。 微生岱摇了摇折扇,这才收起来放入手心中敲打了一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话虽如此, 我即便有职责, 却也只是一位亲王罢了, 如何能比得上皇兄更负责呢?” 澹台襄的脸上带着点讽刺道:“你的好皇兄可能不像你想得这样呢。” 他恶意满满道:“你当我如何如此之快的进了大襄地界?你的好皇兄可是很想要除掉你,以绝后患啊!” 顿时,护山大阵的结界里一片混乱。 有不少弟子都产生了一点怀疑。 毕竟他们虽说是修仙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亲人断了联系,有不少人是富贵人家出身,是不会继承家业的少爷小姐们。 可他们到底是被家里养出来的, 不希望家族衰落, 也是情理之中! “怎么办?怎么可能?皇帝怎么可能……” 有许多人不愿意相信。 因为这位魔头话里话外的意思, 显然是说这位得位很正的襄皇竟然在猜忌自己已然修仙的亲弟弟! 还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对亲弟弟尚且如此, 对他们这些仅仅是住在他的地盘上, 在襄皇眼里已经算不上是子民的人呢? ……真正的子民,怕是也被抛弃了吧! 微生岱神色狠厉,彻底收起折扇, 软剑被抽出来往下一甩。 他这次又往前一步,身为金丹期修士的威压从身上迸发而出, 他已然没有半点往日里的温和,生长于帝王之家, 他明白自己的兄长已经没有了做皇帝的资格。 草菅人命、与外族勾结…… 不论是哪一样,都足以让襄皇遗臭万年! 微生岱冷笑一声:“既是如此,怕是也不会有更好的办法了,这般的福气,还是让皇兄自己享受吧。” 他的剑直指前方, 寒芒出鞘,火焰缠绕其上,隐约间仿佛还能看见浅蓝色的水光,他道:“那便由本王拨乱反正,清君侧、靖国难!!” 他的自称变了。 尹星洲师兄弟几个侧目。 还是第一次听到二师兄/弟说话这样的不留情面……这样哪怕他之后退缩,反悔不想再做这件事了,在场的弟子们都不会同意的。 尹星洲还是很佩服这位二师兄的魄力的,因为二师兄这句话一出,就意味着他必须要成为下一代的人皇,他将要承担起这份责任。 他再也不可能逍遥自在,而是要每一天都和大臣们斗智斗勇,让朝堂不能一方独大,也不能势均力敌,而是要三方牵制。 只是,意识到这一点的不少。 只要不是笨人就都能看出:这位二师兄看来未来会是一代明君……他已经看不下去,准备在事情之后,接手这个烂摊子了。 但他这句话一出,身处大襄王朝土地上的弟子们,就在内心里产生了信服,一是服气二师兄的魄力,而是知道国家后继有人,不必担忧,只需破眼前之局便可。 霍猗“啧”了一声,大刀被他扛在肩膀上:“多说无益,大军压境,难不成还能靠耍嘴皮子就免于一战?不如开打。” “此言有理。”四长老颔首,站了出来,沉稳的女声响起,顿时安抚了一众人的心。 四长老是药修,比丹修更能放倒敌人——丹修多半是炼丹,辅助他人,或是让自己爆/种——药修琢磨着药丸药膏药粉,虽然同样不那么擅长战斗,却也不至于只当一个看客。 二长老就是丹修,不过他能当戒律堂长老,自然是有他的过人之处,武力也是一等一的,不然应该怎么服众呢? 此时,四长老甩手洒出一大片药粉,瞧着好像十分可怕,毕竟是化神期的发难,这些魔族又怎么敢不小心应付? 有这两位长老在,魔族想突破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更别说护山大阵不会出现问题,许清淑是他们这边的人……啊不,魔。 恐怕这位澹台襄还觉得,就算许清淑被发现了,也只是近期的事情——方才正道所言,定是想让他军心动摇! 所以才不紧不慢,仍旧信心满满。 他赌的不过是他的圣女为他制造出了阵法上的漏洞,好让他突破大阵。 许清淑也的确给他发过消息,言及何处是有着漏洞的。 所以,就算一宗倾巢而出,澹台襄也不惧怕。面对化神期药修的出招,作为魔族首领的他更是甩出一道法术,狂风骤起,吹散了那些药粉。 “你们不会以为用法术吹散,就不会有事了吧?”四长老笑了起来,“果真是没见过正经药修的手段!” 对战中,药修们还是药粉用得多,也就是俗话说的——阴。 魔族众人听了她的这句话,顿时是草木皆兵,可过了好几秒还没有任何异常,大家顿时放下心来,只当她是放狠话。 澹台襄抓握了一下空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明白四长老在卖什么关子。 四长老笑眯眯,心道:“等会你们灵力不济便知晓了!” 倒是三长老戎子真脸上带笑,又甩出一沓符咒:“老夫画了这么多年的符,可没有一张是白画的!” 本想冲锋的众弟子看着无风自动,被控制着弹射起飞,出去大发神威的符咒,呆了一下。 “一、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有弟子停住脚步,喃喃道。 从他旁边经过的霍猗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发:“少看点话本!” 哎呀,真是丢人现眼了! “……”该弟子尴尬无比,在其他人调侃的目光下,摒弃了一切杂念,用冲锋掩盖自己的尴尬,“杀啊!” 顿时,其他人也不注意他了,大声的附和道:“杀!” 该弟子松了口气。 魔族当前,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当务之急自然是要除掉这些魔族! 最好能打到魔族元气大伤,永远不会再来犯! 尹星洲叹了口气,幽幽道:“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所以,怎么可能让你们抢先呢?! 诸明辉立时抖了一下细剑,摸了摸他的头:“等事情结束,再一同庆功,喝上一杯桂花酒,如何?” “你亲手酿的那桂花酒?”尹星洲眼中带着期盼,亮晶晶的。 诸明辉:“自然。” 他早已经把那桂花酒埋到了地下,自然是要把它与小师弟一同分享的。 尹星洲低声:“等一切结束,师兄记得给我摸摸。” 诸明辉轻咳一声:“等结束再说。” “一言为定!”昳丽张扬的小师弟笑眯眯地应下,一甩高高束起的马尾,“你且看着吧,我定会大杀四方的!” 魔族的化神期没那么多,而他们正道的化神期却是难以想象得多,这一战并没有那般难打。 前最年轻的元婴期,和新最年轻的元婴期是大师兄和小师弟的关系,却也是道侣的关系。 两人对视一眼,冲了出去。 一时间,战场里全都是哀嚎声。 就算有着保命的法宝、防御法宝又怎样?一力降十会,一力破万法! 恭听寒冰的轰鸣! 尹星洲抡起重剑,双手扯着又拍又挑,实在不方便就:“我要把你嵌进这地里。” 一个萝卜一个坑,个个魔族凿进坑。 哀嚎遍野,这位战场上新诞生出来的罗刹已经到了魔族大军看见冰就要胆寒的地步。 可他们对诸明辉,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这位实力上的弟子新一代第一人,可是充满了战意的! 只见他轻剑游龙,翩然千里。* 从魔族大军中辗转而过,身上不沾一丝一毫的血液,往往他离开了,才有魔族爆成了黑雾团! 这说明他是一个速度极快,还一击毙命的狠角色! 微生岱一把软剑到处缠绕、切割,他那剑出鞘则鸣,充满了威慑力。 他的身法不一定是最出色的,但看起来绝对是最闲庭若步的。 脸上不知道何时再一次挂上了那般笑眯眯又漫不经心的笑容,显得他像是来自地狱,享受战斗的恶鬼一般! 也确实如此,水火双属性沾染在软剑上,让人灼痛之时又仿佛被温柔的凉水拂过,可冰凉之后又是那般高温的灼伤,这等水火两重天,也让人实在受不得。 霍猗那边就简单粗暴多了。 他的朱雀刀又大又沉,刀法也是大开大合,寒光闪过,金和木双属性使得他的刀气仿佛淬金,尖锐不已又很坚硬,树木催生在地面上,缠绕着每一个“路过”的魔族,主打一个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吃不了兜着走。 ……他是说,记得打包。 最后一位没说话的五长老,也只是上前了一步,然后抖开了袖子,释放出自己的灵力。 霎时,那些阴寒的如同是烟雾的魔修灵力就像是蛇一样,缠绕到一般路过的魔族身上,吸取他们的生命力。 他咧嘴笑了笑,显得很是阴狠:“我不曾把它用于人身上,亦有许多年不曾做过此等事情,你们倒是好本事,让我开了荤。” 尹星洲忙里吐槽了一句:“真的假的?五长老原来是这种性格吗?!” 22:“不知道,系统没说呢。” 诸明辉笑了一下,又板起脸注重眼前的战况了,他传音给小师弟,叮嘱:“莫要分心。” “是是是……”尹星洲应道,又抡起了重剑,“大风车呀~吱悠悠地转!” 他所过之处真如同狂风过境,又因灵力属性,卷起的不仅是大风车,更是……冰雪龙卷风,可谓是无比壮观。 其他同门们:“哇……” 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句:“尹师兄的剑转得威力更大了……” “因为他元婴期了啊。” 众人愣愣道:“是哦。”—— 作者有话说:*轻剑游龙,翩然千里:是剑三藏剑的轻剑特点描述; 重剑特点是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源头应该是出自金庸武侠小说《神雕侠侣》。 其实以前很喜欢藏剑转我风车,因为我会……盾立[狗头叼玫瑰] [让我康康]星洲还惦记着大师兄的胸怀[抱抱] 第87章 结束 总之, 别管这片战场上面的狂轰滥炸有多么高大上的特效,还有光污染,他们的出战就意味着长虹宗所有高精尖战力全部出战。 至此, 除了宗主, 几乎是全宗门都出战了。 所以, 最重要的还是那位没怎么出手过的澹台襄。 别看大家都在奋力杀敌,但都分了一缕注意力给澹台襄——若是他突然发难,一招之下, 在场之人若无护体法宝,必然是要死伤惨重的! 所以,不得不防。 但事情远远还没有到最严重的时候。 尹善不知何时站在了所有人的头顶上方, 悬停在半空处, 神色凝重, 但不是孤注一掷和绝望, 毕竟他的实力已经有大乘后期, 哪怕澹台襄是大乘期,又如何能动摇得了他呢? 魔族想用他独子和继承人的身死,让他大受打击实力大减? 这是什么道心破碎啊。 尹善表示自己绝无可能变成这样的情况!他的弟子们可都好好地在场上大发神威呢! “截杀不成, 便直接进攻了吗?”尹善冷笑一声,“我看是大限将到, 最后的垂死挣扎罢了!” 他说着,便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剑来, 这剑名为斩日剑,他是金火双灵根,用起来刚刚好能发挥最大的实力。 元婴期便可称呼为真君/老祖,化神期便是真尊,那大乘期就是圣君, 而渡劫期是天尊。 渡劫期几乎无前中后期可言,达到那个境界,准备好了,大抵就可以尝试飞升。 可这也不是那般轻易就能达到的。 因而,尹善实力为大乘期,自然就是人类的天花板,甚至是整个正道的天花板! 他斩日圣君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 一剑即出,狂风骤起,猛烈的罡风带着尖锐与锋利,在那般黑压压的魔族大军中撕裂出一个巨大的缺口! 他那姿态信步悠闲,就仿佛只是随手一剑,却能轻易地杀掉一整片的魔族,像是切豆腐一样的简单。 “尹善!” 澹台襄愤怒至极。 他刚刚是没有出手阻拦吗? 不,他自然是动了,毕竟还需要这些魔族大军来帮他完成统一整片大陆的伟业! 但是谁能想到呢?大乘后期这般的威力,他无法全部拦截下来! 此战若是护山大阵不破,必败;但护山大阵若是破了,有这位尹善宗主,魔族怕是也无法讨到好处,但长虹宗可以被灭掉绝大部分。 不白来。 诸明辉仰头看着宗主,心里顿时更加信服,生出了几分羡慕和敬仰。 果真,师父是最厉害的,他日后也定要成为这样的人,达到这样的高度! 尹星洲忽然想到,爹在这,那娘呢? …… 纪宵月自然是做好事去了。 “好哇,趁我没回来就敢下手?给你姑奶奶把命留下!”说曹操,曹操到,纪宵月从远处如同白色流星一般划过,银白的长发上仿佛闪着微光,她如细水小流一般无声地落于战场中,温婉的面容上闪过一丝狠厉。 她额心有着莲花花钿,显得她更加出众,但她此刻却手中持着鞭子,化神中期的实力全然发挥,那鞭子名为“若水”,一鞭子下去似是有水流缠绕其上,那般漂亮的水流却充满了杀伤力,至柔至刚。 柔则细水流长,既能卸力又可包容;刚则惊涛骇浪,洪水滔天。进可冲垮敌军,退可维护同伴。 纪宵月的灵力运用炉火纯青,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是若水真尊!”有弟子惊喜地出声。 既然若水真尊来了,那岂不是说—— 众人又趁着空隙仰头看去。 果真,若水真尊的爹无妄阁阁主也到了。 无妄阁阁主的相貌有很高的辨识度,容貌俊美不说,他的额发还有一缕是白色的,在黑发中间更是格外显眼。 纪文光相貌翩翩,脸上噙笑,立于高空就仿佛立于不败之地一般,不曾有什么动作,但灵力化作的攻击却不间断地往下倒。 没错,是倒。 如同下雨下雪一般的轻松写意,让澹台襄更是气得随手打爆了身边的一名魔将。 “娘~”见形势还不算危及,纪宵月忽然有些撒娇地说。 纪宵月的娘,那不就是…… 22补充:“是宿主的亲亲外祖母呢~是莲花真身的妖修!” 尹星洲顿了一下,看见了一名容貌清丽,气质疏离,比起妖修更像是仙人的女子。 她名连菀菀。 莲花化身,土水双灵根,化神后期的修为让她抬手间便是莲花混合着藤蔓从地底钻出,拖走魔族,再把这片地方化为汪洋。 她是纪宵月的母亲,是纪文光的夫人,也是尹善的岳母,是尹星洲的外祖母,但同样是她自己,是妖修连菀菀。 她不常出现,但每次出现还都是大场面,是重要的事情发生之时。 她垂眸低眼,有一种菩萨般的悲天悯人之感,说话却是质问的语气:“便是尔等胆敢入侵长虹宗?!” 尹星洲心道好多人:“……我真的有必要出场吗?” 诸明辉为他挡下一击:“星洲,你在发什么愣呢,小心!” “这不是知道有你吗?”尹星洲当然躲得过去,也挡得住,可这不是有大师兄在吗? 他甜甜地笑起来:“谢谢大师兄~” 诸明辉拿他毫无办法,责怪地看了他一眼。 与其说是责怪,倒是不如说是嗔怪,像是在调/情一般。 证据就是,尹星洲顿时充满了power! 但这战场上的热闹远远不止于此,有浑厚的声音响起:“不必担忧,因为老夫和弟子们已经到了!” 尹星洲:“……” 坏了,想起了“你的强”。 22现在是冲浪选手,自然也知道这个梗,更别说这句话的既视感这样的强,让它没忍住笑出来:“你的强来了!” 尹星洲憋笑,差点把自己憋成表情包。 诸明辉忙里偷闲瞧了他一眼,确定他没有任何问题,这才跟随众人一同抬头望去。 那是一位中年相貌的修者,穿着一身劲装,似乎十分擅长赤手空拳的战斗,浑身气质也很厚重,想必得道有成。而他的身后悬空站着不少人,各个神色严肃。 尹善颔首道:“谭先生高义。” 能被称之为“谭先生”的,只有那一位青山书院的院主。 谭高阳有化神后期,看起来是其貌不扬的中年人,一身的腱子肉。 他身后站着双腿修长有力的仲文山,个子极高,腿法极强,气息已然凝练,想必只差一个契机,便可以提升到元婴期了! 见他们看过去,足足有一米八五,看起来不苟言笑且沉稳内敛的武修轻轻颔首,仿佛在说“交给我们吧”,他剑眉星目,容貌出众,站在那里像是一座巍峨的山。 稳重,充满了可以依靠的安心感。 诸明辉的眼睛亮了一下,这人与他多年好友,他自然是会因为好友的到来而感到高兴,只是想到见面是这样的情况,顿时就有一些高兴不起来了。 而尹星洲的目光偏移。 他看见三师兄的刀法仍旧大开大合,大气磅礴,虽然并无多少观赏性,但是架不住三师兄力气大,灵力高强,动作间有种行云流水的顺畅感,一刀下去那些普通魔兵便别想着能再起身了。 实在是清场的好手。 而微生岱呢? 尹星洲注意到剑招本就偏向花里胡哨那一类的二师兄那边,特效竟然更加炫目,红的蓝的光污染效果顿时此起彼伏…… 现在的二师兄比那位孔侪师兄更像花孔雀。 尹星洲仰头看着天空,把清霜重剑立在旁边。 他的心脉已经被龙焱天竹补全,此等战斗对他来说自然是没有什么负担的,但是这不妨碍他等战斗结束去对大师兄撒娇! “嗯?我好像感知到孔师兄了。”尹星洲说。 诸明辉听着他的传音入密,沉默了一瞬间,然后想到…… 孔侪是南斗宗的,他若是来了,那就意味着南斗宗来了。 三大宗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倒是并无不妥。 果不其然,没过几息,就飞过来另一大批的修仙者,看弟子服饰俨然就是南斗宗的! “这下好了。”尹星洲笑起来,“澹台襄这位魔尊,也做到头了。” 澹台襄本身就大限将到,想杀上他们长虹宗也是为了得到特殊体质的弟子们,一是因为鼎炉体质,二就是因为……尹善。 以尹善的实力,那对魔族来说自然是大补的药物,吃过以后恐怕能直接突破到渡劫期!就算不行,也能摸到屏障! 那他就有足够的时间,慢慢冲击大乘期了! 可既然众人都在这里,这位做着梦的魔尊,不管是屁股底下这个位置还是梦,都是坐/做到头了。 尹善随手甩出一剑,灵力裹挟着剑气,一时间让那些人哀嚎不止。 趁此闲暇,他道:“多谢南斗宗出手相助,此次危机过去,必当重谢。下回若是你们有难,我们也定当相帮!” “为苍生计,谈何重谢?”这开口的是南斗宗一位长老。 此次南斗宗除了要坐镇宗门的宗主,泰半战力都出动了,只为了把魔族的计划扼杀在摇篮里。 “那便等战斗结束后再说罢。”尹善道。 南斗宗众人自无不可。 尹善把斩日剑的剑身高高举起,霎时间金光大盛,其中缠绕上几丝红色,似乎是在昭示着危险。 大乘后期的全力一招,并非是元婴期有防护法器就能抵挡的,若是化神期可能还有些许的可能。 这便是众人逆天而行修仙,更加向往飞升的原因。 一时间,那把剑的虚影越来越大,在高空中缓缓凝实。 悬停在高空之上的巨型轻剑的身影,随着尹善下劈的动作,狠狠地一剑劈下。 剑痕深又宽,完全可化为沟渠,只是那便有一些过深了。 ……尹善这一剑,在长虹宗门口劈了个沟,犁了个地出来。 尹星洲:“……” 不知道为什么,虽然爹很威武,这么多人的实力又是压倒性的,但……一想到是爹在犁地,他就感觉不好了。 爹=勤勤恳恳老黄牛,等式很不礼貌地不请自来,在他脑海里面呈现出来。 孔侪早早地挤到了尹星洲的身旁:“哟,你都变成尹师兄了~我看啊,我们也是白来一趟。” 也的确如此。 青山书院、南斗宗都已到来,这场战斗决无悬念,让许清淑害怕的梦魇澹台襄,就此陨落,神魂都被关押起来,禁锢折磨。 想要夺舍、轮回转世?世界上哪里会有这般好的事情? 至此,战斗结束,原书中所有的大剧情点都已结束。 阿虹也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爬回尹星洲的肩膀,很有眼力见的用白色软皮毛蹭蹭他的脸。 “你啊……”尹星洲笑了一声。 而那个咋咋呼呼的系统22,昂首挺胸双手叉腰:“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100%~恭喜宿主完成任务,进度值已经锁定~”——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任务完成×2! [彩虹屁]明天是一点后续,后天开新世界! 第88章 番外:结契大典 魔族的事情告一段落。 本来魔族还能负隅顽抗一下的, 奈何焚天宗宗主俞子安担忧自己的旧师,因而得到消息便带着弟子日夜兼程地赶来。 ——因着他本就在秘境附近,所以是提前传讯回宗门, 然后回去的路上便碰见了赶路的弟子们, 这才回转, 往长虹宗方向赶。 他们绝对是很快了,毕竟尹星洲他们回宗门也不过是才五日的光景,魔族就来了。更远一些的俞子安必然是从秘境离开就赶路, 直到现在到了长虹宗。 正因如此,他赶上了战争的尾巴。 他随手起势,顿时凝结而成的冰棱众多, 从天上一一落下, 扎穿了不少魔族。 “是焚天宗俞宗主来了!”许多弟子们大声道, 语气里不乏兴奋。 那可是原本正道的天才!与耿榆、夏罗齐名的! 但说到这里, 其实魔修前些年的处境并不好, 也只是近几百年才好了许多。 多亏了当初的耿榆、夏罗,俞子安的处境才不会那般差。 修仙界原本同样十分的弱肉强食,说不定弟子出去后, 就回不来了。霸凌和看不起其他人、仗着有实力就作威作福的风气也很严重。 耿榆与夏罗好好进行了一番整顿,魔修的处境才好起来, 修仙界的风气也好多了,不会再有明显的凌虐行为。 修仙界自成一家, 彼此之间关系不错,除了个别宗门仍旧不好相处,易走极端,绝大部分的宗门都是友好的。 你护着我家孩子,那你家孩子出门之时, 我们便也会护着。 虽说仍旧有远近亲疏,但总比之前有人情味,也因此还有人为耿榆夏罗、俞子安等人写书,反省他们修仙者从前的情况不说,更是分析了一通这几位修仙者作为起到了什么样的作用,带来了什么样的改变,会对后世又有怎样深的影响。 ……什么历史大题,什么申论。 尹星洲捂着头:“师父别念了——” 要不是它捂不住22的嘴,定然是要在上面捂得结结实实了! 掉着光屑的小光球假装没听见,扇动翅膀飞高,在上空飞来飞去,一会飞成了“8”,一会又飞成“0”,玩得不亦乐乎。 重要原因之一,今日是尹星洲与诸明辉的结契大典! 当日魔族入侵,使得他们即便是早有准备,更给弟子们下发了一些防护法宝,却也无法完全避免伤亡,所以在打扫战场之后,他们所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一次能热闹庆祝的大典! 当时几大势力都来援助,收拾完战场后,长虹宗竟然连给他们落脚的地方都有些不足——哪怕是好几个人住一个院子,一人或两人住一间房。 最后没了办法,在大长老左修远去请示尹善之后,大战了一场的尹善只好又吃了丹药恢复状态,抬手间在旁边开辟出一间洞府。 洞府里别有洞天,若用上空间里留存着的那些用具,的确可以暂时度过这般情况。 小院里的大家挤了又挤,还有人干脆在树上睡觉,美其名曰这是练习平衡,更有人盘膝坐在凳子上一整晚,只当是促进修炼了。 如此这般,怎么都不够用的住处危机可算是解决了,那些长老和宗主们,就只好委屈一下他们,让他们这几天就先去修炼喽。 谁让这里的确是没地方住呢? 几日后,这里干脆提前举行尹星洲与诸明辉的结契大典,就当是用喜气冲一冲这里的杀气与晦气。 而且,魔族落败而溃逃,他们这些人却发现魔族入侵一事对他们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甚至不会造成恐慌,便会更加不甘。 尹善心道,杀人诛心他一向都会。 至于那些个不成气候的魔族,逃掉便也逃了,魔族大抵也不是所有人都想入侵,只是迫于澹台襄的淫威,不得不从。 虽说最好是要斩草除根,但尹善也没有让整个族群都灭族的意思。 哦,许清淑这人不算。 * 结契大典提前,也是选了一个不错的好日子,宜嫁娶,更是黄道吉日。 这些来援助的人,多是大宗,本就准备好了不久后,也就是下个月的结契大典的礼物,提前几日倒也无妨,也不用之后再跑一趟,至于那些没准备的,这本也与他们无关,而长虹宗还是管的起几顿饭的。 “我、好紧张……”尹星洲道。 22飞来飞去:“你有什么紧张的?我看你前几天在众目睽睽之下,扭头就扎进男主角怀里蹭,求抱的时候可没有半分的紧张!” 尹星洲心道:“……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那只是有一点情不自禁罢了,那可是他最喜欢的人,也是他最爱的人! “好了好了,有什么好紧张的?”一旁的连菀菀和纪宵月她们只以为尹星洲是与他们说话的,根本不曾想到别处,只是安慰。 纪文光甚至也来了:“你们结契,是你们的大喜日子,为何紧张?你当开心才是。” 连菀菀叹息了一声:“可惜我抱不上重孙子了。” 尹星洲:“……” 22:“哈哈哈哈哈!” 见尹星洲欲言又止,纪文光连忙打断道侣的谈兴,把连菀菀拉到一旁,小声道:“你当他们是你妖修那般,有了莲花结莲蓬长莲子吗?” 连菀菀眼睛一亮:“星洲也有我这般的血脉,此等好法,你怎的之前不提!” 纪文光下意识:“现在提也不晚……” 说到一半他都愣住了,连忙改口:“不对,莫要添乱了,小心好孙儿给你脸色看!” 听了个明明白白的尹星洲:“……” 他想象了一下大师兄大着肚子的模样……因着怀孕,师兄本就宽广的胸怀愈发可观,低头抚摸腹部,身上充满了母性的光辉……等等,又不是海马妖修! 哦,这里现在是要叫“水马”“虾姑”“龙落子”“马头鱼”的……还是一种药材。 呃。想想师兄如此这般模样,他虽然有点小期待,但是还有点恶寒是怎么回事? 尹星洲:“……” 算了,为了祖父祖母的面子,就装作自己没听见吧。 准备之时,他娘在这,爹不在。 尹善作为一宗之主,总是要招待其他人的,因而不在这里,纪文光他们不好留太久,便也要出去了。 而纪宵月是还要去一趟诸明辉那边,她放心不下。 毕竟这诸明辉如今与凡间脱节,有无爹娘都与修仙界无关,自然是不能够多做打扰,省得把危险带给爹娘。 那他们懂事的大弟子那边定然是没什么“娘家人”,他们自然要负担起娘家人的责任! 至于此事,最多告知一声诸明辉的爹娘也便罢了,不然等被记住脸,日后被报复……宗门也是有力未逮,完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已快到吉时,虽然他们不走像人间那般严格的流程,但多多少少要选个吉时,穿上红衣,一同宣誓,再滴血在婚契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许清淑也在诸明辉那边,她出声提醒大师兄:“诸师兄,时辰已到,该出门了。” 诸明辉深吸一口气,压下紧张,在纪宵月鼓励的目光下迈出了房间,走向另一边尹星洲梳妆的地方,往那边看去。 两个人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彼此,四目相对。 诸明辉的长相温润,平日里的衣服少有这般艳丽的,此刻还颇为不习惯,手总是忍不住小心地蜷起来。 他们甚至把手指甲也给染了。乍一看红彤彤的,还有几分刺眼,可是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怎么看都觉得十分养眼了。 诸明辉理了理衣摆,得到纪宵月的嗔怪:“衣摆都板板正正的,莫要再动了!” 他立时就不敢乱动了。 他看见小师弟同样穿着一身红。小师弟往常虽然穿红,但平日里穿的那些却远远不如这身喜服,上面的针脚、刺绣,比那要精细得多,制式也是画图纸定做的。 小师弟容貌昳丽,他穿着红并非是红色衬托他,而是他压着红,再看身材与体态,那都是能当封面模特的程度。 “星洲……”诸明辉承认自己有些看呆了,这般少年身量也是宽肩窄腰,腿又修长,体态匀称,瞧着就很吸引人。 尹星洲也是一样。 大师兄往日里极少穿红色,不如说根本就没有穿过红色,因而不自在不说,还有种“我见到了师兄另一面”的欣喜,和“不想让师兄的这一面被别人看见”这种想法。 而师兄胸怀宽广,把衣服撑得鼓鼓的,更是让他忍不住侧目,多看了几眼。 只有他才见过那里颠簸的绝景。 “……师兄。” 尹星洲笑了一声,凑近,就像前几日里与师兄撒娇要抱之时一般,声音轻又软,充满了依赖,“夫君。” 诸明辉登时傻在那,然后脸色爆红,整个人呆滞地看着他,显然是无法做出任何的反应了。 “可惜,本想着师兄才是该这样叫我的,没成想师兄竟然不愿意,那我也没办法了!”尹星洲刻意微微仰头,那双眼睛从下往上看的时候更多了一丝可怜,“师兄——” 诸明辉根本抵抗不了,他倒吸一口凉气,细若蚊蚋:“夫、夫君。” 尹星洲露出个满意的笑,黏黏糊糊地抱上去,师兄便也依着他,手揽了回来。 22摇头咂嘴,嗑着电子瓜子:“男主角还是玩不过宿主,姜还是老的辣!” 被说老的尹星洲恼羞成怒:“闭嘴!” 等黏糊过后,走进大殿之时,他看见师兄们对他笑,而他们旁边就是青山书院的朋友。大殿里,各方势力都在,显然给足了他们面子。 作为魔族大战里的主要战力,长虹宗确实值得这个面子! 时辰已到,大典开始,共誓诺言,滴血立契。 “日月天地同为证,海誓山盟到逢迎。吾辈以日月星辰、天地万物为证,立下此誓。”*—— 作者有话说:*立契的话,百度查的 小贴士:海马,在古代文献中有着多个别名,如《抱朴子》中称之为“水马”,《海南介语》中则称为“虾姑”,而在《动物学大辞典》中,它又被称作“龙落子”或“马头鱼”。 之后,星洲摸了个爽[黄心][黄心] 但他不想给你们看[狗头叼玫瑰] 第89章 钮祜禄·系统 修仙世界生命很长, 尹星洲和诸明辉可在那次结契大典之后,一同走过了可以称得上是漫长的时间。 但时间再长,也会走到尽头, 风也有吹到头的时候。 尹星洲脱离了躯壳, 变回了耿榆, 系统22是想休个假,但没想到可以休假这——么久,久到水滴石穿, 石头缝长草,它还是没有离开。 不知道宿主什么时候死。 22好多次都这么想过。 22已经不是最开始喜欢上班的系统了,他现在是钮祜禄·系统!不爱上班! 但不上班久了, 它又想上班。 22:系统就是贱呐, 上班了不想上班, 不用上班反而想去上班。 但眨眼间, 似乎也到了该去下一个世界的时间, 22带着因为完成任务而充满的能量槽,信心满满地拉着宿主一个极限大跳跃。 “走你!下个世界见!”22说着,一脚把宿主踹进新身体。 这一脚, 踢出了两个世界! “……”耿榆心想,头有点晕。 再一睁开眼, 他发觉自己坐在了极高的位置上,低头一看更是身穿黑色五爪龙纹的蟒袍, 上面花纹繁复,一看就是出自极好的家庭。 ……都蟒袍了,还说什么出身极好的家庭了,这是亲王啊! 而另一边的明黄色龙椅上,坐着个小娃娃, 瞧着模样有六七岁,不大,但在皇家也不能算是小了。 22:“别发呆了呀宿主!快听听我的话——” 耿榆本就拄着胳膊,此时正方便了他抬手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你说吧。” 22:“宿主,你现在呢,叫耿懋(音同“帽”)。” 这个字寓意很好,有勉励,使人努力上进之意,更有盛大、美好的意思。 耿榆,被迫改名耿懋,他觉得自己的头更痛了。 剪头,本宫的秋好痛! “怎么回事?”他问系统。 22昂首挺胸:“宿主你现在可是摄政王,天潢贵胄,这能匹配到和你同样姓氏的已经很厉害了!所以你就知足吧!改个名而已,又不是第一次了!” 耿懋心想:“倒也无事,我如今是亲王,又是摄政王,如何有人敢直呼我名?” 所以这名字改与不改,似乎也无甚区别。 只是看身上衣服的形制,还有脑子里的亲王、封地等等,似乎是有点像明朝,可明朝只有某王监国,没有摄政王一说。 所以,又是架空朝代吗? 果真是虐文小说,和历史向不太一样,背景怎么有利于自己就怎么写。 22:“宿——主——” 耿懋恨不得像耳廓狐一样扯起自己的耳朵竖起来给他看,“听到了、听到了,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 “你看看那边,那个就是本书的男主角。”22飞到前面,指给他看。 “他叫什么?”耿懋看过去。 22严肃且快速道:“崔逸甫。” “……啊?吹衣服?”耿懋感觉自己耳朵出问题了。 22:“崔、逸、甫!姓崔的‘崔’,飘逸的‘逸’,杜甫的‘甫’!” “……哦,崔逸甫。”耿懋随口道。 现在正在上朝,周围吵吵闹闹,大臣们不知何时已经自己理论起来,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他也不打算理,小皇帝更是当节目听。 这在原主的记忆里面,已经算得上是日常,而且制衡也很重要。 他支着胳膊,漫不经心地往下面望去。 崔逸甫有一个很文艺的名字,但他本人却和名字不太相符,虽像是文人名字,却是武将之身。 “……” 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男主角略微抬起了头,眼睛上瞥了一瞬间,又垂下眼。 他长相俊朗,今年也才17岁,差几个月满18,脸看上去还没有完全长开,剑眉星目,气质沉稳,身上自有一种杀伐气。 他身量因着还未完全长成,站在那里比之其他的武将要纤细一些,没长开的身高也不如他们,看上去似乎很好欺负。 22叉腰:“看!传说中的男主角!” 耿懋无奈:“看见了,看见了,两只眼睛都看见了!” 这似曾相识的回答,让他恍惚了一下,刚刚他还说过类似的话。 他恍惚觉得自己大脑有一些反应不过来,好似还在修仙界。 在那里待久了,每日里的生活似乎也都是一成不变的,不过是修炼、修炼,还是修炼,只是有些时候会出门去秘境,又或者是清理妖兽。 要么就是漫长的闭关。 到后来,洞中无岁月,他们二人不是一开始的毛头小子,年岁上来,沉稳下来,一闭关就是几年十年、半甲子一甲子。 一想到这就觉得闭关修炼好无聊,耿懋险些打了个哈欠,觉得在早朝之上实在不妙,这才勉强憋了回去。 他又看了眼男主角。 男主角崔逸甫的武艺极好,就算没有天生神力,又因为年纪和身量导致力气比之一些武将不足,但技巧绝对是精湛的,学武从未懈怠,也是一心想挣一份前程,想让母亲能够安享晚年。 22打开它的小屏幕,翻阅电子书页:“宿主宿主,即将要进行论功行赏,男主角的家里已经在议亲了!” 耿懋:“论功行赏?议亲?” 他恨不得把22拽起来抖落一下,让它把话说明白一些:“你多说点!” 22哼唧一声,但还是尽职尽责地说:“这本书中男主角在这次之后升职加薪,和礼部左侍郎的女儿议亲,剧情里她会因为喜欢上一个书生,在未来给男主下毒,而男主角在出征期间缠绵病榻病死,间接导致亡国。” 啊?摄政王呢? 耿懋:“……你说的这个虐文,它正经吗?有没有具体的分类?” 22:“正经!好多人说这个虐文降智……” 耿懋:“……” 既然你这么说的话,他真的很怀疑原书里的摄政王是个背景板——就像有些霸总文里的霸总每天不干正事还能项目处理得很好,文件自动审批,股票也不跌,还没破产——不然怎么能说明边关被攻破,摄政王和一路上的将军都没救下来? 按照他的想法,摄政王怎么都不应当在剧情里毫无存在感……好怪。 而且看原身记忆里面的经历,他不可能无法处理这些事情,救不回国家啊! 代王耿懋就是这样权威。 别看朝堂上吵成这样子,一旦摄政王发话,或者是要让他们干什么,他们中的大部分都会老老实实去做。 毕竟,看他的身份和手段上的加成,还是太有压迫感了。 他是藩王,封地代郡,封号为代,镇守雁门关,是个实实在在的马上王爷,更是一位战功赫赫的将军。 被叫回来托孤,被迫成为摄政王之前,他都待在代郡安分过日子,那里的日常可能就是吃饭睡觉打匈奴。 ……如今,也两年了啊。 他转眼看了一圈朝堂上的众人,发话:“好了,此事既然诸位大臣都有异议,便推后再议。” 反正也不是急事,放一放吧,看你们吵的唾沫星子飞溅,真的需要一点时间来平复一下心情! 他发话了,自然没人不听。 他神色慵懒,长相锋锐,却有几分妩媚昳丽,有点男生女相,是极其具有冲击性的锐利美。 但不会有人认错他的性别。 有人站出来说,该对将士们论功行赏,耿懋颔首:“合该如此。” 他被栓在京城的这两年,边关的匈奴又产生了不切实际的妄想,觉得他不在,就能攻破城池,直取京都。 事实证明,这想法一开始还有可能,但……未及弱冠的崔逸甫,在他们眼里还是是乳臭未干的小子,就把他们打得狼哭鬼嚎,四处奔逃。 如今过了秋收,即将入冬,行军打仗自然是不方便,所以战争告一段落。 着旁边的公公宣读一系列的赏赐,宣旨,封崔逸甫为正三品昭勇将军,正三品上轻车都尉。 昭勇将军是武散官,没有实职,但会有俸禄等,上轻车都尉是武勋。 这次封赏的品级给得很高,因为边关确实曾经危难,全赖崔逸甫的武勇,才得以挽回。 别看这崔逸甫看着不扎眼,但是他第一次出去的时候立下的功,是斩首匈奴的一位先锋将军,让整个军队士气大涨,第二次立大功是斩首了敌军大将的首级,直接让敌军溃败,让他们败退。 这两次功勋十分卓著,让他们军队成功守住兰城,甚至夺回了边塞丢失的城池。 此等功绩,给个正三品并不过分,也无过错,况且没有实权——这才是这群老家伙们没有开口的原因。 有谁会喜欢毫无根基背景的年轻人爬到很上面的位置,爬到了那个他们可能一辈子都做不到的品级呢? 所以,即便有看不惯的人,也没有提出异议。 不过是个正三品的虚职罢了! 而听完宣读的耿懋摸着自己的下巴,轻轻缓缓地说:“这么年轻啊,还不如再历练历练呢。” 小皇帝耿颉(音同“结”)身边的内务总管大李公公:“……” 耿懋身边的王府太监总管小李公公:“……” 两个人都垂着眼不敢说话。 这位爷可是雷霆手段,他们惹不起啊! 耿懋垂眸沉思,半晌粲然一笑,指着这位将军,信口开河:“皇上,你也知道,我一直无所求,既不近女色也不近男色,我还是第一次和你讨要一个人呢!”—— 作者有话说:[狗头]小耿带大李,大耿带小李 第90章 所谓历练 小皇帝眨眨眼睛。 他道:“皇叔的意思是?” 耿懋还在乱说:“他还年轻, 才十之有七,需要再历练历练,不如就让他领了王府仪卫司的仪卫正, 入本王的代王府伺候我。” 小皇帝不是很理解什么伺候不伺候的, 他只是觉得正三品的官职没有实权, 能有个正五品的仪卫正职衔领着,也能昭示皇恩。 他赞同地点点头:“言之有理。” 明明年岁还小,脸上还有肉嘟嘟的软肉, 但是故作严肃还很注重形象的小孩真的很可爱。 耿懋想笑。 22焦急地飞来飞去:“不准笑!” 它和宿主相处多年,说是任务伙伴,不如说是亲人, 十分了解彼此。 再不制止又要笑了! “宿主, 摄政王可是有偏差值的!不准太反差!”22拿出杀手锏。 这可是和它业绩挂钩的! 耿懋憋回了那个笑容, 只端着轻轻的像往常一样的笑容面具, 这种时候不需要多说, 一直微笑就好了。 朝臣窃窃私语。 这种、这种不近男女色的事情,怎么能直接说出来啊! 话糙理不糙,但…… 耿颉嘻嘻笑着, 拍手叫好:“好啊!就依皇叔的!” 京城里的王爷只有代王一个,地方的藩王也只有三个皇族的宗室, 那些都是藩王,无召不得进京, 更不用管什么礼仪、排场,所谓的王府仪卫司……可不就像是为他一个人服务了吗? 所以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说领了这个职位,其实根本就是在说让这位崔逸甫去王府当代王的入幕之宾! 这里的入幕之宾当然是更深层次的意思,毕竟代王自己都说了“伺候”啊! 朝堂哗然, 有一部分人举着笏板就站了出来,四品以上的象牙笏和五品以下的木笏都有,他们大声道:“皇上,不可啊!” 这部分人是觉得这样的职位算是折辱,怕此举让边疆将士们寒心,又怕这位年轻气盛的将军直接一个大动作,骨气梆硬,反驳掌了实权的摄政王,让诸位连捞一把的机会都没有。 前脚封了三品的将军,后脚就要把人踹出去,贬低职位,这不太好吧! 但真因为殿前失仪、顶撞王爷而失去了这等干将,就算是诸位大臣也会感觉可惜的啊! 崔逸甫,无疑是栋梁之材。 “殿下,三思啊!” “王爷,不可!” 有几位大臣忍不住开口,其中也有一两位股肱之臣。 文人风骨嘛,好面子,有一些人会固执地对一切他们认为不对的事情都去反驳,不行就撞柱死谏,说不得还能落下一个千古流传的好名声。 但其中也有真正的得用之人。虽然刚正不阿,却也懂得变通,更具有傲骨,不与小人同流合污。 小皇帝看了看皇叔。 耿懋扫视了一圈:“有何不可?难道你们能容忍他一个出身不高的人身居和武勋同等的品级,从而与你们抢这位置?” 他点出了他们的痛处。 22:“宿主,其实男主角的出身还没那么低,他母亲……” 耿懋:“……噤声。” 他垂眸看着下面的那些大臣。 方才的那些话就是在说:“三品还是五品,你们自己选吧,崔将军的处境如何也与你们没有干系,若是执意掺和,便不知道会如何了。” 是了,还有一部分人是中立,更有一小部分的人是墙头草,有人怀着卑劣的心情,觉得这样才17岁的毛头小子能高居在他们头上很不合理。 ——所以他们乐得看这小子的笑话。 只要这位崔将军能在需要出征的时候远赴边关,心系黎明百姓,平日里难过活了一些,也不会致命,是不是? 朝堂上的大臣众多,看不惯年轻人出头,想把资源牢牢把控在自己手里的这些人各怀鬼胎。 只是此举实在荒唐,也实在有些昏聩。 更有甚者十分同情崔将军,时不时隐晦地投去了一点点的目光。 而这些事情都仿佛没有影响到崔逸甫,他仍旧安静地站在那里,只是在被问到的时候一拱手:“全凭皇上做主。” 不少人看他的眼神变成了恨铁不成钢,只觉这是好一块木头! 还有大臣认为摄政王此举荒唐,想要谏言,可摄政王不听又如何呢?小皇帝很听摄政王的话,信奉皇叔说的就是对的。 而现在—— 耿懋:“皇上金口玉言,诸位不必辩驳,退朝吧。” 他如此说来,诸位大臣便说不得什么了,再有话摄政王也不会听,哪怕听进了耳朵都会当做是没有听到。 小皇帝便道:“退朝。” 耿懋顿时从椅子上站起来,理了理自己的衣服,然后拔腿就走,但走得还没那么快,因为他想再看一眼男主。 而他虽权势滔天,但不是想把控权力,只是想在侄子能理事之前,尽量把权力把握得紧一点。 他不喜欢当皇帝,也不喜欢把自己的侄子当做是傀儡皇帝。 这人上人有什么好的? 虽说掌管了生杀大权,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耿懋越想越头疼,他今日还得把这些事情里的弯弯绕绕说与侄子听,还好这位小皇帝是真心信任他。当年,他没离京之前,也天天来找当时还只是太子的小皇帝玩。 这位原主呢,也没有半分装相,只是真的觉得应当树立自己心狠手辣的形象,然后让小皇帝听他的,再假装玩心很大。 “……” 耿懋心道:“让少年将军入我王府陪伴,下了他的兵符,只给他留了将军的虚名,这玩心很大,非常昏聩了,定然是能在朝臣前被记上一大笔!” ……但,好像是第一次见这位将军,应当没有兵符,况且兵符是将帅才能拥有的,并非烂大街的货色。 耿懋冥思苦想——指想了两秒——就愉快的放弃了思考,直接问在旁边的22:“他有兵符吗?” 22:“没有呢,兵符在穆河手里。” 穆河,就是那位一直守在北方的将军,前几年北方边城失守,退守到关隘兰城,边境多险境,有兵符调兵更快一些。 适当的信任还是有必要的。 至于崔逸甫呢? 耿懋心道,虽然他是出了头的将军,但是年纪尚小,许是没定性,又担忧他冲动,因而把兵马交到他手里也不放心。 所以,调兵遣将之事,日后他也许会有,如今先算了。 22:“宿主宿主,你把他叫进王府陪伴,此举不会是真的如他们所说那般……” 耿懋自然地抬手,假装自己只是捋捋袖子,把这团光团收进自己手里,狠狠揉捏:“你说什么呢!哪来的古风小生!” 他义正言辞:“只有这样,才更方便,崔逸甫进我王府,现下别人多半以为他会被我如何,他自己便也别想着议亲了!这是最方便的办法!” ……其实是,他有私心。 虽然崔逸甫和阚雨星、诸明辉的长相都有不同,但修过仙了,他自认为认得出恋人的灵魂。 他接受不了恋人去议亲! 而且这样也可以最大程度地避开男主角和女主角的交集。 22突然不受控制地播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5%~请宿主再接再厉~” 自从在上个世界做了很久的“仙人”,他们现在的脑内对话都快了不少,耿懋再次询问自己的记忆,仍旧无果。 其实他怀疑自己以前也是个还算了不得的大人物,不然怎么会这样的游刃有余? 他从来没为任务烦忧过,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事情还会按照他所预想到的那般进行,有一种新手期被大佬保驾护航的感觉。 ……换言之,任务虽然要做,但是超简单的程度,大部分的时间里,他都是在享福。 更别说,他怀疑自己以前不太好惹。 这还是因为脑海里闪过了几个片段,里面的人他虽然不认识,但可以看出,他本身的实力应该……很是高强,并且也有其他人一同并肩。 可并肩的人,是谁呢? 没有记忆的耿懋百思不得其解,算了,不想了。 人生就是难得糊涂,有些时候事情难以解决,那就直接放弃思考烦心事就好了。 说话间,耿懋快走到了崔逸甫的身前,他忍不住抬眼看了一眼崔逸甫,这才要转身离开。 崔逸甫:“……殿下。” 他的脾气应该又冷又硬,像书中所写,对未来的发妻也只是相敬如宾才对。 耿懋想着,觉得他算是明白了,这是男主角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才会叫住他。 他道:“哦?本王的仪卫正有事?” 这听着还有几分暧昧,仿佛把这位崔将军变成了他的所属物一般。 王府仪卫司的仪卫正,是与都司卫所/以下卫所中/千户所的正千户平级,也属于世官九等之列,可以世袭,统称为“卫所武官”。 这算是很高的官了。 重要是能够世袭,这就是一种恩宠,是天家对他的信任。 ……明面上是这样的。 但凡是有心人稍微曲解,就该知道这位崔将军已然不是那样清清白白的身份,怕是日后要不好自处了。 其他还没有离开的朝臣都放慢了脚步,竖起耳朵,试图从这里得知一二秘闻。 “殿下,末将既领了仪卫正,自然该当差,只是,入您王府陪伴的意思是……” 哦哦,他们懂,这是在试探呢! 朝臣听了一耳朵。 “王府仪卫司的事情自有仪卫副闻人毫负责,京中只本王一位王爷,无甚事务,你的将军府还未曾建好,便……入本王的王府住下就是了。” 耿懋上下扫视了崔逸甫,因着他锻炼年数更多,看起来比崔小将军更高大,更是大了崔小将军七岁,身高上比之高了小半头。 他换算过来自己的身高是一米八六,那这位崔小将军应当是不到一米八,是175~179之间。 孩子才十七岁,没成年呢还能长。 哦!这是摄政王在暗示……摄政王真坏!他竟光明正大的让崔将军领俸禄,不必工作!唉,他们也想不上班。 朝臣又听了一耳朵。 但上另一种班,他们也不想啊…… 可摄政王年轻,气力足,也、也不是不行。 某些确实是男女通吃,荤素不忌的年轻官员甚至还有一些羡慕了。 不管是摄政王殿下,还是崔小将军,都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怎的他们凑在了一起? 他们该羡慕殿下还是小将军? “是,微臣领命。”得到确切答案的崔小将军拱手行礼,侧身让开道路,没有多说,好似认命了。 哦!这是崔将军在……啊? 朝臣们挖了挖自己的耳朵:等等,这、这对吗?—— 作者有话说:[奶茶]对的对的!《 》 90-100 第91章 旨意已下 早朝之时发生的事情实在荒谬, 可这样的事情确实不是没有发生过类似的。 虽说不是“伺候”,但同样是荒唐。 可无人敢硬挑摄政王,因为他权势滔天, 朝廷和他的一言堂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他曾经干过许多事情, 雷霆手段清洗了几位大贪官, 拔起萝卜带起泥,连着一小部分官员都被处理,所以大臣们对他敬畏居多。 去年, 封地在东面的三皇叔爷爷意图造反,被代王亲自出征镇压后贬为庶人。 考虑到三皇叔爷爷年纪大了,从身份上来讲又是长辈, 便没有让他流放到艰苦之地, 只是看管起来, 但余下的家人全都流放处理, 抄没了家产, 功勋名录革除。 可这也是摄政王的雷霆手笔啊! 但现在,这家伙是不是傻掉了,难道是远在边境, 没有听说过摄政王的名头? 居然直接说“微臣领命”?! 他是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此等情况下,有一人拱手上前:“殿下, 此举实为不妥,还请多多劝慰陛下。” 耿懋总不能和人说:“崔逸甫是我上辈子的爱人。”更不能说“崔逸甫未来会被议亲的发妻杀害。” 当然, 什么质子灭国,边境入侵,崔逸甫出征病死,不能说,统统不能说! 这要说出来, 他先变成危言耸听,中邪了,下一步直接请来跳大神的,然后驱邪失败,圣上不得已而杀之,这下可好,没吃蘑菇也能躺板板了。 可他看着眼前之人,也着实说不出重话。 此人名为岳梁,今年未到40岁,已是领了太子少保的职位,这是三公之下,三卿之上,更是进入了内阁,兼任刑部侍郎。 他刚正不阿,去年耿懋出征平叛越王之时,便是把小皇帝和小公主托付给了他和兵部尚书苏睿博。 刑部侍郎算是文职,但是也需得有真才实学才行。不如说朝堂之上的重要职位,谁没有两把刷子? 既然都算是被托孤的同事关系,耿懋若是怼回去,慢慢离心,那心里就太过意不去了。 22好似知道他要做什么,昂首挺胸:“人设、人设!!” 人设偏差值很重要! 是了,耿懋这种人在他们眼里,根本不会有双眼泪汪汪握着别人的手然后互诉衷肠的行为,应当也不会对反驳他的大臣和颜悦色……吧。 耿懋觑了一眼他:“皇上金口玉言,旨意已下,怎可朝令夕改?” 说完,拂袖而去。 他出门前,看到了一旁等待着的东厂提督兼司礼监总管大太监,狄泰清,权力极大,但这也根据耿懋的心情。 耿懋手中自然是有着势力的,虽然这两年雷霆手段清洗朝堂,有些行径又看上去十分荒唐,但是他在民间的声名一直不错,呼声很高,极受拥戴。 底层老百姓能受到教育的不多,不懂什么朝堂上的博弈,他们只懂得摄政王是守边关的大英雄,是能让他们吃饱饭,肖想更多,想要拥有更美好生活的好人。 话又说回来,耿懋有着能力直接夺权登基,只是他不想当皇帝。不过他为小皇帝牢牢把握着这些四散的势力,也如同定海神针一般,压着这些势力。 具有野心的狄泰清,就是其中之一。 他今年二十有六,面若好女,身材纤细,在这些人中算是个子很高的,能有一米八,阴晴不定,只听命于摄政王和皇帝。 好在他虽有野心,但很会审时度势,不会越过他们擅自行动,算是一把很好用的刀。 狄泰清跟在他后面,低声问:“殿下,也许您需要让他们闭嘴?” 耿懋:“……不必。” 这位很听话的东厂提督有一点不好,每次看他的眼神都极为炽热,像是要把他灼烧了一般的炽热! ——而且格外激进。 狄泰清很遗憾地回答:“是。” 耿懋:“……” 他已经不想知道这位十分忠心的下属都在想些什么了。 这位算是他半个下属的人,每天都在想着如何除掉他那些“对手”,好似他们的反驳就是碍事,活着就是浪费空气。 他甩开这位提督,和小皇帝一起走到勤政亲贤殿。这位小皇帝还得在这里学习一下如何批阅奏章,但小皇帝才七岁,还太小,也只能是观摩。 小孩骨头软,前几年连笔都握不住,让他练字都不敢太过度督促。 耿颉兴奋道:“皇叔!” 小皇帝还只是个七岁的孩子,自从五岁登基之时便由他带着,自然对他多有依赖。 没错,他们关系很好。 别看耿懋在早朝之时能力压所有大臣,在朝堂外又能令权贵闻风丧胆,实际上他在小皇帝面前那是一丁点儿的架子都没有。 耿颉更小一些的时候,耿懋他爹还没病逝,他哥还没登基当皇帝,他也还没戍边,就成日里往皇宫里跑,去逗小孩,他还会带那些新奇的玩意,所以耿颉怎么会不喜欢他? 小皇帝不大点一个,从小鼻嘎长大,也才到耿懋腰间,此时兴冲冲地张开双手直接扑进他怀里。 这里的太监和宫女全都当做自己是眼瞎,什么都看不见。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再关注了,总不能想把命留在这里吧?! 此刻摄政王是虚情假意也好,真情流露也罢,事实就是这位殿下充满了威严,让那些人提起他就会脸色大变。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启禀皇上,温仪长公主求见。”大李公公上前道。 显然这位温仪长公主是卡着下朝的时间来的,为了多与他们相处。 小皇帝直接道:“宣。” “宣温仪长公主进殿——” 长公主是耿颉一母同胞的姐姐,大他三岁,名叫耿娉,长相温婉,温柔清丽,很懂事,有些懦弱,性子很软,但心地不坏,不说话的时候还能骗骗别人以为她十分高冷,一开口就能让人察觉到她很好相处,容易被别人骗。 耿娉的双手在身前交握,看上去很是得体,有几分她母亲陶皇后的端庄模样。 但……耿懋对陶皇后的印象不是很好。他揉了揉额头,略微蹲下来,只拉过她的手:“温仪?” 耿娉有些不好意思,她轻轻颔首:“皇叔。” 她听人家说了,皇叔今天指派了守边疆的少年英雄进入他王府伺候。她已经十岁了,因着爹娘都去世,下面还有弟弟要看顾,因而她十分早熟,自然是懂得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就算是天家,也不能对此一无所知,耿懋是如此认为的,所以才让那些嬷嬷时不时在小公主好奇的时候,委婉地提及并解释。 ……但没想到,现在成为了扎回来的回旋镖,因为耿娉能意会“伺候”这个词的意思了。 只见耿娉说:“皇叔,您真要让崔将军入您王府吗?” 耿懋:“……是。”又如何? 他把后面三个字险险地咽了回去。 22飘在旁边,方才一直没有说话,现在还在不断地往下面掉光屑。 耿娉垂眼看着地上的大砖,只是细声细语道:“皇叔,崔将军劳苦功高,此次边关危机便是他解决的,若是真这般做了,怕是要引起众怒,让边关将士寒心啊!” 22嘲笑:“哈哈哈,宿主真不招人待见呢。” “干什么?我的任务分和你无关了?”耿懋在心里怼它两句。 小皇帝在旁边探头探脑:“皇叔自然有他的道理啦。” 耿懋:“那是自然。” 耿娉欲言又止:“……” 耿懋:“有话直说,若是与家人都要这般,那就没有可以真心相待的人了。” 耿颉笑嘻嘻道:“皇姐还没放松呢。” 在耿懋鼓励的目光下,还有耿颉的帮腔中,耿娉鼓起勇气,温声道:“皇弟,皇叔,此举实为不妥……皇弟太过偏袒皇叔了,皇叔也太荒、荒唐了……” 耿颉:“……哎呀。” 小皇帝一拍大腿,稚嫩的童声里面充满了无奈:“不是让你说这个啦!” 耿懋:“嗯……有些过于……” 他低声解释道:“崔小将军年纪尚小,有些年轻气盛也是应当,璞玉如何能不打磨? “至于‘伺候’……我自然是没有那般直白的意思,可边境如今暂时安稳,他回京一趟,带上了母亲,那肯定是想要留下的。 “况且我已打听到,他娘想给他张罗一门婚事,而今,礼部左侍郎似乎要急于嫁出自己的女儿,甚至婚期若是能早,就更早些。 “所以,我总要给予他合适的职位,好让他留京任职。” 耿娉慢慢思考,好似是懂了些什么。 “等等。”耿颉捏了一下自己的脸,“我方才是不是听见了什么婚期?” “是。”耿懋垂眸道,“礼部左侍郎急于出手自己的女儿。” 呵,出手。 他看是礼部左侍郎认为女儿要是再留在家中,担心她要珠胎暗结,赶紧找人联姻。 礼部左侍郎是觉得,既然这个女儿的价值不高,就不能让她的价值变得更低了。 那么,刚刚回京的新贵崔逸甫,少年将军,英武不凡,前途无量,显然是个很好的人选! 听了“出手”,耿颉沉默,陷入了自己的思考:“……” 耿娉也在思考,脸上还浮现出几分自嘲,大抵是觉得女性地位还是不够,她就算难受,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说到底,未来的她,八成也是要和亲来稳固与别国关系的。 她最后只说:“皇叔深谋远虑,是娉儿思虑太少,还请见谅。” 好生分。 耿懋觉得这侄女好歹也与他相处这么多年,怎的还如此端着。 算了,不急于一时。 他只道:“崔将军进我王府伺候,也算是躲祸了,他当的是伴读,伺候的是笔墨。” 耿颉:“……啊?” 耿娉:“……?” 啊??? 你看看你这是说什么呢,这对吗? 耿颉不满道:“皇叔,你是故意的!” 耿懋咧嘴一笑,坏心眼全浮于表面了:“我可从没说过,我不是故意的啊。”——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亲亲] 第92章 又该暗卫上工了 耿颉当然知道, 他的皇叔就喜欢故意让别人曲解他的话,或者是行为,但是……即便是有预料, 还是总被骗! “伺候”和“伺候笔墨”, 这能一样? 不过, 你不说我不说,那些大臣就都不知道,这种秘密憋在自己心里, 到时候看大臣不敢置信的神色,那才有意思! “可崔将军为什么要答应你啊?”耿颉不懂。 耿娉一听弟弟这话,瞪大了眼睛, 扭头就看皇叔。 皇叔正“邪魅一笑”:“因为我善。” 耿娉&耿颉:“……” 耿颉心想, 崔将军来自边境兰城, 那里是关隘, 曾经险些沦陷, 想必对守住了他家园的皇叔有几分天然的敬畏与仰慕吧。 不过这也是猜测,耿颉觉得事情也不必想得那般复杂,他皇叔手眼通天, 何时用他来操心? “皇叔皇叔,这个写的什么啊, 我看不懂——” 他拖长声音,呼叫自己的外援。 皇叔, 就是他的外援。 他年纪尚小,那些奏章都是皇叔批的,有些重要的事情会知会他一声,朝堂大事也是和大臣们商量,或者叫他旁听, 但实际上他是很多都听不太懂。 他母后也逝去了,家族势力算是中等,无法提供很有力的支持,再加上皇叔太能干了,那群人就连接触他的机会都很少,寥寥无几的时机还得是代王赏他们的。 至于在小皇帝耳边说什么他皇叔这里不好那里不好……他们根本就不敢。 “水患……”耿懋摸着下巴,沉默地想了很半天,最后决定调遣一个有相关经验,能干的人去。 这才对小皇帝点头:“好,我即刻便来。” * “崔逸甫就是小星,也是大师兄。”耿懋想了想在朝堂上的那个崔小将军,直截了当和22说。 “……也许。” 22已经无法反驳世界里不会有一样的灵魂了,因为它也不确定。 现在看过了男主角崔逸甫,再想到顶头上司执行官A之前叮嘱过的,它感觉好似想明白了什么,又似乎没想通。 “检测到有灵魂有点问题……不太对?”22挠头,不理解。 小世界再小,也是相对的,本身很庞大,人物众多,有灵魂不对劲,又能是谁呢? 灵魂出问题? 22又仔细扫描了一遍,确认道:“有人的灵魂像是被描摹了一遍的字一样。” 耿懋听着这个描述,思考了几秒,得出结论:“重生?” 22大惊失色:“是这样吗?!” 耿懋:“难道不是这样吗?” 22:“那就是吧。” 耿懋:“……” 你好敷衍啊! 他问:“你是系统我是系统?” 22:“你可以是,我也可以不是。” 耿懋:“……啧。” 他在心里骂了一声,扭头不搭理22,直接唤醒系统里面的剧情功能,哗啦啦地翻页。 如果说谁重生了……那一定是有很大遗憾的人会重生,多半是会发生在男女主角的身上的,而耿娉可能会有点遗憾。 刚刚已经和男主角还有耿娉正面相遇过了,要真的是灵魂有问题,22就一定会看出来。 所以不是男主角和小公主。 那是女主角吗?还是什么其他的男女配角? 耿懋皱着眉头飞快地翻页。 这本狗血神经虐文的剧情里面,女主角是礼部左侍郎的女儿,名叫卓丛菡。 她在被迫嫁给男主角之后,在日积月累的相处之下,发现自己有一点喜欢上他了,最后因为下毒害死喜欢的人,从而后悔自杀。 耿懋露出痛苦的神情:“……别吧。” 这就是拥有了不珍惜,失去了的才最珍贵吗? 22看了看宿主,简直是[地铁,老人,手机.jpg]的表情。 “唉。”耿懋叹了口气继续看。 这个时代背景下的女孩,如果不是觉醒了“不合群”的想法,就只能被时代裹挟着前行,就算是穿越者,也会觉得环境压抑,很容易被同化。 事实如此,就算他不想承认也得承认,在古代这个时候,身为男性就有着天然的优势。 如果不是没有见识过太多,又不注重心理上的教育,一直压抑着,怎么可能会有那般多的小姐爱上书生的事情发生? 而且闺阁小姐们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不说怎么会碰见外男,又如何会自降身份去做书生的妻子? 这在他人看来都十分离奇的事情,为何变成了才子佳人的故事,就仿佛理所当然? 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耿懋痛骂了一声。 剧情里,卓丛菡正因为喜欢上了一位名叫白孟的书生,所以才会想要毒杀夫君,也就是男主角。 这位女主角一开始很喜欢白孟,在成婚之前,眼里都写满了喜爱,看见对方就只觉得心上人是有千般万般的好,自然冷落男主角。 后来女主角才发现,书生在她成婚后就没给过她眼神,更发现书生已经变得面目可憎,在她出嫁之后因为她已经不是完璧之身而不喜欢了。 这哪里是喜欢她?喜欢的根本就是她的家世和能提携他自己的岳父! 毕竟大昭以武治国,崇尚武风,文官难升,武官的职位又普遍比文官高…… 所以,白孟只是一个小人,还是一个根本管不住自己下半/身的小人! 说什么书生秀才,不过是给自己薄薄的遮羞布换成了一块更加豪华的遮羞布罢了,宛若是粗布棉麻,换成了丝绸一般。 如此这般,才能骗得小姐们芳心暗许。 到剧情的最后,卓丛菡怀孕了才发觉白孟都是骗她的,更发现了他似乎还有别的相好,亦是有骗别的闺阁小姐,这才黑化一波带走了白孟,更没脸让肚中孩子继承将军府,所以自杀……虽然当时也快亡国了。 “甲子。”耿懋忽然开口。 他的暗卫足足有六十个,按照的是天干地支来命名,一天有10个人,共60人,这就相当于六天能轮值一次,他根本记不住名字。 因为暗卫也有轮值表,如果谁有事请假——这得是受了很重的伤,根本爬不起来,才有这种可能——耿懋很可能想不起来。 暗卫就是暗卫,难道还要干伺候主子的活吗?知不知道明人不说暗话,暗卫不干明活啊! 反正,耿懋想不起来就直接叫“甲子”“丙子”“戌子”“庚子”这种恰巧在一二三四天轮值且好记的就是了,第五六天就抓瞎,但是……难道还会有暗卫不出现的情况发生吗? 作为殿下,他只需要说一声“来人”。 “属下在。”当真有一人从房梁上落下来,单膝跪在地上,行礼。 他没反驳,难道今日还真是甲子在房内值班? 耿懋愣住了。 他揉了揉眉心:“去,查一查一个名叫‘白孟’的书生。” 这书生必定干了许多缺德事,但……不应当让那般多的闺阁女子继续受害。 虽然他认为什么贞操都是束缚女子的工具,可这便是这里根深蒂固的想法,就是扶持女子,她们也没办法那样快的觉醒、自立,所以还是从源头掐断吧。 不是所有人都能扛住流言蜚语的压力。 甲子蒙着脸,只是说:“属下领命。” 耿懋颔首。 甲子便如同花蝴蝶一样要翻飞出去,但…… 耿懋:“等一下,回来。” 甲子立时用了个千斤坠,坠在地上:“属下在。” 耿懋:“去找人盯着崔将军,不必靠得太近,看看他什么反应就是了。” 甲子低头抱拳行礼:“是。” 他显然是怕主子又唤他,悄悄抬起头看了一眼,见主子好似是没有再开口的想法了,这才缓慢起身,然后慢慢地往外走。 耿懋:“你受伤了?” 甲子:“……” 他答道:“不曾。” 略一拱手,这次是真的又化身为花蝴蝶了,“唰”一下飞了出去。 角落里好似有人在憋笑。 耿懋把手中批阅完的奏章甩在一旁:“若是再笑,就把你派去盯小将军。” 角落里果然没声了。 他就知道,这些人都是被摄政王施恩过的,要么就是前些年被他从人牙子那里救出来,回不去家的,是被他养出来的,他的威严无与伦比,恩人身份更是焊在身上。 对手暗卫来说,自然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但他不知道的是,今日轮值的这些暗卫并非都是不舍得失去侍奉在他身边的机会,才没吱声,而是…… 要是开口应声,使得摄政王应激了,那可该如何是好? 恼羞成怒,吃亏的还是他们! 暗卫们如此认为着。 顺便一说,即便摄政王之前有和小皇帝和长公主解释过了,说叫崔小将军入府只是伺候笔墨,掩人耳目,使他暂时安全,也不必被议亲。 但这话就骗骗自己,别连别人也骗了。 暗卫们个个都想去看看热闹,看看这位未来的将军夫人……呃,现在应当说是摄政王夫人……也不对,代王妃? 耿懋若是知道,这次准保恼羞成怒,硬压脾气,怕是恨不得给他们的脑袋上面一人来一下。 ……就算、就算知道是事实,也不能说出来啊! 他不要面子的吗?! * “谁?!” 崔小将军在边境长大,凭借一身力气和武功成功出头,现在虽是17岁的年纪,放现代都还是没成年的高中生,却也已经算得上是武将出身了。 他的一身好武功,自然是有用武之处的,比如此刻,他轻而易举地发现了有人在盯着他! “……” 没人吭声,显然暗处的人十分沉得住气,没打算一句话就被诈出去。 崔逸甫也不急不恼,很是沉稳道:“还请这位小兄弟出来一见,否则就别怪我出手无情了。” 不会是刺杀吧?他就知道匈奴没安好心! 若是他死了,说不得边境又得动荡。 崔逸甫一出宫就重新佩戴上了长剑,此刻手放在腰间,面上严肃,是十二分的戒备。 树叶的“沙沙”声响起,从远处的树上蹦下来一个人,一个一身黑,看着真的很像是刺客的人。 崔逸甫敢说,他手里的剑真的险些就要直接刺出去了! 此人只道:“见过崔将军。” “……你有何事?”崔逸甫压回了自己的佩剑。 “无事。” 这位一身黑的蒙面人单膝下跪行礼,似乎十分恭敬,但不论如何也不打算开口说自己的主人:“请将军恕罪,我家主子并无针对之意,具体事宜,恕我不能说。” “……” 崔逸甫见问不出什么,也没多说,摆摆手,让蒙面人离开。 等看不见人了,严肃的脸上骤然扬起一个小小的,几乎难以看出来的笑容。 ——定是王爷!——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崔小将军聪明着呢 第93章 提前入府 摄政王给自己定下了好几个目标。 一是要树立自己心狠手辣的形象;二是要藏起……唔, 似乎暂时还没必要说啊;三是,让小皇帝听他的,假装自己玩心很大, 荒唐不已。 这样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呢? 朝堂会变成他的一言堂, 所有人都在他的高压之下, 每日里像是机器一样活着。 这样的话,虽说他把持着朝政,但是朝臣仍旧会对他有亿些意见。 那他们会寄托希望在那位渐渐长大, 似乎会有明君可能的小皇帝身上吗? 答案是必然的! …… 耿懋在这日从宫里离开之时,那位东厂提督狄泰清还等在外面。 在侍卫时不时好奇瞥过的目光中,他仍旧很是自然地站着, 手背在身后, 那把合起来的折扇也握在手里, 轻轻摇晃着。 耿懋视若无睹, 离开了这里—— 没成功。 “殿下留步!” 这位狄泰清显然就是特意来堵他的, 见他出来本就迎了目光过来,大概是没想到他又双叒叕无视掉了,这才迎上去。 怎么说呢? 要是等耿懋哪日主动迈向他, 还能无视掉他这种上赶子的姿态,他才会感到害怕。 “何事?”耿懋道。 22围绕着这位权力极大, 大名鼎鼎的东厂提督飞了一圈,得出结论:“和书中一样, 是一个很厉害的人!” “……从外表你连这个都能看出来?”耿懋不信。 22:“其实……剧情里写了一嘴,摄政王是东厂提督的救命恩人,所以很忠心。” 耿懋:“……” 东厂提督26岁,他24岁,这相遇的时候得是什么模样, 才能让他救了一个比他还大上两岁的人啊? 记忆里完全没有这个人! 狄泰清见他有一些发呆,心里更加受伤,但又觉得理所当然。 摄政王殿下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如若不是今日之事重大,他怕是还不想过来,可此事他实在很是需要再确定一下。 “殿下,您可是真心想要让崔将军入府?”狄泰清问。 “是,又如何?”耿懋觑他一眼,凭借身高优势居高临下道。 平心而论,早早宫/刑后,太监们能长得比拥有的时候更高,这位狄泰清有一米八也不算矮了,是耿懋太高。 狄泰清略微低头,露出了一点纤长白皙的脖颈,像是天鹅垂首,羊羔献祭一般:“殿下,若是您有此般想法,也许不应当只选那人,我……” 耿懋的心里“咯噔”一下:“嗯?” 22窝在他的脑袋上,一同沉思:“嗯?” 狄泰清:“殿下,我虽然没有那般能把玩的肾/子(*注)……但我该有的都有,不管是您想如何,我都会照做,即便是跪趴这般……” 他们认为跪趴是有些像畜生的,颇具有羞辱意味的姿势,这里即便是架空世界,历史上似乎也曾经有过类似“牵/羊/礼”的事情发生,所以他这句话可谓是十分具有诚意。 耿懋一时哽住:“……” 好生直白的话,倒叫他不知该怎样回答才好了——但,总之是要拒绝的。 “不必。”耿懋摇头,“本王不需要你这般讨好。” 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讨好?”狄泰清喃喃了一句。 他可不是自暴自弃地讨好,想要一个稳固的靠山、更大的权力,而是…… 他也知道,不能操之过急。 但若是明日崔小将军入了王府,那便为时晚矣! 他虽不介意与旁人分享,只要自己被疼爱就好了——毕竟王爷武将出身,体力充足,想必是他先坚持不住——而且王爷需要传宗接代,他从没想过王爷没有孩子的场景,他又不巧是男性。 但他还是想第一个接受那份疼爱,还有那想想就可能会让他有感觉的,轻易能到达他最深处的东西。 所以,他追上了几步,说道:“殿下,下官并非是在讨好。” 耿懋无奈停步:“你到底是何用意?有些话说出口,便无法再回头了,请厂公三思而后行。” 狄泰清低眉顺眼:“我自知我身份低微,也身有残缺,但请王爷能够垂怜……” 除了出身略低,这东厂提督极有权势,有的是人想要讨好,他干得又很不错,不管是摄政王还是小皇帝都没有取而代之的想法,这身份其实也算不上低微了。 是因为得不到,所以让他的心扭曲了吗? 耿懋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这家伙好像是认真的,也不是单纯的为了讨好,只是想与他有着更深的关系。 有些难办。 方才不都已然装作是没听懂了吗?竟然还如此执着,那便不好处理了! 22听懂了:“他自荐枕席!” 耿懋:“我知道,但他的性格……不,心理是不是有些问题?” 也许是因为从小被除去了物件,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这才压抑着心理,导致有了旁的想法。 耿懋叹了口气:“狄大人,你有自己的生活,大可不必把视线放于本王身上,本王亦是并无此意,现下有崔将军便已足够。” 他不能说出自己真实的意图,就只能委屈崔将军了。 他每日里这般忙,崔将军恐怕连伺候笔墨的时候都不一定有呢,可外面这些人就不会知道这些了。 “必须是他吗?” 狄泰清不解:“若是有这种偏好,为何本官便不可呢?”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更令人难受的可能——殿下该不会是对崔将军有些喜爱,而他不在殿下的审美范围? 是他面若好女,身材纤细,所以才被拒绝的? 是将军的那副阳刚模样更吸引人? “厂公,本王对你并无此意。” 耿懋也不想虚与委蛇,干脆直截了当地说明白点,好叫人打消这种想法。 有什么好执着的?不过是救命之恩,还真想要以身相许了? 没有这个必要! 这次狄泰清没了法子,而且就算他身体残缺,也在爬上高位之后有了一些尊严,接连被拒绝了两次,他也有些挂不住脸了。 他望着殿下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也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只是很失落。 “……只能是崔将军吗?”他喃喃道。 只能是那位年纪轻轻就立下极大功劳的少年将军?! 若是别人知晓,都会为崔将军感到悲哀,但狄泰清只会羡慕崔将军,不知为何能够得到殿下的青睐。 他们此前也并未见过,怎会如此? * 那边的耿懋离开之时颇感无奈,但此时也实属是意料之外。 22:“他好执着!” 耿懋:“但愿他会放弃。” 不要伤害崔小将军。 据他所知,狄泰清不会做这种事。 若他是个这样的人,这位九千岁早就会被耿懋或小皇帝换掉了。 那大概……就只是狄泰清自己内心想要的吧? ……不,别太自恋了,耿懋。 狄泰清也只是喜欢原主而已。 22给出猜测:“也许他之前也是很喜欢的,但是见你没有这个意思,就没有开口。” 耿懋垂眸:“……也许。” 对狄泰清来说,能亲口说出自己的这种想法,想必也需要极大的勇气,明日再见,权当做不知就是了。 22没有说话。 它看见宿主垂眼,就知道他又开始想那些很细腻的心思,不能明白他为何如此“多愁善感”。 作为一个先进文明才能造出来的任务系统,它能有感情模块都很了不起了! …… 耿懋回府了。 然后就被门房告知,崔将军等待他多时。看这般天色,怕是再耽搁,崔将军都要留下用膳了。 耿懋诧异:“他竟没走,也没闹,只是等着?” 他都做好长久拉锯战,温水煮青蛙的想法了,怎么会……? 白日里崔小将军虽然在朝中问过他了,可现在要真只是逆来顺受,他还觉得有些惊奇。 ……他倒没那么贱,见人家妥协就不想要、不珍惜了,只是心中有点窃喜。 这得省去多少功夫啊! 22率先飞出去,留下一路的光屑:“宿主,我先去看看!” 耿懋没有着急去,而是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拂了拂袖子,这才迈步跟上。他强压着自己的步伐,生怕从自己的动作中看出来他的急切。 “主人。”突然间,有一人影出现,单膝跪地汇报,听候吩咐,“属下有事禀告。” 能有暗卫的人极少,都是天潢贵胄,他是暗卫不是死士——虽然某种意义上也能算作是死士——只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被人发现,没有必要赶尽杀绝。 耿懋停住脚步,勉强维持住笑容,压抑着激动:“讲。” “崔将军发现了属下,是属下的失职。”暗卫说。 果然被发现了吗? 耿懋深知习武之人的敏锐,更别说崔将军这种天赋异禀,武功高强的。 所以他也只是说:“无妨,下去吧。” “是。” 耿懋看了眼府邸方向,再转眼就看不见自家神出鬼没的暗卫了。 ……还刚想再说两句呢。 “还有一件事”这句话憋回了嘴里,耿懋径直走向正厅。 “崔将军,让你久等了。”他刚迈过门槛,便说。 坐在椅子上,已经缓慢喝了两盏茶,还用内力加热茶盏的崔逸甫站起身,迎过来行礼:“不敢,是微臣来得突然,不曾递拜帖。” 说实话,他能进来都感觉是很走运。 耿懋走进去,坐回主位:“请坐。” 崔逸甫从善如流地坐下来,但似乎有些不知道说什么,这硬朗的面容配上杀伐气,让他看上去有些凶狠,硬的像是一块石头。 耿懋支着头,轻笑一声,不知是出于何种心理,竟然说:“怎么,这么急着要进府伺候我了?”—— 作者有话说:*注:古代中医将gao//丸视为肾的外在表现器官,在《儒门事亲》《疮疡经验全书》等典籍中明确记载为‘外肾’或‘肾子’。 [狗头叼玫瑰]我猜会有人以为内容提要是小将军自荐 第94章 床上刷新出的崔将军 按照耿懋的想法, 崔逸甫之前说明日会来,都已经很不可思议了,谁知道现在竟然提前来了! 难道说…… 不不不, 怎么可能有人会不抗拒? 耿懋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剧情里崔逸甫后来顺应老母亲的想法娶了美娇娘, 就说明他本身是异性恋, 或者说不排斥异性恋。但是,书中也从没描写过他和其他人有什么纠葛。 方才那句话,耿懋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心情说出来的了, 大概就是…… 碍于人设,想调戏一下? 他倒是很想知道崔逸甫对这件事有没有抵触—— 可是没有抵触才是不可能的事情吧? 崔小将军可是少年将才,更是大昭的未来, 怎么可能会愿意屈居人下? 耿懋觉得这件事放在他自己身上, 他也是厌恶的, 所以倒是也不好说什么。 但没想到, 这位崔小将军说:“我已安顿好老母, 今日便可留下。” 他母亲季婉是七品知县的女儿,从小就喜欢安静,不喜欢出门, 这真是太好了。 这样只要他让家里伺候的侍女不要嚼舌根,他母亲就不会知道这件事, 也不会为他担忧了。 耿懋呆住。 他客房都没打扫出来呢,这崔小将军怎的这么急切, 直接羊入虎口,只身闯虎穴啊? 他险些都想伸出手掏掏自己的耳朵,看看里面是不是塞了鸡毛。 “刚才他说什么?”他问22。 22故意说:“他今天就想住这伺·候·你。” 崔小将军刚才的话翻译过来,确实是这个意思……完美地回答了他方才问的:“怎么,这么急着要进府伺候我了?” 耿懋总不能把人赶回去吧? 可是留下来是不是显得他太过急切? “……” 耿懋沉默了下来, 看着眼前的崔逸甫,只觉得自己还不够了解对方。 难道是因为他的身份太高,这位脾气硬的和石头有得一拼的男主角才没有选择以卵击石? 奇也怪哉。 而且面对他那说是调戏,不如说是嘲讽的话,崔逸甫竟然面不改色,用真诚直白的回答反击了他。 耿懋的面子保住了,但也不好说什么更过分的话了。 22:“人设,人设!” 耿懋:“……” 好好好,刚要说出口的话又被憋回去了。 他冥思苦想了半天,觉得摄政王的这个人设不太适合他,想维持原主的想法和作为本身就是一件难事,好在他的权力够大,这才能轻易做成了崔逸甫的这件事。 ……但还是没憋出合适的回话。 就比如他与狄泰清说话之时,就不应当那般的直白,可问题就是他就算是有着原主过往生活的记忆,也还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一般,看不真切。 没有真实经历过的东西,总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让他无法坦然接受。 所以,也许是他自己的抗拒,才导致了记忆无法和他完美的融合。 崔逸甫疑问道:“殿下?” 耿懋从思考中回神:“那便住下吧。” 赶不回去了,赶不回去了! 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淡一些,笑意全都不达眼底,这样便有些皮笑肉不笑。 22赞叹:“对味了,就是这个表情!” 崔逸甫颔首,然后便问:“殿下,微臣今夜住在哪?” 耿懋立刻着人去收拾客房,但思来想去觉得离太远没法看顾——22:我都不想拆穿你——因而只道:“算了,把本王隔壁的院子收拾出来。” 下人们领命而去。 但他们心里是如何想这二人……恐怕就是大吃一惊,觉得殿下竟然好像不止是想让崔小将军伺候,而是把人当未来的当家主母一般! 毕竟主人家旁边的房间院子,那不就是那些主母、发妻所住之地吗? 崔逸甫也震惊了一下:“殿下,下官只住客房便已足够,不必如此。” 他震惊的时候也还是那般沉稳的模样,看着似乎很不善言辞,但眼睛却略微睁大,让他严肃的面孔看起来有几分喜感。 很可爱。 耿懋看着这位还没完全长成的小将军,觉得心底的喜爱无法避免地溢出来。 “无妨。”耿懋道。 反正,他也不可能会娶王妃,不如说还是这位崔将军更有可能成为他的王妃。 “所以,安心住下便是。” 彼时,耿懋是那样说的,但是他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遭受到“现世报”! 晚饭他们是一同用的,耿懋还不至于让三品的将军站着吃饭。 两个人吃得很是沉默。耿懋不知道找什么话题,崔逸甫更是个闷葫芦,不想贸然开口。 吃完煎熬的一顿饭,两人道别后便各自回房间和书房,他们二人的这顿饭像是不欢而散,导致晚上的代王府都变得十分安静,下人们生怕出错。 若只是如此也便罢了。 但等耿懋晚上处理完公务,揉着额头回去洗漱、沐浴之后,他正用干帕子绞着头发,突然发现自己床上躺了一个人! 耿懋呆住:“……” 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崔小将军! 这位崔小将军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真的觉得自己应当伺候……所以才会出现在这里。 可是,不应当是避之不及,到无法躲避的时候才妥协吗? 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早死晚死都是死,早死早超生的超前心态吗? 耿懋哽住了。 这位崔将军显然还是把自己好好收拾过了的,身上穿着薄薄一层的粉红色纱衣。这颜色难穿,本该衬得人黑,但他似乎是天生不容易晒黑的体质,从外面赶路回来这般久,也仍旧白皙。 这纱衣纤薄,什么都遮挡不住,反而因为半隐半现,倒叫人浮想联翩。 他的脸上更是冷着的,看不出半点的不情愿,但也瞧不出半点的情愿。 还没有靠近就能够闻到一点点的香味,像是在沐浴的时候洒了花瓣,又像是用皂角洗过头发后在发尾抹上了的玫瑰花露。 黑而长的头发散落在床上和皮肤上,能让人看得出白皙和乌黑的强烈对比,这是如此的……漂亮又绮丽。 是的,虽然绮丽不应当形容人,但耿懋就是如此觉得。 他下意识皱眉:“你怎么在这?” 他没注意到,自己已经习惯性地抬起手,拄在下巴旁边思考:“你没动弹……难道是下人把你绑在这里了?本王未曾吩咐过此事,是他们失礼了。” 总而言之先道歉,留下好印象。 崔逸甫的嘴上没有咬东西,大概是因为他还算乖觉,那些人就觉得用不到这东西。 但是他一动不动,一定是被绑住了吧! 不如说,现在说他没有被绑住,耿懋都不相信他会这么老实。 这个人的脾气可是又臭又硬的! 但出乎他的意料,崔逸甫只是这样看着他,然后轻轻摇头:“他们不曾这样做。” 耿懋:“……” 怎么会?! 没被绑住你怎么不动弹啊! 崔逸甫看他愣住,说道:“是微臣主动找他们问的……殿下不过来吗?” 耿懋心想:“我该过去吗?” 总觉得现在过去,真的很罪恶,就像是色令智昏一样。 可是他的男主角真的很漂亮,漂亮到他都想捂住自己的鼻子,万一流鼻血了他还能阻拦一下它别滴到衣服上。 ……哦,他没有流鼻血。 耿懋认为自己的鼻粘膜非常健康,自己也不至于热血沸腾到这种地步! “本王不应当过去。”他道。 死脑,快想啊!怎么样能够把他糊弄过去,让人以为他只是没什么兴致?! 总之,不应当真的让人在这样的情况下献身,不然崔将军对他一定是厌恶值拉满了! 崔逸甫冷硬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解,问他:“为何?” 哦,他可真好看。 剑眉星目,这眼睛仿佛是会说话一样,如此的漂亮,让耿懋都想上前吻上去。 耿懋只是道:“因为……本王不喜欢太主动的人。” 崔逸甫石化掉色了:“!” 22:“宿主,你的人设偏差值好像在动……让我看看,嗯?3%?” 它绷不住了,吐槽:“他对你到底有什么滤镜,为什么会觉得你能说出这种话啊!” 崔逸甫看上去快碎了。 22:“他有点可怜。” 崔逸甫:“……” 他垂下头:“微臣已清理过了。” 耿懋:“……” 这话题怎会如此成人? 他看了看旁边,死脑终于转了:“你不觉得侮辱,反倒如此主动,怎会不令本王担忧?若是你稍后一刀刺死我,本王岂不是正中你意?” 崔逸甫欲言又止,最后狼狈道:“不,微臣不曾有过此等意图。” 若是摄政王死亡,国家大乱,那他就从抗击匈奴的将军,变成了千古罪人了。 他还不至于把自己放到那样的风口浪尖上,心里是有着轻重的。 更何况,耿懋曾是将军,没有两把刷子自然是做不到将军位置的,身上更是有着高深莫测的武功。 崔逸甫心想:“我碰不了他。” 对于他心里所想,耿懋不知道,但是他知道两个人今天不可能再进一步了。 他松了口气。 崔逸甫起身,本就只遮在腰间靠上的薄被滑下来,只堪堪遮住那,他问:“殿下许微臣入府,难道并无此意?” 耿懋沉默了—— 作者有话说:耿懋:心虚[害怕] 第95章 “投怀送抱” 这个问题有一些尖锐了。 事实上, 耿懋当然是有这个意思的。他不想让自己认定的恋人和其他人议亲,也不想让恋人死去。 这是消耗最少的办法,也是最方便的办法。 可是, 现在承认就好像他这样不碰崔逸甫是假清高;不承认, 崔逸甫以后真的不靠近他了, 怎么办? 他只是想让崔逸甫能够心甘情愿,而不是迫于他的淫威之下! 耿懋很贪心,有些既要又要, 可在他看来,不是真心相悦的两个人,又有什么深入交流的必要? 但他不想对崔将军撒谎, 于是沉默了两秒:“……” 如果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那22系统面板上的偏差值说不得会狂飙100%!那是他能说出来的话吗?! 见他沉默, 崔逸甫那没有笑容的脸上……仍旧没有笑容, 他那张冰块脸好像只是有一些要融化的迹象。 他说:“殿下, 您对微臣并不是完全无意的, 我很欢喜。” 耿懋刚想开口解释,他不可能会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人产生任何的喜爱之情,崔逸甫就说:“这多少能肯定了微臣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 ……哦, 好委婉,你说你皮囊好, 长得好看身材好,能被看上, 是吧? 真是太委婉了。 耿懋心想:“但你说得对。” 他喜欢恋人的皮囊,喜欢那看似像是石头一样的脾气,喜欢小将军的坦诚。 原书里的卓丛菡怎么不会珍惜呢? 算了,她还是不珍惜为好,不然耿懋也不会碰见这样的, 拥有另一个可能的恋人了。 “是又如何?” 耿懋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喜欢崔逸甫的皮囊:“没有人会不喜欢好看的人。” 只为了多养眼,都是有可能的。 崔逸甫看了看地上,只有一双鞋,他来的时候仗着武功高强,房间又在隔壁,因而只拢着纱衣过来,现在环顾一圈找不到衣服。 耿懋:“……” 坏了,他能从对方这极为明显的动作里看出意图,但是他现在想的是—— “你就这么过来的?” 崔逸甫点头:“是。” 耿懋:“……本王府中,亦有许多暗卫。” 言外之意,若是不小心,或是暗卫们没注意到要转头,他跑过来就肯定是有人看见了。 但暗卫八成是估摸着摄政王殿下也有此意,毕竟朝堂上他的态度是那般的强硬,所以才会没有禀告。 崔逸甫:“微臣走的是窗户,趁着暗卫没注意才……” 耿懋愣了一下。 是啊,能发现他的暗卫,难道还避不开他的暗卫吗? ……所以,暗卫果然是被发现了啊。 崔逸甫踩上鞋,一把掀开被子,动作之间多有豪放,豪放得耿懋连闭眼都来不及,看了个真真切切。 果真是很有本钱。 不对! 耿懋心道这屋里定然是不会有明面上的衣服,每日里都有侍女打扫,现在去衣柜里拿衣服也有些晚了。 他扯下腰封,外袍在顷刻之间就披在了小将军的身上。 看着被拢在大了一号朝服里面的恋人,他竟然有些心猿意马。 这……算是传说中的男友衬衫吗? 比他矮了小半头的崔小将军扯着朝服,拢在身上,那黑色的蟒袍与粉红色的纱衣有些反差,与白皙的皮肤那更是反差极大! 更别说小将军气血很足,之前又在被子里暖了床,脸有些红,十分秀色可餐。 但蟒袍从身份上来说,不适合给他穿。 耿懋:“……你且先将就一下。” 他是怕有心人看见了蟒袍披在小将军的身上——虽然几乎没有这个可能——他心想:“如果被看见了,我竟然觉得有一些隐秘的高兴。” 果然,他是很有占有欲的。 崔逸甫也不问,只是眨巴了一下眼睛,道:“是。” 耿懋看着拖在地上的朝服,觉得要是自己任由他走回去,这衣服必然是要拖脏了,他上前几步,帮崔逸甫拢严实衣服——期间目光忍不住下瞟了一眼——把人公主抱起来:“本王送你回去。” 此刻,他完全不想在意崔逸甫有轻功,衣服也可以提着走这种事。 有轻功也是要脚挨地的,衣服会脏;提着走难道就不用腰带、腰封了吗? 他没给小将军! 耿懋抱住小将军,用内力拉开门,感觉自己的双手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对方结实的手臂和坚韧的腿。 崔逸甫震惊得脸都红了,耳朵也通红一片,想要挣扎又不敢太用力地挣扎,一是怕伤到殿下,二是怕自己摔地上,他说:“微臣可以自己走的!” 但是,手却老老实实地缠上了耿懋的脖子,这大概就是本能作祟。 等他发觉自己的手很不老实的时候,已经是好几秒钟之后了,他震惊到恨不得直接松开手,可是又颇有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只好抱着殿下的脖颈没吱声。 总感觉会被调笑。 殿下、殿下看起来经验很足的样子…… 崔逸甫有一点失落。 “老实点。”耿懋只说。 不管对方怎么在他怀里扑腾,他的手都如同是钳子一样地牢牢控住了崔逸甫。 这位崔小将军看似脸皮厚,能不动如山,长相很有欺骗感,实则……十分的面薄。 被按住之后,他当真也老实地缩起来,被一路送回到隔壁的房间,还被放在床上,脱了鞋,盖上被子。 耿懋:“早点安睡,明日里你还要去王府仪卫司一趟,即便不做什么,第一日的点卯不能缺席,否则别怪我……” 22:“狠话放早了,想不出来了吧。” 耿懋闭上嘴。 只在心里狠狠地催促22:“看看偏差值!” 22:“还是3%呢~宿主。” “——别怪本王不客气。”耿懋临时改口。 因为想不出什么惩罚,于是只能说“别怪我不客气”,但“我”听起来没气势,所以又改称呼为“本王”。 22听出来了这点小官司,所以在旁边笑得四仰八叉,绕着他和崔逸甫飞出了好几个“8”形,最终被抬手的耿懋制裁了。 极有威势且十分严肃的摄政王殿下抬起手,假装丝毫没有在意,漫不经心地抓了一把……空气。 崔逸甫看着,觉得对方的动作有一些奇怪,倒是也没多说什么,他是十分有操守的。 他只说:“微臣明日必定会准时到场。” 点卯这东西,就和练武一样,早起便不会缺席了。早上练武上朝,上午点卯,刚好。 “你心中有数便好。”耿懋假装自己很不想留下来,转身要离去,实则在侧身之时不经意地瞥了眼崔小将军,看到他面色红润,这才迈步出了房间,手动关上门。 但他的举动似乎有很多人不解。 …… “哎!” “怎么了?” “我好似看见崔将军进了主子的寝房。” “主子本就有意,不必多管。” …… “崔小将军确实进去了吧?” “你没瞎,我也没瞎,但主子为什么像是抱了个麻袋一样出来了?小将军没能成功?” “……嗯,问得好啊。” “崔将军好似穿得很少。” “那也是你能看的吗?!” “冤枉啊,他披着主子的朝服呢!什么都看不见!” “哦,那看吧。” 两个暗卫彼此看了一眼,又安静地执勤,只是下一个瞬间,他们从两个人变成了三个人,最后变成了四个人、五个人。 不能更多了,再多主子旁边方向的安全都没法顾着了。 几个没能参与的暗卫,个个恨不得捶胸顿足,远远投来了不甘心的目光。 “被发现的是不是就是你?” “不能怪我,是小将军武艺高强,连我这等隐蔽气息能排到前几名的人也能发现!” “学艺不精,菜就多练。” “何为菜啊?” “主子今日说的,说是……学艺不精露怯不如人的意思。” “嗯……露怯又……” “那,菜就多练。” “……” “哎,主子要出来了!” 顿时,五个暗卫如同被惊飞的鸟雀一样四散开来,回归工位,假装自己一直有在认真的上班。 “……”耿懋抬头瞟了一眼这边。 真是一群活宝。 但这正是说明了,摄政王本人其实很好相处,也许那原书中所描述的权势滔天、心狠手辣,也只是针对一部分人的。 比如贪官,再比如那些想要谋权篡位的人。 等等,那偏差值岂不是很安全? 不不不,等等,在府中安全,在朝堂上那就不一定了,那些大臣恐怕还觉得他狼子野心,故意养废小皇帝呢。 那人设就得是很不好相处的摄政王了……吧? * 耿懋不知道,与他一墙之隔的崔逸甫在隔壁竖起耳朵听。 没听到什么动静,遗憾地一掌推出,用内力吹灭了烛火,这才睡下。 崔逸甫:万一殿下改变了主意呢?若是我让他好等,那就是我的不是了。 一夜好眠,到翌日清晨,崔逸甫干脆被耿懋一同带着上朝,只是耿懋品阶高,直接先走一步,留崔逸甫在后面。 崔逸甫捧着象牙笏,总觉得今日自己身上的目光似乎更多了些,他竖起耳朵。 “可怜崔将军还年轻……” “听说昨日崔将军就自己找上门去了。” “……唉。” “他看过来了!” 几位大臣露出微笑,僵硬地往前走去,不再停留。 崔逸甫眨眨眼,收回目光。 ……他没得手。 而且他们怎知,他不愿呢?——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96章 分餐 其实, 崔逸甫可太愿了。 只是再送上前去未免有些不值钱了,他更不是很擅长吐露心声的人,是个闷葫芦。 他理理衣袖, 也走向上朝的大殿。 日子还是要过的。 今日朝会讨论了昨日未定之事, 再解决了一些民生问题, 下面上报的官吏之事。 除此之外,更多的人还是在意崔小将军被迫入王府的事,可这如果提出来, 听起来像是在当面揭人伤疤,所以只能隐晦地对小将军看了又看,试图发现点什么明显的伤口。 ……啧, 可惜摄政王是真的没有虐待的念头, 他们不仅是找不到伤口, 更不能从殿下的目光中看见一丁点儿的心虚。 “……” 大臣们面面相觑, 最后没了办法, 国事谈完了,这崔将军还是昨日里自己提前去王府留宿的,他大可以今日拖到不能拖了再去, 这不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于是大家全部都保持了沉默。 且、且再看看吧,这事情本来也不会耽误什么……崔将军还是个完整的人。 嗯, 崔将军的体魄真好啊…… 小皇帝眨眨眼睛,看了一眼摄政王, 对方轻轻颔首,他便道:“退朝。” 大李公公立刻唱道:“退——朝——” 摄政王在最前面,又比较高,还有专属的座位,转身看这群大臣们是何表情, 真是再轻易不过了。 而崔逸甫站得靠后,但因为身上的职位,不会太靠后,可每一个路过他的人脸上都仿佛是写满了可怜和同情。 他却放慢脚步,没主动离开那般快,那是因为摄政王殿下没走。 他扭头看着摄政王,眼睛里什么都看不出,眼神似乎十分平静,他道:“殿下。” 耿懋要等朝臣们都离开,正嫌弃这会无聊,没成想自己会被名义上是“包养的小白脸”的崔逸甫叫住,他抬眸看过来:“有事?” 崔逸甫抿紧了嘴,拱着手。 有些想看热闹的人还没有离开,可是在摄政王阴狠的目光下,也不得不离开。 身高腿长的耿懋从椅子上起身,占据了腿长的优势,大跨步没几步便到了崔逸甫面前,距离很近:“现在能说了吗?” 崔逸甫:“……请允许微臣侍奉左右。” 耿懋:“……啊?” 他一边觉得男主角的脑子被门夹了被驴踢了,一边觉得如果“转世”的恋人能跟在身边,他多看看,也觉得高兴。 道德和私心又在打架了! 22飞舞着:“留着他看看嘛,他好有趣!” 能不有趣吗?估摸着脑子还挺一根筋的,一板一眼的,这般的事情落在他头上,他竟然不想着如何推脱,只是逆来顺受的接受了! 耿懋心想:“放我身上,我怕是要搅个天翻地覆,不然怎么能甘心?” 所以,崔逸甫到底是什么样的想法,他真的很好奇,但直接问人家怎么想的,又有些过分了。 ……反正,崔逸甫不打算离开就好。 按照原书中的描述,崔逸甫为人正派耿直,因此不会对同僚耍什么计谋。 耿懋对他很放心,心里想的什么不知晓也没事! “好。”耿懋道,“既然你主动要跟着,那便跟着吧,且记着,不是本王逼迫你跟着的。” 小皇帝:“!” 他迈着小短腿走过来,站在皇叔身旁,仰头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将军,连忙道:“崔将军功勋卓著,劳苦功高,镇守边关,驱逐匈奴,朕代百姓多谢将军大义。” 所以皇叔的话,不要听! 皇叔,你明面上都逼迫人家进你王府陪伴了,就不要说这种话啦! 小小的皇帝觉得自己很是疲惫,痛苦地看了看一旁屹立不动的皇叔,深觉这份工是要从小打起的。 唉,他真不容易,早早懂事,早早打工,甚至还要打一辈子的工。 “微臣不敢托大,承蒙皇上厚爱。” 崔逸甫规规矩矩行礼。 耿懋站在中间,左边一个规规矩矩的崔逸甫,右边一个规规矩矩的小皇帝,他在中间感到自己像是一根柱子一样,立在这毫无道理。 还有必要待在这吗? 他恨不得迈步离开。 …… 一段时间后。 崔逸甫、耿懋、耿颉全部都在勤政亲贤殿待着了。 耿颉:“赐座。” 这里除了耿颉的椅子,还有耿懋的椅子,那这赐座是给谁赐座的,自然就不必多言。 崔逸甫:“多谢皇上。” 尽管要对着这样小的一个孩子说出感谢的话,他也没有丝毫不甘心与别扭。 只要有摄政王在,小皇帝早晚都可以长好的。崔逸甫对他的能力充满了信心。 耿颉看了一眼奏章,看得头疼,最后只挑了内阁帮忙理好的请安类奏章回复。 他拿起刻好的私章,直接在上面印了一个“已阅”的标识。 耿懋就痛苦多了。 即便有内阁学士帮忙分折子、批阅折子,可是到手的折子还是很多,他每天上工的这几个小时就是最痛苦的。 虽然他效率高,能批完剩下的,可是谁想上班呢? 他:“先用膳吧。” 这早上一番折腾,不饿吗? 耿颉:“传膳。” 皇叔说饿了那就是饿了,用膳! 崔逸甫:“那微臣先行告退。” 他想:“殿下饿了,我还是回王府等吧。” 耿懋可是无大事就每一日都会回代王府的! 崔逸甫觉得,自己早晚能有一天让殿下看到他的,因此不急于一时。 “不必,崔将军也一同留下用膳便是。”耿颉因着有外人在场,不如往日里跳脱活泼,说话也维持着沉稳的形象,扭头看向大李公公。 大李公公立刻道:“请皇上放心,奴婢立刻让人添上碗筷。” 耿颉满意地回头。 耿懋端着茶,盖下了茶叶,低声说:“偏殿里等着的是谁?” 下了早朝,总有内阁大臣会留下来。有些是大学士,在附近的六座大殿里批改奏章,这也算是他们上班的地方,有什么大事直接呈递到皇帝那里。 这也是奏章不算太多,耿懋能处理得过来的原因之一。 内阁大学士都已然批复过一些不重要的了,他只需要看一遍,有问题的批改,没问题的直接审核通过,上面盖个章或者写个“阅”,然后把剩下的没批复的大事再处理完就够了。 唉,在修仙界没怎么上班,在这个地方居然要上班! 想想记忆里面原主开始上班的时候,似乎还是15岁,直接空降成为了五品的官员,是吏部的文选司郎中。 要知道六部之下,设立四司,分别为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 这郎中便是四个司中的职位之首,正五品,下面有从五品员外郎,和正六品主事。 这再上面就是吏部侍郎和吏部尚书,然后是内阁,这相当于一步登天,要不是碍于他王爷的身份,谁愿意给他好脸色呢? 耿懋回神。 大李公公已然开口:“偏殿里等候着的是刑部侍郎岳梁和兵部尚书苏睿博。” 岳梁也就算了,兵部尚书苏睿博年长一些,今年已四十有八,是首辅,更是个文武全才,如今已经是四朝老臣。 ……还是皇帝死得早啊,不然他这般年轻,还没有知天命,怎能变成四朝老臣? 现任皇帝是耿懋的侄子,在位2年;上一任是耿懋的皇兄,在位了3年;再上一任是他爹,在位也不算长,但也不短了,有20年,若是活着,也与这位首辅一般岁数。 所以,这位苏睿博是在耿懋的皇祖父在位之时,便成为了朝臣的。 这算下来,耿懋他侄子和他哥加起来也只在位了五年,哪怕算上他爹在位的20年,这位苏睿博也是最晚在22岁的时候就成为了朝臣。 ……充满了班味。 崔逸甫坐立不安。 他虽然是在边城长大,但是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不可和皇帝、王爷同桌而食——他现在就是看谁都难受,可是又说不出口。 表面上,他仍旧坐着,实则已然魂游天外,不知道飞哪去潇洒了。 人家是家人,一同吃饭很是正常,偏殿还有大臣,他在这里算怎么回事啊? 耿懋:“既然他们也在,想必没怎么用膳,就上两碗鸡汤面,也好去去清晨的寒气。” 他瞧了一眼耿颉:“今日再把一半的膳食分到偏殿去,让两位大臣享用。” 耿颉连连点头。 在皇叔出征的时候,就靠这两位大臣帮忙,不然有许多粮草、民生问题,他全部都处理不了呢! 不过是分出自己根本吃不完的膳食,又能如何呢? 耿懋忽然对着崔逸甫说:“你昨日里可曾睡得惯?” 这大殿重要,除了宫女会负责收拾卫生,平日这大殿里除了大李公公和小李公公,就没有伺候的人。 可就算是在此时,他们也竖起耳朵,想听个一二。 哎呀哎呀,都说摄政王此举荒唐,可是他们在身边伺候的人才是最了解主子的,昨日的话他们听到了,今日的话自然也听得了。 ——难道你不好奇吗?! 两位李公公对视了一眼,立刻移开目光,假装自己是个木头桩子。 崔逸甫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提到他的睡眠质量,总不能是在隐晦地提醒他,不要再做出那样的事情? 他只道:“……睡得惯。” 耿懋:“那便好。” 他忽然又说:“你去偏殿与他们一同用膳吧。” 耿颉:“?” 大李公公和小李公公微微垂着头,但也感到了十足的尴尬,仿佛听了一个极大的瓜! 怎么方才还好好的,现在就要把人赶出去了呢? 但又好像有些懂了殿下的用意。 而崔逸甫很茫然:“?” 他心道:“殿下连我的皮囊都不喜欢了吗?”—— 作者有话说:*文选清吏司、验封司、稽勋司和考功司这四个司,分别掌管文职的品级及开列、考授等,封爵、世职、恩荫等,文职官员的守制、终养等,还有文职官之处分及议叙、办理京察、大计。 *从唐太宗规定后,太监统一用奴婢自称了,不过文是架空,狄泰清前面自称还是“我”,因为他有头有脸[狗头叼玫瑰] [鸽子]半夜忽然发现,我把天潢贵胄写成天家贵胄了……写的很顺手,写错两次!改完了[可怜] [白眼]其实殿下喜欢得要死 第97章 有人重生了 怎么可能不喜欢? 那可真是太喜欢了。 耿懋认为, 不管恋人变成什么模样,他都能认出内里,继续喜欢, 可……皮囊好些, 他看着也心情愉悦, 你说是也不是? 这位少年将军就长在了他的审美上,俊朗又沉稳,情绪极其稳定, 好似没有什么能够让他破防。 这样的人,即使不能够感染别人到哈哈大笑,能量很高, 也能让别人平静下来。 与只会读书没能入选到最后, 八股文更偏向纸上谈兵的秀才们不同, 武将们没有武科举, 所以都更务实。 “说那么多都是虚的!能到手里的军饷和军粮才是实的!” 每个武将都是如此认为着的。 所以, 耿懋很喜欢这种人。 当然了,朝堂上的这些文官们,泰半都是考进来的, 不是纸上谈兵的类型,这只有一小部分是走后门进来的。 即便是这样, 等他们上手实务的时候,就会知道以前所知晓的那些是多么的浅显。在京城还好些, 若是下放到地方……那可真是大大小小的事情什么都有。 也只有见过那些鸡毛蒜皮的琐事,才能体会到务实是多么好的品德了。 耿懋见过太多理想主义者,也见过有一些纯善到可以说得上是傻的人,他欣赏这种人,但不会靠近这种人。 所以, 不管是阚雨星还是诸明辉,甚至是眼前的崔逸甫,都在他的好球区。 ——他们是天生契合的灵魂伴侣。 耿懋这句让崔逸甫去偏殿吃饭的话音一落下,后者便在短暂停顿后拱手行礼:“微臣领命。” 虽然怀疑自己的皮囊不够吸引摄政王了,可摄政王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他垂着眼告退。 耿颉立刻忍不住了:“皇叔,为什么要让崔爱卿去偏殿?” 耿懋:“……你都会‘爱卿’了啊。” 耿颉立刻骄傲昂头,没过三秒钟,他猛然回神:“皇叔,你还没回答我!” 青年一头乌黑长发高高束在发冠里,随手把复核过的奏章堆在另一边,袖子垂落下来挡住手腕,他闻言只是笑了一声:“公是公,私是私。” 然后说道:“即便本王与他没什么,他人也会认为我们二人有什么,若是再一同用膳,今日之后,他们说的只会更难听。 “因为,偏殿仍有其他大臣,他的身份和资历,都无法越过这两位,便不能留他用膳了。” 对第一句话,耿颉有些似懂非懂,但后面的都能听懂,他点头:“原来如此。” 反正不管听没听懂,先说自己听懂了,这总不会出错的。 “那就依皇叔的。”小皇帝说。 顺着皇叔,就不会有问题了! 等传膳后,耿懋坐在那打开了系统面板,看任务的完成率:还是那么低。 好好好,这不就是说明男主角离那个成婚后被下毒的剧情还很远吗? 不过,还不知道是不是女主角重生了呢? 他看着正等待他说话的小皇帝,笑着说:“吃吧。” 早已经饥肠辘辘了的耿颉:“嗯!” …… 另一边的偏殿。 苏睿博和岳梁都没想到,被留下来的崔逸甫居然会和他们一起吃饭。 “崔将军。”两人拱手问好。 崔逸甫行了晚辈礼:“苏尚书,岳侍郎。” 两位大臣和他客套了一下,这才坐下来,看着小太监为崔逸甫添了个凳子,问:“崔将军这是……” 崔逸甫道:“殿下让下官在此用膳,打扰了两位实属是我的不是。” 岳梁看向苏睿博。 苏睿博的地位和资历都让他是先开口的那一个,他轻轻颔首,脸上看不出任何的不满:“原是如此。” 岳梁便也应了一声。 三个人变得十分安静,一旁的小太监和宫女们都觉得气氛太安静太尴尬了,让他们想逃走。 这三位大臣是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而崔将军又是被看为和摄政王关系匪浅的人,这让两位前辈不知该如何说。 劝慰?不,崔将军现在看着还好。 痛斥?也不对,这并非是崔将军的本意。 说到底,回京了就是身在官场,那便听天由命,由不得人了。 但这一潭死水,突然变成了活水,倒是让他们的生活变得多姿多彩了起来。 ……他们是说,要听到更多有关于摄政王被痛骂的话了。 殿下怎么就死了心了呢? 就在如此安静的情况下,岳梁率先开口:“崔将军,你感觉如何?” “很好,并无不适,多谢岳侍郎关心。”崔逸甫眨眨眼,有些不明所以。 是在试探他?在委婉地说摄政王行为的不是吗? 崔逸甫心想:“殿下要是有那么好‘糊弄’那便好了!” 他还是没想明白,既然殿下不是那般的意思,又为何一定要让他进府居住,使得他人误会。 但他全心全意地相信殿下,不觉得殿下的决策是有问题的! 那可是大昭的战神啊! 千错万错定然是对面的错。 又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苏睿博忽然不经意道:“殿下此举到底有何用意?” 崔逸甫:“下官不知。” 苏睿博眯起了眼睛。 若是说,这位崔小将军是真的被“糟蹋”了,那还有必要说什么“不知”吗?那目的都明晃晃地放在眼前了!不近美色的摄政王殿下也偶尔会有一点点的私心! 可崔小将军说的是:“不知。” 这位崔小将军都住在人家府邸上了,还说是不知,那岂不是说明,殿下还是那个殿下?! 看似平静的面孔下,这位精明的老臣心里已然转过了许多的心思,看着崔将军的目光多了几分欣慰,还有种看到后继有人的高兴:“好!好!好!” 岳梁:“!” 被这反应一激,他的脑子也转过来了,看着面前的两个人,那心里的欣喜简直要像是喷泉一样喷涌而出! 不明所以的崔逸甫:“……” 这、这苏尚书被他的回答气笑了? 要说现在开口,苏尚书会不会更加的生气?可不开口,要说点什么? 全场最单纯的崔逸甫陷入了头脑风暴:怎么回事?为何会如此这般? 殿下,救救我! …… 耿懋忽然偏开头,光速掏出手帕捂住口鼻,打了个喷嚏。 “皇叔莫不是得了风寒,可要宣太医?”耿颉关心道。 耿懋:“无妨。” 他笑了一声:“大抵是有人在关心本王。” 他习过武,自然耳力眼力惊人。 偏殿的动静,他也多多少少能听见一点点,但是不多,可那豪爽的“好好好”他是听得一清二楚! 小皇帝担忧地看了看耿懋,放弃了叫太医的想法,可是心里多少还有几分担心。 毕竟这位可是他为数不多的亲人了。 虽说还有陈王世子、吴王世子、信阳王、团阳王等等被送入京中,但……他们都算是人质,吴王世子都能快能给他当祖父了,也只有陈王世子和他是同龄人。 耿颉心中有所压力,自然不想与他们深交。可不深交,又担忧日后的关系更加疏远,藩王权力过大,就会主动造反。 唉,真是帝王的烦恼。 甲子突然出现,跪在摄政王面前,大殿里所有人都一惊,而甲子泰然自若道:“主子。” 耿懋:“讲。” 甲子看了一圈周围的人,欲言又止。 耿懋:“你们都先下去。” 除了小皇帝和耿懋、甲子,这里再无其他人,也没暗卫。 甲子道:“礼部左侍郎家的小姐日前对一名叫白孟的书生暗生情愫,私定终身,一度在家中大闹,要下嫁——” 耿颉震惊地打断他的话:“她图什么?” 图书生穷,还是图书生会说的嘴? 甲子垂下头,不敢接话。 一旁的耿懋直接给他头上敲了一下:“好好听着。” 这才说:“继续说。” 甲子像是机器人一般,一板一眼道:“昨日突然性情大变,不再闹着要嫁给白孟,找礼部左侍郎说她不会再与白孟联系。” 耿懋等了几秒,没等到后续,他知道这件事现在只能查到这么多,他挥挥手:“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22蹲在桌面上,抬起头:“是女主角重生了!” 耿懋:“嗯。” 既然她重生了,便更加好拿捏了。 想必她最初也只是想追求真爱,却没想到痛下杀手竟会惹得边关动荡,然后西边驻守的皇叔陈王被间客刺杀,只留下世子并几个郡主。 彼时,南面驻守着擅用兵的吴王,可他的世子都已经四五十,也不擅长用兵……他年老力衰,就算鹤发童颜,又怎可能担当大任? 至少在朝堂上缺少将才的时候,这领兵作战的长途奔袭就足以拖垮这位年事已高的老人。 耿懋心想:“我今日就得去找她。” 他抬起手,手指往回一勾,被紧闭着的大殿门便被往内侧拉开,这便是其他人可以进来的意思。 然后这才又握起筷子:“颉儿,吃吧。” 耿颉从善如流,也继续吃了起来。 等今日的公务处理得差不多,教导完小皇帝,半个下午的时间便已经没了。 耿懋给好侄儿留下作业,潇洒地出宫,顺便带着崔逸甫一同离去,去找女主角卓丛菡。 女主角今日未曾出门。 但没关系,耿懋和崔逸甫的武功出众,区区一堵墙壁,如何能够拦得住他的轻功? 被迫站在礼部左侍郎府邸侧面墙壁附近的崔小将军,难得很“委婉”道:“殿下,这种行为不太好吧?”——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耿懋小狐狸哪里瞒得过朝堂老油条 第98章 书中女主角 这委婉, 委如婉。 耿懋:“你觉得翻墙行为不好?” 他冷笑一声:“难道本王从正门进去,就能见到卓小姐了吗?” 哪里有那么简单? 说到底,他和将军也算是外男, 如何能轻易地见到闺阁小姐? 昨日里, 他还和崔逸甫“缠绵”, 今日里,他便找上卓小姐,外面的人又该怎么看他? 难道是要让他的形象更加不堪吗? 所以, 还是当一把“梁上君子”吧。 “走。”耿懋道。 崔逸甫:“……光天化日之下?” 耿懋:“附近无人,你当如何?” 他笑了一声:“本就没人,难道崔小将军还不相信自己的实力吗?” 崔逸甫:“……微臣并非这个意思。” 小将军放到现代也还没有成年, 是高中生的年纪呢, 就算领兵作战, 也多有锋锐, 极其具有个人风格, 而少年意气嘛,谁没有过呢? 想当年耿懋刚领兵的时候,也是这样恨不得自己强到无人可敌, 谁没做过大侠江湖梦呢? 武林盟主,天下第一, 可号令天下英杰——这种事情,是个人就梦想过的吧?! 耿懋觉得崔小将军是抹不开脸, 但他是摄政王,也是活了许久许久的修仙者,所以他脸皮厚。 他只说:“走,进府。” 崔逸甫沉默地跟在后面,脚下一点, 轻飘飘地越过了墙壁,衣袂翻飞,带起了一点风声,又很快安静下来。 再见到彼此的时候,就已然是在墙内,两个人面对面了。 耿懋:“左边不远处有一护卫,右边前方也有,那么……你会怎么选?” 崔逸甫:“全打晕。” 耿懋:“……很有想法。” 全打晕了,没人看见就是潜入成功,是吧? 也不是不可以,但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 耿懋沉默地看了眼崔逸甫,把他抓住后脖领带了回来:“不准。” 就在方才,他说完“很有想法”后,这位小将军似乎觉得他的话就是一种认同,竟然想要窜出去把人打晕! 那脚都离地小半米了! 耿懋像拎猫一样掐住了崔逸甫的后脖领,用了点巧劲,没让人感到勒住脖子,他无奈地看了看小将军,凑到小将军耳边,用气音道:“幸亏前面有一座假山,不然你指不定要搞出多大事情!” 就这个家丁和侍女还有护卫的严密程度,怕是被发现后,卓小姐的房间是第一个要被注意的! 毕竟卓丛菡曾经有“前科”,很明显是第一个会被探查的地方,她也干过这种事,大家担心她要是偷偷地跑出去找情郎了怎么办? 感受到耳边的气息,崔逸甫脸有点热。 耿懋干脆不放手了,就这样提溜着崔逸甫,像提着狸奴的后脖子一样,拎着这个僵硬无比,比僵尸还硬的人避开了侍卫,找到了卓丛菡的房间。 他这才放下小将军,听得里面没什么呼吸的动静,侍女不在,便敲门:“卓小姐,本王有事找你。” 略有些惊慌的声音从里间传来:“你、你是谁?!” 不知道是她太惊慌了没有听见“本王”,还是担心是爹爹找人试探她的,亦或者是单纯的不相信。 耿懋耐心地说道:“开门,不然本王直接闯了。” 这天下难道还有什么他去不得的地方吗? 这般好声好气地提前通知,都算得上是他好心了。 就算他与这位女主角没有什么真正意义上的过节,两个人也只是任务关系,可接收到的记忆太过真实。其他事情上的情感,都如同雾里看花一般,只有亡国时候的痛楚,总是在他这里的刷存在感。 卓丛菡的声音更加惊慌了:“还请稍等,容我整理一下。” 耿懋这才没有直接闯入。 旁边的崔逸甫:“……” 他已经呆住了。 原来、原来殿下是这般性格,这般雷厉风行的人?就连女子的闺房也可以用这种手段进入? ……如果耿懋知道,恐怕是恨不得给他脑袋上敲好几下,看看这木鱼结不结实! 你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真要是让这位卓小姐施展了拖字诀,这次进不去,下次还得来,可下次再想进府,想必已经防护严密,那时就不会这么容易了。 大家闺秀也是经过了训练和学习的,她的父亲又是礼部左侍郎,那必然是礼仪不差的。 但礼仪是一方面,耿懋是觉得,她受到的教育应当是未来主母的教育,比如管账、管理下人等等。 ——必然不是个好对话的人。 崔逸甫站在耿懋旁边,神游天外,还在想殿下的非常手段,让他受益匪浅。 不过半分钟后,房间里传来了轻轻的脚步声,门随之被开了一条缝。 卓小姐戴着半脸面纱,尴尬地让开小半扇门,不曾打算让他们进去:“两位来寻我这小女子,所为何事?” 耿懋脸上带笑,仿佛很好相处的模样:“那自然是有事。” 崔逸甫道:“可否方便开门一叙?” 22扭头看他。 耿懋也有些诧异地微微扭头,是真没想到这家伙会说话。 而且说的还是他感觉自己说,就有点掉身份的话! 好有眼力见啊小崔! 决定对你改观一下。 卓小姐对他们还很是戒备,一边是想,自己得赶快找人来救,另一边又在想,领头的这个男人,眼尾上挑,嘴唇偏薄,长相很锋锐,这般有“针对性”的长相,如果还能自称为“本王”—— 她想起来了!这个人是摄政王! 就算不对,也没有比这更坏的可能了,摄政王找上门来和国家实际掌权人找上门来有什么区别? 不过摄政王找上门,是说着好听罢了! ——只是自欺欺人上面还有小皇帝,被堵在家还能有更高的境界。 卓丛菡看了看他们两个,只道:“……可是摄政王殿下当面?” 崔逸甫低眉顺眼,站在半步后。 站在前面的耿懋颔首,矜持道:“正是。” 卓丛菡连忙行礼道歉,说自己无礼,最后又说:“……进来吧。”说得是不情不愿。 她松开了把着门扉的手。 两个男人,还是两个训练有素,一看就锻炼过的男人,若是真想做点什么,她早就没有说话的份了。 卓丛菡知道,对方能够不惊动守卫就进来了,那便是非要见她一面,也没什么好继续坚持的了。 崔逸甫很自觉地为他们两个不请自来的人关上了门,怕被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 耿懋:“卓小姐的侍女怕是也快回来了,如此我们便长话短说。” 卓丛菡道:“是。” 她的眼睛瞟了一眼摄政王,又瞟了一眼后面的崔逸甫。 即便不说,她也知道那个人是差点要与她议亲的崔逸甫。 这不仅仅是因为昨日听说了朝堂上的风声,知道崔将军已然入了王府,更是因为……她知道崔逸甫长得什么样子。 更知道他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直都很尊重她的意见,从没碰过她。 但她当时却怀孕了—— 所以此时,她已经有点恐慌了。 上辈子摄政王可没有叫崔将军入府,不说崔将军是否改变,只说摄政王殿下的举动,就很是不对,定然是知道了点什么,或者和她一样…… 据她所知,摄政王明面上的确是直到死之前都没碰过别人,更没在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软过一下,因着实在无法,再加上小皇帝也是个骨头硬的,最后便没有逃亡,而是京城血战。 要知道那不过是一小座城池,那城墙离皇宫又能有多远呢? 所以,当时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所有人似乎都觉得摄政王殿下好似还在挂念着小皇帝的皇位,可实际上呢? 他为了保护唯一的侄子,领兵作战,浴血奋战,最终还是没能力挽狂澜,到最后几人之时,小皇帝先自杀,摄政王殿下便也杀光了身边人,又用弓箭射杀了攻入皇宫的敌军首领后,自刎了。 人都不在了,还活着有什么意思呢?不如有一个体面的死法,也避免了死前还被凌辱。 此等魄力和血性,非常人所能及。 ——虽然耿懋本人并未从剧情里看见这些。 所以那些针对殿下的流言,卓丛菡是一点都不信的。 她从前是左了心性,但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又如何不佩服这位殿下呢? 她是死后又变成魂魄,漂泊了一段时日,这才重生,不然她也不会看见那些令人痛心的场景,身临其境被感染之后,她更是对耿懋没有任何恶感。 ……所以,若是殿下也有奇遇,那当下来找她,是发觉了她的态度不对?这是何等的敏锐啊! 眼前还活生生的耿懋看着她:“卓小姐,你可知晓那白孟是一个极为风流之人?” 卓丛菡已做好被开门见山的准备,只是她的确被开门见山,问题却很温和。 这已然比那什么怪力乱神要温和多了! 卓丛菡点头:“之前是小女子不懂事,如今既已识了真面目,我又怎会与他携手?” 耿懋:“好,既然如此……” 他很想看一眼身后的崔逸甫,到底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目光,只说:“崔将军,你先避开。” 等人走了之后他才继续说,语气轻飘飘的:“卓小姐可否告知于我,你从前为何会有下毒的心思?” “!”竟然?! 卓丛菡看着他的那双眼睛瞪大,瞧着十分惊恐——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没想到吧小懋都知道! 第99章 男主有滤镜 他知道!他真的都知道! 摄政王果然是天下英豪的榜样, 他竟然什么都知道! 耿懋:……这两句话没有因果关系吧! 卓丛菡惊恐不已,一时说不出话来。 若是没有她的插手,是她想要“自由”, 想要遮掩他们未曾接触却怀孕了这般的丑闻, 也便不会下毒, 边关也许不会破了。 是她,是她葬送了摄政王和昭皇的江山! 殿下过来了,是恨她, 是恨她啊! 卓丛菡越想越觉得是这么一回事,看过来的目光里愈发的惊恐,好似他耿懋像是什么活阎王在世一样。 “说话。”耿懋收敛了笑容, 只是冷冷道。 “殿下, 我发誓我当时只是鬼迷心窍!”卓丛菡直接扑在地上, 跪着道, “我没有退路了啊!” 22:“与其说是女主角, 不如说是无cp,是戏份上的女主角呢。” 耿懋被这吐槽打断了一下情绪,方才不知为何一直升上来的怒意勉强被压了回去:“好, 权当做你没有退路,你也可以与崔将军协商和离, 是也不是?” 卓丛菡道:“就算我有此般心思,我爹爹又如何会同意呢?” 一边是书生, 一边是大将军,这两相比较之下的轻重,她的爹爹作为礼部左侍郎,自然是看得清楚的。 为了联姻,他什么都做得。 卓丛菡:“彼时将军出征, 我方才发现白孟那个小人的行为!也才发现我已……” 她有些难堪地垂下眼睛,咬住嘴唇,瞧着颇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她的确是个美人,是个十分漂亮的蛇蝎美人。 耿懋也承认这一点。 只是她坏,却又没有坏的彻底,她只是一时之间想岔了。 耿懋垂下眼,看着这位因为爱情间接葬送了整个国家的人。 他想:“她不知道。” 她也只是作者笔下的一个普通人罢了,她怎么可能预料得到彼时平安,边境暂时和平,却会有匈奴入侵骚扰? 而崔将军身上的毒就在那时候撑不住了,撑住病体打仗,亲自上阵,也是他自己的选择。 后来那位夺得皇位的质子决定攻打大昭,似乎也是因为原身的错。 只是……她下毒还是因为私心,后悔不是因为真的后悔,是因为她发现白孟背叛,更承担不了国破家亡的后果。 但,好在现在一切都没发生,有挽回的余地,她往后不敢搞出幺蛾子,与崔逸甫也会各自嫁娶,互不相干。 耿懋叹了口气:“起来吧。” 他觉得以后总有更好的办法,毕竟现在还有机会去挽回,现在至少还是国泰民安的状态。 能活着,就很好。 但,摄政王的人设不能倒,就为了能够挽回这个小世界倾颓的走势,他就绝不会允许偏差值到一百。 在卓丛菡半起身的时候,他弯腰,声音阴恻恻地说:“卓小姐,你应当知道你解下来要怎么做,是也不是?” 卓丛菡还没站起来,腿就又软了。 她连忙小鸡啄米一般点头:“是是是,您说的是!” 她又趴伏回了地上,生怕面前的这个人脑子一热,干脆地把她丢入大牢。 罪名嘛? 摄政王手底下的能人可是很多很多的,随随便便给她安排一个罪名,再捏造点证据……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虽然殿下根本不可能做出这种事。 可是卓丛菡知道摄政王的手段,更知道自己的小命对她自己很重要,她很惜命。 她低声说:“民女愿意为尼姑,外出修行,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留她一条性命。 原来,让她重生一次,是让她挽回那些悲剧,让她洗清罪孽! 耿懋摇头:“不,本王不在意这些。” 他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放在手里把玩:“卓小姐,本王再确认一次,你的确重生了,是吗?” 卓丛菡抿了抿嘴,知晓之前虽然认罪,但也拉扯开来的话题不得不又拉扯回去。 所以她只能低垂着头:“是。” 耿懋直起腰:“很好。” 放在那如同毒蛇一般阴毒的压迫感顷刻间消失不见,让卓丛菡诧异了一下,她下意识仰头:“啊?” 耿懋没计较她的失礼,只道:“你还年轻,也还小,心性未定,有些事情本王就当你是鬼迷心窍,既然还未曾发生,本王也不多做计较,但你若是想起什么重要的事情,却并未禀报本王——” 卓丛菡连声道:“是、是是是,民女明白。” 耿懋道:“你若有事,且把窗框外面那花盆的边缘画上一点的胭脂,本王的人自然会来寻你。” 但要是无事唤人前来,那事情可就大了。 卓丛菡连忙又像是小鸡啄米一般地点头:“民女明白!” 耿懋满意地点点头,耳朵竖起一听,打开了房门:“本王就先离开了,希望你能好自为之。” “民女谨记在心!”卓小姐说道。 她是真的害怕了这位摄政王殿下,看似什么都漫不经心的,可就是给予了她极强的压迫感。 而且他找上门来之前,她竟然什么都没有察觉,也太托大,不曾想过会有人知晓她的秘密! 殿下说的每一句话,都不是明明白白的,可就是会让人充满了戒备心。 好像能理解为什么朝堂上说这都是殿下的一言堂了! 卓丛菡敢说,从今日开始,她愈发地崇拜摄政王了! 被她惦记着的摄政王正在外面溜溜达达。 没错,这里的守卫不是非常的严密,而他与崔将军的武功又足以来去自如,所以轻易离开这里没被人发现。 但这回去的路上,这位崔将军十分沉默,只是安静地跟在他的身边,一言不发。 耿懋看着颇为奇怪:“崔将军,你话本就如此少吗?” 崔逸甫垂眸,低头行礼:“是。” 除去指挥那种必要的时刻,他很少说话,说的也只是真心好奇之事。 耿懋“哦”了一声。 这位灵魂相同的恋人——虽然现在还不是他的恋人——有着相似的本质,也是一个喜欢把事情憋在心里的人,但就算是这样也很可爱。 这种沉默寡言,却会老实跟在你身边,甚至还会默默保护你的忠犬类型……耿懋很喜欢。 他是一个爱毛茸茸人士,难道还不允许他喜欢小狗了吗?! “……”但,此等场景下,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崔逸甫本来就话很少,而耿懋不知道该提起什么话题,从表面上来看,他们此刻本来也没有共同语言。 他们是可以聊兵法,也是可以聊朝堂,但这有一种上班见对象是领导,下班见对象还要工作的无力感。 要是本来就是恋人,再参加了工作还好。 现在他们就像三分熟的牛排和五分熟的牛排一样,别说产生爱意了,放耿懋的身上他不辞职都算厉害了。 走为上策.jpg 那个本就沉默的人,愈发沉默。 但耿懋觉得这不行! “小将军,你难道不恨我吗?”他颇为轻佻地问。 这个问题他是真的很好奇,自然是出自于真心。 “不恨。”崔逸甫说。 他看过来的目光十分平静,就仿佛是什么情绪很稳定的卡皮巴拉一样。 耿懋更有兴趣了,说话间露出个可以说得上是很有诱惑力的笑容:“那你喜欢我吗?” 崔逸甫:“……” 他的手蜷缩了一下,动作极其微小。 耿懋的笑容立刻收敛了,整个人看上去很是不高兴,身上产生了一点细微的压迫感。 “……崔将军,你是想进府第二日就惹怒本王?”耿懋把那把折扇放在手里敲,似乎很没有耐心一般,上挑的眼尾也因为眯起眼睛瞧着有几分狐狸的狡诈和危险。 “微臣不敢。”崔逸甫说话不快,行礼和道歉倒是特别快。 耿懋:“不说?” 崔逸甫:“微臣不想说。” 耿懋定定地看他许久,好似是在分辨这句话的真实性,差不多五六秒过后,才开口大发慈悲地放过了他:“好,那便等你有一日想说了再说与本王听。” 他冷哼一声:“希望本王能够等到那一日。” 若是能够等到,那也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了。 毕竟他看这位崔将军……好像浑身上下就没有情这个字的可能啊。 但他倒是不急着回去,折扇往旁边一指:“想吃那个吗?” 崔逸甫顺着目光看过去,看见了包子:“?” 他们方才不是才吵过架,怎的现在吃殿下想吃的吃食,还要询问他的意见? 啊,果然,殿下的脾气就是很好。如果不好?那就是那些人闲来无事造谣生事! “……”崔逸甫看了许多,最后看上了糖葫芦,“不想吃包子,想吃冰糖葫芦。” “又大又甜的冰糖葫芦——”恰巧此时,街贩的吆喝声响起。 耿懋:“……好。” 若不是面前的崔将军确实duang大一只,他差点以为是自己与大师兄的身份互换了,这才会有如此的情况发生。 22:“宿主,你还是太宠他了!” 但是它扒拉出任务面板,看见自动下降,变成了2%的偏差值,又光速改口:“男主角对你有滤镜,你有好多不符合身份的行为,但男主角没给你加偏差值呢!” 也就是说,在男主角的眼里,耿懋是有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 耿懋呆了一下。 他权倾朝野,就算有人和他唱反调,多半也是他能得到最终的“胜利”,在外有夸他手腕的,自然也有骂他的,可……为何在男主角的眼里,他是一个做出什么行为好像都不奇怪的人? 他不知道该如何说,所以到最后也只是把这个疑问压在了心底,然后颔首应下:“好,本王买与你。” 只是一瞬间,寡言的小将军眼睛就亮了起来,像是有光,充满了惊喜与期待——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超级好哄的小将军 第100章 表态 “咔。” 这是崔小将军咬糖葫芦糖衣的声音。 “咔咔。” 这是他咬糖衣用力, 使本就切开处理过的山楂残忍分/尸的声音。 耿懋听着这人在自己身后当小仓鼠,心情更加愉悦了几分。 ——看,这崔小将军现在是他养的了! 但还有一事, 总要说开。 他顿住脚步转身看小将军, 崔逸甫果然随着他停住脚步:“?” 他道:“小将军, 你以后的名声不会太好,即便这样你也不恨本王吗?” 他怕小将军没意识到,所以才提出来。 而且, 他是有私心的,说话也很有误导性,用的是反问句。 若是一个没什么主见的人, 迫于他的淫威, 恐怕会直接答应了。 身高不算矮的小将军在耿懋面前微微垂着头, 显得他自己像是只小狗一般, 蔫头耷脑:“嗯, 不恨。” 只是手上的糖葫芦使他看起来愈发的局促,手指几度蜷缩,也不知道该把糖葫芦放在哪, 便还是握在了身前的手中。 他果真有几分可爱。 耿懋心道:“我也果真无法拒绝他。” 他心情很好地扬起了一个细微的笑容,但话语充满了威胁:“那便好, 但日后你若反悔,可别想轻易从本王身边离开。” 这句话就仿佛是在说:“看啊, 我的确对你有想法,但你没有反悔的机会了!” 崔逸甫眨眨眼睛:“是。” 他略微仰头,偷偷瞟了一眼殿下,却发现殿下本人还盯着他看,顿时就被抓包了, 他尴尬地看天看地,感觉此刻的自己比昨日衣冠不整之时要尴尬得多。 昨日他可以坦坦荡荡,今日他却要脸上飞红。 他想,好温柔的殿下,话里竟然没有说死,说的是“轻易”,而不是绝对的不可以离开。 他见过太多具有占有欲的人了,还有“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这种情况,可摄政王好似很愿意考虑别人的想法。 ……温柔的都不像是天潢贵胄。 “王爷,我从未想过离开您。”他忽然说。 本已转身的耿懋又猛然回头:“?!” 他称呼的是“王爷”,自称也用的是“我”,话语间仿佛与耿懋亲近了不少。 耿懋恨自己先前转身太快,错过了小将军说出这句话时候的表情;又恨自己方才转身太慢,没能看见小将军说出这句话的表情。 此刻的崔逸甫表情已经恢复了冰山,看上去面无表情,格外忠诚可信,不是一般二般的可靠。 “小将军,你再说一遍。”耿懋迈步向前,却速度很慢,眼睛还在看着崔逸甫。 不算很高大的少年人跟在他斜后方,手里紧紧攥着殿下给予他的冰糖葫芦,眼睛看着地面:“恕微臣拒绝。” “啧。” 耿懋知道他是不会说了,遗憾地看了眼男主角,大步向前。 此等情况,也憋回了崔逸甫从出了礼部左侍郎府一直以来的疑问。 殿下找卓小姐做什么? 不知道自己家很有可能会和礼部左侍郎府邸千金订婚,小将军看了看前面的摄政王背影,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冰糖葫芦,咬了一颗山楂下来。 既已如此,先吃吧。 崔逸甫颇为心大地想。 * 又一日早朝结束后,勤政亲贤殿中。 “外国出使……要接待。” 耿懋看完了手中的文书,放了下来:“楼兰、扶桑要在此时前来出使。” 还有一个部族似乎也想凑个热闹一同出使,好带上他们昭国的赏赐回去。 打秋风呢? 来是秋季的尾巴,回是冬日的开端,不说楼兰,此时扶桑来出使,回程在海面上怕不说要冻个半死? 他们倒是挑了个好时候,就好像这样不用负责任一般,想逃之夭夭,又想让他们昭军不得追击。 耿懋翻了翻剧情。 原剧情在这里的时候,北狄才刚刚消停,但崔逸甫已经中毒,因为很轻,没完全爆发出来,所以他还在坚持练武。 只是每一次的锻炼,都是在加剧他走向死亡的速度。 原书中长公主出宫玩耍的时候被抓走绑架,原本是很平常的,但那伙人竟然想着,在这里的人是无比的看中贞操,那就……这样公主就不得不下嫁了! 她才十岁啊! 畸形的文化,畸形的心思,还有畸形的环境……我只花0.00001秒就猜出了是哪个使团,你也来试试看吧! 原书中他们怕皇家不认,所以才会迫不及待地对小公主…… 可耿娉说是长公主,也还未满11岁! “哦,是扶桑啊。”耿懋垂眼,忍不住露出个温柔又阴狠的笑容,看上去更像是暗处伺机而动的毒蛇一般,“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这种骇人的附属国,为什么有了点文化就开始嚣张,知小礼而无大义,是因为夜郎自大吗? “殿下,这怕是不好吧?”一位老臣有些担忧,“扶桑是藩属国,这……” 没有这般那般的理由,不应当再起战争。 冬日本就难以行军,更别说海军出海必定是有折损的,况且离得再近,在海上那也是许多日的光景,更是很容易孤立无援,若是那些本地人让船队死光了…… 顾虑颇多,耿懋能够理解。 别说是他们了,他也有此顾虑,可有顾虑难道就不实行了吗?等几百年后,说不定就会产生更严重的后果。 而耿懋见识过那个后果。 即便这只是个小说世界,更是个相似而不相同的架空世界,他也想试着改变。 他斩钉截铁道:“是不好,又如何?” 还有老臣站出来说:“这般行为,怕是会让其他藩属国心生不满,怕是要让我大昭威信毁于一旦啊!” 耿颉不懂这些,他刚学了一些内政,有关于外交的嘛……他本来就不算很懂,年纪还小。 也正是因为他年纪小,那些扶桑才会生此下策,觉得他也是会同意下嫁的吧? 耿懋看了一眼懵懵懂懂的侄子,捋了捋袖子,说:“他们若是无事,也不生事,本王的防备自然是用不上,却也无错;可他们若是生事……” 方才发言的两位大臣也不是那般愚钝之人,他们颔首弯腰:“但凭殿下吩咐。” 这毕竟是有关于国家的大事,他们会为此心焦也实属平常,只是……他们不想有没有必要的牺牲,更不想让自己的家人、亲戚也变成其中的一员。 没人会喜欢战争。 也没有以战止战的道理。 耿懋心想:“很可惜,我这就是止战之战。” 若是此时出征,踏平扶桑,也许便不会有日后那般难过的日子了。 耿颉看着他们告退,似乎是有些听懂了:“皇叔,我们要开战了吗?” “是,也不是。我们是大国,要有大国气度。别人出使,我们不得不防,他们不生事,我们的防备自然会扑空,但也并非是无用的;他们要是生事,防备不就用上了吗?”耿懋说。 “我明白了!”耿颉咳嗽一声,故意虎着脸,“不对,是朕明白了!” “知道便好。”耿懋摸了摸他的发顶,因为不得不提前束发,有个发冠在上面,也只能摸摸边上。 趁着这屋子里没有其他人,耿懋又说:“我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们想要掳走你皇姐。” 小皇帝大惊失色:“要掳走皇姐?” 耿懋颔首:“我曾听说过,十之有二的娘领着一个三岁的女儿,你可懂我意思?” 虽然是上辈子看的新闻了……也不是扶桑的,但能起到警醒作用,就不算它白来! “……”小皇帝看上去不太高兴,他垂着头,“我宁愿我不懂了。” 这难道还是什么好事吗? 他年纪小,但不是不懂事,他该懂的都懂,能懂的也都懂,他5岁失去父母,全靠皇叔带着,早已经习惯了皇叔的作风,也习惯了皇叔无孔不入的教导。 ……是的,无孔不入,和蜚蠊(即‘蟑螂’)一样的无孔不入。 皇叔的教导令人望而却步,只要一听,就感觉是唐僧念紧箍咒一般,不论如何都躲不开。 小皇帝顿时郁郁寡欢,看着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只觉得扶桑不是人。 他不知道,这种人在他们国家也有。但要发生在他身边,发生在尊贵的天家身上,他无法理解,也不会坐视不理。 皇姐不能受到伤害,天家尊严不容践踏。 小小一条人趴在桌子上,然后十分老成地叹了口气:“皇叔,他们为何要这样?” 问完,他又呆住了。 瞧瞧他问的这是什么问题?简直要被自己的问题蠢死了。 “……朕自己会想。”他说。 本来也没想解释的耿懋只是点头,然后看了看手边的奏折,也觉得自己应当好好想想。 比如,即便是天家的女儿,是公主,是郡主,那也只是个身份高点的女人。 天家尚且如此,平民百姓…… 此时,正是一个提出某些提议的好时候。 他又看完了一份奏折,批阅过后喝了口茶润润嗓子,这才道:“颉儿,你可想过确立女户,让女子入朝为官,拥有自保的能力?” 小皇帝诧异地抬头,眼睛瞪得滴溜圆—— 作者有话说:小皇帝:啊?[问号]我耳朵出问题了?《 》 100-110 第101章 接待使者的人选 他想过吗? 他当然想过。 小皇帝可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 他是真正的接受了帝王教育的人。 可确立女户,女子为官,说来容易, 想想也容易, 但是做起来哪有那么简单? 不说那些世家的反扑, 就说许多女子自己都没有这份心,这才是最可怕的。 但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小皇帝想了想,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像皇叔这样轻描淡写就说出这样的话, 他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皇叔,即便是我有心,也没法这么轻易就做到呀。” 耿懋的折扇又不知道被他从哪里拿出来了, 他道:“你难道不想给娉儿一个机会?” 小皇帝睁大了眼睛。 是哦, 如果女子都可以入朝为官, 那么他的姐姐自然也是可以考核, 然后进入考场, 考取功名的。 即便皇姐没有考进去,可他是皇帝啊,让他像平常人一样守着金山银山不用, 那也有点难,他还不能用点特权了吗? 他还养不起一个姐姐了吗? 要是姐姐厉害, 他还可以放手一些权力,身上也轻松些! 所以小皇帝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他觉得皇叔说的是大大的有道理:“有理, 那便明日朝上提出吧。” 他眨眨眼睛,看着似乎完全不急的皇叔,问道:“皇叔,你不打算召集大臣商议,让他们站在你这边吗?” 常理来说是需要的。 但这朝堂上, 就是耿懋的一言堂,虽然还没极端到无人敢开口,但只要他坚持,那些大臣根本没法反驳他的要求。 毕竟,说明白一点,内阁听命于皇帝,是为天家服务的。 “我也许不需要。”耿懋笑了一声,拄着胳膊批复奏章,手指摸上脸颊,瞧着竟然还有几分妩媚。 小皇帝看呆了:“皇叔,你好好看。” 耿懋觑他一眼:“那是自然。” 他就是这么貌美,他早就知道了,持美行凶也不是一遭两遭了。 小皇帝听到看他“不顺眼”的皇叔吩咐他要练大字,练武艺,脸又皱皱巴巴,耷拉个苦瓜脸。 “你定要用功,我不可能陪你一辈子,单单说年纪我都能比你年长了十之有七,都能当你爹了,我注定会比你早走。” 耿懋想了想:“你能理解‘死’吧?” 耿颉用力地点头,小脸很是严肃,自称也用上了,可见他很重视:“朕能理解!” 他的父皇母后就是死了的…… 耿懋:“我年纪大,身体不如你好,年轻时候也受过伤,很可能会比你先死。” 小皇帝愣愣地看着他,然后“哇”的一声就要哭出来了:“我不要你死,皇叔,我不要你死!不准死!朕、朕命令你不准死!” 22被这个平静后突然发疯的小皇帝吓了一跳,立刻飞了起来,这才松了口气:“呼。” 耿懋无奈地说:“颉儿,人都是有生老病死的,我不过是比你先走一步,况且我先走也不会死,我要等你能独当一面,才会不再监国,去为你镇守边关。” 他抬起手摸了摸不知道何时就凑到了他身边的小皇帝的发顶,动作轻轻的:“颉儿,我的封地离京都很近,你能理解其中之意吗?” 小皇帝仰头,勉强抹了抹脸:“皇叔想说什么?” 耿懋:“若是我的封地中城池失守,被闯入雁门关,那敌军便会长驱直入,直捣黄龙,你在京都如何能安全?” 小皇帝似懂非懂:“所以皇叔不是不要我了,是为了帮我守住河山?” 耿懋:“只要到时候你不会因为朝堂上奸佞小人的挑拨,认为我要造反,我就永远会帮你守住它。” 他笑了一下:“本王发誓,若本王在封地之时,敌军踏入大昭,绝无可能是从我这边进入的。” 苦的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此言不差。 “皇叔你真好!” 深受感动的小皇帝很快提炼出重点:“皇叔是说,以后我可以自己理事了,你就要回到封地了吗?” 耿懋叹了口气:“颉儿,我本就是藩王,即便是你的皇叔,是你父皇的嫡亲弟弟,在你登基之时,也已经是分家血脉,那时候我若还待在京都,是名不正言不顺。” “……好、好吧。”小皇帝似乎是懂了,他挠挠头,坐到案牍边上,小心而认真地练字。 很快,自有大李公公为皇帝研墨。 耿懋在下午手把手教导小皇帝练过武功,已经离宫归家。 大李公公瞧小皇帝失落,小声问:“陛下,您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耿颉看看他:“皇叔一定要回封地吗?” 大李公公可不敢说那么绝对,哪天再被这小祖宗不小心透露出去……而且这说不定哪个就是眼线了,他私下里说话也不能如此不当回事! 他连忙道:“哎哟我的小祖宗诶,这话可不敢让别人知道,若是让人知道殿下的把控要那般长久,他们必定是要闹一闹的!” 现在能这么平稳,还不是因为小皇帝还小?等摄政王在小皇帝能理事之后回藩地,就有别人的用武之地了,这些大臣们等的就是这个时候! 能被新皇重用,没什么不好,这是独一份的荣宠! 耿颉大概懂了。 可他又说:“要是他们手下很干净,没做亏心事,不就不用怕了吗?” 大李公公低声道:“也不怕陛下笑话老奴妄言……奴婢知道,水至清则无鱼啊。” 这朝堂自然也是一个道理。 “原来如此。”小皇帝看着大李公公,叹了口气。 那些人都怕摄政王长久地把控朝政,为的什么?为的不就是自己的利益? 那这些骂名,就不能是皇叔一个人来担。 第二日,小皇帝朝堂上果然提出了女官的事情,与此同时耿懋还提出了放脚。 “这……”朝臣们有人道“不可”,有人把目光移到摄政王的身上,显然是很不相信这种事情是皇帝的主意,而不是他的。 但摄政王只是支着脑袋,闭目养神,看上去像是困极了,又像是鱼缸里睁着眼睛睡觉的鱼。 他就仿佛是在说:“我听见了,但我就不反驳,就不管,你待如何?” 那就得怀疑是不是摄政王的意思了。 可若是摄政王和小皇帝都是如此的想法,他们又能怎么办呢? 前排的几位对视了一眼,后排的也悄悄讨论了一瞬间,然后痛苦地闭上嘴。 因为小皇帝听明白了大李公公昨天小声给他出的主意,大李公公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耿颉稚嫩的嗓音响起:“若是不满科举开放女官,可是诸位的家里没有女眷吗?你们不满意也不无不可,朕可以做主让你们一脉的人免于这份‘劳苦’,到时若是分家或是平民……那也与朕毫无干系啊。” 22大惊:“他居然学聪明了!” 耿懋虽然闭着眼,但是听了个一清二楚,他微微笑着,和系统说:“不错,他算是长大了。” 22:“那是不是有很多事情你都可以不管了?” 耿懋欣慰道:“离我回封地的日子又近了一步。” 22:“你还真的那么想回封地啊!” 耿懋:“……也不是那么想,总得等他长大,想必那时候男主角早就与我一起了。你别担心,任务的一年期限我可没忘记。” 小皇帝一说要取消某一家某一脉的资格,本来跳脚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觉得女子地位提升威胁到他们的那些人,顿时一个个不吱声了。 若是所有人有,他们不在意,还要拼死反驳,说不定能落下一个清名;可若是别人都有,自己没有,家中女儿和侄女说不得真有厉害之人,那他们就不乐意了。 谁也不敢赌这个可能性,所以这些人才会安静下来。 “若是不满放脚,觉得这耽误你们欣赏美了,那便自己也试一试把脚缠上。” 耿颉很想看一眼皇叔,看自己能不能从皇叔那里得到一个鼓励的眼神,但是他不能。 即便大家都知道这种事情很可能是皇叔提出来的,他也不能直接看皇叔。 “朕了解了相关的情况,不要求你们和从小缠足的一些女子一样,用会骨折的缠法,只要求你们竖着缠脚,缠瘦一些,你且试上一个时辰,若还有异议,朕酌情考虑。”耿颉说。 他甚至还觉得,如果不是不现实,他真的想让这群大臣们都试试三寸金莲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好他皇姐年岁还小,现在放脚也不算晚。 小皇帝说得像模像样,听得耿懋露出一个小小的,充满了自豪的微笑,再睁眼时眼里全然都是精明:“合该这样。” 耿懋漫不经心道:“这可算不上是威慑,私下里定然还有人缠足。传令下去,让刑部拟定律法,这缠足也是满足于自己私欲,却是伤害了他人,若是还有缠足被发现者,那便依照伤害罪的相关律法处置。举报迫使他人缠足者,赏。” 底下的人似乎是想再说点什么,可这些话一出,想想确实也很有道理,还查缺补漏了…… 于是,也没人开口了。 不管结果如何,至少让人解开缠足,使女人入朝为官,这也算是个非常好的事情,是一笔功绩,最开始更不是摄政王开的口,这就挺好的。 而且,此时他们若站出来,岂不是和整个大昭唱反调? 朝堂上顷刻间就安静了。 就在这种安静的情况下,耿懋道:“至于接待使者一事,当日便使崔将军前去迎接,如何?” 站在靠后位置,手里捧着象牙笏的崔逸甫有些诧异地抬眼。 小皇帝便重复道:“众位爱卿,觉得如何啊?”—— 作者有话说:小皇帝:[让我康康] 第102章 使团到来 不如何。 在他人看来, 能够迎接使者,就是能够作为一国之脸面,威严、手腕、样貌缺一不可。 使者可以是笑面虎、老油条文官, 也可以是雷霆手段的将军, 但就不应该是这样一个有些面善的年轻将军。 虽然他很强, 但是年纪小是不争的事实,众人是怕他不能担当起如此大任,在那些使团的面前掉了链子, 那便不好了。 使者为什么要选雷霆手段的将军,这就不用多说了,选文官嘛—— 难道没人担心文官的安危吗?没人怕他镇不住场子吗? 可, 能在官场上站住脚的泰半都是考科举上来的, 科举要考的君子六艺, 难道不曾听说过? 礼、乐、射、御、书、数, 其中便有一项射箭技艺的“射”, 这是与礼相连的,因着“礼射”,强调精准与礼仪结合, 那自然就是要研习的。 能考过科举的老家伙们,这一项怎么可能会差? 年轻时候的手感看似是会轻易消退, 但这是一种刻在肌肉里的记忆,只要握住弓, 伸开手,就自动调整了姿势。 射头射不中,射大面积的躯干还不中吗? 所以,使团的人若是不懂得礼节,那我们大昭之人自然也懂得如何先礼后兵。 礼仪之邦, 邦邦邦邦。 几个朝臣对视一眼,发现这八成是无法挽回了的情况,毕竟摄政王那点小心思他们也懂,不就是新鲜劲儿没过,想给自己的人找点事干吗? 这事干完又能在履历上镀一层金,当然会有人憎命地要去当。 可这小将军看上去不是特别乐意,许是殿下自己做了主张,这才会如此。 但他们也没办法。 前面的几个人面面相觑,看完左边的老臣,又要看看右边的老臣:“这……” 问就是他们很在意,但是无人敢于开口。 毕竟摄政王是主意已定的样子,和他唱反调也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立刻有大臣道:“崔将军年少有为,丰神俊朗,自该当得如此重任,只是……” “只是什么?”耿懋说着,目光瞥了过来,虽然极其平静,但具有强烈的压迫感,令人不寒而栗。 小皇帝眨眨眼睛,生怕皇叔过了头,但又相信皇叔有分寸。 “只是,希望崔将军能重视起使团之事,此等大事并非儿戏,我们也担当不起这个后果。”有人握着象牙笏拱手道。 “那是自然。” 摄政王应道,看向一旁的崔将军:“你不会让我失望,是吧?” 崔将军点头:“自当如此!” 他道:“必然不负殿下所托。” 耿懋:“事情解决了。” 任务进度…… 他让22看了一眼。 22飞快地扒拉出系统面板,毛茸茸的小脸上露出笑容:“超级棒的哦!宿主!” 耿懋:“……所以是多少了?” 刚才他没注意听,没听清播报。 22:“已经22%啦!” 女主角那部分是很重要的,可是后续的每一步错了,都会招致国家的毁灭,这才是进度条没有上涨那么快的原因。 但就在刚刚,崔逸甫答应下来成为使者的这一个瞬间,22播报任务进度悄悄前进了,虽然只有2%,但现在变成了22%……挺好挺好,大家一样的2,谁也别嫌弃谁。 季力夫是左都御史,已经39岁,在位4年,长相清正,也算不上是迂腐。 因而他瞧着耿懋主意已定,再看看一旁的首辅苏睿博没开口,便道:“此事已定,臣不必多言,还望崔将军能扬我大昭国威。” 厉朗是右都御史,本朝以左为尊,既然左都御史都同意了,他自然不会多说什么,更别说虽说他同样是在位四年,却也才三十有五,还算年轻。 他悄悄看了一眼侧后方。 陶恒在一旁老神在在地站着。 既然陶太后的庶弟都在这里没说什么,他们也便别在这瞎指挥了。 厉朗心道:“算不得是什么必须要反对的事,且殿下力排众议,那自然是有他的想法。” 在朝堂上,你可以否定摄政王的想法,但绝对不能怀疑他的实力,他的每一个举动,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是提前练好的! 耿懋:? 想通了之后,厉朗便站出来说:“还望崔将军能扬我大昭国威。” 有了牵头的,众位大臣便一同开口,震得这宫殿都仿佛要震上一震:“还望崔将军能扬我大昭国威!” 耿懋用眼睛点点小皇帝。 小皇帝便金口玉言,开口就定下了此事,现在只要等之后的使团到来,便可以了。 下朝后,崔将军可以预料到的没有离开,他跟在摄政王身边:“殿下,此事交予微臣,是否有些不妥?” 耿懋问道:“有何不妥?” 崔逸甫的眼神有些挣扎,他道:“接待使团是何等大事,诸位大臣虽都未反驳,可此事交予微臣怎能放心?” 他就差说他年纪小,经验不足了。 这话还挺直白的,放在其他皇帝和摄政王身上说不定要怎么想——难道他是在怀疑皇帝的眼光吗? 耿懋解释:“你只是作为那个震慑的领头人,是接待使团的那些人中的一人,不必如此担忧。” 他这是在明明白白地说:“你对使团无足轻重,大可不必让自己身上的担子太重。” 虽然他说的很不留情,可崔逸甫几乎是瞬间就被哄好了,他的心里不再忐忑,拱手行礼:“多谢殿下解惑。” “本王帮你解惑,没点奖励吗?”耿懋又从袖管里拿出他那把扇子,放在手里摸着。 他倒是要看看崔将军能说出什么来。 “没有。”崔逸甫更直白道。 耿懋险些原地一个踉跄,还好他核心力量极强,稳得住,这才在有预兆的一瞬间把自己扳了回来,他扭头:“本王听错了?” 崔逸甫:“没有。” 给奖励,王爷又不要。 不要就是没奖励。 而且,此话说出是有一点赌气的感觉,更多的是……他倒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位王爷的性子。 虽说他滤镜已有八百层,可王爷到底能性子有多好,他也有些好奇。 耿懋:“……” 他打开折扇,在身前扇了扇,无奈地觑了崔小将军一眼,没再说话,却仿佛什么都说了。 果然是倔驴。 崔逸甫想:“果然,王爷并没有生气,甚至还把气憋回了自己肚子里,真是一个温柔的人。” 他的滤镜就没有摘下来过。 只是事已至此,使团的人不日便到,他也得好做部署才是。 即便京中没有他手下的军队…… 对啊,没有手下的军队! 他就这么盯着耿懋。 耿懋顿住脚步,前面的大李公公和身后的小李公公立刻停了下来。 “何故一直盯着本王?” 崔小将军看天看地,颇为不好意思。 ……虽然这个看天看地的眼神只有一瞬间。 耿懋没有回头,自然是错过了此等绝景,他只听得小将军说:“微臣在京中并无人手,若是要负责使团的安危……” “四方馆的人你尽可以调用。”耿懋笑了一声,“那的守军不多,但也足够了。” 四方馆,是负责接待使团的地方,住所便也在那里,这些事情都会有专人去负责,到不了崔将军这边。 他只需要在下面的人呈交上来之时,点个头,事情便轻易解决了。 “多谢王爷!”崔逸甫拱手道。 “你我二人之间,还用说谢?”耿懋说。 大李公公和小李公公虽然竖着耳朵,但是同时也恨不得自己失聪,生怕自己听到点更加隐秘的秘密,那便是性命不保的问题了! 这可是大事! “……”崔将军显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他只是垂着手站着,在王爷看过来的时候垂着头。 “啧。”耿懋咋舌,然后继续向前走,去勤政亲贤殿处理奏章,“你回去吧。” 跟着也并无大用,在这殿中磋磨一天,也并非好事。 ……而且这位崔将军,果然是话很少,除去必要的那些,就连对话都感觉像是在和木头一样。 若是不知道小将军的为人,恐怕是几句话就被噎死了。 ——耿懋此时还不知道,崔小将军面对他的时候,那话已经算是非常多了。 * 那边的季力夫和厉朗在下朝后并排走着,看着彼此的目光里充满了同情。 但想想在这样的环境中工作,似乎也算得上是低压环境,只要不做什么坏事,自有律法保住他们,更别说那些权贵什么的,犯了错也是会斩的。 季力夫道:“如此也好,想必崔将军自会尽心尽力。” 厉朗看他一眼:“崔将军不是如此分不清轻重之人。” 若分不清轻重,便不会在十五岁时参军,立下这般功劳了。 “你说得也是。”季力夫颔首。 岳梁在后面搭话:“殿下做事,向来有后手,即便他瞧着是如此难相处,他也未曾做出一件有害于大昭之事。” “此言有理。”他的身后竟然又传来了另一道声音,倒是让几个人更抻着头往后看。 “卓侍郎。”有人认出来了。 卓泾,礼部左侍郎,是那位卓丛菡的父亲,他看上去儒雅有礼,瞧着长相也是十分的端正,他此刻道:“王爷虽雷霆手段,却不曾害过你我,我们这般干实事的人,全都留得了性命,从前那些不识好歹的人才按律处罚了。只要按令行事,便不会有事!” “言之有理。”有不少人听着附和了,连忙点头。 而且摄政王的手腕强硬不说,他批奏章实在高效! 有人忽然产生了一点大逆不道的想法:“当初登基的怎么就不是摄政王呢?不然现在我们都可以高枕无忧了!” 但无人敢开口。 就在这样的气氛下,使团到来了—— 作者有话说:*来自百度: 四方馆是中国古代接待外宾及管理涉外事务的官署名,始置于隋大业元年(605年),由隋炀帝设于洛阳建国门外,隶属鸿胪寺,分设东夷、南蛮、西戎、北狄四使者主管边疆民族及外国使臣接待、贸易事务,其制度承袭自北魏洛阳四夷馆。 唐代迁馆至洛阳皇城,改隶中书省,由通事舍人主管。 北宋时期,四方馆归入内诸司,负责文武官员章表呈递、礼仪班位编排及进奏人仪范管理,南宋建炎元年(1127年)并入閤门司 。 金代将四方馆划归兵部,专司驿政管理。该机构在不同朝代职能变迁,但始终承担涉外事务,隋唐时期的外交制度对后世产生直接影响。 另外:叠甲,只是按照对古代少数民族的称呼写了背景,虽然我不是少数民族,但按照这个地区分四方的说法,我家这脉开始是南蛮和东夷然后是北狄……简直是打麻将三缺一啊(后仰) 第103章 接待使者 三家的使团一同入京见驾。 楼兰和那部落的自不必多说, 两边的人根本不敢多加嚣张,本也是一个不大的小国,剧情里也没写。 耿懋根本没心思理他们, 不想为难, 也不想轻视, 便根据流程走完。 “片冈太郎,加藤次郎,参见皇上。”扶桑的两个人先后行礼。 其中更像是领头的那个人道:“能见到皇上, 这是我们的幸运!” 他们说话是有一种奇怪的音,听得耿懋放置于桌面下的手握紧成了拳头。 ……有亿点血脉上的小问题。 今天是接待使臣的宴会。 小皇帝只说:“平身,诸位远道而来, 便好好享受此次宴会, 若是有什么想看的歌舞, 也可开口说来。” 这都是面子功夫。 他想着, 能做到当然就做到, 做不到就换别种方法,他皇叔不是还在这呢吗? 小皇帝可谓是充满了信心。 不怪他如此依赖皇叔,小时候陪伴他最多时间的除去母亲便是皇叔, 就连父皇都没有这般多的时间。 后来也是皇叔在父皇临死前赶了回来,他被托付过去, 他可是知道的,自己的皇位是被皇叔让出来的! 他当年才5岁, 难道还能比得过皇叔这位年轻力壮的将军吗? 最好抢的时候都没下手,耿颉才不会傻乎乎地听信其他人的话,觉得自己是皇叔手里的傀儡呢! 你见过这么自在,每日里被教导这些那些的傀儡吗? 皇叔简直是天下第一好! 还有说什么选他做皇帝,皇叔自己躲起来是为了名正言顺…… 他年少, 皇位兄死弟及,又有什么名不正言不顺的呢? 耿颉骄傲地想:“我年纪虽小,但也很明白事啦。” 此刻他端坐在上方,心里惦记的全都是为他压阵的好皇叔,眼睛忍不住想看过去,好歹还算是忍住了。 那使臣的名字是真的难记啊。 下面那叫的什么太郎次郎的使臣,眼睛几乎是粘在了舞女的身上,眼中带着些许的贪婪,闻言连忙道:“全凭皇上做主,这些已经很好看了!使我们大饱眼福!” 赵泊端坐在偏后一点的位置,他垂眸看着眼前桌子上的吃食。 他是大夏送来的质子,只有这种面见外宾和各种宴会上才能看见他。 七年前,戍守西边的陈王打赢了进攻的大夏,因为大夏算得上是溃败,不得已送来了长子,也是太子赵泊作为质子,以此来使得两国的关系有所缓和。 所以,虽然赵泊贵为皇子,但不是大昭的皇子,即便他是太子,也不会在这里得到太多的照顾。 毕竟皇帝虽然仁厚,却也不是傻。 他们把赵泊养大,也只教导了一些必要的知识。至于武艺,也教了,但也说不上多尽心,毕竟他是质子,能好吃好穿,有人身自由,便已经很好。 这三五年的处境才更好一些,因为管事的是耿家兄弟。 按照耿懋的话来说,赵泊自己也是不愿来的,而如今教导不用心,日后他心怀怨恨,也必然是他们种下的恶果。 若教导用心,结下还算深厚的友谊,便可以保边关多年安宁。 若他真起了心思,边关的陈王也不是吃素的。 他们大昭是马背上打出来的,历代皇帝都是从小习武,而藩王守边,自然也精通武艺。 所以,你们若不讲理,我们也略懂拳脚。 赵泊也许不懂摄政王有“拳脚”方面的想法,但他也不曾对大昭怀有恶意,毕竟从十三岁到二十岁,他都在这里生活。 除去记不得事的极其幼小的两三岁,在这里的时日几乎已经快是他一半的人生。 所以此刻他安静地饮酒,看着片冈太郎和加藤次郎喜形于色的模样,心里颇为不喜。 俗话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们夏与昭是不曾统一的同个族类,可扶桑不是。 赵泊看着眼前两个为歌舞而着迷的外族人,只觉得他们吵闹。 什么?他们没说话?明明是他们的表情吵到他了! 他放下酒杯,勉强压下了这股不舒服。 再喝上一口热汤,心里可算妥帖了。 耿懋关注着赵泊,看着他本身似乎没有什么异样,这才放心了一些。 至少此刻看来,这位夏国质子是一个正常的人,想必事情不会到那种地步。 毕竟……他也想不通自己是一个英明神武的摄政王,为何要在夏国太子及冠这年,在宫宴上,也就是这场宴会上,让他舞剑、捡珍珠。 舞剑便也罢了,还能说得上是助兴,可为何要洒一大把珍珠让赵泊捡? 耿懋都觉得自己脑子里有坑。 如果能够重来的话,他想先拽着原书的作者把这个剧情改了。 22:“她跳得真好看!” 耿懋颔首:“的确好看。” 场中跳舞的舞女身姿纤细、身段柔软,体态轻盈得仿佛能在掌上舞,在天上飞。 显然都是练习了多年的真本事。 而且,在大人物面前献舞,能稳住心态,已很是不易。 但是,漂亮的舞不只有他们会欣赏,扶桑的人同样会欣赏,片冈太郎和加藤次郎眼睛都看直了,手中的酒杯也一直拿在手中,不怎么动。 而崔逸甫呢? 他作为迎接使者的使臣,坐在正对面的位置,眼睛悄悄注意那些使者。 “舞既已看了,诸位可有要为宫宴添彩的?”小皇帝按照皇叔的意思说。 片冈太郎有些不满并疑惑,拱手行礼,操着那口很有特色的口音说:“刚刚的艺伎……不,舞姬也是卖艺不卖身的吗?” 此句话一出,虽然所有人都在笑,但大家的笑意全部都不达眼底。 崔逸甫本就冷着脸,此刻继续冷脸倒是并不违和,而耿懋微笑着,皮笑肉不笑的。 赵泊的动作没有丝毫的停顿,反而喝了一口热汤,安静又沉默。 他本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许多大臣并没有注意他,更别说现场明显有人的发言更加的炸/裂。 虽说那边花/街极多,能一整片地方全部都是……但他们大昭更含蓄,不会开这么大一片。 苏睿博看起来慈眉善目,他微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子,在有些微妙气氛的宴上开口:“是,就如使者所说。” “既然如此,就请诸位爱卿助助兴,也好让使者们不再惦记方才的惊鸿一舞了!”小皇帝声音仍旧稚嫩,但他所说的话已经有了几分皇帝的样子。 这句话说得大家都松开了眉头。 没错,这些人既然还惦记着那些舞女,不如让他们见识见识最真实的武力。 片冈太郎眼睛一亮,立刻道:“好!比素舞(相扑)如何?” 他们每次来都只会相扑,其他旁观着的人心想。 而且在这一刻,他们的自信心和自尊心上来了,全都抱有这样的想法:“绝不能让人竖着离开!” 眼看着变成了要比武的情况,一旁的楼兰小国与部落都不敢说话,生怕自己被卷进去。 他们这样的小国虽然有一些“本事”,但要是本事很强,他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出使了,这几位使者能不能有使者的样子! 藩属国、依附……藩属就要有藩属的样子,依附就要有依附的样子,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楼兰和部落的使者心里咆哮,但不敢说。 他们随着大流一同移到外面,校场那边早已经有人处理好一切。 好有效率,他们有些羡慕。 但大国此次怕也不能轻易解决事情了……毕竟这里可是有好几个扶桑的精锐,个个膀大腰圆,看来本来就是来者不善。 比试开始了。 扶桑上了一位很壮,除此之外甚至有许多肥肉,吨位十分可观的人。 大昭先上了一位侍卫试试水。 但很显然,没点内功,在力量上的比拼是若于吨位更重的人的,无法撼动的滑稽让人都有些心疼他了。 耿懋看那侍卫被放倒,都为他幻痛。 而获胜的那位扶桑人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一旁的片冈和加藤也笑起来。 又有一名而立之年的将军站了出来。 耿懋记得他,他颇有一些拳脚,也有几分内功,武功平平,却可以试试。 毕竟,扶桑哪里懂得内功?学了形而不会意。 但没过半柱香,这位不如人家重,周旋了许久的将军便被掀到了一旁,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然后起身半跪,拱手请罪:“微臣有罪,请——” 小皇帝在皇叔的示意下,连忙道:“将军不必多礼,朕知你心意,且到一旁小憩吧。” 好,这样他仁厚的名头就能有一个好的开始了。耿懋欣慰地想。 “崔将军。”他抬眼,看向一旁蓄势待发,怒气值叠满了的崔逸甫,“一切要看将军的了。” 崔逸甫抱拳:“定不辱命。” 耿懋根本没看出崔逸甫的怒气值满了,这个人还是没什么表情,一点破绽都没留给在场的人。 ……这样一想,他宠辱不惊,泰山崩于前而不变其色也挺好的。 此次扶桑前来,带了五位勇士,这第一位还没下去,他们却要上一位年少有为的将军,论实力是武将中的佼佼者。 可那位而立之年的将军同样也是佼佼者,武功中上,只是更擅长的是领兵作战……他们军中是有勇武者,但怎可在此时加急出去唤人? 这说出去简直是很丢人脸面,况且现在选出来的人万一也打不过这几位壮士,那更丢脸。 这才不得已上了第二强的将军。 崔逸甫上前,并没有拱手行礼,而是单手背在身后,单手放在身前,竖起手掌斜向前,像是邀请,又像是挑衅:“请赐教。”——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崔小将军很厉害,但年轻 第104章 人之弱点 这位勇士也不知道叫什么, 叽里咕噜的一顿话,他们是一点也听不懂。 ——而且似乎是不能翻译的话。 看片冈太郎和加藤次郎就知道了,他们显然是不想翻译, 假装是没有翻译的必要。 耿懋支着胳膊, 提不起兴趣。 只会放狠话的人, 在他看来就像一只只会狂叫的吉娃娃,而藏獒和杜宾等“庞然大物”甚至不会为此动怒。 这只是一种来自大国的从容罢了。 即便他们从家里选了那般多的勇士来应战他们,即便他们能一时占据了上风……耿懋也知晓, 他们敌不过铁骑。 耿懋心想:“至于此刻?的确是窘境,毕竟崔将军年纪轻,内功也不到家, 更不是此中天才, 所以他很难抵得过五个壮士的车轮战。” 但年长了整整半轮有余的他就不一样了。 ——说到底, 不管是他皇兄还是西边的那位陈王皇叔, 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做到, 但一个身死,一个是鞭长莫及。 “崔将军,必胜!”不知道校场有谁喊了一声, 其他人便也跟着喊了起来。 一时之间,校场里全都是这些声音, 而崔逸甫看上去怒气值仿佛蓄满了。 因为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扭曲,还有点疯狂的笑容。 ……哇哦。 耿懋没想到, 崔将军原来是这样的崔将军!他更喜欢了! 22一看崔逸甫变脸色,便扭头去看宿主,结果发现宿主安静如鸡,但眼中的那股占有欲更上一层楼。 唉,这就是周瑜打黄盖吧。 旁边充当裁判的侍卫把手落下:“开始!” 两个人都没有动, 而是看着彼此,似乎是想看对方先露出破绽。 可一时之间反倒是僵持住了,导致他们两个摆着架势,缓缓转起了圈。 在原地不动当然是不可取的,动起来当然才可能有破绽。 耿懋揉了揉太阳穴,觉得这两个人怕不是要对峙许久,毕竟崔逸甫看上去很谨慎,只是那位壮士…… 壮士只需要一瞬间就因为找不到破绽在破防了,也不和崔逸甫继续在场上爱的魔力转圈圈了,怒吼一声,仗着吨位就冲过来,势要从腿部抱住,然后拔起崔逸甫! “呵。”耿懋看笑了。 虽然知道不是这么回事,但是看对面扶桑的人这样的紧张,就仿佛是在看一场笑话一样。 也许这就是自身有实力的自信吧。 崔逸甫只是错开步伐,仍旧维持着伸出手的姿势:“请。” 扑了个空险些摔到地上的那人看上去十分生气,抬手就要捏住崔逸甫的肩膀! 崔逸甫再次侧身躲开,脚下用力,试图从侧面踢倒他。 比力气……他虽然习武,却也不是怪力,身板和能用的肌肉、年龄在这,是比不过这位扶桑人的。 可要他直接认输?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此刻,他就是大昭的脸面,如果就连他也输了,那大昭在扶桑人眼里岂不是变得很好欺负? 他可是看见了,不仅是小皇帝在不断地被人轻视,就连一旁的耿娉公主,也在被这群人用不太好的目光看着,就仿佛是在算计着什么一样。 等宴会结束之后,问问殿下好了。 ——崔逸甫从来都没想过,天下可能会有这位殿下不知道的事情,这在他的眼里看上去是十分不可思议的。 这大概就是一种盲目的信任。 一切不懂的问题,直接就问殿下,也一定能够得到解答的吧。 耿懋还真知道。 他知道这些人在计划着什么,此时看的不仅仅是这位公主的身份,更是在看她的面容。 ……真可笑,明明他们要做出那般不好的事情,居然还要看温仪长公主长什么模样。 这般冰雪聪明、漂亮可爱的女孩,怎么能落在他们手中? 耿懋只是一想想,都觉得此刻的气不打一处来。但现在的重点仍旧是眼前的比武。 崔逸甫手撑地,腿上横扫过那位扶桑人的腿,结果竟然扫不动,感觉自己撞上了一块软中带硬的地方,骨头相接触,使得崔逸甫都露出了一点痛色。 他连忙起身。 这位比他还矮的扶桑人底盘很稳,比他重许多,没法扫倒,所以……他只能从别的方面想想办法了。 人的下巴、鼻子、脖子后面都是很脆弱的地方,也许可以试试看。 只可惜,说是素舞,这些地方都不太适合……可难道就要让他们以短比长吗? 素舞这种东西,说到底就是让另一方的后背着地,再起不能,是吧? 脖子太多肉,不方便,这种地方会让手陷进去,不好不好。 那就……鼻子和下巴。 这是校场,是比武场,虽然未说生死不论,但说到底也就是那么回事。 “……” 崔逸甫道:“得罪了。” 虽然面前这大……不,小个子听不懂,但是其他人能听懂。 耿懋饶有兴趣地喝了一小杯酒,眼睛直直盯着场中。 周围围观的那些侍卫们也屏息凝神。 周旋下来,崔逸甫是花了些许力气,略感疲惫,但是此战不能输。 他先试着在手上运足了力气,内功也全部都集在手上,然后狠狠一拳挥出,直打在人的胸口。 这地方肉偏少,但也只是让这个人愣了一下,然后后退一步。 难打。 崔逸甫立刻收回拳头,换另一只手冲人鼻子上狠狠出了一拳,再收回手,用这只手在对方没倒下的时候继续锤了下巴! “咔嚓。” 声音极小,但面前的崔逸甫听得见。 常人给人鼻子一拳,都有可能打到鼻出血、骨折,下巴更是和人后脑有关联,很容易出事,当这两者叠在一起的时候,杀伤力加倍,况且他还习武。 虽不及他们这种专业的,但也有一把子力气。 他甩了甩双手,劲装的袖子也随之抖了一抖,仿佛抖出了花一般,流畅又美观,让人想起水袖。 他行礼道:“幸不辱命。” 他上场前说“定不辱命”,结束后说“幸不辱命”,却不看被他打倒在地的那个人,也不看一旁的使者,瞧着孤傲无比,很是高冷。 小皇帝笑道:“崔将军年少有为,当赏。” 崔逸甫深呼一口气,看那使者面色不佳地喊第二个人上场。 22扫描了一下,运用自己的数据计算:“他坚持不了多久。” 耿懋轻轻颔首:“他毕竟年轻。” 男主角幼时想必也吃苦了,身体的亏空不会那般快的补回来,再加上前段时间打仗,会有所消耗,他如今应该很不擅长太长时间的战斗。 嗯,虽说王府有专门的医院叫“良医所”,院长是“良医正”,也是八品官,但他觉得应该请御医来看看,好好调理一番。 所以,顶多能掀下第二个,这种招数能再一再二,很难再三再四。 果不其然,对面这次对小将军有所防备,看过来的目光很是警惕,就防着他突然下手,击中鼻子和下巴。 两人在周围安静的环境下,对峙了许久,终于还是对方憋不住,直接冲了过来。 他们不会武,老规矩,直冲着崔将军的腿便过来了! 抱大腿! 素舞,也就是相扑这种东西,是由他们这边传入扶桑的,西边还是北边的部族据说也有这种传统,可这和领兵打仗不同,素舞是娱乐,顶多赢彩头,但他们将领却要对士兵的生命负责。 他们的一个指挥失误,就很有可能葬送几百几千甚至上万的大军。 有哪个将领想生活在士兵和他们家属对他们的恨之中呢? 死,也要死的光荣,战死沙场,而不是一个决策的失误。 也绝对不能让士兵为他们的错误买单。 因而,过了鼎盛时期,素舞渐渐地不再那么流行,一个区区娱乐的项目竟然让人学了去,觉得这是什么需要学习的,可以让他们在下一次的使团交流中能比得过宗主国。 真是离奇又愚昧,只学过了表,却从没有考虑其出现的最初意义吗? 崔将军此时压力山大,这名壮汉虽然不如刚才那位“壮硕”,但若是全盛时期的他自然可以处理,此刻他是外强中干,感到颇为吃力。 就如同耿懋所想,这位在战局稳定之时的战争中受了伤,身上还有未曾完全愈合的伤口。 之前那次是藏在了粉红色的纱衣下面,22不便看,很注意了隐私,而耿懋更是看了一眼就没太注意,生怕让崔逸甫觉得他真的是馋人家的身子! 况且那粉色纱衣堆叠,颜色重一些的地方自然是看不出下面未曾好全的伤口。 但一两个月过去,又足以让他的伤口愈合,不至于动作间撕裂——因此很擅长忍耐疼痛的他更是没露出丝毫的脆弱,从脸上看不出痛楚。 崔逸甫现在后继无力,且内功不够强,受伤之时的拔毒箭让他压制时用了许多功力,有些损耗,养回来又很慢。 耿颉年纪小,眼力却在,他扭头悄悄去看皇叔:他的好皇叔比他还紧张。 ……好吧,那就不问了。 场上,崔逸甫感受了一下自己仿佛了漏了洞的麻袋般的内力,知道自己接触武功时日尚短,还不足以扭转战局。 他若是真的有实力,内功就能把队友轰下台,也不会把手陷在壮士身前,被那些肥肉卸力了。 耿懋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崔将军与对方周旋了许久,看了彼此一眼,竟然同时冲了上去! 耿懋坐直了身体。 这次怕是要分胜负了。 只见丰神俊朗的小将军眼神里闪过了几丝狠意,脚狠狠踏地,沙土飞扬,他的拳头在瞬间击出,击在对方的锁骨处! 但力度还不够! 他停在原地,转了一圈卸掉自己冲刺且往前的力,再换脚换手,又用足了内力灌注在自己的拳头之上。 这次,他击在对手的下巴上。 转瞬之间,胜负已定,对手已经躺在了地上。 而崔小将军掸了掸袖口,甩了一下衣摆,转身行礼:“微臣,不辱使命,然身上有伤,后力不足,请皇上允准微臣下去休息。”—— 作者有话说:[抱抱] 第105章 摄政王的口碑 小将军要休息的理由实在是合情合理, 应当让对方好生休息才是。 但,无人能下场。 耿颉看了眼皇叔,见他点头, 这才说:“好。” 不论如何, 皇叔既然同意了, 他们大昭的面子也不能掉,那必然是有别的法子。 一旁的赵泊本来安静,见他们纠结, 站起身回道:“也许,孤可以一试?” 耿懋看了他一眼,好心提醒:“太子殿下, 你非我昭国人, 此事本与你无关, 且使者团的壮士下手未必能有你那般知轻重, 你可能会受伤, 可还要去?” 若只是看不起他,不想他丢了面子,那他还能避开, 想想干脆算了,可摄政王如此说, 是说明了利害,切实地担忧他的安全, 因而他反骨作祟,倒还真想试上一试。 “请皇上、王爷允准!”赵泊道。 能成功的话,此次事迹流传回他们夏国,也算得上是给他的未来铺路了。 他们和大昭可以争,可以联盟, 区别就在于这里是否有令人厌恶的人。 小皇帝颔首,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刻意营造出的威严:“好,你且去吧。” 赵泊便起身,连衣服都没换一换,按照他的想法,实力强无所谓穿什么,实力弱,才需要考虑穿什么。 所以,这广袍也没什么必要换成劲装了。 片冈太郎和加藤次郎听得分明,这根本就不是他们大昭的人! 前者更具有领导力,直接站出来硬刚:“皇上,这人显然不是你们国家的人,为何他能参战?你们这算是拉援助吗?” 赵泊顿住脚步,回头看来:“孤是夏国太子,与昭国虽立场不同,却终归是同族,与你们不同。” “你们大昭,欺人太甚!”片冈太郎气到手抖,虽是使臣却腰杆很硬,抬起手就要指责他们,仿佛他身上有后手一样。 耿懋看着他伸出的手指,眼中带上不快:“哦?” 指人不礼貌,知不知道啊? 你们一个藩属国,竟然也敢露出这种态度,也不怪小公主后来会遭受那样的迫害! 在耿懋看来,温仪长公主就算出了事,也绝不会下嫁,她是尊贵的公主,二嫁三嫁又怎样?用名声束缚女人,让寡妇一辈子守寡,这本就不正常。 耿懋心道:“真要是到了最坏的一步,大不了就让娉儿养养面/首!也大可以招一个入赘的驸马,何必让她嫁到那苦寒又偏远的小破地方?” ——但此事必不可能发生! 他用现代的目光看待这件事,觉得这些人畜生的同时,也觉得想让女子地位提升,还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 片冈太郎被他的一个“哦?”吓住,整个人有些底气不足:“陛下,还有殿下,这参赛之人若是您大昭之人也便罢了,可这位太子殿下不是你们大昭的,而是大夏的,这不公平!” “你是说,你们精挑细选出了五名壮士,有备而来,以长比短,这就公平了?”耿懋刻薄地说着,嘴角笑容淡淡,“很好,你们真的很好。” 不会有人以为他是真的在夸赞,这种语气极重的反话是个人恐怕都听得出来。 因而周围一片寂静,就连唯一一个身份上能压得过他的小皇帝也没有吭声。 更何况,这本就不是应该指责摄政王的场合,那可是在为大昭找回场子,是他们如今的门面才是! 若是连这一点的眼力见都没有,也别在官场上混了,当面被挤兑恐怕都要夸一句“你说话真好听”。 22瞪大眼睛看宿主。 它好久都没有看见说话这么不留情的宿主了,大概就是因为宿主在上个世界最后太过佛系,磨没了脾气。 如今虽然也有要维护摄政王人设的原因,可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之前在朝堂上不算,都没有这句有攻击性,还直白! 片冈太郎自然也听得懂,他就连成语都会用,有什么听不懂的? 他能当使者,自然也不至于连一点情商都没有,因此他躬身行礼:“多谢殿下夸奖。我等不敢质疑,只是这本就是我国与大昭之间的事,您看……” 耿懋看了一眼不知道还要不要继续上场的赵泊,无奈地小幅度挥手让他回来:“看来你不认同大夏的太子殿下上场比斗,那便只能——” 他拖长了声音,使得大家的期待被拉到了顶峰! 在场若说还能有谁上场,还确定能赢,他们相信定然会是摄政王殿下! 殿下,他们承认往日里蛐蛐你大声了点,以后再也不蛐蛐你了!今时不同往日,殿下快上啊! 片冈太郎对此不怎么明白。 往年他们没有搞幺蛾子,只是走了过场,而今年听说公主已经十岁,他们要搞个大的动作,让他们使团的人明面上嚣张,暗地里才好行动。 从前耿懋又是代王,镇守的是北方雁门关,这南方向的嘛……代王从没有接触过。 这两年代王变摄政王,没有出征,一路上京,也少有人愿意搭理使臣,他们周围还有不少人护着,百姓怕兵也是平常事。 总而言之,并非往年使者的片冈太郎与加藤次郎不曾听闻战神之名。 如今的战神是崔逸甫崔小将军,可他毕竟年纪还小,还有成长的空间,接下来的几个月甚至一两三年,骨缝都还有没闭合的可能。 这很影响练武,影响肌肉,也影响重心。 片冈太郎的心随着耿懋的话提起,但心里也有几分窃喜:这场上似乎没什么能打的了! 他可是看到了,那位中年将军败退之时有不少人面露失望,而崔小将军亲口承认自己后继无力之时,亦是有不少的人认为无望,有些担忧。 这对他们来说,就是天大的好事! “——只能本王亲自下场了。”摄政王道。 22挥舞着不知道哪里来的电子荧光棒:“宿主,威武!宿主,威武!” 在旁边喊着一二三四地加油。 场上一时之间,气氛热烈,亦有不少侍卫喊:“王爷,威武!” 代王耿懋,因着家学渊源,三岁习武,至今已有21年,足足有着小半个甲子,只这习武的年纪都比小将军长了整整4岁。 他15岁被父皇拽去参政,从吏部文选司做起,彼时是文选司郎中,正五品。 大昭现存藩王极少,后北狄攻打,烧杀抢掠,西方陈王(耿懋父皇的亲弟)、南方吴王(耿懋祖父的嫡弟)、东方越王(耿懋祖父的庶弟)无暇分身,北方由大将穆河镇守。 彼时北狄有备而来,穆河败退,北方边城失守,退居关隘兰城,代王从小习武,骑射出众,16岁自请领兵,加封正三品昭勇将军,17岁立功回京封武散官从二品镇国将军,武勋封三品上轻车都尉。 因为武散官同品级有1.0、2.0、3.0阶段,每三年便该加封一次,所以该在20岁升授定国将军,23岁加授奉国将军。 因着都是武勋和只有俸禄的散官,他17岁初授后,又做过千户所的正千户,此为正五品。 领兵回来两年后19岁时,暗伤过多的父皇病死,皇兄继位,他领正三品指挥使一职。 又两年多过后,因着朝臣给予的压力太大,认为有封地的藩王不得长时间留京,因此皇兄让他去守雁门关。直到半年后忽被叫回,说一向身体康健的皇兄病重,临死前托孤。 彼时他22岁,奉先皇命令监国,为摄政王,至今已有两年。 摄政王耿懋,封号“代”,封地代郡,年二十四,乃是奉国将军兼上轻车都尉。 他作为代王的一生是从15岁开启的,才9年便如此波澜壮阔,你可以怀疑崔小将军资历尚浅,功力不足,但绝不能怀疑镇守边关三年半,从无败绩的奉国将军代王。 这就是口碑.jpg 这便是无人敢于真正忤逆摄政王的原因……之一。 其一是这个,众人对他又敬又怕,但也许心里还有不少的喜爱;其二是他的决策都没什么问题,时间会证明一切,两年足矣。 22上蹿下跳的,看上去比耿懋还要高兴:“宿主宿主,加油!厉害!” 这种时候倒像是没学会连贯说话的孩子了。 耿懋觑它一眼,看了看那还有些不明所以的片冈太郎,又看了看一边的加藤次郎,眼中竟然流露出了一点点的笑意。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大概就是这个使者今日行为的总结了。 零星有刚进来的人不懂,还问旁边的守卫,得到了一个“你连他都不知道”的震惊目光。 耿懋就是一个这样神奇的人,你可以从每一个人的嘴里知道他,不管是誉名,还是骂名,他本人就很矛盾,但绝无可能抹除他的功绩,即便是在骂名之下做出的功绩。 耿懋身上还披着披风,领口有着毛茸茸的皮毛,穿着的也是广袖,而不是劲装的窄袖,这也许不太方便。 小皇帝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外面,这才问:“皇叔,是否需要换身衣服,下掉披风?” 他皇叔领兵出战的时候16岁,他还没出生;得到封赏是17岁,他才刚出生,如果没有人天天在他耳边念,说他皇叔的英勇事迹,他还真不会太清楚。 他听说过,但没有实感,所以此刻也还会生出这样真切的担忧。 耿懋轻轻笑了一声:“皇上只管等着便是,对付他们,还不需要如此郑重。” 他就这样披着薄披风,穿着广袖,闲庭信步一般上场了,身高很高加上披风的加大,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头熊一样充满了压迫感。 站在台上的青年脊背挺直,微微低垂着眼,像方才崔逸甫那般,伸出了一只手,斜着朝向对手,掌心冲着自己。 他轻飘飘地道:“来吧。”——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轮流发威 第106章 没见过一拳超人吗 这扶桑的素舞勇者一共五人, 现在已经是第三人,他只需要打掉三个人,便可以结束了这场比试。 说是比试, 从一开始就是扶桑的炫耀。 而且他们还抱有那般不好的意图, 那他其实也没有必要留手, 更没必要给使者留面子。 他是大昭的代王,亦是该保家卫国的奉国将军。 对面的人已经被他激怒,觉得他这副模样十分不尊重人, 干脆怒吼一声冲了过来。 ……这就是气势吗? 但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在真正的实力面前一文不值,耿懋想。 对方冲到了耿懋眼前, 反倒是心里一喜, 觉得自己此番是一定会得手。 看看, 这个人在这放狠话, 但是却一点都不懂得遮掩自己的弱点, 他都到眼前了,这个人竟然还不出手! ——得手了! 哪料到,耿懋只是觉得没有必要。 穿着看上去十分笨重的青年把手转了回来, 同时握拳收手,然后击出平平无奇的一拳! 拳头击在这人的胸口, 两边都仿佛停滞了一般,那气浪肉眼可见, 从耿懋拳头接触的地方飞快地晕开,然后……对手倒飞了出去! 砸在地上,激起好大一片尘土! 场中一时可以说得上是寂静,似乎只听得到那人闷哼的声音和耿懋本人整理衣袖的声音。 一拳! 只是一拳! 他的内功强到像是把朝堂上的使臣比斗玩成了奇幻江湖一样。 真理从来都只在大/炮的射程范围内。 片冈太郎看上去惊惧不已,似乎是十分害怕他的力量, 一旁的加藤次郎也吓了一跳,两个人努力稳住了表情,但一句话都没敢说。 在摄政王掸了掸衣服,轻描淡写地说“下一位”的时候,场外的人似乎才反应过来。 狄泰清当先大声道:“彩!” 太好了,太精彩了!这就是摄政王真实的武力吗? 他一边念叨着,一边扫了眼崔逸甫。 好羡慕崔小将军,不敢想象那喷发的时候会不会像这气浪一样,层层叠叠又会将人弹/射/出去。 ……再想想还是好羡慕,好嫉妒。 有他在前面喊了,其他人顿时欢呼起来,一时间全是大昭人的笑声。 与方才的沉闷、紧张氛围完全不同。 片冈太郎应该在此时说上一句来示弱,这样摄政王若是真的一直这般厉害,他也可以免于颜面被踩着;可若是摄政王其实是全力击出,强弩之末呢? 人总是侥幸的,希望事情能按照自己的想法走。 小皇帝问他:“你看,可还有必要继续比?” “王爷勇武,后面也不过两场,比了也好。”片冈太郎说。 小皇帝收回目光:“也好,那便依着使者的,比满了五场。” 立即有人唱道:“第四场——” 便有人走到了台上来。 耿懋捋了捋自己袖子上的褶皱,平静道:“可以开始了。” 显然,他并不是侥幸,也并不是强弩之末,正相反,他是一架弩机。 他的每一次出手都可以像之前一样强! 第二次,在比试开始的时候,这位王爷抬起手,同样挥出了平平无奇的一拳。 同样,对面的对手倒在了地上,飞出了擂台。 耿懋甚至没有行礼,不如说这大昭能让他行礼的,也就一个小皇帝,但他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不怎么行礼,不然怎么能让别人觉得他嚣张跋扈、大权在握呢? 他道:“承让。” 第三场,这位扶桑的比试者已然恐惧,不复战意。 若是你知道自己上去一定会败,也一定会飞出场外,你也会恐惧的。 这并不是靠不屈精神努努力就可以做到的,想到达他的面前,需跨越天堑。 比斗开始的命令一下,耿懋这次选择了主动出击,脚下用力一踏,窜出了十多尺,站在了比斗者的面前! 仍旧是平平无奇的一拳。 比斗者已经腿软跪在地上,举起双手,叽里呱啦地说着什么,耿懋猜是投降、认输。 于是,就在拳头即将挨在了对方脸上之前,他险险止住了自己的拳头,但余下的气浪是像之前一样炸开! 那气浪卷得认输的比斗者脸颊肉和脸上的五官乱飞,更加绷不住表情了。 22翅膀叉腰——又在缓慢的下降了——雄赳赳气昂昂道:“懂不懂一拳超人的含金量啊!” 光头老师的含金量还在上升。 片冈太郎傻乎乎地看着眼前,还有那个比斗者飞舞的衣服和身后同样飞起的尘土,呆住了:“……” 加藤次郎倒是在此时难得机灵了一次:“恭喜皇上,摄政王殿下的实力果然不同凡响,我等此前从未听说过有这等豪杰,大昭果真卧龙藏虎!我等甘拜下风……” “……” 片冈太郎也反应过来了,连忙赔笑道:“是是是,殿下果真厉害,我等比不得!” 这意思便是,大昭之后也会是宗主国,他们此次也并没有那样想独立出去的意思。 ……真要是做出了那种事,耿懋他们也不会容忍的。 虽说攘外必先安内,但等安了内部,还能允许他们在外面如此嚣张吗? 片冈太郎的后背全是冷汗,但是此刻他却不敢伸出手擦一擦。 比斗结束了,大昭大获全胜,一人输掉,一人打了两人,另外的一个人打了三人,却竟然总共只出了三拳。 强大,毋庸置疑。 “……”耿懋却只是甩了甩手,连露出一点多余的表情都不愿,更不愿意露怯。 更别说,他本也是不需要如此。 “皇上,本王做得如何?”他道。 语气里听起来似乎是没有多少尊敬,在其他朝臣的面前自然是碍眼无比。 可是,现在大家都对他多了几分容忍,似乎也从他的行为里看出了什么,竟然一直容忍了下去。 小皇帝笑着拍手:“很好,十分的好,朕觉得没有人能比皇叔做得更好了。” 那是自然,他可是最强的! 耿懋骄傲挺胸。 做了多年张扬的花孔雀小师弟,骤然朴实无华,他也忍不了。 虽然从外表看不出来他骄傲挺胸,毕竟他其实一直那般挺直脊背……但看上去还是很精神。 狄泰清更是忍不住露出笑容,真心的为他高兴。 虽然有一种自己的珍宝被别人发现了的难受,但是如果他能被更多的人看见,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能够理解摄政王殿下的好心了。 “本王自然会做到最好。”耿懋矜持地说着,慢慢走了回来。 他的步伐不快,步子却很大,披风上的这点重量也不足以让他缩小步子。 “摄政王殿下此番为我大昭争光,实乃幸事。”本是很严肃的岳梁脸上笑容淡淡的,此刻说道。 竟然为他说话? 应该有不少人的脑子里都有了这种想法,然后那位苏睿博,当朝首辅竟然也上前来,说:“当赏。” 小皇帝自无不可,立刻赏了自家皇叔许多金银财宝。 耿懋再谢恩,一套下来小半柱香过去了,他才成功地回到自己座位上。 崔逸甫不知何时从自己的位置上离开,站在了他的斜后方。 再看他身上的衣服略显凌乱,只是刚刚整理了一下,有些许褶皱仍旧明显,头发倒是好好的把碎发重新捋了上去,他眼睛晶晶亮地站在那,似乎有许多话要说。 22:“哇,男主角好爱你。” 听到这句话的耿懋顿住了一下,这才开口:“何事?” 看似有许多话要说的崔逸甫实际上一句话也说不出,他只能说了最无关紧要的一句:“王爷英武,微臣自愧不如,只是终日在府中未免荒废武艺,能否烦请王爷日后指点一二?微臣定会竭尽全力。” 耿懋问22:“他的意思是说,想和我学武吗?” 22:“是呢。” 它忽然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25%~请宿主再接再厉~” 22:“看来就快到剧情了!” 耿懋看了眼那群扶桑人,心想“我还能不知道这件事吗”,面上只稳了下神色,与崔逸甫道:“有何不可?” “明日起,你下朝后随本王留在皇宫,本王批奏章教侄儿,你便去练武,本王得空自会去找你。” 崔逸甫眼中几乎要迸发出光来,可脸还是冷的,他拱手行礼:“微臣领命。” 王府仪卫副是从五品,此刻也在宴上,只不过位置靠后,任此职的闻人毫远远投来了羡慕、嫉妒又敬重、仰慕的复杂目光。 崔逸甫站得很板正,目视前方,只看着摄政王,假装没有察觉到。 内阁大学士都是各部尚书和侍郎兼任,因此摄政王手边的正巧是吏部尚书。 此时他近距离看着崔逸甫的脸,只觉得眉眼间好似有些许的眼熟。 耿懋看到他打量的目光,心里生疑,问道:“可是崔将军身上有何不妥?” “非也,非也。” 吏部尚书摇摇头:“只是有些面熟罢了。” 耿懋想到崔逸甫家中只有老母的情况,想到面前人也姓崔,崔氏又是大姓,便道:“你瞧他眼熟,许是你曾见过他父亲。清河崔氏人口众多,自请分家的也不在少数,大房小房青州房之人便难以计数,真细究起来他说不准还是你长辈。” 这听着……是十分摄政王的话了。 崔尚书无奈行礼,又忍不住笑:“是,殿下说得对,不无道理。”——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一拳超人是好早的番了,漫画好像有在一直更(上次看还是好几年前),主角是无敌的埼玉老师 第107章 其他的身份 五姓七望, 分别为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陇西李氏、赵郡李氏、太原王氏、荥阳郑氏。 崔尚书家中人众多,虽出身极其偏僻的分家旁支,可到底姓崔, 等科举考上, 官至尚书, 那些看不起他的崔氏主家也得眼巴巴上来巴结,恨不得他说是清河崔氏出身。 不知道自己变形容词了的耿懋心道,世家门阀也是一大问题。 改朝换代, 世家犹存。 但当务之急并非世家。 他压下心里的算计,只拄着胳膊,倒了杯酒, 随手伸到崔尚书面前:“崔尚书, 来, 本王敬你。” 崔尚书自然不敢说一句不是, 他只是道:“不敢不敢, 殿下亲自敬酒,臣惶恐。” 话是这么说着,脸上也演得挺好, 但是屁股底下不还是坐着这个凳子吗? 都是场面话,说说罢了。 “敬你, 你就喝。”耿懋抬眼看过来,似乎是觉得他的行为十分矫情, 干脆直接把酒杯送过来和他狠狠地一碰杯。 不论如何,今日这场比试是大胜,到底算是全胜,下去也不过是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很体面地下场, 就算是人数按三个人算,他们也是赢了。 扬我大昭国威! 想必今日过后,京城里的大街小巷都要传唱起来了——谁不喜欢自己的昭国强大,力压别国,威势外传呢? 一开始宴会上的气氛还有些许的僵硬,因为片冈太郎和加藤次郎的脸色看起来很差,可舞蹈和武斗结束了,下一个上场的就该是一点别的表演了。 比如,大夏太子主动献舞。 ——但剑舞。 想歪的自己去面壁。 22:“我才不要面壁,我要看这个!我要看这个!” 耿懋拿它没有办法,却也绝无可能让大夏太子去跳舞,所以把它从桌子正中间扒拉到一旁,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又喝了口酒,好不惬意。 崔将军似乎是不愿意离开,在他身后徘徊许久,可耿懋受不了。 崔逸甫和狄泰清,甚至还有个别人的目光格外的炽热。他猜是因为崔逸甫在这,所以狄泰清一直盯着,不知是羡慕嫉妒,还是因着别的。 而且不让人吃饭是怎么回事啊? 再这样下去,耿懋觉得自己怕不是要被挂上路灯了! 所以他摆摆手,让崔逸甫回座位去:“此即为宴会时间,你不应当在此。” 崔小将军这才十分不情愿地回到了座位上。 从他那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出不情愿其实还挺难的,奈何他年纪尚小,一双眼睛里充满了灵动,怎么看都很清澈明白。 也许只有要领军的时候,他的眼神才会变得无法看出情绪吧。 作为领袖,那是必要的美德。 …… 赵泊已经取了一把带有剑穗的剑,并非是特意做轻了的剑,但他习武,舞剑本也需要力量感,轻剑软剑可舞,这普通长剑自然也可舞。 赤红的剑穗垂下来,微微晃动,那双修长而小麦色的手握着剑,在一身黑衣服上显得十分有对比,瞧着很白。 手背上是肉眼可见的青筋,想必他此刻是握紧了剑。 也是,场上权贵众多,若是舞剑之时不小心丢了出去,那就不止是一个殿前失仪的问题了。 奏乐响起,赵泊缓缓抬起手,剑一出,剑身嗡鸣,眨眼间又被他随着节奏收回了,时快时慢,力量把握得很好。 他的武没白练。 虽说有些许的花哨,在舞剑本就是要赏心悦目,所以耿懋心情很好的没有加重即将及冠的太子的课业。 赵泊一舞剑,仿佛也宣告了他们未来夏国自然也是不会荒废了武力,若是扶桑有点什么别的心思,比如把宗主国取而代之…… 那他们大夏自然也不会袖手旁观。 只是出兵一事,也不好进入他国,因此怕是只能心里支持,等大昭要是真的被反抗成功,那关系到他国,赵泊也是要出兵伐扶桑的了。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啊。 若是真让扶桑起来,大昭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他决不能让大夏也陷入如此境地! 因此此次赵泊的舞剑多冲着使者,看上去杀气凛然,似乎就像是想要杀了他们一样,使两个使者都有些不敢动弹。 明明紧张得口渴,却连拿在手中的酒杯,都仿佛是被定住了一般,并未挪动半分。 赵泊收回剑,拱手行礼,与方才充满锋锐与杀气的模样判若两人,此刻的他看起来温文尔雅,手中剑像是不小心拿了别人的佩剑,整个人又变得无害了起来。 可是经过刚刚那一遭,没人会觉得他是真的无害,顿时让朝臣把他的危险性往上调高了不少。 可太子终究还是要还回去的。 耿懋扫了眼小皇帝,小皇帝很自觉地说:“赏,当赏!取那盒珍珠来!” 这是一盒十分漂亮的淡粉色珍珠,里面的珍珠大小相同,不知道是从多少个珍珠中选出来的,可见下面人用心。 这样的走剧情不是也挺好的吗? 为什么原剧情里会有那么脑残的部分,居然要让本来还算是联盟,交好的夏国太子满地捡珍珠! 这盒子里的珍珠看似没多少,可是等真正地拿到手里便会知道了,若是一粒粒去捡,更是苦不堪言,怕是要捡得一头汗,又丢里子又丢面。 原主像是被下了降头一样,竟然做出那般奇怪又不合常理的事情。 耿懋觑了眼赵泊,看不出他的心情。 稳妥起见,他仍是开口了:“本王的侄儿不知轻重,还请赵太子勿怪。想必是思家心切,不日/本王便请人为赵太子修一封家书,也好送回大夏不让国主担忧。” 小皇帝心是好的,但听起来对赵太子却不太好。 等赵太子成为夏国的国主,那他想要什么没有?这“赏”在已算作是成人的赵太子耳中,听着也不知道是否刺耳。 但却是要送太子回国的好心。 耿懋看了看众人,都没对他要给赵太子修一封家书的想法提出异议,看来在国与国之间,这私人恩怨始终都是小事,这般看来,倒是颇为让人有些欣慰。 宴会圆满结束。 耿懋起身,身后的小李公公寸步不离地跟着,本该按品阶离席的崔小将军自出了大殿之后,便等在外面,此时同样跟着耿懋,小李公公便自觉地往后挪上了一挪。 “王爷威武,今日可是大出风头了呢。”声音传来,让耿懋与崔逸甫都看了过去。 是狄泰清。 此刻他笑眯眯地看着耿懋,没给崔将军分一个目光,只道:“王爷,今晚是扬我国威了,但可别累到,回去要多加休息才是。” 崔小将军没说话,可是盯着狄泰清的目光平静又……仿佛是暴风雨前的海面。 感觉一不注意,就要有东西被抢走了。 这种莫名出现的敌意从何而来? 崔逸甫想不通,抬眼看了看近前的耿懋侧脸。 嗯,王爷,真好看。 “不劳狄厂公费心。”耿懋颔首,“本王自是会注意的。” 他此刻的注意力还在之后可能会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即便公主身边有他的侍卫和暗卫,也绝对不能掉以轻心,让公主有危险。 狄泰清自然知晓王爷往温仪长公主身边多派了人的举动,他不觉得是监视,只觉得是因为使团来了,不让人冲撞到公主,因此并未在意此事。 ——至少他此时还不曾在意。 “殿下,你真的不考虑我?”狄泰清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希冀,很想让耿懋回心转意改变了之前的想法。 可耿懋本就从没对他有意过。 这要是个下半/身思考的人恐怕真就答应了,送上门的不睡白不睡,可狄泰清不会看上那样的人,耿懋也不会那么做。 “不考虑。” 耿懋说着,作势要离开:“若是无事,本王便先行离开了。” “……王爷慢走。” 狄泰清现在就是十分矛盾。 他一边希望王爷能够心软,成全自己;一边希望王爷不要心软,不要让他得逞,毁坏了王爷在他心中的形象。 “……等等。” 耿懋停住脚步转身:“若是长公主出事,你便封锁皇宫内部,让你手下出动。” 狄泰清虽然不知道王爷为何如此吩咐,但还是点头:“请王爷放心,下官必会办到。” 直到离开了皇宫,崔逸甫也没想通长公主为什么会出事。 可殿下从不会无的放矢! 想不通,定然是他愚笨……殿下此举必有深意。 但想不通啊! 崔逸甫问道:“殿下,长公主何故会出事?” 耿懋反复开折扇子,看似闲散,实则有些焦躁:“你还记得你的身份吗?” “自然记得。”崔逸甫飞快道。 若是常人得到这一问,恐怕会觉得摄政王是生气了,这是在警告,不要多问,身份上不过是一个将军,顶多算是个床/伴。 但这是崔逸甫啊。 他压根就没得到将军后面的那个身份,此时平静地思考,以最真诚的态度回答这个问题,对某些人来说却算是巧妙的应答方式。 “记得还问?”耿懋道。 这句也不是警告。 崔逸甫意识到,开始想自己还有什么身份。 除了将军、王府仪卫正,还有一个就是……那些使者的接待,大昭使臣——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108章 竟没能悟出殿下深意 “原来如此。” 崔逸甫恍然大悟:“恕微臣愚钝, 竟没能悟出殿下深意。” 只是想通的瞬间,他便请罪了。 虽然这也是一时想岔了,根本没什么罪孽可言。 22:“哇, 男主角怎么这么快就道歉了!” 耿懋:“应是习惯了吧。” 他转头看向崔逸甫:“不怪你不曾想到, 在使者入京前, 本王也不曾怀疑他们。” 骗你的,从见到你第一面,知道剧情就开始怀疑了。 崔逸甫:“殿下英明。” 真厉害啊, 只是入京都能够发现对方隐藏起来的秘密,这是何等的手段? 果真是殿下! “算不上英明。”耿懋随口道。 22:“宿主,偏差值!偏差值!” “哦……” 耿懋应了它一声, 然后对他的男主角补充了后半句, 说:“哪比得上他们心怀鬼胎, 想出那么恶毒的计策?” 也有道理。 崔逸甫听了直点头:“是, 您说得对。” 这件事还是他们做的不够厚道, 对宗主国的公主有想法,肯定是脑子有问题! “……”耿懋没再说话。 崔小将军他……都不怀疑一下的吗? 倒不是崔将军不怀疑,他只是非常信任摄政王殿下, 觉得如果是他,就没什么问题不能处理, 这才是根本原因。 连使者那般隐秘的计划都能知道,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耿懋要是知道恐怕会说:“你爹是谁我就不知道。” 书中没写的他一概不知。 但总而言之, 凭借着他高超的忽悠能力,这位崔将军完全没觉得有任何的不对,跟在他后面,仍旧是忠心耿耿的。 只是…… 耿懋有一点甜蜜的烦恼。 比如崔将军会在他进府的时候,凑近了低声问:“王爷, 您真的没有其他想法吗?” 耿懋:“?” 崔将军的脸皮不算很薄,这个世界也是难得的坦荡,耳朵似乎有些红,他仍旧压低声音:“殿下,微臣很干净……” 耿懋:“!” 这是他能听的吗? 22大惊:“这不是去幼儿园的车,放我下车!” 耿懋:“……本王知道,暂时不必。” 崔逸甫:“微臣明白,微臣明日再问。” 耿懋:“……” 第一夜就这样过去了。 第二日用过午饭,耿懋又去当牛马上工,批今日格外多的奏章,许多是纯粹的拍马屁,说他英明神武,为大昭扬威巴拉巴拉的,和朝政毫无干系。 可人家写得是那般情真意切,耿懋想着人家脑细胞不知道死了多少,说不得还找了润笔,到底还是看了。 他人真好! 小皇帝半途摸鱼过来看了一眼,只看见了上面满满的溢美之言,没有半点的实务,痛苦面具地走了。 什么天上玉盘不及王爷…… 他走之前说:“皇叔,你容忍度真是太高了。” 耿懋倒是在想,自己容忍度高也着实正常,谁让他也喜欢看别人夸赞自己呢? 是的,虽然请安折让他看得有些尴尬,还脚趾抠地,但是这可是纯纯的夸赞之语啊! 只是,他想说小皇帝才是容忍度高的那一个呢。 因为这些奏折,名义上都是给小皇帝的才是,而他摄政王只是起到一个辅佐的作用。 批完这些,他找到在练武的小皇帝,一眼扫过一旁陪练的崔逸甫,没多问,只是对小皇帝道:“你不感到生气吗?” 小皇帝:“为何?” 他想,应当又是为了方才的事情。 他冰雪聪明,猜对了。 耿懋的确是为了方才的事情过来的,只因为他觉得,这种事情还是应当与侄子说开更好,毕竟他从未想过要当皇帝。 即便名义上是他摄政,奏章也不应当明明白白地大肆夸赞他,那不是在说小皇帝因着还没理事能力,干脆被从批奏章的行列中踢出去了吗? 这可不行。 耿懋道:“奏章夸赞我,那是他们上奏之人的不对,并非你我之过,他们多少有些藐视王权……” 可事到如今,说他这个摄政王没藐视王权……好似也有些…… 小皇帝道:“皇叔是想说挑拨离间吗?” 他笑了起来,仰着头:“可是,皇叔若是真的不让我理政,我就看不见这些奏章了呀。” ……言之有理。 耿懋心想,这样不论成功与否,对他们上奏的人来说,果然也是不亏。 但他们不会知道,他会告诉小皇帝! …… “阿嚏!” 有人揉着鼻子,一旁的人送上关切的话语,他只道:“有些不安。” 这种大肆夸赞摄政王的不是一两个,甚至可以说得上庞大,摄政王手中的请安折都摞成了山高,看着都需要不少的时间。 幸亏都是考上来的,字迹端正。 好歹不至于看得眼花,在这里猜来猜去。 但有些人能看得更加分明。 比如刚直不阿的刑部左侍郎岳梁,比如镇守边关的那位穆河将军,再比如首辅苏睿博、礼部左侍郎卓泾、都察院的左右御史,先皇后的庶弟,大夏太子…… 因为知晓耿懋比看上去要宠爱侄子,这才会看得如此分明。只要把他的行为除去了有色眼镜去看,便很合理了。 说句大不敬的,当初登基的怎么就不是摄政王殿下呢? 这位文治武功样样精通,人不迂腐又能压得住朝臣的全才,即便是在历史上,那也是很难寻找的! “唉。” 每日一叹(1/1)已完成。 实在不怪他们不够重视小皇帝,人微言轻,手中无权本就是这样,更何况还有一皓月在前,又怎能一眼便看见萤光呢? …… “等等。”耿懋突然想起来了一件事。 他记得原主的打算是,让小皇帝听他的,假装孩子还小,玩心很大…… 啊? 等等,他做了什么? 玩心很大……小皇帝是玩心很大,但是同样是十分注重礼节教习和习武教习,政务处理的讲解也学得很认真啊! 皇宫可不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墙。 “……”坏了。 别说让小皇帝假装玩心很大了,在早朝的时候耿懋自己说话都很少,先让小皇帝说,没有挑战皇帝的威严,没有下皇帝的面子。 真是太糟糕了…… 耿懋很不想承认自己像是个傻子一样,在微妙的地方让整个剧情都偏离了,也怪他从来都不是能接受束缚的人,前两个任务都像是玩一样的完成了。 耿懋:“完了,我真的很傻。” 22握拳——翅膀?——十分坚定地说:“没关系,宿主傻也不是一两天了,我可以容忍的!” 耿懋:“……” 现在,不止是觉得自己傻,他连想杀统的心都有了。 算了,今日疲乏,先回去了。 改变不了现状,人很快就能接受自己的摆烂。 人形自动跟随挂件崔小将军在后面,很自然地跟回了府邸。 回程路上,坐在马车里的耿懋掀起了帘子,看着路边的小摊,问同乘一车的崔将军:“你可有想吃的?” 他对待小将军颇有一种对待家中后辈的感觉,让崔逸甫受宠若惊。 那大抵就是纵容吧。 “……糖葫芦。”短暂地停顿过后,崔逸甫道。 他其实也并没有多喜欢糖葫芦,只是边城少有,再加上饼和糕点类他都只觉得并无非常喜欢的念头,而且来到京都的第一串是王爷给买的! 他便是如此爱上了糖葫芦。 耿懋道:“好,给你买。” 他甚至没有差遣侍卫,只让马车停了下来,然后亲自下车,去把糖葫芦买了回来。 因为没什么零钱,最少都是碎银,他便挑出最小的一块碎银来支付了。 给人太多钱,也守不住,他更不是来做慈善,让人到处撞大运的,不能任由这样的风气起来。 谁让这些人都深谙要如何讨得上面欢心呢? 拿到糖葫芦的崔逸甫咯吱咯吱地像是仓鼠一样,立刻开始吃。 耿懋看了一眼,只道是实诚人。 崔逸甫见他盯着,把糖葫芦递了过去,用手握着的底端对着王爷——这是怕王爷觉得不干净。一串上有六个,他已啃了一个下去。 “请用。”崔逸甫含含糊糊道。 耿懋看着他,眼睛一眨也不眨。 老实说,能忍耐这么长时间已经很不容易,可这崔逸甫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觉得就该献上身体,反倒是让他为难。 不应该先走心吗?! 那先收取一点点福利好了。 耿懋前倾了身体,比崔逸甫大了一圈的手盖住了他的手,然后他调转方向,从开头咬下一颗。 崔逸甫:“!” 他的眼睛整个睁大了一些,瞧着有几分可爱,像是被吓到了的大狗一样。 温顺、忠诚又帅气,让耿懋想到杜宾之类的,狼狗一类很符合他对崔小将军的印象。 耿懋收回手,脸颊鼓鼓的,咀嚼糖衣和山楂的声音在此时显得格外突兀。 因为崔小将军愣住了,动作也顿住了,像是被美杜莎石化了一般,嘴中没吃完的山楂都还没嚼。 他看看手中握着的签子,又看看耿懋鼓鼓囊塞的脸,再想到他们吃过同一串糖葫芦——虽然并不是间接亲吻——就觉得心里甜滋滋的,然后顿时便有着热气蒸腾而上。 他害羞虽然不容易上脸,但、但是,这、王、王爷也太勾引人了! 崔逸甫红温。 他像是得到了什么信号一般。 然后当天晚上,他又高高兴兴清理好自己,冲去问王爷:“王爷,您可要使用我?” 耿懋险些一口茶喷了出去。 这才是宫宴回来的第二天!——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小榆有的是福气 第109章 让长公主出宫钓鱼 虎、虎狼之词!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耿懋端住了手中的茶盏, 总觉得自己的底线在不断地被压缩,大抵是因为那位小将军在早上他说完入府,下午就冲进来要伴读, 晚上更是直接躺在他床上的操作震惊了他吧。 都有这样的事发生在前面了…… “莫要如此说话。”耿懋道。 他这样说着, 也只是勉强稳住了自己的表情, 这家伙说的话真是……太过不自知了。 而且什么叫“使用”啊?! 耿懋现在无法直视崔逸甫了,一看见他,就会想到同一个灵魂所拥有的不同可能。 想到了他们曾经缠绵的日子, 想起他们每一次亲近时候所能给予彼此的颤栗,想起阚雨星塌陷的腰窝,想起诸明辉宽广的胸怀。 “……”耿懋顿时心虚了。 不是因为想到了以前遇到的同一个灵魂的另一种可能, 而是因为他自己的心乱了。 他怎么可能对崔小将军的提议没有一点的想法? 吃过肉还能禁欲, 是他太厉害了好吧! “王爷, 您为何不愿意使用微臣, 是微臣身份低微?”崔逸甫问道。 耿懋:“……” 他方才是说过“莫要如此说话”, 是吧? 这怎么还能不听人话,又重复了一遍“使用”这个词啊?! 因着这个词,他的心里莫名生出了几分罪恶的感觉。 “并非如此。”耿懋道。 总要先否认身份低微这一句话, 不然怕是要让崔逸甫误会了。 出身本来就不是每个人能选择的,他不过是运气好了那一点。 “那便是说, 王爷不是看在身份上拒绝我的,您愿意使……呃, 与我亲近?”崔小将军从他否认的态度中似乎抓到了什么,看出了他的无奈,看出了他的色厉内荏。 “……”耿懋说不出话了。 死嘴,快说啊,说点谎话会怎样?! 他憋了半天可算说:“不愿。” 22:“宿主, 你的表情像是有人在你脸上锤了一拳呢。” 耿懋:“……” “王爷,我瞧您的表情应是——” 崔将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嘴就被物理闭麦了,他眨眨眼睛,似乎是不理解王爷为什么这么做。 王爷已经充分地理解了这个人的嘴里全部都会是虎狼之词,物理闭麦果然还是能够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 “……”耿懋道,“莫要再说了。” 若不是腾不出手,他真想伸出手摸摸自己的心脏,摸摸那颗心脏跳成了什么样。 崔小将军肯定是要实话实说,说他其实很想要与他一同行那鱼水之欢。 被喜欢的人如此挑/逗,耿懋听不得。 “总之,不行。”他说。 崔小将军看起来很遗憾,被松开嘴的下一秒就问:“王爷,您喜欢什么样的?我是不是应当再去练练,若是筋肉更漂亮些,您是否欢喜?” 耿懋:“……滚。” “是,微臣告退。”崔小将军立刻滚了。 耿懋揉着额头,把那盏茶放在了桌子上,忍不住双手都扶在了头上:“这是什么事啊……” 他立刻揪住22:“你不是说,崔小将军沉默寡言,话很少吗?” 22:“……可能他憧憬你。” “憧憬也不能这样啊……”耿懋的话音越来越小,已然完全吞了回去。 看着不像是憧憬的样子,那双眼睛里的期待却也不会骗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听说小将军出身兰城,难道以前在兰城遇见过吗? 可是什么都不提,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又该如何说呢? 直接问吗? ……若是问了,算不算是说开了?小将军会不会更加放得开,直接问他要不要……呃。 算了,今日已经糊弄过去。 况且今日已经够闹心了,明日再问吧。 耿懋放弃了。 他垂下头同22说:“睡吧,明日再说。” 事已至此,又能如何? 此间事情还未了,不知道公主又是何时出宫? 这等了一日还未曾有动作可以说是谨慎,若是短时间都没动作,可就连累他的属下们多加班,身体撑不住了。 但也许,应当让小皇帝建议一下? 耿娉以往很少出宫门,真是无法,恐怕她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为何要出宫,尤其是使团现在在外面…… 麻烦。 这真是一件麻烦事。 不如……与长公主说开。 除此以外,做什么都显得刻意,哪怕是小皇帝亲口去说,或者他去建议,都十分的突兀。 “睡吧睡吧。”这次的“睡吧”只是耿懋安慰自己的说辞,是对自己说的。 但做任务本就是上班,没想到摄政王的班要更辛苦,他好疲惫,那任务进度本来就是在一直惦记的,现在这样…… 有一种打了两份工的感觉。 超负荷工作的疲惫不堪涌了上来。 被吐槽的系统:“……” 它像个弹力球,又像是一朵毛茸茸的蒲公英一样,跳起来掉下去,跳起来又掉下去…… 它:“不对!我的任务明明算是支线,哪里就超负荷了?工作完成的同时,支线就在完成!宿主这是要投诉统吗?” 耿懋:“……睡吧。” 他换下衣衫,躺在床上,语气里充满了摆烂和无奈:“算了吧,别再多想,我也没有要投诉的意思。” 22又跳了起来,这次它轻飘飘的身体落在了耿懋侧躺的肩膀上:“真的吗?” “真的!”耿懋敢说自己从来都没有这么真过! “比真金还真!”他强调道。 那就是不够真。 22无奈地看他一眼,承认自己也搞不定这个宿主,宿主还是太张狂了。 那就不要告诉他,因为宿主的任务完成度很高,所需打工还债的能量差不多了吧。 ……总感觉有人在上面开后门,好像也不是错觉。 22放弃了自己那能像是精密高级仪器一般运转的“大脑”,就算是用算法推演出来了,又有什么用呢? “哼。”22先休眠一步。 因为22本来就没什么动静,又不是真正的生命体,所以不知道这些的耿懋还十分安静地躺着,半晌才回身,发现那位可爱的旅伴已经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小家伙是气成了什么样,居然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走了。 ……不对。 系统一定是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了,不然此刻应该还在它身上吱哇乱叫才是。 “22?”耿懋看了看面板上那个强制唤醒的字样,到底是没有点。 让它睡个好觉吧。 * 翌日,也就是算上宫宴那日的第三日。 耿懋都没睡好,现在一睁眼就是22:“22,你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22:“……没有哦。” 明明只是一个小光球,上面的眼睛也非常小,理应看不清才是,但却十分明显的能看出它心虚。 系统也能心虚,在这些年的任务之前,耿懋从来都不敢想。 他问:“那你昨日为何没有找我又哭又闹?” 22:“谁又哭又闹了?!” 耿懋面无表情:“往常你不就是又哭又闹吗?” 22几乎顷刻间就破防了。 它跳着脚说:“说什么呢,才没有!” 耿懋:“好好好,没有没有。” 他不肯放过这个话题,问:“所以呢,为什么?” 22:“……呃,就是,宿主第二个世界待的时间很长,又是修仙世界,能量收集很快,所以才能抵消打工。” 其实按照那么长时间的情况来说,换别的系统,签订了契约,从头做任务,都能换好几个宿主了。 宿主的债务也就是几百年的,用任务来说,可能做得很好就是三四五个世界。 他们其实还赚了。 多余的能量能把一部分反哺给宿主,这些就先不用和宿主说了。 “原来是这样。”耿懋觉得这真是个好消息,在第二个世界那么长时间,他觉得自己的灵魂都仿佛沧桑了起来。 ——尤其是,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但是,既然修仙世界的能量更好攒,那我的生命那么长,岂不是早已经足够了?甚至还能多呢。”他问。 22:“……好像是这个道理。” 它假装自己才知道的样子说:“我去向上面申请,把多余的能量一部分分给宿主。但是,因为宿主也停留了很长时间,就算流速不一样,也影响到了后续工作,所以不能全部都分给宿主哦。” 耿懋:“好。” ……其实22看上去还是有一些心虚,不过这些就先别和它说了吧,见好就收。 进行完心灵谈话第一场,又开始进行第二场,耿懋早起连轴转,去找了小将军。 “崔将军,你为何对本王有所执念,可是我们之前有见过面?” 崔逸甫被这个单刀直入问得茫然了一下,然后立刻反应了过来:“……没有。” 耿懋:“你在骗本王。” 崔逸甫注意到他的自称变了,他只好说:“是曾经见过面,只是我不想说。” 耿懋:“……好。” 小将军都这么说了,他也不能说什么了,只能道:“好吧。” 行色匆匆的他又带着小将军用了一点早点,就又上了马车去皇宫。 此时人少,早起的人是有,但小摊贩多是早起来做东西,还没到贩卖的点,所以当街纵马倒是也可,但无急事,天气又冷,便是耿懋也不想无缘无故多受了一股冷风。 众所周知,速度越快,风越冷越刮脸。 耿懋从前骑自行车和电动车是深有此感。 后来他是耿榆的时候,家中颇有薄资,别说什么跑车了,除了天气特别暖和的时候,开跑车还有可能凉快,其他的时候嘛……简直是冬天。 所以耿懋才不会选择那看起来十分拉风的骑马。 就算拉风,也要有命骑吧。 此刻,要温度不要风度的他带着崔逸甫坐上马车,赶往皇宫。 等早朝过后,耿懋颇为心虚地找到了长公主的殿里,美其名曰要看望长公主。 他踏入门槛:“娉儿,有事想请你帮忙。”—— 作者有话说:[抱抱]放心吧,小公主肯定没事! 第110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耿娉看见皇叔找过来, 很是高兴。 皇叔虽说经常来找她,却也不是每一日都会来,毕竟公主的住处说到底也算得上是后宫所在之处。 而皇上还小, 后宫自然是空虚的, 但还有几位年轻貌美的太妃住着, 这自然不方便让耿懋常来。 耿懋的皇兄逝世时,年纪不大,更是一个传统皇帝, 他是十年都只有正妻一人,但没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想法,自然是不至于后宫只有皇后一位。 “娉儿啊, 能帮皇叔一个忙吗?”耿懋问, “我想你有空之时, 可带上随从出宫玩耍。” “出宫?我吗?”耿娉都怀疑自己听错了。 有使团在外面, 京都正是守备力量最多的时候, 又怎么会是应该出门的好时机呢? 此时不应当分人护卫她才是。 “……是。”耿懋道。 小皇帝跟着一起来的,他知道此事危险,于是屏退众人, 轻声道:“皇姐,此次使团入京, 不存好心,皇叔是想把他们钓出来。” “钓出来?”耿娉问。 她很聪明, 几乎是立刻就反应过来,然后问道:“难道说,他们很看重我?” 耿懋点头:“的确如此。” “……” 耿娉几乎是瞬间就决定好了:“好,我会假装好奇才想出宫的,但是要先做一些准备。” 耿懋:“我信你, 但同样的我也会承担起这个风险,我已经着人暗中护卫。” 耿娉低声:“因为要人赃并获吗?” “是。”耿懋只应了一声。 这个才十岁出头的孩子眨了眨眼睛,然后轻轻颔首:“既已如此,本宫知晓了。” 自称变了,是在表态,强调自己的身份,那自然也担起了这份责任。 食君之禄,自然也要忠君之事。 耿颉很心疼他这个皇姐,走到近前去拉皇姐的手——男女七岁不同席,前朝又有兄妹丑闻,这要是让外人看见又要说不合规矩了,幸亏此处无人。 他只说:“皇姐,皇叔定然会保护好你,不会让你有事的,你且放心。” 耿娉看起来柔弱温婉,但却不是什么真的很懦弱的人。 她从小受到的教导很好,又拥有天分,让她在各种方面远超别人一大截,若不是年纪还小,养在宫中,耿懋皇兄又不想让她太出名,背负过重的名声,她早就能出名了。 她可是天家用许多资源培养,且富养出来的啊。 她低声说:“无碍的,我相信皇叔不会让我出事的。” 那可是耿懋啊,是大昭的代王,耿娉都想不到自己会出事的可能,这位皇叔在他们眼里就是无所不能的! 耿懋也道:“自然不会。” 耿娉温柔地笑起来,虽还有些害怕,但也被拂去了大部分的害怕,她没有挣脱小皇帝这不合礼数的手,只道:“皇叔一诺,重于千金,不论结果如何,我都能接受。” 小皇帝“哦”了一声:“好吧。” 他低声说了使团可能存在的真实目的,好让耿娉有点心理准备。 此事说完,小皇帝与耿懋,带着崔将军回了勤政亲贤殿,又要上班了。 一个人批奏章,一个人学习,还有一个人练武,小孩才七岁,也逃不过。 倒是耿懋心情烦闷,看着那些奏章里又是溢美之词,干脆地溜达到崔逸甫练武的地方:“过两招?” 崔逸甫的眼睛“噌”一下就亮了。 将军的指点可不是说有就能有的,他已期待好长时间了!! “来!”他高兴起来直接摆了个起手式,甚至没有行礼,也没有称呼。 这种背景下嘛……其实很失礼。 但此处无御史,又只是切磋,武人之间哪有那般多的规矩? “那本王便……”耿懋还没说完,崔逸甫就起手过来了。 ……这么着急的吗?先等等,他都还没说完话,也没换衣服,穿着还是下朝的那身啊! 这很不舒服! ……不过,确实不影响。 耿懋像是一座巍峨的山一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任由崔逸甫的拳头攻上来,大手一张,直接包住他的拳头,硬生生接下了这份力度。 并且,未曾后退一步! 崔逸甫更兴奋了,只觉得耿懋果然厉害,不愧是他从小就仰慕到大的人! 他不再留手,旋身收拳,又打出了另一拳,这次也被牢牢接住,那手仿佛是铁钳一般,让人动弹不得。 崔小将军知道,若之前不是耿懋故意松手,他恐怕现在都拿不回自己的手。 有何需要试探的?他应当在一开始就不要留手才是。 几次过后,耿懋从抵挡变成躲闪,指点居多,但脚下也不曾大幅度动过,小幅度躲闪来躲避攻击便已足够,他只是言语上在指点崔小将军。 数次过后,崔将军气喘吁吁,身上也流了不少汗,在又一次被躲开了攻击之后,他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手臂软塌塌的。 疲惫涌了上来。 耿懋攥住他的手腕,用了一点力气把人提了起来,好在崔小将军不至于腿都软掉,但这一拉扯,也瞬间就把他的脸拉到了近前。 “小将军,这就不行了?”耿懋戏谑道。 崔逸甫的额头侧面还在流汗,他点头:“是,还请让我暂且休息。” 耿懋:“……” 好实诚的孩子。 欺负人家感觉好有罪恶感。 所以他松手了。 崔逸甫的脸却还是那般近,因为他的腿已经有了力气,此刻站直没有后退,可不就是脸很近了? “小将军,你离我这般近——” 耿懋脸上带着点调侃,似乎是意有所指,可没想到小将军的下一个举动就把他炸的七荤八素。 崔小将军见身高不够,踮脚就奔着他的脸过来了。 耿懋反应很快,被吓得往后仰头,导致有备而来的崔逸甫没达到目标,却狠狠地撞上了他的喉结。 ……这还不如亲上了呢。 耿懋只感觉被扼到了喉咙,但这种生命安全受到限制的痛苦感觉,一瞬间就让他的生物本能工作了,此刻戒备起来不说,血液都仿佛是在沸腾了。 这种沸腾的感觉…… 久违了啊。 只有之前在战场上的时候,才会有这种感觉,而在宫宴与使者的壮士们争斗的时候,却压根不会有这种感觉。 与那些壮士斗,他是断层的厉害。但战场上的兵源源不断,砍了一人两人,哪怕十人百人,都像是抽刀断水水更流,只是顷刻间,那些士兵的空缺就被填补上了。 ……也就是说,生命被威胁,反而会更让耿懋兴奋,不知是身体所带来的,还是灵魂所带来的。 但校场边上还有侍卫。 耿懋把住崔逸甫的肩膀,推开了他:“崔小将军,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大胆。” 但是不讨厌,这是可以说的吗? 崔逸甫退开了那步,脸上的表情没有变,似乎并不在意。 ……也只是似乎。 他在意极了! 崔小将军仰着头:“王爷,您先前唤我入府,真的不是为了这个吗?” 耿懋:“……不是。” 这话他说的有点心虚,但又不是非常心虚。毕竟他想让男主角直接离开女主角,只是没有想到,这两个人压根还没有开始接触。 所以这只是一道多余的命令。 可当时既已入了府,也就不好叫人搬出去了。 耿懋不仅仅是代王,更是奉国将军,是摄政王,他所代表着的是权力。 而踩高捧低之人朝堂上也是大有人在。 但刚刚的亲密接触,也着实让耿懋心里揪了一下。 他也是很难在这样的情况下继续坚持,这对吃货来说就好像每天都有免费的美食在面前晃悠,想吃什么吃什么,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这哪里是挑衅?根本就是勾引! 耿懋:“……走吧。” 今日就到此为止,不然他真的会忍不住的。 崔逸甫垂头丧气地应了一声,他的衣服很需要换一下,直接出皇宫实在很不成体统。 好在这里常年备有各种衣物,更别说只是一套换洗的衣服了。 但他浑身上下都难受,好不习惯。 衣服质量太好了。 从前穿的衣服料子都是那种脏了就能洗的,洗不掉?说明不够用力! 浸透了血,还是洗不掉?只能扔了。 也就现在当了将军有了富余,俸禄到手,在王爷府中又不用花他的钱,才有了余钱。 所以他其实还是不习惯穿料子很好的衣服,有些料子特别好的衣服,脏了不能洗,指甲稍微尖那么一点,就能让这布料变成起球勾丝款。 不能放肆了。 崔逸甫低头摸了摸衣料,只觉得这衣料的确非常好,他浑身不自在。 他倒不至于喝个茶都能倒在身上,吃饭也不会到处掉残渣,只是……太不自在。 过往不曾在意的事情,现在放在眼前要特意去避免,他怎么能自在呢? 崔逸甫就连站着的时候,看着都有几分不自然,看得耿懋嘴角的笑容就没有下来过。 小皇帝问:“皇叔,你们气氛怎么怪怪的?” 耿懋:“无事。” 22:“掩耳盗铃,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皇帝不信。 但是一旁的崔将军也道:“回皇上,并无大事发生。” 小皇帝眼睛一亮,眼睛里充满了想要八卦的渴求神色,他立刻道:“那就是有小事喽?快说与我听听。” 耿懋:“……”——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 》 110-120 第111章 长公主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耿懋直接盖住了小皇帝的眼睛:“天天都在想什么, 专心学习!” 小皇帝充满了不甘心,想从侧面伸出个头来,但还是被制裁了。 他几次三番没能“越狱”, 根本跑不出皇叔的五指山, 只好说:“好吧。” “……哼。”小皇帝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纸, 怎么都不想学习。 算了算了,是皇叔段位太高。 小皇帝十分不高兴地继续学习,一旁的崔逸甫欲言又止, 最后只能咽回去了自己的想法。 失去了让小皇帝知道“真相”的机会,崔逸甫有些遗憾。 这要是让耿懋和22知道,都得说一声男主角原来也是个黑心汤圆, 芝麻馅儿的! 此般小心思, 其实也有几分可爱。 但好在小皇帝被迫没有了继续追问的想法, 而耿懋……他又在批奏章了。 下午离宫——耿懋更愿意称呼它为下班——之时, 公主与他们一同出了皇宫, 此番出行绝对是算不上张扬的。 但有心之人若是一直关注,那定然是会发现公主出宫了。 长公主出宫,这是个顶顶重要的消息! 片冈太郎几乎要大笑出来:“好好好!这是他们大昭的神都不护着他们了!” 加藤次郎在旁边傻乎乎地问:“片冈大人, 如今我们该怎么办?” “当然是按照计划办!”片冈太郎说起话来,充满了令人作呕的味道。 加藤次郎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 真是恶心之至。 片冈太郎是主要的使者, 身份更是比他更重要一些,他们那地方有姓氏的都是武家人, 没姓氏的就都不是贵族,两个人虽说都是贵族,也有高低之分。 所以此次计划中,他只是个陪衬,计划并非他所制定, 执行者也不会是他。 他只是一个要听从片冈太郎的人。 而这位片冈太郎制定了计划,还想让自己成为那个计划的执行者。 虽说有小姓,还有稚儿制度,但是……加藤次郎有些不忍。* 那至少都是男孩,长公主是个女孩…… 加藤次郎生于武士之家,又是次子,没有继承家业的可能,是兄长的家臣,但也更自在一些。 以往他也不觉得环境下的文化如何,可他现在有女儿了…… 加藤次郎每次去内院的时候,都忍不住微笑起来,被可爱女儿的一举一动牵扯着内心的软肉。 片冈太郎说按计划办,加藤次郎也只能说:“……是。” 此等行径,他颇为不耻。 可实在无法。 加藤次郎垂下眼睛,不敢明目张胆地反驳首领,只好安静地离开这里,带人去街道上。 长公主就算穿得再普通,那也与常人不同,必然是很讨人喜欢的模样,衣着富贵,头上更是有着漂亮的首饰。 毕竟她白白净净的脸,也不可能轻易混入其他人,那一看就是大小姐的脸。 *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卖烧饼嘞,又大又圆的烧饼!” “冰糖葫芦,卖冰糖葫芦,两文钱一串!” …… 长公主很少出宫,自然是看什么都觉得十分新奇,所以此时带着侍女和两个侍卫,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进入糕点铺子,买两块糕点,当即就分了。 她尽可能少买,因为知道自己胃口小,她想看这个又想看那个,想吃这个也想吃那个,最后感觉没走出去多远,东西买了不少。 一位侍女和两个侍卫无奈地提了一堆东西,虽说也能够分食,但谁知道有没有外面的人往里面下东西? 等坐上马车,离开了那段路,几个人在酒楼面前碰见了使团的那些人。 片冈太郎看起来很是嚣张:“你知道我们是谁吗?我们可是扶桑来的使者!” 他的官话还是那般的不标准,一听就能听出不是本地人,听着也很像是那么回事。 酒楼的小二没受过什么教育,更没见过什么世面,虽说也有不少达官显贵会买酒楼的菜,但他们谁都得罪不起,自然是把人供起来的。 他此刻脸上全都是谄媚的神色:“几位大人,小人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这来酒楼吃饭自然是要付钱的啊!” 显然,这群人是要直接吃白饭,不想付钱。 耿娉:……? 还有人敢在她弟弟的地盘上吃饭不付钱,是真不了解她叔叔代王的本事啊! “我就不付钱怎么了?我们可是扶桑使团,大昭有什么都该紧着我们才对!” 片冈太郎说完,就有人附和:“那个什么代王不是说了,我们可以在京都闲逛吗?这不就是在说看上什么都能直接拿?你们大昭就是这么待客的吗?” 没有在那场比试中见到代王的,都对代王没什么敬畏,而能说大昭官话的使者又很少,使团大多数的人都只能听着,参与不进去。 ——若是真让他们见识一下代王的可怕之处,他们现在就不敢在这里跳了。 “喂,你们大昭就是这么待客的?”片冈太郎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有了倚仗愈发的猖狂,重复了一遍方才说的话。 看来他来闹事,也不是不慌的。 耿娉低声问侍女:“他们如此行径……” 侍女稳重道:“自然是不在王爷允许的范畴内的。” 这般行径,就是在吃霸王餐,在打脸天家的颜面,王爷怎会愿意让他们拖累了兄妹两个? 又凭什么要为藩属国承担错误呢? 所以,王爷自然是不允许的。 小二的脸上全然都是汗水,露出了为难的模样:“可是、可是我们老板也要过活的,还请大人们高抬贵手,付了这饭钱吧!” 总不能是你们真差了这点钱吧! 你们这群人,打的一手好主意,殊不知我们摄政王向来不是好相与的人! 可是告到摄政王前,也着实并不现实。 店小二满头大汗,就连背部都是汗了,也只能拦在门口。 店家也不是一直都在店里的,老板恰巧出去买东西,这些事情便只能由他来处理。 此刻若是放走了,少不得要被老板一顿说,指不定还有一顿胖揍呢! 可是他也要活的啊,他工钱的这点钱根本不够扣的! 马打了个响鼻。 此时,闻声看去的使者们正好看见下了马车的耿娉,去过皇宫的那两位立刻认了出来,殷勤地说:“长公主殿下,您来评评理!” 耿娉:“……说吧。” 若不是方才听到了全程,她现在真要被这几个人骗了。 瞧瞧一旁急得团团转的店小二,似乎是恨不得把真心捧出来给她看,告诉她根本没有骗人,是那使者们无礼。 耿娉的眼睛一扫而过,店小二顿时安静下来,似乎是觉得有靠山了。 温仪长公主也颇有美名,虽说并不常常出宫,皇帝也还小,但姐弟两个是聪慧的人,这从之前就已经传开了。 所以,店小二又没那么急了。 “长公主殿下,我们不过是在这里吃了一顿饭,又有什么的呢?”使者们说。 耿娉:“是吃了一顿饭又如何?可你们付钱了吗?” 片冈太郎露出一副“这样吗”的表情:“原来竟然还要付钱的吗?!是我们理解不到,原来代王殿下竟然如此……” 抠门。 他没说后面的话,但是足以让大家对他的话有了猜想。 耿娉脸上那点温婉的笑容也不见了,她冷笑一声,虽然年岁尚小,却也有了几分的威势:“是你们太过放肆,即便是要让我们大昭付钱,也只有从四方馆和天家走的份,怎可从平民百姓走?” 她道:“你们扶桑之礼,原是如此浅显啊,没能让本宫高看一眼……也不过如此。” 使者们似乎有人听懂了,看向她的目光变成了憎恶,而为首的那位片冈太郎瞧着她的目光里面更是多了几分淫/邪。 耿娉:“……” 她维持住自己的脸上表情,仿佛是不曾动摇。 若说之前还不知道执行这计划的是谁,她现在可算是有了猜想。 必定有面前的片冈太郎一份! 此人目光淫/邪,充满恶意,此刻的献媚也不过是为了之后能从她身上讨回来,便觉得一时半会的放行并无大碍。 但是这种放过,让人觉得恶心! 耿娉高昂着头,看那使者是不论如何都不顺眼,但无法,也暂时忍下了这口气。 两边那叫一个相看两厌,可是此次的对视之中,又充满了对自己国家面子的较量心理。 耿娉毕竟年纪小,现在她气呼呼地经过了使者们的身边。虽然脸上尽量保持了平静,但是加重了的步伐是无法隐瞒的。 使者们不再争辩,不高兴地付了钱款,离开这里,静候时机。 “下回再嚣张的时候,便在那代王面前嚣张,暗地里的计划必然能够成功!” 使者们看了彼此一眼,达成共识。 而且此次计划,都已经制定好了,不去做又怎么能行? 这也是有上面的意思。 十岁,已是快入冬,等舟车劳顿地回去,再花上几个月养熟,那便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了,更是十一岁,完全可以了! 难不成,大昭真的要为一个长公主,让八岁的皇帝和他们打起来吗? 会的,会的。 耿懋:人挺丑,想得倒美—— 作者有话说:*小姓:是东/瀛某时期武士阶层特有的侍童职位,核心职责包含持剑护卫主君安全与料理日常起居事务,因受稚儿制度影响,也包括更亲密的关系。 *“稚儿”制度: 稚儿是7 - 18岁未行“元服剃发”礼的少年修行僧。 该制度通过"灌顶仪式"赋予"稚儿"特殊身份,使其成为僧侣性/行为的合法对象。这种制度在天台宗、真言宗等宗派中普遍存在,部分寺院甚至将"观音菩萨"化身概念与"初/夜仪式"结合,形成独特的宗教实践。 查到的时候没绷住……[裂开][裂开][裂开] 第112章 旱地拔葱 “你们看见了吗?!” 耿娉一进酒楼, 走上了楼梯,就顿住了脚步,她低声道:“他们那是什么恶心的目光?竟然敢直视本宫!恶心至极!” 两个侍卫微微垂着头, 虽说在此时不好开口, 但也是用态度默认了。 是, 他们的目光的确恶心。 而侍女算是陪着公主长大的,不会比公主大上太多岁,她此刻也愤愤不平, 但还在小心安抚着公主的心情:“长公主放心,他们这般无礼,想必王爷定然会处理他们的!” 耿娉被这一句话就安抚好了。 原因无他, 就是因为王爷是真的能处理他们, 她还是那个诱饵! 耿娉相信自己皇叔的实力, 也相信跟着自己的这些侍卫的实力, 她用力地点点头:“先吃饭!” 这也得先吃饭才有力气! 耿娉听着已经拿回钱的店小二在她耳朵边上报菜名报了半天, 选了其中四五道菜叫上来,她食量小,侍女的也不大, 但侍卫们干的是体力活,又怎会不需要多休息一番呢? 侍卫们:“!” 他们受宠若惊。 虽然不是第一次在外面被叫上桌子吃饭, 但是他们是侍卫,是男性, 实在不好与公主同桌而食。 若不是每次公主都执意如此,在外没被认出来之时,也是不好过于张扬,他们这才听了话,没有拂了公主的好意。 “公主, 时候差不多了。”侍女小声提醒。 此刻过了正午,他们也休息好了,马上就要面对新的战斗了! 没错,他们要演一场侍卫打不过普通使者的戏。 这能打过使者,本就是简简单单,他们看上去都不经于武道,弱柳扶风,而几位壮士……那身材着实显眼,若是真的需要人来办事,也绝无可能是他们。 放他们出来,就好像是在说“看啊我们就是扶桑的使者”。 温仪长公主点点头,让侍女付过钱,趁着人流多的时候,去了极其热闹的街道上,也好在人过多的时候,演这出戏。 首先,要走丢。 十岁的女孩带着侍女,似乎是闻到了什么味道,走了小巷子,这条巷子的末尾如果拐个弯,就能看见一家极其受欢迎的酒家。 而摄政王虽不喜大肆饮酒,偶尔也会来上几杯,更是不会拒绝友人或是两个侄儿送来的酒。 在北方边关生活过的,有谁会不喜欢饮酒呢?还得是极其烈性的酒!这才能在那样的地方暖暖身子! 军营里那便是四处透风,不论如何都没有一个绝对暖和的地点。 若是说想要长久的暖和……那便是需要身负武功了。 没武功的人,自然很是需要运动和厚厚的衣服才能保暖。 ……有没有更保暖的衣服? 原主耿懋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后来终究是因为一点也不了解,后来又回京去做摄政王,忙起来便没再想过这个问题。 衣料是能做厚,但冬日也只能在屋子里才不会那般寒冷,多烧点碳,仅此而已。 总而言之,耿娉闻到酒香,就想去找卖酒的店家,买上一点送给皇叔,自然也是人之常情。 但这酒香是诱饵,使者们故意等在这里,穿的是粗布麻衣,脸上戴了个黑色面巾,挡住脸,不让人认出他们来。 街上又恰巧多了一堆人流,两个侍卫看守不及,又不能对平民百姓出手,恰巧此时还有一堆小乞丐们,边喊边跑,硬生生开出一条大家都嫌弃的道路来。 别说护着公主和侍女了,两个侍卫被分割到两边,隔着中间的那片小乞丐们开辟出的乱糟糟的道路,活像是牛郎织女一般望着彼此。 ……好一对痴男怨……男。 两个侍卫却知道,计划成功了。 真是枉费他们如此小心,居然是如此普通的计策,他们两个假装自己这般弱已是很不容易。 能当公主侍卫的,哪个不是家中有点势力,或者是手底下有两把刷子? 所以,他们两个能武艺出众,成为公主侍卫轮换人选之二,绝没有面上那么简单。 内功,便是他们能脱颖而出的原因。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后方那愈加得意的身影,他们合作多年,自然默契极好,因此只需要一个眼神的示意,就足以帮他们成功地发觉身后的情况。 此刻,二人分别转身,直接擒住一人,怼到身后巷口的墙上:“说,谁派你来的?!” 可惜,这次来人不是使者团的。 两位侍卫遗憾了一下,又问起何人指使,又是因何而来,那两个人很快就招了,说是个不认识的人给他们的,只给了纸条,没说话,有钱赚他们就来了。 “……”侍卫们无法,把人移交给暗卫,让他呈供画押,继续找长公主。 …… 第二步,要假装抵抗不了。 耿娉与侍女身前猛然出现了那群陌生人,巷子很窄,几乎无人,百姓就算看见了也不敢惹,所以飞快远离这里。 “两位小姐,就劳烦你们先跟着我们兄弟几个走一趟了。”有人说道。 耿娉看上去十分惊慌,故作坚强:“你们、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竟然如此放肆,无礼!” 自然知道。 不如说,他们就是知道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才会对她下手的。一般人还没有这个待遇呢。 看这个尊贵的小姑娘现在能因为他们的举动这么惊慌,这又怎么不让他们感到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呢? “就放肆了,就无礼了,又怎样?” “哥几个,上!” 几个一拥而上,要把她们绑走。 侍女眼带惊慌,被拽走的时候还在叫:“小姐!小姐!” 而耿娉那里直接被捂上了一只手帕,上面沾满了迷药,两个人顷刻之间就昏迷了! 这几个人,似乎是并非使者。 他们的话带有浓重的京都口音,虽说看起来都是无所事事的地痞流氓,但终究是无法拿来直接作证扶桑使者的。 昏迷前,耿娉认真地思考了一下,然后生出了几分殷切的祈盼。 ……皇叔定是会来救我的! * 没错,皇叔的确会。 只是没有得到目标地点,耿懋也很难让自己从中分析出什么,直接在京都这样复杂的地形里面找一伙人,也是难上加难。 说到底,他还是要靠暗卫的。 专人做专事,看顾人、找人的活计,还是交给暗卫们让人来得放心。 而且监视对象是长公主,谅他们也不敢不上心。 暗卫说好听点是暗卫,说难听点,那就是死士。 在这个年代,死士多是孤儿,从小被养大,吃这口饭,教导本领,学习识字,给予工钱,这便是死士要为皇家赴汤蹈火的原因。 耿懋虽说还不至于如此,却也无法免俗,拥有一溜的暗卫,一排下来排不到头。 好在,若是有家人的,家人也能得到安置,让暗卫他们有身后名,墓碑上刻名字,天家走正规的流程,安抚遗属,给予抚恤。 若是家人对暗卫不好,那便把钱给予更需要帮助的人。 大昭天家的暗卫制度便是如此这般流传下去,无人拥有怨言。 当付出和得到的成正比了之后,也只会有人觉得这是一个有些拼命的班罢了。 边境的士兵在每次战争中也不知道要死去多少人,这好歹还能留下名字。战死的士兵若是找不到遗体……说不得还要被记成失踪或者逃兵。 护卫天家而死,与战死沙场,又有何异? 终归是一死罢了,还不如让自己死得更更明白一些。 耿懋也无法避免利用暗卫,更是未曾想过要取缔暗卫制度,因为这制度还算是人道,而这些事情终归是要有人去做的。 不然今日/死一个皇帝,明日/死两个亲王,后日再死个藩王,那这国家又该如何呢? “总之,希望他们能快些到据点,再折返一两人回来与我报告吧。”耿懋说。 22看了看任务进度:“放心吧!任务进度不会作假,它有在好好工作哦!” ……任务进度有在工作,这对吗? 耿懋懒得吐槽了,双手交握拄在案几上,放在嘴前,并非祈祷,大抵只是有一些担忧。 耿娉还那么小…… 就算此番只是诱饵,他也无法放心。 而且,他发现自己虽然能够保证长公主的安全,但终究不是十五岁时候刚刚封王,甚至还没有参与政事意气风发的代王了。 他也学会了权衡利弊,把利益最大化。 即便是在最开始出离的愤怒,但也学会保持微笑了。只是,此刻他到底还是坐不住,起身赶过去。 虽然没有具体的地点,但好在暗卫机灵——今日好似又是甲子轮值——提前告知了方向,至少不会让他白跑一趟,做一些无用功。 “主子,找到了。” 经过一小巷时,一名暗卫出现,他单膝下跪行礼:“就在那边的一处未曾出租出去的空置房子里。” “带路。”耿懋道。 “是。”丁亥应下,一个腾挪,身体如同旱地拔葱一样起飞,然后在屋顶上移动时,却十分的……看起来有些笨重。 耿懋:“……这轻功还得练。” 他哽住了好半天:“像不像那个,就是拿盾刀那个,我不能直说你明白吗?” 22煞有其事地点头:“我懂我懂,而且还很像那个拿着长枪跑马的,一用轻功就撼地钻土!” 耿懋:“……” 系统竟然比他还懂?!——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 第113章 抓了现行 “别管了, 有特效,帅就完了!” 耿懋叫停22,不然一会怕是还有更加离谱的言论了。 他跟着丁亥旱地拔葱, 然后撼地扬尘, 飞出去极远。 “便是这里了。”丁亥停下脚步, 让出了位置,站在一旁。 耿懋一扫暗处,暗处立刻有两个身影纵身跃出:“主子。” “情况如何?” “长公主刚被带来, 并无大碍。” “我等看着呢,请主子放心。” 若是公主在他们手上出事,那才是可怕的事情, 他们这脑袋也不用要了。 “长公主安好……那便好。”耿懋真是狠狠地松了口气。 之前虽说安排好了一切, 但是人不在他眼前, 蝴蝶效应又会怎样, 他完全没数。 就算朝堂和京城都在他的掌控, 也不是事事都能在他的预料之中。 这般事情,哪怕是某个环节晚上了那么一会儿,怕是都要有大事了! 耿懋蹲在房顶上, 前面有个高一些的房檐,还有五脊六兽这些能帮忙遮掩一下。 丁亥道:“长公主还安全。” “她要是不安全, 你们脑袋早没了。”耿懋那把折扇拍了拍手,力度不大, 却发出了一声又一声小小的闷响,像是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暗卫们的头顶。 他们没人敢在此时说话,触了摄政王的霉头。 …… “唔唔唔——” 屋内,长公主醒了。 这迷药给予的力度本就不算很大, 她年纪还小,下手的人倒也留了几分情。 耿娉眼瞅着身边还有那名侍女,连忙试图唤醒侍女,因着脚和手被绑着,她蛄蛹过去:“唔——唔唔!” 侍女没多大会儿便醒了,瞧见两人处境,此时恨不得回到几个时辰前,劝说长公主不要出门! 她的嘴里也被放了东西,根本说不出话,此刻不仅有几分惊慌,还有不知计划的恐惧。 长公主一定不能出事!若是出事,她怎么向皇上和王爷交代啊! ……她今日能不能活着出去,也很难说,长公主好歹是公主,凭借身份还有几分可能,而她只是一个婢女。 她不知道,这些人就是冲着长公主的身份来的。 门外的人似乎听见了里面的声音,有人打开了房门,脸上还捂着面罩,瞧着却不是之前那伙人。 侍女觉得这个人似乎有几分眼熟。 她见过的人太多了,一时之间只觉得熟悉,却是半分想不起为何。 而耿娉不同,她是长公主,年纪尚幼,也不用参政,耿懋给予她的教育就是——学会了之后多玩玩,长大就不方便大肆地玩了——因此许多人不用她单独接见,她前几日才见过那面目可憎的使者,之前皇叔还提到过,对号入座,她自然是会的! 这个人,显然是…… 那位叫片冈太郎的使者! 她的眼里顿时迸发出憎恨的目光,眼睛亮得惊人,让使者都忍不住后退了半步:“你认出我了?” 此刻,他的官话非常流利,没有奇怪的口音,原来在宫中那才是他的伪装! 片冈太郎一把扯下面罩,脸上露出笑容:“长公主殿下,我们又见面了,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方式将您请来……我呢,即将是您未来的夫婿。虽然我比您大上十三四岁,但您及笄礼时,我还不曾到而立之年,还算得上是年富力壮啊。” 他进来之时,甚至没有关上门,外间的使者们还有几人探头进来,似乎是想知道更多的“故事”。 ——他们不过是龌龊地看能不能分一杯羹。 耿娉听得恶心,气得胸口大起大伏,可恨此刻嘴里被堵了帕子不能说话! 她年纪尚小却也懂得了他话中之意,这换句话说就是他想生米煮成熟饭! 耿懋心道:“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22:“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45%~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好,竟然绑架成功就能走20%的剧情进度,这恶/俗的小说剧情! 后面小剧情就只是白孟暴露,大的剧情只剩下夏国进攻和匈奴进攻了,活过那两个大剧情点,这任务便也结束了。 之后再去哪里,都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啊! 耿懋压下升腾起的怒意,尽量露出笑容,然后扭头就去问甲子和丁亥:“你们听到了吗?” 丁亥果断:“听到了。” 耿懋冷静:“你怎么能听到呢?” 甲子:“……” 他立刻抛弃了“听到了”,改口:“没听到。” “你怎么可以没听到?”很冷静的耿懋又说。 “……” 甲子和丁亥,还有其他在此地的暗卫们都沉默了。 王爷,你到底是想要让人听到,还是想让人没听到啊! 顶头上司太难伺候了。 耿懋此时在气头上,他们说什么都是不对的,不如老老实实待着。 几个暗卫静静站着,彼此看了眼,然后就眼观鼻,鼻观心,不动弹了。 耿懋果真也不打算让他们出场,此时纵身下去,衣袂翻飞,漂亮优雅。 但他做的事,可与漂亮优雅沾不上边。 只见华服青年上来就一人赏了一拳,打到他们抱头鼠窜,却又因为暗卫的存在无法离开这里。 此处充满了哀嚎声。 但耿懋丝毫不关心。 他只关心那个在哀嚎声响起之时,就吓得转头出了房间的片冈太郎。 此人阴险狡诈,伪装能力极强,是个彻头彻尾的小人,阳奉阴违。别人先不说,耿懋此时是对这个人恨的牙痒痒。 耿懋笑了一下,这笑呲着牙,皮笑肉不笑的,虽然只是一瞬间,但看上去还是极其可怖:“片冈太郎,你要去哪啊?” “王、王爷!你为何会在这里?!”片冈太郎演技不错,看上去十分震惊,似乎真的无法理解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要不是之前就听到了他的“豪放”发言,现在可能都觉得冤枉了人。 耿懋弯腰,低头对这个都已经被吓到了瘫倒在地上的使者道:“怎么?有胆子做,没胆子认吗?本王倒是要先问问,你又是为何会在这里呢?” 片冈太郎结巴道:“我、我我我可是找到了长公主,现在正要把她送还回去呢!” 不过片刻,他所说的话就从心虚变成了理直气壮。 他想,长公主胆子小,也许会帮忙遮掩,不会说呢! “……唉。” 耿懋轻轻地叹了口气,就仿佛真的对他很是失望一般:“既是如此,那本王便没法子了。” 他略一勾手,站在房檐上的那些暗卫,立刻当了不请自来的客人,飞身下来。 有两人站在院子门口堵住去路,有一人背对房间门口站在那里,还有几人围绕着这些瘫倒的人站了一圈。 “不曾想过你们扶桑此次竟然如此大胆,敢肖想我们大昭的长公主,不提这行为的问题,只说长公主年幼,你如今几岁?”耿懋觑他一眼,笑了一声,“不要脸的东西。” “王爷,不是这样的,王爷!王爷!”片冈太郎哪有半刻钟前那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此时他看上去无比落魄,眼泪流了出来,鼻涕也肆意横流。 他甚至想要去抱王爷的大腿来哀求! 真脏!鳄鱼的眼泪。 耿懋一个闪身就躲开他,绕开去房间里面,两个女孩惊喜地看着他。 他先给长公主解开了绳子,又给侍女解开,好在两位只是被绑了一会儿,身上有些不活血。他们来得及时,她们没有受伤。 只是侍女看上去吓惨了。 毕竟她对这次的计划不了解,恐怕是真的以为自己和公主会怎么样呢! 耿懋在暗卫堆里,像是拔萝卜一样拔出来一根甲子:“来,你来解释安抚。” 甲子:“啊?” 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然后抬手放在自己的身前行礼:“是,属下领命。” 硬梆梆的甲子走到了受到了惊吓后,同样硬梆梆的侍女面前,三言两语说起此次事情,他们其实都是有看在眼里的。 也就是说,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控之中。 闻言,侍女看了眼摄政王,眼中顿时从些许的仰慕,变成了更加的仰慕。 不愧是摄政王!不愧是神机妙算的摄政王!不论什么事情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摄政王见她看过来,好似是在控诉一般,只能解释道:“因着不能打草惊蛇,你与娉儿受苦了。” 他道:“总得人赃并获,才好动手发难,不然他们反咬一口,反倒是本王的不是了。” “奴婢明白。”侍女没想到能得到摄政王的解释,连忙行礼道。 解释完的耿懋:“……” 等一下,他为什么要对别人解释? 他可是心狠手辣,为达目的绝不手软的摄政王啊! 22:“得了吧,宿主你那是手软心也软。” 耿懋恼羞成怒:“……闭嘴。” 而一旁,片冈太郎被扣押,吓得不行,另一旁的加藤次郎倒是觉得,心里狠狠松了口气。 虽说生命未必能保住,却实在是……让人心安无比。 此番说来,也许未来待的地方,还是能让他安心之处了。 但是他怎么会不恨呢? 他太想让这些人得到应有的惩戒,也想让自己脱身,他感觉自己无法长久地待在这里,故土还有他的家人在。 只是,他是武家次子,回去等长子继承家主,他便会被除籍…… 好似还不如在这边死去。 但没想到—— 摄政王看到他脸上放松的神色,竟然起了心思问他:“你怎的这副表情?” 片冈太郎扭头看见加藤次郎,本来还算是能维持住的表情,终于绷不住了:“加藤!” 他用的是扶桑语:“加藤,你不能把事情都告诉给大昭,一旦回去,你的下场会是怎么样,你是知道的!” 耿懋看了他一眼。 加藤次郎倒是心里存了一些不忍,他用大昭官话回答:“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贴贴大家! 每天都好困哦……[可怜] 第114章 不便言说的药 平心而论, 加藤次郎不是一个好人。 至少不是一个纯粹的好人。 但片冈太郎比他还要坏,所以全靠同行衬托的他变成了那个好人。 他脸上竟然露出了如同是大仇得报一样的快乐:“王爷,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他提出这个计划的时候, 我无法反抗, 只能无奈听从,但现在我能说了,他真是个畜生!” 耿懋饶有兴趣道:“哦?” “他不仅想要自己做这个驸马, 更是丝毫不在意长公主,竟想要其他人一同——”加藤次郎的眼神中都带了点恨意,“我有女儿, 虽然我教养她的时间很短, 但我无法理解能肆意糟践别人的畜生!” “你瞎说什么?!”片冈太郎破防了, 那散乱的头发让他看上去比其他人还丢人几分, 滑稽的月代头顶像他的脑子一样光溜溜, 大脑里毫无褶皱。 耿懋面无表情地给了他肚子一拳,打的那个人胃里翻腾得都能直接反酸水。 他把拳头张开,一根一根手指地看过去, 最后漫不经心道:“也许,他自己会更加喜欢这个做法。” 他看了眼加藤次郎:“你, 出来。” 然后又对暗卫道:“去,把太医叫过来, 让他开一些……不便言说的药过来。” 听懂了的片冈太郎不敢置信:“王爷?!” 见摄政王不为所动,转瞬之间便变换了嘴脸:“耿懋!你不得好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等着下十八层地狱吧!!” 暗卫“唰”得一下全看向他。 “住口!” “大胆,竟然直呼王爷名讳!” “胆敢咒骂王爷,我定会让你求生不能, 求死不得!” 耿懋笑了一声,眼中带着点冷漠:“等本王回去,便让侄儿发尺牍,你们这群使者绝无可能重回故土!” 尺牍,即是国书,是国与国往来之时用的文书。 “发尺牍”“绝无可能重回故土”几个字在他们的脑袋里面回荡,立刻就有人撑不住了,大喊大叫:“是他!是他!就是他!” 22:“我们的英雄~” “小……咳。” 耿懋下意识的本能让他差点在脑子里附和了22的话,然后又连忙地停下了自己的脑子,转头看着那几个狼哭鬼嚎的人。 那些使者们显然只是跟着使者来的人,看上去并不是那么的信任使者,此刻见事情败露,立刻就揭发使者。 “是片冈!是片冈太郎!他说定然要如此做,才能使他达成天//皇的任务!” 耿懋发问:“是何任务?” “求娶长公主!”另一人道。 耿懋:“哦,求——娶——啊。” 青年拖长声音,那折扇在手中敲了又敲,他的耐心似乎在逐渐耗尽。 “你们就是这样求娶的吗?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啊。”他笑了一声,“还是说……是本王落后于时代了?” 22:“超前时代还差不多。” 耿懋“去去去”了它一声,盯着那几位扶桑的使者:“几位,是想死还是想活呢?” 那自然是想活的! 几位使者光速倒戈,在片冈太郎愤恨的目光下,发出了激动的声音:“想活!我们想活!这都是片冈太郎指使我们的,我们一概不知啊!还请、还请王爷能高抬贵手,手下留情,我们也想回家乡啊!” 耿懋心道,那边人没多少,事情倒是蛮多,好像还分了许多个小小的国家,这般惦记……可能就是家乡的加成吧。 “哦?片冈太郎,是吧?” 他低头看了一眼又恨又不敢表现出太恨的片冈太郎,颇为好笑,于是说:“来人啊,交给狄大人,就告诉他,这位使者想求娶长公主,本王已叫太医配了药……呵,他会知道怎么做的。” 长公主紧紧依偎着他,头埋在他怀里,完全不想看这些恶心的人分毫。 “莫要害怕,本王在这。”他轻轻道,手上拍着长公主的后背,一点点安抚着她。 长公主点点头,但还是不安。 侍女在一旁,因着不是对方主要的动手对象,反而没有对自身的担忧,只是有些担心公主会留下不好的记忆。 她很担心长公主被吓到,所以双手在旁边,有种想接但是又派不上用场的焦急。 “……长公主。”她小心地叫耿娉,对方也不愿意抬头。 耿懋也不能拖着个小拖油瓶,无法,俯身再度把人抱了起来,还和以往一样的抱小孩方式,让女孩顿时拔高了视角,脸也不冲着前方。 她只能看到几个蒙面的暗卫,在那里站得笔直。暗卫们见她和皇叔看过去,一个人从怀里掏啊掏,掏了半天,只掏出一把匕首。 旁边的暗卫立刻给他脑袋上来了一下,然后在自己的袖子里掏,掏出一把袖箭,看上去很是袖珍,十分的漂亮。 “……两个蠢货!” 最前面的那个暗卫扭头就看见这两个人在犯蠢,给他们一人来了一下,然后从自己怀里掏出一根很是漂亮的银簪。 会武功的摄政王耳聪目明,目光顿时锁定了他,像是活阎王一般:“癸巳,你在干什么?” 癸巳心虚地藏起那根银簪:“没、没干什么。” “本王方才看见,你似乎是想拿银簪——”耿懋故意拖长声音。 癸巳咳嗽了一声:“主子,属下本、本是要赠予妹妹的,但……” 但手边实在没得东西可以安抚了,因此只能拿出簪子。 耿懋心道:“这还不如匕首和袖箭呢!” 他说:“本王记得,你妹妹是癸未?” 癸巳垂头:“是的,她是明日的轮班。” 耿懋颔首,不再追究,只是摊开手:“拿来。” 癸巳:“诶。” 他小小地发出了一声惊讶的气音,然后不情愿但是非常听话地递上了发簪。 耿懋嫌弃摆手:“不要你的。” 他对着另外两个暗卫摊开手:“匕首和袖箭。” 两个暗卫应了一声,乖乖递上。 耿懋扭头就递给长公主:“娉儿,你看,日后你便也跟着学点,带它们防身,如何?” 耿娉立刻点头:“好!” 她那双手还不算大,紧紧握着那两个很能给她安全感的东西,似乎是想从里面汲取勇气。 然后,耿懋又伸手向一旁的甲子:“给我。” 甲子:“……” 他装傻:“给什么啊?” 耿懋平静:“别让本王说第三遍,现在,给我。” 甲子不情不愿地掏出一个油纸包,里面包了几块糖:“……给,主子。” 耿懋扭头就塞给了耿娉,然后对甲子说:“算是借你的。” 甲子这才眉开眼笑,隔着面罩都能看出来他的高兴。 丁亥本想说点什么,想想闭上了嘴。 他们一直以来都是家人,和王爷相处得这般好,也是因为王爷的纵容。 ……是王爷救了他们,让他们识字、练武,虽说是暗卫,却也有正经的品级,死后也会有荣勋。 没什么不好,比自己孤寂地在某一处死掉要好太多了。 耿懋见那些人都被带走了,这才说:“丁亥,你要成婚了吧。” “是,主子。”丁亥垂头应声。 耿懋只是随口一问,并非是有什么多余的想法,顶多就是打算到时候多送一点礼。 而此时才是下午,时间很早,他还有事需要处理。 但长公主如今离不开他。 所以,考虑到长公主也需要散心,他就没走寻常路,直接施展轻功,带着两个暗卫一路风驰电掣地赶到皇宫,并且只走房檐和墙面。 长公主从一开始被吓到,到后来高高兴兴地喊了一声,招来他人仰望,又吓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偷偷笑起来。 她敢说,就算是皇弟,也没有被皇叔这样纵容过! 耿懋看着她那般开心,忍不住想:这大抵就是平凡的古人一生中距离天空最近的时候。 不平凡的?也就是当了士兵的,若是在边关城墙中,可不就是更高一些,距离天空更近了吗? 耿懋武功高强,好歹是躲开了地上的人仰望的目光,没让长公主被看到。 两个暗卫武功不如王爷,在下面小巷和屋檐处躲得那是一个无比辛苦,但又不能不跟上去护卫。 王爷!暗卫不干明活啊! 这青霄白日,若是让人看见了两个黑衣蒙面的男人在巷子里穿梭,在房檐上飞奔…… 真怕明日就传出京都中有探子和奸细这种话来,人心惶惶,到处是想举报的。 成了风气,便给人办事添了不少困难! 耿懋不知道暗卫们的抱怨,只专心赶回皇宫,至于侍女……就让她跟着伪装过后的暗卫坐他们来时的马车,慢慢回去吧。 当然,就算耿懋知道暗卫的抱怨,也只会不屑一顾。 毕竟他们真的只是抱怨一下罢了。 他们有这个跟上的实力。 把人送回皇宫,耿懋与耿颉概括后,又放下耿娉,挨个摸了摸脑壳,匆匆出宫。 他要去见见卓丛菡。 上辈子那白孟是把另一位小姐安顿好了,这辈子有重生的卓丛菡,她不想让人好过,自然就联系了他。 至于卓丛菡的父亲…… 卓泾为人死板,但能力尚且还有,很多时候的选择也更偏重于利益。只要压得住他,就能用。 囿于时代的原因,他无法跳出对女子的轻视,却……还算是个好父亲。 毕竟他阅人无数,能明白同为男人的白孟在想什么,更是死命拦住白孟和卓丛菡的相会。 只是原书是从男女主的角度出发,那卓泾自然是变得面目可憎。 耿懋要去会一会——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白书生你大祸临头了! 第115章 赏花宴 从卓丛菡重生回来, 白孟也逍遥有几日了。 他有一副好相貌,眼睛大而圆,看上去很有神, 多情而深邃, 那双眼睛看狗都有几分深情;鼻梁笔挺, 不算很高,但绝不矮;双唇薄而无形,口才极好。 看着是很多情的面容。 “白秀才。”有人在喊他。 白秀才柔和着面容看过去:啊, 是巷子尾的寡妇,他们曾经有一点点的……嗯,过去。 寡妇年纪很轻, 只是丈夫在军中死得早, 有些钱财安顿, 好歹还能生活下去。 白孟颔首:“宋娘子。” 这位宋娘子曾经很关照他, 这也是他会有好脸色的原因, 此时他笑着说:“今日可有什么剩下来?” 宋娘子笑着道:“知道你想吃,我还留着几个烧饼!快过来吃!” 白孟笑着应声,然后走了过去。 他不喜欢烧饼, 但是这是别人无偿送给他的,偶尔被人看见, 也就才会收钱,平日里他都是白/嫖这些烧饼的。 他家没几个钱财, 不是去借藏书抄,就是去花钱找书,买几个书都要花不少钱。 就算是有功名,无法抵达下一个层次,又有什么用呢? 所以…… 白孟知道自己学识有限, 也只能想办法,慢慢地勾/引更多的女人。 有巷尾的寡妇,有闺阁小姐,身份高些的如侍郎千金、国公府小姐,身份低些的如商贾小姐。 但不论怎么说,她们都切实地帮他省下了不少的钱,这几个烧饼就算只是吃,而不连吃带拿,也可以省去他不少的钱。 更何况,宋娘子允许他全带走,反正这烧饼本就硬实,卖不出去也只能送乞儿,第二日它便更硬了。 白孟会把这些在第二日烤烤火,然后当早餐。 而他呢? 只需要付出一点微不足道的代价便可以了,比如……他本就很喜爱的那般事情。 他见四下无人,偷偷伸出手摸了一下宋娘子的手,然后得到了一个娇嗔,见还是无人,就很不老实地悄悄抓了把。 宋娘子白了他一眼:“你真好色啊。” 白孟也不见窘迫,只是微笑着,仿佛光风霁月,他道:“我只对宋娘子如此。” 宋娘子果真爱听这样的话,她乐呵呵的,还倒了碗白水来让白孟就着喝。 * “他这日子过得怎的这般滋润?”耿懋扶住了头。 他在这边力挽狂澜,生怕侄女遭受毒手;又在那边安抚大夏质子,送去质子的家书给邻国皇帝;他让人私下里早早屯粮,知晓最晚三个月后匈奴必定叩关,必不可能让此事造成重大损失。 但白孟这家伙…… 说句难听点的,他今日睡这个,明日睡那个,还仗着功名,有时会去青/楼。 那点不多的钱财,说不定也是在这里全消耗了。 显然他并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之前那些被骗的女子,大抵是太相信他,加上见面的时间也少,手上更是没有什么关系,才会没有探查。 明明此事轻而易举就能查到。 这也是那位重生的女主角拜托他查的,因为她太想摆脱过去,摆脱父亲对自己失望的目光了。 她的父亲卓泾没查过吗?当然查过,只是卓小姐不信罢了。 耿懋叹了口气:“让人把这些送到卓小姐手里,听听她会怎么说。” 有些细节书里没写,这位女主角却会知道,这就是他愿意迁就一下女主角的原因。 世界上的一切并非都要利益交换,但此时利益交换是最好的办法。 也是彼此能够最信任的办法。 …… 拿到消息的卓丛菡手上忍不住捏紧了那张纸——上面写了密密麻麻许多人,还有白孟过去的行踪——然后愈发的生气。 虽说上一辈子,她已经很了解白孟了,但是她久在府中,所以仍旧没有想到这个书生竟然有如此大的能耐,让这么多人与他有染。 只是解决身体需求的是你情我愿的事情,那便也罢了,但是那些闺阁小姐呢? 她们何其无辜啊? 涉世未深,不曾见过人心险恶的小姐们以为白孟是她们的真命天子,殊不知见面都是对方的算计,一切都是对方演的戏。 这般的可怖,这般的蛇蝎心肠,又怎的能让他继续逍遥下去? 但是……王爷只帮她调查,没说要帮她出气,那也不在交易的范畴之内。 所以,怎样才能……? 卓丛菡看了看眼前的蒙面暗卫:“大人,请问王爷他……” 暗卫:“我不知道。” 卓丛菡虽说有报复的心理,却不知道该如何报复,现在就连见到那些闺阁小姐都有一些困难。 她垂下头,闺阁小姐有一些是她可以递上名帖去拜访的,但也不能如此的唐突。 她这个曾和白孟有联系的人,这些天没和他联系,说不定他都起疑了,此时有目的性地去寻找那些受骗的闺阁小姐,简直就是在说—— “快看我快看我,我在找你骗过的那些人,你也要早点想办法糊弄接下来的质问啊!” 要是现在能有什么宫宴就好了…… 卓丛菡叹息一声:“多谢王爷的消息,小女子必定会好好利用,不叫你们白白查了一番。” 耿懋不是没有提前吩咐的。 这位暗卫并未垂着头,他也是有品阶在身上的,虽不是很高,但他们也是挂名了王府的侍卫。 所以,在侍郎千金面前,也不需要低头。 而他虽然看上去很是不近人情的样子,但确实算是一个很欢脱的人,此时他努力板着脸,然后说:“今日宫中自会给各家送出名帖,三日后,宫中会有赏花宴,年轻的公子小姐都会应邀前往。” 卓丛菡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真的?!” 暗卫道:“自然是真的,宫中既然有了这般的安排,怎会是假话?” 这两年来,什么赏花宴啊宫中基本都是不开的,毕竟那小皇帝和长公主年岁还没多大。 那些国公夫人啊倒是多多少少的在自家后园里举办了赏花宴,但是去的都是闺阁小姐,男性就只有那些下人和侍卫。 这是个大事啊! 卓丛菡在惊喜过后,好不容易动了自己的脑子,想起这几日王爷应当是在处理长公主的事情——她当时一股脑交代完了就忘了个精光,险些都要忘记还有这件事了——所以才会大办宴席,用此来转移其他人的注意力。 但不说摄政王把控朝堂的能力很强,就凭借那些看似与他不同心,但向着他的老臣,摄政王就没必要举办这宫宴。 ……所以,他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卓丛菡心里对王爷又憧憬了几分。 她想以前恐怕真是自己眼瞎,眼前有这般好的人,哪怕是憧憬、仰慕,有这样的目标,也不可能会看得上白孟这种小人了。 早把摄政王当例子该多好呢? 她高高兴兴道:“多谢王爷,小女子必定会做好的!不会辜负王爷的期望!” 暗卫的嘴角疯狂上扬,心道“算你有眼光,能看得到王爷的好”,然后他又道:“你既然知晓,便好自为之。” 卓丛菡道:“自然!” 她此刻还没与那白孟多加纠缠,她明白自己若是不想要盲婚哑嫁,这次宴会上能给自己寻得一个好婚事,也是不错。 但,她真的只能一辈子都被困在这些事情里面吗? 暗卫又说:“我们主子说了,卓小姐虽有不足,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必妄自菲薄,且女子科举即将开放,凭借卓小姐的才学,未必不能给自己挣出一个前程。” 卓丛菡:! 她险些喜极而泣。 朝堂上的那般事情,让大臣他们觉得多多少少是有一些丢脸,自己的面子被压在女人脚底下踩。 ——王爷能够提出这样的要求,必定是因为不满于朝堂上的这些人的质量了! 所以愿意奔走相告的极少,而那圣旨还未下发,司礼监太监倒是早早就拟定好了圣旨,可……具体事宜还没有拟定好。 因此不该紧急下发,让各方没功夫准备。那考试的场所也得重新建立,再加上还得寻到女考官等等,这一系列的事情也是无法那般快解决的。 但,卓丛菡总归是看到了希望,她惊喜道:“多谢王爷仁厚,多谢皇上仁厚!” 暗卫拱手行礼:“若无话带回,我便回了。” 卓丛菡道:“并无,只当为小女子带一句‘多谢’。” 暗卫勾了一下嘴角:“那是你的本事。” 然后,他便纵身离去,消失不见了。 …… 耿懋何止是用此赏花宴给卓丛菡提供了一个机会,他自己也花费了好一番功夫。 中宫无主,皇帝年幼,没有女眷长辈压阵是不行的,所以他搬出了自己的母后,也就是小皇帝的祖母来压阵。 在小皇帝登基后,大皇太后就深居宫中,她自觉自己的夫君死得太早是因为年轻时候的旧伤,但大儿子死得那般早,她也不能想通。 夫君、儿子、儿媳接连死去,让太皇太后的心里格外的难受,因此一直礼佛,担心是早些年造下的杀孽,才会有了如今的情况。 ……但小儿子身体康健,也许是她多想,亦或者是她的祈祷起了作用? 她不知道。 但是,太皇太后会出席这次的赏花宴的。 因此,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只等那一日到来,白孟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彩虹屁] 第116章 坐立难安 白孟近来总觉得有许多事情不能由着他发展, 感觉颇为不爽。 比如那位礼部左侍郎家的千金小姐卓丛菡,不知道为何忽然对他冷淡了一些。 他虽然想办法递了东西进去给小姐的侍女,但是那位小姐不知道是被严加看管还是如何, 竟然没有半分的回应。 总不能是他的魅力不好用了吧?! 前些日子, 那卓小姐可是被他哄得都要献身了, 只可惜没能尝到,这般肤白貌美的比那每日劳作的宋寡妇不知道好了多少! 白孟越想越恨,心道若是那卓小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必然是要多加用点手段,假装不胜酒力,两人吃醉了酒…… 难道那卓小姐还想把这些瞒过去? 雁过留痕, 只要发生了, 那小姐自然是无法抵赖, 到时她身上若是哪里有颗痣……他定让人嫁给他! 但表面上还得哄着。 就比如现在—— 他好不容易在街上碰见了似乎是被放出来了的卓小姐, 立刻迎上前:“卓小姐!” 卓小姐的侍女一直对这书生横眉冷对, 今日里也不例外,她上前一步护着小姐,道:“你这人, 怎么又来了!” 白孟笑着说:“早晨起时便听得喜鹊叫,原是叫我上街遇到卓小姐, 这真是喜事一桩,也是我们的缘分啊。” 卓丛菡蒙着半脸面纱, 她垂眸行礼:“见过白公子。” 可再多的,她并未多说。 白孟心里起疑,这卓丛菡的态度能变得这般快?难道是那些人发现了什么? 礼部左侍郎的能耐他还是明白的! 他试探道:“可是最近发生了什么?” 卓丛菡不语,只是一味地摇头。 侍女的眉头都要竖起来了,她低声恶狠狠道:“你离我们家小姐远点!若不是你, 我们小姐怎会被老爷罚——” 卓丛菡制止了她继续说:“小桃!” 白孟顿时去了疑心,心道是自己太紧张了,其实并无大碍,原来卓小姐这是闹脾气了啊! 他笑着说:“卓小姐,丛菡……从前是我不对,是我的身份不够,才学也不够,才会让你至此……你能原谅我吗?” 个子不大,脸皮倒是挺厚。 卓丛菡现在看见这个男人就觉得恶心,多看一眼都想吐。 但是她还要忍住,假装对白孟还是一往情深的模样,她垂下眼:“谈何原谅?白公子,还是请回吧,恕丛菡如今……无能为力。” 白孟哪里肯这样就离开呢?但是思来想去,如今似乎也没有他法。 他道:“卓小姐,你且等着我,某必定会回来找你的!” 等他远离,卓丛菡低声“嘁”了一声。 小桃担忧她又要起了那般与白书生在一起的心思:“小姐……” “从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如今我可看得出来他的想法,幸亏有你在,我才没那般痴狂,谢谢你,小桃。”卓丛菡这话说得真心实意,“我还因此说过你,这也是我的不是,谢谢你愿意坚守底线。” 小桃连忙道:“小姐,我与您一同长大,情同手足,小桃愿意见到您过得好,怎么会因此而生气呢?小姐尽管吩咐小桃吧!” 她虽然年纪也不大,但除了要侍奉小姐,还会与其他的许多人打交道,有时还会出府,她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也太多太多了。 所以她见过白公子这样的人,见过这种感情骗子,前些天得知小姐想开了,更高兴的是她。 别管小姐变成什么样子的人了,小姐就是小姐!小姐性情大变又怎样?只要小姐成功地远离了苦海,她怎样都愿意! 得知了小姐要揭发白公子,更是高兴到多吃了两口饭! 她拉着卓丛菡的手,小声问:“小姐,您今日上街的目的已达到,可还要继续逛?” 卓丛菡道:“出来一趟也不容易,便去吉祥楼那边看看吧,我也想换换簪子的样式了。” 小桃:“好!都听小姐的!” * 近日,崔小将军觉得心里突突。 而今日,他总感觉心里不安,但是不能明了是何缘故,练武的时候也不专心,还被耿懋用木剑打了手。 明明他用的是长枪,而王爷用的才是木剑,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结果竟然打不过王爷,也没有让王爷露出一点点的狼狈。 这就是……战神的含金量吗? 纵然他此时再年轻,取得的成就再高,与当年的王爷都有得一拼,可现在也无法超越随着时间推演而变得更厉害的王爷。 “崔将军,你的心很乱。”耿懋道。 崔逸甫看他一眼:“是末将的错。” 倒是老实。 耿懋停手,上前几步,前倾身体后轻轻地说:“既然将军没有练武的心思,那近日便如此吧,本王没有和一具躯壳切磋的想法。” 崔逸甫:“……是。” 躯壳……吗? 如果只是躯壳,没有意识,是否就能够被王爷使用了呢? 好想与王爷一同……他都很努力地尝试开拓了,也不知道是否能容纳。 这么一想,他的神色愈发黯然。 耿懋看他一眼,收了木剑,路过武器架的时候顺手丢了进去。 ——他还有公务没有处理完。 22在他旁边飞:“拯救意难平的任务进度已经到50%了哦,宿主还要努力一点!” “无妨。”耿懋道。 虽然看上去书中的大剧情只差后面的冬日匈奴叩关,和后来质子逃回夏国,继承皇位进攻昭国,但实施起来可没有那般容易。 那些剧情倒是没什么好急的,顺其自然,必会发生,也远远不会到达一年的任务期限。 而白孟和卓丛菡的事情,前者败露在书中也算是一个小剧情,只不过不会发生得这样早。 把这件事早处理掉才好,任务进度也会前进一截,况且如今夏国太子对他们可不是什么仇视的态度,因此应该没有后面的进攻昭国。 没有必要让同族互相残杀,有一个强大的盟友,才是最好的结果。 所以…… 这次宴会势在必得,这样还能一举两得。 反正,若是卓小姐和男主角掺和到一起,他是肯定看不过眼的,他可不想让那时候已经中毒的男主角出去干活,出兵扶桑,中毒加上海上潮湿,到了那里也会是损失惨重,补给困难,到了只能以战养战的地步。 最后只有回程的时候送信,加上送伤兵,那时带上了受伤和中毒病倒了的崔逸甫。 只可惜他回去后又被下毒,便病亡了。 耿懋看这段是痛苦面具,飞快地揭过这段,一目十行,看过便罢了。 但不论如何,他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男主角不论什么样,都应当是光芒万丈的,有一个最好的结局。 而他这次给予扶桑的尺牍,上面说的是,这群使者意图掳走小皇帝,昭国便先行扣押了他们。 私下里却没有透露出丝毫的风声。 所以,此次行动还算是成功。 至于冤枉扶桑的人?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们大昭可是宗主国,扶桑那小地方,如今还如同是未开化一样,怎会犯得上让他们大动干戈,编造出谎言呢? 说出去,大昭也只会相信他们的摄政王。 扶桑人也不会相信使者的。 …… 狄泰清出现在拐角,行礼道:“王爷,旨意已经拟好,各州郡的针对策略也已然定得差不多,此时发放下去,应当可以正常运转了。” 他说的是科举考试开放给女性,朝堂上之后会有女官一事。 耿懋颔首:“好,先请示皇上。” “还有宴会一事,我也已安排妥当。”狄泰清的眼睛里面看起来都是期待,虽说长相阴柔了些,却因为他身高比多数人要高大一些而更加具有威慑力,“王爷还有事吩咐吗?” 耿懋:“你做得很好,不必了。” 狄泰清只道:“那,王爷,您没有腻味小将军我也不便说什么,可我也是干干净净的,不可以吗?您是嫌弃我的残缺吗?还是嫌弃我年纪大?” 26岁的太监……一般来说,应当不在任何人的择偶范围内。 狄泰清能做到司礼监总管大太监,东厂提督,本就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他大权在握,阴晴不定,可是这些他在王爷面前都没有表现出来过。 他扭曲、阴狠,因着残缺,想要让看不起他的其他人愈发过得不好,但谁人又没有一个英雄梦? 他19岁时,还没爬上这个位置,而耿懋已经是闻名天下、力挽狂澜的大将军。 再早些的时候,他17岁,耿懋那时候只是一个刚参政的代王,与他几乎毫无交集。 但他是听着王爷的传说,增长了自己的野心,才慢慢爬到了如今的位置。 王爷的容颜只是让他愈发的喜欢王爷了。 如今能有靠近的机会,他怎么不想靠近呢? 而且,王爷脾气真的很好—— 耿懋毫不犹豫拒绝三连:“不可以,不是,不必。” ——你看。他脾气很好。 * 崔将军远远地看见了狄泰清和王爷相处的模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仰慕。 他杵在原地,一时间有些无言。 果然,耀眼的人会被别人所注视着,从不会有一个人的时候,但他竟然会有些羡慕狄泰清! 东厂提督站在王爷身边的时候,合情合理,不会有人说闲话。 ……等等,闲话? 他停下脚步,忽然忍不住想起更可能被闲话影响到的人,还有心中这隐隐的不安…… 难道说,有人故意说给母亲听了?还是被母亲发现了? 甫一想到,他立时坐立难安,向王爷请求了出宫,便冲了出去,直奔家里——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117章 小将军斗志昂扬 不论真相如何, 崔逸甫都想让这件事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给母亲听的,而不是让母亲从别人嘴中听见了加工过的故事。 没错,加工过, 而且是“故事”。 崔逸甫想快马加鞭, 但又不敢太过紧急, 生怕人觉得他家里出了什么急事,又改为马车。 可他也只是想想,因为他现在与王爷同出同入, 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马车,这宽大舒适的马车自然也是王爷的。 马车有规格,没有王爷, 他如何能自己坐这车? 这倒是把他难住了。 最终仍旧是骑了马, 快马加……一点点鞭地回了家。 这些时日, 他也不经常回家, 一是要在王府留宿;二是公务繁忙;三是怕母亲听到别人说嘴。 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那通透的母亲什么都知道, 所以也有些不敢面对母亲,生怕自己的目光会从中透露出什么来。 王爷是个好人,母亲也很好, 而他也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何问题。 那问题难道出在没有同性可婚律法的大昭吗? 这自然也不是。 契兄弟其实也能达到目的,未必有预料的那般差。 有权有钱有能力, 他们的未来不会那般难,更别说也没皇位要继承…… 可是, 崔逸甫担忧的是王爷看不上他,不然他怎么几次送上门,还说了“使用”这种话,用尽了手段,也只得到了一点点的偏爱呢? 只是被在耳边靠近, 就满足了吗? 还是说,最亲近的时候便是第一次见面那日,王爷抱他回房间,就满足了? 崔逸甫叹了口气,将军府也到了。他飞身下马,门房见到他立刻行礼:“将军。” 因为家中有老夫人,他自己年岁也不大,便没让人叫自己“老爷”,而且对着他说他母亲是“夫人”也不对,听着有点怪。 所以还是让人都叫他“将军”。 这样听着还顺耳一点,别年纪轻轻就一把年纪了,让王爷听到这样的称呼不得笑话他啊? 面对门房的话,崔逸甫“嗯”了一声,径自进入府中,寻找母亲:“母亲。” 季婉坐在院子里,这正是她放风的时间,闻言她侧头看过来,神情温和:“你今日竟回来得这般早。” 崔逸甫看到她,顿时放心了不少,点头:“是,放心不下您,回来看看。” 季婉仿佛能看透他一样,没问为何,只是温和道:“那就多回来看看我。” 她一人带着崔逸甫虽说也有些难做,但是毕竟是正经嫁过人的,可以说她是被抛弃了,也不能说她是未婚先育。 再加上她是当地深受爱戴的父母官的女儿,算是相对正常的家庭,而且还算得家里宠爱,因此这日子也并不难过。 但前两年她的父亲积劳成疾,再加上边境苦寒,母亲也早早病死……因此便没有了亲人,没以前那般好过了。 幸亏崔逸甫还不至于是白眼狼,也一两年就出头了,如今才17岁半,差一两个月就满了18岁。 他应道:“好,孩儿自会多回来看您。” 他在那小凉亭中环了一圈,还是放心不下来,问道:“母亲,可是有什么烦心的?” 季婉愣了一下:“你怎会如此问?” 她恍然:“这便是你早回来的原因吗?” 崔逸甫再度颔首:“是,我只是觉得心里有异,便回来了,可是下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若是有,遣了便是。” “不……”季婉摇摇头,“不怪他们,是我今日上街之时,听得有人说你成为了王爷的入幕之宾。” 她叹了口气:“我知你仰慕他,但他此举是否有一些荒唐?” 崔逸甫沉默了好半晌,身上渐渐因为安逸而收敛起来的杀伐气似乎变得更弱了,他说:“可他什么都没做。” 季婉哽住了:“……这倒是好事。” 她揉着额头道:“但我的担心无关这些,他直接点你入府伺候,这名声自然会不好,他又是一人之下的摄政王,一旦和权沾上,你们两个恐怕在史书上得不到好话。” 崔逸甫却道:“若史书上能有我们几句话,那也是我们胜了。” “……你啊,真是个执拗的性子。”季婉无奈地摇头,“你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且问你,你如此,摄政王是如何想的呢?他叫你进府,真的只是为了避祸吗?” “自然如此。”崔逸甫毫不怀疑。 “你之前可是要议亲了,我也有此打算。”季婉道,“怕是有些许风声出去,传道殿下耳中了?” 崔逸甫仍旧沉稳,面无表情:“此言略微荒谬,他以往不曾见过,如何会因为传言便忌惮我?连他自己的名声都要牺牲?” “不是,你、你!哎呀!” 季婉恨她儿子是个木头桩子,本来想为儿子娶亲也不过是觉得此刻功成名就,顺其自然——娶亲在他们的观念里就像是呼吸一样自然,到了年纪既然是要娶亲的。 只是如今摄政王横插一手,她儿子离仰慕的将军更近了,倒是也并无不好。 “你虽比他年轻,但他比你早成名那么多年,你与他相比,就如同萤火与皓月,如何争辉呢?所以,他又如何会忌惮你呢?” 毕竟二十有四并未娶亲是有些不平常,可他不娶亲也有可能是因为小皇帝年幼。 此番大义就足以让他们明白,摄政王根本不是会担心功高盖主的人。 “此言有理。”崔逸甫道。 他丝毫不觉得母亲说的“萤火”与“皓月”有何不妥,甚至还觉得母亲说的是! “……真是个木头。” 季婉觉得自己是十分细腻的人,真不明白缘何会养出这样一个木头桩子来:“逸甫啊,娘的意思是,殿下是否是对你有其他的意思?比如在朝上那日,看中了你的容貌?” 别人一开始都猜测摄政王是想折辱小将军,后来猜摄政王是想让小将军避开祸患,最后是猜小将军应是需要被压压锐气。 但很少有人是真觉得摄政王是看上了小将军。 ——崔逸甫也不这样觉得,不然也不会被连连拒绝了。 崔逸甫吹头:“不会的。” 他摇摇头:“我都主动献身好几次了,全被拒绝了。且第一日我进府便只穿了纱衣藏进他床上,结果被拢上衣服抱到了隔壁客房。” 季婉:“!!!” 她震惊的用双手捂住嘴:“我的老天爷啊!” 摄政王的为人果然可以相信! 这就是口碑.jpg 等等。 她儿子是不是太主动了? 这仰慕……是爱情那种仰慕吗? 季婉觉得自己以前还不够了解这个儿子,此刻看着崔逸甫竟然觉得有一些陌生,她小心地说:“儿啊,这种事情不能直接说出来,知道吗?” “我知道的。”崔逸甫道。 “那你应当也知道你对殿下是什么想法吧?”季婉继续问。 崔逸甫道:“我知道的。” 感情变质,从仰慕他这个人的所作所为,变成了真的仰慕他这个人。 可是摄政王值得。 虽然崔逸甫自觉自觉原本也是无所谓妻子是什么样的,他对此毫无想法,不过是想听从母亲的,想让母亲能够好受一些。 但如果换成摄政王……别说摄政王是他妻子这种天方夜谭的事情了,他主动上前当摄政王的妻子也并无不可啊! 多少人想稍微靠近摄政王都没处使劲,也没有任何门路呢! “你……倾慕于他?”季婉问。 崔逸甫点点头。 “我猜也是这样。” 季婉笑了一声,神色间有些放松:“我想他对你比你想象中更上心,他召你入府也许是因为不想你成亲呢?我当时呢,对礼部左侍郎家的女儿原本是有些心动的……” “不想我成亲?” 崔逸甫忽然道出自己更在意的事情:“卓小姐?” 季婉诧异:“是啊,你知道她?” “见过一面。” 崔逸甫解释:“卓小姐有心上人,是一名叫白孟的书生,只是他多情,又哄骗了多人失身于他。卓小姐虽然暂时逃过一劫,但还没能真正从泥潭里出来,殿下说过,许她在宴会的时候做她想做的事情。” 季婉冰雪聪明,立刻就明白了摄政王此举的意义:“原来那赏花宴是这么一回事……想必有不少世家小姐被他哄骗了。” 崔逸甫点头:“小姐们家规森严,所以情况比想象中好很多。” 同为女人,季婉感同身受,听得情况不坏,她高兴地一连说了三次:“好好好!” “所以,为何说殿下不想我成亲?”崔逸甫问。 季婉:“……你这个木头,他说不准就是想叫你入府亲近亲近,又因为是正人君子,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怕你日后不会与他亲近相处,这才叫你入府啊!” “可是他人都说,王爷是想压压我的锐气,怕我骄傲自满……”崔逸甫道。 季婉用慈爱的目光看他:“傻孩子,他想打压你,搓搓你的锐气,那有的是办法,何必非要你入府,看你碍眼呢?” 崔逸甫恍然大悟:“多谢母亲提点!” 此时还在皇宫的耿懋:“阿嚏!” 一定有人在念叨他! 话又说回来,崔逸甫在恍然大悟过后,是一脸茫然:“若是如此,他为何拒绝我?” 话题又回到了原点。 季婉:“……” 她该怎么说才能让这个傻儿子明白,拒绝不是因为不在意,而是因为太在意了? 罢了,就交给摄政王来纠结吧。 她摆了摆手:“你可以去问殿下,这种事情不要来问我才是。” 没想到,傻儿子的下一句话让她差点喷出一口茶来:“我问过殿下了,他没告诉我。他只是没否认愿意与我亲近,但还是会拒绝我的主动。” “……啊,原来、如此啊。”季婉觉得自己的语言系统不会运转了,这种话、这种关系到摄政王殿下的话,不要说给她听! 她觉得自己的性命还是很想要的! “母亲今日说得有理,我晚上再试一次。” 季婉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最后无法,摆手:“罢了。” 对不住了,殿下!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只不过我家这本,格外难念罢了!——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有福了捏小榆,是格外难念的崔小将军! 第118章 过去的记忆 “母亲, 殿下说了他不会给我离开的机会。”崔逸甫有些高兴地说。 季婉:“他果真还是对你有些想法吗?” 崔逸甫:“他给过我机会,但我当时吃着殿下亲自买的糖葫芦,一点拒绝的心思也生不起来了。” 季婉看着自家儿子这面无表情的脸, 无奈地扶住额头。 每一次、每一次!她看着这张脸能说出这般话都觉得十分违和! 她觉得儿子不善言辞,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如此直白的说话,若不是有人护着,怕是早在官场上吃了大亏了! 况且, 竟然还能随口说出别人的“秘密”,这放在下人身上是万万想不到的! 季婉叹了口气。 还好她早就遣走了侍女在远处候着,可算没让人听到了摄政王的事。 这要是让人听见, 那可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了! 她道:“殿下如何我是不知道了, 但你是陷进去了, 一根糖葫芦都能被哄好, 你呀……可真是让我没办法。” 都说是阴阳相和, 可她见那些并未如此的也无甚不好,而在有了后代后,高官亦是会有人喜欢小/倌……所以这世间种种, 都为浮烟,不如眼前重要。 好歹她的孩子是真心喜欢那位殿下, 殿下亦是真心相待。 这种关系就算只是一时,他们也不会在日后后悔。 正所谓是,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 所以,她年纪也不算小了,都三十有四,就不在这里瞎操心了。 崔逸甫垂头:“让母亲担忧,是孩儿的不是。” 季婉无奈道:“逸甫, 我不是在指责你,对殿下那种人,也许只有一腔真心才是最好的。” 崔逸甫:“我明白的。” 母子两个又说了会儿话,崔逸甫道:“我见到了,你说过的那个人。” 季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这样吗?他……过得如何?” “很好,十分的好。”崔逸甫叹息一声,耿直道,“好到我甚至想往他脸上打一拳。” 他那张通常都是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细微的愤怒和心疼。 季婉安抚他:“现在可不是从前了,你身上有三品将军的功勋,可不能再乱发脾气由着性子了。” 崔逸甫道:“好。” 季婉又说:“你要回王府吗?” 崔逸甫:“……我再陪您一会儿。” 季婉劝慰:“用过晚饭便回去吧,不然王爷要等急了。” 崔逸甫很想说王爷才不会等急,每次根本都不在意他的来去,似乎他的存在与否都无所谓,但真要搬离王府他自己不舍得,王爷也不想让他离开。 所以,他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毕竟是王爷,是那个他很仰慕的人。 * 晚间,耿懋仍等在房里。 崔逸甫提前递了消息给王府,说用过晚膳回去,等他回王府的时候,路过看见了王爷屋子里面的灯点着。 想及此时的时间还不算晚,他犹豫半晌,想到母亲的话,敲门。 “王爷?” “进来。”耿懋道。 身穿劲装,抱着个小包袱的崔逸甫推门进来,显然白日里的朝服已然换掉塞进了包袱里。 “有事?”耿懋问完了又道,“你下午如此这般着急,可是有何事发生了?” 崔逸甫点头,又摇摇头:“有事,但也无事。” 不等耿懋问,他便说:“母亲已经知道我入王府的事情。” “……”耿懋的手猛然顿住,心虚顿时从心底涌出来。 他疯狂戳22:“她不会有事吧?” 22:“男主角在你面前,还这么平静,不会有事哒!” “此话有理。”耿懋急切过后想起了季婉是个十分开明的人,因为家教很好,有爹娘关爱,并没有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怨声载道,而是好好拉扯了崔逸甫长大。 她是个很坚强的人。 “她如何说?”耿懋问崔小将军。 小将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她让我有事都要与你说,还让我好好跟着你。” 耿懋:“哦……啊?” 不是,你看这句话它对吗? 你母亲现在,不应当是对我恨之入骨吗? 百思不得其解的王爷捋了捋自己的袖子,脑子里晕乎乎的,茫然地认下了:“好。” 哪成想,崔小将军立刻凑上前问:“王爷,既然答应了,母亲那边也过了明路,是否可以与我同塌而眠了?” 他的表情虽然还是冷淡的,好像对什么都不在意,可是……毕竟是对心上人的邀请,他短短的指甲都快抠进手掌心里面了! 耿懋嘴里要是有喝茶,早就喷出来了! 他此刻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啊?” 什么叫母亲那边过了明路……天啊! “所以王爷何时可以……?” 耿懋总觉得自己的耳朵有点问题,他看着眼前的这位崔小将军,看他似乎在扯腰带,整个人几乎是跳起来按住了崔将军的手:“你在做什么?!” “王爷,您既然不嫌弃我,又对我这般好,让我如何能用平常心对待?” 崔逸甫看过来的目光里充满了控诉,但仍旧是那个对他十分尊敬、仰慕的态度,换了个称呼:“耿将军,您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耿懋问。 “八年前,我就住在兰州,险些身死。”崔小将军垂着眼,“是您救了我。” 八年前,正是耿懋记忆里刚领兵,才16岁的时候。 彼时兰州正值战乱,因是关隘,重要性自然是不必多说,外城已弃,只剩内城。 若是王爷的军队再晚来半日,这内城便也破了!到时候,烧杀抢掠……匈奴人什么都做得出来! “爹!娘!” “母亲、父亲!小妹!” …… 那时,到处都是因为匈奴人行径而失去亲人的人,战火逐渐从边境灼烧到了雁门关内。 兰城是一处重要地点,若没有它,匈奴自可长驱而入,彼时便会再无大昭,这片土地上的人都会被凌虐。 好一点的,还能凭借好颜色苟活,每日与狗也一般无二;长相一般的,便会早早去见阎王爷。 可两相比较,又能说谁的处境更好呢? 耿懋就是在此刻急行军来到了这样的一座城池里,他们最后一晚披星戴月地赶路,可不是为了看匈奴在面前杀他们同胞的! “犯我大昭者,杀!” 战鼓敲响,铜角吹起,进攻的命令在此刻发至全军。 尽管这里如此吵闹,众人似乎也能清晰地听见那来自年轻代王愤怒的嘶吼:“杀——!” 代王虽然年轻,但围猎向来名列前茅,第一名是他老子,第二名是他兄长,天家骑射出众,不是一日两日了。 所以,这般的信任加持下,再加上那般可以调动人情绪的怒吼,几乎是顷刻间就让整个军队为他倾倒。 “杀!杀!杀!”众人皆喊。 谁会不喜欢身先士卒,冲锋陷阵的主将呢? ——那可是所有士兵都梦寐以求的神仙主将! 再加上代王是真的英勇,远程便直接一箭,近战便也是一剑。 但……若是见过代王练武便会知道,剑并非是他最擅长的,他刚刚那剑也是骑马而过的时候弯腰从插在地上的剑中随机挑的一把。 代王之英武,放到天家也是举世罕见的,他此举更是间接救下了万民! 少年将军冲锋而过,骑马缓回,拽住了一个孩童,把他提溜起来放在马上:“小子,你家人呢?” 他的动作看似是大大咧咧的,没有丝毫的怜惜,实则动作轻柔,十分贴心。 那个小孩便是崔逸甫。 …… “原来是你。”耿懋从回忆里出来,终于想起了这个人。 彼时的崔小将军瘦瘦小小一个,还只有八/九岁,年纪小不说,还没长开,看上去格外的可怜,脸上也脏。 而耿懋那时正是主将之一——主将应当是穆河,但代王入战场时机太妙,人也太强,使得众将士心服口服,穆河便言愿为副将——全身心都投入在战场上,哪有心思看着小孩? 崔小将军的脸只是在他的视线里一闪而过罢了。 很快,他便提溜着小家伙到安全的地方,把人放下,扭头就冲回去又进了战场。 此次,他拿出了他的沉重长枪,那是夺命的利器,耍得仿佛是关公在世一样。 ……那也不是同一种武器啊。 小小的崔小将军脑子里没想明白,他只知道代王是当时新封的昭勇将军,是来救他们的。 而且,虽然代王自己不知道,但是崔逸甫明白,在逆着光仰头看见了这个人的一瞬间,他就沦陷了。 少年将军英姿勃发,天潢贵胄此刻却奔赴战场,他心里有百姓有平民,有天下万民,有慈爱之心。 垂眸看过来的那一个瞬间,崔逸甫看见的是他的眼眸,眼尾上扬,如同星辰一般明亮,锋锐无比。 见过这样惊艳的人,又怎么可能轻易对别人动情? 所以,同一性别,又身份天差地别,崔逸甫是知道自己无望的,后续以代王为目标,这才拼杀出来,为的就是能再在京城见到这个人,希望能得到王爷再看过来的一眼。 ……王爷实在深居简出,即便是在边境驻守之时,他也只是远远地见到过几回。 所以,他才想要离王爷更近。 …… 此刻,已是将军的崔逸甫嘴角似乎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说:“王爷,您终于正视我了。”—— 作者有话说:[抱抱]白月光剧本! 第119章 女主角说服进行时 赏花宴。 三日时间眨眼即过, 宴请各位宾客的院子里顿时挤满了人,或坐或站,很是不少。 小皇帝的宴会, 能得到请帖的都是世家大族, 要么是这家的尚书千金, 要么就是那家的国公世子,人才众多,同样也养眼至极。 虽说男女分席而坐, 但也有外院嬉闹之时,所以若是放上屏风,是无用之功, 便没放。 见有几位小姐颇为不自在, 耿懋挥挥手, 临时便让人搬来了极薄的屏风在中间, 权当做是缓冲。 至于侧面么? 面对目光, 小姐们也该习惯了,毕竟有不少是要之后参加科举考试的,到那时哪能放上一个屏风, 难道让你作弊吗? 就算不作弊,放上屏风, 也就会被人怀疑了。 小皇帝安静地坐在皇叔身边,看着下面的那些人, 只觉得颇为吵闹。 太皇太后端坐着,面目慈祥,看向叔侄两个的目光很是温和。 显然,她的小儿子和孙子很让她骄傲。 赏花宴说得好听,实则就是相亲意味的宴会, 各家除了年轻的公子小姐,还有夫人们到场,也是有着相看未来儿媳妇/女婿的意思。 对于这些看上眼联姻的家族,就算是内阁首辅的女儿和兵部尚书家的儿子对上眼,小皇帝他们都不会对此多加干涉。 毕竟最大的兵权在他们皇家,功高盖主?不存在的。 若说功高,谁盖得过在大昭生死存亡之际,死守关隘的摄政王? 况且藩王各个骁勇善战,手握重兵,驻守边疆。 这就是以武开国的含金量,代代帝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 如今开国时日尚短,也不过是三代人罢了,长此以往,藩王也许会因为亲戚关系疏远而有不臣之心,但那便是之后的事情了。 耿懋的目光在卓丛菡身上一扫而过,看她状似无意,却目标很明确地走向一位世家小姐,便收回了目光。 不愧是女主角,果然行动力超绝。 “王爷,您终于正视我了。” 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三天前那晚听见的话,耿懋呆住:“……” 他连同手中的酒杯一起僵在空中,半晌才缓缓送入口中。 当时,崔小将军似乎是见好就收,见到他傻眼的模样就自行告退,并未再进一步,可想起了一切的耿懋这几日来脑子里总是会响起当日小将军所说的话。 那句话的语气、音色,他靠着大脑出色的想象力,分毫不差地还原了,甚至因为是回忆,还带着几分空灵感。 “什么啊,说的好像以前我没正视他一样。”耿懋想着,忍不住吐槽,“我又不是斜视。” “……” 22听见了说出口的“斜视”这句,在他发冠里蹦跶的身影停止了,探出脑袋看他:“好有针对性的词,宿主还在记挂昨天男主角的话吗?” 耿懋:“与你无关。” 他的感情就不劳系统费心了!有时候他真的很怀疑,系统能明白这些吗? 也许对系统来说,他们的存在就是一个故事;也许也会在未来把他们的故事编辑成了手册里的案例。 如果是那样的话,就会让后来学习的每一个系统都直接或间接地见证他们的爱情故事。 ……哪怕只有一两句话。 但是,小将军还真的很是倔强,又十分正直,在说出那种话之后,竟然可以转身就走。 这简直就是在水里放了个炸弹,也不知道小将军是怎么忍受得住,不看后续反应的。 难道说,不好意思看,或者是小将军对他自己的魅力很有自信吗? 耿懋心道:“真是让他拿捏了。” 他还真的很喜欢这位小将军,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他都很喜欢。 但那天之后,小将军竟然一直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也没有问别的,这才是很可怕的事情。 是想让他有戒断反应自我攻略吗?还是想让彼此有时间思考,留给对方体面呢? 耿懋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其实已经喜欢崔逸甫喜欢到要疯了。 自己的爱人在面前晃,他仍能维持住自己,已然是不可思议的事了! “不可能!”22忽然道。 耿懋低头:“怎么了?什么不可能?” 22说:“我在看女主角和那个将军家小姐的唇语,他们在说白孟的事情,出身将门的小姐不相信。” 耿懋:“那也由不得她不信了。” 22点头:“一时不能接受而已。” 耿懋赞同。 将门出身的,家风多剽悍,耳濡目染之下,不说从小学武功,至少也会耍两下。 更别说,这位本就是从小学武,未来梦想是做大将军,却囿于性别,没能成功的。 ——她在原书里面都被提了一句! 原书里没提的,不一定不行;原书里提到的,一定很行! 耿懋看着那位将军府小姐,问系统:“她叫什么来着?” 虽说扫过了一两眼书,但完全没记住名字。 22:“齐舒云。” 说是将军府小姐,其实也是国公府小姐,封号就是“齐”。 耿懋:“想起来了,这显得我祖父和爹他们很没有文化。” 22:“……” 想吐槽的地方太多,看在他是宿主的份上,忍了,算了算了。 “宿主要去看看吗?” 耿懋神色淡淡,支着桌子的手揉了揉太阳穴,轻声道:“看什么?看卓丛菡‘大杀四方’,想方设法让人相信吗?相信我,那是最枯燥的过程,而我,恰恰没有那个耐心。” 22:“不!是国公府小姐大骂白书生,让书生颜面扫地,烂事都被抖落出来!” 耿懋一改刚才的颓废:“你要是说这个,我可是有兴趣了!” 也许别的世家小姐不敢动手,也碍于名声不会撕破脸,但齐舒云不一样。 她是齐国公府的大小姐,是父兄捧在手上长大的,习字、练武,样样不落,前几年征战之时,她年岁尚小,却也跟着长见识了。 边境虽冷,风沙亦利,可那里自由,让她直面了战争最恐怖之处。 见过广阔天空的雌鹰,又怎会愿意被困在一方天地? 只是女子不让参军,也不能从/政,从前不能科举,便诸事不行。她不想盲婚哑嫁,也不抗拒嫁人,当然若是有人入赘,她倒是也乐意。 可她要自己挑喜欢的人! 好不容易挑了个白孟,竟然还是那种卑鄙小人,这怎么不让本已不想结婚,想先科考的大小姐生气? 22转述,齐国公府的小姐此时似乎是相信了,誓要去找白孟让人好看。 然后她就直愣愣地冲着耿懋和耿颉还有太皇太后这边走来。 她行礼道:“小女子忽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处理,可否先行离席?” 耿懋看了眼母后。 太皇太后笑呵呵的,只管点头:“去吧去吧。” 真好说话啊。 耿懋支着头,空闲的那只手小幅度摆了摆。 暗处自有一位暗卫跟上。 耿懋见人离去了,这才恢复了正襟危坐的姿势——这是为了与母后说话——他道:“母后,孩儿想……” 话还没有说完,太皇太后就重复道:“去吧去吧。” 耿懋诧异地收手,然后揣着手走了,顺便带走了那个人形自动跟随挂件崔逸甫。 小将军跟在他身后,安安静静的,一路上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耿懋反倒不习惯:“你怎的不问我要去哪?” 崔小将军说:“王爷若是想说,微臣自然会知道。” “……哦。”耿懋道。 有理。 真正不想告知给别人的秘密不会说,若是想告诉别人的事情,那也是瞒不住。 22刚想吱哇乱叫,因为刚才宿主看起来也太ooc了,偏差值危! 但仔细一看偏差值,它:“……” 好么,在男主角的眼里,宿主做什么都是对的! “宿主,你的偏差值。”22平静地提醒了一下,想让他至少不那么ooc。 于是,耿懋对着小将军道:“我自是去带你看乐子的,这出好戏当然不能错过。” 他又从袖子里掏出那把折扇,这折扇似乎跟着他许久了,崔逸甫没见到这折扇换过。 他应当是非常喜欢这把扇子的。 崔逸甫从前想过要不要送摄政王另一把扇子,但也许是这扇子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才会让人无法割舍的吧? 脑子里想了无关的东西,面上他只点头应道:“是。” 两个人跟在后面,很快就被齐国公府的小姐发现了,只是齐舒云想着那是摄政王的车驾,他想去哪都去的,就当做是不知道。 然后,她真就抓到了白孟。 她齐国公府的人,什么时候这么好骗,吃过这样的大亏了?! “白孟!”她一声怒吼,手中握着鞭子,直指那看上去很瘦弱、眼底青黑的书生,“你怎么敢?!” 从前她只当人是晚上秉烛用功读书才眼底青黑,现在想想……哈。 白孟狠狠一抖,不知道是否是自己做过的事情败露了,只好假装害怕,瑟缩道:“齐小姐,你、你这是怎么了?可是白某何时得罪于你?” 齐舒云鞭子一甩,打在地上,很是坦然道:“那自然是得罪过我。” …… 耿懋揣着手,远远地坐在茶楼上二楼,在心里道:“啧啧。” 22偷偷站在桌子上,趁着崔小将军不注意,捧起一枚花生啃起来。 这戏,好看、好看啊!—— 作者有话说:[抱抱]贴贴 第120章 拆穿 不仅得罪了, 还得罪得透透的了。 齐舒云生气道:“你自己做过什么事不知道?你欺骗世家小姐、商人之女,就连什么花魁、寡妇,你也不放过!” 她气得不行, 肉眼可见的怒火中烧, 要不是头发被梳成了发髻, 说不得此刻头发都要竖起来,表演一个怒发冲冠了! 一路上,她的火气都在蹭蹭上涨, 一想到自己差一点就被这样的人骗去了未来,就觉得恶心。 “白孟!你可知错?!” …… 崔将军同样在茶楼里,坐在了耿懋的对面, 不同于喝茶嗑瓜子吃两个花生, 尽显放松的耿懋, 他只是抿了口茶, 然后问:“殿下特意来此……” “只是为了看这场大戏。”耿懋道。 这可是原书中女主角的专属男主角的大戏!这场好戏他总是要来看一看! ——虽然从戏份上来看, 白孟是男二。 但在书中,女主角和白孟还是书信联系居多,描写思念之情更多, 白孟就只在后面出现过。 此时,他看着面前的两个人, 淡淡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崔将军便不说话了。 他没有扭头看, 自然不会知道,崔将军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笃定。 崔将军:殿下必定是有他的深意! 是他未能理解殿下的意图! 日后,等齐舒云成为了大昭第一位女将军的时候,崔逸甫笃信自己还是看不透殿下的深意,远远不及殿下深谋远虑。 果真, 殿下每一步的布置都不是无用的! 而此刻,想不通的崔小将军干脆不想了,殿下必定不会害人的。 他又抿了一口茶,忍不住说:“殿下,我上回所说之事……” 耿懋是一个头两个大,他缓缓地点头点头再点头,让自己看起来不是那么急切:“本王记得此事。” “殿下思考得如何?”崔逸甫道,“可是有何看法?” “……” 耿懋动作缓慢,可以说得上是赏心悦目地押了口茶。 死脑,快转啊! 不是说男主不善言辞吗?!为什么这个家伙会如此的善于言辞啊! 22捧起了下一粒花生,这次是真的要看它宿主的好戏了。 毕竟谁会知道,男主角原来是一个执着于某个话题,想得到答案的类型? 只看书是看不出来的,书中描写的男主,可没有这样的表现。 他对什么都淡淡的,书中关于他最大的看点是他花样百出避免被发现秘密的妻子,也就是女主角。 “无甚看法。”耿懋说。 想让他说出真心话,也可,但他不想在茶楼这种有人往来的地方,和小将军说这种掏心窝子的话。 22遗憾地“啧”了一声。 可惜,真是太可惜了,宿主严防死守,此刻没有秘密,好戏还得看楼下。 “哦……”崔逸甫的表情看上去很失望,让人幻视了他脑袋顶上和身后有耷拉下来的耳朵、一条垂下来的尾巴。 像是被雨淋湿了的大狗一般。 耿懋看了一眼,虽然没有说话,眼睛也在看着楼下,但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悄悄在宽袖的遮挡之下,移了过去,贴上了男主角的手指尖。 一直仰望且仰慕的人真的给予了回应,这样突如其来的好让崔逸甫受宠若惊! 真的吗?他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崔逸甫本就没奢望王爷的回应,不如说王爷要是想有人侍奉,那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拼了命地往上爬! 他只是想让王爷习惯了自己的存在,要是能温水煮青蛙,那便是更好了。 “殿下……”他小声地说。 尽管在第一日正式见面的时候,他就被王爷抱过了,可是……那时候心跳如擂,身体都发烫,是因为未曾和人亲密接触过而发烫。 现在呢? 两个人只是坐在这里,在大庭广众之下,悄悄地牵住了手…… 王爷甚至没有亲他脸颊这样的行为,这种情况竟然也能让人感到脸上燥热吗? 但往往都是纯情的行为最让人脸热。 不明白这点,也丝毫没有恋爱经验——毕竟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是主流,是这个年代的弊端之一——的崔小将军抿抿嘴,又端起了茶盏。 不知道该如何去做的时候,就端起茶盏喝一口。 耿懋看在眼里,颇有些想笑,此为传说中的战术性喝水! 22趁着崔将军不注意,从桌上摸了一颗瓜子放在怀里,扒到窗边,冒出个小眼睛去看楼下的发展。 戏份已经从齐国公府的将门小姐当街拦下一书生,演过了口不择言揭穿书生真面目和书生拒然不认,反说小姐污蔑的戏码,目前已经进行到了:小姐难证清白,书生亦难脱身。 说到底,有目的性的谈情说爱相关的并没有被编进律法,感情骗子向来逍遥法外。 国公府的小姐只听了前因后果便来了,手里也没什么证据,如何能斗得过白孟那张嘴?花言巧语,巧言令色……白孟那简直是三寸不烂之舌。 耿懋用空闲的那只手把折扇拿出来,轻轻敲了敲桌子,几乎没有什么声音。 ——他只是习惯用这毫无意义的举动来思考。 “或许,应当把骗人感情的骗子也当欺诈来处置。”他喃喃道。 “应当。”崔小将军无条件应了下来。 只要是王爷说的,都是对的! “卓小姐快来了。”耿懋忽然说。 “那此事自然不用烦忧。”崔将军道。 而且…… 耿懋早已经遣了人去找那宋娘子。 宋娘子年轻,夫君早早死去,她也没有一辈子给人守节的道理,能活得好的寡妇,哪个不是有两把刷子,强迫自己剽悍起来的? 她没那么在意脸面,更在意能够拿到手里的实处! 若是在意,早在与书生亲近些,有特殊对待的时候被个别闲得慌的人喷死了。 况且民风开放,她想找下一家也实属正常。 白孟就是她看好的人,但…… 早早认清也好。 耿懋放下了折扇,拿起茶盏喝了一口,又拿起一粒花生米:“卓小姐到了,这事情便能盖棺定论了。” 因为她必定不会独自前来,会带着受害的小姐,或是送回的信物。 想必白孟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 大局已定。 耿懋在袖子的遮掩下,动作极轻地捏了捏小将军的手指尖,仿佛是怕惊扰了什么一般,很快收回了手:“走吧。” 崔小将军毫无异议,只是感觉有点脸热,气血上涌,大抵是王爷对他的态度太温柔了。 他应声:“是。” 22赶紧把一旁的花生瓜子全兜入自己的空间:这可是花了钱的!不能浪费!! 以前都嗑电子瓜子,今日能尝尝真实的,它要珍惜一点! 耿懋发觉了空空如也的盘子,没在意,直接回府。 路上与三辆带有家徽的马车擦肩而过,想必是卓小姐和其他小姐们。 果然,等耿懋回府,捧着瓜子的22就很兴奋地冒出来:“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60%~请宿主再接再厉~” 任务,轻而易举!手到擒来!易如反掌! 飘了的22是真的飘了起来,在满屋子飞。 耿懋熟练地无视它,还顺手丢出窗外,扭头对跟进来的崔小将军道:“临近年关,与夏国的边境安稳,皇上有意要召陈王入京团聚。” 崔小将军不明所以,沉默地听着。 藩王之事,不可能让他参与决策,应当只是王爷想说与他听,仅此而已。 要是想让他发表什么看法……那不是他的身份应当做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听着。 耿懋也不是需要崔逸甫的回答,他是需要一个开场白,用无关的事情牵扯一下崔逸甫的视线。 他坐了下来,崔逸甫便站在他身侧。 他说:“我给过你离开的机会。” 崔逸甫颔首:“是。” 耿懋想起当年边城的那个孩子,如今都长成了他面前这个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八年前,耿懋已16岁,意气风发,不可一世,长相与身高不会变动太大。 但却足以让一个孩子长成一位将军。 这还是他的爱人,是他喜欢的相貌,也是他喜欢的灵魂。 他在心里说:“不论你转世多少次,亦或者是分/身也罢,我都会重新爱上你。” 俊美高大的青年在坐下来之后,虽然矮了许多,却仍旧是很大一只,他抬起左手,拽住站在他左边的小将军的左手,手上用力,就一把把人拽倒下了。 可少年人没有倒在地上,他毫无防备地被拉倒后,倒在了王爷的怀里,一屁股坐在了人家腿上。 ……他比王爷高了。 崔逸甫漫无目的地想,脑子忽然就十分不听话的神游了起来。 “……不说话?”耿懋奇道。 回神的崔逸甫缩在身前身侧的两只手抬起,动作颇为僵硬地揽住他的脖颈:“说。” 耿懋笑出了声。 他的笑容难得这么爽朗,不是面子功夫,也不是阴阳怪气,就只是很单纯的、开心的笑。 他被崔逸甫逗笑了。 崔逸甫本人看得出来,但是他也看得出来,王爷此刻怕是心里没多想。 ……或者说,心里多想的事情,刚刚也没什么氛围了。 少年人颇有些烦闷地揽住王爷,很像是恼羞成怒加上破罐子破摔了,直接凑上前,用自己的脸颊贴着王爷的脸。 这下,王爷连笑都不敢笑,脸很僵硬,也不吱声了—— 作者有话说:小榆:[害怕]《 》 120-130 第121章 年后再议 天道好轮回, 苍天饶过谁。 方才还大笑的摄政王如今只能沉着脸,让自己慢慢远离崔小将军……的脸。 他挨得太近了,让人心里生出不快, 更是让人忍不住想逃。 明明再亲近的事情也做过, 本应该厚脸皮到什么都不能动摇他, 可是和爱人在一起怎么能一样? “王爷,您想让我做什么?我学习过了,不论是您想坐着站着还是趴着, 我都可以。”崔逸甫道。 你跟谁学的?你怎么学的?你在哪学的? 耿懋听过了那些话,大脑却像是宕机了一般,冲击太大! 除了脑内三连问, 他什么反应都做不出。 他的恋人, 怎么、怎么会…… 见他不说话, 崔逸甫似乎是有一些着急了, 于是松开手, 从僵硬的“雕像”怀里滑出来,蹲下来扯住他的腰封,手往下滑, 有些颤抖地按了上去:“我、咳,我用别的地方, 也可以。” 因为身高不够而显得蹲下来变得纤细的小将军此刻脸对着的地方十分恰好。 所以他的意图也格外明显。 耿懋这回回神了,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身体契合固然很好, 但青涩的反应更海阔天空。 他心动,并且……没忍住。 没制止的耿懋在好一会儿后,为之前自己的想法而忏悔。 显然一到这种时候他就把持不住,一开始想得好好的,绝不会上手, 结果渐入佳境他就开始上手按。 因此,他现在正放空眼神,狼狈地安抚咳嗽的崔逸甫后背补救,还亲自倒了一杯茶水。 耿懋:“……” 想说“对不住”,但是以他摄政王的身份和骄傲,根本不可能会有这样的反应! “我下次会注意。”他说。 他绝不会在年关前搞出这种事情了!说得好像他自制力多差一样,多丢人啊! 崔逸甫缓过神来,接过茶水漱漱口,又喝了一口,这才说:“还会有下次吗?我可以拥有这样的机会?” 耿懋哽住:“……有。” 别说的这样好像是什么好事一样。 崔逸甫听见他的回答,似乎是笑了一下,嘴角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虽然不明显,但是能看出他的心情很好。 所以…… 耿懋也没再多说。 罢了,不多提这事了。 方才一切都正常,但不知怎么进行到如今这种地步,倒像是他图谋不轨,没有半分情谊似的。 这么一想,耿懋心中多了几分心虚。 他想:“反正,总不会是我饥/渴难/耐……” 崔逸甫看着他,目光变得悠远起来。 不论如何,今日王爷愿意与他亲近,必然是他的容貌起到了作用……吧。 这说明他的身体还是能够引起王爷兴趣的!这是好事啊! 耿懋方才随手用衣袍盖住身上,挡住了重要地方,可看着喜欢的人在眼前,他多少还是会有想法,所以他心下一凛,一直在克制自己的冲动。 但仍旧是忍不住,在心里问早已经进入他脑袋休眠的22:“22,男主怎么好像任劳任怨的?” 22想了想:“他本来就任劳任怨的嘛。” 但是手上还是翻了翻书的标签,然后它“啊”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耿懋:“不准谜语人,快告诉我!” 22说:“标签里有一条‘忠犬’。” 耿懋:“?” 啊?忠、忠犬? 虽说崔小将军确实非常的刻板且对国忠心,但是忠犬?书中看剧情感觉不出来啊?他对女主是相敬如宾的,怎么会是忠犬? 文中没有体现! 22若有所思:“宿主,若是他本身是有这种属性的,但是女主角没有激发呢?” 耿懋:“……那为什么写在标签里啊,这不是另类诈骗吗?” 22试图蒙混过关:“诶嘿。” 耿懋听懂了:“是你们系统检测出来的?” 22:“嘿嘿。” 耿懋无奈,耿懋无法,他只能在言语上找回一点场子:“……行,跪安吧。” “是~”22说完,又消失了。 而此时,他面前已经缓和过来的崔逸甫似乎是下定了决心,眼神里充满了决意:“王爷,可否让我服侍您?” ……果然是忠犬属性? 耿懋果断:“不能。” 但没等人来得及变失落,就说:“现在不行,容年后再议。” 崔逸甫的眼睛“唰”一下亮起来。 虽然说王爷的话是有拖延时间的嫌疑,可他如今也无他法,倒是可以听一听王爷的,再等上一等。 但为什么要等上一等? “王爷,如此便一言为定,此事年后再议!”崔小将军立刻说,是一点也不给耿懋反悔的机会。 耿懋无法,轻轻颔首:“好。” 他觉着,这些时日他是与这位同吃同住——虽然住是隔壁的房间——但论实际的,他也只给人买过两个糖葫芦,可算不上什么追求! 只说心意便能得到回应,他颇为心虚,有一种空手套白狼的感觉。 ……只是不知为何,崔小将军竟然对他有那般的想法,许是小时的仰慕在长大成为了得不到的执念? 耿懋打理好自己,早早入睡了。 上朝这种班谁上谁知道,起得那么早,刚起床就开始困,大早上还要听人吵架,烦得很! …… 另一边的崔逸甫回到房间,勉强维持住自己表面的平静,松了口气。 方才没有露怯吧! 他应该有面无表情地表达出自己的想法吧! 耿懋:并非面无表情。 毕竟人在本能的状态下,也会有不适和隐忍的表情的。 尤其是崔小将军的脸红得能看出来,耳朵也红滴血,嘴还一直张着,水盈盈的,带着恳求的眼中亦是雾蒙蒙的,后来就变成了泪眼婆娑。 看上去楚楚可怜。 而他身体不舒服,加上很紧张,生理性的本能让他想呕,又奇异地想咽,所以反倒是让人愈发忍不住,心里生出凌虐感。 这点很戳耿懋,他也是因此才没守住,不曾来得及抽身,才不小心让小将军呛咳了。 那种挤压的感觉,谁经历过谁懂。 但此刻的崔小将军躺在被窝里,心里一点也不难过,毕竟那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没想到竟然能得到回应,还有些睡不着的兴奋。 王爷果真很温柔! 滤镜叠满了的崔逸甫想。 王爷自然是细心的,察觉到他起来还想遮掩的时候,因着坐着不方便弯腰直够地面,便抬脚用脚尖碰了碰,发觉是真的便没忍住笑。 不是嘲笑,也不是什么别的负面意味的笑容,只是有些无奈的笑,听起来还有几分久违了的惆怅。 下一秒,他就被拽起来,察觉到自己被王爷控制住,便一动也不敢动了。 “……王爷。”他紧张到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但面无表情的脸上,眼睛里满满都是期待与渴望。 真容易看破啊。 彼时的耿懋心里想着,干脆给小朋友一点奖励。 反正,他心情也很好。 所以,现在躺在自己房间里面的崔逸甫拽着被子,只觉得自己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他总是能想起自己仰头时候看到的,那总是脸上有着戏谑和漫不经心的王爷,脸上充满了很不常见的、难以自抑的表情,而他也能想象到自己可能会十分狼狈。 而王爷呢? 他还会用上修长的手指与有力的手,神色认真地看过来,仿佛在观察自己的反应。 崔逸甫心想:“……我也没经验啊!” 所以根本无法平复自己此刻的激动,甚至还有一些想要继续探寻的期待。 这可是他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怎么可能会心里一点想法都没有? 虽然一开始会想“够了”,没必要再进一步,但人都是贪婪的,得到了,觉得舒服之后,便会产生了“我还想要更多”这样的想法。 ……王爷说是年后,便真的是年后吧。 崔逸甫想着,若是王爷真的要赖账,那也无甚不好。 他看透了王爷,自己若是真的死缠烂打,就算王爷对他没有那种男女之情,也不会是纯纯的上下属,或者朋友情谊。 闭着眼在心里想着,他想起了当初王爷在边境时候,在高高马背上瞥过来的一眼,想起了那极其具有力量感的手,想起他远远看见的时候,那只手轻松地拉开了弓箭…… 一箭即出,在空中发出催命的声音,而且必会有敌人死,死亡的声音具现化了。 崔逸甫不知何时心里安定下来,安静入睡。 * 眨眼间,已经入冬。 被传召的陈王入京,夏国也给予了回信,能迎回他们的太子,他们自然是百般称好。 临近年关,这宫宴是必然的了。 但因着中宫无主,自然还是要小皇帝的皇祖母来操办的。 “皇嫂。”还很年轻的陈王恭恭敬敬行礼。 从前他在王府中的时候,这位皇嫂照顾了他许多,更小些的时候,他十分年幼,皇嫂几乎是把他当孩子一样照顾。 而长嫂如母,不外如是。 他十分敬重这位很有魄力的皇嫂。 此次回来,他也能见见自己的嫡长子了,这孩子虽是世子,但因为藩王手握重兵,足够有威慑力,所以世子送进京都,充当人质,也只能过年时候召回才能一见。 在京中也比边境苦寒强。 陈王心里无皇位,更是对故去的兄长充满了孺慕,自然没有怨言。 他也经历过战火,如何不知此时的和平不易,如同镜中花水中月,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戳破了呢? 就连回京,也是因为京中递出国书,大夏边境暂时安稳。 所以,才不过而立之年的陈王十分高兴能在过年之时见到儿子,只可惜要与发妻别离一段时日。 他对小皇帝行礼也是心甘情愿的:“皇上。” 一切似乎都很是和平—— 作者有话说:[抱抱] 第122章 过年 过年是个体力活, 从古至今皆如此。 正月初一即新年,此为正旦,除去京官外的地方官员清晨便要起床身着官服, 行“望阙遥贺”礼。 需行14拜礼, 舞蹈山呼, 口诵祝词,遥向皇宫方向表达贺意。* 做完这个才能互相拜年。 而亲王还得走流程,分别向皇帝和太后朝贺。 最后宫中赐宴, 在御座两侧设御筵。 等坐在专属位置上的时候,耿懋已经一动也不想动了。 即便他是武将,勤于练武, 也招架不住久站的疲惫和心累。 尤其是今日宴会表面平静, 实则还有大事会发生, 不得不防。 耿懋打起精神, 瞥向身后的护卫。 身后的护卫是穿着侍卫服的乙卯和丙辰。 这俩是堂兄弟二人, 当年是家中有人犯了大罪被斩,其他人牵连流放,他们因为不满五岁而免于流放之罪, 最后被耿懋收在手下。 他们二人就算开启训练,也有些年纪太小, 所以被送入慈幼局——现代的孤儿院——照看。 有一家慈幼局受到耿懋的资助,自然要尽心竭力, 许多孩子都因为无处可去而选择练武来争夺天家的暗卫。 他救过的人太多,因此除去当暗卫的人,还剩下了好多人,而这些人也多半学了一技之长,好外出谋生。 话又说回来, 因为受到恩惠,乙卯和丙辰对耿懋很是敬重,忠心耿耿,今日轮值到他们,便穿上了侍卫服装,守在王爷身后。 说身上有官职不是假的,登记造册之时,他们不仅是王府侍卫,还是等级很高的侍卫! 轮值到当日暗卫的时候,有那么一两三四个会真的去当侍卫。 这个时候就要:明卫不干暗活! 耿懋的目光让身后的乙卯和丙辰感到荣幸,他们二人立时便挺直了身板。 哼哼,能在今日当王爷的护卫,也是祖上沾了光了!那被斩的罪臣不算! 耿懋收回了目光,知道身后无事。 22搓手:“今日的剧情是——” 耿懋的心提了起来,他记得这里没有剧情! 22这句话一出,就像是在放假的时候说“哎呀哎呀,你今天要加班啦”一样。 若不是条件不允许,他恨不得自己伸手把小东西的嘴给捂个严严实实。 22:“——没有剧情!” “赐宴!”小皇帝在上首道。 耿懋提着的心放松下来,22可着实是吓了他一大跳。 “下次不要说这么会让人误解的话。”他无奈地说。 此刻,他的身旁不远处正是被特意提前了位置的崔将军,一转头就能看见。 崔将军也是一转头就能看见他,刚才发觉了他的出神,忍不住问:“王爷,怎么了?” 耿懋心道:“我垂着眼睛一言不发竟然也被看出来了?” 面上不显出来,他只是说:“无事,只是今夜是久违的热闹了。” 礼仪的舞蹈已经过去,接下来的就是各家舞坊的献舞,还有乐坊的乐器演奏等等。 今日又是过年,自然是热闹无比。 崔小将军点头赞同:“是,自然是热闹的。” 王爷说的话,无脑跟上就是! 何止是热闹啊。 耿懋看了一眼手中的酒杯,把酒直接灌入嘴里,提起筷子就猛猛吃。 年节的宴,虽因为大臣众多,冬日路途遥远而凉菜居多,但耿懋学会了让人在食盒下放炭。 至少此刻还不至于难以下咽。 他知道今日有一场硬仗要打,只是不能提前处理掉,他要卖个好。 ——他大昭的情报网可不是吃醋的! 宴会开了差不多一个时辰,献舞的舞坊又上前来,她们额头无汗,但难掩脸上疲惫。 若不是赏钱多又无法反抗,除了做着飞上枝头变凤凰美梦的人,谁愿意来宫中献舞呢? 说不得下一秒他们就会“自愿”死去。 她们下一位是来舞剑的。 此人身材颀长,从身形看是个练家子。没几分功夫是无法把剑的刚硬和舞的柔美完美结合的。 耿懋托起了脸。 照他来看,就这人最可疑,根据提前收到的消息,也说是这个人,那便防备一下。 耿懋遗憾宴会又要加班,对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注意一些。 此刻殿上的这些人里,只有几个远远护卫着的侍卫带了武器,其他人上殿不可带武器。 他看了一眼斜对面的夏国质子。 赵泊对目光敏感,下一秒就看了过来,见是他,礼貌地轻轻颔首,便算是见过礼了。 耿懋也微微颔首,举起酒杯遥敬一杯。 似乎就真的只是恰巧看过去罢了。 赵泊没有多想,同样举起了酒杯回礼,遥遥一祝。 他想,新年时节的祝酒,始终让人心悦。 但没想到刚过了一秒,他就抛弃了自己的想法,因为下一秒,舞剑的那人恰巧把剑转到了他的面前,一剑刺出! 即便赵泊是练家子,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会如此的明目张胆,再加上他是没怎么真与人交手过的,实战偏弱,生死之间的较量更是没有,于是此刻便十分震惊,未能反应。 见人僵直不可动,那十分貌美的刺客脸上闪过了几分“得逞了”的得意。 赵泊:不好! 这一瞬间,他想了很多,理智上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抬手掀起眼前的案几,但仍没反应过来。 他陷入了僵直的冻结状态。 “保护皇上!”有人反应过来大喊。 赵泊:“……” 你看看那剑冲着的是皇上吗?你就喊。 他心想:“夏国太子死在这里,也不是好事一桩,别忽略我啊!” 但……不知此事是否与昭国有关。 不,不会有关! 众目睽睽之下夏国太子死了,这对昭国名声无益,况且他们若是真想杀他,只要稍微给予一点点的毒药就好了。 慢性的,足以让他在这七年里亏空了身体,回国就能死亡的毒药。 但是他们没有。 昭国以武开国,惯常看不惯那些龌龊的手段,此刻面临生命危险的赵泊在心里竟然还在为昭国开脱! 这说出来恐怕别人都不会信! 但想再多,那长剑也会到眼前! 可他脑子里想到了许多,手上却仍旧是不能动,似是被吓到了。 身体,快动啊! 千钧一发之际,斜对面传来一声“嘭”的声音,似乎是有人狠狠地拍了拍那低矮的案几,然后几乎是下一个瞬间,他面前的人就发出了一声十分短促的“啊”,倒了下去。 整个宫殿中侍卫们拔刀的声音都未曾完全落下,危机就已经解决了。 刚刚还十分混乱的宫殿中,现在已然鸦雀无声。 方才离得远的没注意,离得近的几个人可全都看见了,这位摄政王只是从容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后用力拍了拍桌子,那放置在筷子架上的筷子便骤然飞起! 下一个瞬间,他抬手击飞这两根筷子,这筷子便直直穿过了刺客的心脏,透体而出! 身体再如何柔软,那也是相对于利器而言,对脱手的筷子来说,能柔软到哪里去呢? 可筷子就是穿过了人的身体! ——王爷的实力终于具现化了。 这般的武林高手,竟然在他们这里当摄政王,还是战神,幸亏是大昭的啊! 殿中鸦雀无声,人也已死,可这流程嘛,还是要走的。 耿颉完全没受到伤害,也没有害怕,他只是坐在上面,身前被人所护卫着,他抬手,严肃着小脸,颇有威严道:“去,查查来历。” 耿懋微笑着收回手,站起身,看上去十分平静:“殿下,可有受伤?” 那两枚透体而出,沾满了血液的筷子在出了那人身体的一瞬间就失去了力道,滚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赵泊从没有这么清晰地意识到了自己与摄政王之间存在的天堑,他咽了口唾沫。 ……若是摄政王一直如此,他们也不必想着日后联盟结束,他们该如何相处了。 总不可能是开战! 摄政王年轻,比他也只大了4岁,无后不是大事,整个皇室都是习武出身,武德充沛,实在不行还能收徒弟。 赵泊:“……多谢摄政王关心,无事。” 他倒是想说“王爷”,但此次还有进京的陈王在,那位同样还年轻的天潢贵胄坐在那里,神色淡淡的,并不担忧。 ……嗯,他长嫂太皇太后也坐在上首,完全不担心,显然是对他们有信心,且司空见惯。 看来不能与大昭翻脸,他们的可怕是难以想象的!不论如何都比他们夏国的皇室强! “那便好。”耿懋说着,脸上扬起一个笑容,很淡很淡。 他抬手让人收拾了地面,宴会照常进行。 此时有些事情还不便言说,比如夏国质子赵泊的家人有希望他死在这里的。 这些总不好当面说,就比如刺客的身份,也不需要那么快查明。 年节之时,当然是体面的宴会更重要。 宴会继续。 气氛比刚刚冷了不是一星半点儿,可既然上面的人都说宴会继续,那这宴会就必须继续下去。 接下来上来的人个个都小心翼翼,舞姿变得十分僵硬,看的两位小李公公和大李公公都不敢吱声。 侍卫们就更不会说话了。 最终是陶恒站了出来,他说不如他吹奏一曲,为众人献礼、贺岁。 耿懋漫不经心道:“既是如此,本王也不能落了下风。乙卯,拿本王的琴来。” 虽说祸不及家人,但风头全让陶家人得了,他一丁点儿也不愿!—— 作者有话说:*“望阙遥贺”礼: 需行14拜礼,舞蹈山呼,口诵祝词,遥向皇宫方向表达贺意。 来自百度 [鸽子]小榆:对陶家人没有好脸色 第123章 邀舞 摄政王要表演助兴? 这个新奇的消息顿时让殿中起了点骚动, 大家都窃窃私语,十分好奇。 因为他们都没有听过摄政王的琴声。 这般专精武功的人,竟然还有时间学习其他的?不愧是摄政王殿下!是天下的奇才啊! 陶恒自无不可。 以他的身份……即便摄政王是他姐夫的亲弟, 他也无权拒绝。 与天家再亲近, 那也是天家, 得见天颜也不能挑战天家的尊严。 皇族就是这么不讲道理的一族。 而且,得以与摄政王一同演奏,说出去也是能吹个一二了。 所以他拱手道:“得听殿下演奏, 与殿下同奏,微臣荣幸之至。” 再说了,这种过年的好日子, 他也不好反驳上面的意思啊。 只要不是难听得要死, 都得夸。 其实难听的要死, 也得夸, 比如说琴音质朴, 有稚子纯真之意……语音的艺术,在这官场上总是要会的。 这皇宫也是摄政王从小长大的地方,有些琴不曾给人, 也不曾带走,那可不就是收藏在这里? 侍女很快取到了琴, 帮忙摆好。 大家用一种梦幻的表情,看着那位年纪轻轻就积威甚重的摄政王坐到了琴前面, 理了理自己的衣服,似乎是真的要准备弹奏。 ……不对,他本来就要弹奏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大家的表情更加梦幻了,总感觉自己是在做梦, 或者是喝醉了酒还没有醒酒。 不然怎么会做这种荒谬的梦? 就连小皇帝看着耿懋,都觉得自己今日实在是没受到刺客的惊吓,受到了来自皇叔会弹琴的惊吓。 众人一抬头,看见了太皇太后的脸上露出了一点怀念的笑容,众人这才恍惚回神:原来不是他们在做梦啊! 陶恒先起了个头。 他觉得若是王爷来弹奏,说不得只会是战场相关的曲子——大概是一种错觉——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太过担忧,只要演奏那种杀伐的曲子,王爷必定能跟得上。 但他演前也先问过了摄政王,这才开始。 众人看着那位先皇后的庶弟吹奏笛子,然后眼神不断地向耿懋飘去。 ……陶恒吹笛子不奇怪,奇怪的是耿懋弹琴,多看看,便是被杀头,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也值得了! 22震惊:“我的王爷啊,你居然要弹琴?” “自然。” 耿懋看见那陶恒要吹笛子就烦,不如提出来一起,反正风头是不可能让人出的! 笛声起了,有所技巧,但不多。众人也常常听,所以一个两个的,即便是听了,也都把目光放在一旁的摄政王身上。 先皇后庶弟哪有战神稀奇? 好在摄政王似乎已经找到了节奏,此刻琴声已起,和谐地加入了旋律之中,初来听着似乎温柔,如高山流水一般。 众人的表情顿时就愈发梦幻了。 他们听的这是摄政王在弹琴吗?那个舞刀弄枪的摄政王私下里藏了这么一手吗? 即便有一些是摄政王的父皇在位时候就当了大臣的人,看着他的表情也愈发的迷茫。 真的假的? 总感觉自己是命不久矣了,才会如此。 宫殿、琴、摄政王,真是荒谬的场景…… 这些怎么能组合在一起呢? 摄政王就该和那些枪啊剑啊的,这种东西在一起,刷新出来的场合不是朝堂就是练武场,要么就是边疆,这才正常。 冷硬的摄政王在他们的心里,压根就没有可能平静下来烹茶看书! 耿懋:其实我茶书都来。 总而言之,因为与过往的形象太过违和,起了冲突感,大家不信。 但这流畅的演奏姿态足以看出他是一名多么纯粹的乐者,他私下里就算没弹琴,也必然是不望指法乐谱,如此记忆…… 不愧是摄政王! 有人先回过味来,在心里赞叹不已。 而耿懋垂头演奏,并未抬头看众人。 悠扬的琴声过后,没过几秒就进入了新的一段,是曲子中高/潮的地方,那段一出,大家都表情正常了,仿佛是从高空上落到了地面。 原因无他,大家相信摄政王会弹琴,甚至还会弹奏得很好了。 那段高/潮的音符又快又多,摄政王的手在琴面上拨来拨去,已然是极快的速度,而他本人表情严肃,身上自有一股杀伐的气息,再加上他严阵以待,这段曲子是给军队演奏的…… 顿时,四面楚歌,杀伐果断的感觉就在这过年的好日子里涌了上来,涌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头! ……这、这就是摄政王的实力吗? 这琴艺说是琴学大家也不为过,听曲见便让他们身临其境,恍惚间还以为自己是在战场上,马上对面就要有敌人杀过来了呢! ……但是仔细看看,全然都是错觉,眼前没有半个敌人,只有演奏的摄政王,和一旁全神贯注的陶恒。 哦,陶恒? 他们不在意这个,毕竟那是先皇后庶弟,进了内阁的普通大学士也很多,他们只是给个面子罢了。 且看皇上也未曾对此有什么反应,便知道陶家虽然是先皇后的娘家,也不可能乘风直上了。 但此次摄政王演奏,也着实让人眼前一新,忍不住赞叹。 这可是摄政王啊,让他演奏一回,简直是他们的祖上烧了高香一般! 耿懋心里念叨着一旁的陶恒,他知道这个人在某些事情中出了不少力气,因此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可他又不能表现得太明显。 皇家丑闻,自然是不便于告知给他人,所以必然是不能明说的。 这么想着,手下弹奏的时候便愈发地用力。 他心里不爽,骤然生出杀意,全都倾泻在琴音上,充满了杀气,仿佛是真的要杀谁一样。 22为了不打扰到他,小小声地说:“宿主好厉害……” 小皇帝倒是忍不住扭头去找太皇太后:“皇祖母……皇叔他是不是不高兴?” 太皇太后笑了一声,想摸摸他的脑壳,但想及是很严肃的场合,她便没动手,只是轻轻摇了摇头,慈祥又温和道:“即便是知道,也不要说出口。” 小皇帝用力点点头:“朕知道了!” 耿娉坐在另一边,她身上有品阶,本就很高,再加上她是皇室成员,自然能坐在前面。 她方才离席,挤在皇祖母旁边,现在便听了个真真切切。她看了看他们两个,似乎在为皇叔遮掩的举动中,懂了看破不说破。 嗯,她以后也会帮皇叔保守秘密的!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众人还沉浸在方才那般可怖却身临其境的感觉之中,总觉得意犹未尽。 那可是代王弹奏的啊! 听过了就没了,颇为可惜,可此时场子也已热起来,缓和了之前刺客来袭时候冷凝的气氛,他们自然是要大夸特夸。 况且王爷演奏得很好! “真是不错,不愧是摄政王!”有人感慨道。 “高山流水,余音袅袅,使人身临其境,殿下技艺之高,远超我等,臣自愧不如。”这是那位十分严肃,长相清正的季力夫。 “此般演奏是气势磅礴,得见大漠孤烟直的绝景,让人沉浸其中。这般出神入化,听过殿下的演奏,以后寻常乐声如何能入老臣耳了呢?”担当太子少保,刚正不阿的岳梁都如此说。 卓泾也很给面子的附和。 他知小女的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也知道那赏花宴是有一些突兀,想必心里有点小九九的都能看得出摄政王的关照。 自然,他们是想过要向摄政王塞自家女儿、侄女等等,但塞不进去就是塞不进去,更别说此时摄政王的身边还有那位崔小将军。 所以,两年来没有收任何女人,且24岁都未曾成亲的摄政王在他们眼里就是不近女色。 直到看见了崔小将军,才知道摄政王也是有可能近男色的。 嗯……有时候就算知道是假的,也不妨碍他们在心里念叨,万一成真了,那岂不是很有意思? 总之,大家都知道摄政王虽然出身皇室,但骨子里仍旧是那个直爽的耿将军,他军中纪律严明,自然看不过眼白孟这般的行为。 所以,他才拐弯抹角请太皇太后出面主持了一场赏花宴,挽救了好几名女子踏入深渊。 那自然是……让朝中好几位大臣承情了。 一旁的陶恒演奏虽也已尽力,可若是和耿懋比起来,那实在是不值一提,因此众人夸赞之时带上了陶恒,却总觉得那是个搭头。 而现在,耿懋回座,陶恒回去,那就轮到了下一个表演上场了。 这次是舞蹈。 舞女们穿着漂亮的舞裙,鱼贯而入。 恰逢此时有侍卫要与耿懋他们汇报,耿懋便侧耳去听。 之前的刺客是针对于夏国太子的……他听着侍卫汇报,感觉是预料之中。 和他之前所查到的,没什么不同,现在查到不过是让他的调查落到了实处,有了证据罢了。 耿懋颔首,让侍卫继续给皇帝还有太皇太后他们禀报,而自己的面上仍带着微笑,仿佛万事都不入他心中,瞧着倒是像个能使人渡厄的仙人。 若是让他知晓,他怕是要眼睛一亮,张扬地笑起来,重现尹星洲的光芒:“既然你已经看出,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我就是仙人!” 自然没人会信。 舞女们已跳起来,耿懋看着看着,突然觉得里面有人好像有些熟悉,他沉思了半晌,恍然大悟。 果然,下一秒领舞的舞女似乎是对他抛去了媚眼一般,看上去是婀娜多姿,妩媚至极。 耿懋顿住:“……” 这人……是个男的吧? 等又转到了他面前,这舞女似乎是觉得与他更亲近了,隔着半层面纱,脸上带笑,双瞳剪水。 然后伸出纤美又有力量的手臂,似乎是想邀请他一同跳舞。 ……若是他真的上去,怕只能舞剑。 耿懋心道,自己只会一些现代宴会里那种华尔兹什么的舞步,要说跳舞……哈哈。 不论是耿榆还是尹星洲,亦或者是耿懋,都!不!会! 跳舞,是他的短板。 于是,他对“舞女”轻轻摇头。 舞女眼中似乎闪过了一丝失望,然后下一个瞬间,“她”猛然用另一只手抽出头上发簪,直奔着耿懋袭来! “护驾!”——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快写完啦,嘿嘿嘿[彩虹屁] 第124章 宫宴结束 等他们护驾, 黄花菜都凉了。 耿懋看着那直冲着他来的簪子,上面颜色颇深,明晃晃的, 显然是涂了毒! 而护驾的各位虽然也在努力, 但这电光火石之间, 也只能靠本人反应。 身后的乙卯和丙辰两位堂兄弟倒是已经拔刀,上前了两步,但侍卫离得不近——不然有人背后袭击, 就完全没有躲避的可能了——他们赶不及。 此等情形格外紧急,是他们会武功也无法赶上的紧急。 “王爷!”兄弟二人几乎要扑过来。 纵然王爷很厉害,护卫也是他们的职责, 断断不能让人出事啊! “皇叔!”耿颉和耿娉吓得立刻站了起来。 22也尖叫一声:“我的任务!” 这毒簪子戳到它也不能戳到宿主啊!它即将第三个圆满成功的任务啊! 作为当事人, 耿懋倒是平静很多, 坐在那里安如磐石。 修仙世界待了那么多年, 瞬发术法、无人驾驶的飞剑都见过, 面前这点小伎俩嘛……也就是助助兴了。 这不比剑舞刺激? 夏国太子好歹是夏国的,剑也没冲着他,但是眼前的刺杀可是对着他的!这还不够刺激吗? 但是胆敢这么明目张胆刺杀他的人……这些年还没有见过。 暗杀都不一定能杀掉, 还这么大胆地明着杀? 耿懋笑了一声。 勇气呢,是值得称赞的。 若是刚才那剑客来刺杀他, 还可能会给他造成一点麻烦,就眼前这个这么短的簪子…… 筷子都比簪子强。 耿懋后仰上身躲开簪子的同时, 一把拍在案几上——他有些担心这个案几的质量了——然后扇子就跳起来,悬在半空中。 他一把握住,拿起来转手就用扇子把簪子挡了出去。 他这把扇子,可是精铁打造的。 在他到来之前,原身就一直随身携带着。表面来看, 它算不上是武器,自然是无人收缴,但这把扇子无人拿到过,它很沉,非常沉,符合精铁的重量。 上面做好了伪装,耿懋本人拿着它又是举重若轻的,一般人怎么能看得出来呢? “舞女”看上去有些不甘心,收手要再刺。 可刺杀之所以是刺杀,自然是因为出其不意,若是有了防备,如何能叫刺杀了呢? 耿懋那精铁折扇的扇骨和那漂亮却有毒的簪子撞在一起,那一瞬间就发出了难听的声音。而他后仰的同时,也抬起手挡住了簪子,自然是核心力量很强。 与此同时,后面的乙卯和丙辰也到了。 想要再刺的刺客被拿下,从表情来看,那不是一般的不甘心,他手中的簪子被别人强制夺下来,放在干净手帕里捧给了王爷。 耿懋叹了口气。 这人行刺客之事……于他而言是一场预料之中的惊吓,于那刺客而言,是抛弃生命的做法。 他有这么招人恨吗? 看着也不像是外族人,不可能是大夏西边的吐蕃……也不会跑这么远来吧?千里迢迢来杀他? 北面是匈奴,如今还无大事,南边有一小块是南诏的地盘,他们是想挑起战乱吗? 不应当,所以是夏国的? 在他侄子把国书送给夏国,说要送回太子之后,才有这样的刺客事情发生,而同时太子也被刺杀,这也就是说……成了不亏,败则是挑拨了邻国关系。 这真是一石二鸟之计,必然是夏国的人做的了。 因为夏国国主得了病,眼看着身体掏空,没几个月的好活了,若是在夏国太子回国之前就咽气了,国不可一日无君,等赵泊回去,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那此事,必然是他们内讧所起。 陈王在一旁拱手道:“请摄政王给予我一观。” 摄政王自然是不无不可,而皇叔提出这一点,那必然是有所想法,所以他特意亲自起身,隔着案台把东西递了过去。 众臣都不发一言,生怕此时把事情迁连到他们的身上——虽然他们也是真的什么都没做。 陈王看了看手中的东西,又瞧了瞧这毒,他道:“此毒有异常的香味,容易与女子胭脂相融,不叫人发现。但它本身是不溶于水的,极易被发现,因此只能近距离刺杀使用。这是夏国的毒,名‘幻蝶梦’。” 这毒见血封喉,不可谓不毒。 一簪子下去,别说做梦了,人都永会周公了。 耿懋长长地“哦”了一声,扇子在手里合上,他好整以暇地用棉布擦干净了扇骨上面,这才道:“夏国的毒?” 他的目光忍不住就往旁边一瞥。 那边正是太子的位置。 夏国太子心惊胆颤,连忙起身道:“孤自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我手下无人可用,来此多年早已有名无实……” 他还想活着回去继承大统,怎能栽在如此事情上? 夏国的毒,那岂不是故意栽赃他? 若是他回不去,会有谁开心? 他庶出的弟弟,听说是宠妃生的,已经有17岁了,年纪不小,而他亲妹妹也才14岁,那显而易见,必然是这位庶出的弟弟了。 ……原来如此,原是如此! 赵泊的脸上看起来充满了不甘心,他说:“此毒绝对不是我下的!定然是有人想破坏你我两国的关系,好叫他自己登上皇位!我那庶弟本就是如此狼子野心!” 耿懋笑了一声:“还算是聪明,不枉这七年来的教导,可算没让夏国太子空长岁数啊。” 好像被骂了。 赵泊无奈地看了眼摄政王,知道自己的吃穿用度,许多都是摄政王点头的,就连文和武学的老师,都是王爷叫人找的,自己如何不承情呢? 所以他只能看似淡淡地说:“自然。” 小皇帝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皇叔和皇叔祖父已经把事情都解决了,他自然可以高枕无忧。 他点点头:“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那么就让宴会继续吧。” 耿娉看过来一眼,似乎是十分不可置信,但那是她的弟弟,是皇帝,再一想也不可能刺客还要像糖葫芦一样,一个接一个吧? 所以,没必要说了。 而且这种宴会上,会被刺杀的其实也就是他们这样的天潢贵胄和朝廷重臣了。 朝廷重臣没必要非得现在刺杀,给皇帝上眼药。 再加上众位大臣此时也不可能忤逆皇命,宴会真就正常的进行下去了。 太皇太后:“……” 她看了一眼旁边的小皇帝,还有欲言又止的温仪长公主,再看了看面带营业笑容的摄政王和一脸平静的陈王。 罢了,大家好像都很平静……呢。 原来最不平静的只有她自己吗? 没看出长公主想法的太皇太后没吱声。 宴会就这样在奇怪的氛围,和众人的默许下,进行下去了。 耿懋一边看着格外紧张的舞女和乐师们奏出的歌舞,一边和一旁的22说话。 22看了看进度:“任务进度65%了哦,这次的刺客对剧情的影响很大呢!” 耿懋心道,剧情只要进行就行了,歪不歪的系统都不管,放着不管任务进度都会前进,这还不是因为涉及到了夏国才会进度这么快吗? 要不是会影响到男主角,谁管剧情啊。 意难平的只有男主角的死,按照系统的理解,其实国家亡了,只要看住男主角,他活着就行,也没说非要身心健康啊! ……就是这听起来有些太冷血,而大家总是会期望有更好的结局。 说不定何时男主角就会因为国破家亡,以身殉国呢,还是让男主角活着比较好。 宴会剩下的歌舞在十分可怖的紧张气氛中结束了,真正高兴的大概只有正面看到歌舞的小皇帝,就连耿娉心里都装了很多事。 此次宴会结束,各回各家,只有夏国太子与陈王被留了下来。 夏国和间客的事情,都得说。 而这两个人有些事情可以一起说,有些事情不可以……先把要一起说的事情说了吧。 耿懋牵着小皇帝,带着他去偏殿,关上门,屏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大李公公和小李公公,至于陈王? 他虽有自己的人,却没带过来,夏国太子赵泊更是人质,本来就没什么人手。 耿懋先告知了陈王,说有人想对他不利,这正是夏国人的想法,想要毒杀陈王,然后就可以使得边境不稳,谁让藩王是镇守边疆的存在呢? 本来夏国和昭国的关系就不算太好,虽然是同盟,却也只是暂时的同盟罢了。 在这本就紧张的关系上,如果再添上一把火……王爷身死,不论如何昭国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气! 陈王倒是看得开,他笑着说:“没想到我这么抢手啊。” 耿懋道:“不是一般的抢手。” 耿颉看着他们,已经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看着十分平静,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要说什么,大家的办法都是那么的朴实无华,除了下毒,还是下毒。 耿懋道:“太子,您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吧?” 赵泊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此刻才回神,只是有些答非所问道:“刺客查得如何?” 耿懋:“舞剑的刺客想杀你,是夏国人做的;男扮女装的舞女刺客想杀本王,也是夏国人做的。” 赵泊:“……” 有一口锅,又大又圆……—— 作者有话说:赵泊:[白眼] 第125章 夏国质子 好一口锅啊。 赵泊听完都绷不住了。 夏国的人想刺杀他们太子, 可以说是国内有人不想他回去登基,这定然是皇室的人才能把手伸得这么长。 那夏国人想刺杀昭国的摄政王,是想让他们内乱吗?实则不止。 如果成功了还好, 若是不成功, 那便是在给昭国上眼药, 告诉他们,你们的王爷是我们夏国人刺杀的! 两国的盟约必定破裂,因着每一位藩王都是护国的大将军, 关系会变成你死我活,让边境百姓水深火热。 朝堂之人只会想,摄政王就算再嚣张, 那也是他们大昭的摄政王, 你们刺杀算怎么回事? 他们想的是面子, 是国家的骨气, 唯独不是百姓的生活。 但总而言之, 赵泊也不想发生这种事。 他还不想回去登基后,在根基不稳的时候,就打不可能赢的仗。 ……那可是陈王啊, 先皇的皇叔,开国皇帝的小儿子! 都说不打无准备之仗, 有些仗就算有准备也不一定能打赢啊。 人之所以是生物链顶端之一,是因为有自知之明, 也懂得见好就收。 他能活着回夏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但夏国人明显不想他活着回去啊! 赵泊表示,自己要是活不下去,全都怪夏国人,哪有这么坑自己家太子的?! 他连忙拱手道:“皇上明鉴, 此事定然与孤无关,我愿意以性命担保。” “朕自然是信你的。”小皇帝在一旁说着,抬起手拍了拍他的手臂,“朕不信你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赵泊来大昭已有7年,而小皇帝恰巧只有7岁,说起来其实也算是看着小皇帝长大的了。 他看着小皇帝从不丁点儿大的一团,长到了5岁登基,又成了如今这般模样,那可是十分有成就感的! 赵泊被信任也觉得很是欣慰,有一种自家孩子还是很善解人意的感觉。 ——虽然小皇帝根本不是他家孩子。 他要回夏国,还得看小皇帝的。 而此时回夏国显然是不可能,另一点是……既然这般宫宴上,都会有这么多人想要刺杀,还都是夏国人,那他回程的路上,说不定有多少人呢。 可若是不回去,夏国内乱起来,他也鞭长莫及,尽快把势力掌握在自己手里才是大事! 他面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小皇帝忽然说:“你年后便回夏国吧。” 赵泊下意识看了过去,又忍不住看看一边的摄政王和陈王。 两位王爷都老神在在的,仿佛没有听见这句话一样,看来是真的? 赵泊连忙道:“谢皇上!” 他十分激动,错过这村可就没这店了,万一小皇帝改口反悔,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这世界上又没有能蛊惑心智的药。 耿懋没有错过他眼中的担忧:“许你回夏国,自然是会有人护着你的,陈王皇叔离京时,会与你同路,而崔将军……” 崔逸甫看上去很平静,但耿懋就是觉得他的心里不高兴,可他没有提出异议。 耿懋的犹豫被赵泊看在眼里,赵泊心想这崔将军虽是年少成名,但论武功,不一定能比得过陈王,崔将军以骁勇善战闻名,论护卫还真…… 赵泊拱手谢恩:“不必崔将军同行了。” 本来有陈王在,也是够用了,再多个人又能如何?若是真的有刺客,能突破陈王侍卫和军队的,那也是少之又少。 崔将军站在一旁,似乎什么都没说,但就是令人感觉他变得高兴了。 陈王听了赵泊之言,颔首:“本王自会护你周全,只是你父皇病重,虽还能行动,但有些迟缓,恐怕是撑不过半年,所以年后第三日便出京,半个月稍微紧着些,也能赶到边境。” 过了边境,再深入夏国,对他们这一支人数不多的军队来说就难了。 赵泊明白他的意思:“我自会写信请人过来,不必殿下担忧我如何回去。” 父皇还是爱他的,至少明面上那些人也不会连一支护卫队都不派来。 陈王道:“只希望你能与大昭永修于好,让边境安宁下来。” 他叹息了一声:“本王也不愿打仗,更不愿见到生灵涂炭。当年之战,本王封地在那,家在那,身后便是故土,是本王的父皇辛苦打下来的江山,如何能退?还请太子殿下莫要把记恨本王之情,迁怒到整个大昭。” 赵泊拱手恭维道:“不敢,成王败寇,孤能有如此待遇,已然很好。如此,来大昭七年,孤受了大昭恩惠,自当和你们永修于好。” 小皇帝眉开眼笑:“好!” 他着人去写下来,一式两份,各自盖章签字,不然口头上的约定怎么能真的作数? 即便是太子殿下,也会让人在心里生出担忧,若是反悔了又怎么才好。 此事解决,任务进度又肉眼可见地跳了一截,22高兴得不得了:“70%了诶!70%!” 耿懋:“快结束了……” 他的目光忍不住往后瞥了一眼。 既然快结束了,那应当是可以和男主角发展感情线了吧? “既如此,我先告退了。”赵泊见他们还有事情要谈,利索地行礼告退。 然后,小皇帝也走了。 剩下的事情,只需要耿懋与陈王便足够了……当然,一旁站着的那位崔小将军,自然是会闭着嘴听。 耿懋说,陈王的侄子,也就是先帝,是被陶皇后害死的。 他的表情坦荡,而且因为从不屑于撒这种谎——这也不是什么撒谎的好话题——反而让陈王信了。 陈王比大侄子没大上几岁,说是同龄人也差不多,他们比起叔侄,更像是小时候的玩伴。 而耿懋比陈王小六岁,也是差得不多,同样是和陈王一起长大,直到十年前,及冠的陈王被耿懋的父皇放到封地,他们的情谊才因为分别暂时平缓。 那时候的耿懋已经14岁,再一年就要封王,边境能驻扎的将军还是少之又少,耿懋父皇自然是要把亲弟弟赶出京城了。 毕竟,耿懋的父皇相信自己的弟弟。 此时的陈王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双手把住耿懋的肩膀,恨不得直接摇晃:“什么?!你说什么?!” 他的玩伴,怎会是被一妇人用如此肮脏的手段给害死的? 怒火中烧的同时,受过多年教育,从不肯让怒火维持太久的陈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就说,为何大侄子年纪轻轻就死去,明明一直以来身体康健,健壮的和小牛犊一样,从小骑术也好,拉弓轻而易举,怎会如此? 而耿懋断然不会用亲如手足的兄长的谎言来骗他,所以定然是真的! 是了,若不是真的,这家伙怎么可能愿意拿出他的琴艺,在宫宴上表演? 耿懋是一直以来都认为,自己是将军是亲王,不应当展现出自己的另一面。 因为琴艺即便练好了,声名远扬了,无人当面听得他亢厉而威猛的杀伐之音,都会觉得他有柔软之心,着实不利于他在军队整合人心。 可若说是萧或笛子,似乎又能够接受了,这就是一种刻板印象。 所以,耿懋只是为了压陶恒一头而已! “居然、居然如此……” 陈王后退了一步,整个人都有些恍惚,他迷茫地看向耿懋:“那陶恒呢?” 他了解自己的侄子,若是与陶恒无关,就算要打压陶家,耿懋也绝不会在宫宴上这么做。 果不其然,耿懋摇头又点点头:“本是陶皇后先生出了妄念,试图让帝王之心全然在她一人身上,后来便与弟弟合谋,找来慢性毒药,好毒死皇兄……如此大逆不道……” 陈王叹息一声:“这般行径乃皇室丑闻,不好道于外人,既未曾广而告之,便先压制为上。” 他认为,应当在私下里警告陶恒,直接告知为何不会提拔陶家。 陶恒作为亲手下毒的先皇后庶弟,加之参与此事给予了毒药,按律来说自然是性命不保的,得到警告后,自然会因为怕死,还怕那丑闻暴露,怕陶家一蹶不振,万人唾弃。 所以,他不敢说出真相,却还要反过来劝同宗之人不得寻求高位,低调行事。 家人或许理解,同族之人如何理解?那压力自然就全在他身上,骂言自然也集于他身,怨声载道,不外如是。 此为一石二鸟之计。 一旁的耿懋倒是颔首:“皇叔与我想到一起去了。” 他说:“就这么做,明日我便唤陶恒到这来,与他分说一二。” 那家伙要是不知道,恐怕还会生出几分欢喜呢——因为能看见自己的外甥,能近距离接触,好得到能让他陶家兴起的荣宠。 耿懋心想:“我有些迫不及;待想看到,他不可置信而惶恐的目光了。” 两个人去隔壁宫殿看了看小皇帝,小家伙拿起紧急的奏章,正看耿懋的批注,他想着看完就去睡觉。 小孩经过今天一天的流程,老早就累了,他看了看两个人:“还有别的事吗?” “无事了。”耿懋笑了一声,“看完便早些安寝。” 耿颉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回程路上,崔将军仍旧在当自己的背景板,而陈王忍不住问:“你与崔将军……”——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小榆眼中容不下这件事的 第126章 纵容 陈王的声音里有些迟疑。 他虽然与耿懋年纪差不到几岁, 却差了个辈分,其实也不应该管这事,毕竟耿懋都二十有四, 显然可以成家立业, 早已是独立的一个人, 那些事与他何干呢? 但他是有些好奇。 他在边境,不比京中消息通达,许多事情听了个一知半解, 好多流言更是只有京中才有,这让他如何隔空猜测? 所以他听说的还是,摄政王点了崔将军入府伺候, 甚至没有后文了! 谁叫你这么传的, 这么会吊人胃口怎么不去写话本?! 陈王这几年来因为有妻有子而沉稳了些, 却也仍旧是跳脱的性格, 八卦之心不死。 既然听不到后续的传言, 那就直接问本人是怎么回事! 耿懋被问得一愣,然后说:“没想到皇叔也会对此感兴趣。” 陈王:“说的哪里话啊,我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你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咱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交情, 我可太知道你了!” 耿懋有些不习惯,甚至有两三年未曾听过这般亲近的话语, 他摸了摸鼻子:“是是是,陈王殿下明察秋毫, 是百姓的青天,心思缜密,智多近妖,只消看一眼就懂了。” 陈王:“……话里话外是否有些太抬举我了,我看了好几眼了都没看懂。” 耿懋:“……” 这里有老实人。 22已经笑翻了, 在宿主发冠里躺着,用系统相机疯狂拍照,立志把这些都要计入自己的任务记录中。 图片越多,可以嘲笑宿主的地方就越多! 陈王与耿懋面面相觑,身后的崔逸甫平静道:“可否容臣一言?” “哦?” 陈王自不无可,他笑了笑:“你说。” 耿懋有些想抬手堵住自己的耳朵,他觉得下面的话可能有一些太过了。 果然,崔逸甫用那张冷冷的、还有些稚嫩的脸,平静地说出惊雷:“代王殿下唤臣入府,只想让臣避开祸患,并无他意,只是臣心中有意,自是不愿离开。” 耿懋险些被自己口水呛到。 他们两个还没有在一起——虽说他心心念念——他也想着不要勉强,再培养一下感情,不然确定关系的话,崔将军定然是觉得他想那方面的事情。 虽然他也确实很想…… 但小将军说不得以为他的“在一起”是床/伴那方面的在一起。 何况他早就发现了,崔小将军很有些自轻自贱的心理,虽然不太明显……可他这些年又不是白活的。 他的眼睛看得出来,只是很多时候不愿意说,也看不透世人心罢了。 等等,话又说回来,崔小将军此刻越过他,直接与他皇叔说这种事情,还说“心中有意”…… 耿懋在22幸灾乐祸的笑声中,看向陈王。 果然,陈王笑着看耿懋,并且调侃道:“阿懋啊,你栽了。” 这根本就是见家长的行为了啊! 而且太皇太后压根不管事,却不至于在皇家子嗣微薄之时还任由他沉溺在男色里,哪怕那是将军,也是无法传宗接代的男色啊! 所以,耿懋早就在太皇太后那过了明路,定然是与人说过的了。 太皇太后能同意,不知道耿懋费了多大的力气。 这可真是…… 陈王笑出声,重复道:“你真的栽了。” 就崔将军这种沉默寡言,方才如同是草木一样不曾有半分动静的性子,定然是对侄子动了真格的。 能说出这种话,也是崔将军有心了。 此番话要说传出去,那些谣言早就不攻而破,只是侄子瞧着也不像无意的。 罢了,与他何干呢? 陈王不等耿懋和崔将军的回复,笑着摇摇头,先行离去:“本王先走一步,回府!” 留下耿懋拿着折扇站在原地。 他觉得崔将军方才过于坦荡,都让他无话可说了,无奈地觑了小将军一眼。 但少年人只是说:“王爷,您想好了吗?” ……想好,什么想好? 耿懋的脑子里忽然出现了那天小将军说那句话的情形,小将军说:“王爷,您终于正视我了。” 他连忙挥散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抬脚走了出去,赶紧出宫:“没想好,走!” 就算想好了,也不能在这说吧! 这不是平白让人看了笑话吗? 崔小将军不知道他心里是这样想的,失望溢于言表,但在其他人看来却不那么明显,一来是时间有些晚了天色暗,二来是看不懂他的面无表情。 可惜,耿懋看得出来。 只通过眼睛,他就能看得出崔小将军的心里是有什么想法,从前也只是他自己有些逃避,才会一直拖着。 因为他不信任小将军对他的感情是那种爱情,他怕小将军分不开爱慕和仰慕…… 原来胆小的是他。 耿懋又看了眼失落的小将军,带着他一同回了马车上,一路无言,安静地回到了代王府。 但这次,他虽进了自己的屋子,却勾勾手说:“进来。” 本已要迈步向自己房间的崔小将军立刻颠颠地过来,眼睛登时亮了! 他看耿懋的神色看不出什么,但就是觉得此时应当是私/密时间,所以他扭头又关了门,眼中带着希冀地进了门,顿时蹲在了耿懋的旁边。 耿懋坐着,他半蹲着,和上次一样。 这次,崔小将军意识到了事情也许会不同,他把自己的双手搭在了耿懋的膝盖上,眼巴巴地看着耿懋。 他微微仰头,眼中全然都是仰慕的神色,这般憧憬,让人恍神。 谁还不喜欢眼里全是自己的小家伙呢? 反正耿懋是挺喜欢的。 而且,小家伙的年纪对他活过的年头来说,也是一个零头罢了。 耿懋心想,若崔逸甫不是他的恋人,没有他恋人的灵魂,他很难爱上小将军。 不是小将军不够好,只是他的心很疲惫,无法再爱上另一个人,因为他们相伴的时间太久,久到他闭上眼就能勾勒出每一处细节。 而他无法接受自己老牛吃嫩草。 所以,是先看见了崔小将军有着恋人的灵魂,知道这是恋人的另一种可能性,他才会如此对小将军另眼相待。 然后,喜欢上他。 耿懋觉得一直没有说开的逃避,也许是给他自己时间来缓冲呢? 因为相处得太久,反而无法那般轻易地抽身,但……他也明白,自己能够没什么留恋地离开,定然是因为知道还会和恋人再相遇。 耿懋抬起手,搭在小将军的发顶,没头没尾道:“你年纪还小,还有许多选择。” 听懂了的崔逸甫固执道:“我只想选你。” 耿懋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话锋一转:“我也曾给过你机会,你说不会远离我。” 是啊,小将军拒绝了离开,也说过不会远离他。 那是耿懋最能克制自己情绪的一段时间。 再后来,小将军没有提离开,他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反倒是现在要说开了,他有些惶恐。 可毕竟活得年头多,也没那般的让人轻易看出来。他只是笑了一下。 22已经自觉消失,说不得是在外面淋雨,还是和蝴蝶嬉闹去了。 崔逸甫承认道:“我说过。” 这是他的一个承诺。 “你没机会离开了。” 耿懋低头笑了一声,虽说是低头,脸却正好冲着蹲着的崔将军,让他看了个正脸。 崔将军认真道:“我不会离开。” 这是他第二次做承诺。 耿懋:“你没有回头路。” 崔将军肯定道:“我不走回头路。” 这是第三次承诺。 他年纪虽小,却很有自己的主意,一身骨头是倔强又骄傲,属实让人忍不住顺着他的话,想要让他如愿。 耿懋不是个变/态的人,他自然没有扭曲的想法,看到小将军如此郑重回答,他盯着小将军许久,忽然叹息一声:“你赢了。” 崔逸甫似乎还有些不明所以,也有些不能回神,他茫然道:“什么?” 耿懋抿抿嘴,张口再言:“你赢了。” 崔逸甫:“?” 在这种时候,他又呆头呆脑上了。 他想:“我也没和殿下打赌过啊,哪来的赢不赢呢?” 茫然的小将军看着殿下郑重的神色,知晓应当是与自己有关,他小声道:“殿下是说,愿意与我一起?” “……你都没问过,便想到下一步了?莫要得寸进尺。”耿懋道。 得寸进尺,前提是有寸,有寸才有尺。 崔将军脑内灵光一闪,忽然明白了:“殿下,您是说!您答应我的侍奉?” 耿懋:“……” 这孩子,脑袋里一天天想的都是什么? 他被这孩子的脑回路打击到沉默的这两秒,崔小将军已经面无表情但是兴高采烈地解开了自己的腰封,然后一拉外袍。 耿懋:“别——” 他一把拉回了衣服,挡住了方才格外刺眼的白皙皮肤,也挡住了那漂亮的锁骨。 他摇头,然后低声说着,忍不住露出一个十分温柔,很不摄政王的笑容,浅浅淡淡,仿佛能被风吹走一样:“崔将军,我心悦你。” 崔逸甫本来也不奢求,但没想到……竟然真的能有这一天,他只是忠心耿耿,想得取一点点“关怀”罢了。 他眼睛瞪大了,高兴过后,撇开身前人的衣摆,手直接摸上来:“殿下,既然如此请容许臣……” 他话语没说完,耿懋却懂了他的意思,毕竟自己已经被捉到了弱点。 要继续纵容吗?——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这次包的 第127章 何来罪责 耿懋对崔逸甫一向纵容, 更何况他们如今算是说开了。 即便是被拿捏,耿懋也未曾生气,反倒是微微仰起头, 陷入回忆, 觉得这样的场景与上次一般无二。 ……也许还是有区别的。 小将军得到了准话, 大着胆子,岔开腿坐在他身上,揽住他, 剑锋相交。 耿懋脑子里思维一歪。 第一次就这个姿势吗?会不会难度太高了点? 但……这思想滑坡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了。 他勉强清掉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手诚实地抬起来抱住崔小将军,完成了他们正式相识几个月以来的第一个拥抱。 他们许久没有这么亲近。 拥抱就像是拥抱住了自己灵魂的另一半,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会让他们觉得身心契合, 觉得自己被另一个人的气息环绕着, 才会让他们有“就该是这个人”的感觉。 耿懋心想:“这种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又一次找寻到了自己的爱人。 “你的回答呢?”他问。 ——他在问“崔将军, 我心悦你”的问答。 毕竟谁知道他们的脑回路会不会对上呢? 都说交往和交际应当有成年人的体面, 可是小将军也是才成年的人,还很年轻,心性未定, 万一日后后悔…… 耿懋心想:“那我也绝对不会让这件事成真的。” 要把人照顾到方方面面才是。 因为拥抱,崔逸甫看不到王爷的表情, 他把下巴搁在王爷的肩膀上,听得这句话有一些紧张, 手上自然是愈发地紧了。 他听见王爷吃痛的一声“嘶”,唇角掀了掀,有些想笑,可惜常年不太动弹的脸部肌肉不太允许,只是微微扬起了嘴角:“我亦然。” 果然, 小将军也是喜欢他的! 耿懋心里美得很,现在小将军做什么他都觉得他好,根本是另一种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他紧紧抱住崔逸甫,只觉得胸腔中有一种恨不得冲出去告诉所有人“我和崔将军在一起了”的想法。 但那只是一种冲动,他作为摄政王,自然不会有这般不体面的做法,否则明日让人说摄政王失心疯了,那还了得。 他也丢不起那个人。 ……不用明日,偏差值肯定瞬间冲到100%,然后他就离开这个世界了。 可是胸腔中奔涌着的情感不断地啃噬着他,让他几乎不敢直视小将军,只是紧紧抱住心上人,简直是要把人抱到骨血里面,然后说:“小将军,你不能离开我。” 他的占有欲从这句话就可见一斑,但崔逸甫只是说:“好。” 沸腾的血液被这句话激得更加热了,耿懋结束了这个拥抱,直接把人推开,好让他们能看见彼此的脸,然后他捧住小将军的脸,凑上前去,近到能看见脸上的毛孔。 看到小将军的脸已经红透了,他这才说:“我可否……?” 见崔小将军没有反驳,只是用着默认的态度,眼睫毛紧张地眨了眨,就这么看着他,耿懋笑了:“别停啊。” 崔逸甫连忙回神,然后现在脸色更加红了,面对心上人的打量,他垂下眼眸,眼皮如愿挡住了他的情绪表露。 但耿懋就爱看他这副模样,直接啃了上去。 这里的人似乎很不爱用行动表达自己的爱意,不会特意接/吻,所以本就什么都不了解的小将军更是反应十分青涩。 他下意识地后仰,想要离开王爷的靠近,但王爷似乎早就有所预料,伸出手扣住他的后脑勺,这下他被迫贴近,没有丝毫的准备。 仰慕的人如今靠他这么近,又自愿与他接触,这怎么不让他的心里炸起小花? 但就是因为太近了,他都要害羞到炸了! 趁着还没张嘴,他用空隙说了句:“王爷,这样是否……”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趁虚而入了。 耿懋表示,话说得很好,别再说了,反正只要不是动作上的抗拒——当然有些时候动作的抗拒也不一定是真正的抗拒,他自会有判断!——他都当听不见。 撬开门的过程太简单,而被放入门室的狼一旦得势,就不会轻易放弃到嘴边的肉。 狼贪婪而充满了野心和欲望,更是擅长寻找弱点,纠缠猎物,也最擅长咬死猎物不放。 这一番折腾,脑后那只手还是那么牢固,用上了不少的力气,倒是让崔逸甫心中生出了几分“王爷竟然还有这一面”的惶恐,还有……对己身的高兴。 自己是真的对王爷有吸引力。 只是他也有些呼吸不上来…… 好在他很快就找到了这个契机,好不容易从忘我的境界回神,他心念一转,手上骤然加快动作,最后两人一同,算是平局。 这果真让王爷顿住了一瞬间,扣住他后脑的手也失去了力度,让他得以脱身。 崔小将军脸色红润,瞧着就知道他气血上涌,此刻他起身,轻拽自己身上的衣袍,就着方才的战利品往下探。 耿懋怔怔地看着他,好久都无法回神。 而等他再度回神的时候,小将军已经为自己做好准备,眼睛晶晶亮地看着他,让他的心都痛了一下。 感觉被这般的耀眼和期待刺痛了。 成年许久许久,都记不清岁数的人有些心虚,可心上人的主动太诱人,让他忍不住对着眼前美景发出疑问:“你真的不后悔?” 要是22在这,它一定会说:“不要说这么煞风景的话!” 小将军的主动自然也是用了许多勇气,现在否定他,自然不妥。 果然,崔逸甫的目光忍不住向旁边瞥去,嗫嚅道:“王爷若是不愿,臣不做便是。” 说罢,真就要起身离去。 耿懋拽住他的胳膊,让他重新坐下来,结果正巧他因为之前的准备,被戳了一下。 小将军连忙又起身。 耿懋扶住他,虚扶住他的腰,慢慢用力:“方才只是与你客气一下,现在想走,晚了!” 不过,还真是要选这个姿势开场啊,那小将军可有的受了。 但小将军年轻力壮,此般接触后并不害怕,只觉得有些奇怪,大抵是身体仍旧对奇异的感觉无法忍受。 可得趣了之后,自然是不一样的了。 他抱住心上人,低声说:“王爷,我是你的了。” 耿懋呆呆地看着眼前人:“……” 他感觉自己的大脑褶皱都平了。 大脑里仿佛“轰”的一声炸响,让他眼前都空白一片,他徒劳地张了张嘴,感觉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小将军炽热的爱意捧到他面前,让他无法回神,只觉得自己有时候太过卑劣,都配不上这真诚的,不曾掺杂过乱七八糟东西的爱意。 ……有点嫉妒原主了,竟然与人拥有这样一段值得回忆的初见。 22若是知晓,肯定会说“你想多了”,然后继续研究它那个任务进度条。 强大的执行官A大人已经为它解读了一些,它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哼哼哼。 小光团叉腰.jpg 一夜无梦,因为两人几乎要脱力了,叫水之后倒头就睡。 等翌日一早,两个人和往常一般无二,一人面无表情,一人噙着微笑,但细看起来却都面红耳赤。 原因无他,早上起来总是有一些特殊之处的……而两个人昨日又那般,还好现在放假不用上朝,不然大早上起来全靠毅力。 一想不用上朝,两个人就十分心安理得地在解决问题后,又睡过去了。 睡到晌午,两人起床处理公务、练武,平静的一日与之前似乎并无差别。 等到第三日一早,大夏太子摆脱了质子的身份,即将回夏国,只为了回去等着登基。 耿懋与崔小将军等人都到场一送,以示郑重,陈王也和他的世子告别,与夏国太子赵泊同行,一同离京。 至此,京中暂时安静了一段时日。 而几个月来,耿懋与崔逸甫都腻歪在一起,就连小皇帝都看出来他的皇叔与小将军在一起了。 不过,小皇帝并没有拆散他们——毕竟之前要人也是他同意了的——问过皇祖母之后,小手一挥,随他们去吧。 两人没有遮掩的意思,更何况最难藏的就是情谊。就算不看彼此,也会因为过于避嫌而十分明显;即便动作克制了,情绪也会从眼底跑出来。 朝中众位大臣虽然不都是人老成精,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更何况未曾成亲的只是少数,便都火眼金睛地瞧出来了。 摄政王无子,江山不会旁落;崔将军无子,少年将军威胁不到世家。 他们乐于见到这种事情的发生,比如陶家,不过他们很快就会笑不出来了。 只有一小部分人是真的觉得可惜。 但他们的可惜,也不过是因为老套的传宗接代思维,两个当事人都不在意,与他们何干呢? 剧情马上到最后的关键点了。 冬日无粮,北边难过啊。 耿懋琢磨着,下朝之后不曾转身就走,使人传了陶恒去偏殿等候。 他把小皇帝带回了勤政亲贤殿,督促练字学习,这才迤迤然到了偏殿,在陶恒的行礼中,路过陶恒身旁,坐了下来。 “陶恒,你可知罪?”——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 第128章 最后的疯狂 耿懋的声音极其具有压迫感。 陶恒心中一凛, 拱手道:“殿下,臣不知,何罪之有?” 虽然他嘴上说着这种话, 但是心里其实警惕性已经拉满了。 若说是罪, 还足以让摄政王亲自召见他的罪……那的确是有一项罪名的。 但如果说是那件事, 时间跨度很久,也过去很久了,他们做的隐蔽, 怎么会现在被发现呢? 都说时间越久,证据的痕迹才会越少…… 但当时这件事没被捅出来,若是摄政王真的知道的话, 那说明两年前先皇身死之时, 他就知道了真相。 只不过是心思深沉, 加之考虑到主少国疑, 不能让国家更加动荡, 这才一直按下不表。 陶恒能进内阁当大学士,自然不都是靠姐姐的庇护,他本人当然也有两把刷子。 至少就挺聪明的, 只是一个瞬间就想明白了因果。 耿懋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平静的样子,颇为不快。 碰到这种事情, 一般人开始都不敢认罪。 不到最后,谁知道有没有转机?若是认罪了, 那就只能交由圣意,生死不由人。 陶恒不喜欢这种感觉。 而耿懋,自然也不喜欢陶恒这仗着自己是先皇后庶弟而有恃无恐的感觉。 此时,他摸了摸手边的茶盏,气极反笑, 他轻轻地笑了一声:“哦?这么说,你竟然是觉得本王没有证据吗?” 不巧,证据他有的是。 有人证,可判出药渣里隐藏的毒药;有物证,那已经干涸的药渣仍旧留存,煮药的陶罐仍旧封存。 也有别人认罪,只是陶恒目前是身份最高的一个。 可即便没有证据,也能在言语上敲打陶恒,间接敲打整个陶家了。 就像帝王疑心,从没有什么证据。帝王觉得你多疑,自然哪里都多疑,不等你做出什么,便要找个由头处决了你。 摄政王亦是如此。 他大权在握,自然不必管陶恒是何态度,只需要敲打便是。 他前倾上半身,胳膊肘拄在膝盖上,脸上的表情在瞬间就严肃下来,面无表情的冰冷令人害怕:“本王即便不需要证据,也能让你陶家落不到好。” 陶恒额头上顿时冒出了冷汗:“殿下!臣知错了!臣知错了!” 不需要人多说,他马上就认罪了。 上面说你有罪,那自然是有罪的,都拿你家族威胁你了,当然是要早早认罪的。 不然,等出了这里,家族又知晓了…… 那必然是他惹了王爷不快,才会让先皇后的娘家都受到打压啊! 可即便他认罪,结局也是这样。 摄政王直起身子,端起茶盏喝了一口:“陶学士竟然认罪了,这可真是让本王惊讶不已,既然如此,就由着你去说服陶家,从今以后夹着尾巴低调做事,省得本王亲自去说了。” “……是。”陶恒拱手答道。 事实如此,那便只能如此,不然下一个选项岂不是要他的命了? 趁着王爷还能好好说话,趁早认下来,听从差遣,说不定等王爷不在意了,还能东山再起。 耿懋:你们杀的是我皇兄,你看我在不在意! 他摆摆手:“滚吧。” 陶恒忙不迭地说:“是!” 耿懋看着他离开,揉了揉额头:“好烦。” 22冒出来,在他的发冠里蹦跶:“别烦呀,任务都快结束了,别担心~” 耿懋懒得说,其实他根本就不担心任务,毕竟进度已经超过了60%,直接就能够结算,只不过不会是S级的评分而已。 他现在还这么紧绷,纯粹是因为现在是冬天了,即将就要到匈奴叩关的时候! 边关百姓如何防范,士兵如何小心应对,也不可能是零伤亡! 战争一向如此残酷。 * 果然,没过一个月,匈奴便因着冬日无粮,南下牧马频频骚扰边境城池,试图抢夺粮食。 再不济也抢些鸡鸭鹅,好歹能饱腹。 他们那羊也有不少被宰杀,只为了能在冬日里吃上一口。 大昭的百姓不懂那些,他们只知道这些人就是强盗,牛羊走过的地方,就连草皮都被啃没了,大昭决计不能落入他们手中! 所以家家勒紧了裤腰带,即便自己饿上几顿,也不让军爷没了粮,让匈奴长驱直入。 但耿懋早有防范,没让这样的日子过上两天,调配的粮食便已到了,更何况雁门关附近可是有他早早建立的粮仓! 他在边境从不是白待的。 穆河这位大将常年驻守在边境,耿懋去时,他在;崔逸甫去时,他亦在,驻守边关多年未曾被破关,不说功劳也有苦劳,对面频繁骚扰,恐怕很快便会孤注一掷——因为他们粮食不多。 所以,要么退兵休养生息,要么就打赢了长驱直入,好烧杀抢掠。 耿懋调查到动向,早早让崔逸甫动身。 剧情里面,正是他在日后征战了扶桑,这才消耗过大身死,此番早有提防,应当是无虞。 只是要劳烦小将军如今多辛苦一番,回到苦寒之地征战了。 “遣……昭勇将军兼上轻车都尉、王府仪卫正崔逸甫守雁门关,即刻动身,不得耽误。”摄政王用手指轻轻敲着椅子扶手,脸上是肉眼可见的烦躁,“你们可有异议?” 众人自然是不会说有异议:“殿下英明。” “祝崔将军旗开得胜!” 立时有人重复道:“祝崔将军旗开得胜——!” 一时间,大殿内外都是在说这句话的人。 耿懋有些担忧,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又不舍得日后让小将军去扶桑……那就只能让他去边关了! 两相比较,自然是小将军熟悉的地方,加上可靠的大将军,才更能有小将军表现的机会,也让他能生还。 全力以赴的匈奴他尚且能击退,区区孤注一掷没有后手的一次进攻,他必然可以。 耿懋就是这样对他的男主角很有信心。 “唉。”他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又要别离了吗? …… 下朝之后,耿懋单独留下了崔逸甫。 不如说,即便他不留下崔逸甫,对方也会留下来与他多说几句。 因为即便说的是“即刻动身”,可粮草和辎重怎么会那么快准备完毕呢? 所以只是尽快准备,再给他机会和家人道别,准备好自己的物品。 “小将军……”耿懋轻声说。 崔逸甫知晓事情严重,他只是颔首:“殿下,臣不日便要出征。” 他说的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话,可说到这里却直接停了下来,似乎不知道怎么说。 耿懋便只好说:“我知道。” 他用了“我”的自称,崔逸甫便立时改口:“王爷,我会想你。” 俊美的华服青年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能够理解他说了什么,那双多情的、眼尾上挑的眼眸看着他,缓缓瞪大,颇有几分小鹿般的可爱。 即便知道年长的对方有多厉害,崔逸甫也还是没忍住在心里十分冒犯地想:“王爷真可爱。” 下一秒,他被耿懋狠狠抱进了怀里。 崔逸甫:“!” 本来万事不慌,还敢说自己想摄政王的小将军顿时红透了脸:“王爷!还有人在呢!” 一旁的侍卫默然。 一人看天,一人看地,两个门神一言不发,眼睛也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大李公公早就跟小皇帝走了,在这的只有小李公公,他也不敢动,不敢看。 哎呀,这天可真天,地可真地,花可真花,草可真草啊。 摄政王这祖宗真是从没做过这样出格的事情——至少在表面上,不会这样轻易地表露出自己的喜好——还真是难得一见啊。 耿懋叹息一声,松开了手。 崔逸甫见过很多次王爷失态的样子,可那都是私下里,而且也只是对着他,比如他故意用力的时候,就会夹得王爷很快交代。 所以,此时他也只是低着头:“王爷,您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耿懋摇摇头:“我知晓你的难处,亦有我自己的立场和顾虑,你只管去,身后定然无忧。” 他自会想方设法地帮心上人摆平。 因为刚刚拥抱过,所以两人距离很近,崔逸甫微微仰头看着他,低声道:“好。” 真正的告别不在这里,而会是在夜晚。 崔小将军白日里回了将军府一趟,把东西收拾了,再与母亲告别,然后回了代王府。 他知道,今日必不会轻易结束。 可是,王爷是很不安,难道他就不会不安了吗? 他抿紧了唇,推开了这些时日他们同吃同住的屋子门,进去后做贼心虚一般关上了门。 当然面上是看不出来的。 身量还未长成的小将军在这些时日把柔韧度练得很好,这已是用过晚膳的时间,王爷应当在书房中。 趁着王爷还不曾回来,崔小将军打理好自己,然后钻入了被窝。 他知道王爷其实很喜欢他们在这初见的时候,只是当时不熟,未曾心意相通,如今又不好特意开口,又无甚执念,便不曾开口。 但……即将远行,他自然也有所求! 他左等右等,心里急切又忐忑,等到王爷推门进来,他立刻坐起来,手伸出床帏,拽住走近了的王爷腰封。 “王爷,我在往后很长的时日都不会见到您。”崔逸甫说着,露出了在纱衣下若隐若现的手臂,锁骨处也十分明显,他似乎是嘴角上扬了一点点,“您总得让我有个念想。” 他就差说这是最后的疯狂了。 耿懋也有此意。 他不好轻易离京,鹰也不能圈在笼子里,总该放手的。那崔小将军当然也要被放出去。 他伸出手,揽住心上人,俯身凑在小将军耳边,轻声说:“正有此意。”——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 第129章 战事稍歇 耿懋几乎一夜未睡。 他自然不会让人没时间休息, 更何况大军开拔也很早,算下来也是五六点出发。 只是他们晚上休息也很早,一更天的晚上7点就几乎没人了, 崔小将军昨日又格外粘人, 算下来时间也是不短。 耿懋本想着该让人10点睡, 好歹还能睡七八个小时,结果崔将军不服输,执意再比一场, 一场复一场,和嚼了口香糖一样,根本停不下来! 最后小将军比不动, 只能哼唧了, 耿懋才在长长喟叹了一声之后说道:“睡吧。” 即便是练武, 整5个小时也有些太疲惫了, 没看小将军早就没了意志吗? 已是冬日, 外间白雪梅花,不外如是。雪已停,便是狸奴经过都要留下几个爪印。 眉眼极具攻击性的青年收敛了自己的锋锐, 动作轻柔地半揽着心上人。 他如今眼里满是柔情,手上拨开沾在心上人脖颈侧面的碎发, 又摸了摸那头有些潮的柔顺长发,最后在怀中人的眉心印上一个轻如蜻蜓点水的吻。 抹去崔逸甫眼角的泪痕, 耿懋这才轻声唤眼神涣散,久不曾回神的心上人:“小将军。” 崔小将军回神,内功自发运转,勉强提起力气回答:“大将军。” 耿懋失笑。 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也说过这般的话,比如什么“我长大要当顶天立地的大将军”。 他从没有想到, 如今竟然会被心上人用来调侃自己的年龄! 所以这算是小将军的礼尚往来吗? 那这个礼,还真是很有趣了。 耿懋笑了一声:“我的小将军有何要事?” 崔逸甫提起的气差点就散了,他定定看着耿懋,脸上无甚笑意,只是看着,一言不发,反倒让耿懋颇为不自在,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 本来不在意的,被盯着就特别在意了。 耿懋看了看他,在安静过后,慢慢道:“小将军,北方便交给你了。” 崔逸甫只道:“必不辱使命。” 现在他们不是什么恋人,只是王爷和臣子罢了。 崔逸甫道:“王爷,我有一个秘密。” 耿懋勾唇笑了一下:“怎么,有什么秘密要与我说吗?” 崔逸甫:“我心悦您。” 耿懋失笑,心想:“这算是什么秘密?我早就知道了。” 但是看着对方的脸上都是希冀,他便没有反驳,只是回礼道:“我亦有一个秘密。” 这是两个人心知肚明的对话。 崔逸甫的眼中闪过了一丝笑意:“是何秘密?” 耿懋道:“我偏爱你。” 崔逸甫愣住了。 他本以为是与他那相差不多的回答,没想到竟然会更上一层楼,听着让他耳热。 虽说他在边疆生活了好些年,脸皮也被风沙吹厚了,但是太害羞加上激动,耳朵红到很明显的程度,脸上的红更是透过了脸皮! 耿懋又去摸他的脸,把爱人的脸捧在自己的手心里面,低声说:“睡吧,还能睡一段时间。” 崔逸甫飞快地闭上了眼。 但他知道这只是闭目养神,不会那么快就能入睡。 身旁的耿懋起身披上衣服去叫热水,想要收拾干净。 此时是冬日,水凉的快,他又用上内力保持水温,为小将军梳洗后,再用万能的内力烘干头发,贴心至极。 耿懋喟叹:“真方便啊。” 全处理结束后,他这才躺了下来,阖上眼眸。 第二日一早,他便睁开了眼。 整个晚上他都觉得自己十分清醒,仿佛是睡着了,但是精神上的紧张和亢奋让他难以入睡,导致躺着躺着身体开始麻木,只得输入内力来循环。 此番再一动作,血液循环加快,他身上越发的热,被半夜里开始找热源的崔逸甫搂住,像是八爪鱼一样挤了过来。 耿懋:“……” 唉,甜蜜的烦恼,他又要睡不着了。 相聚的时间短暂,亦是过得飞快,他叫起了崔逸甫,看恋人穿上戎装,意气风发,但恋人那张冷硬的脸上还有几分不舍,让脸的轮廓都仿佛是柔和了一些。 冬日的太阳不会升起得这般早,借着昏暗的、冰冷的天色,他给了恋人一个临行前的拥抱,亦是没忍住亲了一口,这才放行。 他说:“我会等你回来。” 小将军不舍地回过头,不顾身上戎装的沉重和冰冷,偏要再抱住他,然后扒开他脖子一侧的领子,狠狠咬上侧颈……下的锁骨上方。 疼痛瞬间袭来,让耿懋的神经都有些应激,险些用力把崔逸甫丢出去,好在他意识到了,手只是搭在了小将军的肩膀和后背,一边安抚一边轻声道:“怎么了?” 崔逸甫这一下咬得极狠,却又不舍得过于凶狠,所以没见血,但有一对十分明显的痕在上面,让回神的小将军沉默了好半晌。 怎会如此?他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小将军尴尬地收回了手,却被扣住了后脑,加重了这个拥抱。 王爷似乎不在意他的冒犯行为……? 崔逸甫感到十分震惊,很想抬起头看一看他的表情,可王爷的力道很大,让他无法挣脱。 ……要是花点力气也能挣脱,但恐怕是会伤到王爷。 于是,他心安理得地放弃了挣扎,直到拖得不能再拖,大军即将开拔,王爷这才松手。 行军前要进行阵前喊话,让队伍人心凝聚,这才是重中之重! 耿懋站在一旁观看,几乎要站成了一块望夫石,眼中满是不舍。 22“咯咯”地嘲笑他:“宿主,你惨喽,你坠入爱河了!” 耿懋:“……就你话多。” 他看着崔逸甫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军队最前面,对他抛过来了一个留恋的目光。 他也只能回以一个微笑,做出无声的口型,希冀小将军能够读懂。 小将军:读懂了,但是离京后才懂! *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间又是两个多月过去,已是开春。过了最冷的冬日,各地科举的准备工作结束,便如约而开。 而出征的大军,也快要班师回朝了。 耿懋能如此清晰地知道时间,是因为22,它在旁边说:“拯救意难平任务进度85%~请宿主再接再厉~” 他安心下来,嘴角扬起一个淡淡的,出自真心的笑容。 ——他的爱人,即将回京。 本担心匈奴会长久的作战,但他们的确没有粮食,只能坚持一两三个月,本来就已有了防备,他们如何能占便得到便宜? 再加上,崔小将军本来就勇冠三军,身上有一把子力气,武功虽然不够强,却早已在这年龄超越了绝大多数人,在除了藩王的将军里面,也是名列前茅的。 因为穷文富武。 书卷虽贵,但却能反复研读,亦是想搏一条出路,好让他们远离困苦;武学不同,每日练武,消耗自不必说,这种吃不饱饭的日子还要练武,那决计不可能长久。 崔逸甫出身的另一方暂且不知,至少其中一方算是有一点底蕴,也能养得起他。 所以,他也算是出生就赢在了起跑线上的人之一。 总之话又说回来,崔小将军十分勇猛,有他突袭,事情便解决了一半,再加上匈奴无法打拉锯战,这战争短得和闪击一样。 耿懋虽对他有信心,但是也没想到这样轻易就会解决了事情。 而此次科举,各家女子有不少都参与了考试,因为这实在是一个机会。 她们自然是想一步登天,泰半的人是不求成为名留青史的人,但想成为有能力、有话语权的人。 她们更多的是想摆脱自己目前的困境,或者是想看看更广阔的天空,或者是想拥有底气,总而言之她们参与了考试。 第一次女子科举,很可能会题目简单,所以也有不情不愿的闺女,被爹娘赶鸭子上架了。 这可是好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这怎么机会到面前了都不知道抓到手里呢? 爹娘可谓是恨铁不成钢。 再说现在已经放脚,也就是说上面有意要重用女子,朝堂上必定会有女子的一席之地,人越多,能够争取到的权益就更大。 至于有些觉得自己的地位被威胁到了的男人,那不管也罢。 熟识的人中,齐舒云参与了武考,想必齐国公府的大小姐早晚能驻守边关,得偿所愿;卓丛菡自从上次之后便越发刻苦,此次也参与了考试,她不想只是左侍郎的女儿,是一个工具。 还有一位宋娘子,她其实是白孟的相好之一——如今的白孟自然是与过街老鼠似的,只能干些体力活,为人写书信、抄书谋生——她认清了白孟之后,便想靠自己努力摆脱困境。 耿懋不会给她们开任何后门的。 公平,自然是需要的,题目本就简单,他自然不必做些什么。 除此以外,夏国太子成功回到夏国,地位稳固,如今已经安定下来,也有要与昭国继续同盟的倾向。 别的大事,却是一点没有了。 所以,如今最大的事情便是迎接小将军回京。 预定回京的日子到了,也早有先行的士兵来报告过,耿懋早早站在城门外,面上噙着微笑,却颇为紧张。 22:“宿主,别急,别急,男主角没事哒!” 耿懋:“嗯,我知道。” 22觑他一眼,又开始在天空上飞来飞去,飞出一个个“8”字形,消磨时间。 不多时,远处尘土翻飞,最后这点路跑步行军的,再加上骑马的人众多,速度很快,而这些人中,有一人一骑当先,格外突出。 耿懋迎上前,那马到近前被勒止,马背上的小将军飞身下马,尽显帅气,他带着风沙的气息,紧紧抱住了心上人:“我回来了。” 耿懋笑得很不值钱,不顾摄政王的人设偏差值:“我等到你了。”—— 作者有话说:[亲亲]停在这里感觉刚好!后面还有一些后记什么的!会比之前世界多点![抱抱]终于要完结了,凉凉的很安心[爆哭] 第130章 后记:真相 “嗯咳……”身后有人咳嗽出声, 声音里面充满了暗示的意味。 耿懋一听就知道是身后的暗卫……不,今天是明卫,是表面上的王府侍卫。 今日到场的是堂兄弟中的弟弟乙卯和爱吃糖的甲子, 还有轻功笨重得吃土、即将成婚的丁亥, 更有兄妹两个中的妹妹癸未。 现在咳嗽的, 应该是甲子吧。 耿懋心里想着,紧紧拥抱后松开了手:“回来就好。” 他知道,身后是文武百官, 小皇帝为表重视,自然也是在场的,看到的人这般多——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亲近, 实在有些挑战心理底线。 耿懋松了手后退半步, 小将军也从善如流地松开手, 就仿佛自己是真的不想继续抱住心上人一样。 但是, 只有情谊是藏不住的。 他眼中的留恋简直是拉丝了, 在许多厌恶龙/阳的人眼中自然是刺眼,不想多看。 小皇帝无视了,只上前道:“崔爱卿此番劳苦功高, 将战线压短,让后勤少了许多烦忧, 粮草也用得不多!多亏了你,边境才能如此安稳, 以最快的速度安定!” 众位大臣也在走流程,纷纷附和,也假装自己是背景板,没有多说。 而耿懋呢? 他在光明正大的分神发呆。 怎么说呢?方才的拥抱,让他有些留念…… 其实, 细微的血腥味混着沙土、硝烟的味道,算不上好闻,毕竟奔波多日,水源又缺乏,而且细看下来,小将军的额头上还见汗了。 耿懋想起那句话:“如果是来见你,我是跑着的。” 然后就忍不住笑得越发灿烂。 身旁有看见的人,担忧了一下摄政王是不是又看上谁想杀了。 毕竟这家伙在找到全部的证据之后,就会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然后送那一家人或死或流放。 主打一个斩草除根。 但如今,摄政王是在对身前的崔将军露出笑容,这个笑容应该是出自于真心的,也就是说他真的如同传闻中一般陷入了爱情。 也好,有了牵挂自然就有了顾虑,崔将军也许能在日后劝谏摄政王一二。 众位大臣假装自己眼盲耳聋,什么也看不见、听不见,不去看摄政王看向崔将军的眼神。 这是何等贪恋的目光啊…… 等小皇帝对崔将军进行了安抚之后,后面被落下的军队也已到达,是时候进京了。 皇帝的倚仗是在最前方的,哪怕他年纪不大,也绝不能有人越过他的威严。 后面紧紧跟着的是骑着高头大马的摄政王,再往后就是崔将军。 摄政王二十有四不曾娶妻,虽然与崔将军有一些传言——也不都是传言,而是事实——但这足以看出他专一而深情,他更加的年长一些,沉稳有加,哪怕眉眼瞧着锋锐,也足以让人倾心。 一旁的崔将军与他不同。 即便两个人有身份上的相似,但是崔将军毕竟是少年,如今年纪尚小,脸色再沉稳,面无表情,也是意气风发的。 若单看摄政王,大家只会觉得他积威深重,身上甚是有威严,像是一把出鞘的剑。 但若是崔将军在他身边……和后者比起来,摄政王就只是一把藏锋的剑,未曾出鞘之时锋芒尽数被收敛,只有出鞘之时才能看出它的锐利——小将军才是那把锋锐的、出鞘的利剑。 也许他们都不知道小将军在站场上是何种英勇模样,只是小将军现在已经在他们的面前了,这足以让大家对此想象出来了。 骁勇善战的小将军是何模样,其实就连耿懋都没有见识过,但万一见到,发现小将军在他眼皮子底下受伤,那才难受。 还不如不见识。 耿懋跟在皇帝的仪仗后,发散思维,就见有人似乎想扔香囊手帕过来,他一眼看过去,对方就止住了想法。 ……糟糕,好嫉妒。 他们能这样光明正大地表现出喜好,为何他和崔小将军的故事还没有流传到每一个人的耳朵里?最好就连婴儿都能知道! 这想法实在很没道理。 强烈的心音直冲22的脑海,它震惊道:“你还是人吗?” 耿懋平静地说:“我可以不是。” 与恋人相比,这都算不上什么! 22:“……你是真狗啊。” 16岁就成为大将军,17岁是真的立下不可磨灭的功劳,积攒了功德金光的同时,还造就了他这种性子。 可这说出去,谁又不会理解地说一句“人之常情”呢? 要是17岁就立下汗马功劳,连路过的狗都要听性格张扬的少年说上一耳朵,耿懋和崔逸甫两个回来后这么平静的才是少数! 22轻易地哄好了自己,原谅这个可恶的宿主。 …… 这次同样是要在朝堂上封赏,但是和上一次又不太一样了。 毕竟这次摄政王不会再开口要一次人,谁让小将军已经是他的人了呢? 而且,也不是谁都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立下两份功劳,还是一般无二的功劳! 这说来也有几分有趣了。 只是这般封赏,都要越过耿懋去。 小皇帝看了眼皇叔,见他老神在在,不似介怀,便松了口气,让人正常封赏——最近他似乎也放弃了“伪装”——如果那不走心的演技也算是伪装的话。 他清了清嗓子:“还有一事。” 一切都结束了,还有什么事? 耿懋诧异地看了过来。 小皇帝让人拿出两份圣旨。 耿懋:“?” 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22也茫然地歪头,似乎是觉得这般事情与书中记载不符:“他要干什么?” 耿懋:“……也许是想……呃。” 他“想”不出来了。 他实在没想到有什么事情需要两份圣旨。 耿懋:“但我感觉不太妙。” 小皇帝让人捧出来那圣旨,却没让人宣读,而是说了一句:“总有人说摄政王狼子野心,想找个木偶傀儡当皇帝,自己好大权在握,是也不是?” 耿懋:“?” 这种事情不是坊间流言吗?怎么还传到了耿颉的耳中? 众位大臣无人开口。 但看他们表情,就知道他们默认了。 耿颉道:“朕今日便让你们看看,这两份圣旨!打开!” 共有两位公公一左一右打开了圣旨,细看是两份几乎完全一致的圣旨! 上面的内容,除了名字,完全一致! ——而这是一份着人登基的圣旨。 只要有这圣旨在手,就是名正言顺的正统,大家多在意正统已不必多说。 一份上的名字是摄政王耿懋的,另一份上的名字就是如今坐在龙椅上,在皇位上的小皇帝。 耿懋有些失神。 这是皇室的兄长对于亲弟弟的算计与博弈,是唯一一次,既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小皇帝看了看他,发现了他正发呆,心想:“好机会!” 然后连忙一股脑全说了出去。 一片哗然。 若真是这么回事,那他们中的有些人一直在骂摄政王狼子野心,为了正统,岂不就是骂错了人? 这简直是一件顶顶让人羞臊的事情!让人恨不得用袖子掩面而去! “……唉。” 耿懋回神了,他叹了口气:“本王从没想过那些,也从不想登上这个皇位,而本王的皇兄,也是一位合格的帝皇。” 面对众人不解的视线——大概是在不解先皇本来就是合格的帝皇,为什么要再强调一遍——他解释道:“因为先皇一份旨意是让本王的侄儿登基,好让我去辅佐他。” 他叹息一声:“另一道旨意是让本王登基,但必须善待他的孩子,至少也要封一个亲王当当,这一生富贵无忧也便罢了……他知道我不近女色,但眼光又很高。” 这是很委婉地说“我有龙/阳之好”了。 而先皇的那倒旨意,其实也算是光明正大的博弈。 如果耿懋真心不想要皇位,就一定会辅佐耿颉,将军出身的皇室怎能容忍大好河山旁落? 而他们一母同胞,就算皇位给了当时22岁的弟弟,也算不得什么,因为他就知道自己的弟弟是断/袖,把持朝政,也会早晚让位给侄子的,除非从旁系过继一位。 那有知根知底的侄子可以选,有什么必要过继旁系呢? 不论如何,大昭未来三五十年都是安稳的。 耿懋看着诸位大臣:“皇兄早已算得明明白白……即便他是中毒而死。” 若是陈王在这里,肯定要惊呼一声,不是说好不透露给大家,也不叫小皇帝知道的吗? 这样才好打压陶家啊! 耿懋:谁和你说好了? 他此前也有这般想法,只是为了那一石二鸟之计,才压下不提,这两个月陶家本就颇受打压,但……人有远近亲疏,凭什么死就能了结了一切? 虽然上面自有人压着,他们亦不能出头,可换了皇帝,就没人知道了。 耿懋是个小心眼的人。 他想,为何要替别人遮掩呢? 若是说出来,民愤就会让陶家人直不起腰,根本不用他故意打压了。 ……重点是,凭什么皇兄要死得不明不白,害死他的皇后却能一同下葬,受后人敬仰? 他不服! 陶恒也活得那般好……就算再被打压,他也是先皇后的弟弟,在外面谁都要给几分面子,毕竟算下来先皇还是他姐夫,摄政王也是他姐夫的弟弟,沾亲带故呢。 再这么算下去,陈王都是他小叔了! 耿懋看着意识到陶家本家真的要完蛋了的陶恒,欣赏了一下他惨白的脸色,扬起了一个很反派的笑容,仿佛是在说“你逃不掉了”。 22抱住胖胖的自己,打了个哆嗦。 ——宿主,好可怕!——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翻页!这两天更两更,争取一口气完结!《 》 第131章【VIP】 第131章 后记:科举 此番将军们回来的已有些晚, 科举即将出结果。 那自然也是消息传播最快的时候。 什么“先皇后毒害先皇”“先皇后庶弟提供了毒药”等等的传言争先恐后地钻入大家的耳朵里。 街里坊间顿时传遍了,陶家本家一时间人人喊打。 有些能力的陶家人早就自主分了家,而早些年贪恋富贵没分家的陶家人也算是自食恶果了。 现在嘛, 排着队要宗老主持分家的陶家人一大堆, 恨不得早早与本家切割开关系。 一个世家大族, 怎可能没有一丁点儿的阴暗面?就如光影随行,星月相伴,再清贫的家族, 也必然有人阳奉阴违,藏污纳垢。 这是不容争辩的事实。 “啧啧啧,谁能想到这陶家竟然如此——!” “没想到先皇后竟然是个毒妇!” “亏我以前还那么敬重他家……” “谁还没做过女儿嫁入皇室成为皇后, 全家一生高枕无忧的梦呢?” “啊?我看你是真的在做梦!” …… 一时间, 坊间街头甚嚣尘上。 就连那说书人都要说上一嘴这事。 原本呢, 就算他们从哪里知道, 也是不敢这样说出来的, 可皇室居然没有管这件事,那就说明是默许了啊! 这辈子都不一定能有几次机会说嘴天家,这些人自然要说个过瘾! 说书的故事从开始的江湖大侠, 变成了后来的力挽狂澜请命出征的大将军摄政王,再然后的近几个月变成了少年将军崔逸甫, 再现在变成了先皇后和陶家的推手。 但从前那些说书的故事,还在坊间流传, 若是说腻了,就换先前的故事来说。 总有人听7年大将军的故事也听不腻。 这就是为何耿懋在百姓口中的形象很好的缘故了——对他不满的都是朝臣。 对百姓来说,杀贪官杀叛徒的摄政王是好人,他会注意到百姓的不易,会减轻赋税, 休养生息,即便边关将士的战死不可避免,但军纪严明的军队谁会不喜欢? 话又说回来,这流言还衍生出好几个版本,而流言太远,即便是在京城安插了眼线,想得知也需要一段时日。 陈王后来得知,事已成定局,他也只能暗叹一口气:“还是年少气盛,咽不下这口气。” 不过,要是他的皇兄是被毒害死亡的,他恐怕也要气了个半死,憋不下这口气。 谁还没有个家人了? 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这几日,因着科举考试即将出成绩,大家都盯着榜,看什么时候张贴出来。 放榜当日,一小队士兵看守着张贴榜单的告示栏,由着人来贴榜。 早早等待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激动起来,目光望着张榜的士兵,看他慢慢把榜贴上去。 “放榜啦!!” 等张榜的军爷离开榜前,不知道是谁嚎了一嗓子,然后冲上前来,人挤人的,黑压压一片脑袋,根本看不清楚。 看榜全靠挤! 耿懋之前就觉得,只是贴上算不得是做好了,榜再大,在这么多面前也还是太小,万一出现了踩踏事件呢? 这般摩肩接踵,也说不得有妇女被占了便宜,因而这一队士兵得了吩咐,没有径自离开,而是开始唱名。 “……代郡兰城人士,石浩……嘉州青城人士,张场……” 早早来到等榜单的众人激动不已,每念到一个名字,就有人欢呼雀跃。 齐舒云、卓丛菡、宋娘子三个人并其他几位世家、商贾小姐也到了,如今她们总是黏在一起,倒像是什么受骗者联盟了。 以那个杀千刀的男人为契机,几个美好的姑娘凑在一起,成了无关门第的好姐妹。 一同遭受过欺骗的经历让她们之间的友谊比普通相识的要更牢固。 “……齐舒云!” 齐舒云整个人傻在那里,她愣愣地看着好姐妹们,喃喃道:“我好像幻听了?耳朵好像出问题了?” 宋娘子握住她的双手,紧了紧手,用力让她回神:“不是幻听! 你中了!你中了!” 等长长的榜单念完,宋娘子失魂落魄,笑容勉强,难掩自己的失落,因为她落榜了。 这里的世家小姐和商贾小姐们,多多少少都有一技之长,所以有几个上榜了,比如卓丛菡,再比如齐舒云。 世家的经历过学习,总有人家疼爱女儿,请来女夫子,教四书五经,教琴棋书画外的东西,还有齐舒云这样从小学武的——而此次科举,恰巧有武举和专科的考试。 专科的譬如珠算,有两位商贾小姐从周岁起就开始摸算盘,三岁已经能算简单的,成长到如今年岁,甚至手下还有几间铺子,这珠算能力自然不必多说。 她们考上了。 总之,她们比宋娘子这种平民多一些机会,这才考上了,所以几个心肠很软的姑娘们就开口说:“你且等我们教你!必定会让你下次考上!” 宋娘子点头:“那就多谢几位姐妹了!” 卓丛菡温柔笑着:“不必言谢,说来也是我们要同你道谢,你当初愿意出来作证,真的帮了我们一个大忙呢。” 其他几位小姐也点头。 宋娘子很快调节好自己,笑道:“我的软饭可没那么好吃!” 这就是在说那白孟了。 “下次必定考上?真是做春秋大梦呢。”旁边有人似是很看不惯她们,竟然嘲讽了一句。 这是个穿着长衫的书生,她们一致觉得他是个满嘴“之乎者也”只会掉书袋的酸儒。 齐舒云最沉不住气,当即握住腰间的鞭子,眼睛瞪大,显然很是生气:“你说什么?!” 旁那书生看不惯他们,更有人看不惯这书生,直言道:“诸位娘子,不必与他纠缠,他没考上正又哭又闹呢,可不是正觉着没法光宗耀祖了!” “怪不得在这满嘴的胡话呢!人没能力啊,就别怪路不平。”卓丛菡帮腔。 “别理他!我们以后就是有官身的人了!”有人拽着齐舒云,怕她生气到当街甩了鞭子,这着实不妥。 “就是啊,小将军理他做甚,你与他这没身份的人计较,才是掉了身份呢。”宋娘子劝慰了一句,然后笑着说,“我没关系的!下一次我一定会考上,不辜负姐妹们的帮助!” 被这讨人厌的书生一激,她一开始的难过都没有了,满心满眼都是不能让这个人为难到齐小姐。 而且,就为了与这人区分开,要压他一头,下一次她也定然会通过科举考试的! 可不能再与他一道,被嘲讽才是烦呢。 宋娘子憋着口气,心想:“我一定会超过他的!” * 而耿懋也才得知,崔逸甫的出身,真是那位崔尚书的儿子。 他:“啊?” 不不不,真的假的? 虽然一开始是有听22说过,可这与亲眼见到、亲自得知是完全不同! 22当时说的很委婉,它说:“男主角的身份也没那么低……” 耿懋没有在意,毕竟这位男主角的母亲也是知县之女,男主角好歹算是官宦出身,也不至于被算成完全的平民百姓。 但他没想到这个“没那么低”,原来是上面除了内阁首辅,直接就是王爷、皇帝的那个没那么低啊! 这和传说中的“略懂一二”等于精通有异曲同工之妙! 耿懋揽住小将军,让他坐在自己腿上,难得温声——不如说他只在几位亲属和小将军面前会展现出这一面来——问道:“我的小将军,你藏了这么久都没说,怎的如今却说了?” “……我想状告他抛妻弃子。”崔逸甫如今是一位大将军了,上次也自有封赏,这品级基本都要盖过他爹了,那自然也没什么顾忌。 之前他是人微言轻,如今他也算得上是位高权重了。 耿懋看着他,似乎是懂了,他只是轻声说:“不孝为大,大昭看重孝道,他们自然是觉得你的行为会挑战到身为父亲的权威……状告有些困难。” 而且失败了说不定会死,状告父母算是死罪,算是忤逆父母,这可不是什么举报有奖,大义灭亲。 当然了,他是摄政王,小皇帝也是向着他的,他的男主角状告崔尚书,在他来看不过是左手请假条倒到右手,直接批复了。 “……可是,王爷会向着我。”崔逸甫沉默了几秒后说。 是啊,王爷会向着他。 耿懋沉默了好半晌,没忍住把爱人揽得更紧,心软道:“好,我向着你。” 这句话和“我护着你”已然没有区别了。 崔逸甫露出一个很细微的笑。 如果是原来的情况,他肯定是不会说这种话,也不会惧怕自己状告后身死,但他如今有了牵挂,想要长久地陪伴摄政王,所以,才想要一个承诺。 当然,即便没有承诺,他也会为母亲讨要一个公道。 只是对崔尚书来说,很可能会没什么处罚罢了,谁让律法只是相对公正,男人亦是受益人呢? 但小将军却不能不告。 因属于户婚土田事,登闻鼓不能敲,又因为并非重大冤案,只是想为母亲和自己讨个公道,他只能上告给小皇帝。 翌日,崔逸甫上奏陈情,言及自己的父亲吏部尚书崔尚书抛妻弃子,考上功名后另娶他人。 满朝哗然。 崔尚书额头见汗——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彩虹屁]猜到了吧嘿嘿《 》 完结&番外 第132章 后记:如愿 崔尚书紧张不已。 他之前就看着崔逸甫面熟, 没想到真的与他有关系,竟然是他儿子! 好在他虽然自私,想要有更好的前程, 但不至于人性泯灭、杀人灭口, 没做出追杀什么的事情来, 后果应当不会十分严重。 任职吏部尚书的崔尚书安慰自己。 等等,那当时王爷说清河崔氏来搪塞他,岂不是早就知道这件事了? 他就说!摄政王何时如此好说话了, 原是在搪塞他! 可是彼时不说,是为了隐瞒?为何如此? 崔逸甫不想认亲?难道不想有一个好出身,让身份水涨船高吗? 可细细想来, 以现在的情形, 说不得他崔某人才是那个能沾光的。 他是朝堂上的吏部尚书, 有治世之才, 却无大才, 他那儿子却是难得的将才,甚至可能是帅才! 这多难得一见,已不必多言。 小皇帝看过奏折, 让大李公公去递给摄政王看,皇叔看过, 不语,只是把奏折放在自己面前。 这是要让小皇帝开口的意思了。 小皇帝看了看耿懋, 又看了看崔逸甫和崔尚书,最后把目光定在了崔尚书身上,稚嫩的声音里充满了刻意的威严:“崔爱卿,对于此事,你可是有话要说?” 崔尚书无奈地手持笏板:“回陛下, 是臣之错,臣当年被猪油蒙了心,一心想着攀上高枝,因此才会做出这等事情来。” 要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干脆不成亲别耽误人家姑娘多好,有必要在事后找补吗? 耿懋嗤笑一声,没有说话。 总不可能当年知县把疼爱的女儿嫁给他,就是让他抛弃的。 知县能做出如此决定,当然一方面是喜爱,另一方面是投资,想让女儿日后能有个更好的归处。 只是知县恐怕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会被抛弃……连着孩子一起。 也就是这些年来崔尚书还算有点能力,又没有做出追杀之事,再加上有孩子,这才没在意之前那还留在边境的妻和子。 但是,他家中还有一个要比崔将军小上好几岁的儿子…… 这个儿子素来崇拜耿懋,七八年前儿子还是孩童,听着大将军的说书很是向往,七八年后崔尚书的大儿子也成为了将军,还是屡屡立下功劳的将军。 这助长了小儿子想当大将军的心,如今也有个十二三岁了,眼见着就快到十五岁可以从军,崔尚书更是无奈。 若是让儿子知道他最喜欢的大将军是他的亲哥哥,另一个很喜欢的大将军算是他哥夫,怕不是真要黏在人屁股后面跑了? 崔尚书只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无望。 当年他攀高枝,如今自己成为了高枝,自然也可以因为别的事情来做出对自己更有益的行为。 毕竟……他是个十分懂得趋利避害的动物。 崔逸甫其实不希望自己和母亲被认了回去,上了族谱,可是他不想让母亲一辈子都是别人嘴里被抛弃的女人。 而且他也没有什么高远的志向,只希望自己所珍视的人能够得到一辈子的安宁,如此便很好了。 “臣只希望崔尚书能给予臣的母亲一份和离书,并让她上族谱,更希望她能不受人欺辱。”崔逸甫拱手,眼看着就不高兴了。 至于他本人,那都无所谓了。 就算得到什么下场,那也是他应得的。 皇上看了看一旁的崔尚书:“你意下如何?” 耿懋看过来的目光充满了威胁,但下一秒又什么都看不出来了,就仿佛是崔尚书的错觉一样。 崔尚书连忙道:“一切皆听崔将军的。” 他其实还是很想认回这个孩子,若是能在族谱上,再听得一声“爹”或者“父亲”,那他真是做梦都要笑出来了。 只不过……他看了眼崔将军的神情,知道怕是没戏了。 再加上小皇帝偏心于摄政王和崔将军,此事便愈发好处理。 崔将军得到了一个上族谱的承诺,更得到了他想要的——他的母亲会得到一份和离书,也上了族谱,只是后面会标注“和离”,但她从此便不再是被抛弃的可怜妇人——而他自己,能在自家县官祖父的名下,自成一脉。 季婉呢?她只是看清了夫君的为人,因此而和离了,仅此而已,甚至还带走了彼时的独子。 至于崔将军的母亲季氏,皇上感念她养出对国有功的大将军,没吝啬地给予了诰命。 这下有什么宴会,若是要请女眷,那身负诰命,自然是可以接受邀请了。 这两个人的事情结束,再从崔尚书那方面来说,他毕竟是触犯了有妻更娶之罪,剥夺官职,处一年徒刑,扣一年的俸禄,强制其服劳役。 崔将军自然高兴。 只是…… 崔尚书说:“还请将军能多多关照我府上,我的儿子十分仰慕于你……他也是你二弟啊。” 崔将军早就不恨了,他对不知情的女子和孩子没有意见,只是点头道:“好。” 耿懋对此也无意见,他只是很尊重崔将军的选择罢了。 更何况,这种事情对他而言也算不上是什么大事,他完全可以兜底,有什么变数他都可以搞定,这就是大权在握的自信。 小皇帝看了看一旁的耿懋,又看了看此刻没人干吱声的朝臣,便说:“崔将军状告父亲,其情有可原,更为大昭立下汗马功劳,虽死罪可免,但罚俸三个月,剥夺王府仪卫正之职。” 耿懋低低地笑了一声:“王府仪卫副的闻人毫说不定要乐得跳起来了。” 小皇帝听见了,不为所动,只是继续说:“着闻人毫为王府仪卫正,即刻上任。” 至于空出来的王府仪卫副嘛……那就无所谓了,到时候阁老们自会商量,好呈上来让他和皇叔批复。 总而言之,这事情告一段落,小将军的惩罚是不痛不痒的。 众人更加知道了皇帝现在心里向着谁,也是不敢乱说话,更不敢到小将军面前去跳。 下朝后,小将军被耿懋带去了偏殿,屏蔽了下人,揽住了腰身——他只是不想有人打扰他们,可之后还要批奏折,显然是要上工——只能趁着这时候亲热:“我的小将军,你今日做得很好。” 崔逸甫脸色有些红,他只是轻轻颔首:“是王爷教得好。” 他也没想到这事情可以这样轻易的就解决了,小皇帝竟然也如此偏爱他。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是沾光了,于是仰起头,把脸贴了过去,轻轻在唇角印了一下:“王爷……微臣以后便需得您养着了。” 罚俸三个月呢! 但有赏赐在,这真是不痛不痒的,换个人来说不定已经赏赐和惩罚抵消,不给予赏赐了。 耿懋自然听得他的小将军说瞎话,虽然是事实,可是说出来就极为不可信。 而且小将军这副讨好的模样……真是可爱啊,自己先红了脸。 “好啊。”他说。 ——但他愿意为此承担一切! 本来小将军如今住在他的代王府,也是靠他养着的,怎么算不上是承担一切呢? 况且,他其实连小将军的重量也承担了啊! 被虚抱住的小将军已经很习惯地直接坐在他腿上,从前还能有点害羞的反应,如今却能坦然地坐下来。 这样他有时还能有点小动作——他很喜欢这样,因为能看到王爷的小表情——让他感到满足。 而王爷有时候还坏心眼地想让他只坐一条腿上,还只让他坐在膝盖上,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膝盖只有一个支点,坐不住才是常态,他心里明知道王爷会接住他,不可能摔到地上,但紧张不可避免。这便愈发取悦了王爷,大抵是高位的人都喜欢被别人所依赖,得到心理上的满足。 而如今的衬裤多是不缝中部,特意留出开口,不然也不会避讳箕坐,觉得不合礼数了。 这倒是方便了王爷。 但不得不说,王爷的坏心眼每次都能成功,大抵也是因为崔将军的心知肚明,他次次都很听话地照做。 崔逸甫现在的视角变高了,他垂着头去看摄政王,露出了一个很淡很柔和的表情,虽然什么都没说,又胜似是什么都说了。 耿懋任由他小心翼翼地把头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纵容了他的试探。 小将军还是有些顾虑,这些时日的确亲近,但似乎也担忧他的感情是一时兴起…… 好似让人很没安全感的耿懋:“……” 他不知道是自己的身份,还是性格导致的。 就连崔将军都受到观念影响很看重子嗣,但他自己其实并不看重,只是看重耿懋这个皇室身份的子嗣。 发觉了这一点的时候,耿懋颇为无语。 但……体贴的爱人应当能做好一切,给予另一半想要的,包容对方的缺点,挖掘对方的优点,两个人互相包容,给予安全感,这才是正常的交往。 所以,耿懋也没说任何话,只是用动作表明自己很爱小将军,他做什么自己都不会介意的。 但不论如何,结果还是好的,没看见小将军更用力抱住他,险些都要给他勒得背过气了吗? 感觉再用点力,肋骨都要堪忧了! 耿懋只得说:“松开点啊,崔将军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谋、谋杀亲夫……”崔逸甫的舌头几乎要打结了,眼里似乎都冒出了圈圈在转。 他、他以为王爷只是给予了个暂时相伴的机会,说什么“心悦”都只是暂时的。 可是这一句“谋杀亲夫”…… 崔逸甫的眼睛都要亮了,因为这说明耿懋是把他放在心上来看的,也是真的很喜欢他啊! 虽然律法还不允许,但这显然是一个承诺,是一个“我想和你到死亡都在相伴”的承诺。 对摄政王来说,何尝不是一种浪漫? 崔逸甫轻易地被打动,一是意识到了爱人的想法,二是他本身就无法抗拒爱人的一切。 他悻悻然地略微松开手,脸上红了一片,然后低声道:“夫君。” 耿懋:“!” 他敢说,自己的心在狂跳! …… 后续嘛,自然不必多说—— 作者有话说:[让我康康][让我康康][让我康康]翻页! 第133章 番外:成婚 也许翌日会更好。 崔逸甫总是如此劝说自己, 以保持对明日的热情,更何况他心爱的摄政王也满足了他的诸多请求,每一日都很有盼头。 只是很多时候他还来不及想盼头, 就已经被剥夺了思维, 累得瘫倒到手指都动不了的程度, 然后倒头就睡。 今日,王爷好像在私下里琢磨什么,陪着他的时间变少了, 也在隐瞒什么,他自觉自己十分有分寸,所以不曾多问。 就算是爱人也要有自己的秘密, 更别说他只是一个成不了婚, 不能生孩子的男人, 若是被厌弃了……也实属平常。 崔逸甫这日入睡得很早, 因为王爷说明日有要事, 不好起晚,应了他的求欢却也只折腾了一个时辰,倒让他有些许的难过。 在王爷面前, 他永远是那个兰城的小少年。 ……而王爷的动作不知怎的比平日里更温柔,好似不想留下痕迹, 又似乎不想累到他,更加的温吞, 也更磨人。 但他毕竟皮糙肉厚的—— 咳,崔逸甫催着自己入睡,别再多想。 只是他没想到,翌日确实会更好。 明日休沐,战事平定, 身上无职,明日无事——崔逸甫原本也是因为这点才想特别放肆一下的,结果被拒绝了——可是,第二日一早,崔逸甫就被人叫醒。 这次还是他心爱的王爷。 耿懋就站在他面前,弯下腰低垂着头,轻轻拨弄他的发丝,眼里是满满的柔情。 高大的青年把他拢入用自己身体形成的阴影中,直起腰,眼眸中的情绪便看不真切了,莫名让崔逸甫察觉到了危机,许是生物本能作祟。 但下一秒,他刚坐起身,就听见了恋人叫住他:“怎的如此生分?” ……方才的目光里面露怯了吗? 崔逸甫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应当对王爷做出讨好、想要挽回的行为。 但做不出来。 “早上起来,真是很有精神啊。” 王爷说着,手就伸了过来,为他按摩放松,好一顿揉搓后才道,“快些起来,还有事等着你,今日很重要。” 他这话说的没头没尾,崔逸甫细细听去,只发觉外面有许多人在,但都没什么武功。 崔逸甫实在不能理解为什么,平日里伺候他的下人也没这么多吧?! 憋了个什么大事等着他?怎么会如此心慌意乱的? 他有些发呆,看着王爷那只正在用手帕擦着的手,便愈加的发呆了。 怎、怎的一大早王爷就……王爷今日心情很不错? 崔逸甫觉得心中有些不安,可被命令着便还是起来,不论王爷说什么,让他做什么,他都会听从的,王爷本就对他很好了。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确定没有问题,这才要自己梳洗,但耿懋止住了他的动作,反而直接对外面说:“进来吧。” 然后几乎是瞬间,门被推开,外面的人鱼贯而入,他们手上拿的不是洗漱的用品,就是漂亮的衣服,甚至有首饰。 虽然这首饰只是发冠、簪子一类的。 耿懋觉着,小将军应当还是习惯束发,但他如今并未及冠,不束发也行。 而自己嘛……他是王爷,自然不好不束发,也只能挑一个华丽的发冠了。 其实,他未尝不是有一点“万一小将军会戴上呢”的想法,才让人准备了发簪。 但今日用不了,以后再用上,也不错啊,没白准备。 他也想看看小将军披头散发,一部分头发被挽起来的样子,想必和清俊温雅无关,反倒是有几分的肃杀的冷硬,违和感极强。 ……但还是想看。 “将军,请用。”一位侍女把脸盆放在架子上,又捧来柔软的布巾。 崔逸甫茫然地洗了洗脸,感觉自己清醒了些,这才问:“发生了何事?” 耿懋垂头看他:“今日,是你我大婚之日。” 崔逸甫:“……啊?” 他吓得双手一松,刚擦过脸的布巾直直地往地上坠,边上的侍女伸手恰好接到,又双手捧回。 崔逸甫机械地摆手拒绝:“……不必了,我已用过。” 闻言,侍女直接拿回了布巾,又递上了柳条做的牙刷用以清洁。 崔逸甫茫然地洗漱,一边看向了王爷,忍不住问:“为何如此?不,什么大婚之日?我怎的不知?” 作为成婚的当事人,他怎么不知道有这回事? 他怎能不知道? 是惊喜吗? 崔逸甫看向耿懋的眼睛中流露出几丝期待。 “我本是想给你一个惊喜的。” 耿懋说着,低下了头:“若是提前告知于你,便也算不上是惊喜了。” 崔逸甫洗漱完了,任由侍女们给他穿上层层叠叠的衣服——这红色的衣服并非女款,而是同样的男款,十分漂亮,上面还有细细的、以金银制作而成的金线和银线。 乍一看似乎并不显眼,但在阳光下显然会异常的扎眼。 这件婚服是耿懋早早就定做了的,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 主要是当时22说,时间虽然未到,但赵泊向来是一个守约的人,所以盟约已成,不会有夏国入侵的事件,自然算是任务判定完成。 任务进度到了100%,那就是立刻结算也可以了,但明显不行。 耿懋当然要留在这里与爱人共度一生,更何况扶桑不除,北边不安,他如何能离开? 要是现在就离开的话,他真得挂念一辈子。 ……话说回来,他对这些百姓有这么强烈的呵护欲/望,对自己的身份也有高度的认同感,更不觉得过去的记忆违和,这本身就是十分奇怪的事情了。 但系统说能量足够,可以遣返他,进行很长一段时间的休假,那他便不多计较了。 耿懋看着眼里慢慢涌上了羞涩的爱人,忍不住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周围的侍女都不敢抬头看,一个个具有极其高的职业素养。 他便十分大胆地上前了一步,捏着小将军的下巴,在刚刚洗漱完的脸上亲了一口。 轻轻的,没什么声音,却足以在小将军的心里制造出惊涛骇浪的大动静。 侍女们只看到两个人的身影离得很近,下一秒就又分开了,她们有些好奇,但又不敢好奇。 有些事情能好奇,有些事情为了小命,当然就不应当好奇了。 崔逸甫握住耿懋还没有完全拿开的手腕:“王爷……” 耿懋轻轻一动弹,就挣脱了,他低声说:“我也要去准备了,你且在这等我。” 虽说摄政王娶亲应是按照亲王规格走的大事,但是……谁让本朝没有男子能同男子成婚的规矩呢? 所以规格还是有的,迎亲却在一开始让人为难到底应当如何做。 比如,该让王爷迎亲将军呢?还是将军迎亲王爷呢? 这实在难以下定论,所以考虑到两人的想法,再加上崔将军那边没什么人,就两个人一同骑马绕行,去将军府迎亲,再回代王府了。 谁让小将军确实以后要住在这里,也算得上是“嫁”进来了呢? 百姓不知道那么多,只知道看热闹。 有人在担忧王爷和将军没有后代;有人在说这不可能入律法,顶多结为契兄弟;还有人羡慕将军,能得到王爷的另眼相待…… 最后说出这种言论的人被大家看了过去。 这人是个年轻的女子,身穿着劲装,显然是武林中人,她见众人看过来,昂首道: “如何不是?你们男人怎可能娶一男子为妻?王爷既然愿意,那便是十分爱重将军了,哪怕律法不支持,也要给个名义上的身份,若不是怕将军被别人说嘴,如何会考虑到这般的事情呢?” 众人被说的脸热,但仔细一想何尝不是?去南/风馆的也有不少,可若说是赎身,或是娶谁为妾都不可能,更别说妻了。 而且这……律法如今不行,说不得小皇帝会为了皇叔改动呢? 众人觉得有理,不多言了。 再说了,天潢贵胄娶亲,他们能看上这热闹都已经是祖上烧了高香! 巡街过后,一行人到达了代王府,有人喊道:“吉时已到!” “王爷,请。” “小将军,请。” 两人都是男子,不用佩戴盖头,此刻对视一眼,同时踏过门槛和马鞍等等的一系列东西。 他们双手扯着红绸,步入了正厅。 上首坐着耿懋的母后,也就是太皇太后,旁边坐着小皇帝和长公主,另一边的上首是崔将军的母亲季婉,如今也穿着诰命的衣服。 他们的装扮尽显隆重,脸上却是止不住的笑意。 戎马出身的天家看重子嗣,却也开明,颇有今日高兴便只乐今日的想法,觉得也许不知道何时就会战死沙场,竟然同意了摄政王这荒唐的一桩婚事。 而季婉不会阻止,她很高兴。 独子能得到尊重,这真是一件顶顶好的事情,她也不用担忧以后儿子被王爷腻味了会怎样。 有今日这一出,即便是为了面子,王爷也不会如何。 而且……她对王爷也有一种盲目的信任,大概也是因为她出身兰城。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夫对拜!” “礼——成——” 两个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露出笑容来,他们心知肚明,此刻高兴不止是为了成婚,还有那句“送入洞房!” 22眼前一片黑:“家人们,我这一生如履薄冰,你们说我能走出系统空间吗?”—— 作者有话说:[抱抱]包走不出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