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别卷了,你都卷成汉中祖了》
第1章 闻鸡起舞,卷出一个新世界
“喔喔喔——”
中平五年,三月初七,卯时,安喜县。
熹微的晨光洒向县尉的官宅,嘹亮的鸡鸣唤醒沉睡的刘备。
......
“二弟,三弟,起床了。”
“今天不是我们卷死别人,就是别人卷死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被卷死,我们就是最强的。”
“起来啊,让我们一起卷,卷出人生巅峰,卷出灿烂辉煌,卷出一个新的世界。”
充满阳光与朝气的声音响彻土屋,双股剑在晨光的折射下映照出刘备满脸的坚毅和俊朗。
土坑上,关羽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脸的无助:“大哥,现在才卯时!”
询问间,刘备却已穿戴整齐:“岂不闻祖逖、刘琨夜半之时,闻鸡起舞?我只让你二人卯时起床,不如祖逖、刘琨多矣!”
关羽懵道:“大哥,这祖逖、刘琨,何许人也?关某怎从未听闻?”
刘备一本正经的数落道:“让你平时多读书,你偏不听,祖逖、刘琨皆为晋将。”
“晋将?”关羽捏着长髯,眼神更懵:“关某熟读春秋,从未闻此二人。”
祖逖、刘琨自然不是春秋所载的晋将,而是唐书所载的晋将,此晋非彼晋,但刘备并不打算多解释,而是直接一脚踢向睁眼睡觉的张飞,喝道:“三弟,都火烧屁股了你还睡!”
“啊呀呀——”张飞猛地往地上一滚,双手不断的拍打:“大哥,俺最怕火了,快,快救俺——”
又是一脚踢向张飞,刘备恨铁不成钢似的呼道:“睡睡睡,就知道睡!若你统兵之时也是这般,脑袋早被人搬家了。”
张飞悻悻的低着头,偷眼看向关羽,眼有求助之意。
关羽也低着头,示意爱莫能助。
觉察到关羽、张飞的小动作,刘备倒握双手剑,一脸认真的训斥道:“方今乱世,群雄并起,我等起于微末,若不能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如何比得上世家豪族百年积累?”
张飞小声嘟囔道:“俺就是个屠户之家,也没想跟世家豪族百年积累比啊。”
瞥见刘备那要揍人的眼神,张飞忙改口背诵道:“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大哥,俺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俺这就去十倍、百倍、千倍努力。”
随后,张飞一股烟似的溜出土屋,生怕再被刘备揪着耳朵训斥。
关羽亦是紧随其后,高呼道:“三弟,二哥来也!”
看着奔逃入院的二人,刘备也疾步而出,在院中舞剑。
......
身为穿越者还没系统,刘备时常感到莫大压力。
在极重门第的汉末,似刘备这般出身寒微的,即便二十年寒窗也远不如世家豪族百年积累之下的旁枝末节。
如曹操,依托家世,能在二十岁就举孝廉入洛阳为郎,之后更是先后担任洛阳北都尉、顿丘令、议郎、济南相,虽未应就东郡太守就托病归乡,但再过几月曹操依旧能入选西园八校尉。
东郡太守说扔就扔,皇帝西园想进就进,这就是家世的力量!
反观刘备,没爷没爸的孩子是棵小小草,举孝廉这好事儿也轮不到刘备,即便是穿越者努力卷了二十余年也只是勉强没给汉昭烈帝这个账号丢脸,若换个毅力差的,早就摆烂了。
但刘备不想摆烂,都登陆汉昭烈帝的账号了,怎么也得当回皇帝享受享受,方不虚此生!
有幼小初高本硕博卷王时代经历的刘备,在汉末也从三岁就开始卷了,刘备不仅自己卷,还拉着别人一起卷。
在涿县遇到光屁股的张飞后,刘备就拉着张飞读尚书,张飞的父母还乐呵呵的资助刘备银钱,导致张飞从小就对读书深恶痛绝,每每读书读得心情烦躁时,张飞就会拿长竹竿去捅猪,一捅就是十几年。
关羽在河东犯事后,原本是想去辽东避祸的,途径涿县时被刘备撞见,在确定关羽身份后,刘备也拉着关羽读书,刚开始的时候关羽还不情愿,但被刘备拖着张飞将关羽一顿胖揍后,关羽选择了认怂。
对读书,关羽同样深恶痛绝,每每读书读得心情烦躁时,关羽就会拿着柴刀去劈竹,劈到最后,关羽还研究起了横劈、斜劈、拖刀劈,以求万竹丛中劈断上竹只需一刀,乐此不疲。
似简雍、牵招、公孙瓒等人,也曾被刘备拉着一起卷,但这些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家世背景,实在卷不过刘备又舍不得彼此交情,纷纷借着求学的名头远遁他乡。
为免关羽、张飞也借故跑路,刘备遂在张飞的桃园中对着关公木像与二人结兄弟之义,而面对关羽、张飞的疑惑时,刘备张口就胡诌“此乃武财神赵公明是也”!
......
舞剑到辰时,刘备这才中断闻鸡起舞,转而为关羽、张飞准备早食。
每每这个时候,都是关羽、张飞最开心的时候。
由于刘备实在吃不惯这个时代的米面,这些年也捣鼓不少能下咽的“美食”,最常见的就是面粉发酵后制作的馒头了。
虽然在口味上远不如法式无糖小面包,但在汉末这个时代也可以称得上是珍品美食了,即便在南朝时,面粉发酵制作的面饼也只在庙祭时用。
“大哥会读书会舞剑还会蒸馒头,只要有馒头,关某跟大哥一辈子。”关羽囫囵吞枣般吞咽馒头,若不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关羽都想将长髯割了,实在是太影响吃了。
“俺也一样!”张飞的吃相也相差无几,恨不得直接将馒头塞进嘴里。
关羽、张飞吃得欢,刘备的心情也愉悦不已,吃饱喝足,才有力气继续卷。
二人又不在县中任职,完全可以:卯时闻鸡起舞,辰时吃饭读书,巳时习练骑射,午时吃饭读书,未时习练刀枪,申时吃饭读书,酉时习练耐力,戌时入睡蓄锐.....
刘备虽然有县中公务,但公务处理完后也会陪着关羽、张飞一起卷,为了避免浪费时间,刘备对公务也推行流程化,卷得县令、县丞、掾、史苦不堪言。
安喜令杨洪也不止一次向中山相请命,希望能将刘备调走,然而黄巾之乱后,各地长吏早就人满为患,不是想调走就能调走的。
今日,杨洪却是狂喜不已。
只因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
第2章 鞭打督邮,刘备是个暴躁哥
县丞、县尉皆是长吏。
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实际上是专门冲着在黄巾之乱中立功的将士来的。
洛阳的皇帝为了筹钱集权,大肆的卖官鬻爵,不论是三公九卿还是州郡县的官吏,都可以花钱购买,明码标价,一年一卖。
然而,黄巾之乱让大量的有功将士当了县尉,这些县尉与在西园花钱买官的不同,既不用花钱,又不受一年任期限制。
这使得县令杨洪以及县丞、掾、史等,看刘备颇不顺眼。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大家都是花了钱的,每年还要续费,唯独刘备不仅没有花钱,还不用续费。
而看刘备这类军功为长吏者最不顺眼的,就是洛阳的皇帝了。
大量的长吏卖不到钱,皇帝自然不开心。
于是乎,不知道哪个大聪明给皇帝献了策:只要将军功为长吏者的沙汰掉,又能有大量的进项了。
狂喜归狂喜,杨洪可不敢去刘备面前狐假虎威,为避免引火烧身,杨洪又急匆匆的来到刘备的官宅,满脸焦急:“刘县尉,出大事了!”
嗯?
刘备瞥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杨洪,一边擦拭汗水一边近前询问:“杨县令,何事惊慌?莫非有黄巾攻城?”
黄巾之乱虽然被镇压,但黄巾余部并未根除。
皇帝卖官鬻爵越狠,官吏对百姓的压榨越甚,兼之地方世家豪族又趁机兼并土地,久而久之,黄巾余部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还愈来愈多。
安喜县亦常被黄巾袭扰。
杨洪摇了摇头,欲言又止,随后又故作长叹,将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一事告知刘备。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一天还是来了。”刘备眼中闪过冷意。
当县尉的这三年,刘备勤勉不懈的带着关羽、张飞习文练武,便是清楚的明白,这个县尉当不长久。
洛阳的皇帝只想着筹钱集权,压根就没想过整顿吏治,哪怕刘备在任期间与民秋毫无犯,只要没有给皇帝买官钱,都注定会被沙汰。
见刘备默然不语,杨洪又小声提议:“督邮已在驿中,刘县尉不如亲往一见,或有转机。”
再次瞥了一眼杨洪,刘备暗暗鄙夷:这杨县令倒是狡猾,既不想得罪督邮又不想得罪我。
被看穿了心思,杨洪不敢跟刘备的目光对视,又道:“今日我要下乡视察,县中诸事,刘县尉皆可自决。”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杨洪既想督邮将刘备沙汰,又怕刘备骤起伤人而牵累自己,思来想去,唯有下乡,方为上策。
“杨县令慢走,我就不送了。”
看着杨洪逃也似的背影,刘备的笑容逐渐凝滞。
自涿郡征讨黄巾,大小三十余战,才堪堪得除县尉一职,结果拿命换来的县尉,皇帝一句话就给免了,换谁都不会念头通达。
“二弟、三弟,今日不用再读书了。”
刘备的话如天籁之音,让关羽、张飞二人倍感舒坦。
“大哥,真不用读了吗?关某今日书感甚好,还能再读两个时辰。”
“俺还没尽兴呢,子曰,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至远方来,不亦君子乎。”
二人心头狂喜,嘴上却一本正经,一副好学不倦的模样。
未等二人高兴多久,刘备喟然长叹:“今日之后,我三兄弟得搬家了。”
“搬家?”
关羽、张飞皆是一愣。
下一刻,得知朝廷降诏“凡有军功为长吏者当沙汰”,关羽、张飞皆是惊怒不已。
“庙堂之上,尽皆朽木!大哥在任三年,兢兢业业,不给大哥升官就罢了,反而还要沙汰大哥,岂有此理!”
“俺不服!凭什么鱼肉百姓的滥官污吏不被沙汰,大哥与民秋毫无犯却要被沙汰?”
虽说跟着刘备勤习文武很苦,但学习再苦也不会比颠沛流离、居无定所更苦,三年的规律作息,早让关羽、张飞爱上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可刘备的县尉一旦被沙汰,既不能规律作息,又吃不上刘备亲自蒸的馒头,前程未来更是一片灰暗。
书到用时方恨少,二人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该如何应对当前的困境,不由面红耳赤,暗自羞愧不已。
抵足而眠多年,关羽、张飞就如刘备的左膀右臂一般,刘备轻易能猜到二人的想法,遂又安慰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大哥在,天塌不了。”
有刘备这话,关羽、张飞躁动的情绪逐渐安稳,迷茫的眼神充斥崇拜和敬意。
对啊!
有大哥在,天塌不了!
“且随我前往驿馆,先寻督邮确认。”
刘备目光灼灼,带上关羽、张飞二人,径直前往驿馆,欲谒督邮。
督邮姓张名丰,是中常侍张让的义子,得知在驿馆外求谒的是县尉刘备,张丰直接拒而不见。
身为张让的义子,张丰非常清楚此番沙汰军功为长吏者的本质:皇帝需要钱!
故而每到一处,张丰都会提前对军功为长吏者进行背调,肯花钱的不用沙汰,不肯花钱的必须沙汰。
在来安喜县前,张丰就提前调查了刘备,并对刘备作出了评价:爱惜羽毛的铁公鸡,一毛不拔,这等县尉,既不会给自己贿赂,又不会花钱买官,是必须要沙汰的!
张丰亦不担心刘备不服,不肯花钱的县尉,张丰这段时间已经沙汰七个了,且其中两个还被张丰扔进了牢狱。
有张让这个义父在,州郡县的官吏,谁敢不给面子?
然而,张丰今日却是踢到铁板了。
对刘备而言,最恨的就是破坏规则的人。
拿命换的县尉,且又在汉律规则内当县尉,凭什么破坏规则的就能肆意妄为?
想让刘备花钱买官,绝对不可能!
张丰还没来得及询问,就被冲入驿馆的刘备如拎小鸡一般拎出了驿馆,随后被绑在了驿馆门口的大柳树上。
“贼子,安敢如此!”
张丰又惊又怒,完全没搞明白状况。
话音未落,回复张丰的却是劈面而来的柳条。
“啊——”
惨叫声在驿馆门前响起,柳条断了又换新柳,狠狠的抽向张丰。
“惹谁不好惹大哥,这督邮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还敢拒见!”
“哼!若不是大哥仁慈,俺肯定将这督邮当猪捅。”
关羽、张飞二人,往刘备左右就那么一站,熊虎之威便惊得督邮左右皆是畏惧不前。
第3章 挂印辞官,刘备太想进步了
刘备骨子里其实也是个暴躁哥,但为了能在规则内卷出个前程,刘备也在努力提高待人接物的情商和涵养。
常言道,帝王肚容天下事。
刘备一向以一步一步走到最高为目标来要求自己,对标的都是大唐东半球话事人这类千古一帝,只要不触及刘备的核心利益,刘备都不会在意。
原本刘备也没想为难督邮张丰,只想通过张丰来了解下洛阳的时局以及部分名人的走向,然后挂印辞官,潇潇洒洒的离去。
沙汰军功为长吏者的诏令是皇帝下的,刘备也没想为难张丰这个办事人,却没想到,张丰竟会选择拒见!
问都不问就拒见,必然是心头有鬼,更是对刘备的不尊重。
刘备本就因为朝廷诏令而念头不通达,遂也不惯着张丰,直接抽了张丰二百鞭才堪堪解气。
“不过区区长吏,我刘玄德又岂会贪恋?我可以托病请辞,但你不能仗势罢免,都是混官场的,请辞和罢免的区别,你当真不知?”
“今日鞭打你,乃是你不通陛下心意,狂妄自大,以至于诸县长吏生怨,误以为陛下苛待有功将士,哪怕到了殿陛之间,我也要与你对证是非黑白。你有义父,我就没恩师吗?”
将张丰打了个半死,还能将过错都推到张丰头上,顺带亮背景威胁,刘备的这番言论,听得关羽、张飞更是崇拜不已。
张丰也被打懵了,而那句“你有义父,我就没恩师吗”更是让张丰感到心惊肉跳。
晦气!
张丰心头憋得慌。
若刘备不提恩师,张丰肯定会去找中山相发兵追捕刘备,然后将刘备扔入牢狱来维护督邮的权威;可刘备一提恩师,张丰就知道这顿打白挨了。
虽然不知道刘备的恩师是谁,但能有恃无恐到当众怒便督邮,刘备的恩师不是高官就是名儒,即便有义父张让撑腰,张丰也讨不到好处。
“刘县尉,都是误会!”
为免再受皮肉之苦,张丰不得不选择认怂,来时拒见刘备的倨傲荡然无存,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现在,我问,你答,如有半句虚言,休怪我不讲仁义。”趁着张丰服软,刘备开始询问时事人物。
由于刘备问的都不是机密,张丰也不敢有所隐瞒,刘备问什么就答什么。
而自张丰口中,刘备也了解到了故友牵招的行踪,牵招如今是乐隐的得意门生,而乐隐又是车骑将军何苗的长史。
一听刘备跟何苗有关系,张丰的嘴脸瞬间变了:“刘县尉,误会,真是误会,是我眼拙,不识自家人,我又岂会沙汰自家人?”
昔日何皇后毒杀王美人惹得刘宏大怒,张让等人想将自身的未来托付于何氏,于是纷纷为何氏涕泣求情,更是各出家财千万为礼才让刘宏罢休。
而此时,身为张让义子的张丰,沙汰长吏却沙汰到了车骑将军何苗长史乐隐得意门生牵招的刎颈之交。
在张丰心头,这就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
“谁跟你是自家人?”刘备眼一瞪:“我从不鞭打自家人,别跟我套近乎。”
张丰见刘备又要去取柳条,心下大骇,柳条抽人的伤势虽然不似刑鞭一般毒辣,但痛感却不输刑鞭。
“刘县尉,且慢!我有一事相告,或可助你高升。”张丰急忙求饶,不等刘备开口,张丰又道:“大将军已派毌丘毅去丹杨募兵,毌丘毅会自洛阳出发经由徐州南下渡江,刘县尉若能前往相助,或有机会谒见大将军。”
毌丘毅.....
刘备微微细思,忆起了与毌丘毅有关的讯息。
史载刘备怒鞭督邮后,中途加入了毌丘毅前往丹阳募兵的队伍,在下邳时与盗贼力战立功,被任为北海国下密县丞,但不久后,刘备又辞去下密县丞。
而今了解北海国情况的刘备,对此是嗤之以鼻的。
北海国一向黄巾肆虐,刘备却只能在下密当个县丞,手头无兵,又如何能震抚黄巾?
堂堂大将军的器量,亦不过如此!
虽然刘备不想去下密当县丞,但张丰话糙理不糙,若能前往相助,或有机会谒见何进。
沉吟片刻,刘备取下安喜县尉的吏印挂在张丰身上,道:“打了也打了,问也问了,我也就不再为难你了。烦请将吏印带回,这安喜县尉,我刘备不当了。你若想寻仇,尽管冲着我来!”
张丰连道不敢。
寻仇?
我嫌自己死得太慢吗?
返回官宅,刘备便让关羽、张飞收拾细软,准备南下徐州助毌丘毅募兵。
关羽感到不解:“大哥若想谒见大将军,何不直接去洛阳寻牵招?况且,卢尚书亦在洛阳,何不寻卢尚书?”
张飞亦是疑惑的看向刘备。
不论是卢植还是牵招,都可以举荐刘备去拜谒大将军何进,犯不着去助毌丘毅。
刘备面容一板,道:“我跟你们说了很多次了,这人情用一次就会少一次,若不能用在关键处,这人脉就断了。你二人要谨记,只有互惠互利,人脉才能长久。我若助毌丘毅募兵立功,便可正常谒见大将军,之后再请卢师和子经举荐,则事半而功倍。”
关羽、张飞恍然大悟。
刘备又训道:“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你二人今后,定要谨记。尤其是二弟你,改改你的臭毛病,别总是对士人抱有敌意。”
关羽避开刘备的眼神,悻悻而道:“大哥,关某只对腐儒酸才抱有敌意,若是卢尚书,关某只有钦佩。”
一脚踢向关羽,刘备忍不住臭骂道:“你当天下士人都有卢师的学问吗?让你改你就改,别找借口!”
见关羽挨骂,一旁的张飞嘿嘿直笑,又自夸道:“大哥,俺对士人从无敌意。”
话音刚落,张飞同样挨了一脚,刘备斥道:“你对士人是没敌意,但你见了士人跟只舔狗似的,贱不贱啊。”
张飞弱弱地道:“大哥,俺只是屠户之家.....”
瞥见刘备要揍人的眼神,张飞吓得后跳三步:“大哥,俺错了。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出身寒微,不是耻辱。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俺都会背了!”
唉......
刘备仰天长叹,两个义弟一人走一个极端,心累啊!
第4章 刘备,是关张赵心中的英雄
刘备并没有立即动身去徐州,而是转向西南来到了常山郡真定县。
三年前,刘备初上任安喜县尉,途径真定县时与赵云一见如故,遂拉着赵云一起结拜,认作四弟。
相较于关羽、张飞是被刘备催着卷,赵云是真心愿意跟着刘备卷,即便人未跟着刘备去安喜县,也会坚持不懈的卯时闻鸡起舞、白日习文练武、戌时入睡蓄锐。
而这三年间,赵云也常策马入安喜县拜谒刘备,彼此交情,颇为亲密。
比起刘备,赵云的家境更为富庶,兼之赵云还有个胞兄善于治家,故而赵云不愁吃穿,能将大部分的精力都用于习文练武。
骤闻刘备到来,赵云颇为欢喜,更是亲出庄园迎接。
“不知大哥来此,云有失远迎,还请大哥恕罪!”赵云语气激动,看向刘备的双眸亦是崇拜和敬意。
能得赵云挂念如此,刘备颇为欢喜,上下打量赵云,赞道:“多日不见,四弟愈发的强壮了,看来平日里没少习练。”
受到刘备夸赞,赵云挺直了腰杆:“大哥所定作息,云一刻不敢忘记,幸遇大哥不吝教导,云才能贯彻至今。”
赵云的自律,让刘备更加欢喜,回头看到关羽、张飞不以为意的模样,刘备又气不打一处来,训道:“四弟无我督促,都能坚持不懈,你二人有我督促,却总是懈怠。今后要多向四弟学学,别总是让我操心。”
被刘备一训斥,关羽、张飞瞬间挺直了身板,随后又打了个哈哈,一左一右的挽住赵云的胳膊,暗暗用上了气力。
“四弟啊,多日不见,关某甚为想念。”
“四弟啊,俺最近新学了一招,稍后与俺切磋一番。”
此刻的赵云,就如同别人家的孩子,刘备越是夸赞,关羽、张飞越是想较劲。
关羽、张飞的小动作,刘备也没点破,都是自家兄弟,切磋也是常事,刘备也想让赵云刺激下关羽、张飞,让二人都能如赵云一般勤勉不懈。
这个乱世,底层人若不想为奴为婢,就只能卷死别人,不论对手是袁绍还是曹操,都要以之为阶梯一步一步的卷死,卷死了袁绍曹操,刘备才能执掌天下。
寒暄间,赵云得知刘备怒鞭督邮、挂印而走,不由激愤:“大哥为人清廉,反被朝廷降诏沙汰,如此行径,委实令人寒心。”
张飞也接口道:“俺也是这么想的。大哥能当县尉,那是在战场拼死杀敌立功而得,朝廷用人的时候呼大哥杀贼,不用人的时候就卸磨杀驴。委实可恶。”
关羽亦是忿忿:“自安喜而来,途径数县,但凡军功为长吏者皆已被沙汰,长此以往,又有谁还愿替朝廷卖命?”
愤懑归愤懑,关张赵三人却也无可奈何,世道就是如此残酷,即便三人都是万人敌也无法改变。
想要改变这个世道,唯有追随真正的英雄,方有可能,关张赵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刘备,若论天下间谁是英雄,除刘备外关张赵一概不认。
刘备没有参与讨论,而是转向赵云,询问道:“四弟今后,有何打算?”
赵云迟疑片刻,道:“原本云有意在常山为吏,但大哥的遭遇又令云心寒,云亦不知今后该如何谋划前程。”
见赵云迟疑不决,刘备遂又邀请道:“听闻大将军已派毌丘毅去丹杨募兵,我有意相助,然此去之后,我亦不知何时才能返回河北。四弟若对前程不明,不如与我同行?”
刘备此番离开河北,是要去谋大事的,似赵云这般万人敌猛将,也是刘备当前急需的助力,见刘备邀请赵云加入,关羽、张飞也先后相劝。
“四弟一身武艺,若只能在常山为小吏,岂不是明珠蒙尘?”
“俺也这般认为,真正的猛士,当扬名天下,岂能寂寂无名?”
受到刘关张的邀请和感染,赵云内心的迟疑也消散大半:“大哥既要远行求取功名,云又岂能独留常山?待云知会家兄,便与大哥同去。”
似乎是怕错过了与刘备同行的机会,赵云又急匆匆去寻胞兄赵风请命。
战乱之年,青壮多逝,赵家父辈皆亡,全凭赵风治家才有今日光景,对赵云而言,赵风既是兄亦如父,若要随刘备离开,赵云也需征得赵风的首肯。
对赵云的决定,赵风并不支持,更善言劝道:“以赵家庄今日的名声地位,子龙想在常山为吏,易如反掌,又何必再舍近求远?军功一途,终究是末流。”
赵云若在常山国为吏,假以时日,必可成为一方豪士;可若跟着刘备离开,能否获取功名未可知也;身为胞兄,赵风自然不愿看到赵云奔波半生之后依旧一事无成。
在这个重门第的时代,走军功路线是最受鄙夷的,即便是善统兵马的卢植也视军功为末流旁门,能入朝为尚书靠的也是儒门名望而非讨贼军功。
话虽如此,但赵云去意已决,语气也变得坚定:“方今乱世,正是英雄崛起之时,倘若只能在常山为小吏,云委实不愿。云亦闻,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携三尺剑立不世功名。若此番不去,云念头也难通达。”
见赵云执意,赵风内心亦有不忍,年轻的弟弟渴望立功名,赵风也不愿看到赵云因不能追随刘备而郁郁寡欢。
良久,赵风松口叹道:“罢了!就依子龙之意。”
闻言,赵云大喜:“谢兄长成全!”
话音未落,赵风又道:“成家立业,乃男儿之志,子龙离去之前,可先择良家女完婚,今后衣锦还乡,亦是美谈。常山张氏,乃......”
一听要完婚,赵云的脸瞬间棱角分明,未等赵风说完便高声打断:“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况且云志不在此,若择良家女完婚,岂不是耽误良人?”
瞧赵云反应,肯定不是第一次被催婚了,不等赵风再开口,赵云逃也似的离开,边跑边呼:“南下事急,云先走一步,就不再向兄长辞行了。”
看着逃命似的赵云,赵风颇感无语,我替子龙挑的良家女,都是豪族大姓女,个个温文尔雅,子龙怎每每都跟见了鬼似的。
第5章 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耶
“呼——”
赵云一路狂奔至刘备歇脚处,开始了人生第一次对刘关张的胡诌。
“大哥、二哥、三哥,庄中的厨子都告假了,今日就去真定城中吃饭。云知道有一处酒肆,其酒最是甘醇......”
只是这话,听得刘备一阵无语。
本想着在赵家庄歇脚一夜,却没想到赵云去见了赵风后就急匆匆的要去真定城。
“庄中的厨子都告假了”这么蹩脚的理由也想得出来?
面对刘备狐疑的目光,赵云登时面红耳赤,强辩道:“大哥,庄中的厨子真的都告假了!”
“四弟,厨子告假也不是大事。”张飞安慰了一句,随即话音一转,笑呵呵的看向刘备:“大哥,俺想吃馒头了。既然赵家庄的厨子都告假了,今日大哥就露两手如何?”
关羽丹凤眼猛地睁开,话音亦是回味悠长:“三弟言之有理,厨子告假了,米面还在,关某亦是想念馒头久矣!”
赵云愕然呆立,暗道苦也。
刘备擅长厨艺的事赵云不是不知道,但被赵风催婚兼头一回胡诌也没考虑周全,情急之下这才想了个蹩脚的理由,眼看关羽、张飞提到馒头的时候都快流口水了,赵云不由向刘备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大哥,救命啊!
能让一向稳重的赵云惊慌失措,刘备也隐隐猜到了缘由。
嘴角微微一勾,刘备替赵云解了围:“二弟、三弟,我等绕路至此本就耽误了行程,若是再耽误,或会与毌丘毅失之交臂。馒头任何时候都可以吃,立功的机会却不是每天都有。先办正事吧。”
关羽、张飞暗道可惜。
不是二人看不破赵云那蹩脚的理由,而是这一路至此,吃的都是粗制滥造又生硬难咽的面饼,早让关羽、张飞腻味了。
关羽、张飞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能吃到刘备亲手蒸制的馒头。
“四弟啊,你老实说,为何急匆匆的要离开?”张飞搂着赵云的肩膀,暗暗用力。
关羽也眯着眼审视赵云,看似不动声色,实则暗含威胁:“四弟,关某饿一顿也可以的,赵家庄有地方落脚就行了。”
赵云顿感头皮发麻。
若刘备三人真的在赵家庄落脚,赵风必会再来催婚!更甚者,赵风还会请刘备帮忙催婚。
知兄莫如弟,为了催婚赵云,赵风是绝对做得出来的!
无奈之下,赵云只能言明缘由。
一听是催婚,张飞当即就乐了,拱火道:“男当婚,女当嫁,此为人之常情。俺都愁没人瞧得上俺,四弟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啊!”
赵云苦涩地道:“三哥你有所不知,家兄为云挑选的良家,不是豪族女就是大姓女,我一介白身,即便娶回来了也会被鄙夷轻视,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受女人气?”
张飞瞪大了眼睛:“四弟,俺真想掐死你啊。豪族女和大姓女你都嫌弃?你可知道,俺父母给俺挑的,要么体壮如牛,要么脾气如火,俺想娶个豪族大姓中的温婉女子,俺父母就骂俺癞蛤蟆异想天开。你,你,你.....”
张飞气得直哆嗦。
同样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为何赵云的长辈只挑豪族大姓而自家父母就敬而远之?
赵云却是言辞凿凿:“云宁可娶个体壮如牛、脾气如火的,也不愿娶豪族大姓的弱女子,体壮才能生壮儿子,脾气火才有阳刚气。”
听着赵云和张飞的争论,刘备忍不住扶额转身。
张飞出身低微、性烈如火,想娶豪族大姓的温婉女子;赵云家境富庶、个性温和,却想娶脾气火爆的壮妇。
果然,夫妻就是互补的,越缺什么就越希望对方有什么。
刘备的目光移向关羽,问道:“云长喜欢怎样的女子?”
关羽丹凤眼一眯,抚摸美髯,语气中竟有三分得意:“大哥,关某早已娶妻,粗略一算,吾儿今年都满十岁了!”
话音一落,全场皆静,只因在场四人,除了关羽都是单身汉。
原本刘备也是有机会娶妻的,考虑到乱世中携带家眷不方便,且也是为了避免重演“数丧嫡室”的惨事,刘备也选择了单身。
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女人只会影响刘备拔剑的速度。
话虽如此,但这不代表刘备不想娶妻,若在事业有成的时候遇上良人,除非取向不同,谁又会拒绝娶妻?
故而在听到“关某早已娶妻”“吾儿今年都满十岁了!”时,刘备也忍不住牙痒痒,遂道:“二弟,今日你便写《邶风·击鼓》十篇,捎人寄回河东。”
关羽脸色瞬间僵硬:“大哥.....关某尚未记全。”
“无妨,我稍后给你诵一遍。”刘备语重心长:“二弟啊,你犯事离家已近十年,弟妹在家既要奉养父母又要照顾幼子,颇为不易,若能看到二弟亲笔所写的《邶风·击鼓》十篇,弟妹也能聊以慰藉啊。”
关羽暗道苦也,大哥的器量大的时候能容纳百川,小的时候又似鸡肠,还越亲近越小气,十篇啊,那可是十篇!
《邶风·击鼓》十篇,就是八百个字!即便是简体字也得写好一阵,更遑论汉末的繁体字了,刘备还让关羽在今日内写完十篇,换谁听了都得头皮发麻。
颤抖着声音,关羽讨价还价:“大哥,能少写几篇吗?”
但刘备此刻的心眼儿很小,板着脸,训道:“弟妹尚未道苦,二弟怎能言累?你若写不完,也可让三弟、四弟帮你抄,都是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还没等关羽开口,张飞、赵云纷纷后退一步,齐声道:“不敢对嫂嫂无礼!”
关羽气得龇牙咧嘴,不想帮忙就直说,找借口也找个像样的,替关某抄《邶风·击鼓》怎就是对关某之妻无礼了?
无奈之下,关羽只能开口许诺,最终,在承诺替刘备、张飞、赵云洗半个月战马后,刘备将《邶风·击鼓》十篇改成了一篇,毕竟《邶风·击鼓》是首爱情诗,真让张飞、赵云代抄也不妥。
然而暗地里,关羽却将“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抄了十遍,还肉麻的附了一句“以此谢妻十载苦”。
第6章 磨刀不误砍柴工,刘备买马
虽说赵云惧怕被赵风催婚而急着离开,但不辞而别会显得刘备太无礼。
故而,在示意赵云稍安勿躁后,刘备又亲自寻上了赵风。
赵云不知道刘备给赵风说了什么,只瞧见赵风满脸笑意,与刘备有说有笑的走出。
随后,赵风不仅叮嘱赵云今后要护卫刘备周全,还拿出三百金赠与刘备并称“子龙之事就拜托玄德了”。
这一幕,看得赵云目瞪口呆。
胞兄和义兄第一次见面,关系就亲密到三百金相赠了?
要知道以目前的行情,三百金能兑换五铢钱三百万钱!
即便赵家庄在赵风的治理下日渐富庶,总共也才六百金的积蓄!
一次性拿出一半的积蓄赠出,这到底是许了什么承诺?
“大哥,你跟家兄是怎么谈的?”
赵云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疑惑,凑近询问。
刘备春风得意。
来趟真定,不仅有赵云相随,还得了赵风三百金。
刘备已经乐得合不拢嘴了!
面对赵云的询问,心情愉悦的刘备也没隐瞒,道:
“倒也没谈什么,我对令兄提及了我是卢师门人,今后功成名就时,为四弟谋个世代公侯家的良人为妻,亦非难事。”
“令兄认为,既是公侯世家,媒妁钱不能寒碜,所以就拿出三百金。”
赵云目瞪口呆:“三百金为媒妁钱?大哥,家兄治家不易………”
刘备眼一瞪:“令兄治家不易,我替你谋个世代公侯的良人为妻就容易了?”
未等赵云再开口,刘备又道:“四弟啊,你放心,我知道你不喜欢弱女子。但世代公侯之家,也是有会武艺的良人的,不论你是想要体壮如牛、脾气如火,还是想要温文尔雅、武貌双全,我都可为你寻来!”
听到“温文尔雅”,张飞屁颠屁颠的凑近:“大哥,不能厚此薄彼啊!俺不要武貌双全的,温文尔雅就行,俺也不要公侯世家,豪族大姓就行。”
“滚!”
“好的大哥,俺这就滚!”
常言道:一分钱难倒英雄汉。
有了赵风赠的三百金,刘备的腰杆也更硬实了。
“走!买马去!”
“买,买马?大哥威武!”
一听到买马,关羽和张飞的眼睛都直了!
刘关张虽然都有战马,但都只是普通的劣马。
不是刘关张想骑劣马,单纯是良马太贵!
而现在,有了赵风的三百金,刘关张终于可以更换坐骑了!
至于赵云,赵云的坐骑照夜玉狮子本就是稀缺级的战马,是赵风当年花了一百二十金从大宛商人处买的。
对比之下,刘关张三人的战马价值加起来都不到照夜玉狮子的一半!
“磨刀不误砍柴工!我等武人,岂能无良马!”
既然要卷,不能只卷习文练武。
武器、甲胄、坐骑,都得卷!
刘备的双股剑,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张飞的丈八蛇矛,都不属于汉末常规武器,而是昔日由刘备主持外观设计、专业巧匠精心打造而成,足足花了刘备三百金!
差点将刘备干破产!
如今能更换良马为坐骑,不论是花钱的刘备还是没花钱的关羽、张飞,都是难掩激动。
众人一路来到真定城的马市。
当刘备将三百金亮出,马市商人眼都红了。
贩马与日常吃穿度用不同,平日里很难撞见真正的买主,兼之世道动乱,不想花钱的买主比比皆是,这让马市商人的日子也越来越难。
今日撞见刘备,开口就要最贵的良马,喜得马市商人都想跪地感谢了。
刘备给钱痛快,马市商人也不敢怠慢,直接将刘备四人引到了马市最偏僻处。
看着马厩里那三匹浑身脏臭的马,张飞的脾气瞬间上头:“你这厮,让你挑最好的马,你就给俺们看这等脏臭劣马?”
眼见张飞发飙,马市商人连忙解释:“英雄息怒,若不如此,这三匹西域良马早就被贼人抢了去。还请稍待片刻。”
说话间,马市商人又指使仆人洗刷战马。
随着战马被洗刷干净,张飞的怒气直接变成了欣喜,抢先道:“那匹黑毛白蹄的归俺了!”
关羽也是不甘示弱,涨红了脸:“关某要红色的!”
刘备没有跟关羽、张飞争抢,而是来到了最后一匹青鬃良马面前,啧啧称叹:“雄壮如斯,以后就呼你青骓了。”
听到“青骓”二字,张飞又屁颠屁颠的凑近,嘿嘿一笑:“大哥,也给俺的马取个名呗。”
关羽闻声也凑近,脸上的涨脸未消,语气激动:“请大哥赐名!”
刘备得了青骓,心情高兴,遂道:“三弟的马,黑毛蹄白,极为雄壮,就唤为踏雪乌骓;二弟的马,通体赤红,凶猛如虎,就唤为赤菟。”
闻言,关羽、张飞皆是欣喜不已,默念战马新名,爱不释手。
刘备又将原先的劣马折价三十金卖给马市商人,又为这三匹西域良马配上完整的马具。
前前后后,花了刘备三百三十金。
不到半日,刘备就将赵风赠的三百金给花光了。
然而黄金只是身外物,而战马是武将的第二性命,一匹好的战马不仅可以助武将立功,还可在遇到危险时助武将逃命。
不是黄金可以比拟的!
一青一红一黑一白,刘关张赵骑着四匹极为雄壮又特征明显的西域良马招摇过市,心怀羡慕者不知凡几。
更换了坐骑后,关羽、张飞已经急不可耐的要体验何为风驰电掣,四人自真定城一路南下,日行二百里,竟不到三日就抵达了邺城。
再观战马状态,还不是极限。
刘备粗略估计,这西域良马虽然达不到演义般夸张的日行千里夜行八百,但短期极限也能日行四百里。
在这个交通普遍落后的时代,不论是正常日行二百里还是极限日行四百里,都是对旁人的速度碾压!
自古至今,兵贵神速,唯快不破。
由于刘备一行人马皆是极其雄壮,兼之所用武器又异于常人,刚一入城就被认出了身份。
“当街怒鞭督邮、挂印辞官的刘备入了邺城,速去通报。”
第7章 南曹操北刘备,王芬要废帝
冀州刺史王芬最近很烦躁。
三月初,太常刘焉以天下兵寇不息,上书建议改刺史为州牧,以重其职。
但王芬不在其列!
原本王芬还对“废刘宏而立合肥侯为帝”的计划有所迟疑,自得知刘宏有意另委亲信牧治冀州后,王芬再也坐不住了。
说好的改刺史为州牧,我这刺史为何不能直接变州牧?
莫非是疑我之故?
自古以来,君疑臣则臣必死。
不想坐以待毙的王芬,不再迟疑,一面给曹操、陶丘洪、华歆等名士去信,一面连结豪杰阴养死士。
督邮张丰前脚刚沙汰了“不合格”的长吏,王芬后脚就将这群被朝廷卸磨杀驴的长吏请到了邺城,并厚礼相待。
为朝廷讨贼,却被朝廷无情抛弃,落难之时反被冀州刺史兼天下名士礼遇。
常言道:士为知己者死。
这群被请到邺城的长吏皆是毫不犹豫的加入了王芬麾下,甘愿为王芬效死。
在这期间,王芬也听闻了安喜县尉刘备怒鞭督邮的事迹,这令王芬倍感兴趣。
一个小小的长吏,竟然敢当街怒鞭督邮,且这个督邮还是中常侍张让的义子!
正常而言:就算刘备瞧不起张丰,也应该会顾忌张丰的义父张让。
刘备的胆气,让王芬不由想到了曹操。
昔日出任洛阳北部尉的的曹操,不仅在洛阳设五色棒惩治犯禁者,还将宦官蹇硕的叔父杖毙!
刘备的胆气不亚于曹操!
邺城有好事者更是将刘备与曹操并称,曰:南有曹操,北有刘备,若天下官吏皆如此二人一般不畏权贵,社稷之幸,士民之幸。
刘备人还没到邺城,名声就已经在邺城传开。
在这个纷扰的乱世,大部分士民都将祸根指向了十常侍,且认为是十常侍欺君罔上,才导致天下动乱。
只要是去找十常侍的麻烦,好事者都要帮帮场子。
得知刘备抵达邺城,王芬心情也舒坦不少,急派人去请刘备赴宴。
欲行废立之事,光靠陈逸、襄楷、周旌、许攸这般长于文墨的士人是万难成功的,王芬对此心知肚明。
刘宏若要北巡,内有羽林郎、羽林骑、南军卫士,外有北军五校、虎贲便衣,正需刘备这般骁勇善战的猛士相助!
自入城后,刘备行踪就一直被州府掌控,请帖很快就送到了刘备手中。
“大哥,小心有诈!”关羽顿生警惕。
冀州刺史宴请一介白身,这实在是太诡异了。
“无妨!”刘备不以为意:“我一介白身,王刺史若有意害我,不必如此麻烦。今日就请诸贤弟共享刺史府的美酒美食。”
张飞一听有美酒美食,瞬间瞪圆了双眼:“大哥,赴刺史的宴,俺也能去?”
“当然!”刘备语气肯定:“我兄弟四人,有福同享,既有美酒美食,岂能不与诸贤弟共享?”
张飞大喜,这三日策马狂奔,虽然过足了风驰电掣的瘾,但在吃食上依旧是难以下咽的面饼。
今日有刺史设宴款待,又岂能错过!
简单洗漱一番后,刘备便带着关张赵三人来到刺史府赴宴。
原本王芬只宴请刘备一人,但见关张赵三人皆是熊虎之士,王芬心下更喜,遂又再增设三席以示拉拢之意。
酒过三巡,王芬言语试探:“玄德为朝廷讨贼,本应受到朝廷的嘉赏,不曾想反遭奸人迫害,王某甚感不平。不知玄德今后,有何打算?”
刘备暗暗鄙夷: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一个刺史,会为我一介白身感到不平?
思绪翻转间,刘备影帝附体,忿忿不平:“我自征讨黄巾以来,大小数十战,以我的功劳封个骑都尉也绰绰有余,只因无钱贿赂宦官就被任命为小小的安喜县尉,还连累故人为我受累!”
“我在任三年,与民秋毫无犯,本想着能凭政绩升迁,不曾想竟落个被沙汰的下场,那督邮张丰,竟还大言不惭的向我索要贿赂,若非左右相劝,我必手刃此贼!”
一番怒斥下,刘备嘴唇也不断颤抖,瞥了一眼王芬的反应,刘备又继续表演:“我此番南下,只想进京求个公道。”
刘备影帝级的表演,从肢体语言到表情管理再到言语艺术,无不精妙绝伦,毫无破绽。
王芬丝毫未能察觉刘备的伪装,心中暗自得意:这等武夫,拼死拼活才挣得个县尉之职,如今一纸诏书便被革去,岂能不怨?只需略施手段,定能叫他心甘情愿为我效力。
于是继续鼓动道:“玄德此言差矣!洛阳乃阉宦奸佞盘踞之地,哪有什么公道可求?去了那里,只怕非但讨不回公道,反要惹上牢狱之灾。”
刘备恰到好处地一愣,随即又作忿忿不平状:“我就不信这世间没有公道!”
王芬闻言哈哈大笑:“玄德真乃性情中人!只是当此乱世,礼崩乐坏,纵有公道,亦不在洛阳。”
刘备故作惊异,顺势追问:“公道不在洛阳,却在何处?”
见刘备“入彀”,王芬整了整衣冠,肃然而道:“有术士襄楷夜观天象,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将族灭矣!王某不才,愿为天下人除之。玄德若欲讨个公道,不如留在邺城与王某共谋大事如何?”
卧槽!?
刘备心头忍不住一声国骂。
共谋大事?
你王芬能谋什么大事?
这是想邀请我行废立之事?
虽然刘备也认为皇帝无德、英雄当为民除害,但刘备的终极目标是成为如李二般的东半球话事人,而不是架空皇帝然后接手一个烂摊子。
伊尹、霍光听起来很厉害,实际上二人要承受的压力是:干得好,得死;干不好,也得死。
刘备还没迂腐到牺牲我全族、幸福皇帝家。
但王芬的话也让刘备嗅到了机遇,替毌丘毅募兵虽然能立功,但功劳远不如检举王芬欲行废立之事。
似王芬这等人,被术士一忽悠就头脑发热的去谋废一个在位二十年的皇帝,不是蠢就是坏。
检举王芬,刘备毫无道德压力。
眼中适时流露出向往之色,刘备也郑重的整了整衣冠,向王芬深深一揖:“我亦久慕王公威名。王公既有此志,我又岂敢不从?愿为王公效力!”
第8章 刘备的罪恶感,欺负老实人
见刘备态度谦恭,王芬自以为得计,遂又道:“玄德若不嫌弃,可暂为冀州武猛从事,待诛杀阉宦之后,再论功升迁。玄德意下如何?”
“当武猛从事,可有甲胄?”刘备故作迟疑。
听到“甲胄”二字,正在自顾自喝酒吃肉的关张赵三人,也纷纷竖起了耳朵。
“大哥就是大哥,跟王芬聊了几句就开始聊甲胄了。”张飞暗暗得意,目光也瞥向了主位的王芬。
现如今,刘关张赵四兄弟,武器和坐骑都是优良品级,唯有甲胄还只是普通士兵穿戴的皮甲。
张飞最想要的就是鱼鳞甲了!
但鱼鳞甲极为稀少,即便有钱也没地方买。
武猛从事听着威猛,其实只是王芬用来安抚刘备的虚职。
简单来讲:王芬只是想白嫖刘备的武勇,最多管刘备吃和住,压根没想过要给刘备准备甲胄。
先前宴请的长吏,一个个对王芬满怀感激,恨不能为王芬鞍前马后,自然也没人向王芬提条件。
唯独刘备,不仅提条件,还指定索要甲胄。
王芬本想回一句“无甲胄”,又担心刘备心生怨恨,权衡之下,忍痛回应道:“府中尚有两当铠一副,可赠与玄德。”
竟然只是一副两当铠?
刘备暗暗鄙夷:这王芬果然难成大事,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我都带了三个万人敌来赴宴了,还主动索要甲胄,就赠一副两当铠?
“王公。”刘备起身向王芬行了一礼,又指着关张赵三人介绍道:“我这三位义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他们的武器都是耗费百金打造,所骑战马也都是价值百金的西域良马。只可惜,我囊中羞涩,无法再给三位兄弟置办甲胄,唉——”
听着刘备这一本正经的介绍,王芬差点没一口酒水吐出来。
武器耗费百金打造?
坐骑也是价值百金的西域良马?
你还说自己囊中羞涩?
要脸吗!
王芬顿感头疼。
刘备这三个义弟的武器、甲胄都是百金级别的,这两当铠又如何送得出手?
想要拉拢刘备,就只能拿鱼鳞甲了,可问题在于:王芬一开始只想白嫖刘备的武勇!
咬了咬牙,王芬用商量的口吻,道:“既如此,王某再拿三副两当铠,一并赠与三位猛士,玄德意下如何?”
刘备尚未开口,张飞就嘟囔道:“好歹是个冀州刺史,竟然连副鱼鳞甲都没有啊。”
“三弟,不可无礼!”刘备轻斥道:“王公天下名士,又是冀州刺史,岂会拿不出鱼鳞甲来?你我兄弟,不过一介白身,哪有资格穿鱼鳞甲?更何况,我等刚来,王公就相赠四套鱼鳞甲,还如何服众?”
随后,刘备又向王芬躬身行礼:“王公见笑了。我这义弟就是心直口快,王公别往心里去!即便没有鱼鳞甲,我兄弟四人也敢陷阵先登,无所畏惧。”
还没等王芬开口,刘备话音一转,又叹气道:“王公有所不知,我这二弟本是河东人,有中常侍的爪牙在河东欺凌弱小,二弟愤而杀之,时至今日,十年未归了。身为大哥,我只想有朝一日,能让二弟衣锦还乡。”
“我这三弟,自小跟我,诸事勤勉,常为我抵挡刀剑,昔日黄巾之乱时,三弟箭伤都受了三处,几欲身死,自那以后,我便发誓,一定要为三弟寻副鱼鳞甲,再也不让三弟受箭伤了。”
“我这四弟,原本家中已为其安排了亲事,对方还是常山大族,只因我要入京求个公道,就毅然退婚与我同行,倘若让四弟受伤,我心中委实难安。”
“唉——,情不自禁的说了些扫兴的话,让王公见笑了。”
虽然知道刘备在胡诌,但关张赵三人内心依旧如翻江倒浪。
关某杀的就是个村霸,跟中常侍有什么关系?
俺怎不记得受了三处箭伤,几欲身死?
云从未订婚何来退婚?
看着开始抹眼泪的刘备,王芬只感觉头都要炸了:难怪敢当众怒鞭督邮,这刘玄德就不是个肯吃亏的主!
倘若王芬得知张丰被鞭打后还不敢报复,肯定不会如今日一般急着宴请刘备。
刘备这张嘴,就是骗人的鬼。
一时之间,王芬骑虎难下。
从白嫖刘备的武勇到武猛从事的虚职,再从一副两当铠到四副鱼鳞甲,王芬头一回生出自己是个蠢货的念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王芬唤来左右,去个人私库取来四副鱼鳞甲。
邺城官库的鱼鳞甲都有特殊标记,即便王芬是冀州刺史也不能公然赠给刘备四人,否则会引起旁人的不满。
可个人私库就不同了,私下交情,谁也不能说三道四。
“哎,真送了啊!”
看着王芬左右搬上来的四副鱼鳞甲,刘备有一种欺骗老实人的负罪感。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刘备原想着能骗一副鱼鳞甲三副两当铠就心满意足了,没想到王芬竟然都不还价,就这么豪爽的将四副鱼鳞甲送出来了!
一时之间,刘备顿感这鱼鳞甲烫手。
跟着王芬行废立之事,刘备肯定是不愿意的,注定失败的事傻子才会去干;可拿了鱼鳞甲又去检举王芬,那就真不把自己当人了。
“王公,还请屏退左右,我有要事相商。”刘备的语气多了几分严肃。
王芬微微一愣,让左右先退出大堂,刘备亦让关张赵在堂外等候。
见刘备连义弟都支开了,王芬更感惊讶:“玄德欲言何事?”
刘备面容一肃,拱手道:“王公欲诛阉宦之心,我深感钦佩。然而天象之变,非常人能察,术士之言,亦不可尽信。倘若谋事不密而让阉宦提前得知,术士可遁逃别处,王公却无路可退!还请王公慎思!”
王芬笑道:“玄德有心了,我既敢为天下先,又何惧一死?平原襄楷,以善天文阴阳而知名于世,延熹九年更是两上《星变疏》,也并非寻常术士。玄德放心,天下人苦阉患久矣,又岂会泄我机密?”
刘备顿感无语。
难怪曹操、陶丘洪、华歆不肯与王芬合谋,这姓王的都这么自负的吗?
第9章 卷出新高度,冀州武猛从事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亦曾习天文阴阳之术。据我观之,确有黄门、常侍即将族灭的天象,然而天象之变不在今年,应在明年。”见王芬对术士之论深信不疑,刘备改变了战术。
“哦?”王芬没想到刘备也懂天文阴阳之术,惊讶问道:“玄德何以笃定,天象之变,应在明年?”
“天机不可泄露!自古以来,天机变化都自有其运转规律,倘若人力介入太过,反会令天机不稳,继而使天机混沌难辨。”刘备故作神秘:“虽然具体缘由不能明说,但我可以通过阴阳之法推算出与王公此番谋划有关的人。”
见刘备说得煞有介事,王芬心下更惊,问道:“既如此,玄德不妨推测一番?”
随即,在王芬惊讶的目光下,刘备以手指蘸水,在桌面写下了许攸、周旌、陶丘洪、华歆、曹操五人姓名。
“这怎么可能!”王芬骇然而起,满脸的难以置信。
不论是许攸还是周旌,都是秘密来的邺城,平日里也不抛头露面。
王芬给曹操、陶丘洪、华歆去信,亦是私下所为。
王芬想不明白,为何刘备能准确道出五人姓名!
难道,刘备当真也懂天文阴阳之术?
刘备自然是不懂天文阴阳之术的,但刘备有穿越者先知先觉之能,更胜于天文阴阳之术。
见王芬被唬住,刘备又道:“王公虽然不惧一死,但死亦有别。若因轻信术士之论愚蠢而死,岂不是惹人嗤笑?”
王芬沉默。
眼前的刘备让王芬愈发的看不懂了。
王芬不怕死,但怕死后名声受损。
对王芬而言,名声更重于生命。
若真如刘备所言,今后岂不是被人评为:志大才疏徒增笑料?
王芬抬头看向刘备:“玄德当真是去洛阳求公道的?”
刘备尴尬一笑:“信口胡诌之言,王公莫要当真。”
王芬顿感无语。
承认得倒是挺坦直。
王芬又问:“若王某猜得没错,玄德今日信口胡诌,是想自王某处骗几副甲胄吧?”
诶?!
变聪明了?
刘备惊讶。
看懂了刘备的眼神,王芬不由气闷:“莫非在玄德眼中,王某愚蠢好骗?”
刘备口称非也,但眼神却告诉王芬:我就是这么想的。
努力平复内心的躁火,王芬又问出了另一个疑惑:“玄德的初衷既然是来骗王某的,为何不得了好处直接离开?”
刘备坦然直言:“我原本只想骗一副鱼鳞甲,然后入洛阳揭发王公的阴谋;没想到王公出手阔绰,竟然一次性相赠四副鱼鳞甲。我于心不忍,故而相劝。我还是太仁义了!”
王芬被刘备的实话惊得一口气没接上来,忍不住连连咳嗽。
不仅要骗我的鱼鳞甲,还要揭发我?
这是仁义?
“玄德,你可真是,性情中人。”王芬看向刘备的眼神颇为复杂。
若说刘备凶狠吧,刘备在这劝王芬慎思;若说刘备仁义吧,刘备初衷就是来骗王芬的。
良久。
王芬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肃容再问道:“玄德今后有何打算?是否要留在邺城当武猛从事?”
刘备亦是收起了散漫,敛容而道:“那得看王公,是信我,还是信襄楷了。若是信我,王公今后莫要再提诛杀阉宦之事,我留在邺城当武猛从事;若信襄楷,我会前往徐州助毌丘毅募兵,求得拜谒大将军的机会,今后若与王公刀兵相向,还请王公休怪我不念赠甲之情。”
王芬面露犹豫:“王某虽然相信玄德所言,但眼下箭在弦上已非王某能止。众人舍弃性命来助王某,王某又岂能说弃就弃?”
刘备叹了口气,起身道:“既如此,我只能向王公辞行了。”
“且慢!”王芬急忙起身,道:“王某虽然不能轻弃所谋,但可让玄德以冀州武猛从事的身份将兵入洛阳,以兵属大将军。以玄德的武勇和智略,定会受大将军器重。”
年初时,大将军司马许凉、假司马伍宕向何进进言:“《太公六韬》有天子将兵事,可以威镇四方。”
何进遂入朝请示刘宏,刘宏便诏令何进大发四方兵,讲武平乐观下。
不论是年初时并州刺史丁原以张辽为从事将兵入洛阳,还是毌丘毅去丹阳募兵,都是在响应这个诏令。
这些具体的细节,刘备不太清楚,但王芬却是心知肚明,故而在得知刘备要去寻毌丘毅时,王芬就有了让刘备将兵入洛阳的想法。
虽然王芬相信刘备的天文阴阳之术,但王芬的谋划都到了后期,一大堆人舍弃性命跟着王芬谋富贵,这个时候王芬若是退出,顷刻间就能身败名裂。
王芬一向重视名声胜过生命,是不愿意接受这个结果的。
权衡利弊之下,王芬决定助刘备一臂之力,既然刘备有意拜谒何进,王芬就让刘备效仿张辽将兵入洛阳,以此为晋身之资。
刘备不由心绪翻涌:这人情欠大了!
本来只想欺负下王芬这个老实人骗几副甲胄,没想到王芬是送了四副鱼鳞甲后,还要助刘备将兵入洛阳,以兵属何进!
比起四副鱼鳞甲,后者不亚于直接托举刘备!
不论今后局势如何演变,刘备“大将军属将”的身份,可以让刘备获得更大的政治声望!
“我欺骗王公在前,王公何以如此待我?”刘备脸色愈发的凝重。
“我宴请玄德的初衷,亦只是想利用玄德,不曾想玄德仁义,告知王某天象变数。王某心中有愧啊!”王芬叹了口气,随后又敛容向刘备躬身一拜,又道:“倘若王某诛宦失败,还请玄德念社稷不易,伺机诛杀阉宦,如此,王某心愿足矣!”
话说到这个份上,刘备也没了再拒绝的理由。
虽然当冀州武猛从事可能会因为王芬谋划废立之事而受到影响,但若能趁此机会入京为将,对刘备而言也是利大于弊的。
“如此,就依王公之言。”刘备拱手:“我本为中山靖王之后、孝景阁下玄孙,亦不愿看到阉宦祸国殃民,若有机会,我必会取其性命!”
第10章 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惧也
王芬没有食言,次日便将武猛从事印以及三百劲卒赠与刘备。
这三百劲卒并非冀州现役官军,而是王芬私下招募的部曲。
与被特许兵权的丁原不同,王芬这个冀州刺史只有监察权而无兵权,没有刘宏的诏令是无法调兵的,这也是王芬在行废立之举前、还要专程上书谎称黑山贼犯境请求刘宏赋予兵权的原因。
这三百劲卒,刘备没有全要,只挑了八十人。
刘备如今还没个正式的基业,三百劲卒不仅花销太大,还难以保证忠诚,并不适合当前的刘备。
八十人刚刚好,刘备与关张赵各分二十人,既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提升这八十人的忠诚度,又可以避免花销过大。
兼之刘备对这八十人的要求,是以中层将领来要求的,光会厮杀不行,还得会读书会写字。
高级将领要卷,中层将领同样要卷。
一听要教麾下二十人读书写字,关羽、张飞瞬间变成苦瓜色。
每天跟着刘备读书识字就已经让关羽、张飞对读书识字深恶痛绝了,现在不仅自己要读书识字,还要教麾下二十人读书识字。
这简直就是噩梦!
“大哥,这二十人都给子龙带如何?洛阳乃虎踞龙盘之地,稍有不慎就有性命之危,俺今后就当大哥的宿卫!”张飞打了个冷颤,急向刘备请命。
关羽脸涨成了猪肝色,欲言又止,若不是张飞抢了先,关羽也同样会用“宿卫”的理由。
刘备直接一脚踢向张飞,喝道:“三弟,你一个睁着眼睛睡觉的,哪次睡得不比我沉?是你在宿卫我,还是我在宿卫你?”
张飞面不红耳不赤,发誓道:“大哥放心,以后俺闭着眼睛睡觉!”
“滚!”
“好的!俺这就滚!”
见张飞被斥退,关羽喉咙动了动,在短暂接触了刘备的目光后,还是认了怂,低声与张飞商议:“三弟,等到了洛阳,关某请你喝坛美酒,管够!”
张飞先是一喜,后又反应过来,道:“二哥,俺对喝酒不感兴趣。侄儿都十岁了,俺这个当三叔的也得送点礼物。等到了洛阳,俺就给侄儿送几卷大哥注释过的书。”
关羽丹凤眼一挑:“大哥注释过的书,关某也有!你若嫌少,再加一坛!”
张飞嘿嘿一笑,不上当:“二哥,俺真的对喝酒不感兴趣。你送给侄儿的书和俺送给侄儿的书,它能一样吗?”
见关羽、张飞在相互忽悠对方,刘备又是一脚踹过去:“别嘀嘀咕咕了,你二人速与四弟一起,每人去挑二十人,剩下二十人归我。一个月后,我会考核这八十人,谁教的不好,谁的读书量增加一倍!”
“让你们平时多读书,偏偏不听,教二十人都感到困难,今后还怎么指挥千军万马?若无能文能武的亲信将校协助,难道要你们对每一个士卒发号施令吗?”
见刘备发怒,关羽、张飞不敢再嘀咕,忙应诺一声,飞也似的窜出。
片刻后。
八十人分列四队,关张赵各引一队,刘备自引一队。
看着列队整齐的八十人,刘备清了清嗓子,开始了演讲:
“弟兄们,我乃新任的冀州武猛从事,刘备,刘玄德。我为人一向仁义,绝不会因为尔等出身不同就区别对待。在我眼里,没有谁是高贵的,也没有谁是卑贱的,所有人都一视同仁!”
“我的要求也很简单:从今往后,我们不仅要学会战阵厮杀,还要学会读书识字!”
列队的八十人,纷纷惊愕的看向刘备。
前面的一视同仁还好,众人只是生出了感动和向往;学会战阵厮杀也没问题,当兵的不会战阵厮杀,就会被敌人砍杀。
可学会读书识字这个要求,就超出众人的理解了。
我等军卒,卖卖气力还行,如何能学会读书识字?
更何况,我等寒微出身,又有什么资格读书识字?
刘备扫视全场,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又呼道:“我知道你们很疑惑,为什么要学会读书识字,现在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们为什么。”
“因为在这个乱世,光靠蛮力是活不下去的。洛阳,乃天下中心,那是文化人待的地方。什么是文化人?会读书识字的就是文化人!”
“我知道你们有害怕、有迷茫,但我要告诉你们,只要你们能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就一定能成为文化人。”
“你们要记住:今天不是我们卷死别人,就是别人卷死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被卷死,我们就是最强的;让我们一起卷,卷出人生巅峰,卷出灿烂辉煌,卷出一个新的世界。”
刘备的呼喊萦绕八十人的耳畔。
这八十人的年龄基本都是十八岁到二十五岁之间,活了这多么年,还是头一回听见这样的“卷狗”口号。
一时之间,众人都忘记了最初的“如何能学会”“有什么资格”等等害怕和迷茫,完全沉浸在刘备那简单而直白的口号中。
没有晦涩难懂的之乎者也,只有直指人心的平凡至理。
见众人情绪已经被调动,刘备又给张飞使了个眼神,张飞忙上前一步,右手拳头举起,虎豹般的声音吼出:“现在,跟着俺喊!”
“出身寒微,不是耻辱!”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
“......”
随着张飞那朗朗上口又振奋人心的口号喊出,列队的八十人再次被震撼,下意识的跟着张飞吼了起来。
孺子可教也!
刘备笑眯眯的扫视正在大声呼喊口号的八十人,暗暗点头。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想要在乱世中卷出一支能征善战又绝对忠诚的兵马,就一定要先从培养将校开始。
而这八十人,就是刘备培养的第一批预备将校。
有了将校骨干后,今后只需要再择一基业,天下碌碌之辈,皆不足惧也!
.....
三日后。
刘备领取了入洛阳的文书,以及这八十人的甲胄武器战马,辞别王芬,率众向洛阳而行!
天下即将大乱,刘备必须在大乱前,尽可能的卷出新高度,方可与天下群雄争锋!
第11章 是真英雄,就勇闯洛阳龙潭
春风拂面,马蹄轻疾。
刘备策马行于官道,眉宇间有得意之色:“失之东隅,收之桑榆,古人诚不欺我!”
虽然被朝廷沙汰了安喜县尉,但意外成了冀州武猛从事,又有王芬这个冀州刺史的文书让刘备能正大光明的入洛阳。
相较于助毌丘毅募兵立功,武猛从事入京直接省了中间环节。
更何况,即便刘备去助毌丘毅募兵立功,何进这个也未必瞧得起刘备一介白身,或还会如史载一般只能得个小小的下密丞。
武猛从事虽然不属于正式的武官体系,且又无固定的品级和下属,但武猛两个字突出的是军事才能,对于何进来说,最缺的就是猛士!
先知先觉的能力,虽然不能直接让刘备的武力和智力天下无敌,但能在人生的分岔路上给予刘备更多的抉择方向。
邺城到洛阳约有六百里,若只有刘关张赵四人,凭借西域良马的速度,四日就可抵达。
如今多了八十人,行军速度大打折扣。
兼之刘备又要求这八十人学会战阵厮杀的同时还要学会读书认字,故而这行军速度又慢了几分。
六百余里的行程,刘备花了二十日才堪堪抵达洛阳城外。
抵达时,已经是中平五年,四月初六。
虽然不是第一次来洛阳了,但上次来洛阳时刘备只是个等待封赏的白身,而今次再来,刘备的身份和野望截然不同。
检查了刘备的文书后,城门都尉看向刘关张赵四人的眼神充满了忌惮。
西域良马配鱼鳞甲,以及一看就不同凡响的双股剑、青龙偃月刀、丈八蛇矛、亮银枪。
【这冀州就是比并州富庶啊。】城门都尉暗暗对比,心底又不由生出了羡慕和嫉妒。
张辽入洛阳的时候,穿的是破旧的两当铠,战马也平平无奇,武器更是制式马槊和环首刀。
哪像刘关张赵四人,光这身行头的价值加起来都能武装一千步骑了。
“洛阳重地,规矩与邺城不同。”城门都尉将洛阳城行走的具体规矩逐一讲给刘备听后,又让刘备先将邺城而来的八十人驻扎在城外的平乐观待命,只允许刘备带二人入洛阳。
八十人的武装力量不小,加上刘关张赵一看就是熊虎之士,即便刘备有王芬的文书,城门都尉也不敢让刘备将人全部带入城中。
“四弟,你且将兵入平乐观,二弟、三弟,随我入城拜谒大将军。”刘备深思熟虑后,让最稳重也最自律的赵云将兵去平乐观待命。
一者是关羽、张飞的性格是两个极端,刘备怕二人在平乐观生出事端来,毕竟平乐观驻扎的外地兵马也不止刘备这一支。
二者是关羽、张飞在教麾下二十人读书识字的时候已经是毛焦火辣,若直接教八十人,怕是二人当场就得崩溃。
而事实也如刘备考虑,在听到让赵云将兵去平乐观后,关羽、张飞的眼神都放光了。
“四弟,去了平乐观后,万不可懈怠!大哥常有教诲,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
“四弟,你就安心在平乐观练兵,俺和二哥一定会护住大哥周全,绝对不会让大哥少了根毫毛!”
听着关羽、张飞这“恬不知耻”的话,老实人赵云也忍不住额冒黑线:二哥、三哥,人艰不拆啊!
“行了!别总是欺负四弟!”若不是城门都尉在场,刘备都想踹二人了,得了便宜还卖乖,一点当哥哥的样都没有。
见刘备只带了关羽和张飞入城,城门都尉也暗暗松了口气。
没有那八十人的武装力量,即便刘关张都是熊虎之士,在这洛阳城也翻不起风浪来。
更何况,即便入了城,刘关张三人也只能住宿在指定的驿馆内,除非离开洛阳或专门要求,三人的甲胄武器战马也只能留在驿馆。
天子脚下,这规矩自然是与外地城镇不同的,因为是第二次来洛阳,刘备对这些规矩也不陌生,随后便在驿馆等候通传。
......
大将军府内。
一脸横肉的大将军何进,仔细审视城门都尉送来的文书,不由蹙眉:“王芬这酸儒,连一百人都凑不齐吗?”
那么大个冀州,只派了八十四个人入京,何进都怀疑王芬是不是脑抽了故意来羞辱自己的。
侍者闻言道:“禀大将军,城门都尉有话让属下转达,那刘备四人,所穿皆是鱼鳞甲,所骑皆是西域良马,所用武器皆是镔铁打造,且四人皆是熊虎之士。比之并州从事张辽,有过之而无不及!”
“嗯?”何进眉头舒展,面露喜色:“当真如此?”
侍者点头:“应无虚假!属下去驿馆偷偷看过,尤其是那个红脸长髯的,骑了一匹头似猛虎的赤鬃马,手持长柄青龙偃月刀,属下只是远远一看,都有惊惧之感。那人必有万夫不当之勇!”
何进顿时来了兴趣:“如此看来,王芬倒也有心了。此等猛士若能真心效力我麾下,今后陛下组建西园军时,我亦可占据优势。”
外人只知道刘宏让何进募兵,但不知道刘宏募兵的最终目的。
何进身为大将军,对此事知之甚详。
如今天下大乱,叛乱四起,不知多少人想要称帝称王,皇权对地方的控制力也越来越弱,刘宏有意在洛阳来一场盛大的阅兵,以此宣告天下:大汉皇帝,军威尚在!
西园军,就是刘宏即将组建的新军。
对刘宏这个皇帝而言,是要以军威震慑天下;但对其余人而言,不论是黄门、常侍,还是大臣公卿,都想安排自己人去西园军。
谁掌握了西园军,谁就能在接下来的权力博弈中占得优势。
侍者又问:“大将军可要传唤刘备三人?”
何进思索片刻,道:“不急。通传张辽,先去驿馆试试那红脸长髯的本事,若真有万夫不当之勇,再传不迟。那个武猛从事刘备,毕竟是王芬举荐的,也得查查他的底细。近日洛阳有传闻,称王芬与人密谋,有诛阉宦之意,不可大意!”
第12章 即便是张辽,也得跟着读书
并州从事张辽,年虽未满二十,但武力过人,初来洛阳时就深受何进器重。
在何进眼中,张辽就是熊虎之士。
而如今,王芬也送了熊虎之士,还一送就送四个!
不仅城门都尉认为这四人比张辽有过之而无不及,连久随身边见多了猛士的侍者都笃定那红脸长髯的有万夫不当之勇!
万人敌又不是随地可捡!
兼之王芬密谋诛杀宦官的传闻让何进心生疑虑,不先让张辽去试探一番,何进不放心。
另一边,得到传令的张辽,不由诧异。
来洛阳时间不短了,张辽还是头一回得到试探武勇的军务。
“这关羽何许人也,竟得大将军如此重视?”
虽然心头有疑惑,但张辽隐隐感到兴奋:在洛阳就没遇到个像样的对手,张辽手痒了!
随即,张辽披挂持槊,一路策马来到驿馆。
“河东关羽可在?”
嘹亮的呼声,惊扰了驿馆内正在读书的刘关张三人。
即便入了洛阳城,刘备也没忘记带着关羽和张飞读书练武。
更是训诫二人:一个人的生命是有限的,浪费光阴是可耻的,必须珍惜每一分每一秒,努力锤炼自身,方能屹立乱世。
刘备微微蹙眉,显然对方才的惊扰颇为不满:都在读书呢,吼什么吼!
“二弟,去看看是何人敢在此喧哗!”
“好嘞!”
关羽将书一扔,顿感精神勃发。
刘备不满对方惊扰了读书,关羽却是感谢对方惊扰了读书。
读书久了,绷紧的神经让关羽有一种想提刀砍人的冲动,然而洛阳城又没有可以随意砍伐的竹林,让关羽有闷气无处撒。
“关某在此,尔乃何人?”
关羽故作威严,实际上眯着的丹凤眼却在打量来者。
见来者器宇不凡、身材高大威猛,关羽亦不由暗暗称赞:好个猛士!
关羽在打量张辽,张辽亦在打量关羽,在看到关羽的红脸长髯后,张辽只感觉双臂的热血在跳动:手又痒了!
张辽拱手道:“我乃大将军麾下校尉,雁门人张辽张文远是也!听闻云长兄武力过人,张某特来讨教!”
竟然来打架的!
那就可以不用读书了!
关羽眉宇一喜,随后向院中的刘备高呼:“大哥,此人要与关某讨教武艺!”
刘备尚未开口,张飞立马跳起来:“想挑战二哥,先过俺这关!二哥,杀鸡焉用牛刀,这局就让给俺呗!”
张辽愕然的看着兴冲冲而来的张飞,杀鸡焉用宰牛刀?我是鸡?
“你又是何人?”被张飞这般小觑,张辽怒气难忍。
张飞拍着胸口道:“你姓张,俺也姓张。俺乃燕人张飞张翼德是也!张辽,可敢与俺大战三百回合!少一个回合都算你输!”
张辽刚生出的怒气,瞬间被张飞的话给扑灭:我这是听岔了?不够三百回合都算我输?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三弟!抢人也不是这么抢的。”关羽不满地道:“张辽是来寻关某切磋的,你还是先回去读书!大哥说了,读书之道,最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大哥也说了,读书要劳逸结合!”张飞不甘示弱:“更何况,俺跟他都姓张,怎就不能切磋了?”
听着关羽、张飞的话,张辽只感觉一阵风中凌乱: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干什么?
“咳咳——”
两声轻咳,打断了关羽和张飞的相互拉扯。
“二弟、三弟,继续回来读书!”
将满脸不情愿的关羽和张飞唤回后,刘备向张辽遥遥一拱手,道:“张校尉,实在抱歉。现在是申时,我等需要读书到酉时,还请稍待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二弟才能与你切磋。”
张辽更是惊愕。
读书?
这俩竟然还会读书?
张辽自幼就生活在雁门边陲,出生时塞外胡人因檀石槐而强盛,雁门郡常受劫掠;熹平六年,雁门郡军民反攻檀石槐,却又大败而归。
在这种恶劣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张辽,虽然武勇过人且也听人讲过不少兵书和名人传记,但却只会些简单字读写。
然而再看关羽和张飞,都是直接抱着书卷各自阅读,显然有相当的识字量。
看着在刘备的督促下认真读书的关羽、张飞,张辽五味繁杂。
“张校尉若是不急,可与我等一并读书!”刘备敏锐的觉察到了张辽脸上的落寞和羡慕,呼声邀请。
“我?”张辽忽然有一种想抽自己一巴掌验证是否在梦游的想法:我来这是试探关羽武勇的,不是来陪关羽读书的。
心头虽然这么想,但张辽脚步却移向了刘备,随后拿起一卷书坐下。
翻了翻,张辽蹙紧了眉头:字虽然是好字,但只能勉强认出些简单的字,连在一起就读不通顺了。
刘备瞥了一眼张辽手中的书,随后诵道:“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此话即是说,这战争是国家的大事,关系到军民的生死,国家的存亡,是不能不慎重考察研究的。”
“旨在表明战争的严重性,也强调在进行战争决策前必须进行深入思考和谨慎权衡。”
刘备诵的正是张辽手中这卷书,不论是原文还是注释,都是刘备亲笔所写。
这个时代不像后世可以随时买到印刷书,想要书,只能去抄书,抄书后看不懂还需要抄别人的断句和注解。
但对刘备而言,只需要将字与后世的简体字对应,绝大部分书都不需要再单独去抄别人的断句和注解。
刘备自己就能将其注释成寻常人能听懂的话。
这也是刘备能带着关羽、张飞卷读书的底气所在。
论天文地理、诸子百家、三教九流,在知识大爆炸时代接受过系统教育的刘备,在知识的运用上会与青史名人有差距,但在知识储备量上,刘备自称第二,也人能自称第一。
刘备一遍又一遍的诵,张辽则对着书卷一个字一个字的听,彼此都默契的没有点破,直到酉时到来,刘备这才停下了诵。
“张校尉有读书之资,今后若无军务,可常来与我等读书如何?”刘备笑眯眯的看着张辽。
第13章 关羽斗张辽,刘备套路太深
看着刘备那真诚的目光,张辽内心不由触动。
书,不是人人都能读的。
在武人圈子,张辽不到二十岁年龄就入大将军府为校尉,可以称得上是天赋异禀、机遇过人。
然而武人一向受士人轻视,在世家大族眼中武人更是卑贱之辈。
故而,相当一部分的武人在取得一定的地位后都会向士人靠拢,或是通过自身的努力读书成为士人,或是直接成为世家大族的门生故吏。
刘备训斥张飞见了士人跟只舔狗似的,其实并不是张飞真的犯贱,而是这个时代的大环境就是如此。
士人就是比武人高人一等!
即便董卓威震西凉也会去舔袁氏。
“刘从事好意,张某心领了。然而张某一介边地武人,不敢劳烦。”张辽言不由衷,拱手婉拒。
倒不是张辽不想与刘备等人读书,而是张辽不情愿为了读书就去欠刘备的人情亦或者成为刘备的门生,兼之方才的接触又让张辽暗生自卑。
感受到张辽的纠结,刘备又道:“张校尉多虑了。我与张校尉一见如故,邀张校尉读书乃是尽朋友之谊,并非有别的要求。”
不待张辽开口,刘备又道:“我也是边地武人,承蒙卢师有教无类,方有读书的机会。卢师曾有教诲,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伸能屈,方为丈夫。我等武人,亦当有自习不强之心,方能兼济天下。”
卢植的教诲是刘备胡诌的,刘备口中的名人名言,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打着卢植的名号。
以卢植的名号来冠以后世名人名言,其效果远胜于“刘备曰”,也更容易让人信服。
毕竟在常人眼中:一个织席贩履的落魄刘氏,即便在卢植门下学了半年也不可能讲出一堆大道理来。
刘备也不想耗费时间与精力去辩解,冠以“卢师教诲”,可以省去很多麻烦。
当前时代,你可以怀疑卢植军事能力不是第一,绝对无法怀疑卢植“海内大儒,天下之望,士之楷模,国之桢干”的含金量。
果然,在听到“卢师”二字时,张辽不由惊问:“敢问刘从事口中‘卢师’乃何人?”
刘备不假思索,向官宅方向一拱手:“当朝尚书,子干公是也!我与卢师乃同郡之人,幸在卢师门下浅学一二。”
张辽大为震撼:“刘从事,竟是卢公门人?”
刘备面露羞惭:“我乃卢师最不成器的门人,平日里也不敢因是卢师门人而自矜。今日见张校尉有读书之资却又畏惧不前,故以卢师昔日教诲相劝。我邀张校尉读书,实无他意。”
一旁的关羽、张飞也瞧明白刘备的用意了。
虽然二人还不知道张辽武勇如何,但既然敢来挑战必有不凡之处,兼之刘备又有结好之意,一向以刘备马首是瞻的二人自然也得助力一番。
“观文远方才读书,关某颇为汗颜,忆往昔刚与大哥读书时,关某可连半刻钟都坐不住。”关羽抚摸美髯,开始自贬。
“嗨!二哥过谦了。俺跟着大哥读书的时候,那都是在睁着眼睛睡觉。大哥虽然眼尖,但也不是次次都能发现俺在睡觉。”张飞的语气颇有些得意。
话音刚落,刘备锐利的目光盯紧了张飞:“三弟,这就是你读书十几年依旧不得要领的原因吗?”
张飞的笑容戛然而止,忙解释道:“大哥!俺刚才是胡诌的,俺这不是想让张辽跟俺一起读书吗?请大哥一定要相信俺!”
“滚!”
“好嘞!俺这就滚!”
刘备没好气的瞪了张飞一眼,转头又向张辽拱手:“让张校尉见笑了。”
张辽也是心思缜密之辈,哪还不明白三人心意?
若再婉拒,就是张辽不通人情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张辽回拜道:“若不嫌张某粗鄙,愿与三位兄台一同读书。”
嫌弃?
我怎么可能嫌弃啊!
日后曹魏五子良将之一、白狼山破乌桓、逍遥津败孙权,后世高唱“八百虎贲踏江去,十万吴兵丧胆还”的张辽张文远,谁嫌弃谁傻子!
“二弟,酉时正是练武之时,既然张校尉有切磋之意,你便与张校尉讨教一番,都是自家兄弟,杀招就别用了。”结交了张辽,刘备心情十分愉悦。
关羽早已手痒难耐,遂拱手邀请道:“愿领教文远高招!”
张辽亦是战意盎然,拱手应道:“云长兄,请!”
片刻后,二人各持兵刃,策马于驿馆外的空旷之处。
由于何进奉诏大发四方兵,驿馆中暂居的诸州猛士也不止刘关张三人。
听闻有人要在驿馆外比武,纷纷奔走相告,聚拢而来。
见状,刘备心头又有了想法,让张飞将踏雪乌骓、鱼鳞甲和丈八蛇矛都借给张辽,槊是矛的骑兵特化形态,技法同源,会使槊的武将也必然精通矛的使用。
之所以如此,是刘备想让张辽通过武器甲胄战马进一步提升战力,让关羽和张辽的比试更能震撼眼球!
这群驿馆的猛士,虽然都来自四方诸州,但基本都是响应何进的征召而来,今后没准还会是同袍。
即便不能成为同袍,也能通过这群人口口相传提高关羽和张辽的名声。
张飞也不吝啬,爽快的将踏雪乌骓、鱼鳞甲和丈八蛇矛借给了张辽。
随着关羽、张辽披甲,二人的威势更胜方才!
“河东关羽,关云长在此,文远,请!”
关羽明白刘备心中所想,看似对着张辽抱拳高呼,实际上是在告诉观战的众人今日比武的是谁。
张辽也高声呼应:“雁门张辽,张文远在此,云长兄,请!”
下一刻。
二人各催骏马武器,刚一交锋,刀矛碰撞声便铮铮作响,便令围观之人听得心血澎湃!
“好个猛士,古之骁将也不过如此!”
“我本以为我在郡中无人可敌、可与天下猛士相争,今日一观,令人惭愧啊!”
“虽不能与之争锋,但今后若能成为同袍,亦是我等之幸。”
“言之有理!能与此等猛士并肩作战,虽死无憾!”
“......”
第14章 刘备这暴脾气,洛阳也揍人
由于关羽和张辽的比试动静太大,也引来了洛阳巡防军的关注。
今日负责巡防的,正是何进部将吴匡。
行内人看门道,吴匡只是看了几个回合,心头便对关羽和张辽生出了惧意。
尤其是关羽,那身高、那体型,以及那匹雄壮的赤菟和不属于常规兵器的青龙偃月刀,更让吴匡望而生畏!
“此人若为大将军所用,恐我地位不保!”吴匡眼神阴翳。
虽说何进的政治手段较之公卿大臣又稚嫩又拙劣,但也是个善养猛士的。
史载何进为宦官所害,吴匡、张璋二人就蛊惑何进的部下,称“大将军欲诛杀诸常侍,车骑将军不愿,如今大将军已死,车骑将军还在,杀大将军者必然是车骑将军。众人能为大将军复仇吗?”
何进的部下信以为真,都哭着说“愿效死。”,遂与吴匡、张璋歃血为盟,一并斩杀了何苗!
可见一斑。
吴匡久随何进,了解对何进的脾气,一个张辽就让吴匡很难受了,现在又冒出个比张辽更厉害的关羽,这让吴匡感到地位受到了威胁。
念及此,吴匡策马而入,厉声大喝:“洛阳重地,谁允许尔等在此动武?”
关羽、张辽正打得尽兴的,没听到吴匡的喝声,张飞却是听得不耐,反喝道:“何人敢惊扰俺二哥比武?”
吴匡本就因关羽、张辽视而不见而恼恨,此刻又被张飞呵斥,怒气更增:“我乃大将军麾下偏将军吴匡,你一介白身,也敢对我无礼?左右给我拿下此人!”
冲突骤起,关羽、张辽也忙停下比试。
见来者是吴匡,张辽忙近前禀道:“吴将军息怒!此乃误会!大将军听闻河东关羽有万夫不当之勇,遂遣末将与之比试。”
一听此话,吴匡眼神更加阴翳。
大将军竟如此重视关羽?!
再听周围的议论声,不是“竟是连大将军都关注之人,我等当与之结交!”就是“素闻大将军最喜猛士,关羽今后必为大将军所重!”等等,吴匡心头的妒火更盛。
再想到张辽也受何进器重,吴匡更坚定了心头的想法,当即喝道:“张文远,我今日卖你个面子,那关羽我就不予追究了,这环眼贼竟敢以下犯上,我必须带走!”
这处置方式,看似对关羽不予追究,实际上在激怒关羽,张飞更是气恼不已,俺怎么就是环眼贼了?
“你这——”
正欲骂时,一只有力的臂膀按住了张飞,却是刘备自后方绕出。
微微一礼,刘备语气温润:“在下冀州武猛从事刘备,有礼了。将军仪表不俗,料也是器量宽宏的英雄豪杰。我这三弟没见过世面,冒犯了将军,还请将军恕罪!来日我定携三弟登门赔礼,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呵——”吴匡冷笑一声:“一介武猛从事,有何资格教我做事?”
一声二哥,一声三弟,吴匡也看明白了刘关张三人的关系,更不愿善了,否则今日放过三人,来日关羽为何进所重,焉知三人不会报复?
故而今日,吴匡是铁了心要将张飞以下犯上的罪坐实!
见吴匡一点情面不讲,张辽强压怒火:“吴将军,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张飞亦是熊虎之士,不如请大将军决断如何?”
吴匡眼神冰冷:“边陲之地,不谙礼数,倘若连尊卑规矩都不懂,如何能为大将军效力?张文远,你也要教我做事?”
一句“边陲之地,不谙礼数”,不仅羞辱了刘关张和张辽,也羞辱了围观的猛士,一个个对吴匡皆是怒目而视。
能被召入洛阳的,大部分都来自于边陲之地,大多性子刚烈,岂能受此羞辱?
若不是洛阳重地兼之今后又要投入何进麾下,众人早就一拥而上了。
扫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围观众人,吴匡更是倨傲,喝令左右:“还愣着干什么?将这环眼贼带走!”
“唉——”一声长叹响起,刘备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脸上的温和也转为冰冷。
刘备原本还念吴匡跟吴懿沾亲带故,能和和气气就尽量和和气气,没想到吴匡得理不饶人,非要置人于死地。
又想到史书上对吴匡的评价,刘备心底最后一丝耐心也被消磨殆尽了。
“二弟、三弟,这吴匡太欠揍了,别打死就行。”淡然一语,震惊全场。
不论是吴匡还是张辽,亦或者是围观众人,都难以置信的看向刘备。
“我有些耳鸣?那武猛从事刘备刚才说要揍谁?”
“我也有些耳鸣,应该是听错了吧!”
“都听错了?那就是没听错,刘备,让关羽张飞,去揍那吴匡?虽然我也很想揍他,但这里是洛阳!”
“......”
吴匡气得肺都快炸了,指着刘备的手也不由颤抖:“好!好!好得很!全都给我拿下!”
然而还没等吴匡的军士上前,张飞就已经一个飞扑将吴匡拉下马,一拳就砸得吴匡两眼冒金星。
“环眼贼,你——”
“狗贼,还敢骂!”
又是一拳砸向吴匡,巨大的力道将吴匡的门牙都崩飞了!
“将军!”
左右军士大惊失色,忙挥刀砍向张飞。
又听得一声怒喝,却见关羽一刀一个将吴匡的军士拍飞,若不是关羽不想杀人,这群军士都得被关羽当竹子劈了!
“刘从事,不可鲁莽啊,这里是洛阳!”反应过来的张辽,又惊又急,忙劝刘备。
刘备却是将张辽拉在一旁,一点也不担心暴揍吴匡会有什么后果,冷哼一声:
“揍便揍了,有何可惧?我连张让的义子都敢当街鞭打,一个小小的偏将军,也敢在我面前猖狂。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张辽再次愣住。
当街鞭打中常侍张让的义子?刘从事一向这么勇的吗?
而人群中,也有自冀州而来的猛士,惊呼道:“我想起来了!怪不得这么耳熟!前安喜县尉刘备,当街怒鞭督邮张丰、挂印辞官,没想到竟也来了洛阳!”
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围观众人看向刘备的眼神皆是敬畏不已。
鞭打张让义子,暴揍何进部将,这还是人吗?
第15章 刘备题狂诗,刘宏都惊动了
吴匡此时已经被张飞揍得鼻青脸肿、门牙崩飞,耳边隐隐又听到“前安喜县县尉刘备,当街怒便督邮、挂印辞官”,心头亦是一惊。
若早知道刘备是这么胆大妄为的,吴匡绝对不会当场来找刘备的麻烦,即便要找麻烦也得背后阴着来。
这顿打,白挨了!
即便去找大将军何进诉苦惩罚了刘备三人,吴匡身上的伤也不会因此变好,且被当街暴打的事也会传遍洛阳。
身体上被摧残一次,精神上还得被摧残一次。
“下次再敢骂俺是环眼贼,必将你的嘴打烂!”张飞见吴匡似是认命般没再反抗,也怕真打死了吴匡,遂起身收手。
只要人不死,事就有处理的可能;若是人死了,即便是吴匡先挑事,这事也没办法收场。
“滚!”
一声轻斥,吓得吴匡左右军士不敢再留,连滚带爬的搀扶起吴匡,惊恐离去。
“刘从事,哎——”
张辽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奉命来试探关羽的武勇,结果却整出当街揍吴匡的戏码。
不论谁对谁错,张辽这次也是替何进办砸了事。
张辽暗暗懊悔,早半个时辰试探,也不会遇上吴匡,更不会让刘关张因此惹上麻烦。
暴揍了吴匡后,刘备念头通达,脸上的寒冽也再次恢复为温润笑意:“大丈夫敢作敢当,这事不会牵连到张校尉的。”
张辽摇了摇头,凝声道:“张某并非怕事之人。奈何吴匡此人,最善搬弄是非,就连车骑将军也因吴匡谗言而遭大将军埋怨。常言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刘从事今后还需小心行事,莫要被吴匡抓住了把柄!”
沉吟片刻,张辽又道:“张某先回大将军府,向大将军如实禀报此间之事。大将军素重猛士,或不会追究。”
“有劳了!”刘备拱手言谢。
担心吴匡会在何进面前哭诉状告刘备三人,张辽在辞别刘备后,便匆匆返回。
围观众人有劝刘备去向何进请罪的、也有劝刘备暂离洛阳避祸的,刘备不置可否,逐个致谢。
见刘备丝毫没有担忧之意,众人也不再相劝。
待众人离去,关羽低声谏道:“大哥,为今之计,恐怕只能寻卢尚书庇护了。”
张飞也提议道:“虽然揍那贼厮揍得痛快,但这里毕竟是洛阳,若大哥不想连累卢尚书,不如离开洛阳暂回河北。”
刘备轻轻摇头:“既然来了洛阳,我又岂会轻易离去。若连一介宵小都对付不了,我还如何立不世功名?”
眼中闪过冷意,刘备吩咐道:“二弟,你持我名帖,走一趟车骑将军府,就言‘前安喜县尉刘备,今日当街暴揍大将军府偏将军吴匡,欲以此为礼,拜谒车骑将军’。”
关羽面色一喜:“文远曾言,车骑将军因吴匡谗言而遭大将军埋怨,大哥今日当街暴揍了吴匡,车骑将军或会庇护大哥。”
顿了顿,关羽又问:“是否要寻牵招相助?”
刘备再次摇头:“牵招若有机会,自会助我,若无机会,反让其为难。”
待关羽离去,刘备又转向张飞,吩咐道:“三弟,速去准备笔墨纸砚,我屈身守分多年,也是时候名动洛阳了!”
“笔墨纸砚?”张飞挠了挠头,满脸的疑惑,见刘备低头沉吟,张飞也不敢多问,忙去准备。
片刻后,刘备回到驿馆内,提笔挥毫,笔走龙蛇: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我独尊。】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刘备,中平五年四月初六酉时题于洛阳。
“将此帛书挂于院门前,从现在起,非刘姓者,一概不见!”
看着刘备一气呵成,张飞又是钦佩又是羡慕,目光落在最后一句“古今英雄我独尊”时,张飞又生担忧:“大哥,天子脚下,这最后一句,未免不妥。”
刘备嘁了一声:“张让和何进的人,我都揍了,又岂会怕皇宫的天子降罪?若那天子真有扶大厦于将倾的壮志,便不会因言忌我;倘若只想在那皇宫中苟延残喘,同为高祖后人,他也没资格降罪!”
这番豪言壮语,听得张飞更是心潮澎湃,方才那点担忧也消散无踪,只剩心头狂呼:这是俺大哥!这就是俺大哥!
随着帛书悬挂,驿馆众人再次沸腾了。
“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我独尊。好狂妄的诗!这冀州武猛从事刘备,怕是要名动洛阳啊!”
“敢打张让的义子,敢揍大将军的部将,能写出这等狂诗也不足为奇!今年的洛阳不平静咯。”
“嘿!你们猜我刚才打探到了什么?我本想去拜谒刘备,结果那张飞却说,非刘姓者,一概不见!”
“刘姓可是国姓!我明白了,刘备这诗是写给陛下看的!同时得罪中常侍和大将军,也唯有陛下才能解刘备之危!”
“刚入洛阳就要上达天听,同样是四方入京的猛士,我等比之刘备,如萤火之光比之皓月之辉啊!”
“......”
驿馆这群人,都不是安分的,兼之又不希望刘备被吴匡谗言陷害,纷纷奔走相告。
一时之间,洛阳城内疯狂传播刘备暴揍吴匡、悬挂狂诗之事。
.....
大将军府内。
吴匡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指控刘备,一旁的张辽则是怒斥是吴匡主动挑事、咄咄相逼,两人各执一词,吵得何进头疼欲裂。
一件小事,不经意间就变成大事,气得何进都想拔剑砍人了!
还未等何进有所决断,令何进头疼的事又接二连三:先有车骑将军何苗派人给何进送信,称“有意征辟刘备三人”,让何进不要抢;紧接着侍者又急报刘备在驿馆悬挂狂诗。
前者惊动了车骑将军何苗,后者也必会惊动皇宫内的天子,若是刘备在眼前,何进真想问问:为何不先报大将军府?
就在何进焦头烂额之时,又有黄门入内宣旨,诏何进即刻入宫觐见。
“你惹的好事!”
何进烦躁不已,一脚踢翻吴匡,愤愤而去。
吴匡彻底懵了:这刘备到底要干什么?怎连陛下都惊动了?
第16章 鹬蚌相争,刘备成了假校尉
时值戌时,夜幕已临。
何进驱车直入皇宫,途中遇到了何皇后派来的宫女,称“陛下已召诸常侍”,这令何进更为吃惊。
仅为了刘备这事,竟在召诸常侍的同时还召大将军的?
心头犯疑的何进,不敢有所怠慢,急急催车而行。
等抵达时,诸常侍如张让、赵忠等皆静立左右,刘宏则是在正前方主位上闭目养神。
近前恭谨行了一礼,却未听到刘宏回应,何进顿生忐忑,暗暗瞥向左右,却见张让、赵忠等人尽皆低头不语,何进更加惊疑。
过了许久,刘宏才徐徐睁眼,目光扫向何进,更添三分威严。
“朕听闻,冀州武猛从事在驿馆题了首狂诗,又悬门高挂,更呼‘非刘姓者,一概不见’,大将军可知详情?”刘宏的言语听不出感情色彩,仿佛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一般。
但何进久随刘宏,对刘宏的言语风格早已了然于胸,刘宏的言语越是不带感情,事就越严重。
“臣,略有所闻。”何进小心翼翼的回答。
“没想到同辈之中,竟也出了这等豪杰,朕心甚慰啊。”依旧是不带感情色彩的言语。
但刘宏这话,何进可不敢轻易相信。
单论年龄,刘宏只比刘备大四岁,算是同辈;但刘宏是皇帝,而刘备只是一介血脉偏远的落魄刘姓,刘宏不可能真的视刘备为同辈。
何进没有多言,静静的等待刘宏的下文。
果然,刘宏只是停顿了片刻,便道:“西园军缺一个右校尉,朕以为,刘备此人,颇为合适。”
虽然还没正式对外公布,但西园军实际上早已有了框架。
绝对心腹、素有武略的蹇硕担任级别最高的上军校尉。
士林新秀、不通宾客的袁绍担任次一级的中军校尉。
不畏权贵、严肃法纪的曹操担任典军校尉。
骁勇善战、遭人排挤的鲍鸿担任下军校尉。
公卿大臣、党人厌恶的大鸿胪赵融、大司农冯芳、谏议大夫夏牟分别担任助军左校尉、助军右校尉、左校尉。
原本刘宏是准备以同样骁勇善战、遭人排挤的淳于琼担任右校尉,但刘备的出现又改变了刘宏的想法。
刘宏组建西园军的本意就是为了抓军权,用人最喜欢不拉帮结派之人。
不论是曹操、鲍鸿、淳于琼,还是赵融、冯芳、夏牟,或多或少在各自的圈子都遭人排挤,在刘宏眼中都属于不拉帮结派一类。
即便是阴养死士、暗结党人的袁绍,由于袁绍表面不妄通宾客且还与袁隗关系差,也被刘宏视为不拉帮结派。
故而,不论是在安喜县当街鞭打宦官张让义子,还是在洛阳当街暴揍大将军何进属将,亦或者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身份,刘备都完美符合刘宏对西园八校尉的用人标准。
至于刘备那首狂诗,刘宏倒也不在意,若刘备不够狂,刘宏也不会让刘备取代淳于琼的位置。
“陛下,刘备出身低微,若为右校尉,恐众人不服。”何进绞尽脑汁,欲从刘备的出身上挑毛病。
若真让刘备成了右校尉,以刘备的胆色兼之汉景帝后人身份,或又会成为刘焉、刘虞一般的宗室支柱。
届时,何进的地位必然会受到威胁,甚至于刘辩能不能成为嗣子都需要先得到刘备的支持。
刘宏又一向喜欢刘协胜于刘辩,何进几乎可以预见,受刘宏提拔器重的刘备必然会支持刘协而非刘辩。
何进的理由,让刘宏忍不住冷笑:“刘备乃景帝之后,何来出身低微?朕之西园军,不重门第,唯才是举,谁会不服?亦或者说,大将军是在教朕做事?”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何进吓得冷汗直冒。
别看何进平日里骄横惯了似乎谁也不服,可刘宏也是在位二十年的天子,常年积累的威压也非何进能承受。
见何进服软,刘宏又转向张让等人,眼神凌厉:“诸常侍以为,刘备可否担任右校尉?”
张让等人原本最受刘宏信任,由于何皇后毒杀王美人,张让等人选择了助何皇后而与刘宏离心,这让刘宏很是恼恨。
养的狗忽然有一天不咬人了,反而还对着自己狂吠,任谁都不会高兴。
但这些年刘宏的纵容,让张让等人的势力盘根错节,即便是刘宏也得在张让等人出资千万后选择妥协。
这也是刘宏坚决要组建西园军的原因之一,养的狗不听话了,就必须再养一条狗。
面对刘宏凌厉的眼神,张让等人更不敢高声语,纷纷高呼“陛下英明”!
随后,刘宏又令小黄门连夜前往驿馆传旨:诏令刘备为假校尉,挑选猛士千人,驻平乐观,以待后用。
一时之间,原本沉寂的驿馆,再次人声鼎沸。
“我没听错吧?陛下竟然诏令刘备为假校尉?当街暴揍大将军属将的事,就不予追究了?”
“听闻陛下有意组新军之意,刘备以假校尉之名练猛士千人,该不会已经内定为新军校尉了吧?”
“嘶!陛下对刘备器重如斯,刘备今后仕途必然青云直上,我等奉诏来洛阳,不也是为了博个前程吗?何不齐投刘备麾下?”
“此话有理!我等与刘备同宿一个驿馆,多少也带点缘分!可同去!”
“......”
而在驿馆内,关羽、张飞皆是兴奋的看向刘备。
“大哥,你如今已经是天子亲封的假校尉了,更可统率猛士千人!哈哈,真是痛快!”张飞的眼中满是崇敬。
关羽在刚回驿馆时,也为刘备的狂诗而担忧,如今亲见小黄门来宣读圣旨,心头的担忧全都化作了对刘备的钦佩。
语气也是激动不已:“大哥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古今英雄,唯大哥一人!今生能追随大哥,关某之幸也!”
听着二人那毫不掩饰的敬佩,刘备的嘴角也泛起笑意。
刘宏的用意,刘备能猜到,不外乎是想借此制衡宦官势力和外戚势力。
虽然这会让刘备处于风口浪尖之上,但刘备并不在意,天下将乱,谁掌握兵权,谁才有话语权。
第17章 刘备练兵,将内卷进行到底
次日一早,刘备便奉诏来到洛阳西门外的平乐观。
平乐观原本位于长安上林苑内,毗邻建章宫,汉明帝永平年间,将原长安飞帘、铜马等建筑构件迁移至洛阳,在西门外重建平乐观,作为皇家宴飨、庆典活动的重要场所。
刘宏诏令何进大发四方兵后,又差人在平乐观盖了一大坛,坛上建十二层五彩华盖,高约十丈,又在东北盖小坛,建九层华盖,高约九丈。
围绕大小坛,可横列步兵、骑士数万人。
得知刘备受封为假校尉,可挑选猛士千人驻平乐观,赵云亦是欣喜不已:“大哥如今得天子厚重,今后欲立功名,事半功倍矣!”
随赵云驻扎在平乐观的八十猛士,亦是欣喜。
刘备的前程越是明亮,众人能立功名的机会也就越多,虽然跟着刘备不仅要学会战阵厮杀还要学会读书识字,但人是否有内驱力取决于努力是否有收获。
只要收获足够多,人的内驱力就足够大。
“平乐观多有四方而来的猛士!从现在起,可在平乐观立旗挑选猛士,汝等八十人,每人各挑九人。天黑之前,务必挑完。”
刘备隐隐有猜测,刘宏诏令的这个假校尉与今后的西园军校尉有关系。
若猜测属实,那么此番挑选的猛士就是今后在西园军的嫡系军士了。
虽然不知道把谁给顶替了,但蹇硕、袁绍、曹操这三人必然也在,尤其是袁绍和曹操,这二人在今后都会成为刘备扫荡群雄的阻碍。
来得早也有来得早的优势,由于刘备是刘宏诏命的假校尉,即便刘备出身低微也有不少猛士踊跃响应。
不到天黑,八十猛士就将各自的九人挑选完毕,刘备又令这八十猛士皆为什长,让这八十名什长各自率领军卒学习战阵厮杀和读书识字。
刘备自领二百人,又令关羽、张飞、赵云各统二百人。
虽然号为千人,但刘备并未挑选千人,剩下二百人的名额,则是刘备专门留下备用。
倘若今后有刘备看重的猛士要加入,也不用让其他士卒让出名额,且驿馆中也有想跟着刘备获取功名但暂时又不能离开驿馆的猛士,刘备也需要为这些人留下名额。
整体而言,刘备的这支新军的核心依旧是以这八十名什长为骨干的八百健儿。
在刘备麾下当兵,还得学会读书识字,这新加入的七百二十名健儿也如最初跟着刘备的八十猛士一般,皆是惊愕不已。
但很快,众健儿又欣喜不已。
以前是没人愿意教,现在是刘备主动让众人学,这等好事跟天上掉馅饼没什么区别!
刘备并没有要求众健儿都能写,仅仅只是要求众健儿会读书能识字,若有特别想进步的想要学习书写,刘备也会给予如何快速学会书写的方式。
例如练习手腕和手指的灵活性,正确的握笔姿势,以树枝在地上临摹等等。
刘备在读书识字上的无私教导,也让这新加入的七百二十名健儿对刘备的认同感越来越高。
接下来的半个月里。
随着驿馆众人相继入平乐观,剩下的二百人名额也逐渐补齐,刘备新增了二十名什长、十名都伯、五名军侯。
又增设仓曹掾一人总管粮草、被服、营帐等物资调配;增设粮秣吏五人分驻五曲,监督粮草发放;增设库丞一人管理兵器、铠甲、箭矢等军械维护;增设医官一人统领医护,处理伤病;增设医士二人,协助医官巡诊。
增设主簿一人,掌管文书、档案、人事记录;增设书吏二人协助主簿处理文书;增设传令兵十人传递军令;增设军正丞一人,执行军法,监督军纪。
增设斥候长一人,统领斥候,负责地形侦查、敌情刺探;增设工兵屯长一人,指挥工兵架桥、修路、筑营;增设占卜吏一人,主持祭祀、占卜吉凶。
合计作战指挥军吏一百一十五人,后勤与职能军吏二十四人,特殊职能军吏三人,总计军吏一百四十二人。
这些军吏并非单独额外招募,都是自这千人中挑选而得。
随着各级军吏编制的构建,即便是看到书就头疼的关羽、张飞,也生出了书到用时方恨少的感慨。
想要让一支千人队伍形成有效的战斗力,没点文化是不行的。
让普通的军士也学会读书识字,也是为了让军令的传递更为准确、及时。
读书能开拓眼界,也能提高智慧,就如斥候,不读书不识字的斥候只能依靠经验来判断,而读书识字的斥候能将理论与经验结合,提高情报侦查的准确性。
“让你等平日里多读书,总是给我找理由,从今以后,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我现在只是个假校尉,倘若练兵无方,也当不了正式校尉。”
刘备一边训斥关羽、张飞以及一百四十二名军吏,一边给众人讲明假校尉和正式校尉的区别。
众人都是想跟着刘备博前程的,自然也不愿刘备因为练兵无方而当不了正式校尉。
若刘备被罢免了,他们这些人也不可能再遇到第二个可以让全体将士读书识字的主将。
即便新来有这想法,也无法推行。
毕竟,不是人人都能如刘备一般,不仅能注书,还能将其注释成普通军士都能听懂的大白话。
当今大儒,即便是东州名儒郑玄注释的书籍也不可能让普通军士都能听得懂,郑玄注释的书籍是给当前时代的士人看的。
一个是阳春白雪,一个是下里巴人,两者的受众面就有本质不同。
由于练的是预备西园军,刘备也不用去考虑粮草及军械,只要练兵有需求,刘备都会去索要。
对刘备而言,刘宏卖官鬻爵筹集的钱,与其花在奢靡的某游宫,倒不如都花在军队中。
到了六月底,当其他内定的校尉如蹇硕、袁绍、曹操、鲍鸿、赵融、冯芳、夏牟还在思考找刘宏索要多少军需才恰当时,刘备已经前前后后找刘宏要了良马二百匹,两当铠八十副、鱼鳞甲四副,还有各类珠宝、玉石等赏赐物三百余件。
看得蹇硕、袁绍、曹操等人错愕不已:
不是,你真要啊!
第18章 刘备声名鹊起,曹操来拜谒
洛阳西城,清幽小筑。
两名华服男子对弈而坐,正是刘宏内定的中军校尉袁绍与典军校尉曹操。
作为内定的西园军校尉,二人自也在招募猛士、演练新军,只等刘宏的正式任命。
原本袁绍托人举荐了淳于琼,却没想到半途杀出个刘备,直接夺走了原应内定给淳于琼的右校尉。
这让袁绍暗暗恼恨不已。
袁绍又不能出面去举荐淳于琼,否则刘宏会认为袁绍与淳于琼拉帮结派,不仅淳于琼当不了右校尉,袁绍这个中军校尉也可能不保。
若西园军都拉帮结派,那刘宏真就得吐血呜呼了。
袁绍不想失去中军校尉这个政治身份,就只能隐忍,同时又在心底暗暗鄙夷刘备只是一个边陲之地出身的武夫,又怎会懂得练兵?
然而,袁绍越是鄙夷刘备,这两个月以来刘备带给袁绍的震撼就越大。
尤其是刘备让麾下一千将士全都读书识字,惊得袁绍都险些以为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带一群匹夫读书识字,刘备你是闲得慌吗?
而刘备这两个月以来不断的向西园索要战马、甲胄、珠宝、玉石等等,也让袁绍惊愕刘备的大胆。
袁绍都是自己拿钱补贴麾下猛士,压根不敢向刘宏多要,偏偏刘备不仅要了,刘宏还给了!
“没想到刘备一个边陲之地的武夫,不过是在卢尚书门下学了半年,就敢冒充大儒注释经文,还玩起了有教无类的把戏。”袁绍看着黑白子混乱的棋盘,语气颇为不爽。
在袁绍看来,能在西园军中出风头的应该是他这个出身四世三公的袁氏子弟才对,偏偏却被一个以前从未听闻的边境武夫给压了风头。
更令袁绍气恼的是,袁术得知此事后还故意跑到袁绍面前嘲讽,称“婢生子就是婢生子,即便侥幸过继为嗣子也没有出头的命。”
看着发脾气的袁绍,曹操心头反而对刘备多了几分好奇,能让袁绍这个出身豪门世家的贵公子恼恨如此,曹操这些年还是头一回遇见。
但袁绍当面,曹操自然不能提刘备的厉害之处,遂附和道:“不过是侥幸撞运罢了。陛下本就恼恨大将军专权,又因何皇后毒杀王美人一事而对张让等人心生不满,如今遇到个既得罪了大将军又得罪了张让的刘备,自然会另眼相待。”
话音一转,曹操又道:“陛下的近臣,可不是谁都能当的。别看刘备现在风光,这等边陲之地来的武夫,一旦得了势就会猖狂,一猖狂就会忘乎所以。若刘备不能再安安分分的当陛下的爪牙,陛下必会将刘备抛弃。”
看着袁绍逐渐缓和的脸色,曹操又恭维道:“可本初兄就不一样了。本初兄出身名门,又一向有仁德孝义的名望,必不会如刘备一般恃宠而骄。只等本初兄助陛下制衡大将军和张让等人,今后这大将军之位,非本初兄莫属!”
被曹操一阵恭维,袁绍喜不自禁,道:“孟德过誉了!我如今年近四十,却诸事无成,委实汗颜啊!若真如孟德所言我能出任大将军之位,即便今后不能位列三公,我也心愿足矣!”
曹操暗暗鄙夷:想让袁氏四世三公变为五世三公,直接明说就行了,在曹某面前还装什么装!
心头虽然这般想,但话到嘴边,曹操又是恭维:“本初兄过谦了。以本初兄之才,今后位列三公,岂不是手到擒来?”
袁绍大笑,显然对曹操的恭维很受用。
见状,曹操复又提议道:“曹某有意拜访刘备,以探其虚实,本初兄可要与曹某同往?”
袁绍蹙眉:“孟德若有意,可先行前往,我尚有要事,恐有不便。”
这婉拒的理由,听得曹操暗暗叹气: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若不去亲眼见见刘备,今后又如何与刘备相争?
曹操也明白,似袁绍这样的豪门世家子,风头上被刘备压过就已经很揪心了,自然不愿折节拜访。
故而见袁绍不愿,曹操也不强求,道:“既如此,就由曹某先行前往,倘若能替本初兄拉拢此人,亦是曹某心愿。”
曹操这一通表忠心似的话,让袁绍更为畅快。
鉴于曹操的出身,袁绍一开始是不愿跟曹操结交的,之后曹操先是在洛阳北部尉时严惩宦官亲族,后在任职议郎的时候直言上书检举不法,济南相任内亦是治事如初严惩不法,与曹操之父巨贪曹嵩完全不似父子。
这让袁绍对曹操有了改观,这才愿意与曹操结交。
曹操之所以会如此,也是迫切的想摆脱阉宦之后的身份,重新回归士族身份,而与袁绍这个汝南袁氏、四世三公的豪门世家子结交,可以让曹操省去很多的麻烦。
相较于自命清高之辈,曹操是个能屈能伸的,只要能达成目的,即便是当袁绍的爪牙鹰犬曹操亦不后悔。
更何况,有袁绍这棵大树遮风挡雨,曹操在行事上也更有底气。
本钱多,输得起!
辞别袁绍后,曹操先去集市买了些酒水熟食,然后便策马再回平乐观,径自来到刘备的营门前。
“烦请通报,假校尉、谯县曹操,前来拜会!”不论是曹操还是袁绍,在未正式授封前,都是假校尉。
一听是曹操来访,正在帐中督促关张赵等人读书的刘备,顿感讶异:“我与曹操素未蒙面,此番竟亲自来拜会?”
来的是曹操,刘备也不敢大意,本想让读书的众人暂离大帐,转念一想,刘备又有了新的想法,遂吩咐道:“先请曹校尉去别帐等候,就言午时未过,我等正在读书,不能惊扰。”
刘备这是准备将好读书的人设进行到底了,即便前来拜会的是曹操也得先在别帐等到未时。
闻听此言,曹操亦是愣住,旋即苦笑:“幸亏本初兄未与曹某同行,否则本初兄若也被要求在别帐等到未时,冲突就在所难免了。”
袁绍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主动拜会刘备还被要求不能惊扰读书,估计当场就得拔剑砍人!
第19章 忽悠曹操,刘备天文阴阳术
说未时,便是未时。
刘备没有浪费一刻读书的时间,直过未时才姗姗来迟来见曹操。
“军务繁忙,有失远迎,还请孟德兄见谅。”刘备温润如风。
曹操本是心性坚韧之人,兼之有意来试探刘备虚实,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而动怒,遂也回礼道:“非也,是曹某冒昧来访,惊扰了玄德才是。”
二人寒暄一阵,对席而坐。
“不知孟德兄今日寻我,是为何事?”刘备一边询问,一边上下打量曹操。
跟印象中的记载相似,姿貌短小,神明英彻,虽然身材样貌不似寻常世家子弟一般高大威严,但气质上又拿捏得恰到好处,让人不由生出有英雄气之感。
此等人一旦得到机遇,就是一飞冲天之势。
在刘备打量曹操的同时,曹操也在打量刘备。
若说曹操姿貌短小是矮和丑,那么刘备双手过膝大耳垂肩就是奇和异了,虽然“双手过膝、大耳垂肩”的形容过于夸张,但刘备的手臂和耳垂的确异于常人。
然而刘备的奇异姿貌并没有引起曹操的鄙夷嘲讽,反而让曹操有一种惺惺相惜之感。
俗一点讲就是:虽然我们长得都丑,但我们都有英雄气,袁绍等人长得虽然帅,但却只有小人气。
斟酌用词后,曹操试探性的抛出话题:“曹某与冀州王刺史略有交情,偶听闻玄德乃是冀州王刺史举荐,故来询问,可知王刺史如今在冀州是何情况?”
王芬在冀州是啥情况,你曹操会不清楚?
刘备见曹操明知故问,亦是胡诌道:“忠君爱国,勤勉于事。”
曹操一阵无语。
王芬都在谋划废立之事了,你跟曹某说王芬忠君爱国、勤勉于事?睁着眼睛说瞎话呢这是!
见刘备不愿实话相告,曹操又试探问道:“曹某入洛阳之前,就曾在途中听闻王刺史有诛杀宦官之意,不知玄德可清楚此事?”
曹操这是想作甚?
试探我?
刘备没摸清曹操的想法,遂正色拍案:“绝无这种可能!冀州动乱不安,贪官污吏横行,王刺史身为刺史,每日里都忙于监察各郡国官吏,根本无暇宦官之事。定是有奸邪小人不满王刺史执法过严,故意造谣诽谤!孟德兄竟也信此等流言?”
这刘备,说得跟真的似的。
若不是曹某有王芬的书信,或还真会信了。
见状,曹操又道:“流言并非空穴来风。王刺史上书称黑山贼作乱,求得起兵,陛下决定北巡河间旧宅,以显君威;然而就陛下欲行前,恰逢北方夜半有赤气,东西竟天,太史上书称‘当有阴谋,不宜北行’,陛下遂诏令王刺史罢兵。玄德可知这其中玄机?”
刘备心下一惊。
曹操所言之事,与史载相差无几。
这意味着,王芬很快就得惧罪自杀了。
虽说刚开始时,刘备与王芬一个只想忽悠甲胄一个只想利用武勇,但到了最后,刘备终究是欠了王芬人情。
若无王芬举荐,刘备也入不了洛阳,更无取得预备西园军校尉的机会。
然而眼下时局,刘备是不能与王芬废立之事沾惹上任何关系的,兼之初次与曹操见面,曹操这“交浅言深”的谈话方式也让刘备深感疑惑。
以曹操的精明,不可能不明白交浅不言深的道理,明知故言,必存祸心。
想到这里,刘备故作惊愕:“这太史何人耶?那赤气贯空、辉映夜半,分明是祥瑞之兆啊!《孝经援神契》有云‘赤气如龙,圣人受命’,此象横亘东西、上应天穹,正合‘紫气东来,圣主西巡’之吉谶!太史竟不知这是陛下威德感召天地?王刺史在冀州夙夜勤政,方引得赤气显圣,此乃昭示大汉国运昌隆,何来‘阴谋’之说?”
随即,刘备猛然拍案,声若洪雷:“太史竟将吉兆曲解为凶象,实属可笑!依我之见,孟德兄若将此祥瑞奏报朝廷,请陛下亲临河间旧宅,以承天眷!定是大功一件!”
刘备说得煞有介事,惊得曹操目瞪口呆:“玄德也懂天文阴阳之术?”
《孝经援神契》具体编撰者已经无人知晓,其理论是神化孔子作《孝经》的叙事,提出“元气混沌,孝在其中”的宇宙论表述,将孝道与阴阳五行、天人感应相结合,阐释天文历法与农耕文明的关联。
但具体有没有刘备口中所言‘赤气如龙,圣人受命’,曹操也不知。
只是听刘备又是引经据典“赤气如龙,圣人受命”,又是大谈吉谶“紫气东来,圣主西巡”,说得头头是道。
触及到了知识盲区,曹操也辨不清真假。
天文阴阳之术,刘备虽然不懂,但刘备可以肯定曹操也不懂,既然都不懂,那么刘备即便是在胡编乱造曹操也分不清真假。
见曹操被唬住,刘备又冷哼一声,言语中尽是对术士的鄙视:“我想起来了。来洛阳之前,我就曾听闻有一自称襄楷的术士,于邺城散布‘夜观天象,发现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将族灭’的天象,王刺史有诛杀宦官之意的流言应是起于此。”
“真是可笑!我也时常夜观天文,未曾见天文不利宦者,反而只见到主星耀眼,乃国运昌隆之意。且宦者乃陛下近侍,亦是陛下耳目爪牙,若天文不利于宦者,岂不是在暗示天文不利于陛下?”
“此等妖言惑众之辈,明知主星耀眼,却故意诈称天文不利于宦者,不仅蛊惑无知士庶,更让王刺史遭受流言侵害,其心可诛!”
刘备一番言论,行云流水,有理有据,直接将矛头指向了诈称天文不利于宦者的襄楷,令曹操更加难分真假。
“世人不明天文阴阳之术,常为其所惑,今听玄德之论,方令曹某茅塞顿开啊!”曹操看向刘备的眼神,颇为复杂。
刘备见好就收,转而自贬道:“天文阴阳之术,不过小道耳。大乱之后必有大治,孟德兄乃‘治世之能臣’,今后定可助陛下扫荡群奸,重振汉室之威。”
第20章 建西园军,刘备出任右校尉
月旦评许劭评论曹操时,上句为“治世之能臣”,下句为“乱世之奸雄”,刘备故意隐去了下句只提上句,又以大乱之后必有大治来模糊时局。
黄巾之乱是大乱,大乱之后必有大治,貌似没问题。
然而似曹操这等常年混迹于宦海的,眼光见识远胜于常人,朝廷腐败,千疮百孔,已有大乱来临之兆。
黄巾之乱,只是一个开端罢了。
自古以来,真正导致大乱的,从来都不是底层百姓,而是底层百姓之上的肉食者。
不满于现状的肉食者为了分得更多的肉,便开始对其他肉食者肆意攻杀兼并,而坐享其成者又不愿放弃到手的肉,双方就为了分肉而大打出手。
然而,肉食者是不会亲自下场厮斗的,下场厮斗的往往都是受肉食者胁迫的底层百姓。
如诗所言:伤心秦汉进行处,宫阙万间都做了土。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没能自刘备处套得实话,曹操也不再久待,简单叙聊一阵后便借故离开,刘备亦不挽留。
似曹操这类人,最忌讳的就是与其谈论太深。
刘备会对底层的武夫推心置腹,也不会对心机深沉的曹操妄谈真言。
曹操刚走,关羽、张飞双双入内。
刘备与曹操谈话时,已令二人在帐外守候,避免无干之人凑近营帐听到了不能听的秘密。
“大哥,这曹操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切莫与之走得太近。”张飞刚一入帐,大嗓门就响起。
关羽的脸上亦有轻蔑:“此人言行不诚,关某甚为不喜。”
虽然二人并没有听出曹操的话外之音,但二人对曹操的第一眼印象就颇为厌恶。
然而洛阳重地,心机深沉者不知凡几,似曹操这等言行不诚之人比比皆是,刘备同样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自然不会轻信曹操。
相较而言,刘备更在意刘宏对西园诸校尉的正式任命。
若曹操所言是真,那么王芬在冀州谋划之事已经败露,等待王芬的就是刘宏的问责。
这其中是否会有人借此构陷刘备与王芬私通,尚未可知。
但以刘备对何进、张让及其麾下官吏的了解,没人借此机会构陷刘备才不正常。
毕竟,王芬的谋划不是一天两天了,而刘备是四月入的洛阳,在时间上是有为王芬作内应的可能性的!
若在这个节骨眼上,到手的西园校尉还飞了,那刘备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而事实上,也的确有小人在谗言构陷刘备。
先是挨了揍的吴匡在何进面前诋毁刘备,何进就上表称疑刘备与王芬勾结;后有张让指使义子张丰控诉刘备在安喜县无礼,更是虚构了刘备不满刘宏卖官鬻爵祸国殃民。
之所以刘备没有被传召问话,是因为不论何进的上表还是张让义子的控诉都被刘宏压下来了。
在位二十年,刘宏虽然不擅长治理国政、扭转积弊,但却擅长宦海权斗、帝王之术。
何进和张让看似在除掉刘备,实际上是想架空刘宏,让刘宏不得不继续倚仗何进和张让。
显然,刘宏不是会个坐以待毙的,何进和张让闹得越欢,刘宏对刘备就越是器重。
这两个多月以来,刘备能自刘宏处索要到大量的武器、甲胄、珠宝、玉石等,也是刘宏默许的。
否则以刘宏的贪婪,不找刘备要钱就不错了!
除了蹇硕和刘备外,似袁绍、曹操等,那都是各自出钱补贴了军需的。
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布天下的豪族袁氏,不会缺钱;在位期间,逢钱必贪的巨贪曹嵩,同样不会缺钱。
鲍鸿在西凉平叛时,也常趁着军队征调物资之际侵盗官物,赵融、冯芳、夏牟更是没有手脚干净的。
即便是蹇硕,平日里贪污及收受贿赂也不少。
反正缺钱了让众人补就行了,若是断了文武财路,还得走私库拿钱补贴文武,权衡之下,刘宏就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唯有刘备,出身低微、没家世托举、还不贪污受贿,若不给刘备补贴,刘备都没钱养兵,更别提为刘宏效命了。
万一穷疯了的刘备跑去找别人资助,那刘备练的兵是否还听刘宏的,就犹未可知了。
何进虽然与刘备有过节,但何进的弟弟何苗却对刘备颇为照顾,若刘备真去找何苗资助,何苗为了提高今后的话语权,必不会拒绝!
刘宏器重刘备也与刘备的“毫不见外”有关,缺钱了就找刘宏要,这在刘宏看来:刘备是真心想为刘宏效力,也是真心想为刘宏练兵。
不仅如此,刘宏还在诏令王芬入洛阳的圣旨中特别加了一句:朕欲以刘备为西园军右校尉。
看似与诏令王芬入洛阳无关的话,实际上是在暗示王芬:朕对刘备很器重,不管你是真谋反还是假谋反,别牵累刘备,否则后果自负。
刘备不知道刘宏在背后的操作,自曹操离去后,刘备加强了对麾下千人的训练。
自四月初到八月初,将近四个月的强训,也让这千人的形象气质都焕然一新。
即便还未经历实战,也足以看出强军气貌。
一支军队,最大的士气来源于信仰,有信仰的军队,士气才是最高的!
而刘备给麾下将士灌输的信仰就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之所以选用礼记之言,是因为刘备既不想让麾下将士成为刘宏的死士,又不想让刘宏怀疑自己的私心,唯有将个人信仰上升到天下信仰,格局才会打开。
即便刘宏听不到“愿为陛下效死”这类个人信仰,也能听到“愿为大汉效死”这类天下信仰。
这也是刘备会开展全军脱盲的意义所在。
读书能启智,也能让人真正明白他们为谁而战、为何而战!
到了八月初八,刘备久等的诏命也终于到来。
刘宏降诏,建西园军,设西园八校尉,以蹇硕为上军校尉,袁绍为中军校尉,鲍鸿为下军校尉,曹操为典军校尉,赵融为助军左校尉,冯芳为助军右校尉,谏议大夫夏牟为左校尉,刘备为右校尉。
第21章 蹇硕的挑唆,洛阳内乱序幕
西园军右校尉的正式任命,让刘备悬着的心终于沉稳落地。
不论今后局势如何变化,西园军右校尉这个身份,都能极大的提高刘备在政治上的声望。
若没有这个身份,刘备即便自陶谦手中得到了徐州也只是个自领的徐州牧,不能得到朝廷正式认可的官职,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的。
而今不同,刘备不论走到任何地方,都能以“西园军右校尉”自居,明正言顺,不仅腰杆子更硬了,说话的底气也更足了。
这,就是军威!
“右校尉,且慢。”
就在刘备准备转身回营时,上军校尉蹇硕忽自后方响起。
虽然同为西园军校尉,但蹇硕这个上军校尉位在其他校尉之上。
兼之刘宏又以蹇硕为元帅督司隶校尉以下,即便是大将军何进也要统属于蹇硕。
换而言之:蹇硕就是刘宏的臂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刘备不敢大意,止步等待蹇硕。
扫了一眼正向刘备看过来的袁绍、曹操等人,蹇硕忽又朗声大笑:“右校尉昔日驿馆题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豪气干云,盖压诸士,方今年轻一辈中,若论英雄之气,右校尉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这蹇硕,有病吧!
刘备忍不住暗骂。
刘宏虽然走了,但袁绍、曹操等人都还在。
蹇硕正事不提,就只提刘备昔日驿馆题诗,还故意来一句“右校尉称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这挑拨离间都快写到脸上了!
瞥了一眼驻足右侧脸色阴沉的袁绍,刘备暗暗压下了揍蹇硕的冲动,温和一笑:“上军校尉过誉了,昔日轻狂之举,当不得真。方今年轻一辈中,若论英雄之气,无人可与中军校尉相比。”
笑容之下,刘备心头却是对蹇硕的恼恨:不忠不孝的死人妖,还跟我在这玩挑拨离间的把戏,今后不砍死你,我就不姓刘。
一旁的袁绍在听到刘备的回复后,阴沉的脸色也有了几分好转。
冷哼一声,袁绍转身就走,生怕蹇硕又说出什么气人的话污了耳朵。
见刘备轻描淡写的就破了招,蹇硕有些尴尬的笑了笑,随后压低了声音:“右校尉不可妄自菲薄,陛下对右校尉的器重,远胜于中军校尉。”
刘备依旧不接招,向刘宏离去的方向微微拱手,语气更是温润:“承蒙陛下厚爱,我对争强好胜不感兴趣,只愿为大汉练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
蹇硕见接连拱火,都不能挑唆刘备,心头不由生出几分烦躁。
西园八校尉中,除刘备外,其余六人不论比出身、比家世、比资历都远胜于蹇硕。
蹇硕本想着,先拿捏住出身低微又无家世且资历浅短的刘备,然后再挑唆刘备与袁绍相争,等二人势如水火时再以上军校尉的身份出面调和,如此便可顺利掌控西园军。
没想到蹇硕耳濡目染学到的驭下之术,在刘备面前完全不奏效!
看着刘备那温和的语气、温润的面容,蹇硕只感觉一拳砸在了棉花上,完全使不上力。
【早知如此,还不如去挑唆鲍鸿!】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蹇硕更是暗恨不已。
蹇硕心头高不高兴,刘备并不在意。
刘备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办。
刚开始的时候,刘备一直很奇怪,西园军作为刘宏专门用来制衡何进的新军,为何只有八千人编制。
这未免也太寒碜了些!
直到今日刘备方知,八校尉除了嫡系千人外,还可以征召天下豪杰为偏裨。
这些偏裨虽然挂靠在西园军下且也有独立的部曲,但不享受西园军的待遇,只在立功后才能得到封赏。
史载蹇硕就曾派麾下别部司马赵瑾讨伐叛乱的巴郡板楯蛮,并州刺史丁原也曾派遣武猛从事张扬将兵入蹇硕麾下。
刘备本就犯愁兵力太少,眼下正是奉诏扩编的机会!
回到营中。
刘备立即召来了关羽、张飞、赵云三人,吩咐道:“我这里有个名单,你们挑选机灵的军士,替我征召名单中的豪杰!亦可告诉众豪杰,他们可带部曲入洛阳,不论是钱粮军械还是珠宝美玉,我应有尽有!唯一的要求就是:我只要猛士,宁缺毋滥!若敢滥竽充数欺骗我者,军法处置!”
随后,刘备摊开名单,只见名单上赫然记录:南阳人黄忠、东莱人太史慈、颍川人徐福、陈留人典韦、河东人徐晃、沛国人许褚、河间人张郃......等十余人。
看着名单上的人物,关羽、张飞、赵云皆是一阵错愕。
“大哥,你自何处得知这些人的?俺也没见你去过南阳、东莱、颍川、沛国等地啊。”张飞挠了挠脑袋,颇为不解。
刘备不假思索,胡诌道:“卢师当年跟我提及过诸州郡的豪杰,我原本是想途径诸州郡时再去拜访,如今有幸成了西园军右校尉,自当召众豪杰共谋大事。”
一听是“卢植提及”,张飞心头的疑惑也消失了,笑道:“既是卢公举荐,定是不凡之人。俺这就派人去寻。”
关羽欲言又止。
“二弟有话,不妨直说。”看出关羽的犹豫,刘备微有惊讶,难道我的谎言被识破了?
关羽咬了咬牙,恭谨请命道:“大哥,关某想回趟河东。”
以前是为了避祸才离家不归,如今刘备当了右校尉,以前犯的事被赦免,关羽就想回家看看。
“早该让二弟归家省亲,是我疏忽了!”刘备暗暗松了口气,没识破我谎言就行,转而又道:“正好,河东人徐晃就由你去征召了。听卢师说,此人乃是河东郡吏,但不知如今是否还在郡中为吏,你可仔细打探。”
关羽顿生感动:“大哥在洛阳诸事繁忙,关某却还要告假归乡,心中——”
“你我兄弟,无需见外。”刘备打断了关羽的话,安抚道:“天下将乱,你此番回去,务必将家眷妥善安置。”
关羽惊道:“大哥常言天下将乱,可如今天子健在,又建西园军,就连大哥也当了右校尉。纵有叛乱也会被平定,天下如何会乱?”
第22章 刘备野望,蹇硕自觉又行了
若是以前,关羽纵有不解也不会太吃惊。
而今不同,自四月入洛阳,关羽亲见刘备平步青云,一跃而成西园军右校尉。
虽说关羽对刘宏这个皇帝也没啥好感,但如今刘备在洛阳统兵。
以关羽对刘备的崇拜,实在难以再认同天下将乱的观点,有什么乱不是自己大哥不能平定的?
张飞亦有与关羽类似的想法,提议道:“不如让二哥将家眷都接到洛阳,既能让二哥免受离别之苦,又能让二哥家眷不受乱兵袭扰。”
关羽闻言,顿时心动,希冀的看向刘备。
若能将家眷迁入洛阳,今后也就无忧虑了。
刘备无语的瞥了张飞一眼。
迁家眷入洛阳?
找死吗?
即便是刘备,也是将寡母留在了涿县。
有涿县族人乡邻照顾,也不用跟着刘备受颠沛流离之苦。
可若刘备将寡母带到洛阳,与刘备有仇的人必然会盯着刘备的寡母,刘备有了软肋就无法硬气,无法硬气就只能被人无情碾压。
基业未定之前,是绝对不能拿家眷冒这个风险的。
看着关羽那希冀的目光,刘备善言安抚:“洛阳虽然繁华,但并非我等立足之地。虽然我是西园军右校尉,但洛阳想让我死的人大有人在。二弟若将家眷迁入洛阳,稍有不慎,家眷就会受到威胁。与其整日里担惊受怕,不如寻一稳妥安全之地隐居,待今后我真正立足之后,再迁不迟。”
叹了口气,刘备的目光扫过关羽、张飞、赵云三人:“我知道你们都有疑惑,为何我笃定天下将乱。我督促你们读书,尤其是史书,也是为了让你们能以史为鉴而知兴替。自黄巾之乱以来,张角之众虽被平息,但动乱的根源并未消失。”
“地方各州郡县,世家豪强疯狂兼并土地,庶民或沦为佃农或沦为流民;朝廷不仅不加以遏制,反而一面横征暴敛一面卖官鬻爵,而买官之人又会变本加厉盘剥庶民。朝廷无德,世家无道,贪官横行,豪强不法,庶民活不下去,便只能揭竿而起。以至于以前未曾响应张角的庶民,如今也纷纷加入黄巾。”
“值此忧患之时,洛阳的皇帝、外戚、宦官、党人,四方势力却还在彼此争权夺利,全然没有为民解忧之心。皇甫嵩虽能以黄巾众筑京观以慑天下乱民,但震慑不住洛阳的这群肉食者。”
“我也希望你们明白,君者,舟也;民者,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我入洛阳求官,不是为了得势之后践踏庶民枯骨,而是要在掌权之后除尽庙堂之上的朽木禽兽。”
在信仰上,刘备的信仰是超前的。
即便身处汉末这个封建环境下,刘备的信仰也不允许自己变成脱离群众的朽木禽兽。
昔日无权无势,为保族人不受侵扰而讨黄巾,实属无奈。
如今得了权势,若还不能朔本正源的去解决祸乱根源,那刘备跟盘剥庶民的朽木禽兽也没什么区别了。
刘备一席话,令关张赵三人皆是动容。
“大哥,关某不回河东了!”关羽目光微凛,语气坚决:“大哥欲成大事,危险重重,关某若因私事而去,不义也!再者,关某离家十年,对家中情况全然不知,冒然返回反会给他们带去危险,不孝也!”
见关羽骤然改了主意,刘备顿觉方才一席话过于沉重了,遂笑道:“二弟不必如此,该回家的时候就应该回家。天下虽会大乱,但不会在今年。你有足够的时间自河东返回。”
关羽摇了摇头,语气更为坚决:“若大哥能成大事,关某自可衣锦还乡;若不能,关某与大哥同生死,也无需再回。”
感受到关羽誓死相随的决意,刘备心头亦有感动,遂不再相劝,道:“既如此,二弟可再捎封家书回河东,也好让弟妹侄儿躲避祸事。”
将征召豪杰的任务分发后,刘备再次将精力投入在麾下将士习文练武上,四个月的时间只能让这千人勉强成军,想要形成战斗力还需要坚持不懈的强训。
好在钱粮上刘备不用发愁,可以支持麾下将士进行高强度的训练。
而在另一边,蹇硕在挑唆刘备失败后,又跑去挑唆鲍鸿。
这鲍鸿虽然骁勇善战,但武人的身份让鲍鸿又常遭士人鄙夷和排挤,兼之鲍鸿只是个豪强出身,家世也比不上士族世代积累,哪怕曾经担任过右扶风、曾跟随前车骑将军张温讨伐凉州叛军,鲍鸿在士人眼中也只是个走偏门的角色。
在蹇硕的言语挑唆以及财货拉拢下,鲍鸿当即就表明了支持蹇硕的立场,拍着胸口保证道:“上军放心,今后这西园军中谁若敢对上军无礼,就是对我鲍鸿无礼!”
蹇硕很满意鲍鸿的态度,道:“西园军中,袁绍、曹操二人出身、家世、资历都非我能比,不可轻易招惹;刘备行事如龟,平日里圆滑至极,关键时刻又凶狠难匹,此人极难对付。”
“唯有赵融、冯芳、夏牟三人,自命不凡,又互相瞧不上对方,可先使这三人俯首。此三人又不谙军事,待得三人俯首,鲍校尉可再掌一军。”
既能打压眼高于顶的士族子,又能得到财货好处,还可以多掌一军,如此多的好处,鲍鸿自然不会拒绝。
“就依上军之意!”鲍鸿信誓旦旦。
而如蹇硕所料,赵融、冯芳、夏牟这三个自命不凡的,彼此矛盾重重,被蹇硕和鲍鸿暗中挑唆后,三人竟然直接在平乐观大打出手!
气得刘宏将三人唤去西园怒骂了一顿,更欲撤掉三人校尉之职,另换旁人。
蹇硕又适时的跳出来为三人求情,刘宏看蹇硕面,保留三人校尉之职,让三人在平乐观戴罪立功。
三人的兵马则暂时归蹇硕调遣。
轻轻松松的拿捏鲍鸿及赵融、冯芳、夏牟三人,执掌了西园军一半以上的军力,蹇硕在刘备处碰壁后消沉的信心又回来了!
决定向袁绍、曹操、刘备三人,宣示军威:“今夜我在平乐观设宴,众人不可缺席!”
第23章 鸿门宴要猛将,刘备带关张
“蹇硕这死阉人,不好好练兵,成天就会卖弄那拙劣的驭下之术。”收到赴宴邀请的刘备,顿生不耐。
为了应对今后的大乱之世,刘备一心扑在新军的训练上,将新军的训练日程安排得满满的,片刻不敢懈怠。
即便赵融、冯芳、夏牟三人在平乐观大打出手,也没影响到刘备对新军的训练。
爱斗自个儿斗去,刘备可没这闲工夫跟众人玩争权夺利的游戏。
刘备很清楚,现如今是刘宏在提供足额的钱粮军需,刘备不需要再额外花精力去拉投资筹钱粮。
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加强训练,等今后的大乱之世到来,别说强训了,能让将士不饿肚子都算不错了。
对刘备而言,参加蹇硕的宴会,就是个纯浪费时间的事。
“大哥若不想去,不如诈称偶感风寒。”关羽见刘备动怒,寻了个理由。
然而偶感风寒虽然个不错的理由,但若被蹇硕识破,尴尬的就是刘备,
且装病就是在对蹇硕示弱,示弱不仅不会让蹇硕收敛反而还会让蹇硕得意忘形,今后指不定再整出幺蛾子耽误刘备的时间。
赵融三人为什么会在平乐观大打出手,看最终是受益就能猜到缘由,想让蹇硕不再整幺蛾子,就得露出锋利的爪牙让蹇硕知难而退。
念及此,刘备的目光又落向了关羽:“二弟,今夜可为我之樊哙!”
关羽丹凤眼一睁,立马领会了刘备的用意:“大哥放心!这鸿门宴不是谁都能摆的!”
张飞一听又是“樊哙”又是“鸿门宴”,嚷嚷道:“大哥,俺也去!俺就当项伯!”
刘备瞪了一眼:“你又不善舞剑,你当什么项伯?”
“那不成!”张飞耍混道:“俺不善舞剑,可二哥善舞剑啊。那就二哥当项伯,俺当樊哙!樊哙是屠狗的,俺是屠猪的,这不正好?”
见刘备不开口,张飞又转向关羽,凑近嘿笑:“二哥啊,樊哙就一粗人,怎比得上二哥你风姿俊朗?二哥你就该持刀立在大哥身后,一个眼神就能震慑宵小。这粗人就应该俺来当!二哥啊——”
听到张飞一声声二哥,关羽忍不住抚髯:“大哥与关某都要赴宴,这帐中需留谨慎之人,不如由关某与三弟同往,四弟留守营中如何?”
张飞眼咕噜一转,又凑向一直未言语的赵云,右臂揽住赵云:“四弟,你意下如何?”
“云听大哥的。”赵云对赴宴不感兴趣,是去赴宴还是留守帐中,只要刘备开口,赵云都不会拒绝。
张飞又凑到刘备面前,嘿嘿一笑:“大哥,习文练武也得劳逸结合,今夜正是消遣之时。”
拿我的话来堵我是吧?
见张飞一直耍混,刘备轻轻呼了口气,道:“罢了。今夜二弟与我一同入蹇硕军帐,三弟则引一伍劲卒在帐外静候。”
张飞顿时欢喜不已。
与此同时。
曹操来到了袁绍军帐,二人同样猜到了蹇硕今晚设宴的用意。
“蹇硕不过一阉宦小人,骤然得势,就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想让我赴宴,他还不配!”袁绍冷哼一声。
哪怕这个阉人是刘宏任命的上军校尉,袁绍也不愿自降身份。
“本初兄消消气。”曹操笑着安抚道:“曹某倒以为,今夜的宴本初兄非去不可。”
“嗯?”袁绍诧异的看向曹操:“孟德此话何意?”
曹操轻笑,脑海中浮过蹇硕挑唆刘备的场景,道:“蹇硕设计夺了赵融三人的兵权,如今迫切的想要立威。然而以蹇硕的出身、家世、资历,还不敢对本初兄和曹某无礼,鲍鸿又与蹇硕沆瀣一气。那么今夜要被蹇硕拿来立威的,就只有右校尉刘备了。”
袁绍更是诧异:“拿刘备立威?谁不知道刘备与陛下关系匪浅,钱粮、甲胄、武器、马匹、珠宝、美玉,想要什么陛下就给什么。蹇硕怎会在这个时候去找刘备麻烦?”
曹操笃定而笑:“人不患寡而患不均。单论宠信,刘备的确不如蹇硕;然而刘备所得,却又远胜于蹇硕。兼之这平日里,刘备又埋头练兵,对蹇硕不闻不问,上弱下强,蹇硕又岂会甘心?”
经曹操这一说,袁绍也听明白了,抚掌而笑:“既然有好戏看,那今夜的宴我还真非去不可了!”
不论是蹇硕还是刘备,袁绍都不喜欢,
职位在阉宦之下让袁绍感到耻辱,被刘备抢了风头也让袁绍感到耻辱。
而今夜,两个讨厌的人将有冲突,袁绍乐得如此!
刘备、袁绍、曹操三人皆应了宴请,这让蹇硕心头大喜:今夜就要让众人知道,谁才是西园军之主!
为能镇住刘备,蹇硕又提前给鲍鸿、赵融等人打好招呼,只等刘备来后就一齐给刘备施压。
当然,这宴席的酒水、歌舞,蹇硕也没忘记准备,虽然是太监,但蹇硕养的舞女歌姬也不少。
随着夜幕降临,鲍鸿、赵融、冯芳、夏牟先入席,随后袁绍和曹操联袂而来,看着空空如也的刘备席位,蹇硕不由蹙眉:
这刘备,该不会不来了吧?刘备不来,今晚的宴我还怎么开始?
就在蹇硕暗暗恼恨之时,刘备终于带着关羽、张飞姗姗来迟,然而还没入帐,关羽就与帐门口的上军别部司马赵瑾起了冲突。
“想收关某的刀?不是关某不愿,而是怕你弄丢了,赔不起!”关羽斜着眼睛睥睨赵瑾:“瞧见这青龙了吗?单单就这工艺就值十金!这柄青龙偃月刀价值百金,你真敢收?”
赵瑾不由暗骂:这是来跟我炫富来了?
可关羽的青龙偃月刀着实吓人,若真让关羽带进宴会,蹇硕还不得活剐了他?
无奈之下,赵瑾只能入内向蹇硕请示。
随着赵瑾的陈述,蹇硕的脸也越来越黑:我家财几千万,会贪墨你那百金之刀?
早已入席的袁绍和曹操对视一眼,皆是一笑,二人默不作声,静静地等着看热闹。
见蹇硕下不来台,鲍鸿忙起身打圆场,道:“百金之刀,定非凡品。上军不如让其一并带入,也好让我等观赏一番。”
第24章 震慑,关羽看谁都插标卖首
蹇硕黑着脸让赵瑾通传,允许关羽带刀入帐。
谁知等关羽入帐后,蹇硕却发现关羽并未带刀。
原因是刘备认为带刀入帐是无礼之举,故而只允许关羽带剑入帐。
故意的!
这绝对是故意的!
蹇硕气得脸都白了,连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见过羞辱人的,没见过这般羞辱人的,若不是在酒宴上要保持上军校尉的风度,蹇硕都想拔刀砍人了。
【稍后定让刘备这武夫知晓我的厉害】蹇硕暗恨不已。
瞥了一眼脸色阴沉的蹇硕,刘备自顾自的坐在席位上,似乎将蹇硕视为空气。
关羽则是仗剑立在刘备右侧,丹凤眼一如既往的睥睨帐中众人,孤高且傲慢。
【如此猛士,竟只是刘备的义弟,可惜,可惜。】看着身材高大威猛、兼之美髯不凡的关羽,曹操暗暗羡慕不已。
虽同为西园军校尉,但曹操麾下几无猛将,现在的曹操,还不是那个陈留起兵时各路豪杰猛士竞相来投的曹操。
不论是诸夏侯曹这些宗族豪杰,还是典韦、乐进等外姓豪杰,都还未投入曹操麾下。
袁绍则依旧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举止之间,优雅从容,甚至还举樽向刘备遥遥问礼,看得蹇硕更是一阵气闷。
闷哼一声,蹇硕给鲍鸿使了个眼色。
鲍鸿会意,举樽对众人道:“今日难得一聚,实乃我之幸事。我麾下有一猛士唤为支胡黑儿,最善支胡剑舞,当与诸位助兴。”
随即,一脸络腮胡的胡人壮汉,自鲍鸿身后转出,手捧双剑,瓮声瓮气的向众人行礼:“奴将献丑了。”
蹇硕趁势大笑:“好!今日也见识下支胡剑舞与大汉剑舞,有何不同。”
见此情景,刘备只是淡淡一笑,眼中透露出鄙夷之色。
支胡剑舞?
支胡也配剑舞?
对鲍鸿有贼心没贼胆的举措,刘备更为鄙夷:让一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支胡剑舞,稍后惹上事了就是支胡人干的,跟他鲍鸿没关系。
事实上也与刘备的猜测差不多。
蹇硕想让鲍鸿当出头鸟给刘备施压,鲍鸿又不想直接与刘备冲突,为避免引起蹇硕不满,鲍鸿就拉来了在西凉平叛时收的奴将支胡黑儿。
什么支胡剑舞,都是鲍鸿让支胡黑儿编的,支胡就一个小部落,别说剑舞了,剑都不常用。
鲍鸿只给支胡黑儿下达了一个命令,那就是尽可能的拿手中剑去吓唬刘备。
只要刘备失态,剩下的就是蹇硕的事了。
支胡黑儿也没辜负鲍鸿的期待,一双剑不断地在刘备面前晃悠,试图让刘备失态。
然而不论支胡黑儿怎么吓唬,刘备都面不改色,还有闲情逸致的向邻座的左校尉夏牟举樽敬酒。
见状,蹇硕又给鲍鸿使了个眼神,鲍鸿也顺势示意支胡黑儿更近一步。
支胡黑儿犹豫了片刻,双剑开始刺向刘备身前三尺范围。
未等剑至,一声金鸣断裂声骤然响起,却见支胡黑儿刺向刘备的双剑竟直接齐中断裂!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关羽便向鲍鸿致歉:“鲍校尉,这是误会!关某见支胡剑舞精妙绝伦,一时手痒难忍,便想要与之切磋共舞,没想到这支胡人的剑,也太脆了。”
说完,关羽还秀了秀手中的双股剑,道:“大哥的双股剑,虽然造价仅有百金,但远不如古之鱼肠锋利,没想到关某只是略微一抬手,就断了支胡人的剑。胜之不武啊,唉!”
鲍鸿的脸也黑了。
赢就赢了,你在那秀剑干什么?
还双股剑造价仅有百金、远不如古之鱼肠锋利?
说得你好像见过古之鱼肠似的!
还略微一抬手?
你干脆直接说支胡黑儿是在插标卖首!
蹇硕也是脸黑如锅底,狠狠的瞪了鲍鸿一眼。
我让你找个猛士吓唬刘备,你找的猛士连关羽略微一抬手都挡不住?
这就输了,我还怎么震慑刘备?
我这鸿门宴还怎么摆?
就在蹇硕暗自骂骂咧咧的时候,关羽的丹凤眼又斜着瞥向了蹇硕,看似随意一瞥,却看得蹇硕心头直发毛。
竟让蹇硕生出一种胆敢乱说话就会被关羽取项上人头的错觉!
曹操和袁绍对视一眼,皆是摇头哂笑。
本想着今夜来看戏,没想到蹇硕想要立威的念头刚开始就被刘备扼杀了。
看着蹇硕那越发难看的脸色,曹操决定再添把火,遂起身向关羽敬酒:“西园军有如此猛士,可喜可贺!曹某,以薄酒一樽,敬猛士!”
袁绍趁机起哄,也起身举樽:“袁某也敬猛士。”
先有关羽一招击败支胡黑儿,后有曹操、袁绍相继敬酒,今夜酒宴的威风全被关羽一人抢占。
身为主角的蹇硕,却仿佛被人遗漏了一般!
蹇硕暗恨不已,又扫向赵融、冯芳、夏牟三人,举目示意。
然而令蹇硕抓狂的是,赵融、冯芳、夏牟竟然在接触到蹇硕的目光前纷纷低头,谁也不愿替蹇硕出头。
一群废物!
蹇硕气得一巴掌拍在桌上,遂也不装了:“自四月起,汝南郡葛陂黄巾军再起,攻没郡县,豫州牧黄琬不能制止,屡屡向陛下请援;陛下本欲派遣大将军兵发汝南,又因王国、马腾、韩遂等人复反,迟迟未决。”
“正所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朝廷正值多事之秋,正需我等为陛下分忧。我有意向陛下请命,派一支西园军入汝南平叛。右校尉麾下多有猛士劲卒,定可担此重任!”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了刘备。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蹇硕这是见镇不住刘备,就准备先将刘备调离洛阳。
届时,刘备领兵在外,蹇硕想要谗言刘备,易如反掌!
宦官能有如今的权势,便是自恃皇帝近臣,时不时的在刘宏面前谗言外臣。
即便外臣有冤屈,隔了几百里也无法及时回洛阳自辩。
昔日卢植就因小黄门左丰谗言“广宗贼易破耳。卢中郎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就被刘宏问罪。
蹇硕暗暗得意不已。
刘备若是拒绝,就有了问罪的理由;刘备若是同意,那就有了谗言的机会!
区区一介边陲武夫,也敢不服我?
第25章 反将一军,刘备离间用阳谋
这阴阳人,又玩这把戏!
刘备哂笑一声,道:“葛陂黄巾有十数万之众,而我麾下只有一千军卒,即便人人都能以一敌百,也难与葛陂黄巾抗衡。”
蹇硕见机会来了,语气猛然一抬:“右校尉不愿前往,莫不是贪生怕死?”
这大帽子一盖,蹇硕的心头更为得意:只要你承认贪生怕死,我就能奏请陛下治你之罪!
“非也!”刘备忽然转向鲍鸿:“上军要求,我本当从命。然而我初次统兵,经验尚浅,不如以下军校尉为主将,我与左校尉为副将。如此,既可助豫州牧诛灭葛陂黄巾,又可让陛下看到上军指挥调度之能。”
鲍鸿没想到刘备竟然会举荐自己为主将,甘愿与左校尉夏牟为副将,不由起了心思。
虽然鲍鸿跟着蹇硕混,但蹇硕这人并不地道。
当初说好了赵融、冯芳、夏牟三人俯首后,可以让鲍鸿再掌一军,结果蹇硕故意忘了这承诺,一拖再拖,又称今夜刘备臣服后再让鲍鸿多掌一军,这让鲍鸿心头极为不满。
此刻刘备的举荐,正应了鲍鸿心意。
刘备这支兵马鲍鸿肯定是执掌不了的,可夏牟这支兵马就能顺利到手,且蹇硕为了执掌夏牟这支兵马,也只能让明面上臣服的鲍鸿统兵。
被反将一军,蹇硕心头的得意再次化为恼恨。
鲍鸿是什么样的人,蹇硕心头有数,真让鲍鸿带着夏牟去汝南走一圈,夏牟那一千兵还肯不肯听蹇硕的未可知了。
就在蹇硕准备驳斥刘备的举荐时,唯恐不乱的袁绍骤然起身,更是义正辞严:“葛陂黄巾在汝南甚为猖狂,袁某族人也常受其累。若鲍校尉愿为主将,袁某愿去信族人,助鲍校尉一臂之力!”
曹操见袁绍开口,顿时了然。
袁绍已经被蹇硕玩弄权术惹烦了,趁着刘备对蹇硕反将一军时,袁绍要尽可能的将蹇硕的威望削弱。
鲍鸿、刘备、夏牟都去了汝南,这洛阳的西园军就只有袁绍、曹操、蹇硕、赵融和冯芳了。
以二对三,袁绍完全不用理会蹇硕,蹇硕也绝对不敢招惹袁绍。
念及此,曹操也开口举荐,更是力赞鲍鸿:“曹某曾闻,昔日鲍校尉与凉州叛军战于美阳,夜有流星如火,光长十余丈,照亮叛军营中,驴马尽鸣。叛军以为不祥,欲归金城。董破虏与鲍校尉次日合兵攻击,大破贼兵,斩首数千!”
“右校尉虽有勇力,但也不及鲍校尉骁勇善战,曹某亦以为,可由鲍校尉为主将,左校尉和右校尉为副将,以三千军卒入汝南,即便葛陂黄巾有十数万之众,也难敌鲍校尉的军威!”
刘备见袁绍、曹操也助力举荐鲍鸿,遂又起身向鲍鸿一礼:“我愿全力助鲍校尉征讨贼兵,捍卫大汉国威!”
说完,刘备又向邻座的夏牟打了个眼神。
夏牟本就不爽兵权被蹇硕抢夺,此番若能以副将身份出征,也是夏牟心中所愿,遂附和道:“我亦愿助鲍校尉征讨贼兵!”
赵融和冯芳则是暗暗羡慕不已,两人还得待在洛阳,故而不敢忤逆蹇硕太甚,但二人不发言表示中立,实际上也与支持鲍鸿为主将没什么区别。
西园八校尉,四个支持鲍鸿为主将讨伐葛陂黄巾,还有两个保持中立,蹇硕直接又变得孤立无援了。
“鲍校尉,你意下如何!”蹇硕阴沉着脸盯着鲍鸿,眼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鲍鸿内心闪过一丝迟疑,很快又被曹操、刘备、袁绍、夏牟四人的支持冲昏了头脑,抱拳而道:“承蒙上军及诸位同僚信任,此番征讨葛陂黄巾,我必尽全力!”
蹇硕一口鲜血直涌喉咙。
反了!
都反了!
我才是上军校尉!
我才是西园军主将!
一个个的竟敢都不将我放在眼里!
若能提刀砍人,蹇硕真想将帐内众人全都砍杀,以泄心头之恨。
然而,让刘备去汝南平叛是蹇硕主动说的,问鲍鸿意下如何也是蹇硕主动说的,从明面上来讲,刘备和鲍鸿没有任何话术上的错误。
怪就怪蹇硕太自信,认为今夜可以拿捏刘备,否则压根就不会有曹操、刘备、袁绍、夏牟一边倒的支持鲍鸿为主将。
“既如此,我会奏请陛下,以鲍校尉为主将,左校尉和右校尉为副将,引各部兵马,出征汝南!”
蹇硕咬牙切齿,恨恨的瞪着众人,也没了再继续酒宴的心思。
就在蹇硕刚刚结束酒宴,一个大汉自帐外而入,左肩扛着青龙偃月刀,右肩扛着丈八蛇矛,正是张飞。
“大哥。说好了俺当樊哙,怎么这酒宴就结束了?俺的酒肉呢?”张飞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服高呼。
“刘备!”蹇硕再也忍不住了,拍案而起:“你怎敢纵容下属,坏我名头!”
给刘备摆鸿门宴的事若传出去,即便是刘宏也得怀疑蹇硕的用意:朕在扶持刘备,你不仅不助朕拉拢,反跑去玩鸿门宴,意欲何为?
刘备打了个哈哈:“上军勿怪!我这三弟今夜喝醉了!酒后胡言,莫要当真!”
“大哥,俺没喝酒!俺要当樊哙!”
“闭嘴!出去说!”
“好的大哥!”
看着刘备拉着张飞嘻嘻哈哈的出帐,蹇硕气得手臂上的青筋仿佛要蹦出来一般。
刘备,我与你势不两立!
帐外。
刘备的笑声大起:“三弟,你来得可真是时候,差点将蹇硕给气死!”
张飞嘿嘿直笑:“俺在外听好久了,那蹇硕今夜想为难大哥,却没想到反成了笑话。俺就进去羞辱他一番,正好为大哥出气!”
看似鲁莽,实则心细。
张飞久随刘备,对刘备的脾性也摸得一清二楚。
似这种场面,刘备不好直接去羞辱蹇硕,可张飞跳出来唱黑脸,刘备就能在羞辱蹇硕的同时还能顺势打圆场。
至于蹇硕今后会不会报复,刘备压根不在意。
一个将死之人,也犯不着刘备动气。
虽然不能再在洛阳安心练兵了,但去汝南平叛同样也是刘备的机会!
第26章 蹇硕的诡计,刘备毫不在乎
对大汉朝廷而言,今年是个多事之秋。
二月,郭太等白波黄巾攻略太原、河东等地。
三月,屠各胡攻杀并州刺史张懿。
四月,汝南葛陂黄巾攻没郡县;
五月,益州马相、赵祗等于绵竹起兵,杀益州刺史却俭,一月之间攻略三郡;
十月,青、徐黄巾再起,攻略郡县。
亦有南匈奴复反;凉州王国、马腾、韩遂等人复反;巴郡板楯蛮复反;王芬密谋废立;张纯与丘力居等寇诸郡等等。
如果某一处叛乱,大概率是地方问题导致,只需平叛即可解决;可若各州郡多处谋反,大概率是朝廷问题导致,不是平叛就能解决。
朝廷腐败,才是各州郡动乱不休的根源。
就如现在,蹇硕身为上军校尉,本应集合西园八军之力为刘宏排忧解难,如今却为了一己之私而党同伐异。
若蹇硕能跟昔日虽为中常侍但公正廉明的宦官吕强一般,能屡屡上书劝谏刘宏斥奸佞、任忠良、薄赋敛、厚农桑、开言路,刘备或还能助蹇硕一臂之力。
但对只想玩弄权术的蹇硕,刘备没兴趣相助,况且以蹇硕的心性也容不下刘备。
为了避免再生意外,蹇硕连夜就进宫向刘宏请命,欲以鲍鸿为主将、刘备夏牟为副将,引三千西园军前往葛陂平叛。
对蹇硕的请命,刘宏欣然首肯。
西园军成立的初衷虽然是为了制衡何进,但出兵平叛也是打出西园军威名的机会。
兼之此番出征的主将既有在西凉平叛时屡立战功的鲍鸿,又有刘宏最看好的右校尉刘备,这让刘宏对西园军此番出征也抱有极大的期待。
为了能让西园军的首战打出威名,刘宏又派人给豫州牧黄琬下诏,让黄琬筹备钱粮全力支持西园军。
次日。
看着“以右校尉为先锋,即日出发,延期者斩”的军令,关羽、张飞、赵云皆是面有怒容。
正常出兵,都会提前至少三日。
只有情况紧急下才会即日出兵。
然而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下达给刘备的军令,明显不是因为情况紧急,而是因为刘备昨夜对蹇硕的羞辱。
蹇硕这是在故意恶心刘备。
昨晚不是很嚣张吗?
看你能嚣张到几时!
“一介阉人,也就只会这等下三滥的手段了。”刘备嗤笑一声,并未将军令上的期限放在心上。
秉承后世的练兵理念,刘备对麾下将士一直都有极高的要求,就连半夜吹号集合的事都是家常便饭了。
“即日出发”对西园军其他人是个极难完成的军令,对刘备而言毫无压力。
默默计算了洛阳到颍川阳翟的路程,刘备下令道:“传令诸行伍,今日午时前,每人需备齐三日口粮,三日后酉时前,诸行伍皆需抵达颍川郡阳翟城!”
关羽惊道:“大哥,三日时间是否太短了?洛阳到颍川阳翟,有三百余里。这若要三日后酉时抵达,每日需行百里。”
“无妨。”刘备对练的兵有信心,道:“洛阳到颍川阳翟,途中并无匪患,无需担忧贼匪埋伏;且此番前往,除了三日口粮外,并无粮草辎重拖累;兼之兵贵神速,越早抵达阳翟,我等才越不会受到蹇硕的谗害。”
张飞忿忿不平:“若是寻到机会,定要宰了蹇硕那狗阉人。”
赵云有所猜测:“听闻豫州牧黄琬,素有名望,为人又公正严明,大哥莫不是想先入阳翟拜谒?”
刘备赞许的看向赵云,道:“如四弟所言,我的确有意抢先一步拜谒黄公。昔日黄公为五官中郎将时,权贵子弟多因人情而被举荐为郎,而贫困守节者却被弃之如敝履。洛阳更有童谣‘欲得不能,光禄茂才’。”
“黄公看不惯这等腐败之象,遂联合光禄勋共举有德才兼备者为郎,但此举损害了权贵子弟的利益,黄公因此被小人中伤,惨遭禁锢近二十年。即便如此,黄公也初心不改,更直言上书卖官鬻爵的危害。”
“若旁人为豫州牧,我必不敢急行军入阳翟;可黄公为豫州牧,必不会因我出身寒微而轻我,反会因我勤勉国事而重我。”
虽然也是权贵子弟,但黄琬有捐躯覆族以急国家之难的品节,与那些只知道利用权力为家族谋好处却不愿急国家之难的权贵子弟有本质区别。
故而对黄琬,刘备是有敬重之心的。
听刘备对黄琬如此推崇,关张赵三人亦是心怀崇敬。
即便是“屡教不改”瞧不起士人的关羽,也不由敬道:“黄公竟有此德行,关某佩服!”
留下张飞、赵云整顿兵马,刘备又带上关羽离了平乐观,往洛阳而走,欲在出发前拜谒尚书卢植。
这令关羽顿生不解:“大哥自入洛阳后,便一直未曾去拜谒卢尚书,怎今日临出发了,反要匆匆前往拜谒?”
刘备笑道:“我以前就对你说过,这人情用一次就会少一次,若不能用在关键处,这人脉就断了。故而只有互惠互利,人脉才能长久。”
“蹇硕若欲害我,必会以谗言方式,我远在汝南又无法自辩,稍有不慎就会如卢师当年被左丰陷害一般;而卢师如今是尚书,主要负责的又是官员的考核选举。我只需如实向卢师陈述与蹇硕之间的过节,今后蹇硕想再谗言害我,卢师也可为我周旋一二。”
顿了顿,刘备脸上浮现笑意:“以前不去拜谒,是因为我人微言轻又同时得罪了宦官和大将军,冒然拜谒卢师只会给卢师带去麻烦;如今我为西园军右校尉,又奉诏出征,身为卢师门生,我也是替卢师长脸了。”
不论是人穷志短,还是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都是人之常情。
混得落魄的时候去见卢植,刘备自觉无颜,愧对“卢植门生”这四个字;如今在洛阳混出了点成绩,也算是没给“卢植门生”四个字丢脸。
这个时候去拜谒卢植,刘备高兴,卢植也高兴,趁着卢植高兴再道出被蹇硕欺压一事,卢植绝不会袖手旁观!
第27章 越卷,卢植对刘备印象越深
由于刘备在卢植门下求学时太卷,故而卢植对刘备印象颇深。
时至今日,卢植还记得刘备时而蹦出的劝学语录,如: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持勤补拙,与巧者俦”“焚膏油以继晷,恒兀兀以穷年”“读书须用意,一字值千金”。
令卢植印象更深的是,刘备时常将“卢师曰”挂在嘴边。
惹得卢植的门生如高诱、公孙瓒等人,每每都以为卢植偏心,竟私下给刘备授课。
即便卢植辩解,众门生也不信。
彼时的刘备才十五岁,谁会相信刘备能说出“持勤补拙,与巧者俦”这样的劝学之言?
次数多了,卢植也索性承认刘备的“卢师曰”,在私下里也真就对刘备鞭策尤甚旁人。
但卢植的鞭策,刘备不仅都能完成,甚至还认为卢植的鞭策力度太小。
身为海内大儒、能文能武的卢植,头一回被门生小觑,对方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若不能将刘备的傲气压住,卢植的脸往哪儿搁?
于是乎,原本只准备教文的卢植,直接给刘备上强度:兵器掌握、骑御掌握、阵法掌握,以及与兵家有关的礼仪、哲学、文书、算学、历史、地理等掌握。
即便如此,刘备依旧顽强的抗住了卢植上的强度,又增加了不少卢师曰,如“悬梁刺股”“凿壁偷光”“囊萤映雪”“闻鸡起舞”“废寝忘食”等等。
直到卢植去上任庐江太守,才中止了刘备的疯狂求学。
这些年,卢植也没再见过刘备,只听闻刘备在黄巾之乱中立了些功劳被派去安喜县当县尉。
直到刘备在洛阳驿馆指使左右暴揍大将军何进的属将吴匡时,卢植才得知刘备的近况。
原本卢植都准备出面保下刘备,还没开始行动,就已听闻刘备已经被派去平乐观练兵,卢植遂按下心思。
之后卢植也派人打探过刘备在平乐观情况,见刘备没有因得罪张让、何进等人而受难,卢植遂也安了心。
两个月前,卢植听闻刘备受封西园军右校尉,许久没饮酒的卢植还高兴得与夫人在后院小酌,口中满是对刘备的欣赏和夸赞。
虽然刘备一直没去拜访卢植,但卢植并未因此而认为刘备无礼。
大丈夫当以事业为重,不必着眼于繁文缛节,兼之洛阳水太深。
本就得罪了张让和何进的刘备,若冒然拜访卢植,极其容易被构陷为私下“结党”。
刘宏可不是善茬!
十四岁的时候就在宦官的怂恿下发起第一次党锢,李膺、杜密、翟超、刘儒、荀翌、范滂、虞放等百余人,被下狱处死,在各地陆续被逮捕、杀死、流徙、囚禁的士人达到六、七百人。
八年之后,刘宏又下诏书,凡是党人门生、故吏、父子、兄弟中任官的,一律罢免,禁锢终身,并牵连五族。
直到黄巾之乱时,刘宏怕党人与黄巾一同作乱,这才大赦天下,免除了亲属关系与党人在小功以外者的禁锢。
如今距离解除禁锢也才四年,谁也不能保证刘宏会不会发动第三次党锢。
刘备能当西园军右校尉且能自刘宏处得到大量的钱粮军械等物资,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刘备在洛阳不结朋党。
若非蹇硕刻意针对兼之刘宏也没几个月可活了,刘备都不打算在洛阳拜谒卢植。
而选择在出征前拜访卢植,刘备对外也能宣之以礼。
身为卢植门生若一次都不拜谒卢植,刘宏同样会怀疑刘备的人品:连对授业恩师基本的礼仪都没有,必是个薄情寡义之人。
“学生刘备,拜见卢师!”
卢府后院,刘备躬身大礼。
看着眼前英武之中又含儒雅之气的刘备,卢植不由想到了当年那个英气盖人的涿郡少年郎,顿生万千感慨。
“玄德不必多礼。”卢植近前扶起刘备,上下打量。
又见刘备身后的关羽,身长九尺,髯长二尺,面若重枣,唇若涂脂,丹凤眼,卧蚕眉,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卢植不由惊赞:“好个壮士!莫非是河东关羽关云长乎?”
关羽头回见卢植,本就有些拘谨,骤闻卢植呼唤其名,更是受宠若惊,忙行礼道:“关某......”
自觉称呼不对,关羽的脸瞬间红热,忙又改口道:“在下关羽,拜见卢尚书。”
刘备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紧张得失态的关羽:见我恩师而已,又不是见外人,至于这般紧张吗?
看来今后还得加强训练啊!
刘备又转向卢植,道:“我这二弟一向崇敬卢师,常言‘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则卢公之心可知矣’!今日初见卢师,心中激动,故有失态,还请卢师海涵。”
大哥,关某没说过这话!
关羽刚想开口,又被刘备的眼神瞪了回去,只觉脸上火辣辣的感觉更甚了,索性抱拳低头不与卢植的目光直视。
“你既是玄德义弟,便是卢某晚辈,不必多礼。”卢植本就是器量豁达之人,兼之对关羽的印象又极好,自然不会因为关羽的失态而心有不满。
但对那句夸赞之词,卢植心中存疑。
毕竟刘备有对着卢植的其他门生高呼“卢师曰”的前科,那句“风霜以别草木之性,危乱而见贞良之节,则卢公之心可知矣”大概率出自刘备之口。
不过卢植并未在意这其中的细节。
卢植不追求金银珠宝玉石之类的物质享受,更追求精神上的享受,不论是出自关羽之口还是出自刘备之口,卢植对这句话都很受用。
寒暄一阵,卢植将刘备、关羽二人请至正堂入席,又取来珍藏许久的美酒,语气轻快:“今日当与玄德、云长,小酌几樽。”
酌饮间,刘备又向卢植诉说近些年的际遇,以及鞭打督邮、暴揍吴匡、羞辱蹇硕等等之事。
前面还好,让卢植不由怀念往事,听到后面,卢植只感觉手中的酒樽都在发烫,不由感慨:“先是张让,后是何进,如今又多个蹇硕,玄德你能活到今日,着实不易啊!”
第28章 兵发阳翟,刘备他要当皇帝
不论是张让还是何进,亦或者是蹇硕,都是洛阳的实权派人物。
平日里得罪任何一个,似刘备这等出身寒微的不死都得脱层皮,偏偏刘备三个都得罪了如今还越活越好了。
饶是卢植见多识广,也为刘备暗暗捏了一把汗。
毕竟当初的卢植,仅仅因为左丰一句谗言就被刘宏猜忌。
虽然有左丰小人之心的原因,但卢植心底却很清楚,若非刘宏惧怕党人与黄巾联手,也不可能听风就是雨的收押卢植。
帝王心思难猜,刘宏亦可能是在利用左丰谗言卢植这事,敲打刚刚被解除党锢的士人。
不论是真的猜忌还是借机打压士人,卢植始终是个受害者。
昔日谗言卢植的只有左丰,而今会谗言刘备的却有张让、何进、蹇硕以及三人背后牵涉的势力。
兼之刘备又姓刘,刘宏不论是猜忌刘备还是想借刘备之力来敲打宦官外戚势力,都取决于刘宏今日心情如何。
伴君如伴虎!
相较于卢植的担忧,刘备倒没太在意与张让、何进及蹇硕的结仇,三个命不久矣的将死之辈,也没资格让刘备太在意。
唯一需要提防的,就是蹇硕会如昔日左丰一般,对刘宏来一句“葛陂贼易破耳。刘右校尉固垒息军,以待天诛。”,刘备就成了刘宏政治棋盘上会被抛弃的弃子。
“卢师只需助我提防左丰旧事即可,其余之事,我自有分寸。”刘备道出心中所想,请卢植帮的忙也都在卢植分内之事。
如此,既能尽可能的保证刘备不会因为蹇硕的谗言而被剥夺军权,又不会让卢植表现出为国家大计着想而偏袒刘备。
卢植也是几经宦海沉浮,对刘备的提出的要求深以为然,道:“玄德放心。当年左丰谗言卢某之事,绝对不会再发生在玄德身上。此番前往汝南讨贼,玄德也需万分小心,葛陂黄巾人多势众,不可小觑!”
得意门生要统兵讨贼,即便知晓刘备及其义弟骁勇善战,卢植心底也不放心。
思虑片刻后,卢植又将近些年针对黄巾的研究也一一向刘备述明。
到最后,卢植又叮嘱道:“豫州牧黄琬,是陛下委任的三个州牧中唯一一个非宗室州牧,看重的就是黄琬一心为公且又不畏权贵的秉性。玄德去豫州后,虽无需卑躬屈膝,但也不可坏了法度,否则即便黄琬知道你是我的门生,也定会向陛下上书弹劾玄德。务必切记!”
既将针对黄巾的研究述明,又着重点出黄琬的为人秉性,卢植这是真心在为刘备铺路。
如此情义,刘备自是感激不已:“卢师厚恩,来日定当厚报!”
“玄德这话就太见外了!”卢植笑道:“你既求学于卢某,卢某又岂能不念师生情义?平日里卢某不能给予帮衬,似这等涉及生死之事,卢某又岂能坐视?”
刘备更是感动。
为避免惹人怀疑,刘备并未在卢植府中待太久,前后不到半个时辰便离开了卢府。
这个时间长,符合门生拜谒师门的礼仪,不会落人口实。
只是在离开卢府后,关羽却是忿忿不平:“大哥身为卢公门生,竟然都不能多待半个时辰。洛阳这群位高权重者,个个儿饱读经书,却一门心思都用在明争暗斗、党同伐异上,难怪天下各州皆有叛乱,着实憋屈!”
原本关羽还想向卢植请教,却因不能久待而不得不离开,这让关羽心头极为难受,对洛阳张让、何进、蹇硕等人也更恼恨了。
关羽忽然有些怀念在安喜县的日子,那群靠花钱成为的官吏在刘备面前屁都不敢放个,哪怕是督邮有张让义子的身份也被刘备鞭打暴揍。
哪像如今在洛阳城中战战兢兢、如履寒冰,不仅诸事都不能自主,还得时刻防着对手的明枪暗箭。
“二弟,无需气恼。记住大哥的话,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也。”刘备目光灼灼,轻声安抚。
一时的困境对刘备而言早已算不得什么大事,刘备的人生目标也不是去当个愚忠之臣。
似刘宏这类人,十二岁就活在尔虞我诈的宫廷权斗之中,看惯了流血,也看惯了生死,早就变得冷漠麻木。
天下对刘宏而言,也仅仅只剩下皇权应该由谁掌握,至于天下之民是否有饭吃有衣穿,刘宏都不在乎。
只要坐在皇位上的是刘宏,只要西园有足够的钱粮养军和享乐,只要那群党人不再架空皇权,庶民死不死,不重要!
这样的皇帝,刘备是没兴趣投效的。
刘备可不想挖空心思的写了一份救国策论,却被刘宏弃之不顾,然后又被诏令去讨伐揭竿而起的庶民。
似皇甫嵩这类为了个人前程就能狠心将庶民的首级筑成京观的行事作风,非刘备所愿。
刘备更厌恶一群人自诩“我曾经也是屠恶龙者,现实让我成了恶龙”。
身逢乱世,虽然很多事都不由自主,但却可以选择是否成为恶龙!
有人想成为恶龙,刘备不劝阻,对付恶龙,屠了便是。
但刘备并不想成为恶龙。
这个汉末已经腐朽了!
不论是朝廷上的三公九卿,还是地方的世家豪强,以及皇位上那个号称天子的刘宏,全都腐朽了。
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
刘备要做的,就是将这群恶龙尽数屠尽,终结这个吃人的乱世。
既然刘宏当不好这个皇帝,那么这个皇帝就由我刘备来当!
看着眼神坚定又步履沉稳的刘备,关羽心头的忿忿之气也逐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和向往。
只要跟着大哥,关某就知道前方路该如何走!
返回平乐观后,右校尉营一千将士已经集合完毕,整装待发。
虽然骤然的出兵军令让众人都有困惑,但无人对刘备有不满。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刘备平日里厚养健儿,战时健儿就不会辜负刘备。
看着台下一个个雄赳气昂的将士,刘备亦是豪情迸发,拔剑而呼:“众将士听令,随我奔赴阳翟!”
第29章 洛阳风波起,许攸托庇刘备
皇宫。
刘宏听着小黄门左丰的汇报,眉头不由紧蹙。
“朕的诏令昨夜才给蹇硕,刘备怎今日午时前就出兵了?刘备自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怎连‘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的道理都不懂?”
按刘宏的正常理解,昨夜下达诏令后,蹇硕这个上军校尉就要开始调兵遣将,然后安排役夫运送粮草辎重,最后才是出兵。
这前前后后,怎么也得准备个五到十日,哪像刘备这般,尚未准备好就急匆匆的就出兵了!
兼之讨伐葛陂黄巾也非十万火急,并不需要派遣先锋急行军去汝南。
左丰偷偷看了一眼刘宏,小心翼翼地道:“事有反常,必有缘故。不如召上军校尉一问。”
刘宏眉头更紧,左思右想后,遂令左丰去召蹇硕。
得了口谕的左丰,迅速来到平乐观寻蹇硕,并将刘宏心生疑虑据实相告:“上军可要当心了。陛下对刘备颇为看重,先前张常侍和大将军想要假借王芬之事谗害刘备,却都被陛下驳回了。你最好寻一个能让陛下满意的理由。”
蹇硕闻言大惊:“陛下怎知刘备今日离开了平乐观?”
左丰阴柔而道:“上军是离宫太久了,都忘记陛下的习惯了,自然是我为陛下探得的消息。你也别怪我,我若不肯监视上军,那我在陛下身边也就没用了。一条没用的狗,是没资格活在宫中的。”
蹇硕顿觉冷汗湿背,问道:“左黄门故意告知我详情,就不怕陛下责罚?”
左丰摇了摇头:“我与上军都是黄门出身,地位远不如常侍。然而张常侍等人近几年又与大将军走得很近,令陛下颇为不喜,故而才会重用我等黄门。我与上军,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蹇硕深深的看了一眼左丰,拱手谢道:“如此,多谢左黄门了。”
怀着惧意,蹇硕跟着左丰来到了宫内。
面对刘宏的询问,蹇硕这一路上也斟酌好了说辞,道:“陛下有所不知,并非是臣想让右校尉午时之前发兵,而是右校尉对我言,兵贵神速,不可延误。故而臣才会给刘备下达军令,令其即日出发。没想到右校尉统兵有方,竟然在午时前就整兵出发了。”
蹇硕一边胡诌一边偷看刘宏的表情,见刘宏的眉头缓缓舒展后,忙又道:“听闻右校尉乃卢尚书得意门生,臣又听闻右校尉出兵前去拜谒了卢尚书,想必是卢尚书指点了右校尉。陛下放心,右校尉骁勇善战,定可一举讨平叛贼。”
只要不与刘备对峙,蹇硕的回答几乎挑不出毛病来。
见蹇硕并未为难刘备,刘宏的脸色也红润了不少,又问道:“大将军最近,可有动作?”
蹇硕见刘宏不再询问刘备之事,不由暗喜,又听刘宏问及何进,心头顿生一计:“凉州叛军屡叛不休,今年或会卷土重来,不如请大将军统兵西征,定可一举讨平凉州叛军!”
蹇硕这是故技重施,只要将何进调离洛阳,那么想要谗害何进就有了机会。
刘宏也早就不满何进了,一听蹇硕这提议,脸色一冷:“既如此,朕即刻下诏。左丰去宣诏的时候,你可带兵随同!若大将军不愿,他这个大将军也就不用当了。”
蹇硕和左丰对视一眼,皆是暗喜:有了西园军的陛下,也终于对大将军动手了!
眼下多事之秋,身为大将军的何进,带兵平叛合情合理,刘宏也正是抓住这点,想要瓦解何进的势力。
对刘宏而言,兵权若是给了何进,就应该随时都能收回来,可何进若不想交兵权,刘宏也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了。
只有兵权在手中,刘宏才能感受到安全感。
片刻后。
蹇硕和左丰便来到大将军府宣旨。
一听刘宏要调他这个大将军去凉州平叛,何进瞬间就怒了。
什么时候一个凉州叛乱都需要他这个大将军亲至出征了?车骑将军何苗还在洛阳呢!
即便何进再不聪明,也猜到了刘宏的用意。
这是要卸磨杀驴啊!
“左黄门,陛下在何处?军事调动乃大事,我欲先寻陛下商议。”何进不愿就这么傻愣愣的去西凉,然后被刘宏夺了兵权,说话时的眼神也变得凌厉。
左丰自然不会让何进去寻刘宏,遂道:“陛下最近劳累,如今去了游宫静养,三日内不见任何人。大将军还是别去叨扰了!”
这阉人!
何进暗恨不已。
等三日再去见刘宏,何进就是抗旨不尊!
有了这个由头,刘宏必会再设法收回何进手中的兵权。
蹇硕也适时的站了出来,似笑非笑:“大将军若是怕了,西园军也是可以代劳的!”
听着这威胁味道十足的话,何进更是恼恨,只能胡诌道:“非是我不愿,实是兵力太少。”
左丰却是得势不饶人,道:“陛下已经赠大将军兵车百乘,虎贲斧钺,怎能耽误?大将军可先往凉州,有左将军皇甫嵩和前将军董卓驻兵长安,何愁兵力太少?”
看着吃瘪的何进,左丰暗暗得意,将圣旨递给何进后,左丰转身即走:“我还要去侍奉陛下,出兵之事,大将军请仔细斟酌。”
蹇硕亦道:“大将军,我也不在此多留了。你应该明白,陛下的旨意,是不允许违背的。”
看着得意离去的蹇硕和左丰,何进气得青筋直冒!
“两个阉贼,竟敢算计我!”
何进哪还能不明白,这必是蹇硕和左丰在刘宏面前献策。
离开洛阳是绝对不可能的!
离开洛阳就只有死路一条!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何进即刻写了一封奏书,请求派中军校尉袁绍去徐州和兖州去调集兵马,等袁绍返回后再进行西征,可保无虞。
如此,既可拖延时间,亦可挑唆袁绍与蹇硕的矛盾。
蹇硕本就贪图袁绍那支兵马,得知何进的上书后,不怒反喜,更是赞成何进的提议。
在蹇硕看来,眼下已经十一月了,何进即便最终要去西征肯定也会拖到明年初,与其如此,不如先掌控袁绍那支兵马。
各怀鬼胎的何进和蹇硕,头一回达成了共识。
然而何进和蹇硕欢喜,受无妄之灾的袁绍可就不欢喜了。
“何进是脑子被驴给踢了吗?想要调集兵马,谁去不成?非得让我去?明知道蹇硕想要压我一头,还傻乎乎的凑上去!屠夫蠢材,彼其娘也!”
袁绍气得想发疯。
原本等刘备、鲍鸿、夏牟离开后,就不用理会蹇硕了,没想到何进忽然跑去上书、蹇硕同意了、刘宏也同意了,袁绍是否同意都不重要了。
皇帝的圣旨是不能朝令夕改,不论袁绍是否情愿,都得去徐州和兖州调集兵马。
“本初兄不必气恼,曹某倒以为,去兖、徐调兵,反而是本初兄的机会。”曹操仔细分析了现状后,得出了令袁绍惊讶的结论。
“机会?这哪里是什么机会?”袁绍不信,犹自忿忿不平。
曹操目光犀利,笃定道:“大将军此番不是在针对本初兄,极有可能是陛下想要收回大将军的兵权了。本初兄可还记得上月陛下在平乐观阅兵,自称无上将军一事?”
“陛下本为天子,又何须再自领将军。所谓无上,便是至高无上,陛下对兵权分散大将军之手已经极为不满了。”
袁绍蹙眉道:“陛下想要收回兵权无可厚非,可陛下不可能亲自统兵,收回的兵权必会交给蹇硕。宦官本就势大,若大将军再失势,我等便无力再与宦官抗衡了。”
曹操接口道:“非也!陛下绝不会将兵权都让蹇硕一人执掌。曹某以为,等大将军失势后,陛下会将兵权一分为八,由我等八校尉分掌,这也是陛下会同意大将军的上书,令本初兄去兖、徐调兵的原因。”
顿了顿,曹操又道:“陛下令鲍鸿、刘备、夏牟三人去讨伐葛陂黄巾,应也有让三人立功的用意。等三人重返洛阳,便是陛下分兵权与我等八人之时。”
仔细琢磨了曹操的分析,袁绍顿觉有理:“若真如孟德所言,这的确是袁某的机会!既如此,袁某便辛苦走一趟!孟德在洛阳,可小心行事,莫要让蹇硕抓住了把柄!”
曹操目含冷意,哂笑一声:“彼若敢来,曹某也不惧他!”
洛阳即将掀起的风波,并没有影响到急行军的刘备。
刘备现在只想早日抵达阳翟了解葛陂黄巾的详情以及向豫州牧黄琬表明态度,避免被蹇硕谗言中伤。
尚未抵达阳翟,刘备就被一人拦住了道路。
来人风姿卓越,一看就家世不凡,见到刘备后,便拱手言明了身份:“在下南阳许攸,见过右校尉!”
许攸?
刘备有些惊讶的看向眼前之人。
此人不去寻袁绍,跑来拦我作甚?
遂凝声问道:“不知许先生来寻我,所为何事?”
许攸泰然而笑:“听闻右校尉深得陛下器重,许某不才,也略懂些谋略,情愿托庇右校尉帐中,以求片刻安稳。”
托庇?
跑我这避祸来了?
想到许攸参与过王芬的废立计划,刘备不由眼神一沉,下意识的抚摸剑柄。
第30章 刘备初得谋士,汉中郭攸之
瞅见刘备的动作,许攸眼皮子猛跳。
什么情况?
刘备要杀我?
我也没得罪刘备啊?
“右校尉,有你故人书信在此。”
许攸不敢再装了,忙自怀中取出书信,扬声而道。
又是避祸又是书信的,这许攸到底来作甚的?刘备眼中闪过狐疑,给一旁的关羽使了个眼色。
关羽会意,随即上前取过书信,扫了一眼封底,丹凤眼也猛然睁开。
“大哥,是前冀州刺史王芬的信。”关羽回身将书信递给刘备,语气中有担忧:“关某听闻,王芬畏罪潜逃,如今又托许攸送信,恐对大哥不利。”
“无妨。”刘备拆开书信,快速的浏览信中内容。
信中大意就是:废立之事被人告发了,王芬要跑路了,让刘备在洛阳小心谨慎。
亦提及到刘宏曾在圣旨中暗示王芬不要牵累刘备,这也是许攸会认为刘备受刘宏器重的原因。
相较于王芬因惊惧而逃去平原隐居避祸,许攸更想要冒险求进步;托庇于刘备,就是许攸笃定可以进步的机会。
因此在王芬逃往平原前,许攸就请王芬写了这封信,以此求为晋身之资。
在来的途中,许攸也遇到过刘备派往各州郡征兆豪杰的军卒,由此判断刘备正缺人才。
这才在遇到刘备后,直言欲托庇刘备帐中。
许攸没想到的是:刘备竟然会起杀心!
无奈之下,许攸也只能放弃最初想装高人风范的计划,不得不提前拿出王芬的书信。
看着刘备阴晴不定的脸色,许攸顿感心头没底。
以许攸过往的人脉,也不是无人可以庇护,洛阳的中军校尉袁绍以及典军校尉曹操都是许攸的故友。
但许攸为人又有傲气,袁绍和曹操都入了西园军,而他许攸如今却只是个密谋废立失败的在逃犯。
若直接去洛阳寻求袁绍和曹操的庇护,许攸又感到羞耻,看着兄弟开路虎、懊恼自己在吃苦,就是许攸的心理写照。
若能依托刘备求得晋升,今后在袁绍和曹操面前,许攸也不用低头哈腰,亦不用自惭形秽。
在许攸观察刘备脸色的同时,刘备也在思考庇护许攸的利弊。
刘备现在猛将劲卒都不缺,缺的是可以商议大事的谋士,许攸虽然人品不怎么好但也是懂谋略的。
在汉末诸方势力的谋士中,许攸的谋略水平也是排的上号的。
似袁绍和曹操这类人,也不是谁都可以与之为友的,若许攸没点儿真才实学,也不可能同时成为袁绍和曹操的故友。
且许攸在士人中有不小名望,庇护许攸对刘备今后招贤纳士也是极为有利的。
而弊端也同样不小:许攸参与王芬废立之事若不慎被刘宏得知,盛怒的刘宏必会猜忌刘备,这会影响刘备对未来的谋划。
良久。
刘备眉头舒展,下马迎道:“郭先生自汉中远道而来,何故用假姓欺我?我一向尊重贤士,郭先生今后入我麾下,大可以真姓示人。”
饶是许攸见多识广,此刻也忍不住错愕。
我什么时候姓郭了?
让我以真姓示人,就是让我改姓郭?
以后我就叫郭攸?
既然说我来自汉中,那我就是五斗米道信徒,要不要再在名后面加个之彰显信徒身份,以后就呼我郭攸之?
还没等许攸开口,刘备就已经凑近,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事急从权,许先生今后可自称是汉中五斗米道信徒郭攸之。”
许攸更是错愕。
刘备竟能猜到我心中所想?
虽然不能用真姓让许攸很别扭,但想到刘备方才抚摸剑柄的动作,许攸只能强忍心中不适,扬声大笑:
“是郭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如右校尉所言,在下并非南阳人许攸,而是汉中人郭攸,因我信奉五斗米道,道中皆以‘之’为高雅,故又名攸之。”
刘备故作惊讶:“听闻前宗正刘焉入益州为牧后,五斗米道张修就弃暗投明,成了刘焉的别部司马。可有此事?”
许攸一阵气闷:我又没去过汉中,我怎么知道有没有此事!
但为了配合刘备的表演,许攸也只能佯装虔诚的附和道:“确有此事!以前汉中闭塞,不知天子威仪,自益州牧入汉中后,张天师方知当今天子实乃圣明之君,遂举五斗米道归附益州牧。”
刘备大笑:“五斗米道肯归附朝廷,实乃朝廷之幸啊!我正要去汝南征讨葛陂黄巾,有郭先生同往,或能感化贼众;若能兵不血刃,我定在陛下面前表郭先生大功!”
昔日张角为太平道,张修为五斗米道,皆以妖言惑众。
在智者眼中,都是愚昧的淫妄之术;在庶民眼中,却是可以解忧的信仰。
刘备无意去评价真伪智愚,给许攸一个假身份,一者是避免跟王芬废立之事扯上关系,二者是试图用宗教方式来征讨葛陂黄巾。
这样的假身份,许攸虽然不情愿但只能认同,心头对刘备的评价又多了一条:狡黠之人。
“大哥,真要留此人在军中吗?”关羽面有担忧,低声问道。
且不说许攸参与了王芬废立之事,单就初见许攸就要留其在帐中,关羽就感到极为不妥。
留在帐中不是随便安排个行伍让许攸栖身,而是要将许攸视为帐前吏的身份,宿营时营帐在帅帐附近,商议军务时要入帐听候。
这是亲信才有的待遇!
“无妨。”刘备目光灼灼:“如今正是用人之际,用人要不拘一格,许攸不是俗士腐儒,有许攸为我查漏补缺,利远大于弊。”
“况且,许攸与王芬合谋是为了诛杀阉宦,而我亦与阉宦不和,我与许攸,有共同的敌人;倘若我之部署未能斗过蹇硕等人,有许攸在,亦可为我扬名。”
刘备回复关羽的话,并没有过于掩饰,以许攸间隔的距离,是能听到刘备的话的。
亦或者说:刘备是故意说给许攸听的。
初见面就王霸之气迸发而令许攸纳头就拜,刘备自个儿都不信。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
刘备也不需要许攸认主,只要双方都有共同的敌人,那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第31章 刘备的胆色,干大事不惜身
听见刘备回复关羽的话,许攸暗暗松了口气。
只要刘备肯给机会,许攸就自信能谋得晋升。
在如今这个腐败的朝廷下,想走正常的察举入仕艰难无比。
即便通过买官的方式入了仕,如不能交钱续费,也最多在仕途待一年。
如今的朝廷,自上到下,疯狂敛财。
竭泽而渔的方式,只会让朝廷越来越衰败,这也是许攸会参与王芬废立的重要原因之一。
倒不是许攸有多么高尚的信仰,而是基于士人的立场而言,许攸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朝廷,才能更好的维系属于士人的利益。
朝廷衰败,势必会导致天下大乱。
天下大乱,士人代代积累的家业也会被摧毁。
乱世之中,众生平等。
即便是累世三公之家,也会在战祸中消亡。
若不想消亡,就必须图变。
至于这个变,是助力刘宏改革吏治,还是实施废立换个皇帝,亦或者破而后立重开一局,不同的士人有不同的追求。
许攸追求的,是换个皇帝。
此番来寻刘备,许攸心底还有更深的算计。
合肥侯姓刘,刘备也姓刘。
对许攸这群想要换个皇帝的士人而言,拥立合肥侯为帝与拥立刘备为帝,没有本质的区别。
唯一的区别在于:合肥侯是个小孩,注定会沦为士人手中的傀儡;而刘备年近三十、文韬武略,绝不会甘心去当士人的傀儡。
但如此一来,刘备又比合肥侯多了个优势,那就是:当无法用废立手段废刘宏时,亦可用军争的方式废刘宏,就如旧日光武帝刘秀鄗城称帝与更始政权公开决裂一般。
不过在这之前,许攸还需要确认刘备是否真有光武帝的才略,能否让大汉破而后立重开一局。
这深层次的算计,许攸并未表现出来。
在没能确认刘备的本事前,许攸只会是刘备帐下一个来自于汉中五斗米道的谋士郭攸之。
许攸的加入,让刘备对汝南的具体情况又了解了几分。
汝南郡虽然是仅次于南阳郡的天下第二郡,但豪强势力根深蒂固,且又各自修建了大量的坞堡,如同国中之国一般。
既不服从朝廷的征调,又不向朝廷缴纳赋税,反而还不断的去兼并入了朝廷户籍的庶民田宅。
兼之朝廷卖官鬻爵,派来的官吏也从不去想如何平衡朝廷、豪强、庶民之间的关系,反而还与豪强勾结,变本加厉的压榨庶民。
以至于汝南郡的黄巾起起伏伏,愈演愈烈。
豫州牧黄琬虽然公正严明,但汝南郡已经烂到根了,不是光靠黄琬一个人的公正严明就能挽救的。
“若依子远之意,我当如何?”
听完许攸对汝南郡现状艰难的描绘,刘备并未被吓唬住,转而问及解决方案。
会发现问题不算本事,会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才是本事。
察觉到刘备嘴角对汝南豪强的那丝不屑,许攸也胆大了几分,道:“本朝自光武以来,朝廷就一直在推行度田令,以此来抑制豪强兼并;然而自桓帝起,度田令就几乎名存实亡了,这也是汝南豪强会空前壮大的重要原因。”
见刘备面不改色,许攸又继续道:“以我之见,征讨葛陂黄巾,宜缓不宜速。可借葛陂黄巾之力,削弱汝南豪强的势力。待双方势弱之后,右校尉再强势入局,一面向豪强索要钱粮田宅,一面对黄巾施以怀柔之策。如此,则汝南可定矣!”
这是要我养寇自重啊!
刘备目光灼灼,洞悉了许攸之计的核心。
若不能削弱汝南豪强的势力,即便今日平了葛陂黄巾,来日活不下去的汝南庶民又会再度打着葛陂黄巾旗号卷土重来。
起起伏伏,反叛不止。
即便庶民死伤无数,豪强也能夜夜笙歌。
朝廷威望受损,刘备名声受损,最终只有豪强得了利。
“素闻汝南豪强,几乎都与袁氏有关,子远如此献策,就不怕得罪袁氏吗?”刘备对许攸的计策不置可否,话锋转到了袁氏与汝南豪强之间的关系。
许攸坦然而笑:“我既非袁氏门生,又非袁氏故吏,何须在意汝南豪强与袁氏之间的关系?更何况,汉中郭攸之献的策,跟我南阳许攸又有什么关系?”
刘备哑然失笑,这许攸倒是个人精啊!
只要登陆“汉中郭攸之”这个小号,袁氏的恼恨就不会牵累到“南阳许攸”这个大号。
一旁的关羽却是听得不乐意:“你虽无事了,但大哥却要被怨恨。如此献策,是要让大哥也步王芬后尘吗?你是何居心?”
“二弟,休得无礼!”刘备止住了关羽对许攸的质问,温润不改:“葛陂黄巾虽然势大,但终究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庶民。汝南豪强若肯出力,也不会让葛陂黄巾演变至今日声势。”
“一个个的结坞堡自守,不外乎是想让朝廷的兵马冲在最前。等朝廷平乱之后,他们好再去捡漏,或是兼并土地,或是强抓奴农。坏名声都让朝廷担了,好处都让他们拿了,世间又岂能有这般道理?”
许攸心头一喜:刘备果非凡人也!
想要击碎腐朽,就必须有直面腐朽的勇气,若事事只会躲在后方,想干大事又惜身,再好的谋略也无济于事。
许攸本就是胆大妄为之人,为了成大事敢参与王芬废立之事,心中最佩服的就是敢干大事又不惜命的,虽与刘备只是初逢,但也被刘备的胆气所震服。
躬身一拜,许攸的语气也多了几分敬重:“尝闻右校尉先在安喜县鞭打张让义子张丰,后在洛阳暴揍大将军属将吴匡,胆气之大,州郡闻名,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
爽朗的笑声响起,刘备的目光亦是坚定:“我乃西园军右校尉,一群仗势欺人惯了的汝南豪强,我又岂会惧怕?至于汝南袁氏,虽号称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但也只能逞威于盛世。”
朝代会消亡,世家同样会消亡。
就如那句“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一般,号称最强世家的袁氏却连官渡都撑不过去,也正应了此景。
第32章 天降猛男,颍川来了刘玄德
颍川郡。
虽是朝廷眼中的富庶之地,但也是庶民度日艰难之地。
世家豪强多了,庶民需要供养的不事生产者就多了。
富庶,富的是世家豪强,穷的是庶民,亦或者,庶民本身就是世家豪强的人形财产。
物极必反。
任何事物发展到极点,必定会向相反的方面转化。
阳翟城。
数万衣衫褴褛的黄巾,将城池围住。
昔日的黄巾渠帅波才虽然被皇甫嵩等人镇压,但颍川的黄巾并未因此消散。
葛陂黄巾只是颍、汝之地声势最大的一支,整个颍、汝之地,打着黄巾旗号的义军,多不胜数。
城头。
颍川太守阴修忿忿蹙眉,身后跟着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等郡吏。
“没想到黄巾竟也有此等手段!先骗黄使君去葛陂,又分遣兵马趁虚来取阳翟城。”阴修狠狠一巴掌拍在城墙上。
世家豪族出身的阴修,一向以学识自傲,如今却中了黄巾的分兵计。
比起黄巾围城,智商被碾压让阴修愤怒难忍。
更令阴修羞愤的是:黄琬原本是没想去葛陂的,是阴修建言称“眼下入冬,天寒地冻,葛陂贼饥寒交迫,战力锐减,正可一战定乾坤!”
黄琬初为豫州牧,正是奋进之时。
数月未能平定葛陂黄巾之乱,本就令黄琬心急,故在阴修的建言下,黄琬调走了颍川大半军力奔袭葛陂。
虽然孝廉荀攸曾提出质疑,但荀攸初举孝廉初入郡府,人微言轻,不论是黄琬还是阴修都没将荀攸的质疑当回事。
换而言之:荀攸还只是个郡府实习生,一个郡府实习生是没资格质疑颍川太守对葛陂黄巾的判断的,更无法让豫州牧放弃颍川太守不信而去信一个郡府实习生。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修按下心头的恼恨,回身又向荀攸行礼一礼,懊悔道:“悔不听公达良言,故有今日之难。公达可有退敌良策?”
阴修倒也拿得起放得下,错就是错了。
错了还不承认,那就是纯傻了。
阴修并没有听到荀攸口中的退敌良策,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就阳翟城内那点儿兵马,即便荀攸奇计百出也难退数万黄巾。
“连公达也无计可施了吗?”
阴修又看向钟繇、荀彧、张礼、杜佑、郭图等郡吏,这些郡吏虽然都是一时俊杰,但也同样面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窘境。
“可恶!”
阴修再次猛拍城墙!
颍川最杰出的俊杰聚在一起,却想不出一条能退黄巾的良策,这让阴修更为羞愤!
城下。
黄巾渠帅刘辟却是耀武扬威的高呼:“阴修老儿,你阿翁在此,何不速速出城叩拜?”
“堂堂颍川太守,就只会躲在城内当缩头乌龟吗?你还有何脸面以名士自居?”
“阴修老儿,快快出城一战!”
“......”
然而任凭刘辟如何喝骂,阴修也不肯开门,守城只是受言语之辱,开门后那就得受败军之辱了。
见阴修死活不肯开门,刘辟也是无奈,只能愤愤返回将旗下,让军士继续喝骂。
“渠帅,这样不是办法。若是天黑前还不能破城,我们是挡不住刘备的。”小头目裴方语气苦涩。
听到“刘备”二字,刘辟气不打一处来:“不过是一群贪生怕死之辈,妄想以言语劝我退兵,又有何可惧!”
裴方弱弱的缩了缩脖子,暗暗惊惧:一个关羽就很可怕了,那刘备可是带了一千兵马,渠帅你当真不惧?
只是这话裴方不敢说出口,否则必然又会惹怒刘辟。
早在刘辟兵围阳翟城时,刘备就距离阳翟城不到三十里了。
若换个领兵的,早就呼哈哈跑去攻杀刘辟了。
刘备既不想这么快就讨平黄巾,又不想对黄巾杀戮过甚,于是派关羽单刀匹马去见刘辟,警告刘辟“天黑之前若不退兵,便杀无赦。”
九尺身躯的熊虎大汉拖着一柄卖相就吓人的青龙偃月刀,骑着一匹看起来比老虎还凶猛的西域良马赤菟,刘辟这数万人愣是没一个敢拦!
虽然装是装爽了,但刘辟的内心的畏惧是做不得假的。
刘辟甚至在心头猜测过,若关羽当时是突袭而非出使,恐怕自己早就身首异处了。
看了一眼天色,刘辟更感烦躁。
这刘备早不来迟不来,偏偏我来围城的时候就来,就算大家都姓刘,也犯不着这般针对。
刘辟不知道的是,若不是因为姓刘,刘备还真不会这般客气,想要不对黄巾杀戮过甚,砍了刘辟驱散余众一样能办到。
十里外,刘备正围在篝火前搓手取暖,十一月的天气,寒风一吹,手和脸都是僵硬的。
抵达阳翟前还能遇到黄巾围城,刘备都隐隐有一种主角光环萦绕自身的错愕感了。
刘备不由想到了史载刘备北海救孔融一事,一句“孔北海焉知世间有刘备耶”,将刘备渴望士人的认可表现得淋漓尽致。
也正因义救孔融让刘备初步跻身入士人圈子,才有后面的徐州牧、左将军等等政治身份。
而今虽然时间地点不同,但也同样给了刘备扬名的机会。
唯一遗憾的是:黄琬不会如孔融一般专程派个猛男去找刘备求援。
豫州没有太史慈,派个许褚之类的求援,刘备也是能接受的。
相对于刘备的沉稳,一直围绕着篝火踱步的张飞却是按捺不住了:“大哥,俺们什么时候才去阳翟啊!总不能真等到天黑!跟黄巾贼讲什么信义!”
即便过去多年,张飞轻小人的秉性也没得到多少改善,打心底就瞧不起黄巾。
见刘备不语,张飞又凑到刘备身前蹲下:“大哥,都申时了,再不进城我们又得露宿郊外了。”
思绪被打断,刘备转头看向张飞:“三弟,申时该干什么?”
“吃饭读书啊。”张飞下意识的回答,猛然又改口,惊道:“大哥,现在是行军打仗,不是平时训练。”
刘备起身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语重心长:“三弟啊,学习怎能半途而废呢?你现在距离出将入相的水平还差得太远,要学会抓住每一个空闲的时间努力学习!行军打仗又怎么了?行军打仗就不吃饭不读书了吗?”
俺就不该多嘴!
张飞顿感头晕目眩。
正苦恼间,又见赵云自阳翟城方向而来,禀道:“大哥,黄巾退兵了。”
第33章 刘备军威,不战而屈人之兵
一听这话,张飞瞬间跳了起来,拍着胸口请命:“大哥,俺这就去阳翟城!”
“不吃饭了?”
“入城再吃也不迟!”
“好!”
就在张飞自以为躲过读书时,刘备忽然下令全军吃饭,张飞瞬间愣住,遂又连忙提醒道:“大哥,俺要先入城啊。”
“好!”刘备不假思索:“去吧!”
“可俺得带兵啊!不带兵俺一个人去吗?”
“难道不是你一个人去吗?”
看着刘备认真的表情,张飞瞬间愣在当场,得意的脸色变为苦瓜色:“大哥,俺还没吃饭呢!”
“入城再吃也不迟!”
“大哥,俺错了!”
“你错哪了!”
“俺不该质疑大哥的决定,俺应该都听大哥的!”
“还读书吗?”
“读!”
“这就对了!”刘备再次拍了拍张飞的肩膀,语重心长地道:“想要走上人生巅峰,就一定要勤勉!你一定要记住我的话,身逢乱世,弱肉强食,不是我们卷死别人,就是别人卷死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被卷死!”
张飞悻悻的返回,见关羽还在偷偷发笑,忍不住一阵气闷:“二哥,别笑了!”
“关某没笑,牙疼。”关羽当面胡诌,令张飞更是气闷。
许攸扫了一眼关羽和张飞,目光又落向习以为常的刘备,暗暗惊叹。
虽然加入刘备帐下还不到两日,但这短短的时间内,许攸不止一次看到刘备在空闲时间读书以及督促麾下将士读书了。
一支千人编制的兵马,竟人人都被要求读书,这在许攸过往认知中,是从未有过的!
令许攸震撼的是,刘备还会注解经书!
其中许攸最深刻的,就数刘备对礼义仁智信的注解了,除了常见的文注外,还有武注。
头一回听说注解经书还分文武的,这让许攸倍感兴趣!
许攸还清晰记得刘备对着一千军士侃侃而谈:
文解之意,即能动口就不动手,要有理有据,以理服人。
仁即仁爱关怀、要有恻隐之心;义即公正合宜,助人解难、不取不义之财;礼即礼仪规范,进退有度,举止得体;智即明辨是非,明白是非、曲直、邪正;信即诚实守信,言出必行,一诺千金。
武解之意,即能动手就不动口,要有勇有智,以力服人。
仁即持按双腿或肩胛骨,能将人一分为二;义即双臂交错,能以手削骨;礼即将镰刀或其他利器藏于袖管衣物之内,能攻其不备;智即借助日光、阴影等隐藏身形,能出其不意;信即临阵对敌以言语或声调扰敌身形,能乱其阵脚。
初听刘备的文注和武注时,许攸都误以为是在做梦,还给自己一巴掌,等回过味儿来,许攸又感慨刘备的文注和武注颇为新奇。
尤其是刘备最后总结“文解之意是应对讲道理的人,武解之意是应对不讲道理的人”,完美的解决了“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的特殊情况。
许攸也不是因循守旧只知道寻章摘句皓首穷经的腐儒,不仅没有反驳,反而在细细琢磨个中道理后,颇为认可。
这也让许攸对刘备愈发的好奇:一个边陲武夫,是如何能知晓这般多的大道理的?
虽说问及刘备时,刘备都会托词“卢师曾有教导”,但许攸又不是没见过卢植,卢植绝对不会教门生何为“武解之意”!
众军吃饭后,刘备并没有立即去阳翟城,依旧下令众将士读书。
虽然天色昏暗,但刘备教众将士读书的方式多为口口相传,有没有书影响不大。
直到酉时,刘备才下令众军往阳翟城而行。
十里的距离,低负重情况下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刘备的训练日程中,酉时是专门训练耐力的,十里行军也正适合耐力训练。
许攸更生感慨:能自律如此,何愁不能成大事?
这世间有能力者如过江之卿,然而真正能成事者寥寥无几,最大的原因就在于:自律!
不能自律者,往往会因为一时的成功而骄矜自满,以至于关键时期被人以少胜多,最终失去了成大事的机会。
唯有自律者,才能时时刻刻的谨记“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不断的提高自我要求,最终扫灭群雄成一代之尊。
一个人的自律,体现的是自我约束,一千人的自律,体现的就是军纪军风。
当这一千人阵型齐整的行走在夜色之下,不论是打探消息的黄巾斥候,还是打探消息的阳翟城斥候,皆是惊愕不已。
“这刘备,果然不能与之为敌!”
听着斥候的汇报,刘辟的眼神中闪过惊惧。
虽说麾下有数万人,但刘辟自家人知道自家事,这数万人也就数千青壮,大部分青壮手中拿的都是锄头、扁担、镰刀一类,真正有武器的也就千余人。
别说跟刘备厮杀了,能稳住阵型不被吓得崩溃逃跑都不错了!
惊惧之余,刘辟眼中又满是愁容,拿不下阳翟城,这数万人估计都要被饿死冻死一大半!
相较于刘辟的忧愁,颍川太守阴修却是欣喜不已,本以为要弃城而逃了,没想到洛阳的援军来了。
“可知来者何人?”
“天色昏暗,看不清旗号。”
阴修不由蹙眉,来的人都不知道,这是失职。
主簿荀彧判断道:“洛阳在三日前就发了通令,下军校尉鲍鸿、左校尉夏牟、右校尉刘备,会兵入颍川。鲍鸿是主将定不会先至,来的应是先锋,不是左校尉夏牟就是右校尉刘备。”
阴修眉头舒展:“夏牟乃庸才也,没这胆气担任先锋,来的应该是最近声名大噪的右校尉刘备。”
“听闻此人先在安喜县当众鞭打张让的义子张丰,后在洛阳暴揍大将军的属将吴匡,陛下不仅没有听信谗言惩处刘备,反而还让刘备担任西园军右校尉。”
“而今初至,黄巾乱贼就闻风而逃,定是有大本事之人。我等当以礼相待!”
荀彧隐有担忧:“府君不可高兴太早。按斥候所探,刘备据此已不到三里,这意味着刘备白日就距阳翟城不远;黄巾乱贼到申时才逐渐散去,且撤退时也没有惊慌失措,不像是闻风而逃。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
第34章 刚入颍川,刘备就卷起来了
阴修再次蹙眉:“文若之意,黄巾还会卷土重来?”
荀彧断定道:“黄巾此番以分兵计偷袭阳翟,应是受饥寒所迫,纵然一时退去,也必会再来。府君还需早做应对。”
阴修一听是这个隐情,遂笑道:“这有何难?朝廷的兵马已至,黄巾若敢再来,正是我等立功之时。”
“可是——”
“不用再可是了,速速准备,随我迎接朝廷大军入城!”
在阴修看来,只要阳翟城有兵,就无惧黄巾袭城;倘若黄巾还敢再来,阴修也能趁机讨贼立功,这颍川太守的位置也可以再升一升!
然而荀彧的隐情却不止于此。
暗叹一声,荀彧径自寻到荀攸,道出心头猜测:“刘备今日本可突袭黄巾以解阳翟之危,却故意拖延不至,反等黄巾退后才趁夜入城,恐怕此番前来并非诚心讨贼。”
荀攸目光灼灼:“放着讨贼立功的机会不要,却故意放走贼兵,必是另有所图!”
荀彧点头:“我亦是这般猜测。尝闻刘备先与宦官交恶后又得罪了大将军,虽有陛下庇护,但料难持久。今又见贼不讨,恐怕存有养寇自重的想法。”
见荀彧眉头紧蹙,荀攸遂问:“叔父既能猜到刘备意图,正常应对便是,为何忧愁?”
荀彧凝声道:“公达初至郡府,机密之事有所不知。朝廷的通令是三日前下达的。”
荀攸吃了一惊:“三日前?岂不是说,刘备仅用了三日时间,就抵达了阳翟城?”
荀彧语气凝重:“斥候又有探报,刘备兵马,阵型齐整。”
荀攸的脸色逐渐凝重:“兵法云,百里而趋利者蹶上将,五十里而趋利者军半至。刘备三日强行三百余里,阵型竟还齐整,这不像一支新兵啊。”
自刘备入洛阳到如今,也才七个月的时间。
只用七个月的时间募兵、练兵,就让一支新兵的整体军容堪比百战老兵,这是极为罕见的。
“是否像新兵还是其次。”荀彧忧心忡忡:“黄使君虽曾发兵求援,但并非十万火急。刘备即便存有养寇自重的想法,也无需三日急趋三百余里。况且,此番朝廷出兵,是以下军校尉鲍鸿为主将,左校尉夏牟和右校尉刘备同列副将。”
荀攸快速整理讯息,猜测道:“刘备或有可能在洛阳受到宦官或大将军的针对,不得不三日急趋三百余里入阳翟;亦有可能真如传闻中所言,刘备参与了王芬的废立密谋,欲养黄巾为寇,以图大事。”
顿了顿,荀攸又将剩下的猜测咽了回去,转而道:“在此胡乱猜测,亦无益处,不如等刘备入城,再行试探。”
二人商议片刻,遂往郡府收拾准备,以待刘备入城赴宴。
而在城口。
颍川太守阴修则是热情无比,看刘备的眼神仿佛故友重逢一般:“久闻右校尉威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啊!”
这颍川阴修也知世间有刘备耶?
刘备脑中冷不丁的冒出一个问号,看向阴修的眼神多了狐疑和戒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随后也热情的回礼:“阴太守旌贤擢俊之名,我亦久仰多时。洛阳常有人称,南阳阴公,世之楷模,久必位列九卿。”
阴修原本只想客套几句与刘备拉近关系,以便于今后借刘备之力讨贼立功,没想到刘备的回礼竟如此悦耳!
在担任颍川太守期间,阴修一向以表彰贤人、提拔俊杰为要务,似钟繇、荀彧等人皆是阴修察举的贤才,也常以此自矜。
没想到一个从未蒙面的人竟然也知晓自己旌贤擢俊之名,这让阴修又惊又喜。
惊的是连一介武夫都知道他阴修有选贤任能的名声,喜的是刘备表现热忱,那讨贼立功的事也就有着落了。
兼之那句“南阳阴公,世之楷模,久必位列九卿”,更让阴修心头如抹了蜜一般!
九卿啊,那可是阴修想要进步的目标!
刘备也不是无的放矢。
史载阴修会被擢升为少府,就是运气太差,遇上袁绍袁术起兵反董。
董卓让少府阴修、大鸿胪韩融、执金吾胡母班、将作大匠吴修、越骑校尉王瑰去劝联军退兵,结果除韩融因德行名望幸免外,阴修、胡母班、吴修、王瑰四人皆被处死。
对将死之人,刘备一向不怎么当回事。
不就是夸人嘛,刘备也会!
后方的许攸却是嗤之以鼻。
虽然同为南阳人,但许攸瞧不起阴修。
出身南阳阴氏却靠花钱才当上颍川太守,本就极为掉价,还要装腔作势的立一个旌贤擢俊的人设。
旌贤擢俊谁不会啊?
这也算才能?
真有才能也不至于当了几年颍川太守还能出现黄巾围城这等事!
张飞瞅了瞅许攸的表情,又凑近关羽:“二哥,这许攸似乎对阴修不服气啊。”
关羽轻抚美髯,提醒道:“三弟,对外要称郭先生,莫要惹出乱子来。”随后关羽也瞅了瞅许攸,嘴角泛起冷笑:“自古文人相轻,这也是关某最为鄙夷之处。这阴修也是个酒囊饭袋,身为颍川太守却不能令百姓安居乐业,也就会卖弄名声提拔几个虚名之辈。若不是大哥有令,关某真想将这废物一刀砍了。”
如同张飞改不了轻小人的秉性,关羽同样难改轻士人的秉性,尤其是关羽白日里奉令去寻刘辟时,见围城的黄巾衣衫褴褛拖家带口,更有骨瘦如柴的少年眼神茫然,这让关羽对阴修这个颍川太守生不出半分好感!
倘若官吏爱民,又岂会有庶民竞相为贼?
张飞见关羽都握紧了刀柄,心头一慌,忙提醒道:“二哥息怒!这颍川太守,可不能乱杀!”
关羽冷哼一声,松开了刀柄,扭头不看阴修,怕多看一眼又会忍不住杀意而坏了刘备大事。
阴修不知道方才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此刻正热情的与刘备攀谈,又寻到机会将话题引向黄巾:“右校尉骁勇,此番定可一举击破黄巾流贼。但有所需,右校尉尽管开口,我若能办到的,必会竭力去办!”
尽管开口?
刘备的笑容更甚:“实不相瞒,我确有一事,想请阴太守相助。”
第35章 初见颍川豪杰,刘备的傲气
刘备不怕阴修提要求,就怕阴修不开口。
做生意也得讲究个礼尚往来。
阴修的想法与刘备也是类似,只要刘备肯开口提要求,那讨贼立功这事就有眉目了。
在别人眼里,阴修已是年过五旬知天命之人,在阴修眼里,男人五旬一枝花,正是奋进之年。
阴修太想进步了!
“右校尉但说无妨!”阴修大气挥手。
“实不相瞒。”刘备一边观察阴修的表情一边斟酌语句:“我此番是受上军校尉蹇硕所迫,不得已才日趋百余里入阳翟;不仅粮草辎重一无所有,就连三日干粮也已耗尽,还望阴太守能拨些粮草与我,日后讨灭贼众,必有厚报!”
看着刘备那羞惭的表情,阴修心头大喜。
锦上添花哪有雪中送炭更能拉拢人心?
天助我也!
今日我助刘备,来日我定可入朝为卿!
为安刘备之心,阴修义正辞严又信誓旦旦:“右校尉此言差矣!都是为了国家社稷,我身为颍川太守,岂能少了粮草与你?稍后我就吩咐郡吏拨付粮草,定不会让众将士饿了肚子。”
见阴修如此痛快,刘备也是欣喜,拱手谢道:“如此,便多谢阴太守了!”
阴修大笑:“此乃分内之事,右校尉客气了!我已在府中摆下酒宴,右校尉可与我同往。”
刘备遂让关羽、张飞及许攸去安置兵马、领取粮草,只让赵云随行赴会。
关羽素轻士人,同往赴会容易坏事;张飞在士人面前又容易降智,也容易坏事。
唯有赵云个性沉稳谨慎,也最适合随行。
刘备不是孙策,不会自恃武勇就疏于防备,但凡赴会,身边必会有关张赵其中一人在场。
择选何人随行,则会视情况而定。
譬如赴蹇硕的宴会,刘备就会带上关羽,借关羽那不加掩饰的睥睨之威震慑蹇硕。
关张赵三人之中,关羽的气场也最为强势。
瞥见刘备身后的赵云器宇不凡、容貌甚伟,阴修不由惊问:“右校尉身后何人耶?”
刘备有心秀实力,遂介绍道:“此乃我之义弟,常山人赵云赵子龙,弓马娴熟,善使枪剑,有万夫不当之勇!”
赵云也配合刘备的介绍向阴修行礼:“赵云见过阴太守!”
听得赵云那如洪钟般的嗓音,再对比刘备口中“弓马娴熟,善使枪剑,有万夫不当之勇”,阴修不由更惊:右校尉果非常人也!
遂又问道:“听闻右校尉麾下还有一人,赤面长髯,骁勇非凡,可也在军中?”
刘备故作惊讶:“阴刺史也知我二弟关羽之名?”
阴修顿感头皮发麻:“敢问右校尉有几个义弟?”
刘备笑道:“不多,也就三个。关羽乃我二弟,张飞乃我三弟,赵云乃我四弟,皆是熊虎之资、万人敌也。”
这刘备也太走运了吧!
一个万人敌就很罕见了,他竟然还有三个?
虽然对张飞很陌生,但阴修曾听闻过关羽的骁勇、此刻又亲眼见到赵云的熊虎之资,毫不怀疑刘备口中的张飞也是万人敌。
实话实说,阴修嫉妒了!
若我有三个万人敌在左右,都不需要刘备相助,昨日我就能擒贼首破黄巾!
正规军对战,万人敌的个人武勇不会太明显;对付黄巾这类的流贼,万人敌的个人武勇足可威震万敌。
念及此,阴修对刘备也更为看重了。
虽然没有万人敌在左右,但只要拉拢了刘备,借刘备之力亦可讨贼立功,入洛阳为卿。
身为南阳阴氏,也就是阴丽华一族,阴修要出身有出身要家世有家世,金银财货亦是不缺。
除了才能不足外,阴修完美符合刘宏制定的卖官鬻爵入仕途径,只要阴修能讨贼立功,然后再去西园缴纳买官的钱,位列九卿就是板上钉钉的事。
郡府内。
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皆已布好宴席,静候阴修和刘备到来。
阴修想要进步的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在场众人又都是一时俊杰,自然也能猜到。
同样,众人也希望阴修能入洛阳为卿。
阴修若为卿,为了巩固在朝中地位,也必然会举荐在颍川的故吏,这同样是众人进步的机会。
“参见府君!”
众人齐声问礼,让阴修倍感有面。
“右校尉,容我介绍一番。”阴修语气轻快,将钟繇等人逐一向刘备介绍,刘备的目光也随之掠过钟繇等人。
这六人,钟繇、荀彧、荀攸、郭图,都是刘备耳熟能详的人物。
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则未有史料载其生平,但能与钟繇四人并列,料也不会是愚腐之才。
在刘备打量众人的同时,众人也在打量刘备。
见刘备身材魁梧挺拔,举止温润如风,双目炯炯有神,足显英雄气,众人也暗自惊叹不已。
惊叹之余,荀彧心头的忧愁更添几分:此等人物,必不愿受人掣肘,希望不会给颍川招来祸事。
打量众人一阵后,刘备遂收回了目光。
若是未入洛阳当右校尉前,刘备必会趁机与荀彧等人结交;而今身份地位述求皆不尽相同,刘备若与荀彧等人结交,反会束手束脚。
此番入豫州,刘备有意借葛陂黄巾之力削弱汝南豪强势力,汝、颍相连,两郡豪强或多或少都有牵连。
刘备无法保证在削弱汝南豪强势力的时候,不会触及到荀彧等人的利益。
与其被情义束缚手脚,倒不如一开始就摆正姿态。
兼之天下尚未大乱,刘备也尚未有基业,与这等士人结交太早,对刘备也无太多好处。
与豪门世家出身的荀彧等人结交,今后是以刘备为主还是荀彧等人为主?这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
刘备不愿屈居人下,荀彧等人同样不愿屈居武夫之下。
似张飞那般遇到士人就舔着脸去结交,刘备是不会做的。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都是一无所有,金钱与尊严都失去,最后伤痕累累,对方还认为是你活该,是你自愿。
刘备日日卷,月月卷,年年卷,就是要以寒微之身问鼎天下,而非如曹丕一般向世家豪族妥协才能巧取帝位。
打铁还需自身硬,况且这天下贤士如过江之卿,也并非全都出自豪门世家。
第36章 许攸惊叹,刘备的决断之能
席间。
阴修与刘备越谈越欢。
得知刘备尚未娶妻,阴修又借着酒劲拉郎配:“右校尉乃英雄人物,岂能无妻?阴某愿做媒,于族中挑选贤惠者许配为右校尉之妻。”
钟繇、荀彧等人闻言,皆是一惊。
盛礼宴请刘备还不够,竟然还要为刘备做媒?府君对刘备,未免礼之太甚了!
南阳阴氏为春秋时代齐相管仲后裔,汉光烈皇后阴丽华亦出身南阳阴氏,虽说这些年阴氏没落了,但也远非寻常世家能比。
在钟繇等人眼中,阴修做媒将阴氏女许配为刘备之妻,那是刘备高攀了,惊愕同时,也皆以为刘备会欣然应诺。
若换个寻常武人,有颍川太守做媒去娶阴氏女,估计想都不想都会答应。
刘备却不这般想,若阴修是要嫁亲生女儿给刘备,看在阴修的政治资源上刘备没准还真答应了。
可一介族女,好事轮不到刘备,坏事刘备全担着,今后刘备发达了阴修还会趁机索要好处。
这哪里是联姻!
分明是阴修瞧见刘备有投资的潜力想要做媒投资,但又不想对刘备倾尽资源,这心意远不如糜氏心诚。
甚至于今后刘备若是犯事了,阴修还有可能将许配给刘备的阴氏女逐出阴氏,与刘备撇清关系。
这类无良事,在世家大族中也屡见不鲜,看似好意做媒,实际上与嗟来之食没区别。
换个时间换个地点,在阴修说出这话时,刘备完全都可以拂袖而去,以示不满。
而今还需与阴修合作,刘备也不好发作,遂胡诌道:“阴太守好意,我心领了。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况且我志不在此,若择阴氏女完婚,岂不是耽误良人?”
话音一落,背后的赵云听得一愣:大哥这话,怎如此熟悉?
阴修也是一愣,我竟被拒绝了?
我堂堂颍川太守、出身豪门阴氏,主动为一介武夫做媒,竟然被拒绝了?
在阴修耳里,刘备口中的“何患无妻”“志不在此”,与直接对阴修说“阴氏女还不配为我刘备之妻”没区别。
婉拒之词看似有理,不还是瞧不上阴氏女吗?
我南阳阴氏,竟也被小觑如斯?
一股恼意自心底而生,又很快被阴修按下,若不是需要借助刘备讨贼立功,阴修都想拂袖而去了。
阴修哈哈大笑,掩饰被婉拒的尴尬,举樽敬道:“大丈夫当以功名为重,右校尉真豪杰也!”
钟繇、荀彧等人亦是惊讶。
出身豪门世家的众人与阴修的观念大同小异,皆有一种“此子不识好歹”的想法。
一介武夫,寒微出身,竟瞧不上阴氏女!
惊讶之余,荀彧看向刘备的眼神,也更为忧愁了。
尤其是刘备那句“志不在此”,让荀彧不由联想到荀攸的猜测:刘备参与了王芬的废立密谋,欲养黄巾为寇,以图大事。
虽说有些不愉快的插曲,但宴会也算顺利,直到了亥时才散去。
“刘备此番前来,恐非诚心讨贼,府君还需小心应对。”荀彧寻上阴修,再次提醒。
刘备对阴修拉郎配的婉拒让阴修心有不满,这回听进了荀彧的提醒,道:“方才入宴前,阴某问过刘备。彼称是受蹇硕所迫,不得已才日趋百里抵达阳翟,更是仅带了三日干粮。若阴某是刘备,也断不会诚心讨贼。”
话音一转,阴修的语气又充斥自信:“彼之粮草皆要由阴某提供,也由不得他。文若可将粮草盯紧些,既不能让刘备寻到质问借口,又不可让其过于无忧。这讨贼之功,阴某势在必得!”
另一边。
返回军营的刘备,立即唤来了许攸,将宴席诸事述说。
得知刘备婉拒了阴修做媒,许攸的脸色也逐渐凝重:“恕我直言,右校尉即便不愿娶阴氏女也应假意答应。阴修素重颜面,主动为右校尉做媒却被婉拒,心中必生怨言。”
刘备初时没想太多,直到宴席结束后被冷风一吹才觉察到不对,故而急招许攸询问,此时听许攸一分析,刘备这才明白其中关键。
即便刘备身为西园八校尉之一,也改变不了刘备的武夫本质。
在世俗观念中,阴修为刘备做媒是在礼贤下士,刘备却以“何患无妻”“志不在此”婉拒,这是瞧不起阴修、瞧不上阴氏女。
“事已至此,子远可有良言教我?”
错就是错了,刘备也不否认,与此同时,刘备也不内耗,人人都会犯错,都会有失言的时候。
与其去纠结已经发生、不能改变的事,不如专心去思考接下来的应对。
刘备的从容,让许攸暗暗惊叹,遂道:“黄巾贼兵围阳翟,乃是为了求粮过冬,即便一时退去也会卷土重来。故而在鲍鸿和夏牟抵达之前,阴修依旧还得仰仗右校尉。”
见刘备点头认可,许攸又道:“依我之见,既然已经得罪了阴修,不如再得罪狠一些!倘若黄巾再来,右校尉可趁机多要钱粮。等退了阳翟黄巾,右校尉可立即兵入葛陂去见豫州牧黄琬,具言击退阳翟黄巾的功劳。”
“只要黄琬认可右校尉之功,阴修便不足为虑,花钱买官是阴修抹不去的污点,也是黄琬最痛恨最厌恶之处。若阴修敢有中伤右校尉之词,都不用右校尉自辩,黄琬自会怒斥阴修。”
“兼之黄琬初为豫州牧,各郡太守国相不服者甚众,右校尉能让阴修吃亏,亦是黄琬心头所愿。只要有黄琬认可右校尉,哪怕将整个豫州的官吏都得罪了,也无伤大雅。”
许攸之言,正合刘备心意。
既不用舔着脸去奢求阴修的谅解,又能为豫州牧黄琬解决麻烦,这才是刘备所需要的良言。
“子远之言,甚合我心,就依此计。”刘备目光灼灼,决断亦是痛快。
与人交往,不可能事事都能顺心如意,若是不顺心了,那就将不顺心的由头干掉,念头也就通达了。
刘备的果决,让许攸的心情也是不错。
先前为王芬谋划时,许攸所献之策,王芬往往犹豫不决,这也是王芬废立之事会沦为笑话的原因之一。
而今为刘备谋划时,不论是认可还是不认可,刘备都会果断的给予许攸答复,有决断之能,方能为人主啊!
第37章 黄巾再起,刘备竟然摆烂了
卯时,阳翟城外。
寒风又带走了数以百计的生命。
听着小头目裴方的汇报,刘辟只感觉火气直冲脑门,持刀而起:“不能再等了!若不能拿下阳翟城,我等都得饿死冻死!想要活命,唯有入城!”
裴方吓了一跳:“渠帅,冷静啊!我们根本不是刘备的对手啊!”
刘辟赤红着眼、一脚踢翻裴方,喝道:“刘备远来疲惫,昨夜入城又晚,这个时辰肯定还在休憩。兵法云,出其不意!我就不信拿不下阳翟城!”
见裴方还在犹豫,刘辟直接将刀架在裴方脖子上:“再敢延误军令,我活劈了你!”
看着刘辟那如同要吃人的目光,裴方吓得连连摆手:“渠帅饶命,我这就去!”
舔了舔刀背,刘辟感受到了一股直冲脑门的凉意,下令攻城需要果断,如何攻城需要冷静。
若是衣食充足,这数万黄巾用乌合之众、土鸡瓦犬来形容没半点毛病;而今衣食紧缺,随时都可能要了这数万黄巾的性命,为求活命而生出的斗志,足以让冲在最前方的黄巾悍不畏死!
“呜呜呜——”
低沉的号角声撕裂夜空。
“黄巾贼又来了!”
“快通知阴太守!”
“守住城头,莫要让黄巾贼登城!”
“......”
阳翟城头,一片慌乱。
传令兵快马加鞭,一路直奔郡府,急切的将宿醉的阴修呼醒。
“慌什么!”
阴修不仅不慌,心头还泛起喜意,讨贼立功的机会已经送到眼前,阴修都在幻想入洛阳当九卿的场面了。
“来人!速请右校尉协助破贼!”
阴修一面整理衣襟,一面派左右去请刘备,貌似还真有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大将之风。
一小吏得令,策马直奔刘备军营。
刚至营门,就被值守的什长拦住。
“军营重地,何人胆敢擅闯?”威严的喝声,惊得小吏一阵腿软。
小吏不敢怠慢,忙道:“烦请通报,黄巾贼攻城,太守请右校尉协助破贼。”
令小吏惊愕的是,眼前的什长不仅没去通报,反而还怒斥小吏:“黄巾贼攻城,你们不去守城,来此作甚?我等远来疲惫,哪还有余力协助破贼?速速离去,莫要惊扰右校尉休憩!”
小吏瞬间呆麻了。
以为什长没听清,小吏又重复了一句:“是太守请右校尉协助破贼!”
话音刚落,什长的环首刀就架在了小吏的脖子上:“你这厮,听不懂人话吗?我等远来疲惫,哪还有余力协助守城?阳翟难道没有兵了吗?不要拿太守来压我等西园军,西园军乃天子亲军,何时要听太守使唤了?”
被什长架着刀喝骂,小吏只感觉双腿都不听使唤了,哭丧着脸求饶:“我只是奉命行事啊!”
“哼!”什长将刀一收,喝道:“速速离开,莫要再来!若你不肯听我讲道理,那我也只能砍了你以正军规!”
脱离了死亡的威胁,小吏连滚带爬的返回郡府,将遭遇据实相告。
一听刘备不肯出兵,阴修瞬间呆住,幻想入洛阳为九卿的场面也在一瞬间支离破碎。
“刘备怎会不出兵?刘备怎能不出兵?刘备不出兵某还怎么破贼!”阴修的脸色急剧变化,由疑惑到惊愕再到愤怒。
又是设宴又是做媒,就差直接将女儿送刘备军帐了,结果刘备就回了句“远来疲惫”?
“府君不可乱了分寸。黄巾贼不善攻城,只要指挥得当,城中兵马足以御守;可速调诸军轮流守城,再召集城中百姓运送物资,同时再布告军民‘西园军远来疲惫需要养精蓄锐,只要守到明日午时,西园军便可一举破贼!’”
阴修后方,孝廉荀攸急声献策。
虽然初入郡府也未曾亲临战场,但荀攸对军谋的见解远胜旁人,所献计策也极其符合阳翟城的当前局势。
守城最重要的是士气。
荀攸虽然不知道刘备是真的远来疲惫还是故意为之,但只要布告军民西园军需要时间,便足以让守城军民的士气撑到明日午时。
而这期间,阴修有足够的时间去验证刘备不肯出兵的真正用意,即便刘备真的是故意为之也能及时谈妥条件。
鉴于荀攸上次准确预测了黄巾动向,阴修此番也没再斥退荀攸,遂令钟繇、荀攸、张礼、杜佑、郭图五人速办此事。
唯独留下荀彧。
“文若,你认为刘备此举,意欲何为?”阴修冷着脸,深呼吸平复内心的躁动。
荀彧眉头紧蹙,道:“刘备日趋百余里而至阳翟城,兵马疲惫应无虚假;兼之昨日亥时宴席才散,自守之兵不愿惊扰刘备休憩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荀彧话音一转,忧心道:“即便如此,刘备也应该着人与府君商议,先让府君组织城内兵马守城,而今却以这般生硬的方式回复,着实令人不解啊!”
阴修握紧了拳头:“那就等到辰时,我亲自去请刘备。”
由于刘备未出战,阳翟城的守军只敢倚仗城池地利与黄巾周旋,也幸有荀攸所献之策,守城的军民并未因为黄巾人多势众而士气崩溃。
众人皆知:刘备那一千装备精良的西园军还在城内养精蓄锐,这是城内军民最大的底气!
城外的刘辟,也留了余力。
关羽留给刘辟的恐怖印象太深,刘辟不得不留下支精锐提防刘备。
看着越来越亮的天色,刘辟的内心也越来越慌,刘备始终不肯出城,阳翟城又久攻不下,若是拖延到白日,就更难攻下阳翟城了。
“苍天已死,若我刘辟命该如此,也怨不得谁!”
凶狠的盯着城头,刘辟紧咬牙关,将留下的精锐也全都派去攻城。
战场就是人与人之间的炼狱。
攻城的一方想活命,守城的一方同样想活命。
输了,就只有死!
随着卯时过去,辰时的晨曦也洒向刘备的军营,阴修带着荀彧,一脸黑气的来到营门口。
看着营门口那十名体格健硕的西园兵,阴修强忍内心的不忿,拱手请道:“烦请通报,颍川太守阴修携颍川主簿荀彧,请右校尉出兵破贼!”
第38章 强硬刘备,怎么打我说了算
值守的西园兵没有阻拦阴修和荀彧,为首的什长还比了个请的手势:“右校尉在帐中,阴太守、荀主簿,请随我来。”
阴修和荀彧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一个时辰前不讲道理,一个时辰后就讲道理了?
按下心头的疑惑,阴修和荀彧联袂而入。
刘备的中军大帐距离营门还有一段距离,入眼所见,一队西园兵竟在专心致志的背书!
背的竟还是《论语》!
我是眼花了还是耳鸣了?
阴修下意识的揉了揉眼睛又掏了掏耳朵,随后又愕然的看向荀彧,恰逢此时,荀彧错愕的目光也看向阴修。
当阴修将目光投向引路的什长时,竟在什长眼中看到了鄙夷!
什么情况?
我,阴修,堂堂南阳名士、颍川太守,出身高贵的阴氏一族,竟然被个武夫走卒给鄙视了?
阴修能读出什长鄙夷下的深意,那眼神就差没直接说阴修和荀彧是土包子没见过世面了。
越靠近中军大帐,阴修和荀彧越惊。
原本以为只是一队西园兵在背书,没想到途中所见西园兵竟都在背书!
就连游走巡逻的西园兵,都在高呼“无欲速,无见小利。欲速,则不达;见小利,则大事不成。”
阴修实在是忍不住了,询问引路的什长:“西园兵,会背论语?”
什长的眼神骤然变得怪异,似乎是在强忍骂人的冲动,好一阵才徐徐开口:“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
彼其娘也!
阴修想要跳脚骂娘!
你们一群武夫走卒,自诩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
自夸也不是这么自夸的!
阴修登时不服气,问道:“你可知大学篇第一句是什么?”
什长不假思索:“不知。”
阴修只感觉胡子都吹起来了:“你不是说都有涉猎吗?”
什长看向阴修的眼神,更为怪异:“右校尉说了,寻章摘句,世之腐儒也,何能兴邦立事?我虽有涉猎,但涉猎的是‘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而非单纯的去记‘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是否排在一句。”
阴修的怒气瞬间消散,看向什长更是错愕。
前面一句不知,后面直接将原文都背诵出来了,甚至还借原文来反讽阴修只是个寻章摘句的腐儒。
“你是何人?官居何职?”阴修脱口而出。
一听问名,什长昂头挺胸:“冀州人,崔武,现为右校尉麾下什长。”
阴修眉头一挑:“莫非是安平崔氏?”
崔武冷哼一声:“冀州人杰地灵,在阴太守眼中,莫非只有安平崔氏才配姓崔?难怪右校尉常言,人心的成见就像一座大山。”
被崔武再次鄙夷,阴修不由怒火上涌,刚要发作时,荀彧忙拉住阴修摇头示意。
阴修脸色一沉,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暗暗生恨:我乃南阳名士、颍川太守,岂能与武夫走卒一般见识?
荀彧的脸色更为忧愁,对刘备越是了解,荀彧越是惊疑。
仔细一想,刘备瞧不起阴氏女是有道理的!
普通西园兵对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而一个什长仅仅在言语辩论上就险些让阴修慌不择言。
再回想刘备在宴席上的表现,荀彧竟生出“右校尉也太谦逊了”的感慨!
片刻后,崔武将阴修和荀彧引到中军大帐,恭谨的向帐中一礼:“禀右校尉,阴太守和荀主簿到了。”
话音刚落,刘备爽朗的笑声在帐中响起,随即一阵风自内而外吹出。
“阴太守和荀主簿怎不提前知会一声,有失远迎,还望海涵啊。”刘备一如既往的温润如风,热情的将阴修和荀彧迎入帐中。
阴修只感觉憋得慌!
我是没提前通知吗?
我的人都被你的兵用刀架在脖子上赶跑了!
“府君,言正事。”
荀彧怕阴修只顾着气恼而忘记大事,忙低声提醒。
阴修忍住不耐,肃容凝声:“眼下黄巾贼攻城甚急,不知右校尉何时出兵破贼?”
“出兵?为什么要出兵?”刘备故作惊讶,看向阴修的眼神更是怪异。
阴修被看得心头发毛,脱口而出:“右校尉此话何意?莫非不愿助阴某击破黄巾贼?”
“非也!”刘备示意阴修稍安勿躁,又作疑惑状:“我有一事不明。黄巾昨日惧我军威而退,阴太守昨夜只需派人出城安抚,许以过冬的衣食,便可让数万黄巾安心为民,怎反惹得黄巾再次攻城?莫非阴太守忘了此事?”
阴修惊愕:“右校尉此话差矣!阴某身为颍川太守,岂能向贼人妥协?”
“可是阳翟没有足够的衣食?”刘备又问。
阴修摇头:“阳翟乃颍川治所,赋税皆在城中,衣食自然是够的;可若将衣食送与贼人,贼人贪得无厌,必会想要更多,某断不会行此资敌之事!”
在阴修眼里,黄巾贼就是功劳,以武力平地数万人叛乱之功,比拿衣食去安抚更有效率!
更何况城中赋税有其专门用途,是不能拿来送与黄巾贼的,如黄琬去征讨葛陂黄巾所需钱粮也是要从阳翟城的府库中拨出的。
“唉!”刘备叹了口气:“阴太守所言,也有道理。听闻白马寺的佛陀有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阴太守可将钱粮拨付与我,资敌之事,就由我代劳吧!”
阴修再也忍不住了,语气也变得不客气:“右校尉,你此番来阳翟,到底何意?你不助阴某破贼就罢了,竟还要将钱粮送与黄巾贼,是何道理?”
见阴修发怒,刘备也不装了,回身斜倚凭几,懒懒而道:“阴太守,你这般问就没意思了。我好心助你,你却视为驴肝肺。既如此,这阳翟城就交给你防守了!”
“等城破之后,我照样可以取得钱粮安抚黄巾!可到那时,阴太守要么为黄巾贼所害,要么弃城而逃。这平黄巾的功劳,我也只能被迫独享了。”
阴修大怒:“刘备,你真以为没了你,阴某就守不住阳翟城吗?”
刘备也不惯着阴修,冷笑一声:“你若守得住阳翟城,又何必来寻我?我的军务是入豫州助豫州牧破葛陂黄巾,可不是来助阴太守破阳翟黄巾的。”
第39章 威抚并施,刘备的目的达成(中秋节,偷偷爆更)
单论军务,刘备的理由也挑不出毛病。
阳翟城外的黄巾虽然也是葛陂黄巾的分支,但豫州牧黄琬此时并不在阳翟城。
统率天子亲军的刘备,更不是一介地方太守能指使的。
原本刘备是有意帮阴修的。
不料昨夜酒宴上刘备觉察到阴修心不诚,兼之阴修拨付粮草也不痛快,这让刘备断了帮阴修的念头,采纳许攸的提议:既然已经得罪了阴修,不如再得罪狠一些。
钱粮,刘备是必须索要在手的。
不论是招抚城外的黄巾,还是前往葛陂去见豫州牧黄琬,刘备都需要大量的钱粮。
阴修若不肯给,刘备就只能从阳翟黄巾手中抢了,不外乎多个中间商罢了。
刘备强硬的态度,令阴修又怒又惧,怒的是刘备独断专行、仗势欺人,惧的是刘备撒手不管、阳翟城破。
阴修又很无奈,想要入洛阳为九卿,阴修就不能有失守阳翟的污点!
要破阳翟黄巾,阴修依旧得仰仗刘备!
“府君,事有轻重缓急,且先应之。”
见阴修犹豫不决,荀彧连忙低声劝谏。
虽有王佐之才,但荀彧同样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心知若不给足刘备好处,吃亏的还是阴修。
感受到刘备那盛气凌人的威势,荀彧也不由生出一股决意:我荀彧,今后定要执掌权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方不会受人羞辱。
虽然出身颍川豪门荀氏,但荀彧自小受人非议。
中常侍唐衡为了附庸风雅去找名士联姻,恰巧荀彧之父荀绲又贪图唐衡的权势,两人一拍即合,还在襁褓中的荀彧就莫名其妙般成了唐衡的女婿。
不料好景不长,联姻没多久,唐衡就死了。
人走茶凉,唐衡死后唐家没落,荀绲不仅没得到想要的权势,反而还让荀彧背上了阉竖女婿的污名。
清流士人一向与阉宦不和,荀彧这个阉竖女婿从小就是被嘲讽的对象。
荀彧见惯了权力使人屈服的脏事,也深知即便是王佐之才在权力面前也屁都不是。
而今一个边陲武夫侥幸入了天子亲军得了权势,便可小觑名士,让荀彧的内心决意更甚。
荀彧的话,也驱散了阴修的犹豫,黄巾攻城甚急,阴修急需刘备相助!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修向刘备行礼致歉:“方才是我失礼了,还请右校尉海涵。一应钱粮所需,右校尉皆可与荀主簿对接。”
见阴修服软,刘备也不再为难,道:“我需要钱五百万,粮一万五千石。午时前,可否备齐?”
这个数目,刘备也是深思过的。
受战乱影响,颍、汝豪族哄抬粮价,约要三百钱才能购买一石粮;这些钱粮除了刘备自用外,也足以让城外的黄巾撑过这个冬天了。
“可以备齐。”荀彧不假思索的应下,随后又提醒道:“黄巾贪得无厌,是不会满足这些钱粮的,若有小人谗言,恐会惹来非议。”
“无妨。”刘备大手一挥,道:“可按郡府赈济灾民的流程来办,我会负责促成此事。”
荀彧瞪大了眼睛:“这钱粮,不用交割给右校尉?”
绕了一圈,最后你来个按郡府赈济灾民的流程来办,逗我们玩呢?
阴修更是一口气没接上来,闷气郁结在心底,连连咳嗽,心头更是怒骂不不已:刘备这厮,怎这般阴险!
若按郡府赈济灾民的流程来办,那刘备就彻底置身事外了,阴修即便想弹劾刘备也寻不到理由
今后上报也就成了:中平五年,十一月初七,颍川民饥,太守阴修怜民不易,遂取钱五百万、粮一万五千石,以济饥民。
看着表情各异的阴修和荀彧,刘备又恢复了温润如风的笑意:“都是为了国家社稷,我又岂能抢了阴太守的功劳?阴太守此番赈济饥民,有仁者之风,今后定可入洛阳为卿!”
阴修再次深呼吸,平复内心的躁动,堆起笑脸:“右校尉言之有理!文若,速速去准备,莫要误了赈济饥民的大事。”
来的时候是黑着脸,走的时候还是黑着脸。
等出了刘备的军营后,阴修再也忍不住怒火,一脚踢向路边的栅栏:“刘备兵子,气煞我也!”
本可用武力讨平城外的黄巾,如今却还要拿出钱粮去赈济黄巾!
不仅如此,阴修还得在年后安置黄巾,否则饥寒交迫的黄巾又会再来。
可安置黄巾也不是纸上谈兵,那是需要田宅来安置的!
而今颍川大半的田宅都在世家豪强手中,世家豪强不兼并旁人的田宅都是大发善心,又岂会乐意将田宅用于安置黄巾?
刘备看似好意,实则是在给阴修出难题!
“事已至此,阴太守也无需过于忧愁,况且赈济饥民既得功劳又添名望;年后安置黄巾之事,我也会尽力促成的。”荀彧看穿了阴修的烦忧,适时表态。
今日与刘备一会,荀彧更坚定了要获取权力的决心。
而要获取权力,荀彧得先助阴修入洛阳为卿,如此才更容易被征辟入洛阳为官。
也只有身在洛阳,荀彧才有机会获取真正的权力!
阴修松了口气,向荀彧拱手致谢:“有文若相助,阴某无忧矣。今后阴某若能入洛阳为卿,必不会忘记文若之功。”
阴修和荀彧如何想,刘备并不在意。
能让数万黄巾有活命的机会,刘备的心情也变得极为畅快。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想在汉末乱世中保全庶民之命,是极为吃力不讨好的,也会影响刘备的仕途。
可若不去想办法保全庶民之命,刘备又不能原谅自己,更会因此而鄙夷自己。
一个屠恶龙者若不想变成恶龙,就一定要将庶民之命装在心头,否则等权力地位到了顶层后,屠恶龙者也必然会化身为新的恶龙。
此非刘备所欲也!
刘备要的,是卷一个崭新的世界!
为此,刘备宁可在仕途上艰难一点,也不愿违背仁德信义一蹴而就。
“二弟!三弟!四弟!”
刘备按下内心的畅快,凛然起身。
“随我出城,生擒刘辟!”
第40章 别冲动,我刘备狠点又咋了
“渠帅,阳翟城门开了!”小头目裴方兴奋的大呼。
听到呼声的刘辟不仅没有欣喜,反而还添了七分惊慌:“不会吧?在这个时候......”
自卯时攻城以来,刘辟时刻都在担心刘备何时会出城。
而今,这个担心也成真了,目视城门口涌出的“刘”字旗后,刘辟的战意也随之消散。
硬碰硬?
没资格!
刘辟很有自知之明,麾下数万人看似声势浩大,实际上都不够刘备那一千人砍的!
“鸣金。”
“鸣金?”
裴方愣了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么,脸色也变得惨白。
急促的鸣金声响起,攻城的黄巾也如潮水般退去,使得城门口列阵的西园兵极为显眼。
不论是城头的阳翟城兵,还是城外的黄巾兵,皆被西园军的齐整军容所吸引,那是一股仿佛浑然一体的气势!
即便远远望去,也会生出一股自惭形秽之感。
“好威猛的兵马!”
“这可是天子亲军,挑选的可都是来自各州郡的猛士!”
“那穿紫袍的就是右校尉刘备,果真神俊非凡啊!”
“听闻右校尉麾下有三员猛将,皆号万人敌!白袍银枪、绿袍长刀、黑袍蛇矛,这三人的体型,简直就跟后山的熊虎一般!着实恐怖!”
“黄巾贼一见右校尉率兵出城就匆匆鸣金,此等威势令人生羡,若能入右校尉帐下,我牵马执蹬、死亦无悔。”
“想得美!就凭你也想牵马执蹬?”
“.....”
相较于城头阳翟守军的惊叹、羡慕、亢奋等高昂之语,城外的黄巾兵几乎没什么讨论,一个个看向西园兵充斥了畏惧。
黄巾兵也不是傻子,西园兵和阳翟兵的精锐程度连肉眼都能轻易分辨!
“渠帅,要一拥而上吗?”裴方小心翼翼的询问。
刘辟狠狠瞪了裴方一眼,想我死然后将我取而代之就明说!
一拥而上?抱着西园兵再厉害也不可能一下将我们杀完的心态?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刘辟策马出阵。
“素闻右校尉乃当世英雄,仁德载世,仁者之风更是浩浩荡荡,恩威无穷。在下黄巾渠帅刘辟,有礼了!”
随后,又见刘辟在战马上向刘备行了个大礼,显得对刘备极为尊崇。
“这刘辟,倒也机智。”
刘备饶有兴致的审视刘辟,嘴角也泛起笑意。
机智的人,谈起条件时也能痛快。
对刘备而言,时间就是前程,是不允许浪费的。
在没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前,将时间浪费在社交上更是毫无意义,有这心思远不如习文练武。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孜孜不倦,勤勉不懈......方为人生快意之事。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亦以修身为基,只有自身硬了,才有资格去齐家、治国、平天下。
“二弟,速将此人擒来!”
刘备扬鞭一指,关羽便如离了弦的箭一般,策马向刘辟猛冲。
赤菟马快,眨眼间就突进到了刘辟左侧,单臂一伸,刘辟就如同被抓小鸡一般被抓到了刘备马前。
黄巾见刘辟被抓,顿时变得慌乱,嘈杂声随之响起。
“人又没死,慌什么!俺大哥要问话,休要吵闹!”雷鸣般的吼声响起,却是张飞也策马出阵,对着黄巾就是一声呵斥。
得闻刘辟没死,慌乱的黄巾也逐渐安稳,一双双目光纷纷看向刘备将旗方向,等待接下来的命运。
“我给你两个选择。”
刘备也不浪费时间,直言了当。
“第一,颍川太守阴修,稍后会发放钱粮,让尔等过冬,待到来年.....”
话音未落,刘辟便高呼“选第一个!”
“我都还没说完.....”刘备颇有些无语。
刘辟的想法却是简单,率众来此,本就是为了钱粮过冬。
如今钱粮有了,又何必再去在意刘备会提出什么条件、刘备的第二个选择是什么?
天上不会掉馅饼,给了钱粮就必然会有约束,不可能任何便宜都让刘辟等人占了。
对此,刘辟看得很通透!
活下来才有希望,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跟随张角那批纯粹的信徒早就死了。
剩下的大抵都是打着旗号狐假虎威的,只要谁肯给钱粮,刘辟就愿跟着谁干!
“既如此,可速速回去排队领钱粮。”刘备也不想浪费时间,众将士早饭都还没来及吃,早点解决早点回营,还能刚好赶上饭熟。
这就完了?
刘辟看着前队变后队、后队变前队的西园兵,不由错愕。
猛然间,刘辟脑中灵光一闪,高呼道:“小人愿追随右校尉左右,牵马执蹬,在所不惜!”
话音刚落,关羽的青龙偃月刀就架在了刘辟的脖子上,喝道:“你为黄巾贼首,岂能为右校尉牵马执蹬?你莫不是想要挑拨离间,好让小人构陷右校尉私通贼人?”
刘辟吓得冷汗直流:“误会!误会!小人绝无此意!小人是真心想要追随右校尉!”
“二弟,不要总是吓唬人。”刘备示意关羽将刀移开,给刘辟及城外的黄巾都安上了新的身份:“这里没有黄巾贼,也没有黄巾贼首,只有一群来阳翟讨食的饥民!若此人替我牵马执蹬,我就要被构陷为私通贼人,那颍川太守拿出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赈济饥民,岂不是聚众谋反?”
刘备故意抬高了声音,城头的钟繇、荀攸、张礼、杜佑、郭图等郡吏,皆是一阵背脊发凉。
“这刘备,好狠的心计!”众人看向刘备的眼神,皆是面有忌惮。
众人都是机智之人,也能听懂刘备话中的警告。
颍川郡吏大抵出身本地世家大族,阴修拿钱粮赈济饥民及后续的安置,势必会触碰本地世家大族的利益。
为了维护本地利益,颍川郡吏必会设计针对刘备。
然而刘备却是堂而皇之的告诉众郡吏:别闲得没事瞎针对,真要斗起来,我不一定会死,你们一定活不了!
私通贼人可远远比不上聚众谋反!
倘若颍川太守阴修被定义为聚众谋反之罪,那么整个阳翟城的郡吏,尤其是被阴修征辟提拔的郡吏,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消消乐!
自决定采纳许攸计策开始,刘备就是抱着得罪到底的心态。
颍川虽然人杰地灵,但并非刘备的立业之地。
即便都得罪了,也无伤大雅。
第41章 事了拂衣,刘备深藏功与名
刘备同意了刘辟的请求,允许刘辟在将城外数万黄巾妥善安置后再来寻自己。
一来是刘备不想在这个敏感的时期受到刘宏猜忌,二来是刘辟身为数万黄巾的渠帅不能撒手不管。
同时,刘备也需要刘辟去监督阴修及颍川郡吏是否会真的以赈济饥民的流程去发放钱粮和安置流民。
刘备的仁义,让刘辟由最初的畏惧逐渐变为敬畏。
不论是高呼“选第一个”还是高呼“愿追随右校尉左右,牵马执蹬,在所不惜”,都是基于刘辟内心对刘备的畏惧。
可听到刘备促使颍川太守阴修拿出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赈济饥民时,刘辟的心头又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敬意。
刘备本可用武力讨平阳翟城外的数万黄巾,却甘愿为了这数万黄巾能活命而去得罪阴修及颍川郡吏。
这对刘备今后的仕途,影响是极大的!
今有四民:士民,商民,农民,工民,其中商民农民工民又合称庶民,四民亦称士庶。
而在仕途中,民心所向的民,并非是庶民的民,而是士民的民。
唯有得到士民的支持,仕途上才能长久稳妥。
而刘备以诡计迫使阴修及颍川郡吏拿出大量的钱粮去赈济一群庶民,是实实在在的在向颍川士民动刀子割肉。
颍川士民,又焉能善罢甘休?
支持刘备?
不恨得将刘备挫骨烟灰都算颍川士民讲职业操守了。
“右校尉今日之恩,来日我必当报之!”看着刘备回城的背影,刘辟暗暗发誓。
接下来的事,刘备并未再参与。
阴修及颍川郡吏会如何发放钱粮以及向黄巾许诺后置安置,刘备亦未过问。
倘若阴修及颍川郡吏连后续事都处理不好,那也只能活该被黄巾攻破城池。
回到营中。
刘备让将士们饱餐一顿后,又召集将士入校场,准备讲学。
西园兵大抵都是来自于各州郡的猛士,在素质上远胜普通兵。
毕竟,能当猛士的,除了个别,大部分家庭都不会缺衣少食。
对刘备而言,这一千西园兵,亦是今后立业的基础。
“素闻子远学究天人,不如今日就为众将士讲学一篇如何?”刘备直接将许攸请上。
本着能用则用的态度,刘备也没忘记让顶了志虑忠纯郭攸之账号的许攸发光发热。
既然都在一条船上了,不能只有刘备卷,许攸同样得卷。
原本许攸还想看看刘备是如何讲学的,没想到刘备竟要让自己上,登时呆住:“右校尉,我今日尚无准备。”
刘备却是不给许攸拒绝的机会,笑着道:“无妨。立在这台下的,又不是洛阳的太学生,何须准备?子远随便说几句,都能让众人受益匪浅啊!”
许攸见推辞不过,只能无奈上场。
刘备亦是适时的向众人宣布许攸的新身份:“此乃参军郭攸之,今日为诸君讲学。”
话音刚落,一阵整齐入耳的“我等见过郭参军”惊得许攸也忍不住热血沸腾。
这军容,这气势,不正是我在书上神往的古之强军吗?
许攸现如今也只是个三十余岁的青年,正是年富力强、积极进取的年龄,对立功名有着强烈的渴望。
而要立功名,以朝廷如今的糟糕环境,正常的察举途径许攸已是走不了,想要位列高位,只能弯道超车。
暗暗琢磨刘备的用意,许攸斟酌片刻后,开始为西园兵讲春秋。
与刘备不同,许攸的思想更趋近于时代的特征,亦是这个时代对春秋的大众理解。
虽然在部分观点上会与刘备对春秋的解释有不同,但刘备并未因此去阻止。
人在读了一定的书后,就会开智,开智后就必然会受到来自于不同渠道的思想所影响,最终会走向不同的分岔路口。
或许有人会因为许攸讲春秋而与刘备的思想背道而驰,可留下的却会对刘备的思想更加拥护。
只有经过检验,最终留在刘备身边的,才能真正算是思想的追随者。
刘备虽然自诩才智,但也没自大到要去改变整个时代。
关张赵三人,对许攸讲学的态度也各有不同。
关羽依旧是斜着眼睛看人,对许攸讲学不以为然,尤其是听到许攸对春秋的部分理解与常年所学不同时,更是嗤之以鼻,颇有不屑。
张飞则是听得津津有味,若不是场合不同,张飞都想上台去当许攸的捧哏了。
赵云亦是在认真听许攸讲学,与张飞不同的是,赵云在听的同时亦在认真思考,坚持贯彻刘备旧日叮嘱的“去其糟粕,取其精华”。
仔细观察关张赵三人的反应,刘备不由暗叹。
刘备初时还不以为然,而今多年过去了,关羽、张飞还是这副臭脾气,即便是刘备也不得承认“江山易改,禀性难移。古话诚不欺我!”
改不了秉性,就只能留后手。
就如后世常言:诸葛亮配关羽,庞统配张飞,给主将配一个能让其心服口服的奇才,足可弥补秉性上的缺点。
刘备在阳翟城待了三日。
这三日里,阴修及颍川郡吏倒也没偷奸耍滑,认认真真的在执行“赈济饥民”的流程。
三日后。
刘备向阴修请辞,率众往葛陂而走。
阴修已经彻底得罪,久留无益。
豫州牧黄琬,刘备是需要认真对待的。
直到刘备离开阳翟第六日,下军校尉鲍鸿和左校尉夏牟,才姗姗来迟。
鲍鸿是故意的。
在洛阳时,让刘备即刻出兵的是蹇硕不是鲍鸿,鲍鸿趁着蹇硕与刘备相争,就将主意打到了夏牟身上。
故而这十日,鲍鸿不仅对夏牟威逼利诱,还以金银珠宝收买拉拢夏牟麾下军吏,欲将夏牟架空后彻底掌控夏牟所辖西园兵。
夏牟虽曾是谏议大夫,但在揣摩军吏心思上远不如常年在军中的鲍鸿。
不到十日,夏牟所辖西园兵,几乎都倒向了鲍鸿,这让鲍鸿志得意满。
故而,在得知阴修及颍川郡吏竟然拿了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去赈济城外的黄巾,错过了讨贼立功机会的鲍鸿登时怒了:“阴太守,你这是在聚众谋反吗?”
第42章 黄琬的惊叹,刘备果然不凡
刚走了个刘备,又来个鲍鸿。
阴修气得直想骂娘。
我要讨贼立功的时候,刘备说要按照赈济饥民的流程处理城外的黄巾。
我按照赈济饥民的流程处理时,鲍鸿又说我在聚众谋反。
好话歹话都让你们说了,我干脆让你们当颍川太守得了!
怼不动刘备,我还怼不动你鲍鸿吗?
阴修亦不惯着鲍鸿,冷声提醒:“鲍校尉,请注意你的用词!颍川民饥,阴某怜民不易,这才调拨钱粮,以济饥民。颍川吏民以及右校尉刘备,都可以作证!”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黄巾贼在九日前还在攻打阳翟城,你今日却睁眼说瞎话,定是刘备也与你勾结聚众谋反!我定要上报天子,以正国威!”鲍鸿一字一句,信誓旦旦。
这鲍鸿,竟也与刘备有私怨?
阴修盯着气势汹汹的鲍鸿,暗暗琢磨。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阴修顿时有了主意。
“鲍校尉,刘备乃你副将,刘备若是聚众谋反,你也脱不了干系。你可要想清楚!”阴修故意加重了语气,更隐隐有威胁之意。
鲍鸿受激大怒:“你是承认与刘备勾结聚众谋反了?”
阴修冷笑:“鲍校尉。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开条件吧!”
这颍川太守,挺上道啊!
鲍鸿暗暗欣喜。
说一千道一万,鲍鸿的目的始终如一:得加钱!
鲍鸿既不如袁绍曹操一般有家族钱粮养兵,又不如刘备一般敢向刘宏大肆索要。
不仅如此,鲍鸿还想彻底吞并夏牟所辖西园兵,这势必需要更多的钱粮来收买人心。
故而,意外得知九天前黄巾攻打阳翟一事后,鲍鸿便拿钱收买了守城时战死军民的家眷,获悉不少事。
但鲍鸿并没打算弹劾阴修和刘备。
鲍鸿对阴修拿出的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更感兴趣。
能拿出如此数目的钱粮给黄巾,意味着阳翟多有钱粮。
方才的气势汹汹,亦只是鲍鸿要钱的前奏。
先恐吓阴修,才能顺利要钱。
虽然阴修的态度让鲍鸿很不爽,但只要阴修肯给钱,鲍鸿也不在意会得罪阴修。
西园军下军校尉,何惧区区太守?
“三千万钱!”
鲍鸿直接喊出了天价!
“最多一千万钱,这已经比刘备拿得多了!”
阴修不假思索,只要刘备没拿钱,鲍洪不论拿多少都比刘备拿得多!
“那就一千万钱!”鲍鸿又惊又喜!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鲍鸿的底线其实只有五百万钱,没想到阴修直接给了一千万钱!
颍川果然富庶!
“府君,府库的钱包含了豫州各郡收上来的赋税,刘备虽然要了五百万钱,但这五百万钱在流程上可记为赈济饥民,鲍鸿这一千万钱,又该如何记录?”荀彧对阴修给鲍鸿一千万钱的事,颇为不解。
一千万钱可不是小数目,是没办法弥补亏空的。
“直接记:中平五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军校尉鲍鸿称,一个校尉一千万钱,共索贿三千万钱。”阴修的语气平静,说的内容却是令人惊惧。
一千万钱变三千万钱,这是在要鲍鸿的命啊!
不仅如此,阴修还隐晦的将刘备、夏牟都跟鲍鸿绑定。
若有人想针对刘备,这记录就是由头,不仅如此,刘备还怪不到阴修头上。
是鲍鸿称“一个校尉一千万钱”,阴修并没有点名道姓。
干实事一窍不通,干歪事智计百出。
刘备在颍川的行为让荀彧亦有不爽,故而在最初惊讶后,荀彧选择了按照阴修的要求记录。
这些记录,最终会反馈到豫州牧黄琬处。
帐上忽然少了三千万钱,以黄琬的脾性,必不会饶过鲍鸿!
刘备和夏牟,也必会受到牵连!
虽然明面奈何不得鲍鸿和刘备,但暗地里亦可用阴招。
鲍鸿还不知道阴修的谋算,在一千万钱到手后,便大肆的赏赐西园兵,收买人心。
而在另一边,刘备率众抵达了葛陂西北五十里的鲖阳城,即黄琬讨伐葛陂黄巾的驻兵所在。
与阳翟城外的黄巾不同,葛陂黄巾更为凶狠。
何仪、何曼、黄邵等渠帅,皆各拥数万之众,有武器装备能战者亦有万人以上!
且葛陂有一片方圆达三十里的大湖,上承鲖水,东通淮河,四围坡地起伏险要,何仪等人又在湖中岛上储存了大量的粮食,并且沿着湖岸结营垒,大大小小不计其数。
这也是黄琬入豫州半年都不能平定葛陂黄巾的主要原因。
黄琬亦深知汝南豪强林立,若借助汝南豪强之力讨平黄巾,黄琬这个豫州牧是无法在豫州建立威信的!
若事事受豪强掣肘,黄琬纵有再好的政策也无法推行,更无法解决汝南黄巾反反复复的根源矛盾。
故自刘宏组建西园军后,黄琬就频频请兵,更上书刘宏,若西园军能讨灭葛陂黄巾,不仅豫州动乱可平,还可增加刘宏的君威!
“禀使君,西园军右校尉刘备,已在城外等候。”别部司马陈到入内而禀。
黄琬在入豫州后征辟了不少寒门出身的俊士,陈到即为其中之一,又因陈到骁勇善战做事严谨,黄琬对其颇为倚重。
“竟如此之快?”
黄琬倍感惊讶。
刘备在前往鲖阳城前就快马向黄琬报信,黄琬的斥候亦探查到了阳翟的变故。
按照黄琬的预计,刘备抵达鲖阳城快则十日,慢则十五日。
可如今仅仅过了六日,刘备就出现在了鲖阳城外!
这意味着,刘备行军,日趋百里!
“本以为西园军中唯有曹操可堪重任,不曾想竟出了刘备这号人物。某当亲往一见!”
刘备解除阳翟黄巾围城之危以及六日抵达鲖阳城的迅猛之势,让黄琬对刘备的初始印象十分良好。
不多时。
黄琬策马至城门口,又登高眺望。
入眼所见,刘备一千西园军,列阵齐整,威风凛凛。
“刘备果然不凡!”
黄琬不由抚髯赞叹。
正常百里行军,能到一半都已经是优秀了。
刘备六日六百里,却能兵马皆至,列阵齐整,这样的统兵之能,实属罕见!
黄琬顿生爱才之心,挥手喝道:“开城门!此等将才,某当出城亲迎!”
第43章 星星之火,刘备的农民概论
城门开启,黄琬策马而出。
虽是文人儒生,但黄琬却生得眉眼似剑,贵气又不失正气。
不同于自恃出身家世而骄纵不法的世家纨绔,黄琬尽显司徒之孙应具备的正直、忠贞、智慧。
“某乃豫州牧黄琬,右校尉刘备可在?”
儒雅而不失英气的嗓音,更增添了黄琬的内在魅力。
豫州牧黄公,真豪杰也!
观其形,闻其声,刘备亦忍不住暗暗惊叹,遂策马上前,拱手而拜,举止言语皆显恭敬:“西园军右校尉刘备,见过黄公。”
刘备的嗓音同样儒雅而不失英气,这让黄琬更生惺惺相惜之感,仿佛看到了二十年前尚未被禁锢时的自己。
大笑数声,黄琬策马向前,语气更添赞赏之意:“阳翟据此六百余里,右校尉却仅用了六日,着实令某惊叹。”
得见黄琬随性而无身居高位的冷漠,刘备亦生钦佩,不卑不亢道:“军情如火,兵贵神速。我既奉令入汝南协助黄公,早一日抵达便可早一日为黄公分忧。”
“说得好!”黄琬朗声而赞:“倘若西园八校尉皆能如右校尉一般专注于国事,当为社稷之福!”
一路细谈。
不论是诸子百家还是三教九流,刘备都能应答如流。
世间能文者众、能武者多,能文武双全则却是寡少。
然而,以武入仕的刘备,竟也精通文事,这让黄琬对刘备是越发的欣赏。
黄琬也不再称呼刘备为右校尉,而是称呼刘备的表字“玄德”以示亲近之意。
趁着与黄琬畅聊之机,刘备又适时的自贬“德薄”,这让黄琬又感惊讶:“玄德何以妄自菲薄?”
刘备遂将在阳翟故意不助颍川太守阴修破贼,反而还要挟阴修拿出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分与黄巾之事,据实而言。
黄琬不由眉头紧蹙,看向刘备的眼神变得复杂:“玄德如此行事,就不怕今后被宵小弹劾私通贼人?陛下虽然倚重你,但也绝不会容忍你与贼人相通。”
刘备轻叹:“官吏贪赃敛财,豪族恃强不法,诸民生存不易,我委实不愿举刀屠民,倘若真有宵小弹劾,我亦只能远遁辽东,以求片刻安稳。”
对黄琬,真言即真理。
黄琬因正直选贤而被禁锢近二十年,不仅没有因此而愤世嫉俗,反而在重入仕途后更加刚正不阿。
更上表弹劾太尉樊陵、司徒许相都是都是窃据高位、贪图禄位之辈,苟且钻营毫无廉耻,既无法匡扶朝政又不能补救时弊,更骂二人是国家的害虫!应将二人罢免驱逐,以肃清治国正道。
而今刘备亦是厌恶贪官污吏、豪强恶霸,更不惜冒着自毁前程的风险也要坚持内心的爱民操守,这让黄琬更生惜才之心。
遂许诺道:“玄德之事,某已尽知,若真有宵小弹劾生事,某亦会为玄德分辩。”
刘备大喜。
有黄琬这话,不论阴修及颍川郡吏今后有何谋划,刘备都能在汝南安稳如山。
黄琬又问及刘备对讨平葛陂的策略,并道:“玄德无需顾忌策略对错,但凭心意即可,某亦需听取不同的策略,去劣存优,以此决定对葛陂黄巾的最终策略。”
暗暗斟酌片刻,刘备凝声而道:“讨葛陂黄巾易,定汝南民心难。民心不定,则黄巾终将复起。”
黄琬目光微凛,示意刘备继续。
刘备接着又道:“管仲认为‘士、农、工、商’四民皆为国家柱石,而我以为,四民之中当以农民为‘士、工、商’三民之基。地为百货之源,物莫不由地生,故而历朝历代,若想国家昌盛,莫不是以农立国。”
“而今汝南诸县,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此乃葛陂黄巾复起的矛盾根源,欲解葛陂黄巾之患,不能仅仅着眼于黄巾本身,而更应着眼于汝南豪强。”
“以我之愚见,当以度田为首要。汝南豪强私有田地,可由豪强估价呈报州府,州府就价征税,并于必要时依报价收买。地价由豪强自报,豪强也不敢儿戏,价报高了,‘纳税不得不重’;报价低了,州府可照价收之,豪强同样吃亏,故‘所报地价不患不公’”
“其次,当以耕者有其田为续补,州府可以‘授田法’,将可耕土地授给无地的佃农,并向被授田者征收租税;亦可用‘贷田法’,将未开垦的土地贷给流民,免租数年,再收租税;再由州府发放田契,并承认其自由耕种、买卖及在特定条件下如身老孤寡、家无劳力等可以出租的权利。”
黄琬本就是精于内政之人,敏锐的听出了刘备策略中的利弊:“照价征税虽有助于抑制豪强瞒报田地,但更依赖官吏廉洁。而今官吏腐败严重,此策难以实施。唉——”
一声长叹,尽显黄琬内心的落寞和愤懑。
在官吏腐败严重的环境下,任何先进的构想都难逃权力寻租与执行异化,这也是黄琬最为痛心疾首的地方。
刘备却不这般想,一如既往的自信:“黄公,我之策略虽然难以实施,但却可以通过宣传而积累薪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身为前驱者,当有敢想敢干的魄力,即便失败了也可留下宝贵的经验与教训。黄公被禁锢近二十年都不曾忘却心中之志,今日又何故长叹?”
屡战屡败不可耻,可耻的是败了自暴自弃。
越是艰难的道路,越要有屡败屡战的勇气。
黄琬愣了愣,旋即大笑:“让玄德见笑了。成大事者,又何惧失败?玄德之言,令某受益匪浅啊。”
跟在后方的别部司马陈到,看向刘备的眼神也越来越惊讶和好奇。
陈到跟着黄琬已经快半年了。
这半年时间,陈到也见了不少依附黄琬的俊杰,但未有人能如刘备一般受黄琬欣赏和器重!
刘备所展现出来的智勇以及那乐观豁达的心态,也让陈到大开眼界,不由心生向往。
此等俊杰,我当与之结交!
看着刘备那无形中变得高大的背影,陈到竟生出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第44章 刘备卷到极致,陈到的震惊
为了能与刘备结交,陈到在入城后遂向黄琬请命,有意操办刘备及其麾下西园兵在鲖阳城的营址、粮草等杂事。
黄琬亦有此意,自入豫州招募的寒门俊杰中,唯有处事谨慎周到的陈到办事最令黄琬放心。
“刘玄德非常人也,叔至不可怠慢。”
“使君放心,属下必不会误事!”
得了黄琬的首肯后,陈到便指挥左右,以最快速度,将营址、粮草等杂事为刘备安排得妥妥当当。
虽有结交之意,但陈到亦有争胜之心,要结交刘备这般英雄豪杰,得先向刘备表现出过人的能力,才不会被小觑。
与此同时,刘备同样生出了要结交陈到之意。
史书对陈到的记载,虽然简短,但那句“自豫州随先主,名位常亚赵云,俱以忠勇称”足以映射出陈到的含金量。
而今,在看到陈到在处理营址、粮草等杂事上的效率和质量后,刘备更是欣喜。
虽说刘备在洛阳时曾以西园军右校尉的身份,派人去征募黄忠、太史慈、徐福、典韦、徐晃、许褚、张郃等人,但这些人是否愿意,刘备心头也没底气。
有能力的人,也往往难以征募。
更何况,刘备征募的还都是青史留名的人物,个个儿都是当地的豪杰天骄,且不说能不能寻到,即便寻到了也未必肯至。
身为豪杰天骄,被个出身寒微的西园右校尉随便派个人就能征募,岂不是太没面子了?
刘备派人去寻,初衷也只是碰碰运气,更侧重于让黄忠、太史慈等人知道“世间有刘备”。
等今后天下大乱,黄忠、太史慈等人对前程感到迷惘时,若再闻刘备之名,或会千里来投。
若能如此,刘备心愿足矣!
可陈到不同。
近在眼前的豪杰天骄,刘备又岂能错过?
“二弟、三弟、四弟,稍后陈司马将至,尔等不可懈怠,要展现出我军独特的文化,定要让陈司马流连忘返。”
刘备仔细吩咐关张赵三人。
吸引人才的关键要素之一:独特的文化。
尤其是在价值观层面一定要相近,由此组建的团队才能展现出更好的合作性和创造性,不论是团队还是个人都能得到更好的成长。
刘备团队的独特文化是什么?
一个字:卷!
刘备的卷,不是将团队当牲口一般剥削压榨的卷。
刘备的卷,是将资源分享给团队,让团队众人靠着勤勉就能成长的卷。
今天不是我们卷死别人,就是别人卷死我们,我们绝对不能被卷死,我们就是最强的;卷出人生巅峰,卷出灿烂辉煌,卷出一个新的世界。
这,是刘备的卷之文化!
卷之文化很难吸引自小养尊处优、享受海量资源的坐享其成者。
譬如出身世家豪族的荀彧等人,只会觉得刘备是在瞎折腾,再卷能卷得过世家豪族百年积累?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这等底蕴,又岂是一介出身寒微的刘备,卷就能卷死的?
但刘备始终相信:对于出身寒微且希望通过努力跨越阶层的奋斗者,卷之文化有难以抗拒的吸引力!
只要让陈到看到卷之文化,刘备自信能让陈到在黄琬离开汝南后心甘情愿的加入团队。
刘备对陈到的重视,让张飞略有不悦:“大哥,陈到不过是黄公招募的别部司马,既无过人功绩又非士家名士,何必这般重视?”
一个别部司马就要让刘关张赵四兄弟专注对待,这已经超过了张飞对征募贤才的理解。
在张飞的理解中:若今后遇到个贤才就要如此,岂不是显得四兄弟本事稀疏,不求着贤才相助就成不了大事?
一个别部司马就要专注对待了,以后遇到更厉害的是不是还要来句“幸得先生,如鱼得水”?
关羽也认为刘备过于重视陈到了,不由开口道:“昔日文远来挑战关某时,大哥都让文远等待,今日怎对陈到区别如此?”
在关羽眼中,张辽不到二十岁就入大将军府为校尉,武艺人品潜力皆是俱佳。
即便如此,刘备对张辽的态度,也只是正常结交。
陈到比张辽还大一岁,如今只是个别部司马,官位远不如张辽,却得刘备器重如斯,这令关羽很难理解。
然而。
关张所言虽有道理,但却忽略了张辽和陈到的区别。
张辽是大将军属将,是编内武将,且刘备与何进交恶;而陈到是黄琬的别部司马,是编外武将,且刘备与黄琬相善。
换而言之:张辽来去不自由,而陈到来去自由。
除此之外,陈到在历史上还是刘备的专属近卫。
若说赵云是刘备放在台面上的近卫军主将,悬于大堂、光芒万丈、既可镇宅亦可出征;那么陈到就是刘备放在台下的近卫军副将,藏在鞘中、锋利无比、从不轻易示人。
两人一明一暗、相辅相成,共同保护刘备的安全。
结交张辽,是挖人墙角,成功率低;结交陈到,是提前招募专属武将,成功率高。
对两者的用心程度,自然不同。
为不让关张寒心,刘备善言安抚:“我与尔等,兄弟也;同生共死,福祸相依。我募陈到,主臣也;利益相关,荣辱与共。古人常言,疏不间亲。岂有兄弟羡恨主臣的道理?”
见二人面色缓和,刘备又加重了语气:“昔日燕昭王得乐毅、齐桓公得管仲,皆因二人求贤若渴、礼贤下士,我既欲成大事,又岂能不如燕昭王与齐桓公?你二人不助我招募贤才,反对贤才生怨,却为何故?”
关羽、张飞面有惭色,低头认错。
“大哥,关某错了!”
“大哥,俺错了!”
“既知错了,还不速去,莫要懈怠了。”
刘备本就没有怪罪关羽、张飞之意,见二人已经认识到了错误,也不再训斥。
片刻后。
整个军营,响起了朗朗读书声。
关羽、张飞尤为卖力,似是为了向刘备证明没有羡恨陈到之心。
而在营门口,陈到听着军营中的朗朗读书声,僵硬当场,久久不能言语。
我,这是走错营门了?
第45章 魅魔刘备,专属陈到跑不了
在来之前,陈到预演过正式拜访刘备的场景。
刘备在鲖阳城的营址、粮草等杂事都是陈到在安排,陈到自认为正式拜访刘备可以称得上轻车熟路。
不曾想,军营中却出现了陈到从未想象过的朗朗读书声!
其声,更如千军呐喊!
“该不会是全军上下,都在读书吧?”
更为惊骇的想法出现在脑海,陈到又猛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即便是汝南郡的官学,也未曾听闻有千人读书的场面!
就在陈到胡思乱想之际,又见营门口值守的西园兵什长,竟也开始诵读:
“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你,也会诵《论语》?”陈到惊愕询问。
执勤的什长,正是冀州人崔武。
作为最先跟着刘备的八十猛士,崔武是直接受赵云授课的。
虽然不是八十猛士中最优秀的一个,但在阳翟时差点将阴修说破防,也让崔武在刘备处小有名气。
故而今日也被刘备点名安排到营门口接待陈到。
崔武受刘备欣赏器重,心头亦是激动万分,亦谨记今日之要务,要让陈到深刻的理解卷之文化。
“岂止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崔武骄傲的抬头,再次狂吹。
陈到顿时呆了。
我都只读过论语!
右校尉军中的什长,竟然对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在这一瞬间,陈到竟然发现自己对崔武生出了羡恨之心。
但很快,陈到又深感羞惭:我好歹也是个统领五百人的别部司马,还深受豫州牧黄公信任,我竟会羡恨一个西园军的什长?
“那他们,也都有涉猎吗?”陈到指向其余九个西园兵。
崔武的语气更骄傲了,一点也不见脸红:“当然,都有涉猎!右校尉说了,读书不论贵贱,一视同仁。不愿读书就没资格留在西园军。”
陈到忽然感到一阵晕眩。
右校尉军中的军卒,竟也都有涉猎?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
我是没睡醒吗?
陈到下意识的给了自己一巴掌,直看得崔武及九个西园兵瞪大了眼睛。
“陈司马,你没事吗?”
崔武有些忐忑,方才吹太过了?
刘备开启全军学习的时间也才几个月,想要做到全军对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都有涉猎是不可能的。
即便是最开始的八十猛士,包括崔武在内也没人能做到!
上回能让阴修哑口无言,单纯是阴修运气太差,刚好问到了崔武能记住的。
“没,没事,拍死只蚊子。”陈到脖子一红,胡诌了个理由。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陈到抬起骤然变得沉重的双脚,踏进了营门。
崔武亦是暗暗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若是将陈司马吓走了,我如何向右校尉交代?
以后就不吹都有涉猎了,就吹通晓论语、熟读春秋?嗯,春秋我也不太熟啊。
不管了,以后努力熟读春秋,不能辜负右校尉的器重。
崔武和陈到各怀心思。
一个受内驱力驱使,想要熟读春秋;一个被全军读书以及崔武口称都有涉猎镇住,心如乱麻。
不同的是,越是往中军大帐走,崔武感受到的是热血沸腾,陈到却是越走越是忐忑。
刚来时,陈到是抱着结交刘备为朋友的心态。
而此刻,陈到是在思考能否有资格结交刘备。
中军大帐。
崔武恭谨禀报:“右校尉,陈司马已至。”
“进来吧。”
刘备温润的声音在帐内响起,崔武示意陈到入帐,随后便又返回营门执勤。
陈到独自来到帐中,入眼所见,刘备正提笔撰文。
“陈司马稍坐片刻,尚有百字就可写完了。”刘备头也不抬,落笔处字体苍劲有力。
所写内容,正是《孙子兵法》的军形篇。
虽然只有百字,但以毛笔写古文还要注释,这速度也无法太快。
陈到入军营后受到的冲击太大,听闻此言,反而松了一口气,默默平复内心的忐忑。
片刻后。
刘备落笔起身,向陈到拱手一礼:“怠慢之处,还请陈司马海涵。”
陈到慌忙回礼,道:“非是右校尉怠慢,是我叨扰了。”
刘备大笑,将桌上刚写的《军形篇》拾起,递向陈到:“承蒙陈司马辛苦操办营址、粮草等杂事,我甚为感激。听黄公言,陈司马对《孙子兵法》颇感兴趣,我便抄了《孙子兵法》中的军形篇,亦有家师卢尚书所作注释。今日赠与陈司马,还望陈司马莫要嫌弃。”
“卢尚书?”陈到惊道:“莫非是前北中郎将卢公?右校尉乃卢公门人?”
恩师的名号,果然好用!
刘备假借卢植名号早已经到了炉火纯青、脸不红心不跳的程度,随后便向洛阳方向行了一礼,道:“承蒙卢师教诲,幸得其真传。”
陈到激动的接过《军形篇》,小心翼翼的摊开,看着《军形篇》的原文及注释,如痴如醉。
看着忘我状态的陈到,刘备嘴角的笑容都快藏不住了:幸好提前向黄公了解过陈到的喜好,若赠其他书卷,未必有此效果。
刘备没有惊扰陈到,而是返回坐席,再次提笔撰文。
《孙子兵法》十三篇,《军形篇》只是其中之一,既然陈到喜欢看《孙子兵法》,刘备不介意再送陈到一篇。
这第二篇,刘备选择的是《行军篇》,一重形,一重意,若能参悟透彻这两篇,练兵、行军所遇困惑,大抵都能迎刃而解。
刚写到一半,陈到已从痴醉中醒来,竟将《军形篇》双手送回,强忍不舍:“右校尉,此礼太贵重了,还请收回。”
刘备一眼看破了陈到内心的不舍和纠结,故意板着脸道:“我视陈司马为友,故抄写《军形篇》相赠。见陈司马颇感兴趣,正抄写《行军篇》欲一并相赠,陈司马却要将其退回。何以如此小觑我耶?”
陈到大惊失色,忙道:“右校尉误会了。我并非是小觑,只是——”
话音未落,刘备便打断了陈到的辩解,复又大笑:“原来是我误会了。陈司马稍坐片刻,《行军篇》很快就能写完。”
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埋头书写的刘备,陈到欲言又止。
忍了片刻,陈到又将《军形篇》收回,默默的坐在一旁,再次翻看。
刘备抬头瞥了一眼陈到,嘴角笑意更甚:我送出去的书,谁又真舍得还回?等此间事了,我只需向黄公打个招呼,就能让陈到入我帐下!
第46章 刘备式劝和,我也略懂拳脚
自得刘备赠书后,陈到只要没有军务就会按照刘备制定的作息时刻表习文练武,虽然在事实上还隶属黄琬,但精神上已在追随刘备的脚步。
十一月二十日。
即刘备入鲖阳城的第四日,黄琬再邀刘备议事。
临时牧府内,黄琬独自弈棋,棋盘上黑白子相互交错,难解难分。
见刘备入内,黄琬抬头邀道:“玄德可会弈棋?”
刘备在黄琬对面坐下,道:“略懂一二。”
虽说是弈棋,但黄琬的心思并不在棋盘上。
豫州以前是没有州牧的。
诸郡国的太守、国相就是最大的掌权者。
似豫州刺史,亦只有监察权没有管辖权。
而今,刘宏分别在益州、幽州、豫州三处,增设州牧试点,使得州牧可执掌一州军政大机。
然而,刘宏虽然赋予了州牧权力,但州牧想要落实权力并不容易。
刘宏的卖官鬻爵,让本地豪强有了花钱就能为吏的机会。
譬如汝南郡,豪强林立,郡中财富几乎都为豪强所控制,多有花钱买吏者。
以至于除太守、国相和县令外,诸县乡为吏者几乎都是本地豪族出身或与其有姻亲者。
豪强与诸吏形成密不可分的利益共同体后,又变本加厉的兼并田宅,集中财富、人口。
而花钱买官的太守、国相和县令,为了能捞回买官成本以及贪墨钱财用以续官和晋升,也与豪强诸吏狼狈为奸。
没几个真将黄琬这个豫州牧当回事!
不能和光同尘者,便是官吏豪强共同的敌人。
黄琬一开始是想以怀柔之策招抚葛陂黄巾的,之所以未能成功,主要原因就在于汝南官吏豪强的干涉。
这群官吏豪强也不是傻子。
黄琬要怀柔,官吏豪强必然要拿钱粮田宅去协助黄琬安置黄巾。
可官吏豪强若真有这善心,也不会肆意妄为将庶民逼成黄巾了。
黄琬虽然明白问题的根结,但不具备解决问题的实力。
讲道理讲不通的时候需要讲武力,黄琬的武力还不足以震慑豪强诸力。
刘备在提及“阴修肯拿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时粮赈济黄巾饥民”时,虽然是在很平静的陈述,但黄琬敏锐的察觉到了玄机。
黄琬了解阴修,知道阴修不是个会轻易屈服的人,兼之阴修征辟的功曹钟繇、主簿荀彧、主记掾张礼、贼曹掾杜佑、孝廉荀攸、计吏郭图等郡吏,都出身颍川豪门,其家族在本地的威望甚重。
若刘备本事不济,是不可能让阴修及颍川郡吏心甘情愿的拿出钱粮赈济黄巾饥民的。
天子亲军、两千石校尉、不畏权贵、仁智兼备、骁勇善战,刘备的身份、秉性以及仁智勇,足以让黄琬去尝试“铤而走险”。
念及此,黄琬一边执棋落子,一边点出话题:“玄德曾言,欲解葛陂黄巾之患,不能仅仅着眼于黄巾本身,而更应着眼于汝南豪强。某深以为然!然而豪强势力强大,百姓不肯归附,葛陂黄巾又固垒顽抗,灾祸就在眼前!某想征兵平乱,又恐难以召集,该用何种策略?”
刘备心神一动。
在入汝南前,刘备就有意让葛陂黄巾与汝南豪强相争,以渔其利,亦得知汝南郡的官吏豪强对黄琬这个豫州牧时常有阳奉阴违之举。
而今黄琬有对付汝南豪强的意愿,刘备自是乐得如此。
沉吟片刻后,刘备献策道:“我有数言,或可助黄公解心头之忧。”
黄琬请道:“玄德既有良策,不妨直言!”
刘备右手抚摸棋子,沉声道:“自古以来,太平治世当以仁义为先,乱世平贼则需权谋为主。兵力不在多寡,重在用人得当。葛陂黄巾兵甲不全,何仪、何曼等皆一介武夫,不足为虑。豪强首领大多贪婪残暴,其部下早已不满,只需诱之以利,他们必会率众来投。”
“黄公只需诛杀其中暴虐之徒,安抚并收编其部众。如此,汝南百姓必生归顺之心,听闻黄公德政更会扶老携幼来投。待兵力集结、民心归附,只需南据平舆,西控阳翟,则豫州二郡四国传一道檄文便可平定。届时葛陂黄巾若不肯归附,再遣一能将便可灭之。”
止战有文劝和武劝之分。
文劝即动口,要有理有据,以理服人;武劝即动手,要有勇有智,以力服人。
若对手不讲道理,我也略懂拳脚。
至于此举是否会得罪汝南的豪强官吏,刘备不在乎。
一群附骨之蛆,即便全都砍了也不会影响大局,反而还会因此吸纳有志之士争相慕名来投。
张让的义子,刘备敢当街鞭打;何进的属将,刘备敢当街暴揍;汝南的豪强首领,刘备同样敢挥剑诛之!
“玄德所谋,深谙某心啊!”黄琬目光灼灼,刚正的眼神更添三分盛气,对刘备也更欣赏了!
国家动乱,正需要刘备这般敢想敢干不畏权贵不惧生死的有志之士来拨乱反正!
想到阴修派人快马加鞭送来的公文,黄琬又面色一冷,道:“在此之前,还有一事,需要处理。”
黄琬将阴修送来的公文递向刘备,道:“下军校尉鲍鸿,贪得无厌。某欲捉拿鲍鸿,收拢其众,且请陛下裁其死罪!”
刘备疑惑一看,也不由吃了一惊。
好家伙!
阴修这是拿鲍鸿当平账大圣了?
三千万钱,这也说得出口?
再看那模棱两可的一个校尉一千万钱,刘备不由冷笑。
若阴修只想针对鲍鸿,刘备都没想理会阴修。
可阴修又想来挑事儿,刘备也不会惯着阴修。
遂提议道:“颍川主簿荀彧,为人公正,黄公可速召荀彧入鲖阳。待捉拿鲍鸿后,再由荀彧负责清点记录鲍鸿贪墨的三千万钱,其中一千万钱可留在鲖阳城用于利诱豪强部众,剩下两千万钱,则就由荀彧带回阳翟交给阴太守入帐。”
黄琬本就对鲍鸿贪污的数目有疑惑。
刘备的提议又侧面印证了黄琬的猜测,不由笑道:“三千万钱本就为虚数,玄德这是想让阴修自捐两千万钱入府库啊。”
第47章 杀鸡焉用牛刀,刘备连环计
刘备亦笑:“阴太守为人廉洁奉公、大公无私,不忍州府缺钱,故而自捐两千万钱以解社稷之忧。此举深明大义,当为豫州诸郡国之表率。”
好家伙!
让阴修当了冤大头,还要给阴修立牌坊。
若真如此,阴修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里咽。
甚至于,黄琬还可假阴修自捐两千万钱的名义,让豫州的太守、国相都争相自捐。
“知阴修者,玄德也!”
一老一小,看似人畜无害,实则又一个比一个阴,寥寥几句便将阴修坑入沟里。
与此同时,还能借此机会捉拿鲍鸿,以立规矩。
在黄琬的计划中:身为主将的鲍鸿,不仅不以讨贼平乱为重,反而还贪墨钱财致使西园军威望受损,那么身为副将的右校尉刘备,为了维护西园军威望而与鲍鸿发生不愉快的械斗,这是很合理的!
与此同时,黄琬再上表弹劾鲍鸿贪墨之罪。
如此一来,鲍鸿所率西园兵就会暂归刘备。
之后不论是对付豪强还是讨平黄巾,皆能游刃有余。
谋略归谋略,真要捉拿鲍鸿,依旧要真刀真枪上比个高低,否则捉拿鲍鸿失败,黄琬和刘备都得反受其累。
面对黄琬的询问,刘备笃信而道:“黄公放心。区区鲍鸿,我手到擒来。荀彧抵达鲖阳城之日,便是鲍鸿伏法之日!”
见刘备如此自信,黄琬亦不再迟疑,道:“有玄德此话,某便放心了。某这就遣快骑分入阳翟和洛阳,十日之后,待荀彧抵达鲖阳城,玄德便助某捉拿鲍鸿!”
鲍鸿行军不似刘备。
刘备六日六百余里,鲍鸿得多花一倍不止。
这也给了黄琬召荀彧入鲖阳城以及上书弹劾鲍鸿的时间。
倘若鲍鸿也如刘备一般日行百余里,想捉拿鲍鸿的同时还要师出有名,又会平添波折。
回到军营。
刘备召来关张赵三人以及许攸,商议十日后协助黄琬捉拿鲍鸿的计划。
鲍鸿仗着自己是下军校尉时常瞧刘备不顺眼,且又与上军校尉蹇硕狼狈为奸在洛阳私设鸿门宴对付刘备。
旧怨累积,使得关张赵三人早就想砍了鲍鸿为刘备出气。
此时一听刘备要协助黄琬捉拿鲍鸿,三人皆是心气畅快。
“大哥,上回让二哥逞了威风,俺这樊哙都没机会显出武勇。捉拿鲍鸿的重任,就交给俺了!”张飞率先出声,言语中似乎已经将鲍鸿视为囊中之物,只需探囊便可取其首级。
关羽亦是不甘示弱,手抚美髯,傲然而道:“杀鸡焉用宰牛刀,三弟武勇胜某十倍,区区鲍鸿,关某视之如插标卖首,愿助大哥擒之!”
“二哥!你,你,你……”关羽脸不红心不跳的话让张飞一时之间无言以对。
虽然鲍鸿是鸡,但二哥你也不是杀鸡刀啊!为了抢人头,二哥你这是连脸面都不要了?
“三弟既然不反对,关某就却之不恭了。”关羽嘴添笑意,轻轻拍了拍张飞的肩膀。
好一阵儿,张飞才转过弯来,嚷道:“二哥,你好没道理!俺的武勇何时胜你十倍了?不成!绝对不成!大哥,你来评评理,分明是俺先说的!”
关张日常争先,刘备早就见怪不惊了。
刘备没有择定谁为先,转而将目光投向许攸:“子远有何想法?”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谋划大事,更需谨慎。
为了保证计划的完美,刘备亦需智谋之士查漏补缺。
许攸沉吟片刻,徐徐而道:“以右校尉及帐下猛士武勇,捉拿鲍鸿并不难。然而某所顾虑之处,乃是陛下恩威难测。”
许攸语气微凛:“即便有鲍鸿贪污在前,右校尉终究是在以下犯上。今后蹇硕、何进、张让等人,或会以此为由谗害右校尉。若陛下偏信谗言,右校尉处境堪忧啊!”
西园八校尉职权颇重,不论是宦官还是大臣,都想安排自己人取而代之;今日黄琬可以弹劾鲍鸿,明日蹇硕、何进、张让等人亦可以弹劾刘备。
许攸的顾虑之处虽有道理,但张飞却不以为然:“参军未免太小觑大哥了。大哥一向受陛下器重,不论钱粮珠宝还是兵甲战马,陛下每每都会应允。大哥又何惧朝中宵小谗言?”
从事实上来讲,张飞说的也没错。
西园八校尉中,就数刘备向刘宏索要物资最为频繁,若说刘宏不器重刘备,估计也没多少人会信。
但张飞不明白的是:刘宏对刘备的器重,是有限的。
一旦刘备失去了平衡诸方的价值亦或者让刘宏觉察到刘备不再可控,刘宏绝对不会对刘备手下留情。
一个能发起两次党锢之祸且还在位二十年的皇帝,不会真正器重任何人,他的眼中只会有冰冷的利益权衡。
“三弟,不可无礼。”刘备止住张飞,向许攸拱手一谢:“子远顾虑,我已深思。但协助黄公捉拿鲍鸿,势在必行。且有黄公和卢师替我执言,数月之内,蹇硕、何进、张让等人害不了我。”
“至于之后。”刘备嘴角微微勾起:“天象早有预示,一群将死之人,又有何可惧?”
闻言,许攸心神一震。
早在邺城时,许攸就自王芬口中得知刘备也擅长天文阴阳之术。
刘备更断言“天文不利宦者,黄门、常侍将族灭矣”的预示应在明年,而王芬废立失败也证实了襄楷预示的时间有误。
但听刘备之意,将死之人似乎不仅仅只是黄门、常侍,还可能包括大将军何进!
这令许攸不由疑惑。
虽说刘宏有诛何进之意,但不论结果如何,何进和黄门、常侍必会有一方为胜者。
又岂会全灭?
按下内心疑惑,许攸询问道:“某曾听术士襄楷断言,天象预示黄门、常侍将族灭,能灭黄门、常侍者,非大将军莫属。彼时大将军必将权侵朝野,无人可撼。莫非右校尉以为,大将军也会被诛?”
刘备嘁道:“襄楷惑众之辈,岂识天象?天机不可妄议,妄议则生变数。数月之后,洛阳必有大事发生。届时,子远自会明白我今日所言。”
心头,刘备又补充了一句:一群将死之人,可不仅仅只有黄门、常侍和大将军何进啊!
第48章 刘备练个兵,黄巾心态崩了(加更求月票)
许攸将信将疑,但并没有多问。
刘备那句“天机不可妄议,妄议则生变数”让许攸不由怀疑王芬的废立密谋会失败,极有可能是因为襄楷妄议天机而导致变数横生,使得本应在今年族灭的黄门、常侍,意外延命到明年。
看向刘备的眼神,许攸不由多了敬畏。
许攸所言顾虑,刘备听进去了也深思了,更通过对天象的预示进行权衡,最终决定协助黄琬捉拿鲍鸿!
既能纳谏如流,又能知晓天象,一旦得势,世间何人能敌?
虽然托庇于刘备帐下,但许攸只是客士,既非关张赵一般生死相随,又非陈到一般精神追随,甚至于如张辽一般的朋友之交都不是。
乱世之中,君择臣,臣亦择君。
而似许攸这般智谋之士,择主会更加慎重。
一旦择主错误,要么抑郁而亡,要么背主而事。
许攸的表情变化,刘备尽收眼底。
虽然许攸是袁绍的专属谋士,但本着“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的精神,刘备并未真的将许攸视为客士。
即便是协助黄琬捉拿鲍鸿这等机密事,刘备也未向许攸隐瞒。
方才以天象论预示何进等人都是将死之人,刘备是故意的。
似许攸这等自幼熟读名家经书的饱学之士,刘备用以吸引寒微之士的书文是远远不够的。
刘备得让许攸相信:只要真心追随,就能拥有权势。
刘备亦有自信,当洛阳的预示成真,即便袁绍亲自邀请,刘备也能让许攸留下。
谁又真的舍得放弃可以预见的前程?
由于鲍鸿、荀彧皆还未至,刘备不仅没有在鲖阳城浪费时间,反而还增加了特训科目。
拉练!
即在野外或特定路线上进行的长距离、高强度行军训练,核心目的是提升个人或团队的体能、耐力与协同作战能力。
且以负重行军、野外生存、战术演练等环节,综合考验参与者的生理极限与心理素质,如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数十里负重行军,同时应对复杂地形和突发任务。
对刘备而言,时间就生命。
该卷的时候,就不能懈怠。
在鲖阳城干坐十日等待鲍鸿和荀彧抵达,不是刘备的行事风格。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练兵亦是如此。
况且,在鲖阳城吃喝不愁。
不仅能足食饱餐,还能分到肉汤喝,若不努力训练,如何对得起黄琬的照顾?
等今后自行筹集粮草的时候,恨不得一粒米掰开吃,就没机会高强度训练了。
刚开始的时候刘备只是在鲖阳城外迂回,拉练到第四日的时候,刘备嫌弃吏兵紧迫感不足,遂将在鲖阳城外迂回改为径直前往葛陂黄巾营垒四十里处。
拉练效果,出奇的好!
由于距离葛陂黄巾营垒太近,众吏兵皆不敢疏忽大意。
若因疏忽大意而被葛陂黄巾打了个伏击,包括关羽、张飞、赵云在内,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回去面壁自省!
然而刘备虽然开心了,但葛陂西北营垒中,号称飞天夜叉的黄巾渠帅何曼,却已被刘备的拉练气昏了头。
在何曼的认知中,将士应该随时保持充沛的战斗力,才能应对随时可能突发的厮杀。
似刘备这般,每日往返行军数十里的练兵之法,何曼闻所未闻!
更令何曼烦躁的是:刘备前三日还只在鲖阳城外迂回,第四日就跑到了葛陂西北营垒十里处。
吓得何曼以为是黄琬奇袭西北营垒,急请何仪、黄邵等渠帅相助。
结果还没等何仪、黄邵等人引兵到来,刘备又掉头回鲖阳城了。
误以为吓跑了刘备的何曼,还没来得及高兴,次日斥候又探得刘备引兵至葛陂西北营垒十里处。
这回何曼虽然没被吓唬住,但为求谨慎,还是急请何仪、黄邵等渠帅相助。
结果又跟第四日一样,还没等何仪、黄邵等人引兵到来,刘备又掉头回鲖阳城了。
一连紧张五日,何曼的精神都快被刘备整崩溃了:战又不战,退又不退,究为何故?
何曼的脑海仿佛有个提着双剑的大汉在高呼:葛陂是我家后院,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很正常吧?你要不服气,你搬走啊!
“刘备太猖狂了,今日彼若再来,我定要出兵击之!”何曼将佩刀拔出,凶狠的盯着鲖阳城方向。
而在帐中,原本应驻守其他营垒的何仪、黄邵等渠帅,也因为刘备接连不断的“挑衅”,再次聚在一起。
虽然何仪也很厌烦刘备的屡屡“挑衅”,但何仪更担心这是刘备的诱敌之计,怕刘备是在故意引诱己方放弃营垒地利。
“万万不可冲动!”何仪眉头紧蹙,凝声劝道:“阳翟有消息传回,刘辟之所以会率众投降,皆因刘备让阴修拿出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赈济麾下饥众。刘辟也曾派人称‘刘备不可敌!倘若不愿投降,也莫要主动招惹’。”
何仪不提刘辟则罢,一提刘辟,何曼的怒火瞬间上头:“刘辟这鼠辈!当日信誓旦旦要拿下阳翟,结果一去阳翟就投降,无义之辈,我定要杀之!刘备是人,我也是人,刘辟怕那刘备,我却是不怕!今日我定要生擒刘备,以泄心头之恨!”
在葛陂黄巾中,何曼自号飞天夜叉,一手鱼叉耍得是虎虎生威,三五个壮汉不能近身,就连刘辟在何曼手头也走不过十个回合。
自恃武勇的何曼,既瞧不起刘辟,也瞧不起刘辟口中“不可敌”的刘备!
就在此时,一斥候飞奔而来,急声禀道:“报!刘备又出现在西北方向十里处!”
一听刘备又来了,何曼再也忍不住心头的怒火,呼唤左右猛士:“诸健儿,速速随我出营,今日定要生擒刘备!”
何曼是何仪的族弟,何仪自然是不能看着何曼去冒险的,可何仪虽然极力想要劝阻,但根本阻止不了盛怒状态的何曼,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何曼引兵出击。
“黄渠帅,你方才为何不劝?”何仪看着身后无动于衷的黄邵,略有不满。
第49章 刘备用兵,我二弟天下无敌
黄邵双手一摊:“你都劝不动,我又如何劝得动?”
何仪顿时语噎。
黄邵话糙理不糙,何仪这个族兄都劝不动,那黄邵这个外人也就更难劝动了。
见何仪面露忧愁,黄邵又宽慰道:“何渠帅也无需忧虑。以我观之,即便何曼不敌刘备,也不会有性命之忧。刘备旧日不杀刘辟,今日也不会杀何曼。”
何仪面色稍缓:“话虽如此,但何曼此番盛怒而去......”
黄邵看向何仪,微微肃容:“何渠帅与其去担忧何曼,不如先担忧粮食。湖中岛的存粮,已不足三月度用。如今刘辟在阳翟投降,我等又不能击退鲖阳城的黄琬。等粮食耗尽,我等将不战自溃!”
不论是什么势力,库存的粮食始终排在第一位。
有粮食,皇帝来了也得止步;没粮食,口号再凶也得溃散。
何仪亦不由蹙紧眉头。
看似渠帅很风光,实际上渠帅最难当。
既要避免被朝廷征讨,还要考虑粮食筹集。
何仪也不似诸葛亮、周瑜这般人脉宽广,一句话就能筹借到粮食,何仪想要筹集粮食就只能靠抢。
但抢粮也不轻松,刚开始时还能趁着官吏豪强疏于防备时抢到粮食,等官吏豪强有了防备后也就难以为继了。
瞥见黄邵不疾不徐的模样,何仪又忍不住疑惑:“黄渠帅若有筹粮之策,何不明言?我等虽然各拥部众,但也唇齿相依。”
黄邵看向何仪的目光逐渐深邃:“何渠帅若无他策,不如效仿刘辟。”
“效仿刘辟?”何仪吃惊而呼,随后连连摇头:“这绝对不成!黄琬初至豫州时,也曾招降我等。可结果呢?若不是我等跑得快,差点就被那群贪官污吏给害死了!”
“此一时,彼一时也。”黄邵目光灼灼,眼神更加深邃:“黄琬办不到的事,刘备或能办到。为何不再赌一次呢?赌赢了,你我不用担忧粮食;赌输了,也不会比在这里坐以待毙更差。”
何仪不由沉默。
黄邵所言,也不无道理。
如今湖中岛的粮食只够三个月吃喝。
等粮食耗尽,葛陂黄巾要么各奔东西,要么饿殍遍野。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搏条新的出路。
良久,何仪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也逐渐坚定:“若刘备不杀何曼,我便与黄渠帅再赌一次!”
......
西北十里,西园兵在原地休憩。
骑马的斥候正将葛陂黄巾直奔而来的消息报与刘备。
闻讯,刘备顿生不满:“这群黄巾,性子也太急了些,我是来练兵的,又不是来厮杀的。”
练兵的时候,刘备最讨厌被惊扰。
不论黄巾是来讲道理的还是来厮杀的,都影响到了刘备的拉练特训。
特训被耽误,损失的那可都是钱和粮啊!
许攸偏头看向远处,那脸上的表情就差直接在说:右校尉,分明是你先挑衅的!黄巾也是人,是人就会发怒,这天天跑去黄巾眼皮子底下练兵,谁能忍得了?
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大腿,许攸识趣的保持了缄默,霉头让黄巾去触就行了。
相较于阴着脸的刘备,关张二人却显得兴奋。
“大哥勿要忧虑。凭俺手中矛,坐下马,黄巾一千个来,一千个死!”张飞慷慨豪言,对即将而来的黄巾视如土鸡瓦犬。
关羽亦将来犯黄巾视为插标卖首,抱拳而问:“来的黄巾头目,大哥要活的还是要死的?”
若要活的,阳翟城下单臂擒刘辟就是例子;若要死的,赤菟一冲,也就手起刀落的事。
看着满怀战意的关张二人,刘备也没打击二人积极性,下令道:“头目要活的,余众杀散即可!”
“好嘞!俺去也!”
“大哥稍待片刻,关某去去就来!”
得了军令的关张二人,各引二百部曲而去。
待关张离开,刘备又吩咐赵云道:“四弟,你引骑兵迂回,若见黄巾增援,可狙之!”
刘备这一千西园兵,有两百骑兵,皆是刘备厚着脸皮找刘宏索要战马组建而成。
这两百骑兵,都分在了赵云麾下。
相较而言,赵云弓马娴熟,沉稳而不失灵巧,更擅长骑兵战法。
虽然赵云平时里沉默寡言不争不抢,但刘备要一碗水端平,该给赵云机会时也不会吝啬。
随后。
刘备又邀请许攸登高:“今日西园兵初战,子远可有兴趣与我一同观战?”
自组建以来,西园兵就没正式厮杀过。
许攸内心也很好奇,这支平日里自律得不像话的西园兵,真厮杀时,是否还能士气如虹。
“愿与右校尉同往!”
令诸吏兵当道列阵后,刘备遂与许攸等十余人,登上附近高坡。
俯瞰而望,刚好能将战场尽收眼底。
战场中。
何曼拖着镔铁打造的鱼叉,嚣狂搦战:“我乃飞天夜叉何曼!谁敢与我步战!”
身后数千武器不一的黄巾军,也是纷纷呐喊助威。
“二哥,步战诶!”张飞挤眉弄眼,语有揶揄。
关羽脸色一沉:“这是战场厮杀,不是校场比武。速速生擒此贼,杀散余众,莫让大哥久等。”
若何曼是骑马搦战,关羽或还会出阵单挑。
步战?
关某有赤菟不用,拖着大刀玩百步飞刀?
是贼疯了还是关某傻了?
何曼的搦战,让关羽感受到了羞辱。
“无知蠢贼!”
关羽冷哼一声,赤菟快如闪电,直奔何曼。
何曼还没来得及反应,青龙偃月刀已经劈飞了何曼的鱼叉。
若不是刘备要活的,关羽又收了力,在赤菟马力加成下,这一刀能将何曼分两段!
高坡上,刘备盯着下方开始溃逃的葛陂黄巾,顿生怀疑。
葛陂黄巾,就这水平?
莫非是诱敌之计?
虽然知道葛陂黄巾很菜,但刘备没想到会这么菜。
许攸嘴角也忍不住抽了抽,我满怀期待而来,贼人竟不堪一击?还自诩飞天夜叉,不如改为磕头夜叉得了。
观战良久,刘备在排除黄巾诱敌之计后,眼神也多了凛色:“观今日之战,葛陂黄巾也不过如此,黄公果然还是手下留情了。如先前所料,汝南动乱的根源,在于沆瀣一气的官吏豪强,若不刮骨疗毒,葛陂黄巾也难根绝。”
第50章 葛陂黄巾众,知世间有刘备
许攸亦是认同,道:“汝南郡的官吏豪强,彼此盘根错节,不下狠手,无法抑制。既生擒了葛陂黄巾的头目,右校尉或可用怀柔之计。”
刘备点头:“我亦有此意。”
片刻之后,关张赵三人相继而归。
“大哥,此人就是头目何曼。”
关羽将一脸不服的何曼拖来,凤眼微眯,美髯抚动,虽未明说,但“大哥快快夸某”的意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刘备见状大笑,也不吝啬夸赞:“二弟天下无敌,我心甚慰啊。”
张飞忙凑近,满脸的委屈:“大哥,你好偏心啊!二哥擒了何曼就未再动手,俺可是在数千人中如入无人之境!”
刘备大笑不减:“数千乌合之众,又岂能抵挡三弟万夫不当之勇?”
张飞脸上的委屈瞬间消失,又写满了得意。
听着刘关张的对话,被生擒的何曼更是不服:“只会纵马偷袭,算什么本事?若你有胆,就与我步战!”
“二弟,你也被小觑了啊。”刘备回身坐在胡凳上,笑道:“给你一刻钟,揍服他。”
关羽凤眼睁开,看向何曼的眼神充斥冷意:“战场厮杀,兵不厌诈。你不懂兵法,只知自恃武勇,以至累及众军,竟还不知羞?”
一句话,怼得何曼哑口无言。
随后关羽又将鱼叉还给何曼,取来木棒:“你既不服,关某便与你步战!”
见关羽竟只用木棒,何曼更感气闷:“我不占你便宜,你换刀来战!”
关羽将木棒扛在肩头,更是傲然:“关某与人对战,从不超过三刀。要揍你一刻钟还不能伤你性命,此棒尚可!”
真言最具杀伤力。
何曼瞬间就红温了,怒吼着冲向关羽,手中的鱼叉舞得虎虎生风。
再看关羽,单手持棒,负手移步,木棒却总是能精准的敲中何曼。
战不多时,何曼便感到双腿发抖、双手发麻,险些鱼叉都握不住,方才的桀骜不驯也消散无踪。
“咣”的一声,鱼叉落地,何曼垂头丧气:“我服了。”
“这就服了?还没到一刻钟呢!俺就喜欢你刚才桀骜不驯的样子!将鱼叉捡起来,你一定会赢的!二哥正是骄矜之时,兵法云,骄兵必败!上啊!”张飞意犹未尽,连声挑唆。
面对张飞的挑唆,何曼又气又怒,却又无可奈何:讲也讲不过,打也打不过,除了认怂还能作甚?
“三弟,不可无礼。”刘备止住张飞,又转向何曼,温润如风:“何曼,我听刘辟提及过你,称‘葛陂何曼,乃大丈夫也’,今日一见,刘辟诚不欺我也。”
何曼惊愕抬头,看向刘备的眼神充斥疑惑:我不过是一介葛陂贼,阶下囚,何来大丈夫?
何曼的反应,刘备尽收眼底,又道:“大将军府的将军、校尉,都无人是二弟的对手,你今日败给二弟,不丢人。你虽败但认服,能屈能伸,胜常人多矣。”
何曼惊愕中顿添三分欣喜,原来我何曼,竟这般优秀!
先揍服,后猛夸。
在刘备恩威并施下,何曼逐渐沦陷,随后又与刘备席地而谈,浑浑噩噩间,都忘记自己是如何返回营垒的。
“刘备真把你放了?”
看到安然无恙的何曼,何仪惊讶不已。
在得知何曼被生擒后,何仪一直忐忑不安,不仅担心何曼会被刘备斩杀,还担心何曼被斩杀后便没了回旋之地。
何曼早没了出营时的怒气和傲气,羞惭道:“刘辟说得没错,右校尉不可敌。”
“右校尉?”何仪的语气有些怪异,出去的时候一口一个“刘备”,回来的时候直接改口“右校尉”?
弟啊,我们是葛陂贼啊!
你这么称呼刘备,不知情的还以为你投入刘备麾下了!
似乎是看穿了何仪的疑惑,何曼的语气忽然变得郑重:“等此间事了,我会跟刘辟一起,都入右校尉麾下。”
“你说什么?你要加入刘备麾下?”何仪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盯着何曼,随后又狠狠的给了自己一巴掌。
感受着脸上火辣辣的疼,何仪这才敢相信何曼的话,抑制不住内心的惊骇问道:“你怎么会突然想要加入刘备麾下?”
何曼正色道:“以后当着我的面,请不要直呼右校尉姓名。兄长可以称呼刘校尉、刘公、玄德公,都可以。”
何仪只感觉胸中有股子无名气,想发泄又找不到方向,憋得慌。
你这出去一趟,我这族兄都不能直呼刘备的姓名了?
凭什么?
“难怪刘辟投降得那般利索,刘校尉不仅让攻打阳翟的众人不用挨饿,还许了刘辟前程,若我是刘辟,也会投降。”黄邵倒没何仪这般惊骇,反而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松弛感。
随后,黄邵的目光又转向何仪:“何渠帅,现在你可愿与我再赌一次?若是赌赢了,葛陂十余万人不用挨饿,你我也能跟着刘校尉搏个前程。”
其实在看到何曼安然无恙的返回后,何仪心头就已经认可了黄邵的提议,此刻黄邵再一提,何仪也不再反驳。
“我等虽有投降之意,但黄豫州未必肯纳降我等。”言语间,何仪也不直呼黄琬姓名,而是改呼黄豫州以示尊敬。
见黄邵和何仪都有请降之意,何曼想起了刘备的话,道:“右校尉有言,他近日要忙大事,希望我等能在葛陂安分守己。若我等有请降之意,可等他忙完大事,再提不迟。”
黄邵、何仪对视一眼,皆是暗暗松了口气:有刘校尉牵线搭桥,黄豫州应不会拒绝我等。
黄邵又提议道:“趁此时间,可在葛陂诸营垒中,广宣刘校尉之名,也可让刘校尉看到我等诚意。”
何仪也赞同道:“就依黄渠帅之意,定要让葛陂众人,皆知世间有刘备!”
虽然初时有疑虑,但前有刘辟后有何曼皆受到了刘备礼遇,这让何仪、黄邵愿意去赌一次刘备的仁义,同时约束葛陂众人,避免又造成今日的误会而影响了刘备的大事。
......
而另一边,受黄琬召令的荀彧,也一路风尘仆仆的抵达了鲖阳城,虽然不知道黄琬为何急召,但荀彧也隐隐感受到了风雨欲来的沉闷气息。
第51章 刘备先兵后礼,荀彧快哭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荀彧按下内心的忐忑不安,来到驿馆候命。
得知荀彧到来,黄琬并未召见,而是直接派人去军营知会刘备。
既是演戏,就要演全。
得到通传的刘备,遂令关羽、张飞入驿馆“请”荀彧。
此“请”非彼“请”。
关张二人气势汹汹的闯入驿馆,将荀彧的随从全部踢翻。
张飞更是扯着嗓子怒喝:“荀彧,你这阉竖之婿,速速出来!”
身为颍川豪门荀氏之人却娶了宦官唐衡的女儿,这使得荀彧自小就受尽嘲弄,即便被称为“王佐之才”也抹不平内心的伤痕。
阉竖之婿这个身份也历来都是荀彧最忌讳之事,而今却被张飞在驿馆揪着忌讳喝骂,饶是荀彧涵养过人也难以忍耐。
“张飞!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伤我随从、辱我清名!”荀彧大步而出,右手死死的扣住剑柄,似有一言不合就要拔剑之势。
“你好不知羞!是你先羞辱俺大哥索贿,俺为何不能羞辱你是阉竖之婿!”张飞上前一步,熊虎之势让荀彧下意识的退了半步。
一听“索贿”二字,荀彧猛地反应过来,不由暗暗叫苦:难怪黄使君急急召我入鲖阳城却又不见我,定是公文上的内容为刘备所知。
荀彧又很疑惑:为什么刘备能得知公文上的内容?以刘备的身份和权限应该没资格观阅州郡公文,黄使君对刘备竟信任如斯?
一股不祥之感,油然而生。
“误会!我从未羞辱过右校尉!”荀彧堆起笑脸,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张飞冷笑:“既然是误会,那就跟俺走一趟,你自去与俺大哥分说!”
想到在阳翟入刘备军营之事,荀彧不由心头一寒,忙推托道:“可否等我见了黄使君之后,再去见右校尉?”
“黄使君处,俺自会派人通报。”张飞上前一步,熊虎之躯仿若铁壁,盯着荀彧的眼神也更为凶狠:“荀彧,俺不是在跟你商量!要么你主动跟俺走一趟,要么俺将你打昏后带走。”
一股寒意自荀彧脚底生出,透过背脊直冲脑门。
看着暴虐的张飞,以及一旁眯眼冷笑的关羽,荀彧心头想要拖延时间的想法也彻底消散。
“误会!都是误会!”荀彧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烦请带路,我这便去拜谒右校尉。”
不多时。
荀彧便被带至军营,刚至大帐,荀彧就听到帐内刘备的怒骂声。
“鲍贼忘却君恩、鱼肉士民,又贪墨钱财、冠我之名,而今还敢来信辱我,是可忍孰不可忍!速速点兵,今日若不杀鲍贼,难消我心头之恨!”
随后有一人相劝:“大哥息怒。鲍鸿既是下军校尉又是此番讨贼主将,倘若以下犯上,唯恐今后为小人谗言啊!”
又听得刘备冷哼:“只会谗言生事的小人,我又岂会惧怕?”
帐外的荀彧,不由再生忐忑。
虽然刘备骂的是今后会谗言的小人,但谗言刘备索贿的公文也是荀彧记录的。
片刻后,荀彧被带入帐中。
看着怒气未减的刘备,荀彧强忍不安,恭谨的向刘备行礼。
刘备拱手回礼,脸色也恢复温润:“荀主簿远道而来,我却有失远迎,委实惭愧。本想亲往驿馆拜谒,又因杂事缠身,只能让我二弟和三弟去驿馆相请。帐中简陋,还请见谅。”
看着刘备那貌似不知情的模样,荀彧忍不住暗骂:你这两位义弟,那是在请我?就差没将我打晕带走了!
可刘备此刻温润笑脸,荀彧又理亏在先,这火气也发泄不出,只能硬着头皮道:“彧只是颍川一小吏,不敢劳烦右校尉亲临。”
受辱了还得舔着笑脸为对方寻理由,这种憋屈感令荀彧闷气更增。
荀彧的反应,刘备尽收眼底。
若论才能,荀彧是王佐之才,可与汉初张良相提并论;若论忠诚,荀彧心志不坚,远不如武侯诸葛亮。
故而从一开始,刘备就没想过要招募荀彧为幕僚,而是:只谈利益,不谈情义。
看着态度恭谨的荀彧,刘备徐徐直言:“此番相请,是希望荀主簿能与我一道,去做个见证。”
荀彧不明情况,试探问道:“右校尉欲让我去何处做何见证?”
“荀主簿不必拘谨。”刘备温润一笑:“阴太守曾上报黄公,称中平五年十一月十六日,下军校尉鲍鸿索贿三千万钱。经黄公查明,鲍鸿确有索贿之举。”
“黄公已派人前往洛阳请皇命以正国法,为防有人通风报信而让鲍鸿有所准备,黄公又请我特事特办,捉拿鲍鸿以待圣命。”
“为了避嫌,我捉拿鲍鸿后,就由荀主簿负责清点记录鲍鸿贪墨之财。黄公有吩咐,可留一千万钱,以资军用;剩下两千万钱,则就由荀主簿带回阳翟交给阴太守入帐。”
荀彧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鲍鸿也就拿了一千万钱,我去哪里再找两千万钱带回阳翟?
刘备果然没安好心!
在阳翟的时候,刘备就威胁阴修拿出五百万钱和一万五千石粮赈济饥民,总价值也有一千万钱。
而今,刘备寥寥几句,竟又要让阴修拿出两千万钱来充盈府库!
阴修肯定是不会独自负担这两千万钱的,最终还是得摊派到颍川的世家豪族身上。
年后安置阳翟黄巾之事荀彧都还没来得及去与颍川的世家豪族商议,现在又新添了两千万钱,这让荀彧骤感压力如山。
“右校尉,倘若鲍鸿剩下之财,没有两千万钱呢?”荀彧硬着头皮再问。
“荀主簿多虑了。”刘备朗声而笑:“鲍鸿自阳翟往鲖阳城而来,尚不足十日,途中即便花钱置办他物也不会贬值太快,如古画陶瓷珠宝玉石之类,也是可以变卖的。再加上鲍鸿自洛阳携带的财货,两千万钱,绰绰有余。”
“荀主簿出身颍川豪门,肯定也认识不少买主,这变卖一事就交给荀主簿了。黄公早有吩咐:阳翟府库的账面上,只要两千万钱足矣。溢价部分,荀主簿皆可自取。”
第52章 举荀彧荐许褚,刘备有私心
看似溢价部分,荀彧皆可自取,实际上压根没有溢价,刘备这是在点荀彧呢。
荀彧是变卖还是填缺,黄琬皆不会管,只要阳翟府库的账面上有这两千万钱,这事就可翻篇;若荀彧不肯去操办,那就不是仅仅只是两千万钱的事了,不论是黄琬还是刘备都不会善罢甘休。
冷汗自额头流下,荀彧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低声请道:“右校尉,可否屏退左右?”
刘备挥了挥手,示意关张赵暂时离帐,静候荀彧下文。
荀彧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向刘备郑重一礼:“还请右校尉高抬贵手。”
“荀主簿,何以如此啊?”刘备佯装没看懂荀彧之意,继续道:“若荀主簿嫌分润太少,我可再举荐荀主簿入州府。黄公受陛下厚恩,大刀阔斧改革豫州吏治,正需要荀主簿这样的人才!”
荀彧只感觉一阵头晕。
我何时嫌分润太少了?
我压根就没想过分润!
见刘备故意装傻充愣,荀彧只能再放低姿态,道:“右校尉仁义爱民,彧甚为钦佩。彧虽出身颍川荀氏,但因娶宦官之女缘故,早非族中核心。族中钱粮及田宅相关,彧并不能做主。”
“赈济饥民花了一千万钱,鲍鸿又索贿一千万钱,年后安置饥民也要花钱,若账上再添这两千万钱,彧委实难办。还请右校尉体谅。”
“原来鲍鸿只索贿一千万钱啊。”话已挑明,刘备也不装了,冷哼道:“你们想拿鲍鸿平账,我本无意掺和,可你们还想将我和夏牟也牵涉其中,未免也太小觑人了。”
荀彧头埋得更低,道:“阴太守吩咐,彧不敢不从!请右校尉恕罪。”
帐内骤然变得安静,荀彧躬身低头,连呼吸都变得轻微;刘备斜倚凭几,静静的权衡利弊。
良久。
刘备改了主意:“虚增的两千万钱,我可以不再追究;鲍鸿索贿的一千万钱,必须留在鲖阳城。”
未等荀彧开口,刘备又话锋一转,道:“年关将至,葛陂黄巾却未讨灭。黄公欲邀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入鲖阳城共议讨伐之事。”
“但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又大抵不服黄公,兼之天寒地冻,未必肯入鲖阳城赴宴;素闻荀主簿交友广泛,名震颍、汝,若能替黄公邀请众人入鲖阳城,我便不再追究过往之事。”
“我不强人所难,荀主簿有拒绝的权力。”
说是有拒绝的权力,实际上也只是客套话,不能当真。
荀彧也是聪慧之人,大概猜到了黄琬在年关前邀请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赴会的原因。
黄琬讨伐葛陂黄巾已经大半年了,却迟迟不能解决,若葛陂黄巾还能闹腾到明年,不仅影响汝南的民生和春耕,还会在黄琬的政绩上抹上污点。
而要想在年关前解决葛陂黄巾,最快的方式莫过于以怀柔之计招降。
但荀彧也很清楚,若能招降,黄琬早就招降了,根本不会拖到今日。
其中最关键的就在于:谁出钱粮招抚,谁出田宅安置,不论是钱粮还是田宅,都是在剜汝南豪强的肉。
黄琬要剜肉,汝南豪强不会坐以待毙,双方必然会出现冲突。
而这个时候,替黄琬邀请众人入鲖阳城的荀彧,也必会被汝南豪强憎恶。
不论是拒绝还是合作,荀彧都无法再置身事外。
两害相权取其轻,荀彧也不再低头唯唯诺诺,抬头与刘备的目光直视:“右校尉方才称,可再举荐彧入州府,可还当真?”
“荀主簿才比张良,若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簿,也未免太屈才了。”刘备嘴角泛起笑意,道:“黄公乃是除刘虞和刘焉之外唯一一个大臣州牧,可见陛下对黄公信任之深。荀主簿若想功成名就,事业有成,唯有入州府,助黄公改革豫州吏治。”
诸事不由己,荀彧早就想进步了,此刻也不再掩饰内心,道:“若如此,彧愿相助。”
“痛快!”刘备起身赞道:“荀主簿,你不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将荀彧举荐给黄琬,是刘备权衡利弊之后的决定。
至少在董卓掌权前,黄琬都会在豫州为牧,但刘备不会等到董卓掌权才返回洛阳,朝廷也不会允许西园军长期驻扎在豫州。
而在返回洛阳前,刘备需要黄琬身边有一个能谋善断且在豫州又有名望家世的俊杰辅佐。
未来诸事会如何发展,刘备并不能完全预测。
但可以肯定的是:黄琬掌控豫州的程度越深,今后对时局的影响就越大,而与黄琬关系匪浅的刘备也更容易在乱世中纵横捭阖。
随后,刘备便带上荀彧入府衙见黄琬,并举荐荀彧为州从事,由荀彧负责去请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入鲖阳城。
荀氏长期扎根颍川,荀彧对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也知之甚详,有荀彧相助,黄琬行事也能更顺手。
黄琬采纳了刘备的提议,遂征辟荀彧为州从事,参议州事,也不再跟着刘备去清点鲍鸿的赃款,而是直接负责宴请事宜。
“某在阳翟时就有意征辟荀彧为从事,荀彧却以才疏学浅为由婉拒。没想到玄德一席话,竟能让荀彧甘心助某。”黄琬看向刘备的眼神如视至宝:“若非玄德已经是西园军校尉,某真想让玄德留在豫州,若有玄德掌管豫州军务,某无忧矣!”
刘备笑道:“若黄公想征辟猛士,我倒听闻一人,或可助黄公掌军。这沛国谯县有一许家堡,堡中有兄弟二人,分别为许定和许褚。二人中又以许褚最为骁勇,更有飞石伤人之技、倒拖蛮牛之力。谯县距离鲖阳城不过三百余里,黄公又正值用人之际,何不派人厚礼相召?”
黄琬吃惊道:“谯县竟有这等勇士?玄德为何不早早告知某?”
刘备胡诌道:“近日忙着操练军士,一时忘却,黄公勿怪。”
事实上,不是刘备忘记了许褚,而是刘备派去的人征召许褚失败了。
恰好黄琬缺猛士,刘备便举荐了许褚。
如此一来,黄琬有猛士可用,刘备有举荐之恩,今后回洛阳时也可向黄琬要走陈到,等今后天下大乱时,许褚会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第53章 鲍鸿刚装叉,就被刘备生擒
黄琬也没作多想,遂遣吏为使,持书信和厚礼前往谯县征辟许褚。
如预料,似许褚这类地方豪杰,不会抛弃宗族乡邻去响应无根之萍的刘备,却会响应执掌豫州军政的黄琬。
兼之黄琬还征辟许褚为豫州武猛从事,这用伯乐识千里马形容也不为过。
许氏也非荀氏这类世家豪族,还不会傻到自恃出身托病不就。
得知是黄琬征辟许褚为豫州武猛从事,许褚的老父亲许临当场就替许褚应就征辟,恨不得立即带着许褚觐见黄琬,就差没一脚将许褚踢入鲖阳城。
使者往返期间,下军校尉鲍鸿也抵达鲖阳城外。
阳翟到鲖阳六百余里路,刘备仅用了六日,鲍鸿却用了十六日!
左校尉夏牟虽有劝谏,但鲍鸿不以为然,更有“我才是主将”的傲慢。
这一路上,鲍鸿每至一地,就会大肆置办奇珍古玩,等到鲖阳城时,一千万钱已经花了八成。
看着满脸愁容的夏牟,鲍鸿更是嘲道:“左校尉,你初次统兵,不懂个中诀窍。我等若是去鲖阳城太快,黄琬定会误以为我等势弱可欺。我们是去助阵的,不是去受气的。今日我就跟你打个赌,等入了鲖阳城,黄琬定会待我等为上宾,片刻不敢怠慢。”
夏牟欲言又止,黯然一叹。
曾为朝中谏议大夫,夏牟深谙黄琬脾性,那可是被关了近二十年出来后还敢硬刚太尉樊陵、司徒许相的狠人。
这等狠人,会因为这等小伎俩就唯唯诺诺?
我不懂个中诀窍?
你这匹夫才不懂!
夏牟也很无奈,在洛阳的时候因与赵融、冯芳在平乐观大打出手,触怒刘宏而被暂时留职查看,刚庆幸重掌兵权不久,途中又被鲍鸿收买了左右军吏。
夏牟这个左校尉,实际上都已被鲍鸿架空了。
故而,鲍鸿不愿早入鲖阳城,夏牟即便不赞成也只能干瞪眼。
斜瞥一眼夏牟,鲍鸿亦是心头冷笑,曾在凉州平叛立功的鲍鸿,是瞧不起夏牟这类不谙军事的文官的。
在鲍鸿看来,西园兵就不应该由一介文士插手。
正思间,人报右校尉刘备求谒。
“刘备?”
鲍鸿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身为副将,在抵达阳翟城后,不仅擅自决定招降黄巾,还不经请示就提前十余日抵达鲖阳城,这让鲍鸿颇为不爽。
我鲍鸿才是主将!
有心想将刘备晾在帐外,又怕刘备硬闯,鲍鸿只能按捺不悦令刘备入帐,准备杀杀刘备威风。
就连借故想离开的夏牟,也被鲍鸿强留在帐中。
看着气势汹汹的鲍鸿,夏牟不由黯然再叹,诸事不由己的憋屈,着实令人怅惘。
不多时。
刘备入内,身后跟着持刀的关羽。
盯着那浑身上下散发着熊虎般气息的关羽,鲍鸿的气势也为之变弱,想要杀杀刘备威风的想法也变成了故友重逢般的热情。
“右校尉在阳翟兵不血刃就令黄巾请降,着实令人钦佩,古之名将也不过如此啊。”鲍鸿热情的攀谈。
这种态度上的转变,让一旁的夏牟错愕不已。
我是没睡醒还是听岔了?
这是鲍鸿应该有的反应?
来时路上骂右校尉不知尊卑、狂妄自大,现在却夸右校尉堪比古之名将?
人怎能无耻到这种层度?
夏牟的反应被刘备觉察,再观鲍鸿那反常的热情,刘备也猜到了七八分,遂谦逊而道:“此皆鲍校尉之力,我为副将,不敢居功。”
刘备的低姿态,让鲍鸿心情也变得舒坦:“右校尉过谦了,等返回洛阳后,某定会向陛下力表右校尉破贼大功。”
寒暄一阵,鲍鸿又问及来由。
刘备却是警惕的扫了一眼左右,压低声音:“鲍校尉,还请屏退左右。”
鲍鸿不明所以,但也没想太多,遂让帐中左右暂退。
“左校尉不必离去。”刘备又唤住夏牟,让关羽也退处帐外。
见刘备如此郑重,夏牟不由疑道:“右校尉,何事如此慎重?”
鲍鸿也感到奇怪,有什么事会是刘备提前知道而自己和夏牟都不知道的?
就在鲍鸿、夏牟疑惑之时,异变陡生,但见刘备猛地拔出双剑,一剑刺落鲍鸿的佩剑,一剑横于鲍鸿脖子,行云流水,浑若天成!
骤然的变故,惊得鲍鸿冷汗直流,又怒又愕,忍不住喝道:“刘备,你怎敢犯上!”
听到鲍鸿的喝声,帐外亲信皆是大惊,纷纷拔刀欲回帐中,却又见关羽挡住帐门,横刀大喝:“下军校尉鲍鸿,贪赃枉法,延误军机,右校尉奉诏捉拿,谁敢上前!?”
话音虽落,但并未震慑住鲍鸿的亲信,早有数人冲向关羽,挥刀就砍。
“找死!”
关羽正愁不能立威,当下也不留手,将上前数人尽数砍翻,狠辣和骁勇,瞬间震住余众。
再观帐中,方才还在呵斥刘备的鲍鸿,此刻已被夏牟捆绑。
夏牟的反应也快,在听到关羽那声“奉诏捉拿”后便明白原委,兼之平日里受鲍鸿欺辱太甚,趁着刘备剑控鲍鸿时,卷起桌布就将鲍鸿给捆了。
这反应,纵使刘备也不由称赞:能入西园军为校尉者,都有出众之处啊。
被夏牟偷袭的鲍鸿,却是气得目眦欲裂,怒喝道:“夏牟,你竟也敢犯上?”
夏牟曾为谏议大夫,这脾气也是火爆,冷哼怼道:“右校尉奉诏捉你,某协助右校尉捉你,何来犯上?在你贪赃枉法、延误军机之时,就应该想到会有今日。某劝你莫要挣扎,以免再受皮肉之苦。”
鲍鸿奋力挣扎,却是挣扎不脱,不由又急又怒:“刘备,你谎称奉诏,莫不是想谋反?”
“鲍校尉,不要急。”刘备徐徐自怀中拿出诏令,又将诏令摊给鲍鸿观阅:“我本以为,陛下应会先派小黄门入豫州调查后再作决定,没想到竟会直接宣判你的罪行,这朝中有人,也想让你死啊。”
看到诏令上“即罢兵权,押解回京,改左校尉夏牟为主将,不得有误”,鲍鸿只感天旋地转,也有了猜到。
“蹇硕狗贼,竟敢害我!”
第54章 鲖阳鸿门宴,刘备又暴躁了
鲍鸿没有骂错人。
上书弹劾鲍鸿的虽然是豫州牧黄琬,但真正促使刘宏不作调查就宣判鲍鸿有罪的却是上军校尉蹇硕。
正常而论:若有人弹劾外出征战的将校,刘宏会先派小黄门前往调查,以避免偏信弹劾者一面之词。
但蹇硕深恨鲍鸿,也不愿鲍鸿再掌西园兵,竟进言称:“黄豫州为人,一向公正忠贞,定不会无端冤枉鲍鸿而坏陛下大事;倘若陛下还要派小黄门入豫州调查,不仅黄琬会因不被信任而心寒,鲍鸿也可能会因惧罪而反。故以小人观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刘宏认为蹇硕言之有理,遂派小黄门入鲖阳城宣判鲍鸿的罪行,又诏令刘备捉拿鲍鸿。
蹇硕怕鲍鸿提前获悉消息,于是私下让小黄门星夜兼程,反而比鲍鸿抵达鲖阳城的时间还早。
墙倒众人推,鲍鸿也因此沦为西园八校尉中第一个出局者。
想到蹇硕的手段,鲍鸿慌了,忙向刘备求助:“右校尉,蹇硕今日能害我,明日也害能你。你若肯为我辩护,来日我定有重谢。”
随后又转向夏牟,也求助道:“左校尉,昔日你会与赵融、冯芳二人生隙,也都是蹇硕挑唆。古人云,唇亡齿寒,我们应该联手对付蹇硕,不可自相内讧啊!”
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鲍鸿不是知道自己错了,而是知道自己要死了。
看着鲍鸿这般作态,刘备不由嘁笑:“鲍校尉,别再戏言了。你联手上军校尉欺凌我和左校尉时,可曾想过唇亡齿寒?现在你被问罪,却想着让我和左校尉替你辩护。世间哪有这般好事?”
夏牟也冷冷回应:“鲍校尉,你若不服,可等回洛阳之后,请陛下主持公道。某还要讨伐葛陂黄巾,没空为你辩护。”
见低声下气也得不到回应,鲍鸿再次恢复怒意:“刘备、夏牟,不要以为我栽了,你们就能高枕无忧,蹇硕是陛下最亲近信任之人,今日不肯为我辩护,你二人来日也必死于蹇硕之手!”
刘备没兴趣再听鲍鸿聒噪,一剑斩断鲍鸿的战袍,将鲍鸿的嘴堵住。
随后转向夏牟:“左校尉,这两千西园兵就交给你了,我会让三弟张飞引二百兵助你。”
夏牟大喜,鲍鸿在军中安插了大量亲信,若无刘备协助,夏牟也难以掌兵。
而刘备的三弟张飞,夏牟也有印象:虽是屠夫出身,但也是个举止有礼的猛士!
张飞本就礼敬士人,又得了刘备吩咐,对夏牟也表现得极为恭敬,令夏牟更生好感。
随着鲍鸿亲信或死或降,夏牟也逐渐掌控了这两千西园兵。
而在这之后,刘备又将张飞及两百兵撤回。
其余如变卖鲍鸿置办的奇珍古玩等杂事,刘备亦未干涉夏牟的决定。
比之鲍鸿,刘备又更会做人。
若刘备要夺取,夏牟即便是诏令的主将也得受刘备摆布。
偏偏刘备对夺权不感兴趣,不仅未去践踏夏牟的主将权威,还贴心的为夏牟准备了统兵指南,认真的履行副将的职责,这让夏牟对刘备的态度也愈发的敬佩。
更不由暗叹:倘若诸校尉都能如右校尉一般宽仁信义,陛下无忧矣!
虽然刘备内心也想执掌这两千西园兵,但理智告诉刘备现在还没到时机。
刘宏未死,天下未乱,诸事都得慎重。
将夏牟及西园兵安置在鲖阳城后,刘备又径自来寻黄琬,将相关诸事一一述说。
刘备雷厉风行的生擒鲍鸿又未让西园军出现动乱,论智论勇,皆令黄琬欣赏:“幸有玄德相助,方能顺利捉拿鲍鸿,玄德之功,某会如实上报。”
刘备谦逊而笑,反声赞道:“黄公秉公执法,更为百官表率。”
黄琬亦笑。
换个人这般说,黄琬会因对方巧言令色而生反感之心,可刘备这般说,黄琬却有发自内心的愉悦之感。
谈笑之余,黄琬又复凛威:“年关将至,某也是时候让汝南的官吏豪强,知道何为州牧威名了。玄德可助某成事!”
自荀彧负责宴请事宜后,汝南豪强中有名望者相继入鲖阳城赴宴,这让黄琬心头颇为不喜。
以往黄琬要邀请汝南豪士,一个个或是称病在床或是杂事缠身,总有理由拒绝赴宴;结果荀彧一邀请汝南豪士,个个都争先恐后。
荀彧虽然交友广泛,名震颍、汝,但也没这么大的号召力。
理由只有一个:汝南豪士,在恶心黄琬。
就差直接嘲讽:黄豫州不要误会,我们是看在豫州人荀彧的面子才来赴宴的。
而来了鲖阳城的汝南豪士,也只将鲖阳城视为了故友聚会之地,完全没将黄琬这个主人家当回事,直到正式入宴后,一个个才假惺惺的向黄琬问礼。
看着宴席中一个个骄矜自恃的豪士,黄琬的眼神更冷。
“诸位。”黄琬起身,道:“眼下年关将至,而葛陂黄巾未平,某深感羞愧。为免明年的春耕受到葛陂黄巾的影响,某有意招降葛陂黄巾,诸位以为如何?”
话音一落,宴席中的豪士或是面无表情、或是低头饮酒、或是顾左顾右,竟无一人开口响应。
倒不是这群豪士听不明白黄琬的暗示,恰恰是听懂了暗示,才各自装傻充愣。
招降葛陂黄巾,需要钱粮田宅。
黄琬上任豫州牧还不到一年,肯定是拿不出足够的钱粮田宅去招降葛陂黄巾的,所需钱粮田宅就得由在场豪士分摊。
但,没有任何一个豪士愿意分摊!
见气氛紧张,荀彧正要起身替黄琬解围,一只有力的大掌却将荀彧又按回了席位,却是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的刘备。
“黄公,你还是太仁慈了。先兵,才能后礼。只需打一顿,什么话都肯听了。”
清冷之言,不仅令荀彧吃惊,更令在场豪士吃惊。
一个年轻的豪士受不得激,起身怒喝:“尔乃何人耶?怎敢无礼?”
“这个问题,问得极好!”刘备不紧不慢,转向发问的豪士:“我乃西园军右校尉刘备。你又是何人?官居何职?”
豪士冷哼一声,昂首道:“不过是个校尉罢了。我乃阳安杨珅,白身。”
“勇气可嘉!”刘备嘁笑一声。
话音刚落,便见杨珅惊呼一声,整个人就被拎起,随后重重的摔在场中。
直到杨珅落地,张飞粗犷的声音才堪堪响起:“一介白身,竟也敢对右校尉无礼,讨打!”
第55章 刘备话说完,谁赞成谁反对
“你这匹夫!安敢如此!”
杨珅这辈子还没被如此对待过,连脏话都文绉绉的。
“匹夫何解?”
“匹夫者,贱民也!”
“子曰:吾少也贱。又曰: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春秋》有云:匹夫为善,民犹则之。你将匹夫曲意为贱民,莫非不曾读书?”
寥寥几句,直惊得杨坤目瞪口呆。
杨坤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个雄壮得不像话的匹夫,不仅读了《论语》和《春秋》,还引经据典驳斥自己“匹夫者,贱民也”的论点。
惊愕之余,杨坤又感到极为羞耻。
出身阳安杨氏的自己,比武比不过,比文比不过,还被讽刺“不曾读书”。
这传出去今后脸往哪儿搁?
我杨坤好歹也是诗书传家,岂会不知书?
席间众豪士,也惊愕不已。
谁能想到一个熊虎般的壮汉,嘴里蹦出的竟会是《论语》《春秋》?
长得这么壮,你学什么文?
眼见杨坤已经哑口无言,又一豪士愤然而起,喝道:“我乃上蔡张进,汝既治《论语》《春秋》,可敢与我对论?”
面对气势汹汹的张进,张飞一改方才引经据典的说话方式,挠了挠头,又憨憨一笑:“俺大哥说了,寻章摘句那是腐儒才干的事,俺就是个养猪的,不治《论语》《春秋》,俺也不敢与你对论。”
“俺大哥也说了,伊尹、姜尚、张良、陈平、邓禹、耿弇,都有匡扶宇宙之才,也从未治《论语》《春秋》,也不喜与人对论。”
“俺大哥还说了,读书是明志的,不是逞强好胜的,更不能在笔砚之间,数黑论黄、舞文弄墨。”
口称不敢对论,实则字字玑珠。
看着张飞的憨笑,张进只感觉世界观崩塌:我读书多年,竟还不如一个养猪的?
“三弟,休得卖弄。”
看着颓然坐下的张进,刘备嘴上呵斥,心头却喜。
张飞从光屁股开始就跟着刘备读书,别看平日里似乎不通文墨,实际上这些年通晓不少。
比诸葛亮这类一流智者肯定比不过,可要比杨坤、张进这类俗士儒生,那也是能“舌战群儒”的。
“右校尉,我杨家小辈不懂事,还请见谅。”右侧席位上,长髯中年拱手一礼,徐徐开口。
荀彧低声点破长髯中年身份:“此人乃阳安杨弘,亦是汝南袁氏门生,在汝南颇有名望。”
杨弘?
跟着袁术的那个杨弘?
刘备扫了一眼众豪士,发现自杨弘开口后,众豪士脸上的惊愕也相继消失,不少豪士脸上还有钦佩和崇拜,心下遂也明了。
【这杨弘应是这群豪士中最有名望者,唯有先震慑此人,才能让众人俯首。】
念及此,刘备示意张飞放开杨坤,回声笑道:“杨家长辈既已开口,我也就不与小辈一般见识了。”
杨坤直气得想吐血。
你才大我几岁啊,直呼我为小辈?
虽然心头恼恨,但刚才张飞的压制让杨坤心惊胆战,尤其那一口一个“俺大哥说”,让杨坤更不敢再去招惹刘备。
“叔父——”
“闭嘴——”
杨弘轻声斥退杨坤,目光又看向刘备,拱手再道:“杨某曾闻,右校尉兵不血刃就令阳翟黄巾弃械投降;既如此,何不也效仿前事兵临葛陂,劝葛陂黄巾也弃械投降?”
一听这话,刘备不由暗暗鄙夷:这杨弘长得不俊朗,想得倒是挺美的。
杨弘看似在响应黄琬招降葛陂黄巾之计,实际上是只是想让刘备去葛陂碰壁。
阳翟外的黄巾,既然无存粮又无营垒,打不过就只有投降;葛陂黄巾有存粮有营垒,即便刘备带着三千西园兵去征讨,短时间内也难以攻破葛陂黄巾的营垒。
杨弘这是想转移今天的话题,然后坐看笑看刘备讨贼不利,等刘备吃了瘪,自然也就抬不起头。
就在杨弘暗自得意时,刘备却自怀中取出一卷空白册子递给荀彧,吩咐道:“荀从事,你来记。中平五年十二月十二日,安阳杨弘,捐钱五千万,特此记录。”
荀彧登时双目睁大,愕然而问:“右校尉,这也能记?”
刘备一本正经的点头:“荀从事,你没在汝南当过官,不懂这汝南的为官之道。”
为官之道还分汝南和汝南外?我怎不知?
荀彧又惊又疑,不知道刘备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未及询问,刘备又徐徐说道:“在这汝南,不论是太守、国相还是县令、县长,这新官上任,都得巧立名目,拉拢豪强,缴税捐款;豪强交了,才能让庶民跟着交钱。得钱之后,豪强的钱如数奉还,庶民的钱比例分成。”
“今日安阳杨弘捐钱五千万,你如实记录,等庶民也跟着交钱后,这五千万是要如数奉还的。”
荀彧差点没握稳笔。
这都什么狗屁为官之道!?
贪官污吏的为官之道被你说得跟圣人道理一般!
原本还想发火的杨弘,在听到刘备的“为官之道”后,不由眼前一亮:莫非黄琬想通了,愿意与我等和光同尘,不再死守那清廉之道了?
杨弘的目光下意识的看向主位的黄琬。
黄琬此刻也被刘备的为官之道惊得不浅,若不是这些时日对刘备有所了解,黄琬都要怀疑刘备也想贪墨庶民钱财。
瞥见杨弘投来的目光,黄琬不动声色,静待刘备的下文。
刘备也没让黄琬失望,拍了拍手,十余西园兵入内,为宴席每个席位都发放书写之物。
“诸位都是汝南有头有脸的人物,这汝南的为官之道想必也都知之甚详,捐钱多少,但凭自愿,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跟你们讲道理的时候你们也最好听我讲道理,若你们不想听我讲道理,我也略懂些拳脚。”
“年初我在安喜县当县尉的时候,督邮张丰,也就是张让的义子,不肯听我讲道理,被当街鞭打;后来我去了洛阳,巡防将吴匡,也就是大将军府的属将,不肯听我讲道理,被当街暴揍;前些时日,颍川太守阴修,不肯听我讲道理,差点死于贼乱。”
“给你们说这些呢,不是显摆我的过往胆色,而是请你们能冷静冷静,认认真真听我讲道理,道理讲通了,我也不用施展拳脚了。”
看着越来越沉默的众人,刘备语气更为温润:“我的话,说完了。谁赞成?谁反对?”
第56章 得钱十余亿,刘备的权与谋
看似温润,实则不容置疑。
刘备的强势,令在场豪士惊愕,也令黄琬惊诧。
黄琬不由回想起刘备初献策时那句“太平治世当以仁义为先,乱世平贼则需权谋为主”。
在场的汝南豪士,皆是骄矜自恃,不用权谋则无法施以震慑,而权谋的核心基础又为“权势与谋略”。
这二者,刘备皆占!
不肯听刘备讲道理,刘备就会动用西园军右校尉的权势,诛杀首恶,杀鸡儆猴。
肯听刘备讲道理,又会陷入刘备的谋略陷阱,缴税捐款,概不归还。
你说“豪强的钱如数奉还,庶民的钱比例分成”?
可这前提是“庶民也跟着交钱后”!
刘备若真是贪官污吏,或还会要求庶民交钱,然后和光同尘,共同分润。
可刘备来此目的是助黄琬解决葛陂黄巾的内忧,不仅不会让庶民跟着交钱,还会拿钱反哺庶民。
如此一来,“豪强的钱如数奉还”就是个不会兑现的承诺。
一个不会兑现的承诺,跟鲍鸿找阴修索要钱财有什么区别?
众豪士的目光再次转向杨弘。
若杨弘同意捐钱,众豪士会跟着捐钱;若杨弘不同意捐钱,众豪士也不会理会刘备。
虽然成了众目焦点,但杨弘却心生迟疑。
刚开始时,杨弘以为是黄琬想通了,愿意和光同尘,不再死守那清廉之道。
可方才杨弘一直在观察黄琬,也敏锐的捕捉到了黄琬脸上的惊诧。
很明显,刘备的强势也出乎黄琬意料。
再想到黄琬一贯的行事风格,杨弘一时之间竟也判断不出今日这出戏是黄琬授意还是刘备之意。
“豪强的钱如数奉还,庶民的钱比例分成”的确是汝南的为官之道,在场豪士所在的家族都是跟汝南官吏有长期合作,否则也无法将汝南九成九的田宅掌控。
故而,若真是黄琬授意,杨弘自会爽快的捐钱!
今日捐出去五千万钱,来日就能拿回八千万钱,还能与黄琬这个州牧利益绑定,这是稳赚不赔的投资。
可若不是黄琬授意,那这钱捐出去就未必能拿回。
杨弘也是有消息渠道的,也知鲍鸿在阳翟城索要钱财被黄琬查办时,负责奉旨捉拿鲍鸿的也正是刘备。
而今,刘备却又当着黄琬的面公然索要钱财,若说刘备没有倚仗,杨弘是绝对不信的!
再想到刘备鞭打张让义子、暴揍何进属将、威胁颍川太守、捉拿下军校尉......这得有多强的倚仗,才敢如此恣意妄为?
【莫非,刘备实际上是暗受陛下之命索要钱财?】
杨弘心头泛起新的猜测,更是脑补了前因后果:刘宏之所以会派西园军入豫州助黄琬平叛,实际上是想让西园军入豫州敛财。鲍鸿会错了意,擅取阳翟府库的钱财而被黄琬弹劾;刘备悟透圣意,改为向汝南豪强索要钱财而被黄琬默许。
几番思考权衡后,这个猜测也越来越被杨弘所认可。
【没错!真相只有一个,刘备定是受陛下之命!】
杨弘目光灼灼,自以为猜到了真相,心头的迟疑也随之消失。
皇帝想要钱?
给虽然可以给,但也不能白给!
“区区五千万钱,杨某还是捐得起的。”杨弘笑着给了答复,旋即话锋一转:“可杨某这钱也不能白捐。是否巧立名目,不重要;这五千万钱是否退还,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杨某能得到什么好处?”
刘备亦笑:“如有要求,但说无妨。”
“那杨某就明言了。”杨弘也不客气,直言了当:“倘若以钱粮招降葛陂黄巾,恐寒郡中士民之心。贼性又极难改正,今后必会再生祸患。右校尉骁勇善战,葛陂黄巾定非右校尉对手。倘若我等捐出钱粮,右校尉能否将葛陂黄巾讨灭?以免贼人再害郡中士民?”
言下之意:钱,可以给;黄巾,你得讨平。我们不会再捐钱后还要拿田宅替黄琬安置葛陂黄巾。
刘备扫视众人:“你之意,可是众人之意?这捐的钱也不是小数,若是来日不再退回,岂不是让众人平添损失?”
听着刘备这假惺惺的话,杨弘不由暗骂:你要真会退回,杨某又何必浪费时间跟你在这争扯?
“杨某之意,即为众人之意!”杨弘傲视全场,场中豪士也纷纷附和。
“既如此,那我也明说了。”刘备抬高声音:“葛陂黄巾,我肯定是要讨灭的。今后这豫州,绝不会再有葛陂贼!即便不信我,也应信上军校尉。”
看着刘备一本正经的抬出蹇硕的名号,黄琬也忍不住暗呼“滑头”:你跟蹇硕有仇怨,你提蹇硕?
然而杨弘在听刘备提及“上军校尉”后,反而又信了三分。
自提拔小黄门蹇硕任西园军上军校尉之日起,蹇硕实质上就已取代张让、赵忠等人成了刘宏最器重的宦官。
杨弘本就猜测刘备极可能是受刘宏之命入豫州敛财,再听刘备提及蹇硕,也不再心疑。
五千万钱对杨弘而言也不疼不痒,替族人捐钱买官也不止花这个数。
喂饱了刘备,汝南依旧是杨弘等人说了算;葛陂黄巾被讨灭,杨弘等人又能得到十余万佃农。怎么看,都是稳赚不赔的。
达成条件,杨弘也爽快的书写捐钱数目。
其余豪士也纷纷效仿,多则多捐,少则少捐。
最后一汇总,竟有十余亿钱!
这庞大的数目,即便是刘备也不禁感慨:天下第二郡名不虚传,汝南有钱人是真多啊!
曹嵩买太尉花了一个亿,这群汝南豪士随便一出手,都能买十几个太尉。
兼之今日在场名望最高者也只是袁氏门生杨弘,而汝南袁氏的本家、旁系都未有人赴宴!
汝南世家豪族势力的庞大,远非常人可以想象!
过于庞大的世家豪族势力,也是刘备没有将立业之基选在豫州的原因之一。
刘备的出身和家世,即便挤掉淳于琼当了西园军右校尉,也注定无法跟袁绍袁术一般喊个口号就能有世家豪族争相响应。
刘备想当实权皇帝,就只能走下层包围上层的方式。
而黄巾,则是刘备必须要拉拢的势力。
讨灭葛陂黄巾?
刘备疯了才会讨灭!
扯出蹇硕名号也只是在让杨弘等人认捐罢了。
第57章 刘备劝整吏治,汝南变天了
荀彧也知刘备在扯旗号,故在宴席结束后,道出了心头顾虑:“虽然杨弘等人认捐了十余亿余钱,但右校尉若未讨平葛陂黄巾,杨弘等人定也不会如实捐钱。兼之清点转运也得诸县官吏配合,最终黄使君能得多少,犹未可知啊。”
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
能混出点名望的,都不傻。
认捐不是实捐,倘若汝南的官吏豪强沆瀣一气,来一套左手倒右手、瞒天过海、张冠李戴、移花接木、合并同类项等阴招。
即便杨弘等人认捐十余亿余钱,实际上黄琬三成都可能拿不到!
若黄琬派人追查,诸县官吏也只需“畏罪潜逃”,便能让黄琬吃尽哑巴亏。
荀彧之前为颍川主簿,见识过这些阴招,故有忧心。
更何况,刘备没真想讨灭葛陂黄巾,得理的杨弘等人连阴招都未必用的上。
对此担忧,刘备却是不以为意:“原本我是想以暴力手段杀鸡儆猴,没想到杨弘等人太有钱了,拿出十余亿钱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可诸县官吏贪赃枉法的证据,都不用黄公细查就能获悉,汝南如此富庶,诸县官吏贪墨的钱财又何止十余亿?”
“诛杀贪官污吏,既可整肃吏治,又可没收赃款。豫州境内又多清贫贤士,若以俸禄和官吏位诱之,诸贤士必会趋之若鹜。有赃款在手,即便没有杨弘等人捐钱,黄公也能安置葛陂那十余万黄巾,再自葛陂黄巾中挑选猛士,稍加训练,便可成军。”
“届时,黄公有钱有粮,有兵有将,又有何惧哉?”
认捐的钱,那可都是杨弘等人亲笔书文外加荀彧这个州从事当众记录,若因刘备没有讨灭葛陂黄巾而是招降葛陂黄巾就赖账,那黄琬也是可以追查下豪强的违法问题的。
黄琬如今是州牧,不是刺史,不仅仅有监察权,还有军权。
似刘焉入益州,先杀汉中太守苏固,后杀五斗米道张修,再诛州中豪强王咸、李权等十余人,快速形成势力。
豫州官吏豪强势力虽然更胜于益州,但黄琬与刘焉一样都是实权州牧,且又有刘备及西园兵相助。
有兵有将,又有何惧哉?
“玄德所言,甚合某心啊。”黄琬闻言大笑,亦无顾虑:“文若负责查找诸县官吏贪赃枉法的证据,玄德可速去葛陂招降黄巾。年底之前,某要向陛下献上捷报,以贺陛下圣威。”
见黄琬有了决定,荀彧也不再多劝,自去查证不提。
刘备则是派关羽引兵入葛陂。
葛陂黄巾既无争霸天下的大志又无推翻汉室的雄心,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庶民在抱团取暖。
若能安居乐业,谁又愿意去当朝不保夕的黄巾贼?
兼之这些时日,有投降刘备之意的何仪、何曼、黄邵又在葛陂大力宣传刘备的仁义,竟使葛陂黄巾皆知“世间有刘备”。
故而,当刘备派关羽去招降葛陂时,葛陂黄巾当即就降了。
干脆利落得都差点让关羽误以为这是葛陂黄巾的诱敌之计。
刘备又向黄琬提议在葛陂湖的湖中岛筑造新城。
表面理由是:葛陂黄巾围绕葛陂湖修建了大量营垒又开垦了大量的田地,在葛陂筑城,可减轻田宅安置的压力。
实际原因是:葛陂湖上承鲖水,东通淮河,四围坡地起伏险要,若在葛陂湖的湖中岛筑造新城,并将其与葛陂湖沿岸的营垒连贯,便可形成易守难攻之地。
刘备终究是要离开汝南的,而黄琬又不似刘焉一般入了益州就圈地为王。
不论是刘备还是黄琬,都无法一直庇护葛陂黄巾。
汝南豪强又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有汝南袁氏在,以目前之力也难以彻底根除,等刘备、黄琬都离开后,失去庇护的葛陂黄巾必会再受豪强欺凌。
刘备不想辜负葛陂黄巾,尤其是得知何仪等人在葛陂宣传“世间有刘备”后,刘备就更难割舍这份信任。
而为葛陂黄巾规划一座可以避祸的新城,是刘备眼下唯一能替葛陂黄巾准备的后手,
今后豫州大乱时,葛陂十余万人也能有个栖息之地。
黄琬不疑有他,不仅采纳了刘备的提议,还将筑城及安置诸事都全权委托给刘备。
“玄德,某知你素有大志。但你出身低微又无家世,以武入仕终究难登高位。有你负责葛陂诸事,也可积累治理经验。等此间事了,某也会如实上报玄德的治理功绩。今后时机到了,玄德或也能牧守一方。”
不论是筑城还是安置,州府都有贤才可以胜任。
但黄琬对刘备颇为欣赏,不愿刘备今后只能当个带兵的武将,这份期待之心和托举之意,令刘备倍加感动。
“黄公之恩,来日定当厚报。”刘备诚心而谢。
黄琬却是摆手道:“某助玄德,并非求报,一切都只为国家社稷,非私心也!”
之后数日。
刘备便绕着葛陂湖勘察地形及现成的营垒,又亲入湖中岛勘察,并根据现有的营垒及设施进行规划。
足足用了三日,刘备才将葛陂城的图纸绘制完毕。
饶是许攸见多识广,也忍不住惊叹:“不曾想右校尉对筑城也颇有心得。”
“子远过誉了。”刘备笑了笑,比起后世的城池规划,葛陂城其实颇为“简陋”,考虑到生产工具的落后,若是太“复杂”了这葛陂城也无法建造。
在发动黄巾众参与筑城的同时,刘备将西园兵也分派其中。
刘备对西园兵的训练规划中,其中一项就是参与土木工事。
两军对垒时,大部分时间其实都在修建土木工事,高沟深垒是常态。
但在洛阳的时候,也没机会训练这项。
此番要修筑葛陂城,正好让西园兵亲身实践一番,以免今后上了战场后对修建土木工事不知所云。
而在这期间,荀彧也收集了大量诸县官吏贪赃枉法的证据,杨弘等人也如荀彧预料一般不仅没有如实捐钱,还勾结官吏弄虚作假。
黄琬当机立断,委派新上任的武猛从事许褚突袭阳安县,将阳安令邓广及其属吏十余人就地处决。
邓广虽然是外州士人,但邓广的属吏却是本地豪士,不是杨氏出身就是杨氏姻亲。
“黄琬老儿,欺我太甚!”
看着悬挂城头示众的族人,杨弘气得目眦欲裂。
第58章 汝南豪强反了,刘备杀疯了
杨弘一向骄矜惯了。
自以为以阳安杨氏的势力以及汝南袁氏门生的身份,可以任意拿捏黄琬。
故而,刘备在宴席上要求捐五千万钱时,杨弘要求讨灭葛陂黄巾;得知刘备不仅没讨灭葛陂黄巾反而还在葛陂筑城后,杨弘又勾结邓广弄虚作假。
然而杨弘没想到黄琬竟会直接砍人。
阳安令邓广一介外官,杀就杀了,杨弘也不在乎;可阳安县的属吏被杀,杨弘不能当没事发生!
杨弘又有预感:黄琬第一刀就对准阳安县,极有可能是冲着自己来的!
杨弘更怕的是:若此时不反击,等黄琬整肃了汝南吏治,就没机会反击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黄琬老儿,是你逼杨某的!”
感受到奇耻大辱的杨弘,愤怒之下接连给上蔡张进、阳城陈中等汝南豪士十余人去信,约期攻打鲖阳城。
随后,杨弘又亲入平舆,向汝南太守张勋借兵。
汝南官场自上而下,就没有不与豪强勾结的,汝南太守张勋也不例外。
原本张勋只想安安静静的捞钱,等年底任期一到就卷钱跑路,没想到黄琬竟然不寻常理就将阳安令邓广及其属吏十余人就地处决!
黄琬有军政大权,能就地处决邓广就能就地处决张勋。
原本张勋是想直接卷钱跑路的,还没来得及跑杨弘就入城了。
“还想跑?带着几十车钱货你能跑多快?恐怕还没离开汝南地界你就被砍了。”杨弘暗暗鄙夷张勋的胆色,鼓动道:“杨某已给上蔡、阳城等豪士十余人去信,约期攻打鲖阳城。张太守若想活命,就与杨某一同举兵。”
“等杀了黄琬后再入葛陂,再杀了何仪等人,张太守就是葛陂的王!等风头过去,杨某再引荐张太守入袁公门下,不论是张太守想继续当葛陂的王还是想继续入仕,皆有出路!”
不得不承认。
杨弘给张勋画的饼很香。
直接跑路,钱走不了,人也走不了。
跟着杨弘反攻黄琬,不仅能活命能带走钱,还有机会拜入袁氏门下。
对张勋而言,是稳赚不赔的!
“杨兄此话当真?”张勋意动,对杨弘的称呼也改为敬称。
杨弘发誓道:“若来日杨某毁诺,必将死于万刃之下。”
张勋闻言大喜:“有杨兄此言,张某又岂能不尽全力?平舆城有兵马两千、良将百人,大将雷薄、陈兰更有万夫不当之勇。皆可借与杨兄!”
杨弘亦喜,道:“张太守今日相助之恩,杨某来日定有重谢!”
借到兵马的杨弘,对攻打鲖阳城势在必得。
一时之间,汝南兵戈四起。
响应杨弘的上蔡、阳城等豪士,或出部曲一千、或出部曲八百,纷纷向鲖阳城聚集。
“这杨弘还真敢起兵啊?”
正在葛陂组织军民筑城的刘备,闻讯不由诧异。
在杨弘带头认捐五千万钱破财消灾后,刘备便退而求其次,劝黄琬优先整肃汝南的贪官污吏。
没想到黄琬刚杀了阳安令及其属吏,杨弘就忍不住跳出来了。
这一跳还是大手笔,不仅汝南十余豪贼引兵攻打鲖阳城,汝南太守张勋也派兵攻打鲖阳城。
其中张勋军又更为嚣张,主将雷薄、陈兰更是号称“万人敌”。
“豚犬之徒,竟也敢号称‘万人敌’?大哥,让俺去捅了那两个‘万人敌’。”张飞战意飞涨。
关羽亦是不甘示弱:“大哥,关某最近领悟一招拖刀计,正好拿那两个‘万人敌’试招。”
赵云也忍耐不住:“大哥,云所练骑兵,也有些时日了,不如由二哥、三哥统兵在前,云引兵迂回侧翼,定可击溃贼兵!”
刘备翻了翻日历:“距离年三十还有七时间,自鲖阳城送捷报到洛阳快马加鞭也得三日左右。三日之内,击溃汝南叛军,可有信心?”
关张赵三人大喜,齐声应道:“必不辱命!”
得知关张赵要统兵去打汝南豪强,何仪、何曼、黄邵也齐齐向刘备请命出战。
“我等苦汝南豪贼久矣。请许我等随军出战,虽死无憾!”
葛陂黄巾众几乎都是为豪强所迫才无奈入葛陂为贼,如今因果循环,葛陂黄巾成了官兵,而汝南豪强却成了贼。
如今正是雪耻报仇之时,何仪、何曼、黄邵自然不肯错过。
在筑城期间,刘备自葛陂黄巾众中挑选了三千青壮为军,号为葛陂兵。
由何仪、何曼、黄邵各统千人,并分授别部司马印,直接隶属刘备,正式成了西园军的编外人员。
之所以给三人别部司马印身份,也是为三人提供庇护,即便是西园军的编外人员,那也是西园军的人。
打葛陂兵,就是在打西园军。
刘备没有打击何仪三人的积极性,而是分令三人为关张赵三人的副将,一并随军出战。
说三日,就三日。
刘备人虽在葛陂,但战报却每日飞至。
第一日,杨弘引雷薄、陈兰及豪士等众,在鲖阳城大骂黄琬,黄琬守城不出,关张赵在鲖阳城外十里下寨。
第二日,关张赵驱兵入鲖阳城外,与杨弘等人对阵,关、张统兵在前,赵云迂回侧翼,黄琬派许褚、陈到出城,号称“万人敌”的雷薄与张飞交手不到三个回合,就逃回本阵,众将随之掩杀,杨弘引兵退回本寨。
第三日,关张赵三人联合许褚、陈到,在卯时发动劫营奇袭,彻底击溃叛军,参与叛乱的十余汝南豪贼,只有杨弘在雷薄、陈兰的掩护下死命逃脱,余众或死于乱军,或被生擒。
汝南太守张勋听闻杨弘兵败,吓得连几十车钱货都不敢要了,只匆匆带了些细软便往淮南方向逃窜。
......
到了十二月三十日。
一封自鲖阳城发出的捷报,飞一般的出现在洛阳皇宫,上书:
“臣子琰谨报:葛陂黄巾闻陛下圣威,皆已请降;然汝南太守张勋勾结杨弘等汝南豪贼十余人,竟欲起兵攻杀臣,臣无奈,只能奋兵反击.......右校尉刘备,助臣讨灭葛陂黄巾及汝南豪贼,当居首功。”
第59章 刘备迁下军校尉,黄琬说媒(月票加更)
“刘备果然没令朕失望。”
刘宏的目光落在【汝南豪贼】四个字上,眼中流露喜色。
地方豪贼,一直都是刘宏最深恶痛绝的存在。
以刘宏的视角:若非地方豪贼勾结官吏截流赋税,朝廷也不用通过卖官鬻爵来筹钱,之所以会发动两次党锢也是为了抑制地方豪贼。
若刘备只助黄琬讨灭葛陂黄巾,刘宏不会心起波澜;可刘备却助黄琬讨灭汝南豪贼,刘宏感觉太痛快了!
自黄巾乱起被迫解除党锢后,刘宏就越发觉得天下不受掌控。
两年前袁术生母去世,前往汝南吊唁的士人竟多达三万余人。
一个大臣之妻死了竟能让士人趋之若鹜,这到底是谁的天下?
刘宏增设的三个州牧,除刘焉是主动请命为益州牧外,幽州牧刘虞是为了解决胡人外患,豫州牧黄琬是为了解决豪贼内患。
派西园军入豫州,刘宏也是为了能快刀斩乱麻的讨平葛陂黄巾,好让黄琬能将更多的精力用于解决豪贼内患。
宣判鲍鸿有罪,除了蹇硕的进言外,更大的原因是刘宏反感鲍鸿因私废公,耽误了黄琬解决豪贼内患的正事。
刘宏又回想起刘备初入洛阳时,在驿馆题下【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我独尊】豪言。
一开始,刘宏只是抱着尝试一用的心态,这才将刘备列选为西园军右校尉。
没想到,刘备去了趟豫州,就在讨灭葛陂黄巾和汝南豪贼过程中立了首功!
黄琬的性格,刘宏心知肚明。
因正直选贤而被禁锢近二十年,不仅没有因此而愤世嫉俗,反而在重入仕途后更加刚正不阿,更上表弹劾太尉樊陵、司徒许相都是都是窃据高位、贪图禄位之辈。
但凡刘备在讨灭葛陂黄巾和汝南豪贼过程中有丁点儿因私废公之举,都不可能被黄琬列为首功!
“鲍鸿因罪伏诛,正可让刘备晋为下军校尉。”
西园八校尉中,以上军校尉为主、中军校尉为次、下军校尉再次,上中下三校尉凌驾于典军校尉、助军左校尉、助军右校尉、左校尉、右校尉之上。
将刘备晋为下军校尉,虽有刘宏对刘备的认可,但更重要的原因在于制衡。
一手扶持的大将军何进及张让、赵忠等常侍,都相继忤逆皇命,刘宏对任何人都抱有极强的戒心。
而事实上也证明刘宏的戒心没错。
给予厚望的蹇硕,不将重心放在打压大将军何进及张让、赵忠等常侍身上,反而先去打压袁绍、曹操、刘备等人。
袁绍、曹操、刘备等人都是刘宏精心挑选的,身为西园军上军校尉的蹇硕不去团结袁绍等人,反而恨不得将袁绍等人都踢出西园军。
蹇硕,意欲何为?
若不是刘宏实在找不到合适的人为西园军上军校尉,早就将蹇硕踢出西园军了。
晋升刘备为下军校尉,亦是在敲打蹇硕:专心对外,别再没事找事。
不到三日,诏令便至鲖阳城。
除了擢升刘备为下军校尉外,亦召刘备、夏牟回洛阳,西园军是刘宏用来对付何进、张让等人的,不能长期驻留豫州。
鲖阳城内,黄琬设宴为刘备饯行。
“某虽想让玄德多留些时日,但陛下此诏甚急,洛阳恐将有大事,玄德今后务必要谨慎行事。”黄琬虽未明说,但也在隐晦提醒刘备。
刘宏厌恶何进、张让等人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凡有点眼力见儿的都能看清楚,黄琬亦不例外。
刘备亦知洛阳凶险。
然而,风险与收益往往是并存的。
富贵险中求。
出身寒微的刘备若没有冒险精神,也无法与出身豪族的袁绍、袁术等人竞争。
“黄公之意,我定当谨记。”刘备也不再客气,直接向黄琬要人:“我与别部司马陈到一见如故,不知黄公能否割爱,许陈司马与我同回洛阳?”
黄琬笑道:“玄德先荐荀彧后荐许褚,只要叔至愿意,某绝不吝啬。不知何仪等人,玄德是否也要带走?”
刘备略微一愕:黄公竟也会讨价还价?
黄琬轻咳一声,掩饰尴尬:“某也不白占玄德的便宜。某有一友,乃当世名儒,其女颇有才貌。近日好友来信,希望某能为其女寻一良配,倘若玄德有意,某愿为玄德说媒。”
刘备顿生狐疑:名儒之女、颇有才貌,会缺良配?
刘备是要立志当皇帝的人,不论是妻是妾,那都得严加甄选的。
只闻其名而未见其人,赌博的成分太大。
万一娶了个类似于吕后、武则天的妻,刘备真就为人做嫁衣了。
权力是毒药,心智不坚者往往会变得薄情寡义,此非刘备所愿。
但黄琬主动说媒,刘备也不好明着拒绝,遂婉拒道:“黄公好意,我心领了。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何患无妻!况且我志不在此,若择黄公友人之女为妻,岂不是耽误良人?”
“玄德,先别急着拒绝啊。”黄琬锲而不舍,又道:“某知你素有大志,也怕耽误良人。但这姻缘之事,不试试又怎么知道不能成呢?”
刘备更狐疑了。
名儒之女、颇有才貌,不仅缺良配,还急着要嫁,怎么看怎么蹊跷。
若非黄琬德行正直,刘备都得怀疑遇上婚诈了。
“敢问黄公友人,是何人耶?”
“玄德或有耳闻,某好友乃陈留人蔡邕蔡伯喈。”
刘备惊了。
千猜万猜,没猜到黄琬口中的名儒竟会是蔡邕!那蔡邕之女,岂不是悲情才女蔡文姬?
若说在得知黄琬友人之女是蔡文姬后刘备一点都不动心,那纯粹就是心口不一,胡吹大气。
黄琬见刘备不再似先前一般婉拒,顿觉有门儿,继续劝道:“好友曾遭小人谗害,不得已才避祸吴会之地。其女琰又为人至孝,不愿外嫁而使好友孤苦无依;好友又不愿其女受累,日焦夜虑。”
“得知某为豫州牧后,好友故而来信。玄德品行才学,当世少有,若能成此佳缘,定为当世美谈。”
第60章 回洛阳,刘备荀攸君子之约
面对黄琬的盛情,刘备沉吟片刻,道:“何仪、黄邵二人可留下统兵,何曼我得带走,其部会由副手龚都统率。葛陂兵三千人,今后皆归黄公调遣。”
黄琬闻言大喜:“有玄德这话,某就放心了。有三千葛陂兵留下相助,州郡豪贼,莫敢不服。某稍后就给蔡公去信,定要促成玄德与蔡琰的良缘。”
许诺之时,黄琬又不禁暗暗感慨:玄德厚道人啊!三千葛陂兵说留就留,听闻河东卫氏也有意跟蔡公联姻,某可不能落了后。
黄琬方才的话,其实半真半假。
蔡邕的确曾有致信黄琬托黄琬寻找良缘,但不是近日,而是半年前。
蔡邕交友广泛,也不止给黄琬一人致信托寻良缘,如典军校尉曹操、太尉马日磾、尚书卢植、大将军长史王谦等都曾收到蔡邕书信。
河东卫氏有意跟蔡邕联姻,便是曹操在牵线搭桥。
只因蔡邕得罪朝中权贵避难吴会,河东卫氏又担心会被蔡邕波及,故而心存顾虑迟迟未决。
黄琬之所以会促成刘备与蔡琰的良缘,则有双重考虑。
一个原因是:蔡邕在士人中颇有名望,若刘备成了蔡邕女婿,即便以武入仕也能得到士人认可。
另一个原因是:刘备为人不畏权贵又是军中新秀,可以庇护蔡邕父女不被权贵谗言加害。
联姻的本质就是【取彼之长补己之短】以及【取己之长补彼之短】,双方相辅相成,才能互惠互利。
先前阴修想让刘备娶阴氏族女,只想要好处不肯付出,刘备肯定是不愿意的。
而今黄琬要促成刘备与蔡琰的良缘,则是基于刘备和蔡邕双方各自的困境和优势来撮合。
兼之蔡琰又是青史留名的才女,刘备自然不会拒绝。
随后。
刘备又返回葛陂,交代诸事。
虽然何仪、黄邵也想跟着刘备去洛阳,但两人也明白葛陂十余万人不能抛弃。
温声安抚二人后,刘备又交给何仪一个木盒,叮嘱道:“今后葛陂若遇生死存亡且不可决断之事时,可取盒中锦囊一观。”
何仪郑重收下木盒,道:“我必谨记下军校尉叮嘱。”
看着何仪等人真挚的面容,刘备不由暗暗长叹。
能为葛陂众人准备的后手,刘备几乎都准备了。
今后葛陂众人能否在天下大乱的洪流中苟全性命,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刘备又让何曼先行一步去阳翟,召回刘辟。
昔日曾许诺此间事了就让二人入麾下,刘备自然不能食言。
三日后。
刘备整军出发,往洛阳而行。
出门一趟,不仅得了许攸、陈到、刘辟、何曼四人,还被擢升为下军校尉。
虽然没有大赚特赚,但世道艰难立足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能有小赚已是幸运。
抵达阳翟时,刘备又专程去拜访了荀攸。
曹操刺董是假的,荀攸刺董是真的。
文士出身的荀攸,却能冒着杀头的危险去谋划刺杀董卓,这份胆略是刘备最为敬佩的。
荀彧渴望权力,追求“君无为而臣有为”,认为天子应该奉行无为而治的理念,将天下事务合理的交给有能力的臣子去做,而臣子应该充分发挥自己的才能,积极处理具体事务。
对魄力不足的君主,君无为而臣有为,倒也合适。
但刘备的立场一直都很明确:破而后立,当一个实权皇帝。
刘备与荀彧双方的立场和政见注定是相悖的,故而刘备只将荀彧举荐给黄琬而非与之结交。
荀攸则不同,外愚内智,外怯内刚,为人忠厚谦让又不贪恋权力,是谋主的绝佳人选。
虽然以现如今的时局,刘备还不能以扫平天下为由邀请荀攸跟随,但必要的结交还是要有的。
与先前派人去征召黄忠、太史慈等人一样,对方是否响应征召不重要,“知世间有刘备”更重要。
等今后时机到了,愿来的一定会来,不愿来的也强求不了。
......
“大哥。你到底跟荀攸谈了什么?能让你高兴得跟捡了千金似的。”阳翟城外,张飞再也忍不住好奇。
自刘备拜访荀攸归来后,张飞就感觉刘备跟捡了宝似的,又想炫耀又要捂着,这让张飞好奇得心痒难耐。
刘备“咦”了一声,反问道:“我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张飞重重的点了点头:“就差没明着说了!不信你问二哥、问四弟,还有郭参军、陈都尉、刘都尉、何都尉,他们都看到了。”
刘辟和何曼身子一僵,异口同声:“不,我没看到!”
张飞虎眼一瞪:“不会说话可以当哑巴。”
关羽轻咳一声,抚摸美髯:“三弟,不可无礼。刘都尉乃四弟亲将,何都尉乃关某亲将,都是自家兄弟。”
张飞愣了愣,忽又委屈的看向刘备:“大哥,你好偏心啊!二哥和四弟都有亲将,大哥你也有亲将,就俺没亲将。”
“三弟,你这就不对了。”刘备指了指许攸,道:“当你亲将时不时还得挨鞭子,为了改掉你这恶习,我都让子远跟着你了。”
张飞不服,道:“可郭参军也不能宿卫俺啊。”
见张飞这般仪态,许攸不禁笑道:“张司马若是晚上睡不安稳,我也可以宿卫的。”
“哎——”张飞语气又变得和气:“郭参军误会了,俺怎么能让你宿卫呢?适才相戏耳!”
众人不由大笑。
刘备之所以心情愉悦,是因为这次拜访荀攸,相谈甚欢。
刘备还与荀攸相约:今后若遇战事,就请荀攸暂为参军。
美其名曰:给荀攸实践军谋的机会。
通俗点讲:是给荀攸提供实习岗位。
即便智如荀攸也得有实践的机会才能化学为用,由易入难,循序渐进,否则若跟赵括一般开局就打巅峰赛,再有天赋也得不到历练和成长。
战场上是最容易结下战友情的,只要荀攸今后肯跟着刘备上一次战场,这个谋主级人才就绝对不会再跑了。
在这方面,刘备有足够的信心!
不怕你来,就怕你不来;只要你来,跑了我是猪。
……
数日后。
刘备引兵抵达洛阳平乐观,就地驻扎。
刚抵达不久,一个长得极为壮硕的青年便来寻刘备,自报身份:“新任右校尉淳于琼,拜见下军校尉。”
第61章 洛阳风云起,刘备要干大事(求追读求月票)
淳于琼?
刘备略感惊讶。
没想到兜兜转转,淳于琼还是当上了右校尉。
刘备对淳于琼的刻板印象,只有“乌巢酒仙”四字。
抛开刻板印象不谈,淳于琼能被刘宏选为右校尉,必有其过人之处。
在刘宏眼中,淳于琼骁勇善战且遭人排挤,若非刘备的出现改变了刘宏的想法,淳于琼才是西园军右校尉最佳人选。
如今鲍鸿因贪污而伏诛,刘备又被擢升为下军校尉,淳于琼这个替补校尉自然而然就成了右校尉。
刘备也明白,刘宏不会让西园八校尉任何一个校尉同时统率两支西园兵,原属于鲍鸿的那支西园兵是要移交给淳于琼的。
但鲍鸿那支西园兵目前由左校尉夏牟在统率,淳于琼若是去接管西园兵的,也应该是去寻夏牟而非寻刘备。
对淳于琼的来意,刘备心有疑惑。
寒暄几句,刘备问及来意,同时表明态度:“淳于校尉来寻我,可是有我需要帮衬之事?同为西园军校尉,理当互相帮衬。”
洛阳风云将起,刘备更希望西园军能团结一致,共同对外。
淳于琼摇头:“我是奉上军校尉之命,请刘校尉入上军营赴宴的。”
又赴宴?
刘备更觉疑惑。
未及开口,张飞的呵斥声就已响起:“大哥,蹇硕肯定不安好心!这宴不赴也罢。”
刘备止住张飞的呵斥,凝声询问:“淳于校尉可知,与会者几人?”
淳于琼道:“除中军袁校尉外,其余皆在。”
“咦?”刘备眉头微蹙:“莫非袁校尉不在平乐观?”
淳于琼点头:“去岁大将军上书,请陛下派袁校尉前往徐、兖调兵,至今未归。”
“既是蹇校尉设宴,我自当前往。”虽然不清楚蹇硕又在玩什么诡计,但刘备如今有军功傍身,也不怕蹇硕生事。
淳于琼拱手作别:“某在上军营恭候。”
待淳于琼离去,张飞不由语气忿忿:“大哥,蹇硕肯定又在摆鸿门宴,俺陪你去。”
刘备摇了摇头,道:“我如今为下军校尉,蹇硕还不敢明目张胆的动我。此番就让四弟和叔至随我赴宴。”
张飞还想开口争取,却被关羽拉住:“三弟,且听大哥的。有四弟和陈都尉在,蹇硕即便想摆鸿门宴,也无用矣。”
到了时间,刘备便带上赵云、陈到二人,齐往上军营。
刚抵达营门,刘备就撞见了曹操,观其举止,更像是专门在等着刘备。
“多日不见,玄德愈发精神了。”曹操热情的打着招呼。
刘备也笑着回应:“观孟德兄神采奕奕,想必在洛阳亦是风流。”
二人相视大笑。
同入营门,曹操一面扫视左右,一面压低了声音:“玄德可知,上军校尉今日设宴,是为何故?”
刘备不动声色,徐徐而道:“我今日刚回平乐观,委实不知缘由,孟德兄久在洛阳,可有听到风声?”
曹操又神秘兮兮地道:“确实有些小道消息,大将军何进与车骑将军何苗,近日因琐事争吵,更是刀兵相向。”
“竟有这事?”刘备面有狐疑,狐疑的不是何进与何苗相争,而是曹操什么时候变成碎嘴婆了。
事出反常,必有缘由,刘备本就不信任曹操,又听见曹操在背后议论何进何苗,戒备之意也更浓烈了。
曹操却是自顾自的,继续向刘备透露小道消息,诸如“何皇后频频召道人史子渺入宫”“并州刺史丁原派武猛从事张扬听命蹇硕”“常侍张让给后将军袁隗送年礼被羞辱”“虎贲中郎将袁术打死了两个小黄门”等等驳杂的消息,听得刘备一阵头大。
这曹碎嘴,故意的吧!
想要从驳杂的小道消息中挑选出有价值的信息,并不容易。
若是换个荒郊野的环境,曹操也这般聊天,刘备都得挖个坑将曹操埋了。
耐心听完曹操的小道消息,刘备佯笑道:“孟德兄消息灵通,令人惊叹。”
曹操呵呵一笑:“方才那些消息都是曹某道听途说,或许是真,或许是以讹传讹。不过有个消息,曹某仔细查证过,应不会有假。”
看着曹操这欠揍的模样儿,刘备有些后悔不带张飞了,若张飞在此,必会大嗓门对准曹操反向输出。
刘备佯装好奇:“孟德兄所指何事?”
曹操又添揶揄之意:“新任的右校尉淳于琼,与中军校尉袁绍,有夺妻之仇!”
刘备惊讶的看向曹操:“夺妻?”
曹操又幸灾乐祸地道:“十年前淳于琼新婚,袁绍与人打赌,纠合一群纨绔趁夜盗走了淳于琼的新婚之妻,因此结仇。没想到十年过去,袁绍和淳于琼竟然都入西园军为校尉。等袁绍返回平乐观,二人必起争执,有好戏看咯。”
刘备更是惊愕。
曹碎嘴你还能再离谱一点吗?
淳于琼的新婚之妻被袁绍盗走,这是将传闻袁曹盗新娘的苦主强安给淳于琼了?
还有你这揶揄之态和幸灾乐祸,未免也太刻意了!
我要不是对你三人都有了解没准还真信了!
曹操说话越是离谱,刘备就越是怀疑这是想故意伪造出淳于琼与袁绍不和以及曹操保持中立的假象。
想到今后的洛阳乱斗,刘备不由心神一沉。
先是刘宏莫名其妙就病死了,刘辩被扶上皇位;
然后蹇硕谋诛何进,却被何进联合十常侍反杀;
等蹇硕被杀,袁绍又怂恿何进召四方猛士入洛阳诛杀十常侍;
结果何进先被十常侍砍杀,十常侍紧接着又被袁绍等人砍杀;
最后董卓入洛阳,直接掀桌子;
天下大乱,自此开始。
这一连串的变故,若说背后没有推手,刘备是不信的。
【如此看来,西园军曹操、袁绍、淳于琼已经暗结朋党,赵融、冯芳、夏牟虽然明面服从蹇硕但实际上对蹇硕颇有怨言。
刘宏若死,蹇硕完全不是对手啊。我本就得罪了何进、张让等人,汝南一行,袁氏必也对我恨之入骨。
对蹇硕的态度,得有所改变了。】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虽然刘备很想将蹇硕这个处处针对自己的阴阳人砍了,但相对于何进、张让、袁氏这三股洛阳大势力,蹇硕的威胁反而是最小的。
除非能将蹇硕取而代之,否则刘备还得留着蹇硕!
第62章 曹操麻了,刘备竟支持蹇硕
虽然曹操在努力的伪装成没有心机又碎嘴的中立路人形象,但“乱世之奸雄”的形象在后世深入人心,诳不了刘备。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曹操不知刘备,刘备却知曹操。
既然曹操有表演欲望,刘备也不吝配合,佯蹙眉道:“袁校尉此举,甚为无礼。为人处事,岂能觊觎他人之妻?孟德兄万万不可效仿啊。”
曹操哈哈一笑:“曹某又岂会是这等厚颜无耻之人?更何况,曹某亦有妻,岂会眷念他人妻?”
刘备暗暗鄙夷,你个人妻曹会不眷念他人妻?
大将军何进的儿媳、吕布部将秦宜禄之妻、张绣的婶婶,见一个要一个。
若不是被曹丕捷足先登,袁绍的儿媳也得当妾;若不是赤壁败了,江东二乔也得屈膝。
一路虚与委蛇,刘备曹操联袂而入蹇硕大帐。
在入帐后,曹操更邀刘备邻席而坐,谈笑风生,似乎对主位的蹇硕视而不见,蹇硕的脸色也肉眼可见的变得阴沉。
这厮,是在向蹇硕宣战?
或者,想挑唆蹇硕生事?
刘备瞥了一眼蹇硕,发现蹇硕正死死的握住酒樽,似在强忍怒气。
再观席中,助军左校尉赵融以及助军右校尉冯芳,则是纷纷低头。
随着一阵冷风吹入,左校尉夏牟和右校尉淳于琼也联袂入帐,扫了一眼席位后,夏牟坐在了刘备曹操一列,淳于琼则坐在了赵融冯芳一列。
貌似泾渭分明。
或许是觉察到气氛太紧张,蹇硕又拍了拍手,先唤入一队乐姬舞姬,或丝竹或起舞,一片靡靡之象。
虽然是太监,但蹇硕也有对音乐舞蹈的追求。
这群乐姬舞姬,一看就是自小就接受了专业的宫廷乐舞训练。
丝竹声声入耳,轻舞美轮美奂,即便是刘备这个见多识广者,也忍不住为眼前的精彩乐舞所吸引。
一曲乐舞结束,大帐的气氛也没了初时的紧张。
蹇硕挥了挥手,撤下乐姬舞姬,随后举樽向众人敬道:“今日宴请诸位,一是欢迎新任右校尉淳于琼,二是祝贺刘校尉讨贼立功荣升下军校尉。都言这新年当有新气象,某在此敬诸位一樽薄酒,希望今年西园军能再接再厉,为陛下讨灭逆贼,还大汉朗朗乾坤。”
蹇硕说得大义凛然,仿佛真要为刘宏讨灭逆贼当个再世霍光似的。
众人纷纷举樽回敬。
待得众人酒樽落桌,蹇硕忽悠话锋一转,语气也变得忿忿:“只可惜,朝中奸党沆瀣一气,不愿为陛下讨贼者比比皆是,以至于韩遂等叛贼此起彼伏,时常藐视陛下,是可忍孰不可忍!”
刘备脸色怪异。
蹇硕这是在隐射谁啊!
朝中奸党沆瀣一气?
这难道就没你蹇硕?
竟然还贼喊捉贼了?
不仅刘备如此想,曹操、夏牟等人也是如此。
大家心底儿都门清,蹇硕你也别在这装清高。
见众人没有反应,蹇硕又觉一股闷气直冲脑门,险些就要破口大骂了。
又想到刘宏近来对西园军的不满,蹇硕又强行按下这股闷气。
刘宏最近是真的很不气顺。
西园军组建也好几个月了,除了刘备在汝南立功外,剩下的几乎都是破事。
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左校尉夏牟为了点破事在平乐观大打出手。
下军校尉鲍鸿自恃恩宠、肆无忌惮的贪污索贿破坏黄琬在豫州的部署。
中军校尉袁绍奉命去徐、兖调集兵马,也不知道早点回来,以至于何进得了兵车百乘、虎贲斧钺后以袁绍未归为由不肯去凉州督战,到现在都还在洛阳待着。
上军校尉蹇硕更是愚笨如猪,不是针对刘备就是针对袁绍,刘备袁绍离开了又去针对曹操,都把自己人针对了,莫非要让刘备袁绍曹操都去投何进?
典军校尉曹操虽然没搞破事,但不搞破事也不做正事就在那明哲保身玩中立更令人恼火,昔日棒打权贵的豪气去哪了?
如果不是刘备在豫州又是讨灭黄巾又是诛灭豪强,刘宏都想将西园军直接解散了。
花那么多钱,调集那么多的州郡猛士,最后养出一群“干大事惜身,见小利忘命”的废物?
不留任何情面的诛杀鲍鸿是威,直接擢升刘备为下军下位是亦是威,刘宏就差没直接对蹇硕说“能干干,不能干就滚蛋”。
蹇硕可不敢滚蛋。
本身就只是一个有点儿武勇的小黄门,机缘巧合下被刘宏相中,这才被提拔到远超能力上限的位置。
若滚蛋了,蹇硕要么被逐出宫门,要么只能干些端茶送倒夜壶跑腿传讯的杂活儿。
人一旦位居高位享受过权贵生活后,是绝对不会放弃到手的权力再回去干脏累差又没地位的低贱活儿的。
这是人性!
蹇硕若不想失去权势,西园军就必须存在;若没了西园军,蹇硕今后啥也不是。
而就在蹇硕绞尽脑汁的想怎么化解窘境时,刘备忽然拍案而起,怒目而喝:“上军言之有理!汉统陵替,奸党酿祸;国乱岁凶,四方扰攘。黄巾之后,天下万民非但不能安居乐业,反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以至于饿殍遍野,路有冻骨。”
“皆因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狼心狗行之辈,滚滚当道;奴颜婢膝之徒,纷纷秉政。以至社稷丘墟,苍生涂炭。”
“我等既为陛下所重,就应当为陛下扫清朝堂奸党,我今日将话撂在这里:上军若有铲除奸党之意,令旗所指,我必当身先士卒,在所不惜!”
一番慷慨陈词,震惊全场。
不论是蹇硕、曹操、淳于琼,还是夏牟、赵融、冯芳,皆被刘备的豪言壮语所震慑。
曹操愕然的盯着刘备,满脑子的疑问。
刘备什么时候跟蹇硕关系如此亲密了?
这是喝醉了?
这也不对啊!
就喝了几樽酒怎么会醉?
甘为蹇硕身先士卒,这真是曹某认识的刘备?
两个月前你让你二弟在宴席上舞剑的气势呢?
而在主位上,看着刘备那仿若山岳的气势,蹇硕也呆滞当场。
等等,我是不是没睡醒?
我要不要给自己一巴掌?
第63章 刘备的野望,想当上军校尉(求追读求月票)
蹇硕虽然也有跟刘备缓和矛盾的意愿,但从没想过刘备会主动支持自己。
第一反应是想打自己一巴掌确认是否做梦。
第二反应是怀疑刘备的用意是否故意如此。
未等蹇硕有所反应,右校尉淳于琼也拍案而起:“刘校尉真豪杰也!我又岂能落后?上军若有铲除奸党之意,我亦愿身先士卒,在所不惜!”
曹操不由蹙眉。
刘备的反应出乎意料,淳于琼的意图曹操是心知肚明:淳于琼本就是袁绍托人举荐的,与袁绍关系匪浅,入西园军后直接站队蹇硕也是袁绍的授意。
趁机响应刘备,也是在向蹇硕假意申明立场,以便取得蹇硕的信任。
但如此一来,曹操就尴尬了。
刘备和淳于琼都表态了,曹操能不表态?
曹操不由暗生埋怨:本初以退为进,故意滞留不回洛阳,又让淳于琼假装站队蹇硕,这倒让曹某为难啊。
眼见赵融、冯芳和夏牟也要表态,曹操不想落后成最后一个表态的,遂也大笑起身:“铲除奸党,又岂能少了曹某?西园军本就应该同气连枝,曹某亦会身先士卒,在所不惜!”
刘备、淳于琼、曹操相继表态,赵融、冯芳和夏牟三人也匆匆起身,不甘落后,更是起身高呼:“我亦愿身先士卒,在所不惜!”
这忽如其来的团结一心,让蹇硕更呆滞了。
当上军校尉几个月,头一回有了众星捧月的威风。
若不是众校尉皆在,蹇硕真想狠狠给自己一巴掌。
用力扣了扣大腿,感受到大腿上传来的痛感,蹇硕这才勉强相信眼前所见所闻是真实存在的!
一股喜悦也随之而起,蹇硕情不自禁的大呼:“有众人相助,某何愁大事不成啊!”
自信心膨胀的蹇硕,随即便吩咐助军左校尉赵融:“赵校尉,你速速派人去联络中军袁校尉,令其务必在月底前返回洛阳。而今叛贼王国的部队包围陈仓已近六十日,士气已衰,用不了多久,皇甫嵩和董卓就能击败王国。倘不能在捷报传回前让大将军离开洛阳,某等便前功尽弃了。”
赵融应声问道:“倘若袁校尉不能返回呢?”
“哼!”蹇硕语气一沉:“若袁校尉不能返回,那就不用再回了。违背陛下之意者,鲍鸿就是下场。”
赵融脖子一缩,诺诺不敢再言。
蹇硕又扫视众人,道:“诸君近日若无要事,就不要离开平乐观了,以免有事商议时又寻不到人。等事成之后,某必会在陛下面前盛赞诸位。”
或是施令,或是许诺。
乍一看之下,蹇硕似乎还真有点儿“大将之风”,但在刘备眼里,蹇硕却是怎么看怎么愚蠢。
不论是想废帝的前冀州刺史王芬,还是想算计刘备的颍川太守阴修,亦或者起兵叛乱的汝南太守张勋及豪贼杨弘等人,都打破了这群王公大臣们在刘备眼中的滤镜。
有权有势者,未必都有智。
更可能是吃到了时代的红利,坐上了远超智力上限的位置上。
平日里看似智谋过人,一旦被新时代洪流冲击,瞬间就变得脑残了。
甚至于还会出现:被人骂几句,就疯狂的捅自己刀子这种正常人都理解不了的骚操作。
此刻的蹇硕也正是如此。
刘备带头喊个口号,曹操、淳于琼等人跟着喊口号,蹇硕竟然就信了!
且不提在场的刘备、曹操、淳于琼、夏牟、赵融、冯芳是否真心,蹇硕自个儿麾下的司马赵瑾、潘隐、张扬等人站谁的立场都还未可知。
怎敢当众声称要对付何进?
刘备不由暗暗叹息:果然,还是将蹇硕这个上军校尉取而代之比较妥当;虽然敌人的敌人是朋友,可真要跟蹇硕合作,今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片刻后。
众校尉起身离去,刘备则被单独留下。
曹操和淳于琼交换了眼神,在出帐后便凑到了一起。
“赵融是唤不回本初的,淳于校尉可速速派人去寻本初,就言:洛阳有变,速回。”
“曹校尉不必担心,袁校尉如今就在河内,洛阳诸事了然于胸,我会将每日动静都派人送去河内的。”
得闻袁绍就在河内,曹操不由惊诧:“本初何时回的河内?”
淳于琼淡淡一笑:“曹校尉应该问,袁校尉何时离开过河内。”
曹操心下一沉,淳于琼这话就相当于在说:袁绍压根没去徐、兖调集兵马!
【违背圣命,潜身河内,本初意欲何为?】
看着一脸泰然的淳于琼,曹操忽又换了副表情,邀请道:“曹某近日得了几坛好酒,愿与淳于校尉共饮。”
一听有好酒,淳于琼下意识的喉咙一鼓,笑道:“既是曹校尉邀请,某就却之不恭了。”
曹操淳于琼相约而去,赵融、冯芳二人则是唤住夏牟。
刘备今日的态度令赵融、冯芳难以捉摸,二人迫切的想从夏牟处增加对刘备的了解。
洛阳风云将起,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赵融、冯芳也不想步鲍鸿的后尘。
而在蹇硕帐中。
刘备也一改方才的豪情壮志,恢复了平日的温润儒雅:“上军单独留我,不知有何指教?”
蹇硕面色复杂。
方才众人皆在,蹇硕不好直问,此刻曹操等人皆已离开,蹇硕也不再藏掖疑惑:“刘校尉今日,为何支持某?”
“上军误会了。”刘备淡然一笑:“往日我不支持上军,是因为上军因私废公;今日我支持上军,是因为上军为公除奸。我与上军,皆是为陛下效力,即便有私怨也不能坏了公事。”
“刘校尉公私分明,某佩服。”虽然刘备说得直白,但蹇硕却是暗暗松了口气,若刘备只说漂亮话,蹇硕反而会猜疑刘备用心。
沉吟片刻,蹇硕又问:“刘校尉以为,某此番除奸,能否成事?”
“不能。”刘备不假思索,看向蹇硕的眼神仿佛在看傻子一般。
被刘备这般轻视,蹇硕不由气急:“刘校尉,你这是何意?莫非方才你口称‘身先士卒,在所不惜’只是一句戏言?”
第64章 刘备见刘宏,蹇硕被吓惨了
西园八校尉中,目前打出战绩的也就刘备了。
若是刘备都说“不能”,那岂不是意味着诛杀何进只是在臆想?
一想到这种可能,蹇硕就感觉脚底生寒。
若不能除掉何进,他这个上军校尉在刘宏眼中屁都不是。
情急之下,蹇硕的语气也变得不太和善。
蹇硕的喜怒无常以及沉不住气,让刘备的合作意向更低了。
猪队友最容易坏事,若非得罪了何进,刘备大概率也会跟袁绍、曹操一样支持何进,至于刘宏喜不喜欢、开不开心,远没有安身立命重要。
“诛杀奸党,我义不容辞。”刘备先表了个态,随后话锋一转:“但上军的计划,注定无法成功。有勇而无谋,兵家之大忌。”
“某有勇无谋?”蹇硕心头气闷,不服道:“刘校尉未免太小觑某的计划了。只待袁绍返回,大将军就没有理由再滞留洛阳。大将军要西征,必带爪牙同行。待其归来,陛下便可效仿昔日和帝诛杀窦宪旧事,先赏赐军中将士,以安其心,再请其入宫,以分其兵,之后便可将其诛杀,逮捕余众。”
刘备顿感无语:堂堂上军校尉,就这水平吗?
你真看懂和帝诛杀窦宪旧事?
和帝是惧怕窦宪驻兵在外兴兵生事,这才赏赐军中将士,以安其心。
你倒好,非得主动给何进机会!
再者,袁绍是你儿啊,你想让他回洛阳他就回洛阳?
袁绍但凡跟你同心,当初就不可能因为何进一个上表就屁颠屁颠的去徐、兖调兵。
一个西园军中军校尉会揣摩不透刘宏的意图?
反而对何进的上报热忱得跟个孝子贤孙一般?
倘若刘备知道,当初还是蹇硕支持何进的上表,主动劝刘宏让袁绍去调兵,只为能趁机收买拉拢袁绍麾下西园兵,估计会更无语。
干大事不成,搞内斗在行。
“烦请上军替我传话,我欲与陛下一见。”刘备不想再跟蹇硕徒费唇舌。
蹇硕脸色一变:“刘校尉,你这是何意?”
“上军莫要误会。有些话只能当着陛下的面说,你我私下谈论,会惹陛下不喜的。”刘备起身抖了抖衣袖,拱手作辞:“谢上军今日款待之情,来日再与上军畅饮。”
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蹇硕的脸色阴晴不定,久久不能言语。
难道某的计划真的很差?
刘备竟都不屑与某讨论?
不知踌躇多久,蹇硕咬了咬牙,出平乐观往皇宫而走。
虽然不知道刘备面圣意欲何为,但蹇硕刚跟刘备缓和矛盾,也不愿再与刘备闹僵。
“哦,刘备想见朕?”
刘宏紧了紧裘衣,歪靠在软塌上,眼尾残留着潮红,半阖着眼,回话时声音低哑,尾音还带着倦意。
一看就是与美人纠缠过度,与正常缠绵后的神清气爽截然不同。
虽然声音低哑,但刘宏的帝王威势依旧压得蹇硕不敢抬头。
“那就见见吧。”
刘宏打了个哈欠。
自黄巾乱起后,刘宏就越发觉得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去岁冬十一月在平乐观阅兵时,刘宏又偶感风寒。
虽然在医工的调理下有了好转,但每每与美人缠绵后刘宏都会感到很疲惫。
这让刘宏很不舒坦:朕才三十三岁,岂会不行?
刘宏是个不服输的人,不论是国事家事公事私事,越是不行就越喜欢强上。
兼之平日里刘宏淫威甚重,医工也不敢明着劝。
风寒未痊愈就与美人缠绵,就算是头牛也会疲惫,更何况人乎!
一来二去,刘宏的身子骨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每况日下。
若不是刘宏年轻且抵抗力强,估计早就躺在病床上呜呼哀了。
在软塌上小眯了半个时辰后,人报刘备已至偏殿,刘宏这才徐徐坐起,稍整仪容后移步到偏殿。
而在偏殿中,刘备和蹇硕皆在静候。
再次见到刘宏,刘备不由微微蹙眉。
上次见刘宏的时候还是西园军刚成立时,那个时候的刘宏,精神抖擞,甚有威仪。
然而今日的刘宏,却是脚步虚浮,神情萎靡,给人一种摇摇欲坠之感。
刘备虽然不是专精医理,但也能看出刘宏的状态很不正常。
比之刘宏,刘备也只年轻三四岁。
然而刘备浑身上下却似有用不完的精力,在处理每日的军务之后还能坚持每日习文练武!
“臣刘备,望陛下圣安。”刘备作揖行礼。
蹇硕也连忙行礼,但比起刘备的不卑不亢,蹇硕的行礼却显得卑微心怯。
“赐座。”
刘宏微微颔首,一面令跟随的黄门给刘备准备座位,一面又径自斜坐在偏殿的锦席上。
“玄德着急见朕,所谓何事?”刘宏打了个哈欠,声音依旧低哑。
仔细打量了刘宏的状态,刘备省去了繁琐词,直言道:“闻陛下有意让大将军亲征韩遂,臣以为,此计不妥。”
“嗯?”刘宏坐直了身子,原本散漫的双目瞬间变得凛冽如寒芒:“玄德此话何意?大将军亲征韩遂,乃职责所在。何言为‘计’?”
刘备沉默不语。
刘宏凛冽的双眸又看向蹇硕。
蹇硕不由双膝一软,吓得跪伏在地,道:“禀陛下,臣已将诛杀大将军的计划告知刘校尉。”
话音刚落,刘备却道:“上军说错了,是除中军袁校尉外,余众皆知,但不久后,袁校尉也会知晓。”
“简直荒唐!”刘宏随手抓起锦席上的软枕,愤怒的砸向蹇硕。
虽然刘宏跟何进的矛盾近乎于公开化,但只要刘宏不明确表态,何进依旧是刘宏最信任最器重的大将军。
结果蹇硕却明目张胆的将诛杀何进的具体计划给抖了出去?
这是想干什么?
想让何进提前得到消息后寻机反扑?
莫非你蹇硕也要跟张让等人一般暗中勾结何进意图架空朕?
看着刘宏那愤怒的眼神,蹇硕以头叩地,惊惧不已。
同时心头也不由懊悔不已:刘备行事也太难揣测了,早知道就不让刘备面圣了!
蹇硕自入宫后就如履薄冰,生怕触怒刘宏,故而在刘宏面前说话行事前都会再三揣摩刘宏心意。
没想到刘备见了刘宏,竟直接有话直说,这令蹇硕又惊又惧。
年轻人真是一点都不懂人情世故。
难道不知道说直话会触怒陛下吗?
第65章 刘宏的迟疑,刘备太胆大了(求追读求月票)
“玄德既来见朕,想必有弥补之策。”
刘宏没耐心再训斥蹇硕,转而看向刘备。
自刘备入洛阳之日起,言行皆令刘宏满意,相较于畏手畏脚的袁绍、曹操等人,刘宏更愿意重用胆大敢干的刘备。
作为皇帝手中刀,若连砍人的胆魄都没有,这刀又有何用?
“请陛下罢免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另委猛士!”刘备语不惊人死不休,一开口就要将袁绍曹操淳于琼撵出西园军。
低头的蹇硕愕然看向刘备。
这比某还狠啊!
某只是想让三人听我号令,刘备直接就要撵人!
刘宏亦是心惊。
虽然早料到刘备会有惊人之语,但刘宏没想到刘备一开口就要动西园军的骨干。
不论是袁绍曹操还是新加入的淳于琼,那都是刘宏精挑细选的。
“朕需要理由。”刘宏凌厉的盯着刘备,帝王威势吓得匍匐在地的蹇硕更是不敢动弹,生怕被波及。
刘备却是面不改色,直言道:“昔日荆轲刺秦,因秦舞阳胆怯而坏大计。今陛下欲行大计,又岂能再让虚名之辈滞留西园军中?臣有义弟三人,皆有万夫不当之勇!愿为陛下前驱!”
蹇硕更是惊愕。
刘备你真敢说啊!
某都不敢明目张胆的安插亲信,你竟想让你的义弟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
蹇硕又感到一阵忐忑不安。
若真让刘备的三个义弟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这西园军今后还会听某这个上军校尉的号令吗?
刘宏的脸色,同样阴晴不定。
昔日曹操的分析没错,刘宏的确有诛杀何进后让西园八校尉分掌八军相互掣肘的用意。
故而在挑选西园八校尉时,刘宏更侧重于不通宾客、不结朋党,或与何进有仇、或与常侍有怨、或与清流有隙,以便平衡。
而今,刘备却直言要让三个义弟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
焉知这今后,刘备不会成为下一个何进?
可刘备的理由,刘宏又不能不慎重考虑。
淳于琼刚入西园军尚需观察,袁绍、曹操、赵融、冯芳、夏牟的表现已让刘宏大失所望,蹇硕又愚笨如猪,若只依靠刘备一人,确实很难诛杀何进!
是只顾眼前利弊,还是兼顾长远利弊,刘宏难以抉择。
“朕有些累了。”刘宏没有立即给予回复,转而道:“玄德征战方归,且先休息数日,此事容后再议。”
刘备也不多言,辞礼退下。
随后,蹇硕也紧随而出,看向刘备的眼神有埋怨亦有惧意:“刘校尉,你也太胆大了。即便陛下宠信你,你也不能明目张胆的安插亲信入西园军啊。还好今日陛下没有发怒,否则你我都得受罚。”
在宫中多年,蹇硕也算是经历过风云,自问没有任何一次有今日这般凶险难测。
刘备却是不以为意,道:“上军多虑了。举贤不避亲仇,我的三位义弟,本就有万夫不当之勇。若能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西园军就能上下一心,诛杀何进,易如反掌。”
蹇硕实在忍不住了,道:“刘校尉,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若让你三位义弟入西园军,等诛杀何进后,洛阳兵马岂不是一半都归了刘校尉,陛下又岂能安心?”
“上军你这话也太奇怪了。”刘备怪异的看着蹇硕,道:“天下这么乱,逆贼也不止何进一人。若诛杀何进后就将我留在洛阳,岂不是让我没了用武之地?身为西园军校尉,我等眼光若只局限于洛阳,又如何能替陛下讨灭逆贼,还大汉朗朗乾坤?”
蹇硕顿时愣住:“那你方才为什么不当陛下面说?”
“上军你对我还是有成见啊。”刘备笑容浮起:“你才是上军校尉!若什么都由我说了,陛下还如何信你用你?”
“你方才说我三位义弟入西园军后,陛下会担心我势大难制。可我的三个义弟,一个是卖枣的,一个是杀猪的,剩下一个也只是良家子,我虽然是汉室后裔,但早已没落寒微。”
“陛下英明神武,又岂会害怕四个匹夫势大难制?我又没妹妹当皇后。”
蹇硕听得有些迷糊。
刘校尉所言,似乎很有道理。
见状,刘备又道:“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私下里相交莫逆,他们一个是四世三公之家、一个是高祖功臣之后,最不济的也是豪族出身。这三人联手,岂不是更加势大难制?””
蹇硕吃了一惊:“刘校尉何出此言?陛下在用三人之前,也是仔细调查过的。袁绍曾与人打赌,纠合一群纨绔趁夜盗走了淳于琼的新婚之妻;袁绍又被喊破行踪,被淳于琼的家丁追上打了一顿,喊抓贼的正是曹操;之后袁绍就深恨曹操,常呼曹操为阉竖遗丑;而淳于琼也因此深恨袁绍和曹操。”
听蹇硕一本正经的说出袁曹盗妻、贼喊捉贼的故事,刘备忍不住嘴角抽动。
这古代的营销手段也不比后世的差啊。
以断章取义、张冠李戴、移花接木的方式博取眼球、增加流量,无所不用其极,更用上煽动性、误导性的标题,仿佛跟真的似的。
裴松之评价《世语》文笔拙劣且内容多为异事,最为鄙劣,诚不欺也。
“上军若不信,可派人将最先传出此闻之人,严加拷问;亦或者派人跟踪淳于琼,监视淳于琼左右亲信行踪。便可知我所言真假,我征战方归,需得将养几日。”刘备不想浪费口舌解释,拱手辞离。
蹇硕脸色更为复杂。
既不信刘备所言,又担心刘备所言是真。
一时之间竟愣在原地,不知该如何应对。
由于刘备过于直言,不论是刘宏还是蹇硕,都陷入了疑虑之中。
反观刘备,却是轻松。
看似刘备不懂人情世故,实际上刘备表现得越坦率,在洛阳的安全系数就越高。
刘宏是个疑心病很强的皇帝,伴刘宏如伴虎,在刘宏面前越是表现得深不可测就越是离死不远。
反而似刘备这般,缺钱粮军械战马时开口就要,想撵走袁绍三人安插亲信直接就说,更不容易引起刘宏的猜忌。
出了宫门,刘备便径直返回平乐观。
刚抵达西门,耳边忽然响起一阵高呼:“玄德,汝不识故人乎?”
第66章 刘备遇故友,鸿都门生简雍
听着似曾相识的声音,刘备惊讶回头。
看清来者模样后,刘备不由大笑而呼:“我道是谁,原来是当年远遁他乡求学的耿雍耿宪和。”
来者亦是大笑:“玄德,我现在不姓耿,早改姓简了,请呼我为简雍简宪和。”
简雍与刘备是同郡,因刘备自卢植处学成归来后,不少健儿都争相依附,简雍也是其中之一。
由于刘备自小就卷,故而争相依附刘备的健儿也会被要求读书习武。
这时间一久,受不了高强度自律的健儿们纷纷寻理由跑路,譬如“俺要回家娶媳妇了”“俺娘病了得回去照顾”“俺最近摔脑门儿了”等等,诸如此类的理由层出不穷。
本就不喜拘束的简雍,在跟着刘备卷了三年后,也实在是受不了刘备那非人般的自律,又舍不得彼此交情,便寻了个求学的名头远遁他乡。
为了让简雍能顺利求学,刘备还写了封举荐信,让简雍去洛阳寻卢植。
由于幽州人将耿说成简,简雍索性托关系入县户处改耿姓为简姓。
又怕刘备来信督促,简雍藏下举荐信,悄悄考入刘宏设立的鸿都门学。
这一别都快八年了!
由于鸿都门学只对才艺有要求而对身份地位无要求,故而出身微贱之人也有机会得以被选拔任用。
兼之又是文艺取士,可以用辞赋、书法这类被士人视为雕虫小技的才能取得和士人凭借圣人之言、治书经典取得一样的地位。
只要能凭借“奇技淫巧”取得刘宏的欢心就有入仕的机会。
最重要的是:鸿都门学生能够得到的官职不局限于议郎这类闲散官职,也非骑都尉这种荣誉性质的加官,而是真正掌握权柄的官职。
其优秀者,对外可为州刺史、郡守,对内可入尚书台为尚书。
由于鸿都门学生受宠太甚,又彼此形成一股势力,故而常被清流怨憎,呼为“鸿都群小”、“士君皆耻与为列”。
刘宏又是个不服气的。
士人越是反对的,刘宏越是要支持。
由于士人互相标榜,有“三君“、“八俊“、“八顾“、“八及“、“八厨“的名号,除了“三君”外,其余正好三十二人。
于是刘宏就下诏尚方为鸿都文学乐松、江览等三十二人绘作画像,与“八俊“、“八顾“、“八及“、“八厨“三十二名士相抗衡。
听了简雍这些年的经历,刘备的眼神越来越怪异:“所以,你用我教你的‘瘦金体’,考入了鸿都门学,还受陛下赏识,去右扶风当了三年武功令?”
简雍哈哈一笑:“侥幸!侥幸!我如今也只是一介闲散之人,武功令那都是去年的事了。任期满了,也没地方去了,就只好回洛阳求官。没想到刚回洛阳就碰见玄德,瞧玄德这马,至少价值百金,‘苟富贵,勿相忘’啊!”
刘备脸一黑:“你不是擅长‘瘦金体’吗?还怕求不到官?你好意思说‘苟富贵,勿相忘’?你考入鸿都门学的时候怎也不想想让我也考考?我要早知道鸿都门学这么好进,我现在最低也是一方太守了。”
简雍尴尬一笑:“玄德莫要气恼,我当初也不知道这考入鸿都门学其实不需要州、郡及三公举荐,都是那群地方官吏勾结士人故意夸大的,他们就是不想让玄德这般有奇才之人入鸿都门学。这样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聚聚,稍后我就引荐玄德入鸿都门学。”
见刘备脸上黑色不改,简雍眼眸子咕噜一转,凑近道:“玄德对凉州战事可感兴趣?想知道左将军皇甫嵩和前将军董卓与叛军王国、韩遂等人的战事吗?我刚从武功返回,绝对一手独家消息!”
“没兴趣。”刘备转身即走。
见刘备不买账,简雍顿时急了,忙拉住刘备衣袖:“玄德且慢!我还有一手独家消息,你肯定感兴趣!但此处不是说话之地,我们先找个地方聚聚,我再与玄德细细道来!”
刘备无情戳破:“宪和,你想蹭饭你就明说,何必绕弯子。”
“知我者,玄德也!”简雍猛地一拍大腿,随后忿忿不平:“三辅之地的物价实在是太贵了,我这武功令又不贪不抢,本来就没多少积蓄,结果返回洛阳的途中还被贼人给抢了!”
刘备嘁了一声:“当初让你跟着我习剑,你还跟我犟‘剑一人敌,不足学,当学万人敌’,你以为你是项羽啊。”
简雍言辞凿凿:“玄德,这真不能怪我!我的剑术也不差,等闲贼人可近不了我身。可那抢我的贼人拿了一柄开山斧,那斧身都比我头还大,更可气的是,明明是抢我的钱,他偏偏说是借我的钱,还恬不知耻的说:与我一见如故,故而借我钱一用,让我到了洛阳就去西园军找他还钱。玄德你说,这可笑不可笑?”
开山斧?
西园军?
该不会是......
刘备心头一惊,不动声色问道:“那人可有说他姓甚名谁?”
“说到这个我就来气!”简雍更是忿忿:“我头一回遇到这么嚣张的贼人。那人自称是河东人,姓徐名晃子公明,自称是响应西园军右校尉征召。不要以为是西园军右校尉征召我就不敢去要钱了,我在鸿都门学那也是有旧识的。玄德你可知道这西园军右校尉是谁?不要以为我简宪和没脾气,我也是会发狠的!”
刘备嘴角抽了抽。
这都什么事啊!
简雍入了鸿都门学去右扶风当武功令就已经让人吃惊了,怎半路还被徐晃给“借钱”了?“借钱”的理由还跟征召有关……
看着简雍那一副气势汹汹想找西园军右校尉算账的模样,刘备也故作忿忿:“我正要去平乐观,宪和可与我一起,若那右校尉敢包庇贼人,我定为宪和讨个公道。”
简雍挥了挥手,道:“玄德不必如此,找个地方先吃饭,这西园军乃是陛下亲军,那右校尉你得罪不起。等我吃饱了先去找几个旧识,把钱要回来就行。”
刘备故作冷笑:“我堂堂西园军下军校尉,还会怕一个右校尉不成?”
简雍的表情瞬间呆滞,愕然惊问:“玄德你刚才说什么?我没太听清楚.....”
第67章 刘备的名头响了,徐晃来投
刘备嘴角一勾,很享受简雍的惊讶:“我就是西园军下军校尉,宪和你入城前没打听过吗?”
简雍瞪大了眼睛:“玄德,你都成下军校尉了,你竟还在乎我没让你也考考鸿都门学?”
刘备哼道:“按你刚才说,你七年前就入鸿都门学了。我要是七年前入鸿都门学,以我的才能,我就不会在安喜县当三年县尉,然后相继得罪张让、何进后,冒着被砍头的风险才侥幸入了西园军。有坦途放着不走,我非得没苦硬吃?”
简雍被震惊得头皮发麻:“玄德得罪了张让和何进,其实也不算什么,清流也不喜欢张让和何进。”
刘备又道:“我去岁去汝南平叛,协助豫州牧黄公灭了汝南豪贼十余人,那群豪贼中还有袁氏门生,估计清流之中恨我者应也不少。”
简雍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其实不被清流所喜,也不是什么大事。鸿都门生也常被清流呼为‘鸿都群小’且皆耻我等为列。玄德还得罪了谁,不如一次说完。”
刘备故作低声:“实不相瞒,我刚从皇宫出来。我对陛下说,请陛下将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右校尉淳于琼罢免,然后让我的三个义弟出任。陛下让我先休息数日,容后再议。”
简雍脸色大变,拱手请辞:“玄德,我忽然想起还有件大事未办,下回再与玄德把酒言欢。”
刚要转身,刘备的大手就把住简雍的臂膀:“宪和别急啊,你我多年未见,正要与你促膝长谈、同塌而眠,适才相戏耳!”
“真是戏言?”简雍见刘备神情自若,不由狐疑。
刘备笑呵呵的把着简雍的臂膀往西门而走:“若有危险,我早就跑路了,哪还有闲情逸致与宪和戏言啊?”
简雍松了口气,道:“玄德你可别再吓我了。你若只得罪了张让、何进、清流,我都会帮你斡旋一二。可你要真把陛下也得罪了,我也只能先跑路避祸,然后再回来替你收尸。”
刘备大笑:“这洛阳,得罪谁也不能得罪陛下啊。”
一路谈笑至平乐观,关羽、张飞、赵云已在营门口静候多时。
“大哥!”
见到刘备归来,关张赵三人这才安心。
去赴蹇硕的宴请时,刘备有赵云和陈到护卫;去见刘宏时,刘备是孤身前往。
读史越多,就越让关张赵三人难以安心,毕竟因突发变故而死于宫门之内的人不知多少。
“大哥,你身后这人好生熟悉,俺好像在哪见过。”张飞盯着简雍,挠了挠头,一时之间想不起来何处见过。
关羽眯着眼睛打量了简雍一阵,道:“之前在涿郡见过,最喜欢伸足侧身,毫无行仪威严,还喜欢睡懒觉。”
张飞环眼一瞪,喝道:“俺想起来了,你是耿雍!你个没义气的,这么多年也不知道捎信回来;你不仅吃俺的喝俺的,当初你想去求学没钱,私下找俺借钱,俺可是卖了几头猪才凑上的!”
简雍摸了摸短髯,道:“翼德误会我了,我不是不捎信,而是不知翼德去了何处。不过这不重要。玄德曾言,人生有四大喜事。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功成名就时。今日你我洛阳相遇,实乃喜事耳!”
不待张飞开口,简雍又紧接着道:“我现在不姓耿了,改姓简了,以后可呼我简雍简宪和。”
张飞哼哼:“你说不重要就不重要?你欠俺的钱得还!算上利息,你就随便还俺个百金就行。”
“随便?百金?”简雍声音陡然尖锐:“翼德,你怎么不去抢?”
张飞眼一瞪:“俺就是在抢!就抢你的!就抢你的!”
“翼德啊。还你百金也没问题。”简雍语气一变,叹气道:“其实我来洛阳之前,是有百金在身的,可惜被一个自称河东徐晃的贼人抢了。唉,百金啊!”
河东徐晃?
那不是大哥要征召的猛士吗?
怎会抢简雍百金?
张飞的眼神变得怪异。
简雍没注意到张飞的眼神变化,还在忿忿不平:“那徐晃还自称是受西园军右校尉征召!右校尉又如何?玄德还是下军校尉呢!翼德稍后跟我走一趟,我们去找那淳于琼要人,一定要将那百金要回来!那可是我这么多年省吃俭用才攒下的!”
张飞的眼神更怪异了,轻咳两声,道:“宪和,俺们还是先回营吧,这要人还钱的事,以后再说。”
简雍哼道:“那可是百金啊!岂能不还?”
关羽则是近前低声对刘备道:“大哥,今日你去皇宫后,有个壮汉来了平乐观,先入了淳于琼的营地,之后不知何故发生冲突,竟将几个西园兵揍了,随后淳于琼前去询问,那壮汉一言不合,将淳于琼也揍了。”
刘备惊道:“揍淳于琼之人,莫非就是徐晃?”
关羽点了点头,忧心道:“正是徐晃。关某虽已将徐晃藏于营中,但徐晃打伤了淳于琼还有好几个西园兵,淳于琼若要追责,徐晃恐怕难保性命。”
“无妨。”刘备在得知关羽将徐晃藏于营中后,不仅不慌,反而还有庆幸。
征召了这么多人,目前只有徐晃来了平乐观,别说徐晃打伤了淳于琼等人,就算不小心将淳于琼打死了,刘备也得保!
若刘备怕事不敢保徐晃,似太史慈、典韦、徐庶这些都犯过事的,又如何敢投刘备?
看了一眼与张飞先走一步的简雍,刘备又问:“徐晃真抢了宪和百金?”
关羽摇头:“百金肯定没有,若有百金,那徐晃也不至于还穿着破旧衣服,他那开山斧也是唬人的,就木斧包了层铜皮。不过听徐晃说,他来时路上的确找人强行借了钱,还问了对方姓名,不过对方自称是雍简。”
雍简......
刘备顿感无语。
想个假名也不肯认真点!
刘备又问:“徐晃可知道我才是征召他的人?”
关羽沉默片刻,道:“关某,没敢说。徐晃,还不知道详情。”
刘备揉了揉额头,这一件件……
第68章 护短的刘备,今日事我担了(求追读求月票)
平乐观,右校尉营,淳于琼满眼阴郁。
一个时辰前,淳于琼自曹操处饮酒归来,恰巧撞见营中有人闹事。
作为新上任的右校尉,淳于琼本就犯愁没有立威的机会,骤见徐晃打伤了西园兵,顿觉机会来了。
见猎心喜的淳于琼,更懒得问缘由,挽起袖子就开打。
淳于琼自恃武勇,自以为打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壮汉手到擒来。
却没想到,几个回合打下来,淳于琼不仅没能讨得半点便宜,反还被徐晃瞅准机会一拳揍在右脸上,踉跄倒地。
若不是淳于琼常年习武皮糙肉厚,换个人挨了徐晃那一拳牙齿都得崩飞!
虽说这与淳于琼醉酒状态战力锐减有关,但被徐晃揍了却是不改的事实。
没人会在乎淳于琼是否全盛状态,只知道这个新来的右校尉被徐晃揍了。
军中只服强者!
右校尉刚上任就被揍了,今后还如何震慑骄兵悍卒?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议论淳于琼被揍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个时辰就传遍营中,这让淳于琼颜面大失。
更令淳于琼恼恨的是,刘备麾下的关羽还将徐晃给藏匿了!
某这右校尉被人揍了,下军校尉麾下司马却将犯人藏匿了,这是存心跟某作对?
淳于琼当时就想带兵去抢人!
而令淳于琼气闷的是:左右偏裨皆劝淳于琼三思!
自偏裨口中得知关羽就是去年在洛阳驿馆受刘备指使、暴揍大将军何进属将吴匡之人后,淳于琼瞬间就怂了一半。
淳于琼认为徐晃手到擒来,是不识徐晃手段;明知关羽骁勇还无脑前冲,那就是真愚蠢了。
三思之下,淳于琼决定等刘备回营后再要人。
来硬的不行,就只能尝试去跟刘备讲道理了。
“报!”就在淳于琼静待之时,一个西园兵匆匆入内:“禀右校尉,下军校尉归营了!”
淳于琼豁然起身,招呼左右偏裨:“国有国法,军有军规,某倒要看看,刘校尉是要明正军规还是包庇恶犯!”
左右偏裨虽不情愿,但也不敢忤逆淳于琼过甚。
众人簇拥着淳于琼径直来寻刘备,到了营门外更是高呼让刘备交出恶犯。
这汹汹气势,也惊动了曹操、赵融、冯芳、夏牟四人,纷纷策马前来询问。
“淳于校尉,有事好商量,何必大动干戈?”夏牟在汝南承了刘备的情,又有心偏帮刘备,忙上前劝说。
淳于琼此刻正在气头上,不耐烦的喝道:“夏校尉,这没你的事,你若不想挨揍,就不要掺和。”
夏牟好心被当驴肝肺,气得脸红耳赤,冷哼返回。
赵融、冯芳见状迎上。
二人自夏牟口中了解到刘备在豫州所行之事后,同样有心偏帮刘备。
“夏校尉不必动怒,淳于琼自寻死路,怨不得别人。”
“刘校尉性情中人,又岂会让淳于琼在此撒野?我等再此看好戏就成。”
二人一人一句,安慰被淳于琼呵斥的夏牟。
夏牟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怒气,看向淳于琼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怜悯:我好意相劝你不听,等哈被打脸了就别怪我不劝架。
夏牟三人间的亲近,让不远处的曹操暗暗蹙眉:夏牟、赵融、冯芳三人,竟相处这般友善了?
要知道这三人曾经因为矛盾在平乐观大打出手,连刘宏都被惊动了,如今却亲密得跟挚友似的,这着实令曹操意外。
又想到鲍鸿、夏牟、刘备三人同往汝南平叛,结果鲍鸿被斩,夏牟、刘备安然返回,刘备还晋为下军校尉,曹操的眉头更紧了。
淳于琼的问罪,早就惊动了营中的刘备。
然而刘备并未去理会淳于琼,而是让关羽将徐晃带入大帐。
见徐晃如关羽一般,都是壮得跟熊虎似的河东大汉,刘备心中更喜,忙离席起身,向徐晃行礼致歉:“让公明受了委屈,我之过也。”
徐晃不知缘由,骤见刘备致歉,慌忙回礼道:“刘校尉折煞小人了。小人打了右校尉,已是大罪,幸有关司马仗义相助,小人不甚感激,不敢再牵连旁人。是杀是刮,小人皆无怨言。”
刘备大笑:“公明勿忧。你乃我派人征召的河东豪杰,自你入平乐观之时起便已是我麾下偏裨。一对一单挑打败了西园军右校尉,此乃右校尉技不如人,如何还有脸事后报复?”
徐晃有些懵,道:“刘校尉,我乃是受淳于琼征召,只恨那几个西园兵嘲讽我就罢了,淳于琼也不承认曾派人征召我。”
一想到淳于琼营中那几个西园兵的嘲讽声以及淳于琼一言不合就开打,徐晃就是一阵气闷。
刘备有些奇怪:“不应该啊。当初我派人前往河东征召公明时,也是仔细叮嘱过的。公明怎会误以为是受淳于琼征召?”
徐晃愕然呆住:“征召我的是刘校尉?不是淳于琼?”
关羽接口道:“淳于琼是大哥晋升下军校尉之后才加入西园军的,不可能征召公明。原本大哥是要让关某前往河东征召公明,后因旁事耽误,关某未能前往,就另派了个军卒前往。军卒返回后称,公明已不在河东为吏,又寻不到公明,就只将征召文书投入河东郡府。公明是何处得知被征召的?”
“如此说来,是我弄错了。”徐晃脸腾地一红,挠了挠头道:“去年初,我与河东太守起了冲突,一怒之下便辞吏离去。恰逢郭太等白波贼攻打河东,我不得已误入白波贼。偶然之下又遇到了同在郡中为吏的故旧,这才得知西园军右校尉征召我为偏裨一事,但那故旧并不知右校尉姓名。我不愿为贼,便想来洛阳谋个前程。”
“原来如此。”刘备安抚道:“世事无常,过去之事无法改变,未来之事尚有可期。公明既肯响应我的征召,今后便是我的兄弟。你且安心在营中休憩,余下之事,我自会处理。”
听到“兄弟”二字,徐晃不由热泪盈眶,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本就是贼身,不敢牵累刘校尉,我......”
“什么贼身?”刘备打断道:“你乃我征召的偏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今日事我担了!”
第69章 刘备立威,西园军只能姓刘(今天追读很重要,求追读)
欲成大事者,护短是基操。
若今日让徐晃一人做事一人当,刘备也别去幻想当东半球话事人了,不如直接找棵歪脖子树吊死更简单。
刘备留下关羽陪着徐晃,避免徐晃脑子发热不听安排,随后便引赵云、陈到来见淳于琼。
听着营门外那一声声“交出恶犯”的呼声,刘备掏了掏耳朵,略有不耐:“真是聒噪。”
赵云闻言,遂轻抖缰绳,坐下照夜玉狮子飞一般的冲向淳于琼等人,不过眨眼间,便将呼得最凶的西园兵生擒,随后又将其重重的扔在营门口。
剑眉挑动,威风凛凛;银枪斜划,战意冽洌。
刹那间,整个营门口鸦雀无声,只剩下人与马的呼吸声。
“好一个猛士!”曹操不由暗暗惊呼。
在白日蹇硕的宴席上,曹操虽然见过赵云但并未见识赵云的武艺,此时一观,曹操惊诧的同时又生出羡慕。
刘备左右,猛士何其多也!
惊慕之际,方见刘备策马而出。
马蹄步伐虽然缓慢,但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却也笼罩全场,也无人敢出大气。
扫视淳于琼等人,刘备徐徐开口:“陛下怜我征战方归,让我先休息数日。尔等却在我营门喧哗,扰我清净,意欲何为?”
淳于琼本想喝问关羽藏匿徐晃一事,却没想到刘备开口就是“陛下怜我”,话到喉咙口硬生生的又憋了回去。
无耻!
太无耻了!
西园兵内部的矛盾,你拿陛下当挡箭牌?
夏牟、赵融、冯芳三人闹事被留职查看的先例在前,淳于琼还真不敢恣意妄为。
与此同时,看戏的曹操、夏牟、赵融、冯芳四人也同样惊愕,本以为淳于琼会携怒质问,结果刘备一开口就是“陛下怜我”,这让淳于琼还怎么质问?
刘备这话就等于在告诉众人:我奉皇命休息,有人却不让我休息,这是在含沙射影,欲对陛下不利啊!
这帽子一扣,淳于琼如何受得了?
惊愕之余,夏牟、赵融、冯芳三人又纷纷流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
尤其是方才相劝过的夏牟,更是冷笑连连:方才劝你时,你不听,现在被打脸了,看你还如何收场。
曹操的眉头则是愈来愈紧蹙。
毕竟在利益上,淳于琼是跟袁绍绑定的,而曹操的利益又是跟袁绍绑定的,曹操若不帮淳于琼,今后必为袁绍埋怨,这对一心想融入士人圈的曹操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淳于琼的脸色则是一阵青一阵白,不知过了多久才缓过气来。
“刘校尉可知,今日有一贼人入我营中闹事后,又被刘校尉麾下关司马带走?”淳于琼尽量缓和语气,以免被刘备抓住由头。
“有所耳闻。”刘备坦然承认,又道:“但此人不是贼人,而是我当右校尉时征召的偏裨,误以为是受淳于校尉征召,这才有今日误会。”
误会?
误会其娘也!
我这脸上的伤是一句误会就能消肿的吗?
淳于琼憋红着脸,沉声道:“可那人打伤了营中兵士,还......,还以下犯上。即便是刘校尉征召的偏裨,也应明正军规,军规若不能明正,又如何能服众?”
“有道理!”刘备神色不改,又看向淳于琼伸手:“然而口说无凭,可否让那几个被打伤的军士,出列对质?”
被刘备威凛的目光一扫,淳于琼身后的西园兵纷纷惊惧而退,只留下淳于琼和四个受伤的西园兵在前方。
还未等众人反应过来,又听得刘备大喝:“来人。将这四人拿下,重责三十,以儆效尤!”
淳于琼大惊失色,喝问道:“刘校尉,你这是何意?”
四个受伤的西园兵也是惊骇不已,连连求饶。
刘备却是不管淳于琼的喝问,令左右将那四个受伤的西园兵控制,这才开口:“河东人徐晃徐公明,乃是我亲自派人去征召的豪杰。没想到仅仅因为不知道我已晋升下军校尉,就被尔四人刁难嘲讽,这般骄矜跋扈,险些坏我大事,今日若不严惩,又如何明正军规?”
不等淳于琼反驳,刘备又转向淳于琼厉声呵斥:“小卒不懂军规,难道你这个右校尉也不懂军规?不问缘由就将我征召的豪杰视为贼人,更是刀兵相向,是谁给你的胆子?最可笑的是,你身为堂堂右校尉,不仅输了,输了还携恨报复。西园军中怎会有你这等厚颜无耻之人!”
一番喝骂,气得淳于琼头昏眼花。
我无耻?
到底是谁无耻!
“刘校尉,你——”淳于琼怒急而呼。
话未说完,又被刘备厉声喝断:“你什么你!你还不服气?西园军乃陛下亲军,一言一行都关乎陛下的威仪,你代表的不仅仅是你的脸面,还有陛下的脸面。不问缘由,是无智;技不如人,是无武;不能容人,是无器;携恨报复,是无量。如此无智无武无器无量之人,还有何面目再担任西园军右校尉?”
犀利的喝斥,直接将淳于琼骂得一无是处。
尤其是那两句“厚颜无耻之人”“无智无武无器无量”,等于将淳于琼的德行才能全面否定,就差没直接说淳于琼是个酒囊饭袋了。
不论淳于琼先前的名声有多好,今日之后,“厚颜无耻”“无智无武无器无量”都得成为标签伴随淳于琼一生。
刘备在向刘宏提议罢黜曹操、袁绍、淳于琼时,就有趁着刘宏还没死尽可能的掌控西园军之意,借以应对今后的乱局,又因刘宏犹疑不决而没能达成目的。
既然刘宏下不了罢黜淳于琼的决定,那么刘备就让淳于琼无法顺利执掌西园兵。
看着吐血倒下的淳于琼,一向沉默寡言的赵云适时补刀:“大哥,淳于琼晕过去了!应该是装的。”
淳于琼的确是装的,被刘备喝骂成这样,也只能咬破舌头装晕。
不曾想赵云竟然当面拆穿了淳于琼的把戏,直气得淳于琼“噗”的一声一口老血喷出,随后头一歪,竟真气晕过去了。
......
另一边,刚回到平乐观的蹇硕,闻讯惊愕不已:“淳于琼吐血昏迷?”
虽然早知道刘备是个敢想敢干的,但蹇硕没想到刘备竟然会这般狠辣果决!
“刘备这般骄矜恣意,就真不怕触怒陛下吗?”一股忧郁,再次自蹇硕心底滋生。
第70章 放纵的刘宏,超自律的刘备(求追读求月票)
事实上,蹇硕怕触怒刘宏,不在于刘宏喜怒无常猜忌多疑,而在于蹇硕没能力没胆魄。
同样,刘备有能力有胆魄,只要刘宏还想剜除何进及张让等人的势力,就不会罚刘备。
西园军八校尉也只有刘备是最积极的行动者,余者包括袁绍、曹操在内或是明哲保身或是静观其变或是庸碌无能。
故而在蹇硕眼中,刘备提出罢黜袁绍、曹操、淳于琼且安插三个义弟时,是大逆不道,是骄矜跋扈。
然而在刘宏眼中,刘备此举也仅仅只是让刘宏对“只顾眼前利弊还是兼顾长远利弊”难以抉择罢了。
平乐观发生的事,在当夜就传入皇宫。
如刘备预料的一样,刘宏并不觉得刘备有太大问题,而是对淳于琼“厚颜无耻”“无智无武无器无量”感到不满。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刘宏气得将手中的瓷器砸向梁柱。
看走眼了鲍鸿,又看走眼了淳于琼,刘宏不由自我怀疑识人之能。
“难道真要让刘备的三个义弟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刘宏紧蹙眉头,久久不能下定决心。
其实刘宏内心也很清楚,要想让西园军真正成长成可以对付何进且能征讨四方的天子亲军,必须得有如刘备一般有能力有胆魄的将才执掌才可能实现。
刘宏又怕刘备势大而不能控制,届时若无制衡刘备的手段,权力依旧不能执掌在手。
与刘备联姻?
刘宏没有姐妹,刘备也没姐妹,刘宏的女儿又太小,刘备不仅没女儿连妻妾都没有。
更何况,即便刘宏娶了何进的妹妹,何进对刘宏也不真心,联姻也有可能成为祸端。
刘宏如今能想到的制衡手段,就是将西园军的军权一分为八,让八个校尉相互掣肘。
然而。
刘宏虽然考虑到了制衡,但没能考虑到人性,就连街上卖烧饼的都想兼并整条街的烧饼摊,更何况掌权者?
以前是蹇硕独立掌控西园军,现在是刘备想独立掌控西园军,虽然对未来考虑不同,但二者并无本质差别。
能独立掌军,谁又愿意被旁人掣肘?
所谓制衡,本身也只是一个伪命题。
项羽敢开鸿门宴,是因为项羽有能力干掉在场所有人。
能威压众人者才有资格谈制衡,若无足够的威望,制衡只会让力量变得更分散。
“来人。摆驾游宫。”
难以抉择的刘宏,决定放空脑袋,将身体和精力都倾注在游宫的娇媚美人身上。
自王美人被毒杀后,刘宏就从未寻过何皇后,一心一意的沉醉在游宫中的奢靡。
唯有在游宫之中,刘宏才能体会到最纯粹的男女欢乐,而不是缠绵一半就要考虑“立储”。
接连数日,刘宏都在游宫中欢乐,不理政务,仿佛忘却了世间一切烦恼事。
这几日里,蹇硕也得到了赵融的回复称:袁绍在兖州偶感风寒,月底回不了洛阳,具体何时返回,也未明说。
明显的托词,气得蹇硕想要骂娘:能不能换个理由?需要你回来的时候你就偶感风寒?
蹇硕下意识的想到了在询问“此番除奸,能否成事”时刘备那声“不能”。
“竟然真让刘备料中了,某的计划完全没有实施的机会,可恶!”蹇硕恼恨不已,脑中又回想起刘备那句“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私下里相交莫逆”。
“倘若真如刘备所言,这西园军岂不是近乎一半人都不支持诛杀何进?甚至于,袁绍私底下还有可能与何进有勾结,糟了,某之计划岂不是.....”蹇硕越猜越心惊,也终于反应过来为何刘宏会发怒以及向刘备询问“弥补之策”。
回想离开皇宫后刘备的每一句话,以及刘备在平乐观怒斥淳于琼,蹇硕只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备马,去游宫!”
蹇硕不敢再往下想,也不敢妄自决断。
不论是让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继续留在西园军还是将三人罢黜后换刘备的义弟顶替,其后果都不是蹇硕能承担的。
这等大事,唯有刘宏才能决定。
另一边。
徐晃在几日的熟悉后,也逐渐融入了刘备团体,如关羽张飞赵云一般皆为“统兵司马”。
刘备还专门为徐晃准备了一柄开山斧,一套鱼鳞甲,一匹被命名为“藏锋”的大宛马。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并非是虚言。
不是刘备不愿意给普通西园兵提供更好的兵器铠甲战马,而是太好的兵器铠甲战马反而是普通西园兵的累赘。
就比如普通西园兵的兵器也就两三斤、甲胄也才二十来斤,而关羽、张飞、赵云、徐晃的兵器都超过了十斤、甲胄更是超过三十斤。
而不论是刘备的“青骓”、关羽的“赤菟”、张飞的“踏雪乌骓”、赵云的“照夜玉狮子”还是徐晃的“藏锋”,都是膘肥体壮的罕见烈马。
烈马性骄,非常人不能骑也。
普通西园兵拿着超过十斤重的武器再披着超过三十斤的甲胄,别说策马杀敌了,能不被摔下马来都算骑术过人。
既然加入了团体,读书练武也是必不可少的。
徐晃曾为郡吏,有一定的识字量,之所以不能继续读书求学,欠缺的是注解过的昂贵书籍。
而刘备,最不缺的就是注解过的书籍。
刘备不仅接受了幼小初高本硕博的卷王教育,还被卢植在儒家经典教学之外,上强度增加了兵器掌握、骑御掌握、阵法掌握、以及与兵家有关的礼仪、哲学、文书、算学、历史、地理等掌握。
亦可以说:两世为人且又几乎不间断的卷了近五十年的刘备,本身就是个人形移动图书库。
自律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自律了五十年还能乐此不疲、精力旺盛得跟牛虎一般的非人类。
比起融入团体的徐晃,简雍却是坐如针毡。
当年就是适应不了刘备的魔鬼式自律训练才借口求学离开,如今八年过去,刘备竟然自律依旧。
“宪和,你这是要往哪里去?”看着背着包袱蹑手蹑脚出帐的简雍,张飞的大嗓门划破了黎明前的宁静。
第71章 刘备问关中,立业好地方啊(求追读求月票)
“嘘!”
简雍连忙示意张飞,紧张的扫视左右:“翼德,你这大嗓门的毛病得改改,别扰了玄德清梦啊。”
“大哥早就习惯了。”张飞双手环胸,目光落在简雍的包袱上:“宪和,偷跑是没用的。你欠的百金若不还俺,俺会一直盯着你的!”
简雍愣了愣,佯笑道:“翼德你误会了,我要去城中寻访故旧。你也知道,我曾考入鸿都门学,这回洛阳了不去寻访故旧,未免太失礼。”
张飞不上当:“近日洛阳不太平,俺得护卫宪和左右,这年代欠债的都是爷,可不能有个闪失。若宪和故旧颇有余财,也不妨先借百金还俺。”
简雍见骗不了张飞,不由气急:“翼德,你真要留我?”
张飞伸手:“还了钱,就不留。”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简雍索性耍起了无赖、
张飞嘿嘿一笑,摩拳擦掌:“宪和,这一套对俺没用。俺年少时不想读书也是寻的这般理由,后来被大哥揍了几顿后就老实了。大哥曾有言‘君子不以言举人,不以人废言’,意思就是跟讲不明白的家伙动拳头别废话。”
简雍瞪大了眼睛:“这都什么歪理邪说?此话出自《论语·卫灵公》,意思是君子不因为某人的话说得好就推举他,也不因为某人不好就否定他的一切。”
张飞的拳头捏得嘎嘣响,装傻充愣:“俺没读过论语,也不懂何为君子。大哥曾有言‘吾未见刚者’。这话俺很喜欢,俺还没见过在俺面前还嘴硬的人。”
见张飞真准备用拳头,简雍连忙喊停,无奈道:“翼德啊,跟你说实话吧。以前我就是受不了玄德那非人般的勤奋,这才寻了个借口离开;本以为八年过去,玄德学有所成就不用再如以前一般勤奋了,没想到还是跟以前一样。我是真受不了,你就让我走吧,等我去寻故旧举荐求个官职,再请你喝酒如何?”
硬的不行来软的,就在简雍以为张飞会心软时,却骤见张飞勃然变色,一脸严肃:“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方今乱世,群雄并起,我等起于微末,若不能付出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如何比得上世家豪族百年积累?”
简雍再次瞪大了眼睛:“翼德,你——”
我就想过几年清闲日子,我也不想跟世家豪族百年积累比啊!
正欲问时,一只大手自简雍背后伸来,吓得简雍连忙跳开,定睛一看,却是刘备不知何时出现在背后。
“玄德,你,怎会在这里?”简雍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刘备拍了拍手,道:“刚去检查了营地各处的防哨,发现防哨比往日松懈,正考虑要不要吹响号角,检验下各行伍是否还会营啸。”
“玄德,你这也太狠了。”简雍嘴角抽动,看向刘备的眼神如看怪物。
刘备却是振振有词:“自《孙子兵法》问世以来,这世间喜欢奇袭劫营之将多不胜数。兼之大多数军士常因营养不良而患夜盲症,又加剧了夜间防备奇袭的难度。然而奇袭的本质是以少数精锐在敌方营中制造混乱,真要硬碰硬,奇袭兵是无法以寡击众的。”
“故而,针对奇袭进行脱敏训练是非常有必要的,习惯成自然后,今后面对任何人的奇袭劫营,西园兵皆可有条不紊的穿甲列阵,在最短时间内完成对奇袭兵的反包围。”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以史为鉴,可知兴亡。
八百人就八百人的战例委实太多,虽有将勇兵悍的原因,但更多的原因还是对手平日里针对突发情况的训练太少。
譬如某十万能被张辽八百人突脸,明明有百倍张辽的兵力,却在张辽奇袭后,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以至于狼狈大败,成了近两千年都抹不去的耻辱。
见简雍一脸苦相,刘备不由笑道:“行了宪和,我知道你一向散漫,也没打算让你跟我一般习文练武,随我入帐吧。”
“当真?”简雍语气一紧。
如今没了官身,兼之又没钱买官,简雍其实也不知道该往何处谋生。
若刘备不强行要求习文练武,简雍也是愿意留下的。
“我还会骗你不成?”刘备近前一把揽住简雍的肩膀,一边走一边道:“你我初见时,你不是说你对凉州战事很了解吗?正好,我也想知道左将军皇甫嵩和前将军董卓与叛军王国、韩遂等人的战事。”
见刘备不似作假,简雍这才放心的松了口气,又打了个哆嗦:“玄德你早说啊,你若是早说,我也用不着寅时偷偷溜走,这洛阳的正月,寒风一点不弱于关中。”
刘备大笑:“你又没问,不能怪我。”
入了大帐。
刘备又取出一坛水酒,斟了一樽替简雍驱寒,问道:“宪和在武功当了三年县令,可知如今的关中,是个什么情况?”
“关中啊。”简雍将酒水一饮而尽,叹道:“都乱成一锅粥了。官吏勾结豪贼,既不恤汉人庶民又威压羌人义从,不论是汉人还是羌人,都有叛乱。叛军看似是凉州的羌人作乱,实际上多有关中汉人参与。即便皇甫嵩和董卓这回击败了叛军,叛乱也不会终止。”
随后,简雍将这三年出任武功令期间所见所闻,一一向刘备述说。
刘备敏锐的抓住了重点;“如此说来,除了羌人权贵和汉人豪贼外,普通的羌人和汉人之间,其实并无太多的仇视?”
简雍轻轻摇头:“也不完全是。越是偏远的羌人,越是不服王化。据我所知,关中及陇右一带的羌人,多为旧日慕大汉威仪而归附的义从。”
“这些羌人传承数代,又与汉人通婚,虽然还保留了羌人的习俗,但同时融合了汉人的文化;但相对而言,那些羌人权贵,也染上了汉人豪贼的恶习,兼并土地,勾结官吏,玩的手段也不比汉人豪贼差。”
刘备目光炯炯:“豪庶矛盾为主,汉羌矛盾为次,不仅地处偏远,还有叛军作乱,州郡县乡的官吏或死或离,这关中丰饶之地,果然是个立业的好地方啊。”
第72章 布局关中,刘备要当雍州牧(求追读求月票)
“立业?”
简雍看向刘备的眼神多了惊诧,忙劝道:
“玄德,你莫要冲动,你如今可是西园军下军校尉,前途似锦,若是放着京官不当反去镇守边地,得不偿失啊。”
当了三年武功令,简雍最大的感受就是:边地当官,实在是太难了。
嘴上说着当了三年武功令,但这三年里吃的苦简雍是半个字没给刘备提,都是一把辛酸泪。
“非也。”简雍的惊诧在预料之中,刘备嘴角含笑,解释道:“洛阳虽好,但却如同困住猛兽的牢笼,不仅生死不由己,吃喝亦不由己。自去岁太常刘焉上书改史立牧后,陛下一直有意挑选宗室及大臣牧守诸州。而今益州、幽州、豫州三处,又颇见成效,故而我料陛下定有新增州牧之意。”
简雍疑惑道:“话虽如此,但关中一直都是归司隶校尉管。即便陛下新增州牧,也只会新增凉州牧。凉州如今还是叛军聚集之地,凉州的羌人也远比关中及陇右一带的羌人顽劣凶残。玄德,慎思啊。”
“凡事都要因时因地而变。”刘备面无惧意,以手沾水在桌上勾勒:“关中虽归司隶校尉管辖,但如今身在长安的司隶校尉张温既不能遏制叛乱,又不能恢复民生,我料陛下对其必有不满。以我之意,倘若陛下能划关中及陇右之地为雍州,再以我为雍州牧,对外平羌乱,对内复民生,我便可据关中而控中原,今后不论时局如何变化,我都能有立足基业。”
嘶......
简雍倒吸了一口凉气。
雍州牧啊~
这便是玄德之志?
改史立牧是去岁的事,在武功县的时候简雍也对此有了解。
不仅执掌一州军政,还对州内各郡县乡都有人事任免权,除了没有诸侯王的封爵名头外,也与诸侯王没本质区别了。
深深吸了一口气,简雍平复内心的惊骇:“玄德就如此笃定,陛下会划关中及陇右之地为雍州?倘若陛下不许,玄德所谋基业,也不过是水月镜像。”
“有志者,事竟成。我虽然不能笃定,但我会尽力去争取。”刘备神色泰然,转而又问:“宪和可愿助我?”
简雍不假思索:“既是玄德有需,我自当鼎力相助。然我如今只是一介白身,又如何能助玄德成事?”
“无妨。”刘备胸有成竹,道:“宪和只需入长安拜谒京兆尹盖勋及司隶校尉张温,宣扬我的名声即可。盖勋为人,善举贤良,即便出身寒微也能以才任职,以宪和之才,足可留任京兆郡。关中混乱,为免你再受盗贼侵扰,徐晃亦会以别部司马的身份与你同行。”
刘备提到徐晃时,简雍的面色有些不自然。
一个强行向简雍借钱,一个谎称徐晃借了百金,今后又要同入京兆郡替刘备办事,难免会有尴尬。
见状,刘备又笑道:“宪和又不是器量狭隘之人,先前只是误会,不用挂在心上。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今后同入京兆郡,你二人就是生死朋友。”
简雍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冷汗,道:“一路上天天骂徐晃,又诈称徐晃抢我百金,而今又要共事,我也是要脸面的。罢了,既是玄德安排,我定不会误事。”
让简雍和徐晃提前入关中,亦是刘备应对今后时局变化时的后手。
不论是张温还是盖勋,都颇有威名。
尤其是盖勋,不仅善举贤良,还深受刘宏器重。
叛军王国攻打陈仓时,盖勋征辟素有名声的士孙瑞为鹰鹞都尉,魏杰为破敌都尉,杜楷为威虏都尉,杨儒为鸟击都尉,第五儁为清寇都尉,都是不负名声。
每有军国大事,刘宏都会下手诏向盖勋请教对策,更屡屡赏赐盖勋,恩宠备至。
只可惜皇甫嵩太迂腐,明明在扶风有精兵三万人,却不肯响应盖勋讨伐董卓的计划,以至于兵少的盖勋只能无奈与皇甫嵩前往洛阳,最终失意而终,死前遗令惭愧无以报先帝。
对盖勋这般忠于国事的贤才,刘备亦是钦佩,让简雍和徐晃去京兆郡,既是助盖勋,亦是为自己铺路。
简雍和徐晃离开洛阳后,刘备又加强了对所属西园兵的训练。
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趁着平乐观粮草充足且又有酒肉供应,能提升一点是一点。
令刘备遗憾的是,一直到了正月底,刘宏都没对西园八校尉有所调整。
虽然没能如愿执掌更多的西园兵,但也让刘备进一步看清了现实:这个腐朽的汉朝廷已经不可救药了。
都说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望命”,刘宏亦是如此。
总想着权衡利弊寻找最优解,却不知这世界上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最优解,最终犹犹豫豫,让局势变得越来越不可控。
等到局势糜烂之时,别说最优解了,连解题答案都没有了!
到了二月十五,“左将军皇甫嵩大败叛军王国,斩杀万余人”的捷报飞入皇宫,不过半日就传遍洛阳。
大将军府内。
何进高兴的痛饮三樽,放声大笑:“蹇硕蠢贼,能奈我何?而今皇甫嵩大败叛军,足见我这大将军运筹帷幄之智、决胜千里之功。”
对何进而言,皇甫嵩的胜利,不仅仅是击溃叛军的胜利,还是他这个大将军地位再次稳固的胜利。
自刘宏赐何进兵车百乘、虎贲斧钺之日起,何进这个大将军就是名义上征讨叛军的主将,哪怕实际击贼的是左将军皇甫嵩和前将军董卓以及京兆尹盖勋等人,这场大功也得先挂名在何进名下!
“大将军威武盖世!”
“若无大将军,天下不知叛军几何。”
“叛贼算什么?只要有大将军在,天下谁敢不服?”
“......”
吴匡、张璋等人,皆是厚着脸皮极力吹捧,令何进不由心花怒放。
正乐间,忽见一人高呼:“大将军何不趁此机会,上表请陛下立辩皇子为太子,以定大势?”
何进循声一看,正是南阳名士张津。
张津名义上是何进属吏,实际上是袁绍门客,这个身份除何进外,连吴匡、张璋都不知晓。
一听张津这话,何进脸色喜悦更甚:连身为西园军中军校尉的袁绍也支持刘辩当太子,大势定矣!
第73章 何进逼宫,刘宏召刘备问策(求追读求月票)
这张津,也太会投机了。
吴匡、张璋二人见何进欣喜,不由对张津抢了话暗生怨恨。
劝何进上表请陛下立辩皇子为太子这类话,在以往都是吴匡、张璋二人负责说的。
虽然心头怨恨不已,但此刻被张津抢了话,二人也不甘落后,纷纷出声。
“辩皇子年已十六,也是时候参与政务了。末将亦以为,大将军应即刻上表,请陛下立辩皇子为太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末将附议。”
其余属吏,也纷纷附和。
作为大将军府的属吏,众人利益是相同的。
刘辩若当了太子,等来日继位后,在场众人,要么位列三公九卿,要么出任州牧太守。
被众人一怂恿,何进也不再犹豫,当即便拟了表文上报。
与此同时,何进又派人将消息通传给宫中的何皇后以及张让赵忠等常侍。
虽然刘宏已经不宠信何皇后了、对张让等人也有疏远,但不论是何皇后还是张让等人,在皇宫内外都有不小威望及势力。
何进准备趁着皇甫嵩大败王国的机会,联合支持刘辩为太子的常侍及大臣,让刘宏将太子位定下。
刘辩都已十六了,正常而言,早就应该立为太子了。
偏偏刘宏不喜刘辩,也不想让何进势力因为刘辩被立为太子后变得更难制衡,故而一拖再拖。
刘宏想立的,一直都是被何皇后毒杀的王美人之子刘协,若不是何进势力太大,常侍、大臣也都支持刘辩为太子,刘宏早就废长立幼了。
故而。
当皇甫嵩大败王国以及何进请立刘辩为皇子的上表几乎在同一时间传入游宫后,刘宏那略有病态白的脸色瞬间变得青一阵紫一阵,怒气也随之涌上心头。
“何进狗贼,怎敢欺朕!”
年少时除掉上任皇帝培植的外戚和宦官,年青时借助新培植的外戚和宦官发起两次党锢,即便现在伤寒尚未痊愈,刘宏这二十年积累的皇威也依旧汹涌如潮。
左右黄门及美人,皆是战战兢兢不敢大声出气。
“传上军校尉蹇硕!”
皇命飞奔而入平乐观,闻讯的蹇硕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赶至游宫。
“臣蹇硕,望陛下圣安。”
蹇硕一边问礼,一边小心翼翼的偷看刘宏的脸色,自传讯的小黄门口中得知刘宏今日甚为恼怒,蹇硕也不敢怠慢大意。
“废物!枉费朕的信任。”
刘宏一边骂,一边将战报、上表都扔向蹇硕。
蹇硕低头捡起不敢多言,当看到何进上表请立刘辩为太子时,蹇硕登时脸色大变:“大将军怎敢如此?陛下要立谁为太子,岂是大将军能决定的?”
“别废话了。告诉朕,你要如何替朕解决?”刘宏凌厉的盯着蹇硕,吓得蹇硕大气不敢出。
然而,皇甫嵩还没打赢王国的时候,蹇硕就对付不了何进,而今皇甫嵩赢了王国,蹇硕更对付不了何进。
面对刘宏的喝问,蹇硕也只能跟个呆子一般低头不语。
见蹇硕这般不成器,刘宏是又气又无奈,转而问道:“刘备近日在做何事?”
目标变为刘备,蹇硕不由暗暗松了口气,忙道:“刘校尉近日都在教西园兵读书习武,未曾离开过平乐观。”
“你说刘备麾下西园兵,都要读书习武?”刘宏眉头一蹙,虽然早听闻刘备带兵有教无类,但此刻再次听到刘备在教西园兵读书习武,这心头也不由诧异。
蹇硕点头道:“刘校尉既严于律己又严于律人。常教导麾下军士‘出身寒微,不是耻辱,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将在刘备营中听到的有关于教西园兵读书习武的事迹及口号一一讲述后,蹇硕也不由感慨:“刘校尉非常人也。昔日驿馆豪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绝非虚言啊!”
一个铜碟子砸向蹇硕的脑袋,刘宏的喝骂声也随之而来:“朕当初怎会选你当上军校尉!刘备都知道教西园兵读书习武,你怎么就只知道莺歌燕舞?倘若你也能如刘备一般教西园兵读书习武,何至于今日没一个校尉服你?废物!蠢货!愚不可及!”
蹇硕头被铜碟子砸中,疼得双手十指都嵌入了掌心,死死咬牙不敢喊出声。
直到刘宏气消了一阵后,蹇硕这才忐忑不安的开口:“陛下,臣已查明。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私交甚密。为免袁绍三人也支持大将军,不如先罢三人兵权,留职查看。”
刘宏气得又是一个铜碟子砸向蹇硕:“你以为兵权是说罢就能罢的吗?三人虽未立功,但也未犯错。就算私交甚密,那也可谎称是入西园军后才认识。”
蹇硕的头上又多了个包,满脸委屈的看着地面。
这怎能怪我呢?
我当初就提议,借淳于琼饮酒误与刘校尉起冲突之事,先更换淳于琼;借袁绍谎称偶感风寒之事,再换掉袁绍;剩下的曹操独木难支也翻不起风浪。
结果陛下你却以更换了袁绍淳于琼后无人可替为由回绝,只让我去查三人私下关系。
现在我查明了,陛下你又觉得三人未犯错没理由罢免。
我这上军校尉,当得可真难!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蹇硕硬着头皮提议道:“陛下或可请刘校尉共议此事。刘校尉一向足智多谋,定可为陛下谋一良策。”
“那还愣着干什么?”刘宏又是一个铜碟子砸向蹇硕。
蹇硕摸着第三个包,连滚带爬的出了游宫,心头又惧又疑:陛下近日越来越喜怒无常了,听说昨日还死了个医工,该不会......
想到这个可能,蹇硕更感心慌。
蹇硕的权势来源于刘宏。刘宏在,蹇硕就算被千夫所指也能稳如泰山;刘宏逝,蹇硕也就一介无根之萍随时都可能被人宰割。
匆匆抵达刘备营中,蹇硕先是入大帐请刘备屏退左右,随后便急急将凉州战报及何进上表请立刘辩诸事告诉刘备,又道:“刘校尉,你我皆被何进所厌恶,倘若辩皇子当了太子,你我皆无命矣!”
第74章 刘备论存亡,当效申生重耳(求追读求月票)
何进这是在逼宫啊!
刘备微蹙眉头。
洛阳的矛盾冲突比刘备预想中更激烈。
以何进为首的外戚文武、以张让为首的宦官常侍、以袁隗为首的士族大臣以及其他支持立嫡立长的公卿大臣,或许都会暂时放弃过往的矛盾,拧成一股绳的劝刘宏立刘辩为太子。
虽然刘宏更喜欢幼子刘协,但刘协既无母族支持又无宦官大臣支持,能苟存至今已是不易,想争太子几无可能。
除非一手打造的西园军能威压何进等人,或还能以武力扶持刘协为太子。
然而如今的西园军,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私下为朋党,立场上支持的是刘辩;夏牟、赵融、冯芳没有主见也没有胆魄,在立场上摇摆不定;蹇硕虽然支持刘协,但独木难支。
能影响局势的关键人物,就只剩下刘备了。
蹇硕也怕刘备倒向何进,故而一开口就挑明刘备跟何进之间的私仇。
其实以刘备如今的地位和威望,只要开口支持刘辩为太子,刘备与何进那点儿私仇根本不算什么。
何进也不会傻到为了一点私仇就将刘备这个骁勇善战的下军校尉逼到对立面。
对刘备而言,支持刘辩还是支持刘协,取决于谁给的更多。
“先去见陛下吧。”
刘备没有给予蹇硕明确的答复。
似蹇硕这般言语挑唆的谈话方式,刘备不愿多言。
刚走出大帐,刘备又停下脚步,派人去召关羽、张飞、赵云和许攸,欲一同入宫。
“刘校尉,陛下只召你一人。”蹇硕提醒道。
刘备淡淡道:“陛下召我,乃是询问应对之策。我所召四人,即为应对之策。蹇校尉认为不妥?”
蹇硕欲言又止。
行行行,你有应对之策你最大,某只是个传话的也管不了太多。
不多时。
关羽四人相继而至。
“面圣?”许攸看了一眼蹇硕,又连连给刘备打眼色:我一个参与王芬废帝的逃犯,让我去面圣真的合适吗?
“郭参军乃益州名士,又是五斗米道天师亲自接引入道的大贤,能测天文阴阳,能辨福祸凶吉,当与我同行。”刘备胡诌一句,便暗示了许攸以何种身份去见刘宏。
许攸也是机敏之人,当即抚髯而笑:“刘校尉过誉了,某对天文阴阳、福祸凶吉,只是略懂!略懂!”
关张赵三人对视一眼,纷纷保持了缄默,静静的等候刘备吩咐。
刘备又道:“策马穿甲,将武器也带上。”
蹇硕惊得双目瞪大,连忙道:“刘校尉,外臣觐见,不可携带兵器,更不可穿甲。陛下是召见刘校尉,又不是想杀刘校尉,千万不要误会啊!”
“蹇校尉,是你误会了。”刘备挥了挥手,让关张赵三人自去披甲,道:“我方才说了,我所召四人,即为应对之策。等到了宫门外,陛下自有裁定,你也不用急着替陛下做决定。”
蹇硕脚底一寒,道:“刘校尉不可乱说,某怎敢替陛下做决定?”
“既然不敢,那就多看,少说。”刘备遂也返回帐中披甲,又将双股剑也别上。
不多时,除了许攸没有披甲外,刘关张赵四人皆是并加武器战马齐备。
蹇硕叹了口气,没再劝说。
片刻后。
众人抵达游宫宫门。
见刘备披甲策马在前,身后关张赵三人更如三头熊虎一般,宫门值守的军士吓得纷纷举起了武器。
刘备勒住马匹,转向蹇硕:“蹇校尉,烦请通报。西园军下军校尉刘备,携参军郭攸之、司马关羽、司马张飞、司马赵云,穿甲觐见。”
蹇硕已经被刘备的举动震惊得有些麻木了,转身策马入游宫。
而令蹇硕惊讶的是,刘宏竟然完全不在意刘备等人穿甲觐见,反而还撤去了左右护卫。
刘备带关张赵三人穿甲入宫的用意,刘宏也大致能猜到:不外乎是上回让三个义弟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被回绝后,想让三个义弟当面显露武勇。
而正巧,刘宏也有些好奇,想亲眼见见刘备的三个义弟,如何能有资格取代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
随着青骓、赤菟、踏雪乌骓、照夜玉狮子相继而入,刘宏也不由眼前一亮:“刘备这三个义弟,果然都是熊虎之士!”
待得五十步,刘备率众人下马,近前问礼。
“臣刘备。”
“臣关羽。”
“臣张飞。”
“臣赵云。”
“臣郭攸之。”
“(参见陛下)!”
听着众人如洪钟般的问礼声,刘宏微微颔首,招呼刘备近前。
刘备让关张四人留在原地,径自走向刘宏,再次行礼:“请陛下吩咐。”
“蹇硕已将具体情况都告知玄德,不知玄德此番,可有良策教朕?”说话间,刘宏的脸上血色似乎又少了几分。
看着眼窝深陷,一看就是被酒色病痛伤身的刘宏,刘备不由暗暗警醒:温柔乡,英雄冢啊,今后万不可沉湎酒色。
刘备凝声而道:“陛下可有听闻,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
昔日晋惠公有夫人骊姬,骊姬贿赂外嬖梁五与东关嬖五,将太子申生调离都城曲沃,又使公子重耳、夷吾分守边邑。
随后以祭祀肉羹投毒构陷申生弑父,致其自缢于新城,更迫使重耳奔往狄国,夷吾逃亡梁国。
重耳虽然逃亡多年,但最终在秦穆公的支持下,回晋杀晋怀公而即位为晋君。
刘备以申生、重耳之事来隐喻刘辩、刘协,令刘宏顿有感悟。
如今的洛阳时局,越来越不受刘宏掌控了,尤其是今日何进携功上表请立太子,更是骄矜跋扈到让刘宏难以忍受又无可奈何。
若真立刘辩为太子,刘协必会死于非命!
可若立刘协为太子,朝中几乎无人支持。
“重耳尚可去秦国,朕的儿子又能去何处?”刘宏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大汉不是诸国纷争的春秋,不是刘协离开了洛阳就可以托庇于其他国。
见刘宏领会了意思,刘备当即列出了四个区域:“幽州、豫州、益州,以及,雍州!”
“雍州?”刘宏眉头一挑:“雍州早已废黜,又何来雍州?”
第75章 刘宏设雍州,刘备举荐张辽(求追读求月票)
刘备也不再掩饰内心的野望,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雍州可以废黜,也可以重设。倘若陛下能划关中及陇右为雍州,再遣亲信为雍州牧。届时,协皇子西可入雍州,南可入益州,东可入豫州,北可入幽州。有陛下亲自遴选的四个州牧庇护,即便辩皇子暂时当了太子,协皇子也有一争之力。”
一旁的蹇硕听得目瞪口呆。
带着三个义弟一个参军披甲觐见就已经令蹇硕惊骇了,没想到刘备更是口出骇人之语。
划关中及陇右为雍州,还要遣亲信为雍州牧,何必绕弯子,你不如直接说你想当雍州牧!
虽然刘备的胃口很大,但蹇硕也不得不承认,刘备这招“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的确很适合刘协的当前困境。
刘宏也陷入沉默,低头细思。
【幽州地处北疆,又有乌桓、鲜卑作乱,若入幽州,南下不易;
豫州乃是袁氏世居之地,袁氏门生故吏众多,若入豫州,犹如飞鸟入笼、游鱼入网,反受拘束;
益州偏远、栈道难通,若入益州,同样成了困兽。
剩下,就只有刘备所言雍州了。
倘若增设雍州,将关中和陇右都划归雍州,据关中之地,守潼关之险,南联益州牧刘焉,东联豫州牧黄琬,北联幽州牧刘虞,进可攻,退可守。
再有张温、盖勋、皇甫嵩、董卓等人辅佐,以阿协的聪慧,或可再重现晋文公之能。
只是这雍州牧的人选.......】
平心而论,提出增设雍州的刘备是最合适的雍州牧人选,但刘宏又担心刘备当了雍州牧后势大难制。
相较于刘虞、刘焉和黄琬,刘备实在是太年轻了!
按刘宏的想法,等刘协继位,刘虞、刘焉和黄琬也差不多老迈不能理事了,届时刘协不论是另委亲信还是改牧为史,都不会遇到太大的阻碍。
可刘备如今还不到三十,即便刘协继位,刘备也是年富力强的年龄。
【不成。还不能让刘备出任雍州牧,至少暂时不能,否则阿协今后难以制衡。即便真要让刘备当雍州牧,也只能由阿协来举荐。唯有如此,方有上恩。】
良久。
刘宏徐徐抬头,盯着刘备道:“玄德言之有理。朕会发布诏书,划关中及陇右为雍州,以京兆尹盖勋为雍州牧,再调前将军董卓为并州牧,如此以来,幽州有刘虞、并州有董卓、雍州有盖勋、益州有刘焉、豫州有黄琬,足可定鼎大局。”
果然。
刘宏这个当了二十年皇帝的老油子,没那么好忽悠。
刘备虽然感到遗憾,但也没表露出来,附和道:“陛下英明。”
没有从刘备脸上看出任何的不满,刘宏又不由暗生疑虑:莫非刘备只是单纯献策,并无想当雍州牧的想法?
蹇硕也是惊诧不已。
既惊诧刘宏同意设立雍州却不让刘备当雍州牧,又惊讶刘备的反应如常,仿佛对雍州牧没有任何想法似的。
“玄德有献策之功,朕也不能不赏。”刘宏怕刘备心寒,道:“淳于琼入西园军多日,至今不能服众,令朕心忧。玄德可有贤才举荐?”
刘宏这话就等于告诉刘备:你可以任意挑选一个义弟出任右校尉,权当朕不让你当雍州牧的弥补。
然而令刘宏意外的是,刘备仿佛没有听明白隐喻似的,不仅没有举荐关羽张飞赵云任何一人,反而举荐了何进府中校尉张辽。
“玄德为何独举张辽?”刘宏疑惑而问。
刘备正色道:“之前是臣不识大体,只顾着让陛下罢免袁绍、曹操、淳于琼三人,没想过陛下之所以用这三人的原因,深思之后,臣深感惭愧。”
“倘若臣的义弟也当了西园军校尉,今后行事,难免会有失公允。西园军代表的是陛下的威仪,不能因臣的私心而有所损坏。”
“大将军府中校尉张辽,本为并州从事,自幼在雁门关与胡人厮杀,武艺不俗,又颇知忠义。且据臣所知,张辽在大将军府中也常受排挤,陛下若能征召张辽为右校尉,张辽必会感激陛下知遇之恩,且这等武人,又无背景出身,实乃是右校尉绝佳人选。”
“还望陛下明察!”
刘备这招以退为进,不仅成功打消了刘宏的疑虑,还让刘宏更欣赏刘备的器量。
换个人,肯定会举荐关张赵其中一人,而非大将军府中的张辽。
“朕果然没看错玄德!”刘宏大笑,转头吩咐蹇硕:“速往大将军府,征召校尉张辽入西园军为右校尉,不得有误!”
一听刘宏这话,刘备心头乐开了花。
让关张赵三人执掌西园兵,虽然能增加刘备对西园军的掌控,但远不如直接让张辽当右校尉。
如此不仅能增加刘备对西园军的掌控,还能顺理成章的挖何进的墙角,也不用担心张辽今后会依附董卓吕布曹操。
有举荐之恩及过往交情在前,还能让张辽去投董卓吕布曹操,那刘备就是头猪,也别再想什么宏图霸业了,安安心心找个媳妇采菊东篱下得了。
解决了心头忧虑,刘宏又唤关羽四人近前,皆赐美酒。
得知许攸是五斗米道大贤,又懂天文阴阳和福祸凶吉,刘宏不由意动,道:“朕近日常有腿软乏力、头昏嗜睡之状,医工也用了诸多药石,始终不见好转。听闻汉中五斗米道擅长祈福消灾,郭参军可为朕一试。”
许攸暗自无语,我一个冒牌的五斗米大贤,哪懂得祈福消灾?
但刘宏此话不是询问,而是近乎于命令的口吻,也不容许攸拒绝。
思维急转下,许攸胡诌道:“回陛下,五斗米道的祈福消灾,只能用于凡人。陛下乃天子,当望天象趋吉避凶。近日臣夜观天下,但见客星明亮异常,而主星幽暗,时隐时现,如风中残烛般,主不利天子。”
见许攸煞有介事,又想到近日身体每况愈下,刘宏不由信了七八分,惊问道:“若如此,朕当如何趋吉避凶?”
第76章 刘宏禀性难移,刘备待天时(求追读求月票)
“此事易耳!”许攸继续胡诌道:“此处游宫乃阴盛阳衰之地,不利陛下;臣又观协皇子所属星位温润如玉,为帝星驱散黑暗,仿若人之孝悌。陛下何不搬去与协皇子同住数月,既可趋吉避凶,又可父子同乐。两全其美,岂不乐哉?”
许攸这话就是在偷换概念。
让你祈福消灾,你谎称天子只能望天象趋吉避凶。
让你趋吉避凶,你扯阴盛阳衰、人之孝悌。
其实就是在劝刘宏禁欲、多运动,毕竟这游宫平日里除了刘协,不是美人就是太监,而去了刘协处还可以陪着刘协参与习文练武等亲子运动,或还能延长寿命。
同样的道理,直接劝刘宏,刘宏未必肯定。
冠以天象之名,刘宏不仅听了,还深以为然:“原来如此。幸有郭参军解惑,朕方知天象示警以及趋吉避凶之法。”
见许攸气度不凡,刘宏不禁又问:“郭参军能辨天文阴阳,又懂祈福消灾,为何会入玄德麾下当一参军?”
许攸不假思索:“刘校尉乃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所属星位明亮耀眼,又呈将星拱卫帝星之状,纵观古之星位记载,唯有卫、霍二人有此星象。故臣以为,刘校尉今后必是卫、霍一般的人物,若不早早追随以求富贵,岂非浪费了臣的本事?”
这许攸......
饶是刘备见多识广,也忍不住为许攸的胡诌感到震惊。
不愧是敢与王芬密谋废帝还能全身而退的人物,即便是胡诌也能自圆其说。
许攸这话一出,不仅仅是在夸刘备有卫青、霍去病的才能和忠心,还隐喻刘宏就是汉武帝一般的人物。
以荒谬的天象之论,说出优秀的谄媚之言。
果然,刘宏苍白的脸色恢复了几许红润,显然对许攸的回答很满意。
刘备趁机自谦道:“郭参军过誉了,我又岂敢跟卫、霍相提并论。”
刘宏却是大笑道:“玄德莫要自谦,以你之才,又岂会不如卫、霍?今日朕很高兴。来人,赐金五百,以壮玄德之能。”
看着小黄门端来的五百金,刘备亦不由动容。
五百金啊!
这可是五匹西域良马啊。
【正好替文远更新甲胄武器战马,都当西园军右校尉了,可不能太寒碜,剩下的也可助文远掌控西园兵。】刘备转眼间就已经规划好了这五百金的用途。
又与刘宏叙了一阵后,刘备等人便作辞返回。
扫了一眼游宫的美人,刘宏心有不舍,又见美人翩翩而来,遂自言自语道:“今日天色过半,不如暂留游宫,明日再回。”
宫门外。
许攸与刘备并排而行,低声道:“刘校尉,陛下酒色伤身,或可能撑不了多久了。”
“嗯?”刘备微惊:“子远也懂医术?”
许攸摇头,道:“治病救人的医术我虽然不懂,但望闻病状的医理我也有所涉猎。陛下一向奢靡,游宫之内又美人成群,尤其是王美人逝去后,陛下就常入游宫,又令宫人‘解其上衣,惟著内服’共浴。”
“酒色之道,小则怡情,大则伤身,似陛下这般淫逸不节制,即便有药石相助,也难以弥补酒色过度损伤的根基。今日我凑近望闻时,陛下似还有风寒之症。”
“我虽以天象之论劝陛下远离游宫多带协皇子游乐,但人之秉性,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刘校尉得早作打算啊。”
许攸的观点,刘备深以为然。
酒、色,一旦痴迷了,非大毅力者难以戒断。
对普通人而言,会因为贫穷而禁酒色;对于皇帝而言,美酒应有尽有,美人还不重样。
刘宏也不是刘备这般能高度自律的人,想让刘宏放弃耗费巨资打造的游宫,从此禁酒色,几乎不可能。
“无妨。”
刘宏若真因为许攸几句话就变成“大汉神医第二”,刘备反而还会更头疼。
刘备是立志要当皇帝的人,刘宏不死,刘备就没有机会。
刘宏又薄情寡义,好弄权术,刘备有价值的时候就是卫、霍一般的人物,没价值就是被卸磨杀驴的文种,刘备也不敢亲近太甚。
见刘备心有盘算,许攸也不再多言。
跟着刘备这几个月,随着对刘备的了解日益增多,许攸对刘备也更为敬畏。
眼前这个出身寒微的刘氏之人,既有不畏权贵之勇,又有运筹帷幄之智,对治书经典也是手到擒来。
纵观天下,袁绍、曹操虽然也是一时俊杰,但二人的智勇更侧重于家世出身的托举。
譬如曹操最有名气的事就是打死蹇硕的叔父,然而这事发生在十五年前,当时的刘宏亲政还不到三年。
看似曹操打死了蹇硕的叔父,实际上曹操专挑软的欺,当时最嚣张跋扈的中常侍王甫,曹操都不敢去招惹。
又如袁绍,表面不通宾客,实际上阴养死士,暗结党人,然而即便被中常侍赵忠警告,袁绍也只是被袁隗斥责了一番,依旧我行我素。
家世出身的托举可以让袁绍、曹操举止恣意,然而刘备却是截然相反,没有家世出身的托举,竟也敢接连得罪张让、何进及袁氏。
念头不通,不服就干,这就是许攸眼中的刘备。
刘备等人回到平乐观不久,张辽应诏而来。
虽然很不情愿,但淳于琼也不敢违背刘宏的圣旨,只能悻悻的与张辽交接印绶文书。
一开始被刘备截胡,从内定右校尉变成候补右校尉;没当多久右校尉,又被张辽替代,淳于琼感觉自己的人生太失败了。
“文远,恭喜了。”
“听闻文远被陛下征召为右校尉,特来送礼。”
刘备牵着返回平乐观途中在洛阳马市购买的西域良马“灰影”,身后军士又端来洛阳武库领挑的镔铁武器“月牙戟”“铁胎弓”“鱼鳞甲”以及购马剩下的“三百余金”。
张辽不由大惊,连忙婉拒道:“刘校尉,这礼太贵重了。”
刘备却是直接让军士将武器甲胄战马黄金送入右营大帐,道:“你这右营,一开始跟着鲍鸿,后来跟着淳于琼,若不能以武勇震慑、以黄金拉拢,很难在短期内服众。子曰:礼尚往来。以后你再还我便是。”
第77章 何进无好宴,刘备重装出击(求追读求月票)
“陛下竟分关中及陇右设雍州,又以盖勋为雍州牧,以董卓为并州牧,着实可恨。到底是何人为陛下献此毒计?”大将军府内,何进忿忿不平。
刚以皇甫嵩大败叛军王国为由请立刘辩为太子,刘宏就下诏分设雍州牧和并州牧,还分以盖勋和董卓为雍州牧和并州牧,这明显就是在为刘协铺路。
“还有消息称,昨日西园军下军校尉刘备,曾受诏入游宫,或许与刘备有关。”提到刘备时,吴匡的眼中闪过几丝恼恨。
只因旁人在谈论刘备时,常会问“就是那个鞭打张让义子张丰、暴揍大将军属将吴匡的刘备?”,刘备的名气越大,吴匡的名气越大。
不同的是,刘备的是美名,吴匡的是污名。
也正因如此,原本可以用不打不相识就化解的矛盾,在吴匡这反而成了难以磨灭的深仇大恨。
一听与刘备有关,何进立马想到了蹇硕昨日调走张辽一事,眼神也瞬间变冷:“难怪陛下会忽然让张辽替代淳于琼为右校尉。张辽一向与刘备交好,而今成了右校尉,必会以刘备为尊。好计谋!这是冲着何某来的!”
一旁的张璋比了个手势,恶狠狠地道:“不如我带些好手,暗中伏杀刘备。只要刘备一死,西园军便又是一盘散沙,奈何不了大将军。”
何进瞪了张璋一眼,喝道:“就凭你,打得过刘备麾下的关羽张飞赵云吗?”
张璋不服:“关羽张飞赵云又不可能一直护卫刘备左右,只需趁其不备,便可伏杀。”
“不可莽撞!”何进制止了张璋的冒险想法,道:“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陛下能给刘备的,何某也能给刘备,还能比陛下给得更多。吴匡,你派人走一趟平乐观,就称何某在府中设宴,欲为你二人解斗。”
吴匡心领神会,道:“谨遵大将军之命。”
张璋闻言又提议道:“大将军,不如我引一支兵马埋伏堂下,若刘备不肯接受大将军的好意,可摔杯为号,末将引兵杀之。”
见张璋念念不忘要伏兵杀刘备,何进低头沉吟了一阵,道:“刘备乃是西园军下军校尉,何某若无故杀之,陛下处不好交代,还需再设法寻个罪名。你且听我安排......”
另一边。
受到赴宴邀请的刘备,召集众人商议。
许攸敏锐的嗅到了不对劲,分析道:“刘校尉昨日才被陛下召见,今日大将军就派人相请,恐与昨日刘校尉入宫献策有关。”
刘备深以为然:“我与吴匡虽有私怨,但还用不着大将军专程设宴解斗,这宴无好宴啊。”
“既非好宴,大哥寻个理由婉拒便是。”关羽虽然眯着丹凤眼,但眼角余处也能看到那一抹凛冽,显然对何进的宴请颇为不满。
刘备摇了摇头:“大将军以解斗为由,就是不想让我婉拒。眼下局势动乱,我也需要试探何进的意图,方可应对今后变故。这宴,我还是得去的。”
关羽又道:“大哥若是执意要去,关某愿护卫左右。”
张飞也道:“俺也跟大哥同去。”
许攸提醒道:“虽说大将军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刘校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刘校尉可引甲士二十人同行。再传讯上军校尉蹇硕,让蹇硕知道刘校尉今日要去大将军府赴宴之事,以防不测。”
赴蹇硕的宴和赴何进的宴,最大的不同在于:一个就在平乐观西园军驻地,一个要入洛阳城去大将军府。
这入了大将军府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难说了。
“既如此。四弟和子远留在营中,二弟、三弟随行左右,叔至引甲士二十人与我同行。”刘备很快定定下了同行人员,又派人将赴宴之事通知蹇硕。
得到消息的蹇硕,不由心惊:陛下刚下诏分设雍州牧和并州牧,何进就派人宴请刘备,太可疑了!得入城将此事禀报陛下,请陛下圣裁。
虽然刘备大概率不会倒向何进,但事无绝对。
在对付何进这事上,蹇硕也不敢大意。
何进的大将军府很大,大到刘备下意识的去计算卖掉大将军府能养多少精兵。
迎接刘备的,是何进的儿子何咸。
见刘备带了二十甲士,为首的两人还雄壮得不似人,何咸忍不住暗暗心惧,道:“家父设宴,刘校尉为何还带甲士?”
刘备信口胡诌道:“少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人不喜欢浪费时间,一有机会就会训练麾下将士。自平乐观到大将军府也有十里路,我是在训练他们的耐力。”
“训练耐力,还需要骑马吗?”何咸嘴角抽了抽,好蹩脚的理由。
刘备哈哈一笑:“少将军有所不知,这人需要训练耐力,马也需要训练耐力,否则这战场上人力虽足、马已乏力,又如何能与贼人厮杀?”
何咸无言反驳,只好道:“大将军府规矩森严,为免与刘校尉麾下将士产生误会,只能留在别院静候,我也会为诸位勇士准备酒食的。”
刘备挥了挥手:“酒食就不用了,少将军有所不知,这骑马不能饮酒,况且抵挡美食诱惑也是训练耐力的技巧之一。”
随后又吩咐道:“叔至,你约束好部众。这大将军府不是平乐观,莫要乱闯坏了规矩。二弟、三弟,随我入内赴宴。”
何咸看着威风凛凛的关羽、张飞,更是心惧:“刘校尉,你这两位义弟也要入内吗?”
刘备点头:“少将军有所不知,吴匡是我二弟揍的,吴匡麾下军卒是我三弟揍的。大将军要解斗,我岂能不让二弟、三弟同行?少将军放心,他们二人也无需准备酒食。稍后立在我左右就行。”
“可这武器,还有甲胄。”何咸一阵头皮发麻,就算你要一同入内,好歹也把武器甲胄卸下啊。
刘备又笑:“少将军有所不知。这是仪仗用的刀矛,我身为下军校尉,有两个猛士手持仪仗用刀矛侍立左右,也是很正常的吧?”
见何咸犹豫,刘备面色一板:“莫非少将军以为,我今日是来行刺的?倘若人与人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那就请转告大将军,恕我无礼,我这就返回平乐观。”
第78章 刘备稳如老狗,何进人麻了(求追读求月票)
何咸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一口一个个“少将军有所不知”就已经让何咸气闷了,现在又来“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
若要论信任,难道不应该孤身赴宴吗?
“刘校尉息怒,我并无此意。且容我请示。”何咸不敢让关羽张飞披甲戴胄提着自称是仪仗刀矛的武器入内,但也不敢让刘备忿忿离开。
刘备本就是吓唬何咸,见何咸服软,也顺势道:“既如此,还请少将军速速回返,莫要让我等急了。”
看着何咸匆匆离去,刘备又叮嘱陈到:“叔至,稍后将该勘察的地方都仔细勘察一遍,不用担心闹出动静,谁敢阻拦,就喝问对方是否有加害之意。”
陈到应声点头。
关羽扫了一眼左右,低声道:“大哥提出这等无礼要求,何咸不仅不动怒,反而还要回去请示,恐怕有诈。”
“无妨。”刘备松弛感拉满,道:“子曰:君子不重则不威。宴无好宴时,就得下重手,不然没法树立威信。”
大堂内。
听了何咸的回禀,何进不由眉头紧蹙:“刘备若不孤身赴宴,就很难让刘备中计,还得设法调走关羽、张飞二人。”
见何咸面色有异,何进不由愠怒喝道:“瞧你这出息。又不是真让你夫人去勾搭刘备,只是假装,假装明白吗?欲成大事者,何惜一女人乎?”
何咸不由委屈道:“可这毕竟有损夫人名声。”
虽然是何进的儿子,但何咸自小在何进的淫威下成长,为人怯懦,智勇匮乏。
唯一的优点就是:何咸娶了个貌美的夫人,在何进的庇护下这小日子过得也是甜甜蜜蜜。
却不曾想,何进为了陷害刘备安插罪名,竟然要拿何咸的夫人当诱饵。
按何进的想法就是:这大将军府中没有比儿媳尹夫人更貌美的了。再加上尹夫人的身份,刘备但凡动了歪心思,何进都能将这事上纲上线后逼迫刘备就范;即便刘备没动歪心思,只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尹夫人再伪装受了刘备非礼,刘备就算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结果刘备的应对却让何进抓狂愤怒。
不仅有二十甲士,关羽、张飞还要跟在左右。
别说让尹夫人去陷害刘备了,尹夫人能在关羽、张飞的煞气下靠近刘备,都得称尹夫人一声“女中恶来”。
赴宴还如此谨慎,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
良久。
何进只得无奈放弃拿尹夫人陷害刘备的计划,允许刘备带着关羽、张飞以及自称是“仪仗用刀矛”的武器入内赴宴。
何咸暗暗松了口气。
虽说权力争斗为了达成目的无所不用其极,但何咸打心底不希望尹夫人被当成权力的牺牲品去去勾搭刘备,总不能今后让没了名声的尹夫人去做他人妾,襁褓中的孩子也做他人子吧?
见何咸这没出息的模样,何进又是一阵气闷:某如此英雄,为何生出来的儿子是鼠辈?
不多时,刘备携关羽、张飞入内,何进也让吴匡、张璋入内。
张璋原本是在负责部署刀斧手的,正奇怪为何也会被何进唤入,在看到披甲戴胄手持刀矛的关羽、张飞时,张璋顿感头皮发麻。
别说刀斧手了,不部署强弓劲弩根本奈何不了这两头熊虎!
可若是部署强弓硬弩,在这狭小的范围内,弓弩未必能射杀关羽张飞,却极有可能误伤何进。
在何进的眼神示意下,张璋也只能与吴匡一并立在左右,如关张立在刘备左右模样。
“刘校尉今日肯来,何某甚为欣慰。以前的种种不愉快,何某也希望能与刘校尉化干戈为玉帛。”何进笑盈盈的举樽敬酒,说得仿佛跟真的似的。
刘备大笑:“大将军多虑了。我从未将以前的种种不愉快放在心上,跟谁有仇时,我一般当天就报了,不会放在心上惹自己烦忧。”
吴匡下意识的摸了摸脸,眼中闪过忧愤,虽然伤好了,但被关羽暴揍时的场面还历历在目。
若不是实在打不过,吴匡真想再与关羽打一场,好找回颜面。
何进又道:“刘校尉如今备受陛下器重,何某真心为刘校尉感到高兴。如今凉州叛乱虽然平息,但朝中争斗却未停息。何某细思之下,认为这朝中争斗的根源在于太子未立。”
“又有宦者向陛下进献谗言,要立皇子协为太子。自古以来,废长立幼,皆是取祸之道,宦者不懂国家大事,妄议传承,其心可诛啊。”
“犹还记得昔日中常侍王甫,祸乱朝纲,士人百姓皆受其害,何某平生最恨的就是宦官干涉朝政,若有机会,当尽诛之!”
“何某听闻,有术士预言天文不利于宦者,黄门、常侍当灭族矣;何某又听闻,刘校尉也擅长天文阴阳之术。不知刘校尉以为,诛杀宦官的时机是否已经到了?皇子辩和皇子协谁更适合当太子?”
何进兜兜转转的,将话题扯到了诛杀宦官及立太子上。
这屠夫,果然没安好心。
刘备不动声色,佯装惊讶:“大将军何以戏言?素闻大将军与中常侍一向交好,郭胜曾助大将军及皇后得以受到陛下宠信;张让、赵忠等人更是在王美人因皇后而死后各出千万钱力保皇后。而今大将军却要诛杀宦者,令人委实不解啊。”
何进吓了一跳,刘备竟然连这等隐秘事都知晓?
虽说王美人是何皇后毒杀的,但这都是宫中隐秘,只有少数人知晓内幕。
若让大臣都知道皇后竟是如此毒辣之人,即便刘辩是长子也别想得到大臣的支持。
一个能毒杀王美人的皇后,养出来的儿子也绝对不会仁慈厚道,这对大臣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而在张让、赵忠等人出钱力保何皇后之后,何进也在极力的想要撇清跟张让、赵忠等人的关系,积极诛杀宦官除了要得到士人的支持外,也是在掩盖何皇后毒杀王美人的意图。
若不是这回想联合张让等人共表刘辩为太子,何进都不愿跟张让等人虚与委蛇。
没想到刘备竟然能直接喊破隐秘,这让何进如何不惊?
第79章 何进的拉拢,刘备要雍州牧(求追读求月票)
何进故作疑惑:“王美人乃是因病而死,跟皇后有什么关系?张让、赵忠等人出钱千万力保皇后更是无稽之谈。刘校尉这是从何处听来的谣言?”
“天象自有定数,大将军又何必明知故问呢?”刘备淡然一笑,又推到天象之论上。
不承认没关系,我也不跟你事实辩驳。
既然你都认为我擅长天文阴阳之术了,我若不在你面前显圣,就对不起此刻营造起来的气氛了。
见刘备气度泰然,胸有成竹,何进心头更惊,看向刘备的眼神也变得复杂:“刘校尉,可愿与何某,单独一叙?”
刘备瞥了一眼吴匡和张璋,笑道:“我与二弟三弟之间,并无隐秘;大将军若是信不过身后二人,可让二人回避。”
言下之意,让关羽张飞离开是绝对不可能的。
至于吴匡和张璋,刘备还顺手用上离间计:何进让二人回避就是信不过,不让二人回避谈话又没法继续。
匹夫可恶!
何进不由恼恨。
好在吴匡、张璋二人有自知之明,主动请命回避,何进这才顺势让二人在门口静候。
看着一脸温润的刘备以及如恶杀神一般侍立左右的关羽张飞,何进不由暗叹:都言刘备行事不拘常理,今日一见,更胜传言。若不许以重利,难以让其动心。
念及此。
何进又道:“刘校尉,何某也不跟你绕弯子了。陛下有二子,长子辩,年已十六;次子协,不足八岁。陛下虽然正值壮年,但酒色过度,坏了根基。去岁染上风寒后,便一直未能痊愈,陛下为此还杀了个医工。”
“倘若陛下有个意外,洛阳必会掀起腥风血雨,自古以来,废长立幼,取祸之道也。皇子协虽受陛下宠爱,但年龄太小,若是继位,万事皆不由己,对国家而言,乃是祸事;反观皇子辩,为人仁厚,若是继位,必会重用贤能,扫荡奸邪,还大汉朗朗乾坤。”
“刘校尉乃英雄人物,定也知太子关乎国本,太子不贤,则国家不稳。若刘校尉肯支撑辩皇子,陛下愿给的,何某能给;陛下不愿给的,何某也能给。”
何进言辞犀利,更显骄矜恣意。
若是刘宏在场,估计都能气得直接拔剑砍人:什么叫朕不愿给的你能给?
“大将军既然不想绕弯子,那我也明说了。”刘备轻轻摇晃酒樽,眼神同样犀利:“我向陛下提议增设雍州,本意是想亲自出任雍州牧,为国家外驱羌胡,内安百姓;然而陛下却不知何故,竟以京兆尹盖勋为雍州牧,着实令人费解。大将军方才说,陛下不愿给的,大将军也能给,我拭目以待。”
果然是刘备向陛下献策!
何进忍住想要咆哮的冲动,堆起笑容:“刘校尉身为西园军下军校尉,深得陛下信任,前程似锦,为何不愿在洛阳为官,反而想要出任雍州牧?”
刘备胡诌道:“朝堂之争,非我所欲也。我亦深知,废长立幼,取祸之道也。若陛下肯以我为雍州牧,我便可以历练协皇子为由带走协皇子及一半西园军;来日陛下仙去,辩皇子便可灵前继位。可惜,我这两全其美之策,陛下未能采纳。”
何进冷哼一声:“陛下是想让协皇子当太子,自然不会同意刘校尉所献之策。若何某能让刘校尉当上雍州牧,刘校尉当真会支持辩皇子?”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刘备微微敛容,笃定而道:“我一身本事,皆在沙场,若能出任雍州牧,以我之才,必可平定凉州、兵指西域,再开丝绸之路也非难事。我所求者,既是身前利,亦是身后名。”
“好!”何进拍案而起:“何某必会促成此事!也希望刘校尉莫要食言。”
刘备笑容温润:“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大将军若能应我之事,我必不食言。”
争吧!
你们就使劲的争吧!
我才没闲情逸致陪你们在洛阳玩宫斗戏。
不论是许攸还是何进,都断言刘宏时日无多,在这有限的时间内,刘备必须尽可能的捞取立足关中的资本。
雍州牧,刘备要;西园军,刘备也要。
就在双方达成初步共识时,吴匡忽然请命入内:“禀大将军,陛下召刘校尉入宫觐见。”
何进不由惊疑:“陛下怎知刘校尉在此?”
刘备起身大笑:“大将军勿要猜疑。我来赴宴时,曾向蹇硕报备,或许是蹇硕有了误会。”
何进的表情瞬间变得复杂,来赴宴还向蹇硕报备,人与人之间的基本信任呢,难道何某还会构陷你吗?
“既是陛下召见,何某就不留刘校尉了。”暗暗平复内心的躁动,何进再次堆起了笑容。
刘备拱手辞别:“今日多有叨扰,来日再来大将军府拜会。”
送走刘备,吴匡眼中闪过阴翳:“大将军,刘备此人狡猾多端,不可轻信啊。”
何进脸色一冷,哼道:“只要辩皇子当了太子,刘备纵是再狡猾多端,也得俯首称臣。可以肯定的是,刘备向陛下提议增设雍州牧,应是想效仿刘焉那老贼划地为王。”
“话虽如此,但凉州多叛乱,有刘备在雍州,的确能让朝廷更省心。不过刘协绝对不能跟着刘备去雍州!若让刘协立了军功,就算辩皇子今后继位,这地位也难以稳固。”
“晋文公之事,何某岂会不知?”
吴匡疑惑道:“可协皇子不去雍州,陛下又怎会让刘备去雍州?”
何进眼神更为冷峻:“刘备只说要当雍州牧,没说什么时候当雍州牧何某只需在陛下死后,派刘备去雍州接替盖勋,既可得到刘备的支持,又不会让刘协有机会效仿重耳。”
“陛下能给的,何某能给;陛下不能给的,何某也能给。陛下的器量还是太狭隘了,似刘备这等英雄人物,又岂能以常理度之?连一个雍州牧都舍不得给,还想让刘备卖命?可笑!”
顿了顿。
何进又吩咐吴匡:“你去寻辩皇子,让辩皇子派人给刘备送礼,以示拉拢之意。”
第80章 洛阳大变将起,刘备两手抓(求追读求月票)
出了大将军府,陈到近前禀道:“方才主公赴宴时,廊下伏有刀斧手,见我识破后,又谎称是例行巡视。”
一听有刀斧手,憋了许久的张飞瞬间炸了:“何进屠夫果然没安好心!若让辩皇子当了太子,今后大哥就危险了。”
关羽也道:“难怪那张璋被何进召入时面色有异。若非大哥执意让关某和三弟入内,恐怕张璋就会率刀斧手埋伏在外。大哥,支持辩皇子当太子一事,还需慎思啊。”
“无妨。”刘备安抚两人道:“谁当太子于我而言,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谁能让我当上雍州牧!洛阳大变将起,我等得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关羽不由疑惑:“恕关某愚昧,大哥既然想要尽快离开,何必非得当上雍州牧?”
刘备面色一凛:“不止要当上雍州牧,我还要将西园军带一部分去雍州。唯有如此,我才真正算得上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
乱世之中,唯有兵强马壮者才有机会牧守一方。
譬如董卓,虽然刘宏已经下诏拜董卓为并州牧,但刘备很清楚董卓不会交出军队,甚至还会上书辩解称“我掌兵十年,将士都争着抢着要为我卖命,我乞求能带着将士去并州,效力边陲。”
董卓也很清楚:若无嫡系兵马在手,去了并州也只是个虚名州牧,若不能舔着脸去跟并州世家豪族合作,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同样,刘备若是空有雍州牧的头衔而无嫡系兵马,在雍州也难有所为,几个官吏豪贼就能骑脸。
若加上西园军,刘备就有了跟雍州官吏豪贼正面对垒的力量,顺者昌逆者亡,若有不服就是干。
在小黄门的指引下,刘备率众来到游宫。
见刘宏并没有离开游宫,刘备不由想起了许攸那句“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酒色上瘾后,想要戒掉是很难的。
与上回不同的是,刘宏并没有让刘备入宫。
等了片刻后,蹇硕自游宫走出,对刘备道:“陛下今日颇为劳累,让刘校尉先回平乐观。”
“真是劳累?”刘备眉头微蹙,不想见直接招呼一声,我直接回平乐观就行,何必先召我来又让我离去?
蹇硕“唉”了一声,将刘备请到一旁,又扫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刘校尉见多识广,可有认识的民间神医?”
“神医?”刘备面色怪异:“太医署的医工,难道就调制不出几副可以给陛下补充精力血气的药物?”
“不是能调制那个药的神医。”蹇硕轻咳两声,咬了咬牙道:“是要能治风寒之症的神医。”
刘备面色更怪异了:“太医署的医工,连风寒之症都不会治了?蹇校尉,你不跟我说实话,我也没办法举荐啊。这万一举荐了个不对症的神医,陛下一怒之下,岂不是枉杀好人?”
蹇硕咬了咬牙,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道“陛下昨夜御女七人,今日头昏嗜睡,太医署的医工方才诊断了,说是体虚加重了风寒之症。眼下大将军又在上表请立太子,倘若让人知晓陛下的病情,群臣中必会有更多人上表请立太子。刘校尉,这可是关乎你我性命,不能不谨慎啊。”
彼其娘也!
狗皇帝!
刘备忍不住暗骂。
天下都乱成这样了,你还在游宫御女,一夜还七人!
你不该死谁该死?
其实正常而言,刘宏是不会这么疯狂的。
毕竟天天在游宫,想御谁就能御谁,也不急于一时。
可许攸昨夜胡诌的天象之论,让刘宏决定在离开游宫前疯狂一次,更发誓过了昨夜,至少要禁欲半年。
于是乎,刘宏破天荒的一夜当了七次郎。
而正常以刘宏这个年龄,就算一夜七次,也顶多是休息几日就能恢复;偏偏刘宏本就酒色过度虚了身子,风寒之症又没痊愈;再加上何进上表请立刘辩为太子一事让刘宏颇为烦心。
今日一早又被冷风一吹,身子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瞬间就不受控了。
“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瞒得住?”刘备眉头紧蹙,这游宫之内,人多眼杂,想要瞒住刘宏的病情几乎不可能。
比起还有退路的刘备,蹇硕是最慌的一个。
刘宏若是死了,蹇硕唯一能活命的机会就是扶持刘协上位,然而这个可能性微乎及微。
故而,蹇硕现在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寻访是否有民间神医能治刘宏的风寒之症,至于太医署的医工,医术最好那个最近已经被刘宏砍了。
“我确实听闻几个民间的神医,但不知道是否还健在,稍后我就派人去寻访。蹇校尉莫慌,陛下或许只是累了,休息几日就能好转。”顿了顿,刘备又道:“至于朝中大臣或可能上表请立太子之事,我还是坚持昨日的建议: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蹇校尉既然能出入游宫,可劝陛下早做决断。最好能让西园军带上密诏护送协皇子前往长安。”
蹇硕想了片刻,取出兵符交与刘备,道:“刘校尉之意,我会如实回禀陛下的。今后我会留在游宫陪着陛下,西园军就暂时交给刘校尉管制了。刘校尉回了平乐观后,可再让上军营司马潘隐引二百人入游宫听我号令。”
刘备接过兵符,已然猜到了蹇硕的用意,这是怕离开了刘宏的视线后被人捷足先登了,毕竟西园军驻扎在城外又离此十里,真要有个变故,城外的西园军是无法及时策应的。
“蹇校尉放心,管制西园军我还是有经验的。但我还是得强调一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早日让西园军护送协皇子入长安,才是上策。”刘备收好兵符,再次叮嘱。
刘备也不再留在原地,带着关羽、张飞等人迅速返回平乐观。
先入上军营调司马潘隐带二百西园兵前往游宫听命,随后让上军营司马张扬暂时执掌上军营。
与此同时,刘备又在下军营设宴,召西园军典军校尉曹操、右校尉张辽、左校尉夏牟、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以及暂掌上军营的司马张扬、暂掌中军营的司马孟岱一同赴宴。
第81章 刘备不拘常理,拿袁绍立威(求追读求月票)
以往都是蹇硕设宴,现如今轮到刘备设宴。
看着帐中众人,曹操顿感一阵不适应。
要知道刘备一开始只是最末流的右校尉,不到一年时间内就取代鲍鸿成了下军校尉,还踢走了第二任右校尉淳于琼,如今更是连上军营兵符都执掌在手。
右校尉张辽听刘备的,左校尉夏牟、助军左校尉赵融、助军右校尉冯芳都听刘备的,有上军营兵符在手,暂代上军营军务的张扬也听刘备的。
曹操还私下得知,张扬跟张辽都是自并州而来的从事,且两人私交也不错。
唯一还能在立场上与曹操一致的就只有暂代中军营的孟岱,孟岱是袁绍的门客,袁绍不在洛阳,中军营事务都由孟岱负责。
不过,刘备显然没打算让中军营和典军营在西园军特立独行。
“今日聚集诸位,是有要事宣布。”刘备扫了一眼帐中众人,道:“由于蹇校尉要在游宫听候陛下调度,从即日起,西园军由我执掌。各营校尉每日需入我营中点卯,不得缺席。累计缺席三日者,书面警告;累计缺席五日者,留职查看;累计缺席十日者,我会奏请陛下,另委贤能出任。诸位可有异议?”
话音一落。
曹操脸色剧变:这是冲着本初去的?
袁绍自恃出身名望,自去岁奉命去徐、兖调集兵马后,至今就没回过平乐观。
蹇硕管不了袁绍,只能默认孟岱在平乐观代表袁绍。
然而刘备不是蹇硕。
蹇硕能管的,刘备能管,蹇硕不能管的,刘备也能管,皇权特许在手,管你是四世三公还是士林新秀,不服规矩的通通都得接受惩罚。
孟岱闻言亦是脸色难看,忙起身解释道:“禀刘校尉,袁校尉奉令去徐、兖调集兵马,这短时间内恐怕回不来。”
“调集兵马?哼。”刘备面色一冷,语气不悦:“孟司马,你既为中军营司马,当知欺瞒上官,罪轻者杖,罪重者斩。念你初犯,我给你一次重新讲话的机会。”
孟岱不由愠怒。
这是拿我立威?
我乃袁校尉门客,可不是被吓大的。
孟岱硬着脖子道:“禀刘校尉,我说的是实情。袁校尉是奉命调兵,有相关文书亦在营中,若刘校尉不信,我这就去取。”
曹操在一旁听得心惊:明知道是要拿你立威,孟司马你怎么还铁头往上冲啊。
刚要开口替孟岱解围,刘备已经抢先一步开口,拍案而起:“好胆!给你机会,你不知悔改。给我擒下此人,杖刑三十。”
话音一落,关羽张飞就飞步上前,直接将孟岱自席位上拖出,狠狠的按在地上。
论勇力,孟岱在袁绍的门客中也称得上是骁勇有力了,然而在关羽、张飞的神力下,孟岱如同小鸡被鹰抓擒住一般,动弹不得。
“刘校尉,你这是在公报私仇,我不服!”孟岱怒目而喝。
身为袁绍器重的门客,奉命执掌中军营,此刻却被当众按在地上羞辱,孟岱心头的怒火难以遏制。
变故来得太快,快到曹操都来不及反应,当目光看向刘备时,曹操却发现刘备的目光也恰好看过来,不由心头更惊,忙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刘备却似乎不打算放过曹操,问道:“曹校尉为典军校尉,深谙军法。可愿替孟司马解释解释,为何我要定他欺瞒上官之罪?”
曹操顿感头皮发麻。
刘备为何会定孟岱欺瞒上官之罪,曹操也能分析出来:袁绍奉命去调集徐、兖兵马的前置条件是何进要亲征平叛,而今皇甫嵩已经击败了叛军王国,何进自然就不用再亲征;何进不亲征,袁绍就不用再调兵;袁绍不调兵,自然就该返回平乐观待命。
然而曹操想借袁绍之力跻身士人圈,就不能不管孟岱,否则以刘备的脾性以及孟岱这执拗的性子,孟岱必会罪加一等再罪加一等,一直加到斩立决也是有可能的。
仔细权衡利弊后,曹操拱手道:“凉州叛军已被皇甫嵩击溃,大将军取消了亲征平叛的计划,袁校尉的调兵任务也结束了,也并无新的调兵军务,故而,袁校尉理当返回平乐观。”
孟岱脸色一变,回头怒视曹操:“曹校尉,你这是何意?”
何意?
曹某是在救你,你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曹操没想到孟岱到现在还没听明白,竟然还仇视自己,这简直就是在恩将仇报。
“曹某说了。袁校尉的调兵任务已经结束,近日就会返回;你却谎称袁校尉短期内回不来,难道不是在欺瞒上官吗?”曹操语气加重,一边说一边给孟岱打眼色:“刘校尉念你初犯,给了机会重新讲话,你非但不领情,还污蔑刘校尉是在公报私仇。别说打了三十军棍,就算将你斩立决,也合乎军法。”
在曹操的言语眼色暗示下,孟岱终于明白了缘由,直惊得冷汗直冒。
只是内心,孟岱又恼恨不已: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分明是故意激我,引我上当!可恨!
“刘校尉,左将军击败叛军的消息昨日才传回,孟司马可能还不知情。”曹操不想孟岱受罚,忙替孟岱寻理由。
孟岱会意,认怂疾呼:“禀刘校尉,我的确不知道左将军击败叛军之事,方才是个误会,还请刘校尉海涵。”
刘备冷冽轻斥:“我方才就给了你机会,你非但不知悔改,反而以下犯上对我怒目而视,若不罚你,何以服众?念曹校尉求情,我便再给你一个机会,只要在场有半数校尉同意不罚你,我便不罚你,如何?”
孟岱脸色再变。
在场除了曹操,还会有第二个人同意不罚我吗?
果然。
刘备话音刚落,夏牟就率先表态:“军法不严,岂能服众?杖刑三十,已是轻饶。”
随后,赵融、冯芳、张辽、张扬也纷纷表态附议。
袁氏四世三公的名望虽然很大,但在西园军诸校尉中却算不得什么,这也得益于刘宏对西园军校尉的苛刻选拔。
不论是夏牟、赵融还是冯芳、张辽,都是受人排挤的,而张扬又只是暂代上军营军务的司马,蹇硕将兵符都给刘备了,张扬即便不愿也得表态附议。
下一刻,众人的目光又聚焦曹操。
在场众人,就曹操还没正式表态。
第82章 刘备重拳出击,给曹操挖坑(求追读求月票)
不仅冲着本初去的,还冲着曹某来的。
被众人目光聚焦,曹操只感觉如坐针毡。
避开孟岱投来的眼神,曹操将心思藏在心底,出声附和:“既违军法,不惩不足以正军规。曹某亦认为,应当杖刑三十,以儆效尤。”
孟岱欲言又止,低头不再言语。
就连曹操都不敢在这个时候去触犯众怒,孟岱也只能默默忍受。
随着三十军棍打完,孟岱又被带回帐中,不敢再质疑刘备的军令。
那孟岱立威后,刘备又下达新的军令:“除各营校尉需要点卯外,自明日起,各营军士皆需按照下军营的集训时刻表,参与集训。卯时闻鸡起舞,辰时吃饭读书,巳时习练骑射,午时吃饭读书,未时习练刀枪,申时吃饭读书,酉时习练耐力,戌时入睡蓄锐。我会委派下军营军士协助,诸营可有异议?”
曹操瞳孔一缩。
果然还是冲着曹某来了。
这明为集训,实为集权啊。
刘备是要掌控整个西园军?
是出什么大事了吗?
曹操不似孟岱一般眼光狭隘,考虑的也更宽广更深远。
下军营军士几乎每日都在集训,这在平乐观也不是什么秘密了,可要让西园八营都跟下军营一般参加集训,这还是破天荒头一回。
再想到蹇硕连上军营兵符都交给了刘备,曹操敏锐的嗅到了不寻常。
【莫非与大将军有关?】曹操心中更为忧愁。
有孟岱被打在前,曹操识趣的选择了附议,其余如张辽、夏牟等人亦无异议。
见众人配合,刘备又令关羽引百人入中军营,张飞引百人入典军营,且分派偏裨五人各引百人分入上军营、助军左营、助军右营、左营及右营。
不到片刻间。
西园八营,皆已安排部署到位。
不论是手段还是行动,都强硬迅速到令曹操惊诧。
等诸事安排妥当后,刘备又单独留下曹操,方才的严肃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常的温润:“军中不容私情,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孟德兄见谅。”
曹操不知刘备用意,一面赔笑回礼,一面试探性的问道:“不知玄德单着急集训,是为何故?”
刘备佯叹一声:“孟德兄可知,洛阳将有大变?西园军立在刀口浪尖上,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集训也是为了应对危机。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我此番也是无奈之举啊。”
真有大事发生?
曹操心头骇然。
虽然心有猜测,但曹操还是脱口惊问道:“不知玄德口中大变,具体指的是何事?”
刘备目视曹操,意有所指:“孟德兄是不知道?还是不敢信?陛下当初耗费巨资筹建西园军,可不是让我等充当仪仗队的。”
一听这暗示,曹操瞬间反应过来,语气也变得谨慎:“玄德之意,陛下要对大将军动手了?”
刘备重重点头,又胡诌道:“该来的终究会来,这是避免不了的。我等能被破格提拔为西园军校尉,本就是要替陛下谋大事的。大将军骄矜跋扈,何皇后又试图干政,这都是陛下不能容忍的。以前是陛下没能力,而今陛下有西园军,即便与大将军有刀兵冲突也可镇压不服。”
顿了顿,刘备又换了副口吻:“陛下留蹇校尉在游宫,本意是让我回平乐观召集孟德兄及袁校尉等人候命。没想到袁校尉至今未归,令人生疑啊。今日故意试探孟岱,果然如我心中猜测。袁校尉极有可能,已经倒向大将军了。”
曹操听得心惊胆战。
刘备连这都能猜到?
自淳于琼口中,曹操就已得知袁绍在河内密谋大事且派门客张津入了大将军府。
但这些隐秘极少有人知晓,在外人看来,张津身为何进的同乡,是入大将军谋富贵的,压根就没想过张津会是袁绍的门客。
“据曹某观之,袁校尉一向鄙夷大将军,怎会倒向大将军?这其中是否有误会?”曹操没敢附和,试探性的替袁绍辩驳。
刘备语气微凛:“我也希望这是误会。故而给了袁校尉十日时间证明对陛下的忠诚。倘若袁校尉十日内能返回平乐观,便是我猜错了,我愿当面向袁校尉致歉;若过了十日袁校尉都不肯返回,必然是心虚之举,这中军营就不能再让袁校尉执掌了。”
一时之间,曹操竟判断不出刘备到底是真的希望是误会还是故意如此,但曹操可以肯定的是:以袁绍的秉性,十日内绝对回不了平乐观!
震住曹操后,刘备又恢复笑容:“有一要事,还请孟德兄能助我。”
曹操不明所以,试探性的谦逊:“曹某才疏学浅,未必能帮到玄德。”
刘备笑道:“孟德兄过谦了。若连你都是才疏学浅,那这世间就没大才了。倒也不是太难办的事,就是想让孟德兄私下去见大将军,暗表通好之意,以骄其心。”
曹操顿感头皮发麻。
你让曹某去暗表通好之意?
曹操拿捏不准刘备的真正意图,更生出疑虑:莫非刘备是想趁机将曹某也踢出西园军?淳于琼被张辽取代,本初又极有可能会因十日内不能返回平乐观而被罢免,剩下的就只有曹某了。
曹操的猜测没错。
刘备的确是有意将曹操踢出西园军。
西园军是刘备应对洛阳大变的最大倚仗,不容有失。
只要刘备执掌了西园军,不论是谁掌握了洛阳话语权,都得拉拢刘备。
故而。
站袁绍立场的淳于琼需要踢出去,躲在外面遥控中军营的袁绍需要踢出去,同样站袁绍立场的曹操更需要踢出去。
这西园军中,只能有刘备一个声音!
以前是没机会,如今连蹇硕都留在游宫且将上军营兵符都给了刘备,若不趁着这个机会整合力量,那跟坐以待毙没区别。
至于此举会得罪袁绍和曹操?
反正将来都是敌人,得罪了也无妨。
曹操不跳,就是违背军令,那就得军法处置;曹操跳了,就是私通何进,同样得军法处置。
若是曹操机灵点,就会跟袁绍一样躲在不知名的某个地方悄悄关注洛阳大变,可如此一来,典军营也就跟曹操没关系了。
“曹某,尽力而为。”曹操虽然不情愿,但也只能应诺。
第83章 曹操要跑路,刘备将计就计(求追读求月票)
回到典军营的曹操,闷闷不乐。
虽然当了典军校尉,但曹操感觉自己很失败。
一个没出身没家世的边郡匹夫,如今都能在西园军说一不二了。
“本初倒是安逸,派个门客在平乐观掌军,自个儿却跑河内潇洒去了。”
想到袁绍,曹操又是一阵气闷。
而这气闷的核心原因则是:袁绍不带曹操一起玩儿!
若不是用美酒和夸赞之词将淳于琼吹捧得忘乎所以,曹操都不知道袁绍在河内密谋大事。
曹操猛然发现:尽管自己一直都在站队袁绍,与袁绍也在称兄道弟,可真正谋大事的时候袁绍压根就没将自己当回事。
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古今通用。
“西园军不能再待了,必须设法脱身。”曹操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身为曹腾的孙子,曹操自小就接触了权谋政变的残酷,稍有不慎就会祸及满门。
然而想要脱身,却是不易。
袁绍是已经离开了平乐观,可以托病不回;曹操是人在平乐观,想托病都没办法。
就在曹操犯难之际,人报下军营司马张飞到了。
“有了!”
曹操细眼惊芒一闪,出帐迎接张飞。
见到张飞后,曹操热情的打着招呼:“久闻张司马有熊虎之态、万人敌之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今后这典军营的集训,就有劳张司马操心了。”
大眼珠子瞅了瞅曹操,张飞下意识的想到了刘备的叮嘱:曹操此人,最善谎言。十句话里九句当不得真,若曹操明面夸你,暗中必有算计,你要谨慎行事,莫要因为几句善言就得意忘形。
默默重复刘备的叮嘱,张飞大大咧咧的回礼:“曹校尉客气了,俺是个粗人,以前就是个屠猪的,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曹校尉海涵。”
曹操大笑:“张司马过谦了。曹某近日得了几坛美酒,正好与张司马同饮。”
美酒?
张飞下意识的吞了口唾沫,迟疑道:“可明日还要集训,若是饮酒,恐怕误事。”
见张飞对美酒感兴趣,曹操自然不肯错过机会,力邀道:“张司马不必担心,只需小酌就行,今日就权当是品酒,若张司马觉得这酒不错,等空闲了再畅饮也不迟啊。”
犹豫了片刻,张飞实在是按捺不住酒瘾,又想到只是小酌不会误了大事,遂应道:“既如此,俺今日就与曹校尉小酌几樽。”
几樽美酒下肚,张飞对曹操的印象也好了几分,不由暗道:这曹操也没大哥说的那么假。说小酌就真只给俺倒了三樽,还劝俺今后再饮。
趁着张飞酒后亢奋,曹操忽然起身邀请:“曹某自幼习练骑射武艺,自问在同龄人中也鲜有敌手。典军营中多有骄兵悍卒,明日张司马要集训军士,恐有军士不服。不如曹某与张司马切磋一番,既可演武为乐,又可震慑军士。不知张司马意下如何?”
张飞不疑有他,也起身道:“曹校尉既有此兴致,俺自当奉陪。”
片刻后。
曹操、张飞二人,策马校场,典军营军士也纷纷凑近围观。
见曹操使用的长槊,张飞也是兴奋不已:“能用槊者,必是不凡。曹校尉,俺可不会留手,你要当心了!”
曹操大笑:“既是切磋,必有胜败。曹某也想试试张司马的本事。”
随着战马嘶鸣声响起,张飞的蛇矛和曹操的长槊也碰到一起,铿锵的金鸣声也随之传入观战军士的耳中。
“我还是第一次见曹校尉用武,果然骑术精湛,我不能及也!”
“听闻下军营张司马有万夫不当之勇,没想到曹校尉竟也能与张司马不相上下,曹校尉果真厉害。”
“真是精彩!都十个回合了,还是不分胜负,若是我上阵,恐怕一个回合都撑不过。”
“......”
观战的在惊呼,斗战的张飞和曹操却是心思各异。
张飞想的是:这曹校尉除了骑术精湛外,这武艺和气力远不如俺大哥,还是俺大哥厉害,俺都让了十几个回合了,也够给曹校尉面子了,下一回合就不让了。
曹操想的是:奇怪,这张司马不是说不留手吗?怎么打了十几个回合了还在谦让?你不打赢曹某,曹某还怎么脱身啊。千万别给曹某面子,别故意打平手啊。
就在曹操有些心急之时,忽感张飞手上蛇矛的气力骤然加大,险些让曹操都握不住手中长槊了。
终于开始了!
曹操心头一喜,勉强撑过一个回合后,再次挥槊刺向张飞。
而这一回,曹操不仅没能握住长槊,反而还坠马了!
“曹校尉!?”
左右偏裨大将,忙上前查看,却见曹操摔得额头都破了,半个身子也有不同程度的伤势。
张飞也连忙下马查看曹操伤势。
还没等张飞开口,曹操就挣扎着起来,道:“不过是受了些皮外伤,不碍事。没想到曹某骑马三十年,今日竟然会从马上摔下来。抱歉了张司马,曹某得回营休息一阵。”
看着曹操离去的背影,张飞疑惑的抬了抬蛇矛,喃喃自语:“不应该啊。以俺方才的力道,最多挑飞长槊,就算不小心坠马了,也不应该会摔得那般惨状。”
张飞心中也有些忐忑,这刚入典军营就将曹操打伤了,这理也说不过去,遂策马回下军营向刘备禀报。
“饮酒、斗武、坠马、负伤,看来曹操已经明白我想做什么了。”刘备嘴角泛起笑意,随后对一旁的许攸道:“子远,你既与孟德兄有旧,不如替我走一趟典军营。洛阳城中有良医,可请孟德兄,告假养病。”
许攸拱手而笑:“曹孟德乃机敏之人,既然演了一出坠马负伤的好戏,定不会辜负刘校尉的好意。某去去就来。”
一听刘备和许攸的对话,张飞瞬间反应过来,气得哇哇大叫:“好哇!俺还一路紧张跑回,误以为是不小心伤了曹操,这厮竟敢骗俺!俺要去捅了曹操。”
“行了翼德。”刘备止住张飞,目光灼灼:“既然曹操主动退出纷争,我等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尽快掌握西园八营,方为紧要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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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刘备全掌西园军,刘宏病危(上架五万字,求首订求月票)
典军营中。
曹操头缠白绢,斜卧榻上。
虽然成功骗过了张飞,但曹操心头依旧忐忑。
坠马的把戏是瞒不过刘备的,能不能脱身避祸还得看刘备的态度。
正犯愁间,人报故人求谒。
“故人?平乐观乃西园军屯营之地,闲杂人等难以进入,何来曹某故人?”
曹操不由心头生疑。
沉吟片刻后,曹操让猛士将来人请入。
一见来者,曹操不由脸色大变,连忙屏退左右,又令亲信猛士把守大帐外,无令不许任何人靠近。
“子远怎会来此?”
曹操语气紧张,心头不由暗暗叫苦:曹某尚未脱身,许攸怎又忽然寻来?
窝藏王芬同党,可是死罪!若刘备要揪着曹某不放,直接就能将曹某抓捕下狱。
见曹操一副如履薄冰的窘态,许攸不由大笑:“孟德何须如此?你骗张司马的时候,可没这般紧张忐忑。”
“张司马?子远认识张飞?”曹操不由错愕,随即惊呼:“莫非子远在刘备麾下办事?”
许攸坦然而言:“某如今的身份,乃是五斗米道天师亲自接引的大贤、兼下军营参军。”
“你?五斗米道大贤?下军营参军?”曹操更是惊诧。
一个去年还跟着王芬准备废帝的逃犯,摇身一变就成了五斗米道大贤,还在下军营当参军,这说出去谁信?
“不信?”许攸大大咧咧的搬了把胡凳坐下,道:“不仅如此,某昨日还去游宫见了陛下呢。”
曹操感觉神经都要炸了。
你一个曾经想要废帝的狂生,居然还去游宫见了陛下?要不要这么狂?
“某就知道你不信,不过这不重要。”许攸也不多解释,直言道:“我今日来也不是跟孟德叙旧的。刘校尉有话让某转告‘洛阳城中有良医,可请孟德兄,告假养病’。”
曹操瞳孔猛地一缩,脸上的惊愕也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是子远所献之策,还是刘备之意?”
许攸轻笑:“孟德太小觑刘校尉了。我虽然是刘校尉麾下参军,但这等关乎前程性命之事,刘校尉自有高见。坠马的把戏是瞒不过刘校尉的。既然孟德不愿掺和此事,刘校尉也不愿再节外生枝,只要孟德肯告假养病离开平乐观,便是皆大欢喜之事。”
见许攸不似作伪,曹操不由深吸了一口气,道:“曹某可以离开平乐观。但曹某有个疑问,子远为何不助本初而助刘备?你与本初乃是奔走之友,若助本初,功成名就指日可待。刘备虽然有才能,但终究只是边郡匹夫,远不如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的深厚底蕴。”
许攸大笑:“孟德何以小觑某耶?难道某就只能跟着本初才能功成名就?孟德难道就没有另某高就与本初一争高低的想法?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凡事当以功名利禄为重,若能凭本事知名于世,谁又愿为一家奴?”
不论是曹操还是许攸,看似被呼为奔走之友,实际上只是袁绍众多小弟之一。
出身名门的袁绍呼你一声“兄弟”“朋友”,你不要真的以为自己就是袁绍的“兄弟”“朋友”,客套的话不能当真,当真就输了。
许攸很早就明白这个道理,故而才会跑去邺城助王芬“废帝”,若是废帝成功,许攸就能抢先一步位列三公九卿,即便出身家世不如袁绍,身份地位也能超过袁绍。
决定跟随刘备,也是许攸发现刘备与众不同:干大事不惜身,见小利不忘命,心存大志,目标明确,是个能成大事之人。
兼之刘备在洛阳驿馆所题狂诗,以及那句“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也让许攸看到了刘备的野心。
正常人题狂诗就题狂诗,谁会专门将添上“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生怕没人知道刘备是皇室之后?
参与过“废帝”的许攸,联想也比常人丰富。
即便刘备没明说,许攸也能猜到刘备的想法:这皇帝,刘宏能当,他刘备为何不能当?
若猜测为真,今后刘备登基称帝后,他许攸的画像也能挂在云台阁上,又何必委身袁绍麾下去当袁氏家奴?
不过,许攸并未对曹操推心置腹。
曹操这个人,让许攸感到很忌惮。
身为宦官之后,只要曹操想要,权势可以在短时间内远胜于袁绍。
然而,曹操却积极的跟宦官撇清关系,更是甘愿为袁绍俯首称弟。
这类人,最善蛰伏,又不折手段,一旦成势,狠辣程度远胜常人。
看着面有异色的曹操,许攸也不再多言,拱手辞道:“某言尽于此,孟德可要慎思啊。某在下军营的身份,也请孟德保密。当然,孟德若想害某,也可将某的身份告知大将军。”
曹操语气一变,正色道:“曹某又岂是卖友求荣之徒?不过是想请子远多留片刻,曹某也好准备酒肉款待。”
许攸大笑转身:“酒肉就不必了。孟德最好速作决断,若不能在天黑之前离开平乐观,刘校尉或会误会。”
看着许攸离去的背影,曹操的脸色再次凝重:没想到连许子远都甘愿在刘备麾下为参军,刘备所图不小啊。
曹操了解许攸,也了解许攸对功名利禄的执念远胜常人,一个能让许攸甘愿效力的刘备,绝对不可能胸无大志!
“罢了。西园军有刘备在,已非曹某能左右;陛下要对大将军动手,也非曹某能阻止。眼下局势不明,不可轻举妄动,先去洛阳城养病,再待时机吧。”
曹操也是个行动果决的人,既然有了决定就不会再犹疑,当即便派人去刘备营中告假,随后便引了十余亲信前往洛阳城。
得知曹操离开的消息,刘备也不客气,直接让张飞全面接管典军营,暂掌典军营军务。
接下来十余日。
刘备将精力都用于对西园兵展开集训,又在平乐观外增派哨岗,严防细作打探。
期间虽然有皇子辩派人送礼,但刘备并未收礼。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
随着刘宏日渐病重,让游宫中的太监宫女以及蹇硕带入的西园军人心惶惶,消息也为何进所知。
“真是天助何某成事啊!”
大将军府内,何进喜不自禁。
原本还犯愁刘宏以盖勋为雍州牧、董卓为并州牧是在为刘协铺路,结果游宫中就传出刘宏病重的消息。
皇帝病重而太子未立,这是动摇国本的危机,何进也就更有理由上表请立刘辩为太子了。
虽说在刘宏病重的时候提及立太子太无耻,但何进不在乎,只要刘辩能当上太子,刘宏高不高兴就不重要了。
“来人,立即将陛下病重的消息散发,群臣闻讯,必会与某一并上表请立辩皇子为太子!”何进毫不掩饰兴奋,急急下令。
皇室争斗,一向残酷。
趁虎病,要虎命。
刘宏还是猛虎的时候,何进会蛰伏收敛;如今刘宏这头猛虎病了,何进也不蛰伏了。
随着消息扩散,在何进的带头下,上表请立刘辩为太子的文书越来越多。
到了三月初七,又有数十个太学生跑到游宫外高呼“立皇子辩为太子,是为国本”。
虽然蹇硕带人将太学生驱赶,但刘宏早已气得咳嗽连连。
“反了!反了!”
“一群奸党,怎敢欺朕。”
虎落平阳被犬欺,龙游浅滩被虾戏,正是刘宏此刻的写照。
在位二十年积累的皇威,随着风寒之症的加剧也开始土崩瓦解了,不仅大臣敢上书请立太子,就连太学生都敢教刘宏怎么当皇帝了。
下意识的,刘宏想到了许攸的天象之论,不由喃喃低语:“客星明亮异常,而主星幽暗,时隐时现,如风中残烛般,主不利天子。悔不该不听良言啊。”
倘若当时听了许攸的趋吉避凶之策,选择离开阴盛阳衰的游宫,前往刘协居住之地,又何至于加重病情,沦落到只能在病榻上苟命的地步?
游宫的酒色虽然满足了刘宏的生理欲望,但若没了性命,一切都没有意义。
“陛下,你现在需要静养,不可动怒啊。”一旁的蹇硕心急如焚,生怕刘宏一个不慎怒急攻心。
但刘宏此刻怒在头上,根本按捺不住:“去给朕传令,让刘备即刻率引西园军,将上表的奸党都给朕抓起来!朕要将他们关到死!朕能两次党禁,就能三次,四次,五次.咳咳”
蹇硕面有难色。
刘宏这个命令是无法执行的。
真要抓,朝中大半大臣都得被抓起来,届时局面会变得更不可控。
“陛下息怒,要除奸党,还需从长计议。”蹇硕想到了刘备的叮嘱,硬着头皮道:“眼下局势,不如暂时采纳刘校尉之计,先让西园军带上密诏护送协皇子前往长安。申生在内而亡,重耳在外而安,请陛下慎思啊!”
从长计议!
又是从长计议!
朕一辈子都在从长计议,铲除一个权臣,又来一个权臣,权臣始终杀不尽,朕再从长计议又能如何?
一阵晕眩感传来,刘宏险些昏睡过去。
“陛下!”
蹇硕更是担忧。
过了许久,刘宏才自晕眩感中缓过来,强忍着打架的眼皮子,问道:“西园军现状如何了?刘备拿了你的兵符,可有掌控好西园军?”
蹇硕低声道:“典军校尉曹操,因坠马负伤,如今暂离西园军在洛阳城中养病,典军营由刘备义弟张飞执掌;中军校尉袁绍,因拒不回返平乐观,刘校尉有上表奏免袁绍,中军营由刘备义弟关羽执掌。这十余日,刘校尉一直带着西园八营的兵马在平乐观集训。从卯时到戌时,或是习武,或是习文,每日勤勉不缀。”
刘宏闭上眼睛,斜靠在床榻上,道:“刘备倒是好手段。朕只罢免了淳于琼一人,刘备却能让曹操和袁绍都回不了平乐观。蹇硕,你说刘备若是带着西园军护送阿协去了长安,会不会成为下一个何进?”
“刘备教西园八营习文,就等同于西园八营的军士都成了刘备的门生,假以时日,西园军只认刘备不认阿协。阿协年幼,不谙权谋,诸事也难自主,若刘备今后反悔不愿支持阿协,该当如何?”
蹇硕暗道“苦也”,都火烧眉毛了,陛下还在怀疑刘校尉!
可除了刘校尉,又有谁能率领西园军护送协皇子入长安?又有谁今后能助协皇子重返洛阳与辩皇子相争?
想到自身性命也与刘备息息相关,蹇硕小声再谏:“陛下。眼下能依靠的,也只有刘校尉了。今后事,今后论,先顾眼前之难,方为上策啊。”
眼前之难
刘宏又是一阵猛咳。
没想到朕也会沦落至此!
“速传刘备。”
刘宏闭上双眼,无奈的屈服了现实。
正如蹇硕所言,眼下能依靠的,也只有刘备了!
蹇硕得了许可,忙唤司马潘隐吩咐:“潘司马,你速速走一趟平乐观,陛下急召下军校尉商议大事,让刘校尉速至游宫,不得有误。”
潘隐眼中闪过惊讶,但没有多言,策马直出游宫。
只不过潘隐并没有径直前往平乐观,而是先一步来到大将军府。
潘隐早年就与何进有旧,如今刘宏病重,潘隐自然就多了心思。
见到何进后,潘隐也不隐瞒,直言道:“大将军,陛下急召下军校尉商议大事,我隐隐约约听到陛下怒吼让刘备抓奸党。”
何进大惊。
奸党?
谁是奸党?
陛下口中的奸党就是何某等人?
“好个陛下,一点不念及我兄妹旧日扶持之情!既然你不仁,就休怪何某不义。”何进恨恨咬牙:“潘司马,你且先往平乐观,莫要让刘备起疑。只要辩皇子当了太子,何某必不会亏待你。”
潘隐大喜:“为大将军效力,乃末将荣幸!”
送走了潘隐,何进立即召来吴匡和张璋,吩咐道:“你二人速调精兵千人,以巡城之名,将兵马调至游宫外。静候待命。”
吴匡、张璋对视一眼,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纷纷抱拳领命:“末将遵令。”
随后,何进又让儿子何咸去寻皇子刘辩,叮嘱道:“记住,一定要让辩皇子带上几个神医。陛下染病,身为皇子岂能不携医慰问?”
将诸事一一部署,何进的脸色变得更加阴狠:“陛下,这是你逼臣的!”
第85章 洛阳大变起,刘备暗受密诏(求首订求月票)
在从市里通往金州县方向的公路上。张晨看着窗外那种原来在坝头几乎是没有区别的路边景象。
梁氏惊喜交加:“乔老爷家?哎呀听说这乔老爷祖上可是个大官哩”倪母整天想着儿子的婚事,对合州上下祖上曾做过高官算得上门当户对的人家她差不多都知道,但知道得不详细。
在会场中央,有有四面巨大的晶屏分别朝向四个方向,它们能够将拍卖物品投影出来,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这几年甚至带动了整个南江省的经济发展,发展的速度和经济规模直逼沿海的发达省份。
项羽看看老贺手里的金盔道:“这样的盔甲,我以前也有一副。”这是不甘示弱。
圈子被吸血魔蜂团团围住,一只只吸血魔蜂目露凶光,死死的盯着圈子内的众人,不过却没有一只吸血魔蜂敢随便进入圈子之内。
这时赵冬的电话响了起来,正是程可淑的电话,赵冬对两人笑了一下,道:“我姐的电话。”然后顺手接通。
曹军众谋士默然,这才发现曹老大的担心大有道理,退守官渡寻求与袁绍军决战,很可能又被袁绍军拖成了对曹军最不利的对耗之势。
这个时候,刘易早就把这城隍当成了自己的囊中之物了。见着这般qing况,更是有着一种心惊肉跳的感觉。甚至隐隐约约的觉着,这些负面气息,几乎都要冲破灵境。
所有人都震惊了,这的确是惊天大秘,但对于这样的秘密,没有人怀疑其真实性,因为这是战神传出来的秘密,那就是真的。
我愣了一下,我光顾着乐我画的符都成功了,还真没认真的看看,符与符间有什么不同。
古剑劈砍在粒子之上,居然未能将其一击击碎,相反,只是稍稍让粒子偏离了原有的方向。
看了几个时辰,感觉还不错,正想继续看下去,却是见到神遗mén人分成两个部分,各自准备离开,曦皇不高兴了,分开干嘛?难道还要让我两边跑监视你们?他没那么好的耐xìng,所以现身出来,直接询问。
“夜夫人,谢谢!”矫夫人走到洛叶面前,认真的看着她,“要是没有你刚才的仗义出手,后果,真的不是我把能承担的。
这么麻烦?张怕摇了下头,静站片刻,稍臾,大光头穿着一身黑色劲装出现张怕面前,恭敬抱拳道:“见过先生。”他认出张怕,知道是他曾经的手下,可是修真者讲究实力为尊,再是曾经手下,囚三也不敢表现的稍有不敬。
一分钟后,田路脸上的表情先是有了一点点的思索,然后慢慢的又有了一点点的疑惑,最后,慢慢变得有了一点点的犹豫不定。。。。。。
只不过在这钢铁之星附近星域的检查只是例行检查,并没有级强者坐镇。各种雷达也没有开启最大的功率。警戒程度并不是最高级。因此给了白起一行可乘之机。
一百亿华币的土地出让金,那么最后的开发成本恐怕也不会低于这个数字。未来生物哪有那么多钱?
当初在曦关一战,神主大兵压境,救了人就走,严格来说,他和非菩等若是没有交手,所以对非菩的本领只是而闻,并没有真正面对过。
“柳儿病的很重吗?”西门昊微微皱眉,怎么刚侍奉了依依几天就病了?
蚺腹内骤然蹿起铺天盖地的喧天离火,无边无际地炙烤着怀子由,长生神的一身湖蓝胤袍被迅速点燃,他咬牙撑着神剑,一寸一寸屈膝跪倒在地,最终昏死在巨大空阔的腾蚺腔膛中。
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就把他的性别直接的给暴露了,不过他此刻哪里有时间去想这些,满脑子的都是如何让桑离不看到自己的长相。
她本来想说,从没见过顾亦北的其他家长,通过家访,她也是知道他们家情况的。
这事不能耽搁,顺平第二天一早就带着几个护卫出了宁泉,悄悄地往东去迎郑纶,却不知早在几日之前,停驻在宛江南岸阜平水寨里的贺家水军,就已趁着晨间大雾弥漫,紧贴着南岸顺流而下。
顾烟飞有些惊愣,可是还来不及有动作,就已经被他压在了身下,察觉到他的意图,她顿时更怒了。
素成珂一路匆匆,终于在落日前赶到了下原与中原接壤的边城脚下。
如果她再这样,那不是一下子就拆穿了,到时候他不得被人笑死。
一早就在酒店相关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天诚事务所的工作人员将宴会厅装扮的如同过年。
径直去了青桑偏殿静室,收摄了周身浮躁气息,盛着三滴地阴寒泉的玉髓瓶握之沁凉,足见此灵水的霸道。
本来人手是够用的,不过朱老秀才为了给她腾个位置,还专门辞了一个打杂的婆子。
不用多久就会传来潘屹刚的新作品又送到哪哪哪去参评了,然后获得哪哪哪几个单元的提名,再然后,不出意外的又获奖了,顺便捧红了某某影帝或者某某影后。
而水云晨看到廖晨连自己的水龙变也无法一招破掉时,嘴角露出一道轻蔑的笑容,他骤然一指指向廖晨,水龙得到了命令发出一阵怒吼声又是冲向了廖晨。
许久没有回来的人是她,生死未定的人也是她,但到最后,果然又变成了她安慰白雪。
,木遁究竟是隐藏于千手一族血脉中的血继限界,还是湿骨林的独特修行中,所存在着的,能够和仙人模式一样,后天修习得到的强力招式?
等转过身来的时候,点燃了一支烟,他的眸微微眯着,牙齿叼着烟嘴,白雾缭绕,显得他愈发邪气凛然。
岁月,仿佛把他所有的棱角都磨平了,说出这句话时他不再透着冷意,也没有任何扎人的刺,平静的令人惊讶。
“艾伯尔先生,请给我一个面子,原谅她吧,她只是……”杰洛特刚忙挡在希里雅身前,向艾伯尔道着歉的同时也想为她求情,只是他话还没说完,便被艾伯尔打断了。
第86章 刘备谋雍州,劝卢植入扶风(求首订求月票)
巡防?
何某巡防个鬼!
何进本就气闷,被刘备调侃后更为气闷。
但刘备此刻笑容温润,何进也不好发飙,只好赔笑回应:“何某身为大将军,不能总是待在府中,偶尔也得亲自指导将士一番。刘校尉怎也在此?”
刘备佯装一叹:“还不是被那群太学生闹的,这群太学生也太不懂事了,不好好待在太学治经论典,非得跑到游宫来教陛下怎么当皇帝。陛下乃天子,天子所为,岂是凡人能教的?”
话音一转,刘备又松了口气:“不过现在没事了。陛下也不会真的跟一群太学生置气,所以我也准备返回平乐观了。大将军若有闲暇,也可随我前往平乐观。身为大将军,指导将士不能厚此薄彼啊。”
刘备虽然说得轻巧,但何进不敢真信,随即打了个哈哈:“刘校尉相邀,何某本当前往。但今日天色已晚,改日何某有了闲暇,一定会去平乐观的。”
“如此,我就不叨扰大将军了。”刘备微微拱手,招呼身后众人离开。
看着如长蛇一般离去的西园兵,何进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滞:“没想到短短十余日,刘备就尽掌西园军。袁绍就是个蠢货,白白将西园军让给刘备。”
一想到袁绍躲在河内不敢入洛阳,何进又是一阵气闷:若袁绍肯回洛阳,西园军又岂会被刘备一人执掌?
“大将军,我还要入游宫吗?”刘辩见何进面容冷峻,心有畏惧的询问。
何进冷哼一声:“辩皇子既然来了,又岂能不入游宫?带上你的医工仔细为陛下诊断,务必要确认陛下的病情是否真的已经到了回天无术的地步。”
而在心头,何进又补充了一句:若陛下真的回天无术,那就不仅仅只是立太子,而是要立新君了。
刘辩不敢忤逆何进,唯唯诺诺的点头后,在吴匡的护卫下,带着医工径直入游宫见刘宏。
蹇硕虽想拦截,但又有心无力,只能瞪眼看着刘辩带来的医工为刘宏诊断病情。
而医工的诊断结果,也让何进心头的气闷也转为喜悦。
“陛下已经病入膏肓,随时都可能殒命,医工说了,即便陛下以补药续命也绝不会活过两个月,大将军需早作打算。”吴匡不由兴奋,低声禀报。
张璋也是兴奋道:“只要辩皇子继位,大将军的威望将会无人能及。”
对吴匡、张璋而言,一旦刘宏病逝刘辩继位,二人身为大将军亲将必然会封侯拜将,前程似锦。
“两个月会发生很多事,尔等不可大意!”何进故作镇定,但翘起的嘴角已经暴露了内心的狂喜,又吩咐道:“从现在起,你二人轮流在游宫外巡防,以防不测。越是这种时候,就越不能出现意外,明白了吗?”
“我等必不负大将军所托!”吴匡、张璋兴奋而呼。
另一边,刘备并没有直接返回平乐观,而是在中途绕道来寻卢植。
自回洛阳后,刘备为了避嫌,也没去拜谒卢植。
而今刘宏病情严重,时日无多。
一旦刘宏逝去,不论刘备能否当上雍州牧,都会引兵前往长安。
去了长安后,洛阳诸事刘备就管不到了,在走之前,刘备还得为卢植谋条退路。
在这个时代,卢植是刘备真正的授业恩师。
即便同为卢植门生,也不是谁都能跟着卢植学习书经典籍后还能再跟着卢植学兵器、骑御、阵法以及兵家礼仪、哲学、文书、算学、历史、地理等专业知识。
再加上刘备时常打卢植的名义,将后世的经典名言冠以“卢师曰”“卢公有言”“卢公在川上曰”等等。
师徒之情,远非常人可比。
刘备又是个重情重义的,既不愿卢植被董卓威胁离开洛阳还要走小路逃避追杀,也不愿卢植被袁绍忽悠为军师后郁郁而终。
得知刘备求谒,卢植忙将刘备请入内室,又屏退左右:“玄德,卢某听闻你今日引西园军接管了西城门的城防,又带兵马去了游宫,可是陛下病情又有了变化?”
刘备轻叹一声:“不敢欺瞒恩师,陛下恐怕时日无多。”
卢植“唉”了一声:“陛下若死,洛阳必有大变。玄德可知陛下准备立何人为太子?”
刘备坦然直言:“陛下欲立协皇子为太子。”
“果然如此。”卢植揉了揉额头,头疼道:“虽然立辩皇子会让大将军权势更盛,但自古以来,废长立幼皆为取祸之道。陛下如此执着要立协皇子,大将军又岂会甘心?不知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丧命。”
“帝王家事,非我等能决。我所在意的,是恩师的安危。”刘备对立刘辩还是立刘协没兴趣,不论是立谁都只是权臣傀儡罢了。
卢植讶异的看向刘备:“玄德此话何意?卢某从不参与立嗣之争,又能有什么危险?”
刘备斟酌了片刻,道:“城门失火,殃及池鱼。恩师虽然置身事外,但并不能完全避免祸事。留在洛阳,凶险难料,恩师不如自请为右扶风,治民御贼,以报国恩。”
“前将军虽然暂时击溃了王国等叛军,但叛军并未心服,必会复来。以我之见,对付叛军当以‘心战为上,兵战为下’,前将军识兵战而不谙心战,想要彻底平定叛军,非恩师莫属!”
劝卢植去扶风,虽然会桎梏刘备的野心,但刘备也希望卢植能卒于任上无憾而终,而非愧对国恩郁郁而亡。
卢植面有迟疑。
能在洛阳为尚书,谁又会真的愿意去扶风郡当太守?
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但刘备的劝说又十分在理:于私,是趋吉避凶;于公,是治民御贼。
“兹事体大,容卢某慎思。”
卢植没有答应但也没否定,即便要自请为右扶风,也不能仓促决定。
“玄德只劝卢某入扶风,可有想过你自己又当如何避祸?”
卢植对刘备这个门生十分看重,也不愿刘备因两宫之争而招来祸事。
所有门生中,要么习文要么习武,要么习文练武又学不到卢植的仁心大义,而刘备是几乎将卢植的优秀之处学全了。
看到刘备,卢植就仿佛看到了年轻时期的自己。
“我要请任雍州牧。”刘备没有隐瞒,坦然直道:“当初陛下会增设雍州牧,便是我的提议。请恩师去扶风,既是为恩师谋出路,亦是我的私心。若有恩师相助,执掌雍州我也更有把握。”
卢植吃了一惊:“玄德身为西园军校尉,却有定边安民之心,是卢某小觑玄德之志了。”
正常而言:西园军校尉比雍州牧的前程更明亮,如尚书和右扶风一般,京官和地方官的区别,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卢植有此想法也不足为奇。
“容卢某再慎思数日。”卢植依旧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
虽然在得知刘备要脱离洛阳去雍州后,卢植的内心也有了动摇,但离开洛阳去右扶风,并不是容易决断的事。
辞别卢植后,刘备遂不再在洛阳驻留,径直前往西门与张辽合兵一处后,返回平乐观。
到了平乐观后,刘备再次召集七营校尉及假校尉等人,宣布新的军令:“从现在起,若无我军令,任何人不得踏出平乐观,也不得私见外人。违令者,军法处置!”
随着执掌西园军的时间越久,刘备身上积蓄的威势也越重,虽然只有简短的一句军令,但不论是关羽张飞张辽,还是夏牟赵融冯芳张扬,都有一种如见泰山的敬畏感。
下达军令后,刘备又单独留下了许攸,并取出刘宏的密诏。
扫了一眼密诏内容,许攸脸色怪异:“陛下只让刘校尉扶持新君,半点官职也未许诺,这未免也太小气了些。”
刘备哼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专门给我的密诏。即便事后我扶持了新君,也必会有人跳出来指责是我窃取了密诏。都困窘如此了,陛下竟还想着玩弄权术。”
“既然陛下并不信任刘校尉,刘校尉也可对密诏视而不见。”许攸放下密诏,道:“眼下局势已经明朗,一旦陛下逝去,大将军必会扶持辩皇子灵前继位。西园军本为天子亲军,若是新天子继位又以功名利禄笼络,军中将士必有不少人会转投新天子,刘校尉还需早作打算。”
刘备深以为然。
就如上军营司马潘隐,就是何进的故旧,一旦刘宏逝去,潘隐为了自身利益必会倒向何进。
而西园军中,类似于潘隐这般的将士也不少。
毕竟,当初入西园军的,除了来自于各州郡的猛士外,还有不少其他势力安插的亲信门客。
知人知面不知心,西园军八千人,既不可能个个儿都对刘备心服口服,亦不会人人都愿意跟着刘备去雍州。
若最终的前程是跑到雍州当兵,那当初又何必辛辛苦苦自各州郡跑到洛阳加入西园军?
众猛士肯入西园军,冲的其实就是天子亲军这个名头,若没了这个名头,还不如返回本郡。
刘备开启全军统一的集训,其实也是在对西园军进行筛选。
只有能适应刘备的集训且愿意跟着刘备集训的将士,今后才会心甘情愿的跟着刘备去雍州。
兵贵精不贵多。
一支从思想上统一的兵马,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战力;若是思想上不能统一,即便装备精良皆是猛士也只是一群没有信仰和斗志的散沙。
细思良久,刘备的目光落向密诏:“还是得从密诏上做文章。子远可替我走一趟大将军府,将我拥有密诏之事告知大将军。就言:陛下已在密诏上许诺,只要我扶持皇子登基为帝,我便可为雍州牧!”
许攸不由笑道:“有密诏在手,内容皆可胡诌。大将军信则有,不信则无。刘校尉此计甚妙啊!”
刘备亦是面有笑意:“既然陛下不肯许我雍州牧,那我只能自己去取了。子远此去,可需我派人护卫?”
许攸摇头:“若是派人护卫,反而让大将军以为刘校尉心怯。欲成大事者,又岂能惜命?我这便入城,算算时间,还能在大将军府吃一顿美酒美食。”
送走许攸后,刘备看着手中的密诏,脑中快速的将洛阳大变可能会牵涉的人物串联,分析和思考从何人入手才能获取最大的利益。
良久,刘备以手虚写,在桌上写下“并州牧董卓”字样。
“算算时间,董卓也应该抵达河东了。虽然被任命为并州牧,但董卓此人既不会同意交兵权也不会安心去并州任职,必会驻留河东以观洛阳动静。”
“想必董卓,也很需要一份密诏。”
若与何进谈妥了条件,那么刘宏这份密诏对刘备而言就没大用了。
然而刘备并不想让刘辩当皇帝,支持刘辩的宦官大臣中不少都跟刘备有仇怨;何进活着,或会遵守与刘备之间的约定;何进死了,那群宦官大臣必会想办法除掉刘备。
甚至于,何进活着的时候都可能会撕毁约定。
而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敢“废帝”的猛人,拿着刘宏的密诏去将刘辩这个皇帝废掉,拥立刘协为新君。
届时,为了巩固权势的董卓,必会承认刘备的雍州牧身份,蹇硕若死,也只有刘备能证明密诏的真伪!
想到这里,刘备立即书信一封,召来刘辟和何曼二人吩咐:“你二人速往河东郡寻并州牧董卓,务必将此信亲手交予董卓。途中若有变故,及时回禀。”
二人虽然出身黄巾,但自入刘备帐下后,一直都被刘备视为亲信。
莫说是替刘备送信,就算是替刘备挡箭,二人也不会有半分迟疑。
刘辟将信小心翼翼的接过,又谨慎的藏于怀中,拱手应命:“末将必不负主公所托!”
何曼亦是拍着胸口发誓道:“主公请放心,就算末将这条命没了,也会将此信送达!”
将诸事安排后,刘备这才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起身看向帐中悬挂的州郡地图,刘备的目光落向长安:“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能不能顺利入主雍州,就看此回了。”
第87章 何进急了,刘备有英雄之志(求首订求月票)
许攸没有直接拜谒何进,而是先在南街寻到了袁绍的门客张津。
同为南阳郡名士又都曾为袁绍奔走,许攸与张津也有数面之识。
“你说刘备有陛下密诏?”张津惊愕而起,将信将疑。
一瞬间,张津想了很多,包括刘备带着密诏及西园军在洛阳扶持刘协为太子。
身为袁绍门客又是大将军府上宾,若刘协当了太子,张津长久以来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不要激动。”许攸示意张津坐下,一脸的淡然:“刘校尉虽有陛下密诏,但并不意味协皇子就能当上太子。凡事都可商量。”
张津听懂了许攸话中隐喻,忙又坐下问道:“子远可知,刘备想要什么?”
“刘校尉所要之物,大将军也是能给的。”许攸见张津被密诏吸引,低声道:“某知道张兄深受大将军信任。烦请张兄引荐,某要与大将军当面一谈。”
“我可以带你去见大将军。”张津应声道,话锋一转,张津又问:“子远,我不太明白。这刘备给了你什么好处,竟让你宁可去帮刘备也不愿帮袁公?若让袁公知道你在为刘备办事,恐怕会很愤怒。”
许攸不以为然,道:“某等士人,所求不外乎功名利禄。本初和孟德一个是中军校尉,一个是典军校尉,如今反被刘校尉踢出了西园军,足见刘校尉之能。我清楚的知道,本初不能给某的,刘校尉能给某,这便是理由。”
张津轻叹:“人各有志,我也不劝你了。既然刘备想与大将军谈条件,那么我们之间暂时就不是敌人。你且随我来,我这就带你去见大将军。”
若许攸单独去见大将军府,未必能见到何进;但有了张津引荐,见何进却是轻而易举。
而有张津这个同郡乡人在,许攸也不担心稍后言语犀利的时候会惹怒何进而无法收场。
事实也的确如此。
得知消息的何进,忙放下手头诸事,让张津将许攸请入了内阁。
“陛下给刘备的密诏,都写了什么?”
见到许攸,何进劈头盖脸就问密诏内容,又想到刘宏急召刘备以及刘备在游宫外的轻松惬意,何进对刘备密诏一事也无怀疑。
若无密诏,刘备也断然不敢这般嚣张的派人来谈条件。
许攸也不摆谱,轻笑而道:“密诏的内容,大将军应也能猜到。大意就是,陛下已在密诏上许诺,只要刘校尉扶持协皇子登基为帝,刘校尉便可为雍州牧。”
“登基为帝?你说登基为帝?不是立协皇子为太子?”何进骇然不已,登基为帝和立太子,这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若只是立太子,即便今日立了明日也可更换;可若是登基为帝,那意味着刘辩即便当了太子也当不了皇帝。
陛下怎能偏袒协皇子如斯?
不就是死了个王美人吗?
陛下你想要,何某可以给你送一百个一千个王美人,何必独独偏爱协皇子那个贱婢子!
辩皇子也是你的亲儿子!
怒气在何进的脸上浮现,下意识的,何进都想让医工去给刘宏的药中加点料,让刘宏早点逝去,然后趁着众人未反应过来时,让刘辩灵前继位。
只要刘辩继位,之后的任何事都会变得容易。
可眼下,刘备却有密诏,能直接扶持刘协登基为帝!
皇帝密诏再加上八千装备精良的西园军,刘备想以武力扶持刘协登基称帝,何进拦不住!
“雍州牧,何某也能给!”何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上回何某就与刘校尉达成约定,只要何某能助刘校尉当上雍州牧,他就会支持辩皇子为太子。人无信不立,刘校尉也不应反悔。”
许攸笑道:“没想到大将军竟还记得这事,刘校尉若是得知,必然欣喜。可如今都过去十余日了,大将军一直拖着不办也不是个事儿。诚然,大将军也能让刘校尉当上雍州牧;可协皇子登基为帝后不仅能让刘校尉当上雍州牧,还能让刘校尉当上太尉、司徒、尚书令、大将军。”
何进脸色一变,哼道:“若刘校尉真有如此自信,又何必派你来与何某商谈?以何某对陛下的了解,陛下必定还给了蹇硕密诏,若刘校尉自恃功高,蹇硕便可奉诏除之。陛下执政二十年,他那凉薄的性格,何某可是深有体会。”
“何某兄妹助其坐稳了天下,而今却连何某的外甥都不愿意立为太子,更组建西园军试图分去何某权势。这是摆明了想要效仿勾践‘狡兔死,走狗烹’,刘校尉想必也是看清楚了陛下的凉薄,这才想用密诏来换取好处吧?”
许攸抚掌赞道:“大将军英明。没错,刘校尉的确不愿执行密诏扶持协皇子登基为帝。可刘校尉树敌甚多,若让辩皇子登基为帝,这朝中上下想除掉刘校尉的不知凡几。故而,刘校尉对雍州牧势在必得。”
“刘校尉乃骁勇之人,他的三个义弟又都是熊虎之士,如今更有张辽、张扬、夏牟等猛士鼎力相助,西园军八千人皆受刘校尉教书识字之恩。倘若刘校尉认为助协皇子是死助辩皇子也是死,这洛阳之内,应该无人能抵挡刘校尉的兵锋。”
“毕竟,刘校尉也姓刘,还是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人,这个身份自去年刘校尉在驿馆题诗时,就已经传遍洛阳。当年光武帝就是因为不被更始帝所容,最终在鄗城称帝而与更始帝彻底决裂。光武可为之,刘校尉亦可为之。”
一旁的张津惊道:“刘备又非光武之后,怎敢这般悖逆?他虽姓刘,但族脉早已没落,又接连得罪宦官士人,他若敢僭越称帝,岂会有人支持?”
许攸大笑:“张兄这是迂腐之见。刘校尉虽然得罪了宦官士人,但这部分人不能代表天下人。只要功名利禄给够,自会有人趋之若鹜。倘若刘校尉成就大业,追随刘校尉的人就能光宗耀祖,谁还会在乎刘校尉是否是光武之后?是否得罪了宦官士人?”
“大将军,刘校尉如今之志,仅仅只想出任雍州牧趋吉避凶,再以其才能平定凉州、兵指西域,重开丝绸之路,名垂青史。可别真让刘校尉走投无路之后,萌生天下之志啊。”
张津面色复杂:“子远,你这般说,就不怕给刘校尉招来祸事吗?”
许攸不以为意:“张兄何出此言?今日之话,出某之口,入大将军和张兄之耳,天知地知,再无人知。考虑大将军的立场和利益,若让某的话为他人所知,那也是在逼刘校尉萌生天下之志啊。”
“别忘了,刘校尉还是个县尉的时候就敢鞭打张让的义子;刚来洛阳就揍了大将军府属将吴匡。鲍鸿说杀就杀,淳于琼说打就打,连袁绍和曹操都要避其锋芒。真把刘校尉惹急了,那可是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的。”
想到刘备历来的名声,不论是何进还是张津,都不由沉默。
做事干脆利落不拘常理,任你阴谋诡计都以力破之。
真要将这样的人逼到走投无路之后萌生天下之志,未来天下谁为主,犹未可知。
“哈哈哈哈——”
何进大笑数声,将紧张的气氛缓和。
“何某答应刘校尉的事,就不会食言。且回告刘校尉,陛下逝去后,何某就会让辩皇子灵前继位,并当众任命刘校尉为雍州牧。”
“好说。好说。”许攸看了一眼天色,道:“今日天色已晚,听闻大将军府既有美酒美食,又有美人歌舞,某亦想一睹风采。”
事谈完了不赶紧回去,竟然还赖着不走了?
虽然心头很不爽,但何进还是让张津留下作陪,以免许攸受了委屈后回去胡言乱语。
若让刘备误以为走投无路而纵兵为乱,损失的就不是一桌酒肉和几名美人能相提并论的了。
许攸也不客气。
跟着刘备在平乐观虽然能吃饱喝足,但美酒美人却是极难品尝。
似许攸这般自恃才智又家业稀薄的狂生,酒色财气一样不能少。
吃饱喝足后,许攸一直睡到翌日日上三竿时才醒来,这般有恃无恐,让何进对许攸昨夜的话更是深信不疑。
受刘备密诏的影响,何进不得不加快了拉拢百官的节奏。
想要让刘辩灵前继位,就必须让朝中大臣支持,否则遇到认死理的又会认为刘辩只是皇子不是太子,灵前继位有违祖法。
游宫中。
刘宏的身体状况也一日不如一日,即便有补药强行续命,也难以修补糜烂的根基。
到了四月初七,刘宏有感大限将至,遂下令移居嘉德殿。
嘉德殿是南宫核心宫殿之一,位于南宫九龙门内,最初为南宫前殿,后因光武帝扩建云台殿而改变用途,长期作为皇太后居所。
董太后和刘协就居住在嘉德殿。
“父皇。”
温润的呼声,让刘宏痛苦的神经感到一阵如沐春风的舒适。
看着眼前的温润少年,刘宏不由想到了逝去的王美人。
王美人不仅身姿容貌、丰润美丽,还聪明机敏、才智过人,更是能书会计,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比起性格强忌的何皇后,王美人几乎是在各方面对何皇后形成碾压,就连何皇后引以为傲的容貌也在王美人的身姿下黯然失色。
故人已逝,徒留伤怀。
想到自己也大限将至,刘宏忍不住悲从心来。
一个刚满九岁的皇子,又如何能在群狼环伺中苟得性命?
刘宏虽然也是十一岁继位,但这其中的苦楚刘宏至今回想也是戚戚。
昔日刘宏能诛杀权宦权臣,并非是刘宏手段有多高明,而是权宦权臣没将刘宏当回事,也没想到一个十一岁继位的河间国宗室能有远胜常人的隐忍和狠辣。
然而刘宏的经历是不可复制的,刘协面临困境也与刘宏不同。
刘宏好歹是顺利继位,而刘协还得与刘辩去争抢皇位,抢到了皇位才有资格谈隐忍和狠辣,抢不到皇位连性命都难保!
将刘协唤至跟前,刘宏爱怜的问道:“朕让你读晋文公传,可有感悟?”
刘协点了点头:“申生与重耳都曾为骊姬所逼,申生不堪陷害,竟自尽而亡;重耳逃往狄国,却复国登基。父皇让儿臣读晋文公列传,是想告诉儿臣,儿臣今日之窘境,犹如昔日晋文公。即便受到再大的陷害,儿臣也不可效仿申生自尽,而应如重耳一般隐忍以待天时。”
“吾儿果然聪慧!”刘宏开怀大悦。
一个九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深的感悟,虽然跟宫中的险恶环境有关,但也侧面凸显了刘协的聪慧天赋。
沉吟良久。
刘宏收敛了笑容,对刘协道:“吾儿,朕分别给了蹇硕和刘备密诏。若朕不在了,蹇硕会先助你诛杀何进,让你灵前继位。若能成事,吾儿则可召雍州牧盖勋入洛阳主持大局。待局势稳定之后,刘备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
“倘若蹇硕诛杀何进失败,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一定要信任刘备,只要刘备还在,大汉就还在。纵有宵小想要颠覆汉室,刘备也定会助吾儿击之。”
刘协听得有些错愕:“恕儿臣愚钝,父皇一面让儿臣对刘备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一面又让儿臣对刘备信任,却为何故?”
刘宏语气微凛:“刘备曾在洛阳驿馆题诗‘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我独尊’。”
“初时观之,朕只认为刘备是在故意夸大;而今观之,论文论武论谋略,刘备都无愧英雄二字。自古以来,能称为英雄者,必是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若蹇硕成功诛杀何进,刘备必不会甘居吾儿之下,若其成势,必会更胜于何进。故而朕才会说,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
或许是一次性说话太多,刘宏又忍不住一阵猛咳。
缓了许久,刘宏才接着道:“若蹇硕失败反为何进所诛,便只有奉了密诏的刘备能助吾儿,而刘备一旦势成,也唯有信任才能束缚刘备的英雄之志啊。”
第88章 刘宏驾崩,刘备挥军入洛阳(求首订求月票)
刘协似懂非懂。
又见刘宏脸色惨白、气喘呼呼,刘协忙又搀扶住刘宏:“父皇不要再说了,还是先回屋休息吧。”
“唉——”刘宏仰天长叹:“若能再给朕三年时间,朕必不会让奸党乱政。”
情绪激荡间,刘宏又是猛地一阵咳嗽,又吐血昏了过去。
“父皇!”
刘协大惊失色,忙唤人传医工。
院外的蹇硕闻声急急而来,脸色也是一片惨白。
虽然早知道刘宏时日无多,但蹇硕最怕刘宏死;刘宏若是死了,蹇硕可没信心诛杀何进扶刘协登基。
然而。
不论蹇硕如何呵斥医工用药,也难以挽回刘宏那如风中飘絮般的性命。
到了夜半。
当医工艰难的说出“陛下仙去了”后,蹇硕只感觉浑身气力被抽空了一般,颓然的瘫坐在地。
完了!
一切都完了!
蹇硕喃喃自语。
猛然间。
蹇硕爬将起来,忙对刘协道:“协皇子,你我速往西园军,陛下给了刘校尉密诏,让刘校尉密护协皇子出奔长安,以待天时。我们现在就走!”
看着慌乱失措的蹇硕,刘协一声猛喝:“蹇硕,你忘了父皇的嘱托了吗?身为上军校尉,你遇事如此慌乱,如何能成大事?父皇虽逝,我尚在此!又有何惧哉!”
虽然刚满九岁,但刘协举手投足间,自有威仪,尽显气度。
被刘协一阵呵斥,又见刘协面无慌乱,蹇硕也逐渐平复了内心的躁乱。
然而想到刘宏的密诏,蹇硕又面有难色:“陛下虽有密诏让我诛杀大将军,但大将军执掌洛阳诸营,我麾下又只有两百西园兵,委实难以成事。”
刘协冷哼:“两百就两百,又有何惧?你即刻派人前去通知大将军,就言父皇仙逝,我不敢窃据大位,愿以辩皇兄为尊,请大将军速至嘉德殿主持大局。”
“大将军一向骄矜,若闻此讯,必不会带兵前来,等大将军入了嘉德殿,你便引二百西园兵将其擒杀。大将军若死,余众便是一盘散沙。如此,大势可定!”
蹇硕一听,顿觉有理。
又见刘协从容不迫,心中更安,忙应命道:“请协皇子放心,下臣这就去办。”
待蹇硕离开,刘协也仿佛被抽干了气力似的,颓然的瘫坐在刘宏的遗躯前,暗自落泪。
“父皇——”
方才再怎么佯装镇定,刘协始终只是个九岁的少年。
乱局之中,想要苟全性命已是不易,更遑论争权夺位了。
另一边。
蹇硕强忍内心的惊惧,一面部署刀斧手,一面派人去请何进。
斟酌片刻后,蹇硕又派人持令出西门去给刘备送信。
倘若诛杀何进失败,蹇硕亦需要刘备出兵保命。
大将军府。
正在睡梦中的何进,被吴匡唤醒。
“大将军,快醒醒,陛下驾崩了!”
“当真?”
何进猛地起身,双眸中满是惊喜。
吴匡语气兴奋:“不仅如此,协皇子还派人称,他不敢窃据大位,愿以辩皇子为尊,请大将军速至嘉德殿主持大局。”
“那小儿竟如此识趣?”何进大为惊讶。
本以为还要费些手段,没想到刘协竟然主动放弃。
吴匡笑道:“大将军执掌洛阳禁军,辩皇子又受大臣支持,就算陛下让协皇子继位,协皇子又怎敢继位?协皇子一向有些小聪明,有此选择,也不足为奇。”
何进哈哈大笑:“这倒也是。念其识趣,等辩皇子继位,就让他在洛阳当个闲散王,也好让辩皇子得一个孝悌之名。速随我入宫。”
就在何进欲行时,何咸忽然跟上劝道:“宫中凶险,阿父还需多带甲士。”
“迂腐之见!”何进冷哼一声:“何某身为大将军,又何惧一小儿?你以为何某是刘备那怯死之辈吗?”
被何进一阵呵斥,何咸低头不敢再劝。
何咸之所以会来劝何进,也的确是受了刘备带关张及二十甲士赴宴的影响。
吴匡亦是傲然:“有我护卫大将军,就算有凶险,亦可保大将军无恙。”
为免夜长梦多,何进也不再在府中耽误,带上吴匡及十余骑亲随就乘车前往嘉德殿。
到了嘉德殿外。
蹇硕引司马潘隐在门口迎候。
见到何进到来,潘隐顿时明白蹇硕为何会在宫内部署刀斧手,不由暗惊:大将军在城中爪牙甚多,若杀大将军,我必无命矣!蹇硕蠢贼,这不是害我送死吗?
之所以会入西园军,潘隐也是冲着天子亲军的名号,说直白点就是来谋富贵的。
现在蹇硕不仅要作死,还要拉自己一起死,潘隐自然不甘心。
正思间,何进已从马车上跳下。
见蹇硕就在门口,何进不由大笑:“蹇校尉亲自出迎,何某受宠若惊啊。”
虽然何进是大将军,但刘宏在赋权的时候,是让何进位在蹇硕之下的。
如此安排,让何进深感耻辱。
堂堂大将军,竟然还不如一个阉人!
故而今日见蹇硕亲自出迎,何进感到十分的畅快,暗暗大呼:一朝天子一朝臣,这阉人活该有今日!
蹇硕心头也是暗骂何进,但为了能骗何进入宫,此刻也是陪着笑脸,放低姿态:“大将军折煞末将了,以前末将多有得罪,还望大将军海涵。”
“哈哈哈——”何进更是畅快,呼问道:“协皇子当真要以辩皇子为尊?”
蹇硕点头:“协皇子惟愿兄友弟恭,别无他求。”
“好说。好说。”何进骄矜更甚。
就在何进大步踏入时,迎面撞上潘隐。
刚要与潘隐这个故旧打招呼,又见潘隐连连使眼色,一股寒意瞬间自何进脚底攀升,直冲脑门。
有诈?
何进错愕的看向潘隐,又见潘隐连连示警,随后更故意侧身高呼:“请大将军入内!”
蹇硕见何进忽然驻足不前,也上前请道:“大将军,还请速速入内主持大局。”
看着蹇硕这低眉顺眼的模样,何进没来由一阵烦躁:好你个阉人,竟还敢谋害何某。
何进不敢再入宫,也不敢在此刻与蹇硕起冲突,心思急转下又大笑高呼:“差点忘记了。何某还没将辩皇子请来。既然协皇子有尊让之心,何某又岂能不让辩皇子呵护幼弟?莫要让外人以为,辩皇子无孝悌之心啊。”
蹇硕暗惊,怎忽然又不进去了?
忙劝道:“要请辩皇子,何须大将军亲往?某这就派人去通知辩皇子。”
“你派人通知,辩皇子又岂会来?”何进故作惬意:“无妨,何某正好有车,也就小半个时辰的事。”
在蹇硕错愕的目光下,何进佯装兴奋的登上马车,随后驱车前往刘辩的住处。
等拐了个弯,何进的脸色瞬间变得凛冽,招呼吴匡:“速抄近道入营,宫中有诈。”
吴匡也是惊得不轻:“大将军之意,是陛下可能没死?”
“何某也不清楚。潘隐与何某有旧,方才正是潘隐向何某示警。”何进语气冷冽:“但不管陛下有没有死,也离死不远了。只要何某有兵在手,就不怕陛下使诈。”
“该死的蹇硕,竟敢诳我。”吴匡也是后怕不已。
就这十余骑入内,在蹇硕有心算无备之下,绝无生还可能。
何进心中惶恐不安。
若刘宏没死,必有后招,只有手头有兵才能安心。
抵达军营后,何进又提兵入百郡邸,称病不入宫。
天下郡国百余,皆置邸京师,即为百郡邸,位在洛阳城东城。
进驻百郡邸后,何进又派人去通知后将军袁隗,让袁隗去探视刘宏,以此确认刘宏是否真的驾崩。
何进笃定以袁隗的名望,蹇硕绝对不敢无礼阻拦。
若拦袁隗,则刘宏驾崩是假;若不拦袁隗,则被袁隗看破虚实。
而事实也如何进所料,当袁隗奉命入宫探视,不论是刘协还是蹇硕都没了招,诛杀何进的计划也随之失败。
与此同时。
身在平乐观的刘备,也得到了蹇硕的传书。
“没想到协皇子竟有这等魄力!陛下偏爱协皇子而厌恶辩皇子,也不仅仅是因为辩皇子为何皇后所出。”
回想在游宫时见到刘辩那唯唯诺诺的模样,刘备亦不由摇头。
汉武帝认为刘据子不类父与刘宏认为刘辩没有威仪,本质上都差不多,都不愿自家儿子继位后还要对权臣唯唯诺诺。
“若协皇子真的成功诛杀何进,对刘校尉可不是好事。”许攸接过信扫了一眼后,语有担忧。
在许攸看来:若刘协诛杀了何进,那这功劳跟刘备也就没关系,待刘协继位后,刘备这个西园军校尉也随时都可能被罢免。
而为了各自的利益和前程,即便西园军中多有受刘备恩惠者,也不会真的跟着刘备行谋逆之事。
刘备这一年的谋划与努力,也极有可能被刘协夺走成果。
权力面前,即便刘备是英雄也得低头。
“无妨。且不说协皇子能否诛杀何进,就算诛杀了,何进的爪牙又岂会甘心?”刘备目光灼灼,眼中中无半点惊忧。
许攸受到感染,担忧也逐渐散去,又问:“那我等是否要入城?”
刘备打了个哈欠,道:“月黑风高,不宜进兵。等天亮之后,再挥军入城也不迟。倘若陛下未死,此时进兵,也略显急躁。可先派人去打探消息。”
到了天明。
刘宏驾崩的消息在城中扩散,细作也确认了城中大臣府邸都在为刘宏挂孝。
同时又探得何进昨夜提兵入了百郡邸称病不入宫,刘宏驾崩的消息则是由后将军袁隗传出。
了解到过程,刘备不由摇头轻叹:“协皇子果然还是失败了。诛杀何进的魄力虽然有,但谋事不密也难成事。果然是父子传承,都不肯信我啊。”
倘若刘协信任刘备,昨夜完全可以秘密调刘备入洛阳,凭借刘宏的密诏,昨夜刘备就能扶持刘协登基称帝。
再有刘备及八千西园军相助,何进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偏偏不论是刘宏还是刘协,都想着先不借助刘备的力量诛杀何进,等失败了再让刘备来托底。
看似能避免刘备成为下一个何进,实际上愚不可及。
还没成功诛杀何进就想着未来应该如何制衡刘备,又如何能真正成大事?
叹息也只持续了一瞬。
对刘备而言,刘协是否信任自己不重要,能不能将雍州牧拿到手才重要。
“令,右校尉张辽,即刻引兵千人抢占西城门,若遇阻拦,格杀勿论!”
“令,假校尉赵云,留守平乐观,无我军令,诸营不得擅离职守。”
“令,假校尉关羽、假校尉张飞,各引兵千人,随我入城。”
“.”
片刻间,刘备便将一个个的军令下达。
随着军令传达,右校尉张辽没有半分的迟疑,挥军直入西门。
张辽也不是第一次抢占西门了,这回更是轻车熟路。
而见到张辽的城门校尉,问也没问,直接就选择了抱拳候命。
“倒是识趣。”
张辽见城门校尉不反抗,也不愿节外生枝,令众军士将城防接管。
不久之后。
刘备便亲引关张及两千西园兵抵达西城门。
与上回不同,刘备并没有直接入宫,而是将兵马留驻西城门后,就立在城头等候消息。
刘备在等何进的承诺。
驻兵西门,亦是对何进的震慑。
若何进老老实实的兑现承诺,刘备就会暂时承认刘辩的继嗣身份;若何进想要违反诺言,刘备就会拿出密诏直接护送刘协入长安。
等中途在河东遇到董卓后,刘备同样还可以拿出密诏忽悠董卓将刘协又带回洛阳,让董卓与何进相争。
这亏,刘备是半点都不会吃。
刘备挥军入洛阳抢占西门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百郡邸。
虽然刘备没派人明说,但何进也猜到了刘备的用意,不由暗喜:刘备果然讲信义,驻兵西门,那就表明不会干涉何某扶持辩皇子灵前继位了。
信心大增的何进,也不再装病了,当即披甲戴胄,率吴匡、张璋引兵入宫。
而在嘉德殿外,常侍张让、后将军袁隗等宦官大臣也早已经静候。
随着一声“大将军到”,众人也纷纷看向殿外的马车,目光落向跳下马车的大将军何进以及同乘一车的皇子刘辩!
第89章 刘备任雍州牧,官要兵也要(求首订求月票)
“参见大将军!”
“参见辩皇子!”
张让、袁隗等人纷纷向何进和刘辩行礼。
能在此刻到场的,基本都是支持刘辩的。
“蹇硕可还在宫内?”
何进眉宇间有煞气,若非潘隐示警,昨夜差点就被蹇硕给砍了,如此大恨,岂能善罢甘休?
“大将军,大事为重。”袁隗看出何进的杀意,凑近劝道。
若何进在今日杀了蹇硕,反会让支持刘辩的宦官大臣心惧。
刘辩尚未正式继位,何进就要清算政敌,这今后掌权后岂不是更加恣意妄为?
“哼!暂且饶他一命。”虽然很想杀了蹇硕,但何进也明白袁隗的担忧。
随着何进及刘辩引宦官大臣入内,蹇硕也在刘协的授意下,宣读了刘宏的临终遗命。
“陛下临终时,本欲以协皇子继嗣大统,然协皇子以为,长幼有序,当以辩皇子继嗣大统。陛下赞其孝悌之义,遂改辩皇子继嗣大统。”
“可有诏书?”
“只有口谕。”
“虽然只有口谕,但蹇校尉和协皇子都能证明口谕真假,我等当请辩皇子继位!”
“国不可一日无君,我等恭请辩皇子继位!”
如同预设好的剧本一般,刘辩在众臣的恭请下,于刘宏灵前继位。
并尊何皇后为皇太后,封九岁的刘协为渤海王,封后将军袁隗为太傅与大将军何进同录尚书事。
与此同时,刘辩又在何进的授意下,调盖勋入洛阳为议郎,改下军校尉刘备为雍州牧。
在听到刘辩以刘备为雍州牧时,不论是蹇硕还是刘协,皆是脸色大变。
蹇硕内心又惊又惧:刘备如今当了雍州牧,还会执行密诏吗?
刘协则是下意识的想到了刘宏的嘱托:倘若蹇硕诛杀何进失败,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一定要信任刘备。
然而在刘协心底,却是疑虑不定:刘备,真值得信任吗?
在刘辩灵前继位后,何进心情大好,也懒得再去理会不安的蹇硕和刘协。
为了表示诚意,何进又让何咸亲自去给刘备送任命文书。
何咸不敢怠慢,策马直奔西城门,将雍州牧的任命文书亲自送到刘备手中,又传达何进之意:“家父已经兑现承诺,还请刘雍州也能兑现承诺,早日前往雍州。”
刘备仔细检查了任命文书,确认无假后,这才抬头看向何咸:“西园军我能否全部带走?”
何咸愣了愣:“家父没说。况且,西园军乃天子亲军,又怎能跟着刘雍州去雍州?这,恐怕不合规矩。”
刘备轻笑:“少将军有所不知。西园军将士皆受我恩义,也情愿意为我效力。还请少将军回禀大将军,许我调西园军同往雍州,效力边垂。”
何咸顿感头皮发麻,又是“少将军有所不知”,我就真的很无知吗?
西园军为天子亲军,你竟然还想全部带去雍州?
这事家父能答应?
这不摆明了让我白跑几趟吗?
“刘雍州,这恐怕不妥。”何咸挤出笑容。
刘备亦笑:“少将军有所不知。我不是在商量,而是告知。当然,少将军也可以不回禀,身为西园军下军校尉,我理当提兵吊唁。”
何咸脸色大变。
提兵吊唁?
你那是去吊唁吗?
“刘雍州息怒,先帝灵前,不宜动刀兵,我这就回禀家父。”何咸心中惊骇,也顾不得疲倦,急匆匆的策马返回。
看着策马飞奔的何咸,关羽近前道:“大哥要带走全部西园军,何进未必肯答应。”
刘备不以为意:“漫天要价,坐地还钱。就看何进怎么还价了。”
话锋一转,刘备又问:“你与三弟分掌中军营和典军营,有把握带走多少人?”
关羽沉吟片刻,道:“眼下时日尚浅,愿跟着大哥去雍州的,恐怕最多百人。”
“百人也不错了。”刘备思索道:“若再加上其余诸营,足以带走两千人马。兵贵精不贵多,带不走人,我难道还带不走甲胄武器战马?”
两千人马虽然少,但能入西园军的本就是想走天子亲军这条捷径的各州郡猛士。
这些猛士中能有两千人愿意跟着刘备去雍州吃苦,已经远远超过刘备的预期了。
满打满算,刘备入西园军都还没一年,正式执掌西园八营都还没两个月。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带走刘宏自各州郡招募而来的两千猛士,刘宏若还是活着都得大骂西园兵不讲武德。
吃朕的喝朕的穿朕的用朕的,结果你们跟着刘备走?
另一边。
何咸急匆匆的返回,向何进转告刘备之意。
何进面色大变,又惊又怒:“刘备疯了吗?他凭什么以为能带走全部西园军?”
之所以会答应刘备当雍州牧,除了刘备以兵威胁外,何进是想来个秋后算账。
雍州牧又如何?
盖勋也是雍州牧,还不是一纸文书送去长安就得乖乖回洛阳当议郎?
何进想等彻底掌权后,先除掉宦官,然后再跟刘备算总账,没想到刘备一开口就要带走全部西园兵。
这八千西园兵若都跟着去了长安,今后还如何让刘备俯首听命?
“刘备要去雍州上任,按规矩是不能带走西园兵的。此番索要,我料其并非是要带走全部西园兵,而是想要一个调兵的文书。”袁隗一针见血的指出了刘备的用意。
“何某若是不给呢!”何进瞪着眼。
袁隗沉默片刻,道:“大将军,大事为重。”
又是大事为重!
何进心头恼恨不已,却又无可奈何,只能唤来何咸:“回去告诉刘备!他最多带走三千人马,若是不肯,那就不用再谈了!”
何咸见何进没给文书,只让传话,不由面色凄苦。
我这到底要跑几趟啊!
何咸不敢顶撞何进,只能再次策马去见刘备,去得快回来得也快,何咸带来了刘备新的回话。
“禀大将军,刘雍州说,为了感谢大将军的支持,他决定退一步,只要两千人马。”何咸气喘呼呼。
“刘备有这么好心?”何进气得咬牙切齿:“分明是他带不走更多人,还好意思说退一步。无耻之徒!可恶至极!”
何进不想再节外生枝了,当即拟了文书,又叮嘱何咸:“告诉刘备,何某不想再看到他了,拿了文书就早早去雍州上任。”
就在何进以为办妥后,何咸再次策马返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语气也委屈不已:“大将军,刘雍州又说,他刚才忘记问卢尚书有没有自请去当右扶风,如果没有,就再给一份让卢尚书去当右扶风的任命文书。”
何进气得想跳脚:“刘备还有完没完?他就不能一次性说清楚吗?”
何咸更是委屈。
我也想啊!
我都跑了三个来回了!
“大将军——”
“不用说了,何某知道,大事为重。”
何进打断了袁隗的劝说,也不管卢植没有自请去当右扶风,直接拟了一份让卢植去当右扶风的任命文书,让何咸再次给刘备送去。
“大将军,能不能换个人?”何咸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何进瞪了何咸一眼:“何某如此英雄,怎会有你这般羸弱儿子?再敢废言,家法伺候!”
何咸脖子一缩,只能颤巍巍的接过文书再次来到西城门,将卢植的右扶风任命文书递上。
“少将军辛苦了,今后有缘再见了。”刘备笑眯眯的将任命文书收好。
何咸累得翻白眼,有气无力的回礼。
有缘再见?
最好不见!
看着到手的雍州牧任命文书、调兵文书、右扶风任命文书,刘备敛容肃声,将右扶风任命文书交予关羽,叮嘱道:
“二弟,你走一趟卢府,将文书亲自送到卢师手中。再转告卢师:洛阳大变未止,请卢师慎思。我会在平乐观静候卢师十日。”
卢植多日未给刘备回复,刘备心头也能猜到卢植的想法。
不论以前多么的意气风发,如今年龄大了也就不太想动了,再加上卢植还抱着辅佐刘辩安定万民的想法,就更不愿去当雍州右扶风了。
对此,刘备也无法强求。
身为门生,刘备能谋划的都谋划了,若最终不成,刘备也只能感慨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回到平乐观后。
刘备直接将全体将士都召集到校场,并当众宣布了就任雍州牧的任命,又道:
“西园军乃天子亲军,新天子继位,尔等今后将会听命于新天子。”
“新天子已许我调兵文书,我可调走两千人马前往雍州除贼安民。”
“愿从我入雍州者,可自行前往诸营校尉司马处报名;不愿从我者,可留在平乐观,等候新天子检阅。”
“我需要向诸位讲明:雍州艰苦,比不上洛阳繁华。到了雍州后,你们或许享受不到在平乐观时的足衣足食,甚至还可能因缺粮而挨饿、因缺衣而受冻。不仅如此,你们还要与叛军在战场上厮杀,稍有不慎就得埋骨他乡。”
“若尔等没有足够的觉悟就不要报名,若是到了雍州后,既嫌弃雍州艰苦又害怕战场凶险,等待你们的只有军法处置。”
嘹亮的嗓音在校场上响起,众将士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以往将军调兵,恨不得将所有人都打包带走;反观刘备,竟然真诚的告诉众人:若没有足够的觉悟就不要报名。
“刘校尉一向赏罚分明,若是跟着刘校尉去雍州,不仅能有机会立功,还不怕被贪墨功劳,留在洛阳虽然足衣足食,但立功的机会也少,我也难有机会晋升。”
“我等来洛阳就是为了功名前程的,若只为了足衣足食,我不如留在本郡,这雍州我是肯定要去的。”
“我不敢苟同,一朝天子一朝臣。刘校尉本为天子亲军,如今却要外放到雍州苦寒之地,今后前途难料。若是跟着去雍州,我等不仅得不到晋升还有可能受到牵累。”
“我也这般想,刘校尉得罪了太多人,如今被外放雍州,朝中人又如何肯为刘校尉论功?我决定留在平乐观。”
“.”
如刘备预料,西园八营并非人人都愿意跟着去雍州。
与活不下去才被迫当兵的不同,西园八营大部分都是为了各自前程和利益才入西园军。
而当天子亲军是获取前程的捷径,不是谁都想放弃捷径然后去边郡苦哈哈的杀敌。
董卓厉害吧?
大小数十战才当了个雁门郡广武令,还很快被免职了。
袁绍一开始就是郎官,然后直接当濮阳县长,边郡苦哈哈多年得到的官职,结果只是京官子弟的起点。
刘备也没有阻止众将士的私下议论,愿意去的不会因为旁人议论就动摇心志,不愿去的说破天也会嫌弃雍州的艰苦。
数日后。
关羽在帐中汇报报名人数:“大哥,目前报名去雍州的将士,只有一千七百余人,其中下军营有八百余人。”
张飞闻言,瞪眼喝道:“下军营竟然还有二百人不愿报名?一群白眼狼,白瞎了大哥往日的恩情。”
“三弟不可胡言。”刘备止住张飞的呵斥,道:“不到一年的时间,能让八百余健儿为我所用,这应是值得高兴的事。至于不愿去者,人各有志,亦不可强求。”
正说间。
人报夏牟、赵融、冯芳求见。
“大哥——”张飞刚要开口,又见刘备摇头,只能闷闷的低头。
片刻后,三人入内。
“刘雍州,实在抱歉,我等家眷都在洛阳,不能同往雍州了。”夏牟面有惭色。
作为曾跟刘备一并去汝南讨贼的左校尉,夏牟很清楚刘备的本事,但夏牟毕竟曾为谏议大夫,跟着刘备去雍州对夏牟而言,舍弃太大。
赵融、冯芳亦是如此,都是京官出身,哪里肯再去边郡受苦。
“无妨!”刘备近前扶起三人,道:“虽然不能再共事,但也不能因此而成为敌人。三位今后若是遇到困难,也可入雍州来寻我。”
夏牟三人更觉羞愧,寒暄几句后便请辞离去。
三人走后,张辽张扬也相继入内。
与夏牟三人不同,不论是右校尉张辽还是上军营司马张扬,都愿跟着刘备入雍州。
二人本就是并州从事出身,也不惧边郡苦寒和凶险,反而更希望在边郡立功。
刘备闻言大喜,扶起张辽、张扬:“文远、稚叔肯同往雍州,我之幸也。必不相负!”
第90章 赴任雍州,刘备捡到只典韦(求首订求月票)
到了第八日,报名的西园兵也达到了预期的两千人数。
刘备挑了一千八百人分为六营,分别以关羽、张飞、赵云、张辽、张扬、陈到六人为六营司马,每营满编五百人,实编三百人。
又设辎重营,满编五百人,实编二百人,设军侯一人,由崔武担任。
如什长、都伯、军侯、仓曹掾、粮秣吏、库丞、医官、医士、主簿、书吏、传令兵、军正丞、斥候长、工兵屯长、占卜吏等军吏也重新调整,或擢升或平调或委任。
本着兵贵精不贵多的原则,刘备将西园军的兵器、甲胄、战马先集中再分配。
原本刘备的下军营只有二百骑兵,集中分配后,刘备直接有了六百骑,武器和甲胄也焕然一新、
不仅如此,刘备还多分配了两千套兵甲,用于到雍州后挑选猛士补充诸营。
人,刘备的确只带走两千人。
兵甲,刘备按的四千人标准。
与此同时,刘备还带走了钱粮若干以及五百辆辎重车。
夏牟、赵融、冯芳因为心中有愧,对此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也各自找了理由:都是朝廷的军用物资,刘备要带走也是为了效力边垂。
到了第十日,即光熹元年四月十八日。
刘备并没有等到卢植到来,只等来了卢植的书信。
书信上具言了卢植要辅佐天子安定万民的志向,希望刘备能在雍州除贼安民、勿负国恩等等。
虽然早有预料,但刘备心头也深感遗憾。
“罢了。人各有志,不能强求,等见了董卓之后,再为卢师谋条退路吧。”刘备将信收好,收拾心情。
卢植的危险主要来自于董卓,而刘备又要利用董卓来达成废刘辩立刘协的目的。
相对于十六岁的刘辩,九岁的刘协也最容易被权臣控制。
而被权臣控制的刘协,必会迫切的希望得到外地州牧的支持,不论刘协是否信任刘备,刘备都会成为刘协的天然外援。
“刘备终于走了!”
洛阳城内,不论是何进还是张让、袁隗,都暗暗松了口气。
这三方势力,都与刘备有嫌隙。
刘备若留在洛阳不走,今后的局势会如何发展谁也难料。
毕竟,刘备身怀刘宏的密诏!
万一刘备哪天看何进、张让、袁隗三方势力不爽了,直接来个清君侧立新君,三方势力虽然底蕴厚重但在洛阳城也难以抵挡刘备的兵锋。
而现在,刘备如众人之愿走了。
不仅走了,还留下六千西园军!
何进与袁隗当即便有了共识:
曹操、袁绍、淳于琼三人返回西园军继续担任典军校尉、中军校尉、右校尉;
何进之子何咸出任上军校尉,救了何进一命的潘隐出任下军校尉;
夏牟、赵融、冯芳三人则因支持刘辩继续担任左校尉、助军左校尉和助军右校尉。
由此一来,驻扎在洛阳的兵马大半为何进与袁隗掌控,二人又同录尚书事,一时之间,威震群臣。
洛阳政局的短暂和睦,刘备并不在意。
暴风雨来临前,必然会有短暂的宁静。
刘备更在意的是:如何才能在天下大乱前尽可能的掌握话语权。
数日后。
刘备抵达函谷关。
登关而上,俯瞰东方,刘备不由心血澎湃,念起了李白的《古风》:“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
此时此刻,此景此情,这首《古风》正应了刘备的内心写照。
“自离洛阳后,大哥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每日都在吟诗,这加起来都超过三十首了。大哥这是背着俺们读了多少啊!”张飞凑到关羽面前,低声道。
关羽抚摸美髯,眼中满是对刘备的崇拜:“听闻大哥当年在卢师门下,常有卢师私下授课,惹得一众门生对大哥羡慕嫉妒。大哥读的书,恐怕早就破万卷了。”
一旁的许攸听得奇怪,也凑近问道:“关司马、张司马,听你们之意,刘使君这一路走来所吟诗赋,都是书上看来的?”
张飞笑道:“那肯定啊!俺大哥很早就说了,他不会作诗,只会背诗。什么古风三百首,乐府八百句,还有诸如诗品、诗话、词话等等,都是在卢师门下求学时看到的。”
许攸听得有些懵。
古风三百首?
乐府八百句?
诗品、诗话、词话?
为何我从未听闻?
卢尚书治学也不以诗赋闻名啊?
难道是我孤陋寡闻了?
由于这个时代大多数人都读不了几本书,别说许攸了,就算让蔡邕、郑玄来了,也不敢保证刘备没读过这些书,多半会怀疑卢植是不是得到了孤本诗赋让刘备背诵。
否则人再厉害,难道还能在习文练武的同时,自创诗千言赋万语?
就算郑玄也只敢自诩是注书万卷而不是著书万卷。
听着张飞在背后狂吹,刘备的嘴角笑意更甚,只要对外声称是在卢植门下求学时读的,就能隔绝大部分的质疑。
卢植那可是海内名儒,千古留名,唐太宗诏令历代先贤先儒二十二人配享孔庙,其中就包括卢植。
这含金量也没几个人敢质疑。
更何况,刘备吟的诗赋又多为魏晋之后,要么承认是卢植有孤本,要么承认刘备自创。
相较而言,承认卢植有孤本更容易让人接受。
就在刘备诗兴大发时,辎重营军侯崔武登关而来,禀道:“使君,粮车出事了。”
嗯?
刘备的笑容戛然而止。
粮草为行军之重,为了粮草安全,刘备特意将张辽、张扬都放在了后方,还让赵云引骑兵侧翼巡防。
如此谨慎,还会有宵小打粮车的主意?
后方的关羽、张飞和许攸也闻讯近前。
“崔军侯,是何人胆敢劫粮?”关羽丹凤眼一眯,眼中满是杀意。
崔武连连摇头,道:“不是有人劫粮,是运粮车的民夫中有个恶汉,生得十分丑恶,据说每顿饭都抢饭吃,今日更是将同行十人份的饭都吃光了,辎重营的十几个弟兄前去查看情况时与那恶汉起了冲突,反被那恶汉尽数打伤。小张司马说他也不是对手,让我速速禀报使君。”
由于张扬张辽都是司马且又是并州人,为了区分,军中称呼张扬为大张司马,张辽为小张司马。
一听连张辽都不是对手,众人皆是惊讶不已。
张辽的武力在刘备军中那是仅次于关张赵三人,一个民夫在打伤了十几个西园兵后,张辽竟然还认为不是对手?
“倒是我怠慢猛士了。”
惊讶之余,刘备心生欣喜。
只是招募了一群运粮的民夫都能遇到一流猛士,这运气都可以去博彩了。
“二弟、三弟,速随我前往一观。”
刘备大步走下函谷关,策马直奔后方粮车。
许攸也按捺不住好奇,同样策马跟在身后。
不多时。
刘备来到事发地。
恰巧撞见张辽被个极其雄壮又满脸凶相的恶汉来了个抱摔。
“啊呸!你这莽夫,你用几成力打我?”张辽将口中的泥土吐出,揉了揉酸胀的胳膊。
“不到七成,怕打死你。”恶汉瓮声瓮气的说出了真实而又无比扎心的话。
张辽只感觉一股闷气堆积在喉咙中,想吐又吐不出,气闷不已。
“可会兵器?”
常年在雁门关与胡人作战的张辽,显然也不是个好脾气,瞬间被恶汉给激怒了。
看着张辽取出月牙戟,恶汉不由眼前一亮:“原来你也会用戟,你这戟不错,只要你肯送给我,我等会只用五成力,这样你就不会输得太难看。”
太气人了!
都说读书能养气,张辽感觉这一年的书都白读了!
“给他兵器!”
张辽怒喝一声,一个西园兵直接扔了一柄环首刀给恶汉。
“这刀也太轻了,还是用七成力吧。”恶汉有些嫌弃。
话音刚落,两柄长剑投向恶汉,刘备的笑声随之响起:“会用剑否?”
恶汉刚要上前取剑,忽又觉得不对,抬头一看,忙将环首刀扔下,拱手行礼:“参见刘使君。”
“怎么不打了?”刘备微感讶异。
本还想着让这恶汉持剑与张辽斗上一斗,没想到这恶汉直接就行礼了。
“请刘使君恕罪,我实在是太饿了,又不好意思每日都抢同行之人饭食,故而今日才会闹出动静来,只求见刘使君一面。”恶汉低着头。
这回答,倒让我意外啊。
刘备不由笑问:“你要见我,所为何事?”
恶汉支支吾吾,许久不言。
“都散了吧。”
刘备见恶汉有难言之隐,遂挥了挥手,让围观的军士和民夫散开。
“现在可以说了吗?”
见人群散开,恶汉这才弱弱的道:“某来的路上遇到了一只猛虎,逐其过涧时,不小心将刘使君派人送的征召文书给弄丢了。”
啥?
逐虎过涧?
还有我派人送的征召文书?
刘备惊讶的看向恶汉,呼问道:“你是,陈留人典韦?”
典韦羞惭点头,具言详情。
原来去岁刘备派人去征召典韦时,典韦因为不识刘备之名而心有疑虑,直到刘备去汝南平叛后声名大振,典韦这才决定入洛阳打探情况。
中途被猛虎搅扰了睡意,典韦怒击之下,抄起刀戟就是一阵乱披风般的猛砸,猛虎受了惊吓,竟直接被典韦吓得跳涧而逃。
等回过神时,典韦的文书却不知掉何处了。
由于没有文书,典韦也入不了洛阳城,只能在洛阳城外寻找机会,时间一久,典韦的盘缠用尽。
不甘心的典韦将刀戟卖掉,继续在城外等待时机,恰逢刘备要入雍州为牧,正派人在洛阳城外招募会驾车的民夫。
典韦这才得以加入。
由于丢了文书又卖掉了刀戟,典韦自觉无颜见刘备,有心等到了雍州后再找个机会入军。
然而典韦的胃口实在太大,分配给民夫的饭食又不够典韦吃,典韦每日都在抢同行之人饭食,久了又不好意思。
无奈之下,典韦只能通过闹出动静来引起刘备注意。
“原来如此!”刘备语气微凛,道:“原本我征召你为司马,但丢失文书,按军律乃是斩罪。又念你事出有因,丢失文书后仍愿来投我,就贬你为中军书吏,于帐前候命。你可服气?”
“书,书吏?”典韦瞪大了眼睛:“可某不识字,也不会写字。”
刘备大笑:“若你既识字又会写字,那就不是惩罚了。你若不愿,我也会让粮秣吏多分粮食,直到你将粮车运入长安后,便可自行离去。”
离去?
我辛辛苦苦来此,连刀戟都卖掉了,怎能离去?
不就是书吏吗?
大不了再被贬为走卒。
典韦忙道:“某愿为书吏。”
身后。
张飞凑近关羽,低声道:“二哥,大哥又在忽悠人了。什么中军书吏,军中就没这个职位。”
关羽瞪了张飞一眼,轻斥道:“就你话多。没看见大哥见了典韦就跟捡了宝似的吗?你要影响了大哥恩泽猛士,有你好受的。”
张飞忽然有些吃味:“二哥你发现没,自从大哥有了陈到后,就很少让你我二人护卫了,如今又有了典韦,恐怕更不会带我们了。”
“哦?要不关某给大哥说说,就说你最近不想带兵了,也想当中军属吏,顺便教典韦识字读书?”关羽捋了捋美髯。
张飞脸色一变,打了个哈哈:“二哥,适才相戏耳!”
俺有那时间,多练练矛法不好吗?
去教典韦识字读书,是二哥你疯了还是俺疯了?
就在张飞暗自嘀咕时,刘备忽然回头招呼:“三弟,你来负责教典书吏识字读书。”
“啊?大哥?俺,俺,俺……”张飞惊得说不出话来,大哥你别听二哥胡说啊!
刘备挥了挥手,道:“就这么定了!许你饮酒。”
“当真?”张飞瞬间不语噎了,拍着胸口保证道:“大哥放心,俺保证完成任务。”
教一个是教,教一群是教,只要有酒,别说一个典韦,十个百个俺都没问题!
跟随而来的许攸,眉宇之间亦多了喜色。
投奔刘备的猛士越多,跟着刘备的前途就越明亮。
以刘使君的威望和用人风格,今后必会有更多的能人贤士加入。
我许攸,也得努力了!
第91章 刘备诳董卓,将相宁有种乎(求首订求月票)
一开始是来刘备这儿碰碰运气,随着刘备的威望日益增加,许攸承认自己看走了眼。
论野心论心志论器量论胆魄,刘备都是当之无愧的英雄人物。
英雄者,有包藏宇宙之机,有吞吐天下之志。
这样的人物,身边是绝对不会缺少追随者的。
虽说许攸有才而少德,但胜在跟着刘备的时间早。
刘备重情义,只要许攸不犯原则性错误,今后在刘备麾下都能过得很滋润。
也正因如此,许攸才敢放下心来追随刘备。
许攸亦有自知之明,嗜酒、好色、贪财、逞气,换个器量狭隘的肯定容不下的。
原本许攸是不参与刘备的军中特色“习文练武”,亦不愿跟关羽、张飞等人一样教军士读书识字。
在想明白今后的前程后,许攸又选择了主动融入,靠学识才能吃饭的许攸,在教人读书识字上亦有心得。
而刘备的六个司马中,许攸跟张飞的关系最为密切。
关羽是读书越多越是自矜,瞧不起一般的俗士儒生,对许攸的尊敬亦只是看刘备的面子,并不愿意跟许攸深交。
张飞不一样,读书越多,越尊敬士人。
在张飞眼中:会读书的都是极为厉害的人物。
屠夫出身的张飞亦向往今后能变成士人,走到哪里都能被尊称一声“张公”“翼德公”,而不是“武夫”“匹夫”“屠夫”之类。
昔日在汝南时,张飞能引经据典的怼杨坤,更连呼“吾少也贱。”“三军可夺帅也,匹夫不可夺志也。”“匹夫为善,民犹则之”,亦是直接撞到了张飞的痛处。
张飞慕许攸士人身份,许攸惊叹张飞才识,兼之两人都嗜酒,反倒有了深交。
在听到刘备让张飞教典韦读书识字后,许攸便主动来帮张飞。
许攸敏锐的觉察到了刘备对典韦的器重,而张飞平日里那套“偷懒就挨鞭子”的方式适合普通军士,并不适合武力值不弱于张飞的典韦。
就典韦今日的表现,真要打起来,且不论谁输谁赢,必会有一伤。
伤了张飞,刘备难以安抚义弟;伤了典韦,刘备难以恩泽猛士。
一听许攸来意,张飞顿时喜笑颜开:“俺正犯愁该如何教典书吏读书识字,有子远相助,俺无忧矣!”
有许攸相帮,张飞在教典韦读书识字时,少了粗暴直接的“偷懒就挨鞭子”的恶习,多了对“因材施教”的理解。
衍生的好处则是:张飞营中军士,发现张飞甩鞭子的次数越来越少了。
这些细微的变化,刘备看在眼里,乐在心里。
追随刘备的文武,多多少少在性格上都会有缺陷,德才兼备没有性格缺陷的本就少,即便有也未必会追随刘备。
刘备一直都在设法通过习文练武来引导众人,以求尽可能的减少性格缺陷对军政事务的影响。
行至渑池时。
前去河东送信的刘辟和何曼正好返回。
“禀主公,我等幸不辱命!”刘辟自怀中取出董卓的回信,又道:“董并州有回信在此。”
刘备取信一观,信中大意即为:董卓在陕县恭候刘备。
果然上钩了!
董卓征战多年,屡立大功,虽然拜将封侯,但始终得不到信任。
去岁朝廷欲征董卓为少府,想借此免掉董卓的兵权,但被董卓以“麾下湟中义从、匈奴士兵拦车阻拦哭求不要抛弃”为由拒不奉命。
如今为并州牧,按道理要将兵马移交给皇甫嵩,但董卓又以“掌兵十年,士兵上下和我关系太好了,都要抢着为我卖命”为由,将兵马带走。
虽然不认可董卓的为人和私德,但在拥兵方面,刘备与董卓的观念是一致的。
对朝廷而言,董卓令人担忧。
对董卓而言,有兵才能保命。
尤其是方今乱世,朝廷腐败,既定的规则早已被破坏,一群朝廷朽木去指责边郡将军拥兵自重,未免太无耻了。
董卓上钩,刘备也不再耽误时间,催军速行。
到了四月二十五日,刘备抵达陕县。
探得刘备旗号,董卓遂引牛辅、董越二将及精骑千人,出城十里相迎。
“久闻刘雍州大名,今日一见,果然不凡。某有礼了。”董卓那如洪钟般的声音远远传来。
刘备定睛一看,却见董卓生得极为雄壮,单论体型,并不弱于关张赵典。
“史载董卓力大无双,常佩两副箭囊,骑马飞驰时,能左右开弓。今日一见,果然是熊虎之士。”刘备暗暗惊叹。
不止刘备惊叹,随行左右的关羽、张飞同样面色凝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若是常规切磋,以关羽、张飞的武勇能占上风,但要战场厮杀,胜败却是难料。
与常年在边郡作战的董卓相比,关羽、张飞的战场经验及见识委实太少了。
许攸的目光则在董卓左右快速扫视,寻找董卓是否有文士相随。
有文士相随的董卓和没有文士相随的董卓,忽悠难度是不同的。
扫过牛辅、董越二将,许攸的嘴角也泛起笑意,都是武夫罢了。
刘备策马上前,笑意温和:“董州牧大破凉州叛军,威名早已响彻洛阳,今日能与董州牧相识,实乃幸事也!”
一阵互相吹捧后,二人在附近凉亭坐下。
牛辅、董越持剑护卫董卓身后,关羽、张飞亦持剑护卫刘备身后。
“刘雍州,某是个实在人,也不喜欢绕弯子,你真有先帝密诏?”董卓开门见山。
刘宏的密诏是董卓肯亲自从河东专程跑到陕县静候刘备的原因,若无刘宏的密诏,双方的谈话也无法继续。
刘备亦知这个道理,同样不与董卓绕弯子,将密诏取出:“董并州行事爽快,我也不喜欢绕弯子,先帝密诏在此,请董并州观阅。”
董卓瞳孔猛缩。
刘备竟真有先帝密诏?
在来见刘备之前,董卓其实也有怀疑的,毕竟刘备身为西园军校尉若有刘宏密诏,为何不直接扶持刘协登基,反而要专程跑去雍州当州牧?
难道当雍州牧会比在洛阳为官更好?
对董卓而言,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洛阳当个实权大臣,而不是被扔去当少府明升暗降。
至于州牧能有军政大权,董卓看得也很通透。
刘焉和刘虞都是宗室大臣,去当州牧就算有割据之心皇帝也会放心。
不过是将以前的县级和郡级的宗室王国变成了州级的宗室王国,本质上依旧是刘氏宗亲内部的事。
可董卓是外姓,就算有割据之心也得不到支持。
再加上盖勋这个雍州牧还没当多久就要调回洛阳,更让董卓心生忌惮,这也是董卓坚决要将麾下五千兵马带去并州的重要原因之一。
只要兵马在手,哪怕朝廷变卦,董卓也有退路,而不是去了洛阳后,诸事不由己。
在董卓看来,刘备虽然也姓刘,但比起刘焉、刘虞这类宗室大臣差远了,放弃在洛阳扶持新天子而入雍州为牧是取死之道。
董卓颤抖着接过密诏,仿佛在接不能有任何闪失的重宝一般,
再看密诏的内容,董卓的颤抖也随之更甚,下意识的念出最后几句:“待得天时,诛锄元恶,翊戴嗣君,复朕本怀,以安汉祚!社稷存亡所系,卿等宜体朕至意,便宜从事,如律令!中平六年,三月初七。”
“好!好!好!简直太好了!”
董卓一连三个“好”,脸上难忍激动。
一份没有指代的密诏,谁拿到密诏谁就有资格入洛阳废刘辩立刘协,这让董卓如何能不激动?
董卓身后,牛辅、董越二将也看到了密诏内容,同样激动难耐。
边郡辛辛苦苦厮杀又能有多少功劳?
如何能比得上从龙之功?
一想到自家主上可以凭借这份密诏去洛阳扶持刘协登基为帝,今后在洛阳就可以位列群臣之上,二将心头就生出了无限向往。
边将受朝官的气实在是太多了。
昔日凉州叛乱,一个不懂军事的张温却被任命为车骑将军,接管三辅军区事务。
董卓因为来得迟了就被张温训斥,险些被杀。
后来董卓与鲍鸿趁着流星天象大破叛军,张温着急抢功,直接派遣周慎率三万人追击。
董卓提出领兵接应周慎,结果张温不许,反而让董卓引三万人去讨伐先零羌,结果董卓却中了羌人和匈奴人的埋伏,若非董卓让军士在渭水明修水堤,暗中撤兵,估计都得全军覆没。
一战下来,张温六路大军就董卓全员班师,其中五路人马,包括周慎都以失败告终。
这使得边将与朝官的矛盾也越来越深。
如今有了骑在朝官头上的机会,不论是董卓还是牛辅、董越二将,都不肯放弃这个良机!
“刘雍州,开条件吧。”
董卓放下密诏,按下内心的激动,既然密诏是真的,刘备又愿意给,必然会索要好处。
与其绕弯子,不如直接点。
“我的条件很简单。”刘备嘴角微微勾起,道:“第一,皇甫嵩不可留在雍州掌兵;第二,卢尚书乃我恩师,不可轻动;第三,不可召豫州牧黄琬入洛阳。只要董并州答应我这三个条件,不仅可以拿走密诏,我还会在雍州声援董并州。”
“就这么简单?”董卓不由狐疑。
就这三个条件,如何能抵得上密诏的价值?
见董卓起疑,刘备佯装长叹:“董并州,你我都是武夫,理当感同身受。”
“昔日黄巾之乱时,我不畏生死,大小数十战,最终却因为没钱贿赂宦官而只当了一个小小的安喜县尉;即便我在任期间兢兢业业,却也落了个被朝廷沙汰的下场。”
“后来我当众鞭打张让义子,又入洛阳暴揍何进的属将,更是不惜得罪士人,才换来先帝的任用以及对西园军的掌控。然而先帝虽然用我,但却不完全信任我,否则凭此密诏以及八千西园军,我在洛阳时就能扶持协皇子登基。”
“我之所以会寻董并州合作,也是认为董并州为朝廷征战半生竟也不被信任,应会与我感同身受。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如此朝廷,理当有英雄拨乱反正。”
说到信任。
董卓心底的怨气也被勾起,道:“刘雍州如此英雄,竟也不被信任,朝中多奸贼啊!”
将密诏收起,董卓又道:“刘雍州的条件,某答应了。有了这份密诏,某也就不用再去并州了。刘雍州自洛阳而来,可知如今洛阳局势如何?”
刘备道:“眼下洛阳的局势,已经暂时安稳。董并州若是现在返回洛阳,必会被何进、张让、袁隗三方势力所厌恶。若要扶持协皇子登基,需要再等时机。”
“以我料之。三方势力今年必有冲突,董并州可先入河内,坐山观虎,以待天时,届时再入洛阳,必可收拾残局,一跃众臣之上。”
董卓深以为然,道:“刘雍州深谋远虑,某佩服。若某能成事,今后愿与刘雍州共佐天子安定万民。”
“董并州好意,我心领了。”刘备摇头道:“然而我志不在此,朝廷之争令我厌恶。身为高祖之后,我只愿效仿班定远威震西域,以彰大汉之名。惟愿董并州入朝之后,莫要再让奸臣谗言边将,我心愿足矣!”
董卓暗暗惊讶不已:“刘雍州之志,某佩服。若不嫌弃,可随某入陕县,你我痛饮,以舒心志。”
刘备笑道:“我亦有此意。董并州且先行,待我叮嘱部众一番,再入城赴宴。”
“如此甚好。”董卓亦是大笑,起身向刘备请辞,得了密诏的董卓,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回城庆功了。
待得董卓离去,关羽的眼神变得凌厉:“大哥,某观董卓,面凶多疑,不可尽信。若让此人掌握权势,未必会守诺履行约定。”
“无妨。”刘备笃定而笑:“我虽然提了三个条件,但最核心的只有将皇甫调离雍州这个条件,董卓又与皇甫嵩有旧怨,不论有多疑我,也必会将皇甫嵩调离雍州。”
“没了皇甫嵩,这雍州又有何人能阻我?”
要解决一个人,未必需要亲自出手,利用敌人的敌人,亦可达成想要的目的。
第92章 刘备再诳董卓,定计挖贾诩(求首订求月票)
另一边。
拿了密诏的董卓,回到城中营地后,再次摊开了密诏。
逐字抚摸着密诏上的内容,董卓内心的激动再次泛起。
“术士曾言,某今后必定位列三公。本以为是术士妄言想骗某钱财,而今思之,某妄杀贤士矣。”
虽然口称“妄杀贤士”,但董卓的语气并无半点悔恨,更像是在用术士那句“位列三公”来表达内心的喜悦。
“使君,既然密诏到手,与刘备的约定便可作废了。以我度料,刘备不想让皇甫嵩留在雍州,是想独掌雍州,不如留下皇甫嵩让二人相互牵制;卢植是刘备恩师,就更不能留在洛阳;至于豫州牧黄琬,虽然我不知道他跟刘备是何关系,但只要是刘备不让动的,使君动之必不会错。”
董越语气骄矜,丝毫没将董卓与刘备的约定当回事。
凉州多年,董越明白最深刻的道理就是:不能太将承诺当回事,实诚君子在凉州是活不下去的。
牛辅亦道:“我等皆是凉州人,雍州又划关中与陇右,若让刘备执掌了雍州,我等后路尽被刘备所断。刘备今日自称志在西域,但如今凉州叛乱未平,西域之志也不知得多少年后去了。我不信刘备能放着中原繁华不要而去西域蛮荒之地受苦。使君不可不谨慎。”
董卓闻言大笑:“二位所虑,某又岂会不知?然而皇甫嵩善于用兵,若刘备与皇甫嵩联手,某才是真正没了后路。皇甫嵩是绝对不能留在雍州的!至于卢植和黄琬,等某仔细了解之后,再视情况而定。”
话锋一转,董卓又生冷笑:“更何况,张温还在长安!关中都属雍州了,张温这老匹夫还赖着不走,必然是心有不服。正好借刘备之手,让张温这老匹夫吃点苦头。”
“今日某宴请刘备,你二人不可失了礼数。就算要除掉刘备,也要等某扶持协皇子登基之后。务必谨记。”董卓肃容叮嘱。
牛辅、董越皆是心神一凛,抱拳领命:“谨遵使君吩咐。”
董卓又即命人准备酒宴,又召军中文武陪同。
及至晌午,刘备引关羽、张飞、许攸及陈到等甲士百人赴宴。
董卓在凉亭就注意到关羽、张飞了,再见二人,忍不住赞道:“刘雍州身后猛士,当真雄壮。”
刘备大笑:“此二人皆是我义弟,持刀者关羽,持矛者张飞。虽有些勇力,但远不如董并州身后猛士啊。”
董卓亦是大笑,将身后文武,一一介绍,正是段煨、胡轸、徐荣、李傕、郭汜、张济、樊稠、李蒙、王方、贾诩.
等等——
贾诩?
刘备不由心头一惊。
不论是牛辅、董越,还是段煨、胡轸、徐荣等人,虽有武勇,但刘备并不羡慕。
论武勇,刘备麾下亦有关羽、张飞、赵云、典韦、张辽、张扬、陈到,丝毫不弱于董卓麾下骁将。
可论智谋,刘备目前只有许攸一人。
虽然许攸的智谋也算一流了,但即便是一流智者也有高下之分。
许攸是一流智者的末流,而贾诩是一流智者的顶流,还是能突破上限的顶流!
刘备下意识的想到后世对贾诩的评价:千万不要将贾诩给惹急了,若是惹急了贾诩,贾诩会不会死不清楚,但惹急了贾诩的人肯定会吃大亏。
比如某个叫王允的,刚诛杀董卓就骄矜恣意,不听吕布良言安抚董卓旧部,非得往绝路上撵,直接挨了贾诩一招文和乱武,一命呜呼。
又比如某个曹人妻,闲得没事干了去纳张绣婶婶,让本可以安安心心归顺的贾诩又没了退路,一招夜袭之计,让曹人妻从此背上一炮害三贤的名头。
【贾诩实在是太危险了,不能让贾诩留在董卓麾下!否则今后与之为敌,我即便胜了也必会重创。】刘备暗暗思量。
虽然现在与董卓有合作,但双方注定会产生冲突,不能不谨慎。
入席间。
刘备低声叮嘱许攸:“子远,稍后你找机会与贾诩攀谈,莫要让其找借口离席。我等欲定雍凉,需借助此人之力。许你用任何话术,务必替我求募此人。”
许攸微惊:“某从未听闻贾诩名声,此人真有这般本事?”
刘备胡诌道:“卢师曾对我言,武威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早年被察举为孝廉,因病辞官,没想到竟会在董卓麾下为吏。”
许攸了然。
要定雍凉,始终是需要本地人为向导的。
既然卢植都认为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对在雍凉没有人脉的刘备而言,招募贾诩就很有必要了。
“某已知使君之意,必不会让其借口跑了。”许攸眼神变得炽热。
牛辅后方,保持低调的贾诩,忽然生出一阵违和的寒意,下意识的抬头,正与许攸的炽热目光对视。
许攸还笑着向贾诩点了点头,直惊得贾诩头皮发麻:此人莫非与我有仇?宁可猜错,不可侥幸,稍后得想个借口离席。
然而还没想到借口,许攸就趁着席间歌舞时来到贾诩席前,又举樽敬道:“在下汉中五斗米道郭攸之,现为刘雍州帐下参军,有礼了。”
贾诩顿时警惕,小心翼翼的回敬道:“武威贾诩,有礼了。”
许攸引了酒,径自坐下,道:“某虽未曾见过贾兄,但贾兄之名,如雷贯耳。贾兄有张良、陈平之才,为何甘为一介小小帐前吏?”
贾诩更是心惊:此人莫非真与我有仇?否则怎会知我才智?我都坐在最末席了还来找我?
摸不清许攸的目的,贾诩回答更是谨慎:“郭参军过誉了,我怎敢与张良、陈平相比?我只是武威郡一介贫寒书生,穷困潦倒,因与段中郎将乃是同乡,段中郎将见我可怜又会识文断字,便举荐我为董使君帐下书吏。”
许攸暗暗鄙夷。
装,继续跟我装!
真以为我许攸走南闯北,没点见识?
一介穷书生若没点名望本事,段煨敢将你举荐给董卓为帐下书吏?
许攸轻笑:“贾兄过谦了。你可是连卢尚书都夸赞的才智之士。你放心,这歌舞嘈杂声下,你坐的这个位置,没人能听到我们谈话。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贾诩更生忌惮之意:“郭参军,你我初识,不用这般亲近。岂不闻‘交浅不言深’?”
我跟你不熟啊。
能不能别这么套近乎。
我还不想让董使君高看我。
贾诩心头无奈,他是一点不想跟许攸攀谈,万一让董卓注意到,就没法独善其身了。
“此言差矣!”许攸故意装没听懂,正色而道:“自古以来,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能为伯乐者,纵是交浅亦能言深,否则又如何能慧眼识马?”
贾诩眼神添了几分怪异。
我是千里马没错,可你是伯乐吗?
“郭参军新奇之论,受教了。”贾诩愈发的觉得许攸可能是某个不经意间得罪了的仇人,否则怎么会一直纠缠自己?
客套一句后,贾诩又起身行礼:“我有些腹胀,需去更衣,失礼了。”
“同去。同去。”许攸厚颜无耻的跟着起身。
彼其娘也!
贾诩气得想骂人!
我更衣你也要来?
你到底跟我多大仇?
贾诩无奈,只能再次坐下,压低了声音:“郭参军,你跟我可有私仇?”
许攸摇头轻笑:“贾兄误会了。我一向与人为善,不与人结仇。”
贾诩忍住不耐:“你到底,意欲何为?”
许攸看了一眼正在与董卓畅快交流的刘备,敛容肃声:“刘雍州欲定雍凉,需借贾兄之力。贾兄也别急着拒绝,我虽然不明白以你之才智,为何甘心当一帐前吏,但我明白的是,洛阳比长安凶险。你若跟着董并州去洛阳,生死难料。”
在许攸说话时,贾诩脑海里已经想了十几个婉拒理由,而在听到董卓要去洛阳时,十几个婉拒理由瞬间消散。
贾诩吓了一跳,小声惊问道:“你方才说,董使君要去洛阳?你怎么知道?”
这贾诩好生奇怪,怎忽然就变了态度?
许攸不明所以,斟酌道:“常言道,交浅不言深。”
贾诩嘴角抽了抽,忍住想揍人的冲动。
看来我是沉寂太久了,都以为我是个好脾气?
仔细观察了贾诩的反应,许攸又话锋一转:“贾兄乃是刘雍州想求募的大贤,交浅亦可言深,我便直言了。”
随后,许攸凑近贾诩,压低了声音:“刘雍州将先帝密诏给了董并州。”
彼其娘也!
贾诩差点没握稳手中的酒樽。
辩皇子都已经登基称帝了,这时候竟然还来了个先帝密诏?
身为并州牧不去并州,反而一直在河东磨蹭,现在又跑到陕县来迎接刘备,贾诩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得了先帝密诏的董卓会干什么!
【董卓太冒险了,不能再跟着董卓了!
得想办法离开!
凉州叛乱未平又不能回去!
荆州虽然是个好地方,但董卓一旦去了洛阳,荆州也不会太平!
扬州、豫州、徐州、兖州、冀州、幽州,彼其娘也,这些地方都不会太平!
董卓这个蠢货,真以为拿着先帝密诏你就能斗得过中原那群世家了?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称病辞官?】
贾诩在脑中不断的思考该去何处,思来想去,最后发现竟然找不到容身之地。
“郭参军是汉中五斗米道人,汉中如今可还算安稳?”看着一脸淡然的许攸,贾诩笑容忽然变得灿烂。
“刘焉都去当州牧了,必与汉中豪贼起冲突,肯定不安稳。”许攸一口回绝。
想去汉中?
没门儿!
若不能说服你归附刘使君反使你跑去汉中,我许攸今后还如何在刘使君帐下立足?
贾诩不由长叹,委婉的表明态度:“我虽有意助刘雍州定雍凉,但董使君未必肯放人。”
“无妨。只要贾兄愿意。董并州必会放人。”许攸暗暗松了口气,费了诸多唇舌,终于说动眼前人了。
确认了贾诩的态度后,许攸起身回到刘备旁边,向刘备使了个眼神。
刘备大喜,起身来到董卓面前,举樽敬道:“董并州,我有个不情之请。”
董卓顿时一愣。
不情之请?
刘备想干什么?
莫非想要回密诏?
“刘雍州太客气了,只要某能帮上忙的,但请直言。”董卓谨慎的许诺。
刘备佯作不好意思,道:“我虽然是雍州牧又志在西域,但我对雍凉的情况一点不了解。我观董并州帐中文武,皆为凉州人。能否借我一人,助我一臂之力。董并州你放心,你借的人我一定会还,决不食言。”
借人?
刘备居然找某借人?
某的人岂能随便借?
你咋不将你义弟借给某呢?
董卓有心拒绝,又不好寻理由。
毕竟刘备才将刘宏密诏给董卓,提的交换条件也很简单,若连个人都不肯借,未免显得太小气了。
“不知刘雍州看上何人?但请直言。”董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故作大气。
刘备不动声色,道:“段煨段中郎将如何?”
董卓吓了一跳,连忙拒绝:“刘雍州,段中郎将跟某多年,我岂忍让他失去立功的机会?”
刘备轻笑:“无妨。张济张校尉也行。”
董卓再次摇头:“刘雍州,实不相瞒,这帐中武将跟某多年,我留谁都有失公允啊。你也知道,某持密诏回洛阳,那可是从龙之功。”
“那、、、、、、”刘备迟疑一阵,道:“董并州麾下可有了解凉州情况又不统兵的文吏?”
董卓猛然想到一人,脸上的紧张也松弛了:“某麾下的确有一人。此人就是武威人贾诩,刘雍州方才见过的。他本是武威郡一介贫寒书生,与段中郎将乃是同乡,段中郎将见其可怜又会识文断字,便举荐为我帐下书吏。”
“某曾听段中郎将提及,贾诩年轻的时候,名士阎忠称其有张良、陈平之才。如今虽然年龄大了,但助刘雍州一臂之力应该是没问题的。”
虽然董卓口称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但刘备能听出董卓这话有轻视之意,更像似为了让刘备相信贾诩可用而故意这般提及。
第93章 关羽配贾诩,刘备兵入长安(求首订求月票)
【看来贾诩在董卓麾下,很低调啊,否则以董卓之志,不可能不重用贾诩。
嗯.,以贾诩的个性,倒也不足为奇。
即便被段煨举荐了,估计也不会主动表现出才能。
在董卓眼里,怕是将贾诩视为虚名之士,又因是段煨举荐而不好驱逐,只能留任为帐前吏。
好机会啊!】
刘备的猜测,虽然不完全对,但也八九不离十了,若贾诩跟李儒一般爱表现,早就被董卓委以重任了。
想到这里,刘备又佯装喜道:“既被名士阎忠称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定可助我。只是这等大才,董并州肯割爱否?”
董卓大笑:“刘雍州何出此言啊?你给某送了大礼,某又岂能吝啬?就这么定了。”
刘备暗喜。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此言诚不欺我。
为免董卓反悔,刘备又故意投桃报李,道:“董并州豪气,我受之有愧。董并州欲成大事,亦需有大才相助。洛阳有一人,姓曹名操字孟德,是先帝挑选的西园军典军校尉,名士许劭曾在月旦评上评价其为治世之能臣。董并州去了洛阳后,若能募之为心腹,定能事半功倍。”
董卓惊道:“可是昔日任洛阳北部尉时,立五色棒,打死蹇硕叔父之人?”
“董并州也听过曹校尉之名?”刘备故作惊讶。
董卓抚髯点头:“此人的确有大才,刘雍州有心了。”
将曹操举荐给董卓,刘备亦是有私心的。
“治世之能臣”这类评价,虽然能增加名望,但也会增加掌权者的忌惮。
就如刘备在洛阳自诩“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虽然因此得了刘宏的任用,但也因此遭到刘宏忌惮。
对掌权者而言,刘备、曹操这类人,若能用自然好,若不能用必杀之。
与其说是将曹操举荐给董卓,不如说是借刀杀人。
若董卓恼怒之下将曹操砍了,自然最好;若曹操侥幸逃得性命,刘备也不亏。
随后。
董卓唤来贾诩,让贾诩暂时跟着刘备去雍州。
贾诩佯装不愿,但董卓已经许诺了刘备自然不愿当场毁诺,呵斥道:“此乃某与刘雍州所定,你敢抗命?”
在董卓的呵斥下,贾诩这才弱弱的应诺。
“让刘雍州见笑了。”董卓打着哈哈。
刘备亦是笑脸回应:“有劳董并州了。”
酒宴结束后,刘备和董卓都未在陕县闲留。
二人之间本就没什么交情,合作也仅仅只是为了各取所需,酒宴是人情世故,点到即止便好。
城外。
刘备春风得意,向贾诩施礼:“不曾想今日能遇到先生,我之幸也。”
贾诩回了一礼,问道:“我与刘使君未曾相识,刘使君如何知我?”
刘备胡诌笑道:“家师姓卢,讳植。卢师曾对我言,武威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只可惜朝中尸位素餐者甚众,难容大才。我本有意入雍州后派人寻访先生,没想到竟能在此处遇见。”
套用卢植的名号,刘备早已得心应手。
反正贾诩也没办法去找卢植求证,就算求证了,卢植大概率也会替刘备遮掩。
效果也如刘备所料,贾诩一听刘备是卢植门人,心头的疑虑逐渐消散。
“我虽然有些才能,但不敢与张良、陈平相提并论,愿为刘使君帐下一书吏,求一托身之处。”疑虑虽然消散,但贾诩依旧谦逊低调。
“好说!好说!”刘备开怀大笑,贾诩入了麾下,今后行事便又能多个智者查漏补缺。
有贾诩这个凉州人,刘备对雍凉的情况也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而在加入刘备帐下后,贾诩也看到了刘备与众不同的一面,亦不由惊诧:刘使君竟教军士读书识字?
“大哥学究天人,教军士读书识字,不过是大哥闲暇之余的小道罢了。”关羽面有傲气。
鉴于关羽读书越多越骄矜,对普通的士人愈发的不屑一顾,刘备担心关羽再这么成长下去,会生祸事。
思量之下,刘备决定以贾诩为参军,除参议军务外,还负责协助关羽处理军务。
一者贾诩为人低调,与许攸的高调截然相反,不会让关羽生出士人骄矜难以相处的感觉。
二者贾诩才识过人,不是寻章摘句的俗士儒生,时间一久也能让关羽明白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而在让贾诩入关羽营前,刘备也私下将关羽骄矜不喜士人的秉性告诉贾诩,希望贾诩能多包容。
贾诩活了四十余年了,见多识广,对关羽这般性格的人也见识不少,一听关羽这话,贾诩便真诚夸道:“刘使君果然大才,凉州多有寒士,苦无书读。若知刘使君有此胸襟,必然趋之如骛。”
关羽得意的抚摸美髯,对贾诩的印象也好了三分。
“大哥有言,贾参军乃智谋之士,让关某朝夕请教。大哥有令,关某不敢违背,愿听贾参军高论。”
“惭愧。我略有薄才,谈不上讨论,愿与关司马探讨一二。”
虽然口称“薄才”“探讨”,但贾诩却将关羽军务中的遗漏之处一一指出且又说出了至少三种完善方案,直惊得关羽心神俱震。
不到半日,关羽就收起了骄矜之心,更是在刘备面前力赞贾诩:“大哥,贾参军颇有实干之才,只让其任参军,太屈才了。”
“哦?”看着前矜而后恭的关羽,刘备嘴角浮起笑意:“二弟以为,贾参军当居何职?”
关羽不假思索:“可为雍州治中。”
刘备诧异道:“二弟对贾参军评价颇高啊?我还记得今早你跟我说,营中军务你一人足矣。”
关羽脸色微微一红,惭愧道:“初时有偏见,现在心服了。”
刘备大笑,随后敛容:“到了长安后,我自有安排。贾参军为人一向低调,不喜多言,若提的建议你不听,他也不会说第二遍。今后你需谨听教诲,即便你认为不妥也应向贾参军言明缘由,万不可因骄矜而令贤士寒心。”
关羽面色一凛,道:“谨遵大哥之命。”
五月初五。
刘备一路跋涉,抵达长安城外。
盖勋引州府文武出城相迎。
由于简雍和徐晃提前入长安拜谒盖勋并宣扬了刘备的名声,盖勋并未因雍州牧被刘备取代而对刘备有成见。
反而对刘备的到来颇为热情。
刘宏驾崩后,盖勋一直因未能入京吊唁而深以为憾,此番被召入朝廷为议郎,也让盖勋有了入洛阳吊唁的机会。
入城后。
盖勋又单独宴请了刘备,并询问洛阳诸事。
“先帝素喜协皇子而不喜辩皇子,如今却是辩皇子继位,刘雍州久在西园军,可知先帝是否留有遗命?”
刘备斟酌了片刻,道:“有,先帝留了份密诏给我。”
盖勋惊道:“真有先帝密诏?可否告知密诏内容?”
原本只是试探问问刘宏是否有遗命,没想到刘备竟然真有刘宏的密诏,这让盖勋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告诉你也无妨。”刘备不动声色,道:“先帝之意,让我在其驾崩之后密护皇子协出奔长安,缮甲厉兵,收合义旅,待得天时,诛锄元恶,翊戴嗣君,以安汉祚。亦许我便宜从事之权。”
盖勋又惊又喜:“协皇子也在军中?”
作为刘宏最信任的外臣之一,盖勋只想报效刘宏知遇之恩,闻知密诏内容,盖勋都想直接提兵入洛阳扶持刘协登基了。
“在或不在,盖议郎又能有何作为呢?”刘备不答反问,静静的看着盖勋。
盖勋愣了愣,随后正色道:“先帝之恩,无以为报。刘雍州既有先帝密诏,我自当助刘雍州收合义旅,诛锄元恶。皇甫嵩在扶风郡有三万精兵,亦可护送协皇子再回洛阳。”
“可惜。密诏如今不在我手。”刘备的话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盖勋的热血。
盖勋不由骇然起身:“刘雍州,你此话何意?密诏不在你手,又在何处?”
猛然想到个可能,盖勋脸色大变:“莫非你将陛下的密诏交给何进了?”
“盖议郎,稍安勿躁。”刘备不疾不徐,示意盖勋坐下,道:“密诏若是给了何进,我又岂能活着来到长安?此事另有隐情,且听我细说。”
随后,刘备将劝刘宏设雍州到蹇硕诛杀何进失败等等诸事,选择性的说与盖勋听,最后又叹道:
“若非陛下和协皇子并不完全信我,否则以我当时对西园军的掌控,谁也阻止不了我扶持协皇子登基。”
“无奈之下,我只能向何进妥协,以支持辩皇子为帝换取出任雍州牧的机会,并带走了两千西园兵;唯有我在雍州掌兵,协皇子才能保命。”
听完刘备的叙述,盖勋又气又悔:“竟失此良机,唉——”
良久。
盖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烦躁,又问:“刘雍州方才说,密诏不在手中,而刘雍州又未将密诏给何进,那密诏如今在何处?”
刘备不假思索:“我给董并州了。”
“董卓?”盖勋再次骇然而起,又急又气:“刘雍州失策矣!董卓为人甚为贪婪,贪婪之人必会危及国家。而今持有密诏,必会引发祸事。”
“盖议郎此言,过于危言耸听。”刘备佯装对董卓不了解,道:“以我观之,董并州为人甚忠。有密诏在手,董并州定会不遗余力的扶持协皇子登基。”
董卓为人甚忠?
盖勋瞪大了眼睛。
你当我第一天认识董卓吗?
他要真的忠心就不会将朝廷的兵马当私兵养了!
不仅不肯将兵权移交给皇甫嵩,还将五千精兵都带去了并州,如此不遵诏令,岂配称之为“忠”?
见盖勋失态,刘备又佯道:“盖议郎,不要对董并州有偏见。想想陛下的遗命是什么?是扶持协皇子登基!眼下董卓有此意愿,难道不正是在对先帝尽忠吗?”
盖勋顿时语噎。
凭过往对董卓的了解,盖勋笃定董卓会生出祸事,可刘备的话也有道理。
董卓在认真奉行密诏,不是忠难道还是奸?
“刘雍州既奉密诏,为何不与董卓一并返回洛阳?”盖勋又问,刘备虽然说得天花乱坠,但放弃密诏来长安始终令人生疑。
刘备佯装无奈:“协皇子都不肯信我,我回去之后又能如何?实不相瞒,我之志向不在洛阳,而在西域。若能效仿班定远威震西域诸国,我愿足矣。”
“只可惜,眼下不仅凉州叛军未平、百姓疾苦尚在,朝廷还在为谁当皇帝彼此相争,着实令人心寒。若非我不为何进所容,这密诏我早给何进了。”
盖勋再次语噎。
是啊,刘备都不被协皇子信任,又如何肯舍命?
低头沉吟片刻,盖勋肃容而道:“协皇子年幼,不能辨识忠奸,情有可原。倘若协皇子奉诏继位,我必劝协皇子善用贤能,用人不疑。不知届时,刘雍州是否还愿为协皇子效命?”
“盖议郎,我虽然敬佩你的忠义,但我不能回答这个问题。”刘备亦是肃容:“我是否愿为协皇子效命,不在于我,而在于协皇子。我本可持诏诛贼,如今却要来此苦寒之地,我心甚寒啊。”
“方才我也说了。我之志向不在洛阳而在西域,我既为雍州牧,当以除贼安民为要务。倘若协皇子真能善用贤能,用人不疑,就不要将心思放在我身上。”
效命刘协?除非刘备疯了!
自始至终,刘备的目标就很明确:争当皇帝!
这天下,刘协坐不稳!
与其让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曹丕篡汉立魏、司马懿洛水放屁、司马昭当街弑君,倒不如刘备效仿光武重开大汉。
刘备想要变法图强,必须当上皇帝。
皇帝变法,那叫祖宗之法不可废之;大臣变法,那叫奸臣自己跳出来了。
盖勋也知刘备受了委屈,遂长叹一声,不再多言。
随后。
盖勋与刘备交割了雍州牧的印绶及文书,便匆匆往洛阳而走。
召盖勋回洛阳的文书到了多日了,只因要与刘备交割,盖勋才会滞留长安。
如今交割完毕,又得知董卓拿了密诏,盖勋着急回洛阳应对变局,也无心再留长安。
“恭喜玄德,如愿以偿。”州牧府内,简雍大步而入。
第94章 刘备初立威,要么服要么滚(求首订求月票)
“宪和来得正好,我正欲派人寻你。”见到简雍,刘备又惊又喜,忙邀简雍坐下,又问道:“公明怎未与你同行?”
昔日简雍与徐晃同入长安,如今刘备来了长安,徐晃按道理应该前来拜谒,如今却未与简雍同至,这让刘备不由奇怪。
简雍笑道:“公明如今是京兆尹士孙瑞麾下破贼都尉,前些时日上洛有豪贼生乱,公明被派去平叛了。”
“以公明之才,竟然才只是一个破贼都尉吗?”刘备略有不满。
按刘备的想法,士孙瑞要么不用徐晃,要么就应该直接以徐晃为京兆郡的统兵校尉。
区区一个破贼都尉,瞧不起谁呢?
“三辅之地的情况有些复杂。”简雍收起笑意,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道:“朝廷虽然划三辅之地入雍州,但司隶校尉张温并未离开长安城,而三辅之地大大小小的官吏,大半都与张温关系匪浅。”
“右扶风蔡由,左冯翊黄广,都是由张温举荐;现任京兆尹士孙瑞虽然是盖勋在出任雍州牧后提拔的,但盖勋昔日能当京兆尹也是由张温举荐。”
“玄德若要在雍州树立威信,张温就不能留在长安,否则诸县官吏士民,必会对玄德阳奉阴违。”
“另外.”
随着简雍将官吏士民现状一一陈述,结合贾诩先前的描述,刘备对雍州也有了更进一步的了解。
“区区一个司隶校尉罢了,彼若不肯离开,我便亲自送他离开。”刘备冷笑一声,并未将张温当回事。
盖勋曾被张温举荐为京兆尹,有这层关系在,即便当了雍州牧也不好将张温驱离长安。
刘备则不一样。
张温威望再大,还能大过张让何进袁隗这群洛阳老爷们儿?刘备连张让何进袁隗三方势力都不惧,又何惧一张温?
“从现在起,宪和你便是雍州功曹从事,主掌人事。”刘备当即宣布了对简雍的任命,语气微凛:“通知京兆尹士孙瑞、右扶风蔡由、左冯翊黄广及州府诸从事,我今夜会在府中设宴。司隶校尉张温处,也一并派人去请。”
三辅之地的管理与其他郡国略有不同,京兆尹、右扶风和左冯翊三位主官,日常办公都在长安城内。
故而刘备要设宴,并不需要派人去各郡治所城池去请。
简雍明白刘备想要设宴立威,遂也不迟疑,抱拳应命而去。
而在简雍离去后,刘备又召来许攸和贾诩,具言立威之意。
“张温此人,在南阳时就颇有名声,曾受宦官曹腾提拔,又屡任尚书令、大司农、司空、车骑将军、太尉,还是本朝以来,第一个不在朝中的三公,威望极重。”许攸徐徐道出张温的履历,语气没有半点担忧。
显然,许攸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而非不能拿张温立威。
刘备轻笑:“好汉不提当年勇。如今的张温,不过是一个赖在长安不走的老叟罢了。我掌雍州军政,麾下又有兵有将,又有何惧?”
转向贾诩,刘备又问:“贾参军以为,我此计可否?”
贾诩不假思索:“一山不容二虎,此计势在必行。”
刘备大笑。
贾诩并没有断言此计是否能成功,而只是点明核心:不论如何,刘备要拿张温给雍州官吏一个下马威。
而在司隶校尉府。
收到请帖的张温,不由眉头紧蹙。
刘备未来之前,名头就已经在长安流传。
黄巾乱起时,从校尉邹靖讨黄巾贼有功,除安喜尉。
任安喜尉时,与民秋毫无犯却遭朝廷沙汰,不堪受辱后,竟当众鞭打时任督邮的张让义子张丰,挂印而去。
随后被冀州刺史王芬征辟为武猛从事入洛阳,王芬事发后,刘备竟未受到牵连。
在洛阳又因大将军何进属将吴匡刻意刁难而将其暴揍,更在驿馆豪言“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心存谋略何人胜,古今英雄我独尊。”而被刘宏选入西园军右校尉。
后遂下军校尉鲍鸿入豫州,因鲍鸿贪墨军资,刘备又奉令将鲍鸿生擒,更取代鲍鸿晋为下军校尉。
如今又取代盖勋成了新的雍州牧。
去岁初,刘备还只是个即将被沙汰的安喜尉,不过一年多的时间,刘备就从安喜尉一跃而成执掌一州军政的雍州牧!
这晋升速度,着实令人惊骇。
思索良久,张温派人请来右扶风蔡由和左冯翊黄广。
蔡由和黄广都是襄阳人,二人不仅仅是张温举荐的右扶风和左冯翊,还与张温沾亲带故。
张温的妻子是襄阳名士蔡讽的姐姐,蔡讽有个儿子叫蔡瑁,有个女婿叫黄承彦。
蔡由是蔡讽的族人,黄广是黄承彦的族人。
这要在黄巾之乱前,在张温是司隶校尉时,蔡由和黄广是肯定不能当右扶风和左冯翊的。
然后黄巾之乱后,地方叛乱加剧,刘宏也管不了太多,只管加紧速度卖官鬻爵揽财,压根不去理会谁是谁的亲戚谁是谁的故友。
张温也得以将蔡由和黄广运作成右扶风和左冯翊。
凉州多叛,用自己人也更放心。
举荐盖勋为京兆尹,则是因为盖勋是家世二千石的凉州本地大族,张温需要借助盖勋之力来维系三辅之地的平衡。
盖勋改任雍州牧后,以世为学门的扶风人士孙瑞为京兆尹,亦是为了平衡。
原本张温见盖勋出任雍州牧后,认为只要跟盖勋密切配合,这潼关以西他张温就是无冕之王。
不曾想,盖勋还没来得及施展拳脚,就被调回洛阳为议郎,反而来了个行事胆大妄为不拘常理的前西园军下军校尉刘备继任雍州牧。
张温极其讨厌武夫掌大权。
就比如晋升并州牧的董卓,就令张温非常厌恶,在当车骑将军的讨伐凉州叛军的时候,张温就深恨董卓自恃兵威。
如今又被董卓强行带走五千兵马去并州,更让张温对武夫厌恶。
这种厌恶心理,也随着刘备的到来而转移到了刘备身上。
不多时。
蔡由和黄广相继而来。
“你们可有收到刘备的赴宴邀请?”张温开门见山,直言询问。
蔡由和黄广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哼。”张温脸色不愉,道:“刘备来了长安后,只与盖勋交割印绶文书,却不来拜谒老夫,甚是无礼。今夜你二人就在府中陪老夫饮酒,不用理会刘备。”
蔡由和黄广皆是一惊。
张公是要教刘备规矩?
“张公,那刘备毕竟是雍州牧,有任免三辅之地官吏之权。若我二人不去赴宴,刘备恼羞成怒之下,或会直接罢免我二人。”蔡由心有担忧。
为了当右扶风,蔡由前前后后的运作都花了好几千万钱了,这任期还没满一年若就被罢免了,岂不是血亏?
黄广亦有担忧:“听闻刘备为人处事一向刚猛,不如先去赴宴,再伺机而动,倘若刘备并无与张公为敌之意,我等这般羞辱,今后必成死敌啊。”
张温脸色骤然阴沉:“如此怕事,如何能成大器?”
蔡由、黄广二人不敢与张温犀利的眼神对视,弱弱低头不语。
见二人这畏事模样,张温不由气恼,未战而先怯,又如何能克敌制胜?
“罢了。老夫与尔等同去。宴席之上,看老夫眼色行事。”张温只退而求其次。
蔡由和黄广皆是松了口气。
若不赴宴,那就是把柄被刘备拿捏,万一刘备当众任命某两个州府从事为右扶风和左冯翊,哭都没地方哭去。
可若赴宴,就不会被刘备抓住把柄,即便刘备想要任免右扶风和左冯翊也得另寻理由,否则就无法服众。
右扶风和左冯翊好歹也是两千石的官,不是说免就能免的。
由于张温及蔡由、黄广都选择了赴宴,其余在观望的州郡从事也纷纷应邀而来。
然而等众人入内,却是傻眼了。
张温的席位,竟然在最末位!
“刘备匹夫,怎敢羞辱老夫?”张温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狠狠的瞪了一眼蔡由和黄广。
这就是刘备并无为敌之意?
早知如此,还不如老夫先下手为强先羞辱刘备,也好过被刘备羞辱!
张温作势欲走,却被门口的关羽和张飞各持刀矛拦住。
“尔等敢阻拦老夫?”张温愣了愣,显然没料到走也不能走,语气瞬间阴沉。
关羽冷哼一声,也不客气:“旁人若要离去,我兄弟不拦,然而司隶校尉方才骂刘使君为匹夫且又污蔑刘使君羞辱之意,若让司隶校尉就此离去,明日长安城不明真相的官吏士民,皆会以为刘使君羞辱了司隶校尉。”
张温怒气更甚:“让老夫坐末位,难道还不是羞辱?”
“张司隶此言差矣!”关羽面上骄矜更甚:“《礼》有云:‘席南乡北乡,以西方为上;东乡西乡,以南方为上。’今州牧府宴设正堂,主位面南而尊。使君乃天子钦命雍州牧,督雍州军政,位同九卿,自当居主位面南!”
“司隶校尉虽尊,然职责在监察京畿,本非常驻长安之官。依《汉仪》:‘州郡宴,位次以官秩、职守为序。’公既非雍州属官,亦无诏命协理州务,实为客卿——客位居末,礼之常也!”
张温愕然呆住,难以置信的盯着关羽。
这匹夫,竟也知《礼》和《汉仪》?
张温现在的感受,与曾被崔武引经据典怼得哑口无言的阴修一般,既屈辱又无可奈何。
口称坐末位是被刘备羞辱,结果被一个武夫用《礼》和《汉仪》反怼,再配上关羽那骄矜之态,就差没直接嘲讽:堂堂司隶校尉,竟不知礼数?
而最令张温恼恨的是,他现在进退维亟了。
强行要走,是无礼;若是坐下,又憋屈。
“二弟,不可无礼!”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刘备适时的自后方走来,扫了一眼张温的席位,刘备佯装不悦:“司隶校尉乃是我请来的贵客,理当客位居首,岂能以客卿之礼末位待之?简直胡闹!还不快给司隶校尉道歉?”
关羽不情愿的向张温拱手致歉。
刘备又向张温施礼赔罪:“此人乃是我二弟关羽,读书太多,反而不知变通,让司隶校尉见笑了。”
张温心头更是气闷。
读书太多不知变通?
你在这阴阳怪气谁呢?
眼下这套路张温一辈子不知玩了多少次了,早已看出这就是刘备故意安排的下马威。
然而此刻形势比人强,张温即便看破虚实也不好发作,否则继续下去丢脸的也只有自己。
恨恨的返回席位坐下,张温哼声道:“老夫的确是客卿,理当坐此末位。”
只是这内心,张温早已经咆哮不停。
张温刚来就吃瘪,不论是蔡由、黄广还是士孙瑞及其余州郡从事,不约而同的想到了长安流传的刘备往事。
鞭打张让义子,暴揍何进属将,擒鲍鸿平黄巾荡豪贼等等
众人一开始还不敢尽信,今日见刘备对张温来了个下马威,顿知传闻非虚,都不由暗生惧意:刘使君果如传闻一般,胆大刚猛,需得小心应对了。
众人反应,刘备尽收眼底。
待得众人入席,刘备温润一笑,举樽敬道:“承蒙陛下信任,以我为雍州牧,今后这雍州军政事务,还需诸位助我一臂之力。我敬诸位。”
众人也纷纷举樽回敬,唯有张温坐在末席,正襟危坐,仿佛没听到似的。
刘备也不理会张温的反应,等众人落樽坐下后,刘备的笑意更甚:“按照规矩,这新官上任,总得干几件大事来树立威信,我也不例外。”
众人皆是惊愕。
需要说得这么直白吗?
虽然新官上任三把火都是常态了,但少有人会如刘备一般直接告诉众人:我就是来立威的。
敢这样说的,无一例外都是有恃无恐之人。
扫了一眼众人反应,刘备又继续道:“现在我宣布第一件大事。自明日起,今日赴宴之人都必须来州府点卯,不得缺席。累计缺席三日者,书面警告;累计缺席五日者,留职查看;累计缺席十日者,我会将其驱离长安,另委贤能出任。诸位可有异议?”
第95章 刘备掀桌子,我说是那就是(求首订求月票)
张温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喝道:“刘雍州,你这是何意?老夫乃司隶校尉,你竟敢让老夫点卯?”
“张司隶稍安勿躁。”刘备轻笑一声,语气温润如旧:“我方才说了,这新官上任,总得干几件大事来树立威信。作为老前辈,张司隶理当配合我的工作,等十日之后点卯的规矩立下了,张司隶就不用点卯了。”
“当然,张司隶若不愿意配合,我也不勉强,毕竟点卯这事,我也不能让将士们提着刀枪赶着张司隶点卯。我为人一向公正,包括张司隶在内,我不会勉强在场任何人。”
口称不勉强,但句句都透露着威胁。
潜台词就是:我都说了我是来树立威信的,大家配合配合这事就结束了,如果你们不肯听我讲道理,那也只能用不讲道理的方式了。
张温扫了一眼赴会之人,却发现包括蔡由、黄广在内,竟没有一个人出头反驳,甚至于一个个都低着头不敢与刘备直视。
“哼!”张温哼声坐下,暗骂众人胆怯。
事实上,若换个人来当雍州牧,在场众人都没这般胆怯。
实在是刘备的过往表现太刚猛,今日甚至还故意拿张温立威,就这样的行事风格,谁敢出头?
张温是司隶校尉,刘备还会留几分脸面,可他们都是雍州的官吏,刘备巴不得有人自己跳出来。
杀鸡儆猴,先得有鸡。
见没人跳出来,刘备又宣布第二件大事:“凉州叛军虽然离去,但贼首未灭,必会复来。为了提高州府应对突发事件的能力,除在场诸位需要每日点卯外,自明日起,长安城内各部吏士,皆要参加为期十日的军训。”
“卯时闻鸡起舞,辰时吃饭读书,巳时习练骑射,午时吃饭读书,未时习练刀枪,申时吃饭读书,酉时习练耐力,戌时入睡蓄锐。我会委派军中锐士为教官,督促军训。由尔等牵头为榜样,不得有误。”
若说第一件大事更侧重于针对张温,那么第二件的大事就是针对在场所有人了。
我们都是雍州官吏了,竟然还要参加军训,还要让军中的匹夫来督促?
这把我们当什么了?
刘备话音刚落,簿曹从事杨阔起身反驳:“刘使君,我认为十日军训,甚为不妥。我等官吏,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军训?倘若都参加军训了,谁来负责日常运转?且不提其他要务,这军训总得吃饭吧?若连管粮食的都来军训了,谁负责发粮?这城中也有诉讼,若连管诉讼的都来军训了,谁来为士民主持公道?”
杨阔言辞凿凿,句句都直指核心,更给自己找好了理由:不是我不想参加,实在是事务繁忙,脱不开身啊!
张温冷冷的盯着刘备,心头也是冷笑不已:刘备匹夫,你还真把雍州官吏都当成你军中将士了,还想让长安城内各部吏士都参加十日军训?可笑!
蔡由、黄广、士孙瑞等人也纷纷抬头看向刘备。
即便是新官上任要树立威信,让长安城内各部吏士都参与十日军训,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杨从事言之有理。的确是我考虑不周。”令众人意外的是,刘备不仅没有喝斥杨阔,反而还拱手请教:“不知杨从事可有良策教我?既能提高州府应变之能,又不会影响州府日常运转。”
杨阔顿时愣住。
我只是认为刘使君你的政令不符合实际,没想过良策啊。
一股寒意,自杨阔脚底生出。
倘若直接说没有良策,那方才言辞凿凿的认为十日军训不妥就是在哗众取宠,必会被刘备呵斥。
宴会的气氛骤然变得安静,无声的压力让杨阔忍不住颤抖,豆大的汗水也自额头流下。
刘备也不催促,静静的把玩酒樽,用意也很明确:我允许你提出问题,但同时你必须说出更优秀的解决方案,若是说不出来,那你就得乖乖认罚。
张温也意识到不对,刘备的重点压根不在十日军训,而在于让反对政令的人自己跳出来,主动去当杀鸡儆猴的鸡。
刘备这厮,竟是奸诈!
张温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直觉告诉张温,再让刘备这么玩下去,今后这长安各部吏士,谁敢不听刘备号令?
若长安各部吏士都听刘备号令了,他这个司隶校尉在长安还有话语权吗?
就在张温准备起身时,一道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耳后响起:“司隶校尉,还请慎言。”
说话者正是不知何时立在了张温身后的许攸,见张温惊愕回头,许攸轻声提醒:“盖勋能被调回洛阳为议郎,焉知司隶校尉不会被调回洛阳为议郎?友善提醒司隶校尉一句,刘使君这雍州牧,可是大将军举荐的。”
张温的惊愕瞬间化为惊惧。
不论张温过往威望有多重,始终只是臣,只需要洛阳一道调令,张温就得乖乖的返回洛阳。
如今的洛阳,何进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说调谁就能调谁。
虽然也会有人不遵调命,譬如益州牧刘焉入了益州后,先指使张鲁杀了五斗米道张修,后上表称米贼断绝栈道,割据益州,听调不听宣。
但很明显,张温办不到!
没有张温帮腔,簿曹从事杨阔再也扛不住威压,只能硬着头皮道:“属下以为,可以将军训时间延长到三十日,然后将长安城各部吏士,分为三拨,轮换参加军训。如此,既能提高州府应变之能,又不会影响州府日常运转。”
这话一出,蔡由等与会官吏,皆是惊愕的看向杨阔。
没有良策就别乱献策,本来只有十日军训,你直接来个三十日军训?
你到底是站哪边的?
“好!”刘备抚掌大笑:“杨从事果然大才,轮换调度之事,就交给杨从事负责了。我一向赏罚分明,你若能办成此事,我必有重赏。”
杨阔道了声谢,随后低头坐下,不敢与众人的犀利目光对视。
“这第三件事大事,也就是最后一件大事。”刘备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忐忑的众人,道:“传令诸县,一个月之内,县令、县长及诸县长吏,若能如实上缴赃款,我既往不咎;若是隐瞒不报、拒不上缴,那我只能派兵捉拿了。我这人很讲道理,也希望诸县官吏都能讲道理。”
“至于在座诸位,你们以前如何,我不追究;今后若有再犯,休怪我不留情面。现在,你们都可以回去了,我给你们时间和机会私下商议。”
“希望明日,你们都能按时点卯。”
见刘备不再留人,张温再也坐不住,起身离去。
蔡由、黄广也忙离席跟上,众从事左顾右盼,也相继离席而去。
到了最后,只剩下簿曹从事杨阔未走。
“你为何不走,莫非还有要事禀报?”刘备瞥了一眼杨阔,嘴角泛起笑意。
杨阔咬了咬牙,近前俯首:“禀使君,我虽然是簿曹从事,但并没有让各部吏士听我轮换调度的威望。还请使君另委贤能。”
“哦?”刘备微微眯眼:“是没有威望,还是不愿?”
杨阔吓了一跳,忙道:“使君吩咐,属下愿效死力,属下是真没威望能让各部吏士听我调度。”
“既愿效死力,那就是小事。”刘备招呼张飞近前,道:“三弟,你引三百军士,协助杨从事调度各部吏士,如有不从者,按律处置。一定要谨记,要以理服人!”
张飞拱手应命:“大哥放心,俺很讲道理的。”
杨阔瞄了一眼如熊虎般的张飞,又听刘备直接调三百军士协助,心头更生敬畏。
另一边,方才离席的官吏大半都聚集到了司隶校尉府,心头憋了怨气的众人,也纷纷开始表达对刘备的不满。
“刘备太蛮横了,武夫掌政,是我等耻辱。倘若盖公还在,岂会有今日祸事?”
“西园军本为天子亲军,先帝又一向喜爱协皇子,不曾想刘备为了富贵竟然倒向了辩皇子。此等投机之徒,我深以为耻!”
“三辅之地本为张公所掌,如今却为奸臣所窃,我等不服,若让刘备继续执掌雍州,我等今后还如何自处?”
“恳请张公上表天子,论刘备之罪,另委贤能出任雍州牧。”
“.”
众人群情激奋,似要将方才在宴席上压抑的负面情绪尽情发泄。
看着咋呼的众人,张温的脸色却是阴沉无比,心头也颇为不爽:方才老夫怼刘备的时候,你们一个个装聋作哑,现在来到老夫府上,一个个又开始叫嚣。
还要脸吗?
“张公,若只是点卯军训,我还能勉强接受。可若让诸县官吏如实上缴赃款,这岂不是在挖我们的根吗?”蔡由一边观察张温的脸色,一边小声道。
在场众人,谁没收过诸县官吏的贿赂?
诸县官吏能放手贪污受贿,除了与当地豪贼有紧密合作外,更大的原因在于孝敬长安城的官吏。
自张温开始,就没有不贪污受贿的。
最严重的的一次,是张温讨伐边章时,曾向幽州征调三千乌桓突骑,结果因为克扣军粮、拖欠军饷,导致三千乌桓骑兵全部叛还本国。
凉州平叛能打这么多年,与三辅之地官吏贪污有莫大关系。
刘宏用卖官鬻爵得来的钱财补充军费,结果从上至下都在贪墨这些军费。
而对于普通军士而言,没有军粮没有军饷,又怎会愿意去战场厮杀?
刘备想要定雍凉,解决雍州贪污腐败问题是重中之重。
若不能解决,吏士不会支持刘备,豪贼不会支持刘备,受吏士豪贼欺辱的庶民更不会支持刘备。
虽然整顿吏治这会让刘备得罪吏士,但刘备在选定雍州为立业之基的时候,就没想过要完全依靠吏士立业。
雍州最大的群体是什么?
是庶民,是流民,是吏士豪贼家的僮仆、食客,是盘踞在陈仓以西的反叛军民。
故而,刘备这三把火,烧的就是趴在雍州万民上吸血的蛀虫。
刘备也不怕将这群蛀虫烧尽后没人治理雍州。
且不说雍州的吏士也不是人人都贪污受贿勾结豪贼,就算全部都是刘备也不担心。
自去岁开始的全军读书识字,本质上就是在打破士人对知识的垄断。
在西园军中挑选出愿意来雍州吃苦的两千人,也是在培养一支有信仰的军队。
若是放在治世,刘备即便再卷也卷不出个所以然来;而今乱世,刘备不仅可以讲道理还可以讲武力,只要足够卷,刘备就能卷出一个新世界。
乱世之中,始终还是得靠兵强马壮,这也是刘备敢在雍州强势的根本原因。
今日的宴会,也让张温明白了这个道理。
故而,不论众人有多么的激愤,张温都不打算蹚浑水了。
与刘备和睦,他张温依旧还是司隶校尉;与刘备为敌,今后没准就在市街上被拷打而死。
惹不起老夫还躲不起吗?
“从明日起,老夫会前往弘农。老夫是司隶校尉,总待在长安城也不妥。”张温淡然一语,让在场众人皆是大惊失色。
张温若是走了,他们今后的日子还如何过?
“张公慎思啊!”
“张公不可啊,你若走了,我等又当何为?”
“张公威名盖世,何惧一武夫?”
“张公,那刘备得罪了张让、何进等人,或可借力除之。”
“.”
听着众人的妄语,张温顿感不耐,呵斥道:“盖勋能被调回洛阳为议郎,焉知老夫不会被调回洛阳为议郎?老夫要提醒诸位,刘备这雍州牧,可是大将军举荐的!诸位好自为之!”
“老夫也不是不讲情面之人,若有人不愿留在长安城,可随老夫前往弘农,老夫如今还是司隶校尉,亦缺贤士效力。”
驱散众人后,张温留下蔡由和黄广二人,叮嘱道:“你二人也收拾一番,随老夫同往弘农。刘备这回是铁了心要整顿雍州吏治,你二人若是留恋右扶风和左冯翊,必为刘备所除。”
“先前是老夫失策了,西园军本为天子亲军,刘备却能将两千西园军带到雍州,足见其能。此等武夫,行事又不拘常理,不可与之正面为敌。”
说话间,张温眼神又迸射寒芒:“刘备想与整个雍州吏士豪贼为敌,必会遭到反噬,届时雍州必会举境皆反!等刘备控制不住局面,老夫再向朝廷上表请治雍州,今日刘备有多嚣张,来日就有多惊惶。”
第96章 雍州大震荡,刘备威震三秦(求首订求月票)
以张温多年的为官经验,没有任何人能与整个雍州吏士豪贼为敌。
最常规的做法就是:分化一批,拉拢一批,打压一批,谁不听话,就弄死谁。
而刘备的做法却是:不是我针对谁,而是在座的都是垃圾,我要掀桌子了。
一个方式稳妥有权谋,一个方式激进如莽夫。
而刘备,就是张温认为的莽夫方式。
诸县县令、县长及长吏,哪个不贪?哪个不结朋党?哪个不跟当地豪贼利益相关?你一个新任雍州牧,刚来就要与整个雍州吏士豪贼为敌?
这不是取死之道是什么?
张温忽然感到一阵懊悔。
倘若早知道刘备这么莽,就该在盖勋离开的时候一同去弘农。
然后在弘农静观其变,也不至于今日被刘备既羞辱又威胁,徒生闷气。
不过现在醒悟也不算晚。
张温已经打定主意,绝对不能引火烧身。
搅吧!闹吧!
让刘备去跟雍州的吏士豪贼搅闹吧,等再搅闹出凉州叛乱三辅震动,就是老夫归来之时!
蔡由和黄广虽然舍不得右扶风和左冯翊这两个两千石的官,但也不敢独自留在雍州。
跟着张温走,还能继续捞好处,今后还有机会再回来。
不跟着张温走,指不定哪天就被刘备抓起来杀鸡儆猴。
“我等谨遵张公教诲。”
为免夜长梦多,张温在次日一早就向刘备辞行,右扶风蔡由和左冯翊黄广也在同一时间递交辞呈的。
“既然二位不愿再出任右扶风和左冯翊,我也不勉强,但二位可以携带家眷离开,府中的财货不能离开,若是同意,我这就许二位文书。”刘备也不阻拦,更不客气。
蔡由脸色一变,刚要发作时,就被张温提前喝断:“昨日就跟你二人说了,右扶风府和左冯翊府的财货都是属于雍州府的,你二人辞官之后,岂能再拿?”
蔡由委屈不已,又被张温眼神警告,只能拱手应道:“使君放心,凡是府中财货,我二人都不会带走。”
黄广亦是应声。
刘备拍了拍手,陈到端来一个小箱子递向张温。
见张温面有诧异,刘备解释道:“素闻司隶校尉一向清正廉洁,此番前往弘农,路上也不能没有钱财度用。我特意准备了三百金,请司隶校尉笑纳。”
张温脸色一变:“司隶校尉府的财货,也不能带走?”
刘备温润而笑:“司隶校尉说笑了,这长安城哪有什么司隶校尉府?”
张温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握的双拳中,手指都嵌入了掌心:“刘雍州,你未免过分了些。”
刘备笑容依旧:“整饬吏治、安定万民、讨伐叛贼等等诸事,都需要大量财货,然而雍州初设,府库空虚,我总得想些筹钱之法。”
“我又听闻盖勋初为京兆尹时,有长安令杨党,自恃为中常侍之子,贪污腐败,为非作歹。盖勋核实杨党贪污千万,遂上书弹劾。有权贵为杨党求情,但盖勋置之不理,先帝遂下诏将杨党及党父革职查办,因此威震一方。”
“司隶校尉若肯主动捐赠财货,我也不用再劳费心神去清查账目,你我都是明白人,何必再多此一举?”
看着刘备的笑容,听着刘备的威胁,张温将怒气狠狠的压在心头,转而笑道:“都是为国家办事,区区财货,老夫又岂会吝啬?谢刘雍州相赠三百金,今后老夫必定百倍偿还。”
听着张温那咬牙切齿般的“百倍偿还”,刘备的笑容更是灿烂:“司隶校尉有心了,一路顺风,请!”
看着张温三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刘备又唤来许攸:“子远,清查三府财货之事,就交给你了。所得财货,你可自取一成。”
许攸脸色一变:“使君以为某为贪财之人吗?”
刘备轻笑:“子远何必这般生分?君子亦爱财,取之有道即可。酒色财气,除却清心寡欲之人外,谁又不爱呢?我在雍州严明法纪、整饬吏治,势必会有人构陷我左右之人。与你一成,亦是避免你今后遭人陷害而我又不得不拿你以正法纪。”
史载许攸就是因为贪财而被审配抓住把柄,让袁绍不得不拿许攸以正法纪,最终导致官渡大战惊天逆转。
看似许攸贪财所致,实际上是河北豪族见官渡要赢了,想趁此机会除掉袁绍的左膀右臂。
只不过审配玩脱了,既没想到袁绍不仅没有将许攸抓捕下狱,也没想到许攸一个敌方军师竟还能得到曹操的信任,更没想到曹操敢对乌巢发动殊死一搏。
刘备既然用了许攸,自然也要提前防备。
真诚永远是必杀技。
许攸没想到刘备竟然会思虑如此深远,连自己贪财会引起有心人针对陷害都预料到了。
“使君庇护之情,某没齿难忘。”许攸不由双眼湿润。
随着张温、蔡由、黄广的离开,长安城的各部吏士也纷纷坐不住了。
一部分选择跟蔡由、黄广一般辞职追随张温而去,一部分直接辞职回归郡里。
对于辞职的各部吏士,刘备也不挽留,唯一的条件就是不能带走官署财货,刘备则按照不同吏士的俸禄标准发放离职补偿。
而剩下一部分吏士眼见带不走财货,又想到刘备在宴席上的“既往不咎”,纷纷惊惧不敢请辞。
也不知道是谁带了头,主动上缴历年贪墨所得后被刘备返还了一半财货视为州府赏赐,接二连三的有吏士上缴。
刘备也不在意吏士是否如实上缴,只要肯上缴的,都会返还一半财货。
不到十日,新设的雍州府库便堆满了财货。
“庶民都被贪官污吏豪贼恶霸压榨得喘不过气了,哪还有什么钱啊?向庶民征税又哪有抄没贪官污吏的财货来得快?”
刘备默默计算这些时日府库增加的财货,嘴角微微翘起。
“接下来,就是追捕盗贼的时间了。”
所谓盗贼,其实就是诸县试图卷款而逃的贪官污吏。
刘备虽然给了诸县一个月的时间考虑,但不意味着刘备就在长安坐等。
都是贪官污吏了,谁又会真的愿意将贪墨的财货老老实实上缴?
刘备等的,就是这些贪官污吏卷款逃窜。
如果不逃,那就没办法以盗窃雍州诸县财货的罪名追捕。
“令,司马关羽,追捕扶风郡诸县盗贼。”
“令,司马赵云,追捕京兆郡诸县盗贼。”
“令,司马张辽,追捕冯翊郡诸县盗贼。”
“如遇阻拦,皆视为盗贼同党,格杀勿论。”
“令,簿曹从事杨阔,征召义兵,协助运回盗贼所盗财物。”
“令,功曹从事简雍,挑选贤士,以补诸县空缺。”
“.”
一个个的军令下达,关羽、赵云、张辽各引本营猛士,快速的向三郡进兵。
犹如狂风扫落叶一般,但凡被追上的贪官污吏,无一例外都被诛灭,所得财货也由杨阔征召的义兵运回本县封存。
伴随杀伐日重,诸县官吏皆是惊骇不已。
这才明白刘备压根就没打算给诸县官吏隐瞒不报的机会,要么自己滚蛋,要么上缴财货。
讲道理?
刘备讲的道理跟诸县官吏理解的道理截然不同。
刘备讲的道理就是:我说的话你们要认真执行,仅此而已。
到了五月底。
扶风郡、京兆郡、冯翊郡三十八个县,官吏七成被罢免,剩下的三成还是因为部分县离得太远,刘备暂时还管不了。
即便如此,也让刘备威震三郡。
就连在扶风郡屯兵的皇甫嵩,都不由惊骇。
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将扶风郡、京兆郡、冯翊郡三十八个县的官吏干翻了大半!
皇甫嵩见过生猛的,没见过刘备这般生猛的。
真就不怕三辅大乱,官吏豪贼勾结凉州叛军?
而事实上,刘备还真不怕。
官吏豪贼若是不去勾结凉州叛军,刘备都没有讨贼的理由。
对付官吏,刘备可以用官威压人,可以整顿吏治、论罪查处。
对付豪贼,这套就不能用了,总不能老老实实的去度田查户?那得查到猴年马月?
光武帝都搞不定的度田查户,刘备也不想再去浪费精力。
天下大乱即将开始,刘备得在董卓掌权前,以最快的方式完成对三辅之地的掌控。
否则今后刘备若是出兵在外,这三辅之地就极有可能如兖州反曹一般,让刘备进退维亟。
随着舆论的发酵,刘备的威名和凶名也在诸县疯传。
扶风郡,郿县。
看着眼前自诸县而来的十余豪士,法衍顿感头皮发麻。
由于刘备在诸县清理贪官污吏,也引起了本地豪族的忌惮。
贪官大部分都是外地的,就算被清理了也影响不到本地豪族,可县中吏士,大部分都是本地豪族。
就跟豫州的情况一样,刘宏卖官鬻爵引发本地豪族争相买吏,吏士豪族形成不可分割的利益体。
刘备动诸县吏士,其实也是在动诸县豪族的利益。
原本众人是想拥护司隶校尉张温的,结果张温见势不妙直接跑路,连带着将右扶风蔡由也带走了。
刘备也没任命新的右扶风,就一个劲儿的在追捕“盗贼”。
不愿就此屈服的诸县豪士,寻到了正在守孝的名士法衍,想让法衍牵头反对刘备。
法衍之父是名士法真,对诸子百家经典以及谶纬之学都颇有造诣,又以清高而著称。
法衍的祖父还是旧日的南郡太守、青州刺史,可谓是家世显赫、家学渊博。
然而,法真虽然是名士大儒,法衍并无这个威名和才学,面对众人的裹挟,不敢太强硬。
“家父去岁方逝,我尚需守孝,不宜擅离。”法衍硬着头皮寻了个理由。
然而诸县豪士却不给法衍退缩的理由。
同县豪士鲁方扬声道:“不用法兄擅离,只要法兄点个头,我等愿为法兄奔走。”
其余豪士也纷纷附和。
不论法衍有什么借口,出头鸟一定是要让法衍当的!
诸县豪士不过是想借助法衍这个“法真之子”的名头,去拉拢更多的豪士反对刘备。
法衍推脱不过,只能暂时应付道:“兹事体大,还请诸位许我三日时间思虑。”
见状,众人也不好逼迫太甚,纷纷抱拳离去。
“祸从天上来啊。”法衍更是忧虑。
法衍虽然才学不如亡父法真,但也不是傻子。
刘备不到一个月时间就免掉了诸县大半官吏,更有两千自洛阳而来的西园军为倚仗。
不仅如此,扶风郡还驻扎了皇甫嵩三万兵马!
牵头?
我疯了?
可如果不同意,三日后那群豪士再来,法衍也难以清静。
都是在扶风郡混的,法衍又没有亡父法真的威望和才学,也镇不住诸县豪士。
最重要的是:法真虽然有名望但为人清高不爱置办家业,有钱都去买书了。不似其他豪士一般兼并田宅、强抓奴农。
否则法衍也不至于守孝的时候还能被诸县豪士堵门了。
在雍凉之地,有名望的清高之士被豪士裹挟也是常事,并非只有法衍如此。
不过,众豪士堵门的行径,却惹恼了法衍之子法正,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法正因为家学渊博而远慧于常人。
少年多慧又是名儒之后,法正自有傲气,又不似法衍一般遇事考虑太多,行事反而更似郡中游侠,既恩怨分明,又睚眦必报。
今日一回来就见到法衍守孝被堵门,这心头的怒火也随之迸发:“一群蠹虫,不敢明着去招惹刘使君,只敢躲在暗处让阿父去出头。阿父与其去纠结三日后如何回应,不如借刘使君之力将这群豪贼尽数诛除,也省得他们再骄矜不法,祸乱诸县。”
法衍吓了一跳,忙呵斥道:“你这孺子,不可忘言,莫要招来祸事!刘使君此番行径,必会引发三辅动乱,眼下刘使君自身难保,你竟还想赶上去凑热闹?你这几日闭门读书,莫要掺和。三日之后,我自有应对。”
法正自幼跟着法真熟读法家经典,性子不似法衍软弱,不服道:“阿父三日之后,是想假装偶感风寒还是想假装失足断腿?你以为那群豪贼会跟你讲道理?他们要的是先祖父的名头而非阿父意愿,为达目的不折手段之事,那群豪贼做得还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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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刘备羁绊,法正年少正轻狂(求追定求月票)
被法正一顿犀利反驳,法衍顿感颜面无光。
虽然是法真的儿子,但法衍的天赋悟性太差,兼之又独好儒家而鄙夷百家,思维上存在很大的局限性。
而法正的天赋悟性比法衍更胜一筹,也理解祖父法真为什么对诸子百家经典以及谶纬之学都颇有造诣。
儒家也有君子小人之别。
君子之儒,忠君爱国,守正恶邪,泽及当时,名留后世。
小人之儒,唯务雕虫,专工翰墨,青春作赋,皓首穷经。
在法真的指点下,法正很早就明白学以致用的道理:只要能泽及当时、名留后世,诸子百家经典以及谶纬之学皆可融会于儒学之中。
所谓儒,其实就是一个皮囊,因为世俗需要儒,所以要披上儒皮。
而百家典籍中,法正又尤为喜好法家典籍和兵家典籍。
以儒为皮、以法为骨、以兵为心,不拘于常理,不拘于俗礼,该讲道理的时候讲道理,不该讲道理的时候挽起袖子就是干。
这便是法正自祖父法真处学来的道理。
不过这样的道理,法衍并不认同,板着脸问道:“那你说说,你为何笃定刘使君能定三辅之地?你若只是空谈而无实据,就给我回去闭门读书,不要出门闯祸。”
法正亦不畏缩,昂首傲言:“过往刺史只能监察一州,既无调兵之权又无执政之权,即便亲眼目睹地方官吏勾结豪贼违法乱纪也得先报朝廷请示,之后朝廷再派专人入地方视察,最终核查无误之后才会羁拿惩处。看似朝廷在秉持公正,实则是在纵容不法。”
“而今不同,州牧控一州军政,诸般行事皆不用请示朝廷,州牧皆可自行决断。刺史敢管的,州牧敢管,刺史不敢管的,州牧也敢管,皇权特许,先斩后奏,这就是州牧。”
“我又闻,刘使君曾为西园军校尉,此番又自洛阳带了两千西园军入驻长安。西园军乃天子亲军又是刘使君旧部,放眼三辅之地,除了左将军皇甫嵩在扶风郡的兵马可与之抗衡,诸县豪贼谁能抵挡?”
“论权势,刘使君整饬吏治,合乎律法;论兵势,西园军骁勇善战,谁堪敌手?如何不能定三辅之地?”
法衍脸色一变,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法正的观点。
改史立牧已经施行一年了,刘焉在汉中的事也有传入扶风,先杀汉中太守苏固,后杀豪贼王咸、李权等十几人,威震益州。
刘焉不带兵入益州就敢这般行事,刘备带了两千西园兵入长安,胆色又岂会不如刘焉?
但法衍也不是会轻易改变主意的人,即便找不到反驳的道理也不肯在儿子面前低头,依旧板着脸道:
“你方才所言,虽有道理,但不能解决眼下难题。即便侥幸将诛除豪贼,我也必会为人所忌恨,今后又如何能在扶风立足?”
都说知子莫如父,反之亦然。
见法衍这死要面子的模样,法正心头不由暗笑,随即道:“阿父此言差矣!”
“昔日顺帝西行,四征先祖父而不得,先祖父之友郭公赞曰:‘名可得闻,身难得而见,逃名而名我随,避名而名我追,可谓百世之师也。’,遂刊石传颂,号曰‘玄德先生’,以彰先祖父德行。”
“而今,刘使君表字‘玄德’,与先祖父尊号暗合天意,此非偶然,实乃谶纬所示之缘!”
“昔日郭公刊石颂扬‘玄德先生’,谓‘避名而名我追’,今‘玄德’之名追至三辅,恰应‘名随德至’之谶。祖父避名而百世流芳,刘使君秉‘玄德’而兴仁义之师。名号相承,天意昭然!”
“谶语有云:‘玄德临关,乱秽自清’。刘使君掌皇权特许之威,持西园精锐之锐,更承‘玄德’德行之号,正为荡涤三辅而来。”
“阿父若借祖父‘玄德先生’清誉引为纽带,助刘使君匡扶汉室,既是遵奉谶纬天命,亦是光耀门楣之举。豪贼畏‘玄德’之名而丧胆,百姓慕祖父遗德而景从,何虑立足之难?”
“此乃以‘玄德’应‘玄德’,以谶纬续家声!阿父助他,便是承祖父遗志,顺天应人之举!”
法衍听得目瞪口呆。
这都能扯到谶纬天命上?
吾儿莫不是在诳我?
虽然心头生疑,但法衍又不能断定法正是否在胡言。
毕竟法衍之父法真对谶纬之学本就颇有造诣,传学给乖孙法正也不足为奇。
接连被法正反驳得无话可说,法衍的脸一阵青一阵白,依旧板着脸道:“就算如此,可我与刘使君素不相识,我也非扶风名士,刘使君又岂会信我用我?更何况,我如今还要守孝,岂能轻易离开?总不能让刘使君亲自来郿县见我吧?”
“此事易耳!”法正嘴角泛起得逞的笑意:“阿父可书信一封,儿愿携信前往长安,以表阿父相助之意。”
“你,你,你,你要去长安?”法衍更惊,断然呵斥:胡闹!岂不闻,父母在,不远游?”
法正坦然轻笑:“阿父莫要诳我,《论语》说的是,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况且,我若去了长安,阿父孤身一人在此守孝,便不会被豪贼裹挟。此乃两全之计,还请阿父慎思!”
法衍不由紧蹙眉头,也知法正所言有理:人一旦没了妻儿在身边,就不怕任何威胁。
敢用强?有死而已!
可法衍是谁?
名士法真的儿子。
若为法真守孝期间被群豪士逼死,那这群豪士也别想再在扶风混了。
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明面上该讲的规矩还是得讲的。
反过来讲,这也是法正想去长安寻求刘备庇护的原因。
法衍若是不肯出头,那这群豪士极有可能不择手段用阴招,譬如弄死法正嫁祸给正在扶风追捕盗贼的西园兵。
真若如此,不论谁输谁赢,法正都输了。
人死是不会复活的,死了也就啥都没了。
这些年在扶风,法正见惯了豪贼兼并田宅、强抓奴农的手段,也深知人不狠站不稳的道理。
与其被豪贼裹挟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弄死这群豪贼。
反正他法正又没叔伯兄弟,如今也只有父母在家。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他还能被一群豪贼给欺负了?
“容我慎思。”
法衍这次没再刁难法正,豪贼行事,明面上会讲规矩,暗地里可不会讲规矩。
法正也没再问,径自回屋整理行囊。
不论法衍是否同意,法正都要去长安。
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即便智慧过人但这气力始终不如成人,留在郿县实在是太危险了。
见法衍始终没能下定决心,法正暗叹一声,也不再等法衍的书信,留下去长安的便签后,便谎称出门打柴,随后带上行囊就往郿县城而走。
法正自昨日归来的乡邻处探得消息,郿县城来了一支兵马,法正揣测这支兵马就是近日在扶风郡追捕盗贼的西园兵。
只要见到西园兵,法正就有办法跟着西园兵去长安,如此也不担心沿途路引及强寇,更不怕用再担心豪贼玩阴招。
一路行至郿县,法正自城门卫卒处也打探到了昨日新来兵马的情况。
如预料,来的正是西园兵。
领兵的是个军侯,姓周名仓,乃是刘备自河北带入洛阳的八十猛士之一,也是最早跟着关羽的二十猛士之一。
凭借武勇和卷学,在关羽麾下二十猛士中脱颖而出,由什长晋升为军侯。
得知法正要去长安拜谒刘备请求同行,周仓的表情略有怪异。
虽说一路而来,途中也遇到不少想要去长安拜谒刘备的士人,但如法正这般年少的,周仓还是头回撞见。
“军旅辛苦,不是你这小娃能承受的,更何况俺还要去追捕盗贼,没时间带你去长安。你若缺少盘缠,俺可以先借给你,你去找商队搭个便车。”周仓直接拒绝了法正的同行请求。
若法正是个身强体壮的成年人,周仓或还会答应,一个少年郎,带上就是累赘。
周仓的举止反应却令法正惊讶,虽然拒绝了同行请求,但周仓竟然主动借钱让法正找商队搭便车。
西园军都这么和善的吗?
法正顿生好奇,遂又道:“周军侯何以小觑我耶?我虽年少,但自幼在山间穿行,非是羸弱之人。”
周仓微微一愣,随即强调道:“你这小娃,好不知事。俺都借钱给你了,你为何非得跟着俺?俺都说了,军旅辛苦,不是你这小娃能承受的,俺还要追捕盗贼,没这闲工夫。”
“我也说了,我非羸弱之人。”法正也强调道:“更何况我一介少年,带着钱去商队搭便车,万一路上遇到贼匪劫掠,我如何能保命?素闻刘使君礼贤下士,我一介少年都慕刘使君之名主动求谒,这难道不是替刘使君扬名的好机会吗?你都是军侯了,怎么连这都不懂?”
周仓眼睛瞬间瞪大:“你这小娃,真是伶牙俐齿。岂不闻‘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俺先给你些钱财,你回去安顿你父母后,再来寻俺如何?”
法正亦是心惊:这军侯壮得跟牛似的,一看就是从小打熬气力,竟然还读《论语》?
又瞥见周仓嘴角那抹笑意,法正顿时猜到了对方想法:这是在忽悠自己呢,等回了家再来,估计都见不着人了。
“周军侯此言差矣,我亦读《论语》,《论语》没这话。”法正信口胡诌。
周仓一愣:“没这话?不可能啊。关司马是这么教的啊。”
琢磨了片刻,周仓又与身后军卒讨论。
“应该是没错的,这句话出自《里仁》,后面还有‘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没错,就是出自这里,刘使君讲课时也说过,意思就是父母不需要照顾时,要让父母知道我们的去处是安全的;父母需要照顾时,要有方法安顿好父母。”
“这少年是不是没读过《论语》啊,这么小估计都不识几个字。”
“别胡说,就算他不识字我们也不能嘲讽他,刘使君说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我们可以教他。”
“谁教?你教还是我教?”
“我教就我教,我也想体验下教人读书识字的快乐。”
“行了,没让你们讨论这个,我们还要追捕盗贼,哪有时间带这小娃。”
“.”
法正越听越心惊,一开始周仓等人还只是确认《论语》有没有这话,很快就变成法正不识字,然后又有人好为人师。
什么情况?
西园兵都能讨论《论语》教人读书识字了?
片刻后。
周仓转向法正,眼神中带有同情:“小娃,这样吧,俺多给你点钱,你就在城中找个先生教你读书识字,俺瞧你挺聪慧的,应该比俺学得快。”
法正的眼睛越瞪越大,难以置信的指了指自己:“我,扶风法正,先祖父讳真,乃扶风名士,号称‘玄德先生’,我会不识字?”
周仓再次打量法正,狐疑道:“那你怎么会连《论语》都没读完?莫非你读的《论语》跟俺读的《论语》不一样?”
法正无奈扶额,随后正色道:“我承认,方才我是胡诌的,周军侯也别拿《论语》诳我了,我们扯平了。我本与家父在家为先祖父守孝,不曾想有贼人欲裹挟我父子对刘使君不利,还请周军侯派人护我去长安,来日必有厚报。”
“竟还有人敢对刘使君无礼?”周仓脸色一沉:“小娃,你尽管直言,俺这就带人去将贼人抓了,你也不用再劳累去长安。”
法正摇头,语气严肃:“周军侯,非我不信你,而是这些贼人在扶风郡盘根错节、势力极大,即便要抓人也得先请示刘使君,万不可轻举妄动。”
周仓低头想了一阵,道:“俺有军务在身,不能擅离职守,容我先去请示关司马。关司马乃刘使君义弟,负责扶风郡方面诸事,若关司马同意,俺再派人护你去长安。”
法正也不再坚持,拱手道:“既如此,有劳周军侯了。”
第98章 手快抢贤,法正成刘备门生(求追定求月票)
“周仓这厮,竟连这等小事也来请示关某,区区一介少年郎又能知晓何事?哼!”
临近的武功县,得到消息的关羽,对此深感不满。
倘若在扶风郡的是张飞,一听是名士法真的孙子求谒,别说不满了,估计当场就策马飞奔直入郿县了。
然而关羽与张飞对待名士的态度截然相反。
以前没遇到刘备时,关羽就在研习家学,遇到刘备后又书读百家,如果让关羽披上儒衫,那也不会逊色寻常儒生。
故而,关羽对自称“某某欲对某某不利”“我有紧要事要见某某”的士人,颇为不屑,认为是在自抬身价。
跟术士常对人言“某观你印堂发黑,必有凶兆”等等一样,都是骗人时的噱头。
就在关羽要斥退报信之人时,一旁的贾诩骤然出声:“扶风法真,以清高闻名,其孙法正虽然年少,但在郡中也有神童之名,而今又效仿甘罗求谒刘使君,必非等闲之辈。”
一听贾诩之言,关羽心头的不满瞬间消散大半,询问道:“贾参军之意,关某应该见见这个少年?”
贾诩点头,炯炯有神的双眸中满是算计之意:“刘使君欲定三辅,就必然会与豪贼冲突,而今有豪贼欲裹挟法真子孙对刘使君不利,且又有苦主哭诉。”
“身为仁爱士民的雍州牧,刘使君又岂能置之不理?关司马奉命来扶风郡追捕盗贼,又岂能见豪贼害士而无动于衷?”
“若能敬名士,杀豪贼,分田宅,赈流民,则扶风士民皆慕刘使君矣。”
关羽还在静思,一旁的副将刘辟已经听得肉跳不已。
平日里所见,贾诩就是个和和气气的中年儒生,寡言少语,脾气又好。
就连营中军士不小心撞到了贾诩,贾诩都会安抚军士,让其不要在意。
在刘辟的印象中:贾诩慈眉善目,与人为善,与贾诩说话都有如沐春风之感。
然而就是这么一个和善的参军,此刻却说出“杀豪贼、分田宅”的话来!
说好的慈眉善目呢?
说好的与人为善呢?
我是认错人了?
刘辟对贾诩的了解还是太少。
对贾诩而言,苟命最紧要。
不跟着董卓去洛阳,就是贾诩笃定去了洛阳会招来灭族祸事,恰巧刘备求募贾诩,贾诩就顺势跟刘备返回关中。
既然决定跟刘备了,贾诩也得为苟命着想。
故而才会提醒刘备“一山不容二虎”,主张驱逐张温。
在刘备决定对雍州大刀阔斧改革后,贾诩也坚持除恶务尽。
既然出手了,就不能留情。
此番跟关羽来扶风郡追捕盗贼,贾诩也是担心关羽做大事时不够狠辣果决,这才自请相随。
对贾诩而言,只要刘备能威震雍州,扶风郡的豪贼全死了都没关系。
若豪贼死了,被豪贼压迫的奴农也就自由了,州府又能编户入籍了。
刘辟不知道的是,贾诩还有更狠的,若有名士跟豪贼勾结,那就先给名士泼脏水,坏其名声后再杀豪贼,分田宅。
此刻得知有豪贼要裹挟名士法真的子孙,这对贾诩而言就是喜从天降:我的刀还没出鞘,敌人就抽刀疯狂自捅,不将敌人砍死都对不起这天降之喜。
若是换个人,哪怕是许攸这般说,关羽都不会听,反而还有可能认为是在坏刘备大计。
但在见识了贾诩的才识后,关羽对贾诩也变得甚为钦佩,此刻不仅听进去了,还在认真的权衡利弊。
良久。
关羽丹凤眼猛地睁开,显然有了决定:“既如此,关某便亲自走一趟郿县。”
贾诩对关羽的果决很满意。
成大事者就不能犹犹豫豫,否则失去了先机后遭殃的就是自己。
临近黄昏,关羽挥军抵达郿县。
“关司马怎亲自来了?”
周仓有些意外,忙上前迎接。
“法正如今在何处?”关羽扫了一眼周仓身后,微微蹙眉。
周仓嘿嘿一笑:“法正方才跟俺辩论《论语》,俺赢了,他正在帐中踱步苦思呢。”
“连你都辩不过?”关羽对法正的印象又低了。
一旁的贾诩轻咳提醒:“法正所学《论语》,与周军侯所学《论语》,略有不同。”
关羽这才惊醒,刘备给西园兵学的《论语》是分文注和武注的,
譬如要辩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文注是:人在临近死亡时,因放下世俗执念,言语往往趋于真挚善良。
武注是:人在快被我打死的时候才会说好听的话。
若周仓以武注去跟法正辩论,再配上那蛮牛似的大块头,法正能赢才怪了。
周仓嘿嘿不停,显然如贾诩所料。
没好气的瞪了周仓一眼,关羽整肃心情,大步前往大帐。
刚到帐门口,就听到帐内法正有些兴奋的念叨:
“孔子所言‘行有余力,则以学文’,文注武注,各有千秋啊。”
“若按文注,是处理日常事务后仍有余力才研习文献,按部就班,儒皮儒骨。”
“若按武注,是没有精壮的身体和豪迈的力量是不能读书的,文武皆修,儒皮兵骨。“
“妙啊!太妙啊!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呢。刘使君大才,若能追随左右,我之幸也。”
在听到法正最后感慨“我之幸也”时,关羽的嘴角又泛起了笑意。
关羽虽然骄矜瞧不上士人,但若这个士人尊崇刘备,关羽也会付之笑脸。
“你就是法正?”关羽大步入内。
法正被猛然出现在背后的关羽吓了一跳,回身打量时,又见关羽虽然生得极其雄壮又有熊虎之态,但举手投足间却颇有儒风,不由心惊。
再联想到方才那句“行有余力,则以学文”的武注,法正更生认同之感。
若我有这等壮硕之躯,那群豪贼又怎敢堵门闹事?
法正暗下决心,今后一定要勤于习练武事,即便不能如关司马这般雄壮,也要练到寻常人难以近身的水准。
“扶风法正,见过关司马。”法正近前行礼。
在法正打量关羽的同时,关羽也在打量法正,见法正并无士人常见的傲气,关羽对法正的印象又添了好感。
“听周仓说,今有豪贼欲裹挟法公的子孙对刘使君不利,你既为苦主哭诉,可愿以身为证?”关羽开门见山,直接将这事给定了性。
周军侯是这么回禀的吗?
法正愣了愣,很快又反应过来,佯哭道:“我虽年少,但也听闻刘使君仁爱敬士,今被豪贼威逼,我既不能让先祖父英灵安宁,又不能助父母除贼,惟愿入长安请刘使君主持公道,还扶风郡朗朗乾坤。”
“现在不用哭。”关羽嘴角抽了抽。
“好的,关司马。”法正整了整衣襟,抹去了不存在的泪水。
关羽暗暗点头:此子的确比常人机敏,不过要动扶风豪贼,还需大哥亲至,方能减少动乱。
仔细向法正了解情况后,关羽又看向一直在帐中默然静听的贾诩,见后者点头后,关羽这才唤来刘辟,令刘辟连夜返回长安传讯。
刘辟领了军令,快马加鞭返回长安,将郿县诸事一一禀报。
“法正?”
听到法正二字,刘备不由惊喜起身。
不论是许攸还是贾诩,都是刘备利用先知先觉优势挖的墙角。
而法正,那可是刘备的专属谋士。
哪怕如今还只个十三岁的少年郎,那也不能错过。
否则等法正跑到益州避祸后,再遇到法正也不知得猴年马月去了。
少年法正有没有中年法正的水准,刘备并不在意。
天才之所以是天才,在于天赋悟性远胜于常人,而天才也是可以培养的。
入益州避祸又得不到重用的法正,又岂能比得上留在关中接受刘备培养的法正?
霍去病为什么年轻时就那么厉害?
一者是霍去病是罕见的天才,二者是霍去病自小就得到了汉武帝的培养。
天生富贵,怎么打都赢!
若不是诸葛亮比法正还小且离关中太远,刘备都想将诸葛亮也接到关中来了。
“这周仓倒也走运,这都能碰见法正。”
虽然此周仓非彼周仓,但当初在邺城挑选八十猛士的时候,刘备也是有私心的。
既然巧合的遇到了姓周名仓的猛士,恰巧此周仓还身材威猛、秉性忠厚,怎能不配给自家二弟呢。
没有周仓的关羽,就如同没有青龙偃月刀的关羽,始终缺了点韵味。
而这一个小小的私心,又让刘备遇到了少年法正。
真乃福将也!
“文威、叔至,速速点兵,随我前往郿县!”
文威即刘备为典韦取表字,威彰其勇猛,文则是刘备对典韦的期待。
猛将不习文,只能是个冲锋陷阵的小卒。
即便立了大功,也无法真正升迁为将军。
论护卫,有陈到就足够了。
刘备更希望将猛将都能放出去单独统兵,不再让赵云因为没有骑兵只能当中护军,也不让典韦因为不习文只能当个亲卫统领。
天下豪杰如过江之鲫,若不能将猛将都培养起来,刘备也难以征讨四方。
典韦虽然只是军中文吏的职位,但享受的也都是武将待遇。
战马,挑的是西域良马“汗血”;武器,是刘备自长安武库挑的双铁戟;甲胄,是比两当铠防御更高的鱼鳞甲。
刘备也没有厚此薄彼,也为陈到挑了西域良马“乌孙”。
作为刘备的近卫骑兵,普通亲卫的战马甲胄武器虽然不如典韦、陈到的,但也颇为精良。
不到两日,刘备便率众抵达郿县。
闻讯的法正又惊又喜,心头更是狂呼:阿父,你错了!刘使君还亲自来郿县了!
“你就是扶风法正?果然仪表不俗。”刘备不吝赞赏。
法正按捺惊喜,拜道:“久闻刘使君之名,今日一见,是法正荣幸。”
刘备近前扶起法正,叹道:“昔日令祖父在世时,号为‘玄德先生’,我表字玄德,常感德薄,屡有拜谒玄德先生之意。奈何境遇不由人,我方为雍州牧,就闻玄德先生去岁仙逝,着实令人遗憾。”
法正闻言思人,下意识的想到法真在时教自己读书明理的场景,叹道:“先祖父活了八十九,也算是寿终正寝。惟叹先祖父未能与刘使君相识,‘玄德’遇‘玄德’,必为佳话。”
刘备对法正越看越爱,道:“我虽然出身寒微,但也曾拜师涿郡卢公门下,卢公又是扶风马公门人。今遇法君,我甚为欢喜。法君若是不嫌我粗鄙,可愿入我门下?”
法正更惊,忙道:“刘使君乃卢公高徒、景帝之后,如今又贵为雍州牧,我不过是一介少年,岂敢高攀?”
刘备大笑:“法君过谦了。你乃玄德先生之孙,扶风法氏又是齐襄王之后,何来高攀一说?而今你又有意助我诛杀豪贼,我又岂能不庇护你之性命?你若为我门生,这雍州宵小,谁敢妄为?”
见刘备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法正也不再推辞,当即拜道:“若蒙不弃,法正愿以刘使君为师!”
刘备更是欢喜,再次扶起法正,道:“今得法君,快慰平生啊!”
法正亦是激动:“德遇恩师,亦是我之幸也!”
刘备又问:“令尊可有为法君取字?”
法正不假思索:“先祖父去世前,曾为我取表字孝直。”
刘备赞道:“以孝立身,以直辅正,令祖父真乃奇人也。”
不过片刻间,法正就成了刘备的门生,看得后方的贾诩也不由暗暗赞叹。
【法正成了刘使君的门生,刘使君就更有理由去对付扶风郡的豪贼了。门生受辱,当老师的又岂能坐视?
且为名士法真后人出头,这扶风郡的清高之士,也必会颂刘使君德行。
比起董卓,刘使君行事更令人安心啊】
对贾诩而言,苟命始终第一。
刘备如今的表现,虽然对敌人心狠手辣,但对自己人却仁爱护短。
抛开其他不谈,刘备是不需要收法正为门生的,偏偏刘备收了,这在贾诩眼里就是刘备在护短!
因为担心今后法正会遭到扶风豪贼的报复,所以才收法正为门生。
能遇刘使君,亦是贾某之幸也!
贾诩嘴角泛起笑意。
第99章 刘备逞威,西园兵太想进步(求追定求月票)
郿县外。
诸县豪士复至。
“法兄,三日之期已到,你也得给我们个确切答复了。”豪士鲁方扬声高呼,身后十余豪士也扬声附和。
这群豪士虽然各有家业又有私兵部曲,但苦无名声,若无法衍牵头,那在名义上就是拥兵叛乱。
可有了法衍牵头就不一样了,法衍可以代表扶风豪士去跟刘备谈判,以求能继续维持豪士们在扶风的利益。
即便刘备发怒了,也只会诛杀法衍这个牵头的来杀鸡儆猴。
而这个时候,诸县豪士就有了“诛杀奸党”的理由,昔日边章、韩遂等人叛乱时,也是打着“诛杀宦官”的旗号。
只要师出有名,就能拉拢或裹挟更多的豪士庶民。
法衍现在很愤懑。
法正留了个便签就跑了,至今消息全无。
现在诸县豪士又想让自己牵头去反对刘备。
这头能牵?
牵了头,不仅我没命,我儿法正也可能没命。
为了你们的利益断送我父子的性命,凭啥?
然而法衍又不似法正一般年少轻狂,年龄大了,羁绊多了,顾虑也就多了。
学了多年的儒学也告诉法衍,当忍则忍,小不忍则乱大谋。
看着高呼的众人,法衍挤出笑容:“诸位,此事还得从长计议。”
“法兄此言差矣!刘备好杀贪财,扶风郡的贤官贤吏,不仅被刘备恣意诛杀,还被夺了家财,此等恶行,天理难容!”
“令尊法公在时,最是嫉恶如仇,我等都甚为钦佩。法兄继承法公家学,理当效仿法公,为我等求一个公道。”
“刘备一介武夫,不过是凭借侥幸才当上了雍州牧,就敢羞辱我等,何其可憎!扶风县这么多官吏,偶尔受人孝敬乃是情理当中,莫非他刘备想要清正廉洁的名声,就要让众人受累?”
“刘备一介沽名钓誉之徒,法兄莫要惧怕,只要法兄点头,不论是钱粮还是兵马,我等都悉听尊便。”
“.”
众人越说越亢奋,就差直接让法衍自称将军,引兵去攻打刘备了。
法衍越听越是气闷。
想我死就明说,我直接一刀抹了脖子算了。
就在法衍不知道该如何应付的时候,一个僮仆对着鲁方惊诧而来,呼道:“家主不好了,村头来了好多骑兵。”
鲁方等人皆是面色大变。
还未等众人反应,一名扛着“刘”字大旗的骑兵就已经飞奔而至。
但见此人,面相极为凶恶,仿若古之恶来,正是刘备的中军书吏典韦。
典韦本就是熊虎之将,所骑汗血又是西域良马,健硕非凡,一人一马面对十余豪士,亦如大树见蚍蜉。
“雍州刘使君特来祭奠玄德先生,闲杂人等,速速离开。若是惊扰了刘使君,皆为死罪!”
能逐虎过涧的猛人,吼声能有多吓人?
鲁方等人只感觉耳膜都如针刺一般疼痛。
好个恶汉!
这就是刘备麾下猛士?
众人头一回遇上典韦这等级别的猛士,下意识的跟私下养的私兵部曲及门客侠士对比,不由脚底生寒。
又被典韦凶恶的目光扫过,鲁方等人皆是心中惊骇,慌忙退至一旁,只留下法衍一人。
典韦见法衍未走,心有猜测,问道:“先生可是玄德先生之子?”
法衍亦是惊惧典韦的威猛,忙回道:“在下法衍,在此为先父守孝。不知壮士如何称呼?”
典韦笑道:“某乃陈留人典韦,刘使君为某取字文威,现为刘使君麾下中军书吏。”
书,书吏?
不论是法衍还是鲁方等豪士,皆是错愕的看向典韦。
这个比熊虎还凶恶的猛士,竟然还是个书吏?
想到表字文威中的文字,众人更感难以置信。
法衍强忍惊愕,问道:“敢问典书吏,可知刘使君为何会来祭奠先父?我与刘使君,素不相识。”
法衍问的,亦是鲁方等人想知道的。
亦或者说,法衍最后那句跟刘备素不相识是故意说给鲁方等人听的。
典韦瞥了一眼鲁方等人,昂首而道:“先生难道不知,令郎如今已是刘使君门生?”
话音一落,全场哗然。
“怎么可能?法正那小子何时成了刘备的门生?”
“事大了。法正成了刘备门生,我们还如何假借法真的名头。”
“该死!刘备怎会忽然收法正为门生?”
“我知道了,定是法衍指使的!好个法衍,故意称要考虑三日,暗中却派法正去寻刘备拜师。现在还假装不知,真是奸诈!”
“.”
鲁方阴沉的看着一脸懵的法衍,指甲都气得嵌入了掌心。
好个法衍,竟敢欺我!
真以为你是法真的儿子我就不敢动你了吗?
我要杀你,如捏死一只虫子一般简单!
鲁方等人怨气重重,法衍此刻是真懵。
我儿出趟门,回来就成刘雍州的门生了?
“典书吏方才,莫不是戏言?”法衍小心翼翼的询问。
典韦笑道:“是不是戏言,稍后便知。”
正说间。
后方又有十余骑飞至。
为首之人,正是刘备,而法正则与刘备同骑而来。
看着与刘备同骑而来的法正,法衍更是心惊不已。
“老师,就是那群人,三日前就来先祖父坟前堵门,着实可恨。”法正双眼通红。
本就是恩怨分明、睚眦必报的性格,被一群豪贼堵门羞辱后,法正自然不肯放过。
“既然来了,那就都别走了。留下他们。”刘备挥手一招,十余骑兵策马围圈,将鲁方等人围住。
典韦亦策马大喝:“刘使君有令,尔等留在原地,不可妄动,如有不遵命者,皆视为凉州叛军同党,立斩不赦!”
强烈的寒意自鲁方等人脚底生出,看着一个个凶恶的骑兵,没人敢轻举妄动。
鲁方等人又不由懊恼,方才典韦清场的时候就应该直接跑路,否则也不会被围在此地。
然而这个想法虽然好,但不切实际。
刘备的骑兵早就在外围驻守,没有刘备的许可,鲁方等人一个都别想离开!
“吾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法衍唤过法正,低声询问。
法正却笑:“阿父之前说,既与刘使君素不相识又非扶风名士,刘使君不会信阿父亦不会用阿父,又言如今要守孝不能轻易离开,刘使君也不会亲自来郿县。可如今刘使君亲自来了,阿父又还有什么疑虑呢?”
法衍语气焦急:“我没问这个,我是说你怎么就成刘使君门生了?”
法正向法真的墓碑一拜,道:“托先祖父之福,刘使君仰慕先祖父德名,又怜我幼年丧祖父,故而认我为门生。”
法衍面色变得复杂,一时之间又语噎了。
见状,法正又道:“阿父,我早说了。此乃以‘玄德’应‘玄德’,以谶纬续家声!阿父助他,便是承祖父遗志,顺天应人之举!而今还有什么可犹疑的呢?”
法衍叹了口气。
事已至此,不论法衍是否同意,今后也摆脱不了刘备一系的标签了。
法正都成刘备门生了,这扶风郡谁还会相信法衍跟刘备没关系?
“扶风法衍,拜见刘使君。”
远处。
看着与刘备交谈甚欢的鲁方等人,又怒又无奈。
横行扶风多年,如今却被人当豚犬一般围住,实在是太憋屈了。
直到刘备祭奠法真后,这才来见鲁方等人。
“就是尔等,欺辱我门生?”
刘备策马而来,居高临下,开口就将事件定性。
鲁方脸色大变,忙道:“禀刘雍州,我等并未欺辱法君,实乃误会,还请刘雍州明鉴。”
“哼!”刘备冷哼一声:“我不信我门生难道还信你们?知错不改,还敢巧言狡辩,我现在怀疑尔等勾结凉州叛军,意图裹挟名士之后,欲行不轨之事。来人,都给我押回县城。”
众豪士尽皆骇然。
我们想要裹挟名士之后、欲行不轨之事是没错,怎么就勾结凉州叛军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刘雍州如此构害我等,就不怕州人皆怨吗?”鲁方气急高呼。
刘备冷冷的盯着鲁方:“看来你很不服气。你自恃我没有证据定你之罪,可你身为郿县豪贼,这些年兼并田宅、强抓奴农、欺压良善,违法乱纪的事没少干,随便揪出几件都就足以定你死罪。”
“大家都是明白人,就不要玩这些没意义的套路把戏了。我也没时间和精力去一件件的细查你犯了多少罪。我乃雍州牧,执掌一州军政大权,皇权特许,先斩后奏。”
“定罪会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位置。”
鲁方面露惊恐,没见过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说得如此大义凛然的。
直到此时鲁方才明白,刘备压根就没打算走正常流程。
对刘备而言,鲁方等人这些年兼并的田宅、强抓的奴农远比鲁方等人本身更有价值。
“刘使君,万事都可商量,我愿捐赠家财,唯求一命!”
“刘使君,我们都是被鲁方逼迫的,我们没有勾结凉州叛军。”
“对,我们是被鲁方逼迫的,刘使君明鉴啊!”
“刘使君,你有什么条件都说出来,我们都愿意遵照执行。”
“.”
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众豪士一面求饶一面甩锅,为首的鲁方也被身后之人的甩锅气得头昏眼花。
说好的同进退,你们就是这么待我的?
“一盘散沙。”刘备嘁了一声。
比起汝南豪贼,扶风豪贼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既然你们都认为被鲁方逼迫的,等到了县城之后,就签字画押,指认鲁方,以免有人不服啊。”
简单一句话,再次让鲁方身后豪士开始了对鲁方的指责,恨不能将所有罪行都强加在鲁方身上。
而饱受指责的鲁方,此刻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然而。
就在众豪士以为事情结束了,走到一半的刘备忽然又改了主意:“方才我仔细想了想,若真用欲加之罪,未免有失公允。我一向推崇法治,不能因为我个人喜恶就胡乱断罪。你们都可以走了。”
走?
众豪士面面相觑。
鲁方握紧了拳头,看向刘备的脸色满脸的阴翳。
只是一个小小的离间计,就让己方十余人内讧。
别说抱团跟刘备谈判了,今后怕是一个个都得偷偷去向刘备示好了。
看着鲁方那不加掩饰的恨意,刘备一鞭子抽向鲁方,嘲讽:“你不服气?就你这样的蠢贼我都懒得出手,你以为你真有资格让我派兵平叛?”
随后,刘备又扫向惊疑不定的众豪士,道:“我之所以只动诸县官吏而不动尔等,并不是我不知道尔等违法乱纪,而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愿意给你们一个改正自新的机会。”
“回去之后,将历年所侵占的田宅、强抓的奴农都交还县中,再解散私兵部曲门客侠士,我便对尔等既往不咎。”
“如有不从者,皆视为叛党。我讲道理的时候,你们最好都听我讲道理;若不肯听我讲道理,哼,我麾下两千西园兵可太想进步了,对杀敌立功早就饥渴难耐了。”
刘备的语气不高,语速也不快,听在鲁方等人耳中却如寒刃架在了脖子上。
看着策马离去的刘备,鲁方等人久久不能言语。
直到人影全部消失后,才有人跌坐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气。
“一群废物,你们以为都推责给我,刘备就不会动你们了?若将历年所侵占的田宅、强抓的奴农都交还县中,再解散私兵部曲门客侠士,你们今后就只能亲自去耕地,靠天赏饭吃。不仅如此,以前被尔等欺压的人,还会自恃有刘备撑腰,反过来欺压尔等。刘备根本就没给尔等留活路。”鲁方冷冷的奚落众人。
被鲁方一阵奚落,一个豪士怒道:“鲁方,你别在这阴阳怪气了。若有良策你就直言,若无良策你就离开。我等是死是活,与你何干?”
其余豪士也是纷纷开口,或是担忧或是指责,乱哄哄一团。
看着已经完全失去信任的众人,鲁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既然刘备说我等勾结凉州叛军,那我等若不勾结,岂不是对不起这个罪名?”
“叛军首领王国虽死,但韩遂等人又推举前任信都县令、凉州名士阎忠担任首领,统率各部。只要我等为内应引韩遂等人入长安,便可擒杀刘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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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刘备教法正,贾诩谋皇甫嵩(求追定求月票)
众豪士尽皆惊骇。
虽然都是裹挟名士欲行不轨,但躲在背后和站在前列是截然不同的。
裹挟法真的儿子法衍,是想让法衍去当出头鸟,他们在背后出钱出人呐喊助威,成则守住利益,败则花钱消灾。
作为扶风郡豪强,刘备总不能将他们全都屠了吧?
可勾结韩遂等叛军,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就如刘备方才说言:定罪需要证据,平叛只需要位置。
然而众人面临的困境,又确如鲁方所言:若真将历年侵占的田宅、强抓的奴农都交还县中又解散私兵部曲门客侠士,以前被欺压的奴农翻身做主了又岂会不发泄心头怨气?
届时被翻身做主的奴农群殴致死,即便刘备将行恶的人惩处了,死了的众豪士也活不过来。
想到这里,众豪士纷纷忍不住打起冷颤。
“可韩遂等人,凭什么会相信我等?”一个豪士又提出疑问。
鲁方冷笑:“韩遂等人是否相信我等不重要,只要让韩遂等人相信,刘备在掌控三辅之地后,必会移兵攻打陇右。别忘了,如今的陇右也归属雍州!以刘备的刚猛性子,他岂会容忍韩遂等人霸占陇右?”
众人或是面面相觑,或是低声讨论。
诚如鲁方所言,刘备五月初五来长安,如今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将三辅之地的官吏罢免大半,这般刚猛的性子,哪里容得下韩遂等叛军霸占陇右?
片刻后。
几个豪士率先表态支持鲁方,余众也相继表态。
鲁方扫了一眼众人,心头也如明镜。
别看这群人似乎都表态支持,其中必然会有摇摆不定或虚与委蛇的,更可能还会有人暗中去向刘备告密以求戴罪立功。
但鲁方已经不在乎了。
身为扶风豪强,鲁方祖辈积攒了大量的田宅和奴农,岂能轻易交给刘备?
被背刺了一次后,鲁方对在场众人一个都不信,之所以还在此凝聚人心,不过是想拿着众人联名信去跟韩遂等人谈条件罢了。
另一边。
跟着刘备回了郿县的法正,颇有不解:“请恕弟子愚钝,恩师为何又要放了鲁方等人?”
按照法正的想法,趁机除掉鲁方等人,然后将鲁方等人的田宅充公、释放奴农编户入籍,这扶风郡差不多就可以平定了。
即便扶风郡有不甘心的豪贼想起兵作乱,也得掂量掂量扶风郡的三万讨贼兵。
(讨贼兵驻扎在扶风郡,前文误记为冯翊郡,已修改。)
有名士牵头和没名士牵头,性质是截然不同的。
法正虽然聪慧,但毕竟年少,对天下大势还无清晰认知,自然也猜不到刘备的意图。
刘备要在天下大乱前执掌雍州,就不能用温水煮青蛙的方式。
时间不等人,刘备必须快刀斩乱麻。
既然当了法正的老师,刘备也不能藏私,指点道:“恩师卢公曾教我三十六计。计分六套,即胜战、敌战、攻战、混战、并战、败战。前三套是处于优势所用之计,后三套是处于劣势所用之计。每套又各含六计,总共三十六计,暗合阴阳变化之理,或刚柔、或奇正、或攻防、或彼己、或虚实、或主客。”
“雍州局势复杂,吏士贪腐不法、豪贼骄矜乱纪、叛军横行无忌,彼此根深蒂固、盘根错节;我初来雍州,既无名望,又无人脉,亦不识风土人情,正处于败军态势。当以败战计应对。”
“将多兵众,不可以敌,使其自累,以杀其势,在师中吉,承天宠也,是为连环计。连环计者,其核心在于使敌自累,而后图之,一计累敌,—计攻敌,两计扣用,以摧强势。如此,方有克敌制胜之机。”
“许诺诸县吏士如实上缴赃款后便既往不咎,乃累敌之计;派西园兵追捕卷款而逃的吏士,乃攻敌之计;两计连环,先礼后兵,方有今日成效。”
“许诺鲁方等人将历年所侵占的田宅、强抓的奴农都交还县中,再解散私兵部曲门客侠士,便既往不咎,亦是累敌之计;若肯执行,彼等势力就会瓦解;若不执行,我再以攻敌之计,同样可以瓦解彼等势力。”
三十六计虽然语源于南北朝,成书于明清,但只要刘备冠以卢植之名,那就是卢植所创。
众所周知,卢植不仅仅是海内大儒,还是擅长兵法能统兵作战的北中郎将,教得意门生刘备一套三十六计也是很合理的。
听了刘备的指点,法正顿时兴奋不已:恩师大才,祖师大才,三十六计只一个连环计就如此厉害,若能学会全套三十六计,我亦可扬名于世了。
兴奋之余,法正又问:“豪贼行事,无所不用其极,倘若鲁方等人真的去勾结凉州叛军,又当如何?”
法正对局势的敏锐洞察让刘备颇为欣赏,道:“孝直所言,甚有道理。可若将吏士豪贼叛军都视为一个整体,罢免诸吏、惩戒豪贼亦可以是累敌之计。”
法正惊道:“恩师之意,是要借鲁方等人引出叛军,好借机一网打尽?”
刘备笑着点了点头,指点天才门生就是轻松,往往一点就通。
很多时候,不是名师成就高徒,而是高徒成就名师。
到了营地,法正还在为刘备的连环计而震惊,刘备则是又召来了关羽、贾诩商议。
“叛军若至,以目前的兵力难以抵挡,还需前将军皇甫嵩驻扎在扶风郡的三万讨贼兵相助,方能讨灭叛军。”
“然而我虽然是雍州牧,但皇甫嵩却不归我管,以皇甫嵩如今在军中的威望,这三万讨贼兵也不会听我号令。”
“还需设法取得兵权。”
虽说刘备跟董卓提了条件,让董卓得势后将皇甫嵩调离雍州,但以董卓的尿性,即便调走了皇甫嵩也会派亲信来掌军。
合作归合作,董卓还没傻到让刘备在雍州势不可挡。
只要有这三万讨贼兵在手,哪怕刘备是雍州牧也得屈服董卓之下。
雍州的人口毕竟是有限的,这时代的农耕水平也养不起太多的兵马。
除非刘备不注重雍州的民生选择穷兵黩武竭泽而渔,否则这三万讨贼兵刘备是一定要抢到手的。
“此事易耳。我有百计,可解燃眉之急。”刘备话音刚落,贾诩便淡淡开口。
正在揣摩刘备方才所言连环计的法正,猛地抬头看向贾诩,惊愕不已。
百计?
计策这么容易想的吗?
关羽亦是惊讶的看向贾诩,显然对贾诩不假思索的百计也感到不可思议。
刘备嘴角抽了抽,补充道:“文和,我之为人,一向以民为本,有些计,能不用,则不用。”
贾诩沉默了片刻,道:“尚有十余计,亦可用之。”
我就知道是这样,刘备又补充道:“两千西园健儿自洛阳随我入长安,既是慕我之名,亦是为了国家大义,不可置于我军将士于生死不顾。”
法正看向贾诩的眼神多了疑惑。
什么情况?
我怎么听不太懂?
老师到底在说什么?
未等法正想明白,贾诩又道:“那就只剩上下二计了。”
“上计太狠,直接说下计吧。”刘备直接选择了下计。
贾诩顿感无语:“使君,我还没说是上计是什么计呢?”
法正也着实忍不住心头好奇,问道:“老师,我想听听贾参军的上计。”
看着法正那好奇难耐的表情,刘备微微扶额,提醒道:“贾参军,孝直还小。”
贾诩笑道:“无妨。我今日所献上计,有史可证。使君可效仿信陵君救赵,假传先帝口谕,让皇甫嵩交出兵权回洛阳保护协皇子,皇甫嵩若不从,可使典书吏杀之。”
法正惊骇不已:“若是擅杀前将军,岂不是置老师名声于不顾?”
贾诩也不否认,道:“虽然有损使君名声,但只需要死皇甫嵩一人,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法正此刻才明白为什么刘备会先补充“以民为本”,后补充“不可置于我军将士于生死不顾”,最后一听贾诩有上下二计直接让贾诩说下计。
若上计都有损名声,那之前那被放弃的十余计岂不是更狠毒?
刘备轻叹一声,道:“皇甫嵩与董卓结怨已久,董卓早就恨不得将皇甫嵩除之而后快,若我杀了皇甫嵩,必会令董卓拍手称快。我又有意让皇甫嵩回洛阳牵制董卓,此时杀之,甚为不妥。贾参军,还是先说说你的下计吧。”
贾诩略感遗憾。
若直接杀了皇甫嵩,虽然刘备的名声是损失了,但也能以最快的方式执掌三万讨贼兵。
而眼下的朝廷也顾不上雍州,刘备也有足够的时间将这三万讨贼兵化为己有。
遗憾只持续了两三个呼吸,贾诩又将其抛之脑后。
身为刘备的参军,献策自然要以刘备的意愿为主。
刘备不愿意的,贾诩不能勉强。
虽然上计不能用,但贾诩还有下计。
贾诩的下计就相对正常了,道:“皇甫嵩虽然执掌三万讨贼兵,但这三万人所需钱粮都得从长安府库支出。以前司隶校尉张温在时,这笔支出由张温负责,如今张温离开了长安,给不给钱粮也就使君一句话。”
“使君可宴请皇甫嵩,动之以理。若皇甫嵩肯听使君讲道理,自然最好;若皇甫嵩不肯听使君讲道理,使君便可断了这三万讨贼兵的钱粮,没了钱粮,皇甫嵩威望再高,也无济于事。”
法正感觉人生观受到了冲击,虽然增加了讲道理的环节,但这手段也太狠了些。
直接断三万讨贼兵的钱粮,讨贼兵还不得哗变啊!
这贾参军,就没有正常一点的计策吗?
刘备没有立即评价贾诩下计优劣,而是转向关羽:“二弟以为,贾参军下计如何?”
关羽久随刘备,深知刘备不是个优柔寡断之人,与其说是在询问自己,不如说是在考核自己。
沉吟片刻,关羽道:“某以为,贾参军下计可行。皇甫嵩温恤士卒,甚得众情,据闻每次部队停顿、宿营时,皇甫嵩都会等到营幔修立妥当后才回自己的军帐。更是等将士们都吃完后,才会吃饭。兵曹有接受贿赂的,皇甫嵩也不当众责备,反而私下赏赐钱财,更有吏士惭愧自杀者。故而军中威望甚高,多有人愿为皇甫嵩效死。”
“倘若直接假传先帝口谕杀了皇甫嵩,不仅有损大哥名声,今后也难以令皇甫嵩麾下将士心服口服。若是设宴晓之以理,而皇甫嵩又不肯听,那就不能怪大哥不讲道理了。大哥才是雍州牧,这雍州还轮不到皇甫嵩放肆。”
听了关羽对贾诩下计的评价,刘备亦不由抚髯点头:“二弟所言甚是,既如此,就依贾参军之计。”
随后。
刘备又召来典韦,吩咐道:“文威,你替我走一趟槐里,就言三日后,我在长安设宴,请皇甫嵩及其子皇甫坚寿、从子皇甫郦务必准时赴会。你既为中军书吏,就不要丢了中军威风,素闻讨贼兵中多猛士,你此番前去,可切磋一番。”
典韦本来还有疑惑,毕竟只是送个信压根不需要典韦前往。
一听要去跟讨贼兵中的猛士切磋,典韦瞬间明白了刘备的用意,朗声应道:“主公放心,某定不辱使命。”
就在典韦即将离开时,法正忽然请命道:“老师,我可否与典书吏同往槐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刘备看穿了法正的心思,笑道:“你既有此心,那便与典书吏同往。你虽然是我门生,但既然入了军就要遵守军中赏罚,你若在槐里丢了威风,一样得受惩罚。”
法正兴奋应道:“老师放心,若是丢了威风,不用老师开口,我自去领罚!”
看着离去的典韦和法正,贾诩嘴角泛起笑意:方才还说我上计太狠,使君你比我也没善良多少啊。
让典书吏去送信,还要与讨贼兵的猛士切磋,这不就是给皇甫嵩下马威吗?
不过,该狠辣的时候狠辣,该仁慈的时候仁慈,使君的风格,我甚是喜欢!
贾诩不在意计策是否都被采纳,狠计有狠计的用法,仁计有仁计的用法,贾诩更在意刘备的决断是否果断。
第101章 刘备要兵权,法正怼皇甫嵩(求追定求月票)
槐里。
皇甫嵩自军营巡视归来,即刻召来皇甫坚寿和皇甫郦,催问道:“长安应调拨的钱粮,何时能到?”
三万讨贼兵驻扎在槐里,即便是非战时,每日的吃喝耗费的钱粮也不少。
由于长安城内官吏职权发生了改变,原本在半个月前就应自长安府库调拨的钱粮,至今迟迟未至。
这让皇甫嵩烦躁不已。
负责钱粮的皇甫坚寿看了一眼面色不愉的皇甫嵩,小心翼翼地道:“我差人问了好几次了,簿曹从事杨阔说,钱粮正在调拨中,让我等稍安勿躁。”
一听这理由,皇甫嵩的本就不愉的脸色更是阴沉:“即便我能等,军中的将士如何能等?杨阔此举何意?刘雍州可知晓此事?”
皇甫坚寿低头不语。
皇甫郦却是直言道:“以刘雍州如今在长安的威势,杨阔又岂敢隐瞒不报?与其说是杨阔让我等稍安勿躁,倒不如说是刘雍州让我等稍安勿躁。”
皇甫嵩不由蹙眉:“刘雍州也是知兵之人,岂能不知若无钱粮发放军饷军粮,军中将士必会哗变。”
皇甫郦叹道:“左将军执掌三万讨贼兵,而刘雍州只有两千西园兵。兵权不在刘雍州之手,刘雍州又如何执掌雍州军政?故而我以为,刘雍州不是不知,而是故意装不知。”
皇甫嵩眉头更紧:“刘雍州整饬雍州官吏时,也有人来槐里寻我,欲让我劝阻刘雍州,我皆未答应,更是闭门谢客以表态度。我未干涉刘雍州的决断,刘雍州怎能如此待我?”
皇甫郦有专对之才,早看明白了刘备的用意,道:“一山不容二虎。刘备要掌雍州军政,最大的阻碍不是雍州官吏,而是左将军和司隶校尉。如今司隶校尉去了弘农,剩下的也就只有左将军了。”
皇甫嵩冷哼:“我奉朝廷之命执掌讨贼兵,是为了讨伐凉州叛贼,别无他意,不似张温一般还要干涉雍州政务。我与张温,并不相同!稍后我书信一封,阐明误会,你派人速速送往长安,尽快让杨阔将钱粮调拨入槐里。”
皇甫郦不知道皇甫嵩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又提醒道:“只要左将军还执掌这三万讨贼兵,便是在干涉雍州军务。”
“荒谬!”皇甫嵩冷喝:“我这三万讨贼兵,跟刘雍州有什么关系?他管他的军务,我伐我的叛贼,彼此井水不犯河水,何来干涉一说?”
见皇甫嵩发怒,皇甫坚寿不由小声嘀咕道:“可左将军这三万讨贼兵,得刘雍州从长安府库调拨钱粮。这钱粮调拨入槐里,刘雍州就没多余的钱粮再征募军士了。”
皇甫嵩脸色一变,喝道:“嘀嘀咕咕什么呢?真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凉州叛军非刘雍州能敌,他出钱粮我讨贼,他也就无需再征募军士,何乐而不为?”
一听皇甫嵩这话,皇甫坚寿和皇甫郦不敢再开口。
就如皇甫嵩方才所言,并非皇甫嵩不懂,而是皇甫嵩不想懂,更希望保持现状:刘备出钱粮,皇甫嵩讨伐叛军。
皇甫嵩也不是傻子。
他现在之所以还能留在槐里,就是因为凉州叛军尚未完全消灭。
只要凉州叛军还在,皇甫嵩就有杀敌立功的机会。
作为一个起于汗马的武夫,皇甫嵩既无高贵的出身又无家世托举,除了杀敌立功,几乎没有任何的晋升机会。
手中有兵权,皇甫嵩还能更进一步;手中无兵权,皇甫嵩都可能被征召为洛阳的城门校尉。
然而皇甫嵩虽然想得很好,但现实是残酷的。
一山不容二虎,皇甫嵩不肯让出兵权,刘备就无法实现抱负,除非皇甫嵩肯对刘备低头俯首认刘备为主!
若皇甫嵩不肯低头,刘备必然会将皇甫嵩驱离雍州,就如同驱离张温一般。
无关谁对谁错,而是立场不同。
在这雍州,刘备不允许任何人在军事上或政务上不听号令。
见皇甫坚寿和皇甫郦不说话,皇甫嵩更感烦躁。
若刘备一直拖着不肯调拨钱粮,这三万讨贼兵就得如张温昔日征召的乌桓骑兵一般,叛归本国了。
总不能直接去抢吗?
若直接去抢,刘备就更有理由驱离皇甫嵩了。
烦躁间,人报刘备的中军书吏典韦携刘备门生法正求谒。
“看来是刘雍州派人来试探左将军之意了。”皇甫郦断言道。
皇甫嵩深深的写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的不悦,让人将典韦和法正带入大帐。
“雍州牧麾下,中军书吏典韦,见过左将军。”
“雍州牧门生,扶风玄德先生之孙法正,见过左将军。”
见到典韦和法正自报身份,不论是皇甫嵩还是皇甫坚寿、皇甫郦,都吓了一跳。
一个凶恶无比、极其雄壮的猛士,你管他叫中军书吏?
扶风名士法真的孙子,什么时候竟成了刘备的门生了?
典韦带给皇甫嵩三人是威猛上的震撼,法正带给皇甫嵩三人是身份上的震撼。
下马威啊!
皇甫嵩三人不约而同的泛起警惕。
强忍内心的不耐,皇甫嵩冷声问道:“刘雍州让你二人前来,所为何事?”
典韦声音亦是极大,呼道:“三日后,刘使君在长安设宴,请左将军携子皇甫坚寿、从子皇甫郦,务必准时赴会。”
皇甫嵩蹙紧了眉头,没有应声。
皇甫郦见状,忙道:“既是刘雍州邀请,我等定会准时前往。不知刘雍州可有说,调拨至槐里的钱粮何时可以到达?”
典韦摇头:“刘使君未曾交代。”
皇甫郦见皇甫嵩面色变得阴沉,忙又道:“多谢典书吏相告,典书吏一路辛苦,我这就安排食宿,请随我来。”
“不急。”典韦向皇甫嵩抱拳道:“素闻讨贼兵中多猛士,我欲与诸猛士切磋一番,还请左将军允许。”
皇甫嵩的脸色更阴沉了,语气也变得不善:“军中猛士,只会杀敌,不会切磋。”
典韦笑道:“无妨。我只用七成力,不会打死他们的。”
太嚣张了吧!
这是砸场子来了?
皇甫坚寿和皇甫郦皆是惊颤的看向典韦,随后又看向脸色阴沉如水的皇甫嵩。
“我再说一遍,军中猛士,只会杀敌,不会切磋。”皇甫嵩已经带上了鼻音。
典韦笑容戛然而止,正欲再言时,法正忽然“哈哈哈——”一阵大笑:“典书吏,我早就跟你说了。讨贼兵哪有什么猛士?昔日叛贼王国兵围陈仓,前将军董卓有意速援陈仓,以勇击贼;左将军却要谋定后动,拒绝出兵。若非陈仓守军拼死守城,叛军早就攻入长安了。”
“等陈仓守军好不容易撑到叛军疲惫要撤兵时,左将军竟然又急急出兵了,虽然侥幸击败了王国,但陈仓守军却是伤亡惨重,朝廷论功时,功劳反都成了左将军的。你说可笑不可笑?”
法正这张嘴,着实狠毒,直接将皇甫嵩大败王国一战改成了皇甫嵩胆怯不前坐视陈仓将士不救,最后在陈仓将士艰苦守住城池后又跑去抢功。
偏偏法正说的还有道理。
毕竟,你皇甫嵩督董卓平叛,加起来四万兵马,结果就在右扶风观战。
反让陈仓将士独自守了八十多天,叛军刚撤退就去追击,怎么看都有胆怯和抢功的嫌疑。
难道就因为陈仓城池坚固,所以就活该守八十多天?
陈仓将士苦盼援兵不来,好不容易守到叛军退了,你就来抢功劳了?
被法正这一番嘲讽,皇甫嵩气得嘴唇都在颤抖:“以下犯上,不知尊卑,该当何罪?”
法正却似没看见皇甫嵩的怒气一般,反唇相讥:“按兵不动,以待天诛,又该何罪?”
“左将军息怒!”皇甫郦见势不妙,忙劝皇甫嵩:“军中无以为乐,典书吏既有切磋之意,可令猛士摔角为乐。”
劝了皇甫嵩后,皇甫郦又回头劝法正:“非是左将军不救陈仓,而是彼时贼兵势大,不可力敌,此事就此揭过如何?”
见皇甫嵩没再开口,法正也见好就收。
皇甫郦担心再起冲突,给皇甫坚寿使了个眼神后,便带着典韦和法正去寻猛士切磋。
待得三人离开,皇甫嵩再也忍不住怒火,一脚踢翻桌子,喝道:“刘备辱我太甚!”
在法正眼里,皇甫嵩是按兵不动、以待天诛;但皇甫嵩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善用兵者,当以全军为上,破军为次。百战百胜,不如不战而屈人之兵。上兵伐谋,应见可而进,知难而退,速战乃是下策。”
“叛军势大,我先示之以弱,以待时机,不可胜在我,可胜在彼,彼守不足,我攻有余。有余者动于九天之上,不足者陷于九地之下。”
“一介孺子,不懂兵法,狂妄直言,着实可笑!”
皇甫嵩骂骂咧咧,方才见法正年少不好当面喝骂,此刻法正离开,皇甫嵩再也忍不住了。
皇甫坚寿不敢顶嘴,只是等皇甫嵩骂完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左将军,那这刘雍州的宴,我们去还是不去?”
“去!当然得去!若我不去,刘备又岂会调拨钱粮给我?”皇甫嵩忿忿不平:“我倒要亲眼看看,刘备想如何解决此事!”
皇甫坚寿不由暗叹。
作为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并不想跟刘备起冲突。
莫说了刘备了,哪怕董卓跟皇甫嵩互相怨恨,皇甫坚寿私下里都跟董卓交好。
论用兵,皇甫坚寿自知比不上皇甫嵩;论处事,皇甫坚寿认为皇甫嵩太不知变通了。
张温都不敢与刘备相争跑去弘农了,皇甫嵩却还要留在扶风死握着三万讨贼兵不放手。
且不说刘备有没有足够的钱粮在调拨给皇甫嵩后还能再募兵马,就算有,槐里距离长安如此之近,皇甫嵩又手握三万兵马,刘备能在长安睡得安稳才怪了!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皇甫坚寿默默的退出大帐来寻皇甫郦,远远的听到一阵阵的喝彩声。
凑近一看,却见典韦在场中,已经接连摔翻了好几个讨贼兵猛士了。
“左将军是不是又骂人了?”见皇甫坚寿到来,皇甫郦心中有猜测。
皇甫坚寿叹了口气:“左将军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守旧顽固不知变通。上回董卓不肯交还兵权,你劝左将军诛杀董卓,左将军却认为‘董卓不听命虽然有罪,但无命诛杀董卓也有罪责’,竟直接上奏朝廷,让朝廷来处理。左将军不敢担责,朝廷又能如何?最多责备董卓几句,反而引来董卓怨恨。”
皇甫郦看着场中所向无敌的典韦,忧心道:“本朝失政,天下倒悬,昔日先帝在时,以左将军灭贼之功,定能安危定倾;然而左将军却不肯听我劝告,以至于错失良机。如今刘雍州出任雍州牧,执掌军政,连司隶校尉都要避其锋芒,左将军又岂能独存?倘若真与刘雍州起了冲突,吃亏的只会是左将军。”
皇甫坚寿亦是忧心,道:“我既为属下又为人子,就算我不想与刘雍州起冲突,也改变不了左将军的意志。唉——”
皇甫郦思量片刻,道:“左将军虽掌兵马,但在雍州并无根基。朝廷只需一个调令,就可让左将军离开雍州。以左将军的为人,若朝廷调其入洛阳,哪怕明知去了洛阳有危险,左将军也必会从命。”
“我观刘雍州行事,胆大无惧,行事有方,即便是张让、何进等人也奈何不了刘雍州。到了长安后,刘雍州又大力整饬吏治,诸县贪官污吏更是大半被免。此番行事,早已激怒诸县豪贼,左将军虽然闭门谢客不与豪贼同流,但豪贼要起兵谋反,也未必非得请左将军主事。”
皇甫坚寿吃了一惊:“你的意思是,豪贼若是起兵谋反,极有可能勾结凉州叛军攻打长安?”
皇甫郦重重点头:“倘若我猜得没错,短则半月,多则一月,必会有叛军消息传来。当此之时,若左将军又与刘雍州再起冲突,我等离祸事不远矣!”
皇甫坚寿脸色一变:“那依你之意,我等应当如何。”
第102章 皇甫嵩服软,刘备尽掌军政(求追定求月票)
皇甫郦目光灼灼:“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若忠,我等当助刘雍州,倚仗国威讨伐叛军;若孝,我等当助左将军,倚仗兵威分庭抗礼。”
皇甫坚寿脸色大变:“就非得如此吗?”
皇甫郦轻叹一声:“我也想忠孝两全。可两虎相争必有一伤,刘雍州和左将军只能有一人主掌雍州军事。我们没得选!”
皇甫坚寿面色复杂。
良久,皇甫坚寿才徐徐问道:“若是你,你选忠还是选孝?”
“忠!”皇甫郦不假思索:“国家大义,不容私情。雍州吏士豪贼狼狈为奸,叛贼横行反复,黎庶深受其害。张温同流合污不愿管,盖勋有心无力不敢管,唯有刘雍州愿管敢管。我若不助刘雍州,就是因私情而废公事,又有何颜面自诩忠诚正直?”
皇甫坚寿面色更加复杂。
毕竟,皇甫郦只是皇甫嵩的从子,而皇甫坚寿是皇甫嵩的亲子,虽然都要在忠孝之间选择,但难度却是相差甚远。
皇甫郦也知皇甫坚寿的难处,道:“左将军毕竟是你亲父,你若不愿,我不勉强,我只希望你能保持中立。”
说话间。
讨贼兵已经没有猛士敢上前与典韦摔角了。
有猛士不服,又想要与典韦比试兵器,典韦闻言大笑,自汗血战马上取下双铁戟,双铁戟一碰,铿锵金鸣声,令周围猛士哗然变色。
这双铁戟的重量,光看卖相就不轻!
典韦咧嘴一笑:“何人与我一战!放心,我只用七成力!”
然而没人敢上前,就连刚才想要跟典韦比试武器的猛士也选择了认怂。
勇归勇,不能傻!
皇甫郦再道:“典韦只是一个中军文吏,就能让讨贼军的猛士无人敢掠其锋芒。我又闻刘雍州麾下还有关羽、张飞、赵云、张辽、张扬、陈到为六营司马;又有传闻,京兆尹士孙瑞麾下破贼都尉徐晃,也是刘雍州在洛阳时就招募的司马。能聚如此多的猛士在左右,刘雍州或许才是能扶危定乱之人。”
场中典韦见无人在上场,也不再喝战,与法正合到一处后,又来向皇甫郦请辞。
“今日多有叨扰,我等就不在此地逗留了。三日后,请务必准时入长安城赴宴。”
“两位慢走,我等必不会失约。”
而就在典韦和法正刚刚离开皇甫嵩军营,又见皇甫郦策马追来。
“典书吏,且慢走。”
皇甫郦追上二人,又取出一封书信。
“还请典书吏将此信交予刘雍州。”
法正仔细打量了一番皇甫郦,忽然问道:“是左将军写的信,还是你写的信。”
皇甫郦暗道法正机敏,也不隐瞒:“法君将左将军气得不轻,左将军又岂会写信,此信乃我所写。”
“原来如此。”法正心头也有了猜测,对典韦点了点头。
典韦将信藏于怀中,与皇甫郦再次抱拳作别。
看着飞马离去的二人,皇甫郦低声叹息:“只希望我的信,能让刘雍州善加考虑。两虎相争,只会让坐山观虎斗之人得利啊。”
典韦和法正返回长安时,刘备也刚自郿县返回不久。
听了典韦和法正在槐里皇甫嵩军营的述说,尤其是法正怼皇甫嵩的那些话,刘备不由笑道:“皇甫嵩虽然性子顽固,但在兵法的运用上也挑不出大问题来。你这般怼他,也不怕当场将你羁押了。”
法正却是不惧:“皇甫嵩是左将军,而我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若是辩不过我就将我羁押,我虽然会受些委屈,但皇甫嵩却会颜面大失。更何况,我始终认为,有四万将士在手还能让陈仓将士独自守了八十多天,非蠢既坏。”
刘备未反驳法正的观点。
对皇甫嵩,刘备一直都不是很喜欢,尤其是皇甫嵩以黄巾众筑京观以慑天下乱民的举动,与刘备历来的三观相悖。
法正以去岁王国包围陈仓之战去怼皇甫嵩,刘备心头其实也挺欢乐的。
更何况,法正怼的理由也有道理。
若刘备有四万兵马在手,还能让陈仓将士独自守了八十多天,刘备不如自挂东南枝。
对面又不是诸葛亮,有什么可惧怕的?
典韦则拿出了皇甫郦的书信。
扫了一眼信中内容,刘备亦不由惊讶:“这皇甫郦倒是个人物,竟能看破我要讨伐叛军的意图?”
法正闻言道:“皇甫郦的谈吐举止,与皇甫嵩父子截然不同。老师若要掌控那三万讨贼兵,或可借助皇甫郦之力。”
刘备也正有此意。
皇甫嵩是一定要交出兵权的,这是前提。
不过刘备并没有将皇甫嵩在讨贼兵中的旧部赶尽杀绝之意。
若皇甫嵩的儿子和从子愿意听命效力,刘备也不介意让皇甫坚寿和皇甫郦跟着杀敌立功。
尤其是皇甫郦,有专对之才又忠诚正直,是个可以重用的人才。
刘备驱逐了三辅之地大半官吏,也急需可以信任的人才委以重任。
如今扶风郡尚缺一个右扶风。
原本刘备是希望卢植能当右扶风的,然而卢植不愿离开洛阳,这右扶风就一直缺人。
功曹从事简雍虽然在辛勤的选拔贤才,但始终没能选拔出适合出任右扶风和左冯翊的贤才。
而出身安定郡且又跟着皇甫嵩在凉州参与平叛的皇甫郦,就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
不过,最终是否要以皇甫郦为右扶风,还得看能不能与皇甫嵩谈妥兵权交割一事。
若谈不妥,刘备就只能动用非常规手段,届时皇甫郦即便有投效之意刘备也无法任用。
总不能将皇甫嵩打了还要让皇甫嵩的从子安心效命吧?
用人不疑的前提是疑人不用,只要我用你,我就不会怀疑你,可我若是怀疑你,我压根就不会用你。
六月初七。
刘备在州牧府设宴,皇甫嵩携皇甫坚寿、皇甫郦如约而至。
或许是三日时间让皇甫嵩想明白了处境,也或许是有皇甫坚寿和皇甫郦的善言规劝,皇甫嵩在入宴时的态度倒也平和,没有在槐里大帐骂“刘备辱我太甚”时的冲劲,即便看到了立在刘备后方的法正,皇甫嵩也没表现出恼恨之意。
除法正外,刘备这次还将功曹从事简雍、簿曹从事杨阔也一并唤入。
若是谈妥了,简雍就可以直接与皇甫郦谈右扶风的任命事宜,杨阔也可以直接跟皇甫坚寿谈钱粮调拨事宜。
时间不等人,能一并办就一并办。
刘备还有很多事要部署,没时间也没精力跟皇甫嵩耗。
待得一曲歌舞结束,刘备屏退闲杂人等,开门见山地道:“左将军既然来了,那我也不绕弯子了,我需要左将军麾下,那三万讨贼兵的兵权。”
皇甫嵩面色微微一变,很快又控制了情绪。
在来的路上,皇甫郦也不止一次向皇甫嵩说了刘备设宴的目的,对此也有心理准备。
“若我不给,刘雍州又当如何?”皇甫嵩面无喜怒,正色问道。
“很简单。你不给我兵权,我不给你钱粮。”皇甫嵩问得直接,刘备的回答也很直接。
皇甫嵩脸色一变:“你不给钱粮,就不怕那三万讨贼兵哗变吗?”
刘备轻笑:“我有钱粮在手,何惧哗变?我只需要在槐里贴一张募兵告示,自会有讨贼兵响应募兵。我知左将军在讨贼兵中威望甚重,可再重的威望,也得让将士不饿肚子才行。”
皇甫嵩握紧了拳头。
这种在钱粮上被卡了脖子的感觉,让皇甫嵩又是憋屈又是难受又无可奈何。
就如刘备所言:再重的威望也得让将士不饿肚子。
“讨贼兵是朝廷的兵马,朝廷没有圣旨,兵权又岂能交给刘雍州?”皇甫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不耐。
刘备却是直接摊手:“那就让朝廷调拨钱粮,雍州的钱粮得用于雍州的军民,概不外借!”
皇甫嵩愤愤起身:“刘雍州,适可而止吧!你如此行事,就不怕朝廷怪罪吗?”
刘备哈哈一笑:“朝廷?左将军你可能有些误会。先帝的遗命,是以协皇子为帝。而今洛阳朝廷却以辩皇子为帝,一个得位不正的朝廷,我为何要害怕?”
皇甫嵩吓了一跳,惊愕而问:“刘雍州你此话何意?先帝真有遗命以协皇子为帝?”
皇甫坚寿和皇甫郦也是惊愕的看向刘备,这样的秘闻还是第一次听闻。
刘备直言道:“不仅有遗命,还有密诏。”
皇甫嵩三人更是心惊。
还没等皇甫嵩开口询问密诏,刘备话锋一转:“但密诏如今不在我手中,我在来的路上已经将密诏交给董卓了。想必一直很想进步的董卓很乐意带兵入洛阳扶持协皇子登基。”
“我知道你们很疑惑,为什么我要将密诏交给董卓,原因也很简单,我与董卓有约定,若他能扶持协皇子登基,就将左将军调离雍州。董卓与左将军向来有怨,即便知道我意在这三万讨贼兵也会将左将军调离。”
“以我对董卓的了解,在调离左将军的同时,他必然会另外派遣亲信来雍州掌军。”
“现在问题来了,左将军是愿意将兵权给我还是给董卓?”
皇甫嵩已经惊得无以复加了:“刘雍州,你如此行事,是在引起祸乱。”
“左将军此言差矣。乱天下者,乃是何进。”刘备纠正了皇甫嵩的观点:“若非何进忤逆先帝的遗命,强行扶持辩皇子登基,又岂会有我将密诏交付董卓的后续?你不能因为我要夺你兵权,就认为是我在引起祸乱。”
看着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的皇甫嵩,刘备开始抛出条件:“当然,左将军若是交了兵权,我也不能亏待了左将军。雍州尚缺一个右扶风,可由皇甫郦担任,左将军之子皇甫坚寿可继续留任军中;至于左将军,我会上书表奏左将军为御史中丞,有左将军在朝中,想必董卓即便扶持协皇子登基,也不敢太骄矜恣意。”
不论是皇甫嵩还是盖勋,都是刘宏时期有名望的大臣,在董卓未入洛阳前全都去洛阳,洛阳大佬云集,那可就相当精彩了。
至于雍州,不需要比刘备名望更大的大臣。
良久。
皇甫嵩脸上现出颓色,又问道:“倘若凉州叛军复至,刘雍州可有退敌之策?”
刘备嘁了一声:“我视凉州叛军如土鸡瓦犬,韩遂、马腾等人亦只是群插标卖首之辈。若有三万讨贼兵在手,就不是退敌,而是收复失地!陇右乃雍州之地,又岂能让叛贼霸占?”
“左将军,时代变了。属于你的时代已经成了过去,接下来登场的是属于我的时代。在这雍州之地,不论是贪腐不法的吏士、骄矜乱纪的豪贼还是横行无忌的叛军,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看着极具霸气的刘备,皇甫嵩脸上泛起更深的颓色。
皇甫嵩很清楚,虽然执掌了三万讨贼兵,但皇甫嵩只敢去对付叛军,而不敢去对付吏士豪贼。
反观刘备,不仅要对付叛军,还要将吏士豪贼一并解决了。
这份胆略,皇甫嵩别说做了,想都不敢多想。
“我愿交出兵权。”皇甫嵩语气苦涩:“军士屯扎边郡,颇为不易,还请刘雍州能善待军士。”
“无妨。不能吃苦又畏惧死亡的军士,我会允许他们卸甲归田。”刘备没有给皇甫嵩承诺,而是表达了统兵观念:“军人,上保国家,下保黎庶。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成常人所不能成。雍州,不养闲兵。”
皇甫嵩嘴唇微动,随后又将到喉咙间的话咽了回去。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统兵风格,皇甫嵩也不能强求刘备得了兵权后就必须维持原状。
刘备又看向皇甫坚寿和皇甫郦,二人对视一眼,起身拱手:“愿尊刘使君。”
“好!”刘备举樽敬道:“你二人既愿以我为尊,我便不会亏待二位。”
自五月初五入长安,到今日六月初七,一个月出头的时间,刘备将三辅之地的军政大权尽掌在手。
这个速度不算太快也不算太慢。
把玩掌心的兵符,刘备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兴奋:“何进离死不远了,希望凉州的叛军动作能快一点,可不要让我等太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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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多说,今日依旧三更一万二,就是我对读者的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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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刘备建雍州八营,卷起来了(求追定求月票)
随着皇甫嵩交出兵权,三万讨贼兵也顺利的完成移交。
皇甫嵩在讨贼兵中的旧部亲信虽有疑惑,但有皇甫坚寿和皇甫郦协助移交,并未因此出现流血冲突。
刘备在长安城内专门给皇甫嵩准备了府邸,同时传书洛阳,论皇甫嵩平叛之功,表奏皇甫嵩为御史中丞。
皇甫嵩则向刘备举荐安定人梁衍、扶风人射坚及其弟射援。
这三人的史载履历刘备都有耳闻。
一个曾与盖勋齐劝皇甫嵩起兵讨伐董卓,且长期在皇甫嵩麾下担任长史,负责军事参谋。
另两个都是少有美名,且刘备入蜀后,射坚为广汉太守、蜀郡太守,射援为议曹从事中郎、军议中郎将,射援还是汉中王劝进表的领衔人物之一。
刘备如今正是紧缺贤才的时候,皇甫嵩肯举荐贤才,刘备自然不会客气。
在考核了三人才能后,刘备以梁衍为雍州议曹从事,参议军政要务,又以射坚为冯翊郡下池田令、射援为京兆郡下蓝田令,分治一县。
为应对凉州叛军,刘备又擢原盖勋麾下破敌都尉魏杰为陈仓令、威虏都尉杜楷为渝麋令、鸟击都尉杨儒为雍县令、清寇都尉第五儁为汧县令,又令魏杰督四县,组建扶风郡西部防线。
与此同时,刘备又将扶风郡治所由槐里迁至郿县,以便更好的掌控扶风十五县,增加应对凉州叛军的时效性,并在槐里完成了对讨贼兵的整编,组建雍州军。
以两千西园兵为基础,又自三万讨贼兵中挑了一万四千精锐入雍州军,仿照西园八校尉增设雍州八校尉,设雍州八营,每营二千人。
以关羽为上军校尉,张飞为中军校尉,赵云为下军校尉,张辽为典军校尉,徐晃助军左校尉,张扬为助军右校尉,典韦为左校尉,皇甫坚寿为右校尉。
其余讨贼兵,或是卸甲归田,或是分调诸县。
雍州军也秉持原西园军的老传统,非战时都要依循旧例集训:卯时闻鸡起舞,辰时吃饭读书,巳时习练骑射,午时吃饭读书,未时习练刀枪,申时吃饭读书,酉时习练耐力,戌时入睡蓄锐。
刘备更是在雍州军中立下了军号: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
又有细则如“禁止破坏民居”“禁止劫掠财物”“驻扎时禁止扰民”“士兵夜间不得擅入百姓住所”“私取百姓麻线”等等,违者皆以军法论处。
别人怎么带兵,刘备管不着。
刘备带兵,绝对不允许官兵如匪。
岳飞的背嵬军能做到“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刘备笃定雍州军也能做到。
六月二十。
由于洛阳的调令迟迟未至,皇甫嵩在长安城又闲不住,于是来寻刘备,希望入雍州军讲武。
虽然双方在统兵理念上有分歧,但皇甫嵩有丰富的作战经验。
皇甫嵩肯入雍州军免费讲武,对雍州军尤其是刚出任八校尉的关羽等人亦有好处。
“左将军既有闲情,我就与左将军同往。”
刘备近日也没得到跟叛军有关的情报,遂放下手头杂事,与皇甫嵩同往槐里大营。
长安至槐里大营不到七十里,策马半日即可抵达。
途中歇息时,皇甫嵩也会与刘备闲聊军务。
在卸下兵权后,皇甫嵩不似掌兵事那般严肃,与刘备闲聊军务时也常有笑颜。
单论军事方面,皇甫嵩也无愧名将称号。
如温恤士卒等,皇甫嵩也与刘备的观念颇为相似。
刘备本身又极具魅力,几经交谈下,皇甫嵩对刘备也愈发的赞叹,也愈来愈想见识下经过刘备整编后的槐里大营会有怎样的新气象。
抵达槐里大营时,已是午时。
由于刘备事先并未传讯,故而关羽等人也不知道刘备今日会来槐里大营。
整座大营也是按照日常的部署在运转,并未因为刘备到来就有专门调整。
“下军营都伯高文,参见使君。”
正在营门执勤的都伯高文,见到刘备到来,忙近前问礼。
高文亦是当初最早跟着刘备的八十猛士之一,隶属于赵云麾下,昔日八十猛士,如今职位最低的都已经是都伯。
刘备对八十猛士的印象最深,对高文也颇为熟悉,遂道:“左将军初来槐里大营,你且安排一下,稍后带我等观营。”
高文大喜。
能带刘备观营,这可是天降美事。
虽然才一年多的时间,高文就已经从小卒晋升为都伯了,但都伯不是高文想要的上限。
年轻的都伯太想进步了!
跟着高文的军士也纷纷投入了羡慕的眼神。
不过带人观营虽然是美事,但也是个技术活,文化水平低了是没资格带人观营的。
皇甫嵩来的时间也正巧,刚好是午时饭后,全营将士都要读书的时候。
刚入营不久,皇甫嵩就听到了朗朗读书声,听得皇甫嵩有些懵。
皇甫嵩作为将门孝廉,少时就习文练武,又好《诗》、《书》,也是个有文化的武将。
故而皇甫嵩也能清楚的分辨军士齐声读的“玩人丧德,玩物丧志”“惟事事,乃其有备,有备无患”“满招损,谦受益”“功崇惟志,业广惟勤,惟克果断,乃罔后艰”都出自《书》。
只因打乱了顺序且又无前后文,除了常读《书》的,也很难分辨出来。
“雍州军中,竟还有军吏会带着军士读《书》?”
仔细想了想,皇甫嵩也没想出谁会做这事,看向刘备的眼神也多了疑惑。
刘备淡然一笑,示意都伯高文为皇甫嵩解惑。
高文得了示意,兴奋地道:“左将军有所不知,雍州军的军吏,都必须带着军士读书,其内容会根据每个军吏掌握不同,或是论语、孟子,或是诗、书、礼、易、春秋。”
皇甫嵩听得惊愕不已:“若是不会读书,岂不是只能当军卒。”
高文不假思索道:“若按原定规矩,不读书的确只能当军卒,而今雍州军初设,刘使君为了能在短时间内整合雍州军战力,下令在军中增设‘副史’,现目前有军侯副史、都伯副史和什长副史。”
“若有作战凶猛但不会读书的军侯都伯什长,就会由副史协助带领军士读书,倘若战场上有军侯都伯什长不幸阵亡,也会由副史接任指挥。”
雍州军是以刘备自洛阳带来的两千西园兵为骨干的,正常而言,什长、都伯、军侯都应该任命西园兵担任。
但讨贼兵中也有猛士,为了兼顾,刘备就仿照后世军制增设副史,一方面是避免军吏不会读书而无法带军士读书,另一方面是增加凝聚力避免军士只知有军吏不知有刘备。
若要让雍州军真正理解“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就必须要有真正的信仰,而真正的信仰是需要读书明理的。
似黄巾那般只知道喊口号但不读书明理,一旦首领死去,剩下的不仅会变成一盘散沙,还会从屠龙者变成恶龙。
明明都是受压迫而不得不反的黎庶,却因为失去约束而恣意杀戮劫掠。
皇甫嵩此刻已经惊得合不拢嘴了,不由想到了昔日刘备那句“军人,上保国家,下保黎庶。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成常人所不能成。雍州,不养闲兵。”
在遇到刘备前,皇甫嵩自诩当世也没几个比自己带兵厉害。
可遇到刘备后,皇甫嵩忽然觉得自己就如同井底之蛙一般。
一路观营,皇甫嵩看到了诸营军士包括巡逻的军士都在读书,不分彼此,不由暗暗惊叹:刘雍州果非常人能及也!
一开始皇甫嵩还想着,在给雍州军讲武的时候夹带些带兵理念,也好借助雍州兵发扬下这些年的感悟。
虽然不能如卢植一般既能带兵打仗又能著书立说,起码今后被人提及时也有“皇甫公曾言”。
而现在,皇甫嵩不敢再卖弄了。
刘备的带兵理念,已经对皇甫嵩形成了思想境界上的碾压!
皇甫嵩唯一能讲的,就是分享作战经验且细分到扎寨、行军等等具体军务。
而在作战经验上,皇甫嵩的确也是经验丰富,讲述时也得心应手,面对关羽等人的提问也能精准回答。
“使君竟然能将皇甫嵩也请入雍州军讲武,如此一来,不仅诸营军吏对行军作战有更清晰的认知,军中对使君夺权的疑虑也会消失。”贾诩立在刘备身侧,语气中有惊讶。
毕竟皇甫嵩被夺兵权是事实,即便有皇甫坚寿和皇甫郦协助,也仅仅只是没有造成流血冲突,不等于没有疑虑,有疑虑就会影响凝聚力。
“人都是会变的。”刘备嘴角微微勾起,显然对皇甫嵩今日入雍州军讲武也很满意。
话锋一转,刘备又问:“文和在雍州军待得可还舒坦?是要继续留在军中还是随我回长安城?”
贾诩不假思索:“雍州军作息规律,我很喜欢。我才疏学浅,除了当参军外也没别的本事,还是留在军中吧。”
你才疏学浅?
你都才疏学浅了,这世间还有几个敢自诩有才?
这苟货,我就知道会是这个答案。
刘备有些无奈。
如今雍州事务繁多,即便刘备精力充沛也显得捉襟见肘。
甚至于,刘备都让许攸兼任治中从事了。
这些时日,许攸也向刘备连连诉苦,希望能换个擅长内政的出任治中。
相较于当治中处理内政,许攸更喜欢出谋划策对弈天下,若精力都耗在内政上,也没精力再论天下事了。
这次来槐里大营,其实也有询问贾诩是否有意出任治中。
早先前刘备询问关羽时,关羽也认为贾诩可为治中。
结果贾诩只想留在军中。
贾诩的想法,刘备也能猜到:除了军中作息规律且军务不繁重有利于长寿外,最重要的是遇上任何的突发事件,贾诩都能利用军事手段保住性命。
倘若留在长安处理政务,或可能出现刘备统兵在外时,叛军勾结内应攻打长安城的情况。
危险程度远胜于待在军中。
毕竟对擅长苟命的贾诩而言,保命永远是放在第一位的。
“眼下雍州急缺贤才,文和可有贤才举荐?”刘备没有勉强贾诩,转而询问。
贾诩不假思索:“听闻叛军首领王国死后,韩遂、马腾等人又胁迫名士阎忠统三十六部。阎忠善于识人亦有远志,必耻与叛军为伍。使君若能救阎忠于危难之中,又何愁雍州无贤才?”
阎忠
刘备低头思索。
阎忠善于识人,贾诩尚未成名时,阎忠就笃定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
皇甫嵩在平定黄巾后,阎忠还效仿蒯通劝韩信的旧事来劝皇甫嵩。
称:刘宏不如刘邦项羽,而皇甫嵩权柄比韩信还重,若是征召冀州之士,发动七州之众,羽檄在前,大军震响于后,就可踏过漳水,饮马孟津,包围洛阳,诛杀宦官。等到功业已成,天下已顺,再请呼上帝,表示天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神器于己家,推亡汉于定祚。
不得不说,阎忠这胆子比许攸还大。
许攸好歹只是协助王芬废刘宏立合肥王,阎忠直接让皇甫嵩取代汉室。
以当时的形势,皇甫嵩若真听了阎忠的计策,估计坟头草都几丈高了。
然而。
此一时,彼一时。
天下将乱,刘备也没打算对刘辩或刘协尽忠。
皇甫嵩不敢做的事刘备敢做,皇甫嵩不敢用的人刘备敢用。
“耻与叛军为伍者,必会因被幽禁而忧愤,若是发病而亡,未免令人遗憾。文和可否替我书信一封,劝阎忠投降,阎忠若肯归降,文和便是大功一件啊。”刘备顿时有了主意。
贾诩认同道:“稍后我便修书一封,不过阎忠虽然是贼首,但并无实权,这信或会被韩遂、马腾截留。”
“无妨。”刘备轻笑一声:“即便被韩遂、马腾截留,阎忠也会知晓此事。若阎忠真的善于识人且有远志,必会善存有用之身以待时机,如此,便足矣!”
贾诩亦笑:“使君谋划之能,令人佩服。可再于信中许诺马腾为左冯翊,韩遂则只字不提。如此,或可离间二人。”
刘备大笑:“文和此计甚妙。”
第104章 刘备计成,韩遂马腾窝里斗(求追定求月票)
自王国死后,马腾、韩遂等人就拥立名士阎忠,号为车骑将军,继续打着“诛杀宦官”的名号。
对朝廷一方而言,马腾、韩遂等人就是叛军;而对叛军一方而言,马腾、韩遂等人不承认是叛军,只承认是跟着名士阎忠“清君侧”的凉州义军。
而随着刘备对右扶风的掌控加强,多有吏士向西奔逃入汉阳郡,马腾、韩遂等人也一概接纳,并对外宣称:
“刘备贿赂宦官蹇硕,得任雍州牧。今又无故驱逐三辅吏士,士民愤慨,黎庶不安。我等当举义军,以正纲常。”
有名士阎忠牵头,虽明真相但想要博富贵的吏士豪贼以及不明真相的士民,纷纷响应。
一时之间,韩遂、马腾等人再聚数万大军于汉阳郡,分置上邽、临渭、冀县等汉阳大县,又对外号称十万,声势浩大。
汉阳郡,冀县。
韩遂将手中的竹简狠狠的投掷在地,略有些俊朗的脸庞也变得扭曲。
“刘备狗贼,欺人太甚!”
自刘备与贾诩商议招降阎忠和马腾后,贾诩就洋洋洒洒的写了一封猛夸阎忠和马腾的信。
信中将阎忠夸成了姜尚一般的人物,又将马腾夸成了凉州天人将军,更按照刘备的意思许诺阎忠为治中从事、马腾为左冯翊。
信中就连马腾的儿子马超都被夸为“熊虎之将”“天人之表”,更许诺马超为骑都尉。
要知道,马超才十三岁!
甚至于,叛军中还只是小名声的人物如阎行、侯选、李堪、梁兴、马玩、杨秋、程银、张横、成宜等人都有提及。
偏偏对韩遂只字不提,仿佛就没听闻过韩遂之名似的。
这离间之意,都快直接踹韩遂脸上了。
作为凉州叛军头号人物,韩遂在凉州横行多年,还没受过这样的羞辱,如何能忍?
“先有扶风郡豪士鲁方等人派人示好,称愿为内应;后有刘备增兵陈仓、渝麋、雍、汧四县。我等与刘备之间必有一战。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以我之意,可先取陈仓,再入长安。”
韩遂满腔恨意无处宣泄,恨不能立即杀入长安。
马腾却是心有迟疑,道:“大军新败,士气未复,眼下又天气炎热,行军艰难,不宜用兵,不如等秋后天气凉快之后再攻陈仓。”
一听马腾这话,韩遂瞬间怒火攀升:“莫非马将军是想拖延时间,好暗中与刘备商谈条件,然后去冯翊郡当左冯翊?”
马腾脸色一变,辩驳道:“韩将军误会我了。我与刘备素不相识,他又以重利诱我,必是心存离间之意。等我与韩将军反目之后,就只能去冯翊郡苟全性命。韩将军不可上当啊!”
韩遂冷哼:“你若真无此意,又岂会拒绝用兵?既然认为刘备在用离间计,那就更应当向刘备表明态度。此番进攻陈仓,就由马将军为先锋!”
马腾顿感不悦:“韩将军这是不信我?”
韩遂不屑而道:“马将军说笑了。昔日我举兵时,你还是凉州刺史耿鄙麾下偏将军,似边章、李相如等人,哪个不在州郡任职?谈信任?我敢信你,你敢信我吗?”
马腾顿时沉默。
他们这批人,就没一个能互相信任的。
就连一开始的韩遂,也只是被羌人北宫伯玉、李文侯挟持为首领。
最后韩遂杀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等人,掌握兵马,反而成了叛军中最大的受益者。
马腾也是韩遂等叛军杀太守傅燮后,才迫于形势举兵加入叛军。
在韩遂眼里,马腾是为了自保才选择加入,压根就不是真心想反叛。
毕竟当时的马腾已经是偏将军,是可以继续进步的。
如今刘备愿意招降马腾且愿以马腾为左冯翊,韩遂不信马腾不动心!
当叛军始终是没前途的!
将心比心,倘若刘备愿意招降韩遂且愿意以韩遂为右扶风,韩遂也会考虑要不要杀掉马腾以示诚意。
信任?
大家都是叛军,谈什么信任啊!
“看来我猜对了。”韩遂冷哼:“马将军,现在你就跟我一起去见车骑将军,你为先锋攻打陈仓,我率主力押运粮草在后。你放心,只要攻破长安,别说左冯翊了,让你当雍州牧我都没意见。”
马腾暗暗恼恨。
叛军中韩遂的势力最大,马腾虽然骁勇但兵力远不如韩遂,真要斗起来,吃亏的肯定是马腾。
韩遂的怀疑也没错。
马腾的确有考虑要不要趁机转投刘备。
毕竟马腾是在凉州刺史耿鄙被杀后才加入叛军,杀耿鄙的也是陇西太守李相如,跟他马腾没半点关系。
且马腾也只跟着王国、韩遂等人打了一次陈仓,还被皇甫嵩击败了。
怎么看,马腾都认为是有机会再归朝廷的,若能再杀了韩遂,或还能立功升迁。
再加上刘备派人送的信,猛夸马腾为天人将军,还夸儿子马超“熊虎之将”“天人之表”,马腾也颇为心动。
虽然马超只是羌女妾室所生,但马超自小就健硕勇猛,让马腾行走在外颇为有面。
一个妾生子都这么勇猛了,难道还不能证明我马腾的骁勇吗?
然而转投的想法刚刚生出,就被韩遂给识破了,马腾也只能按捺住心头想法,跟着韩遂来见阎忠。
如贾诩预料,阎忠虽然被拥立为车骑将军,但耻与叛军为伍,每日都郁郁寡欢。
见韩遂、马腾到来,阎忠也是没个好脾气:“贼子,何不自挂城楼,等死乎?”
韩遂心头恼恨,哼道:“车骑将军,不用在我面前拽文弄字,我也是西州名士。”
阎忠鄙夷道:“就你?也配自诩西州名士?你若是西州名士,又何必借我之名?难道你这西州名士,还不配给我提鞋?”
若不是还要利用阎忠来扯大旗,就阎忠这损人恶语,韩遂早就将阎忠一刀砍了。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韩遂按捺住内心的杀意,将刘备的信扔向阎忠:“看来车骑将军也不安分啊,也不知是谁替车骑将军奔走,竟能让刘备对车骑将军如此看重,连雍州治中从事一职都肯许诺。”
刘备?
阎忠有些愣。
虽然刘备在洛阳的名声很大,但阎忠并不知晓。
刘备入雍州时,阎忠正被韩遂、马腾软禁在冀县,对外界的变化全然不知。
韩遂也不想让阎忠知道太多的外界消息,以免阎忠生出异心。
毕竟。
韩遂自己就是从叛军挟持的傀儡转变成叛军实权首领,害怕阎忠会利用外界消息拉拢叛军中意志不坚定者,也来一场夺权反杀。
而今若不是刘备这封信着实太令韩遂气愤,韩遂也不想让阎忠知晓。
将信给阎忠,韩遂亦是想试探军中是否有为阎忠奔走之人,将危险扼杀于萌芽。
凉州叛乱已经五年了。
韩遂能在混乱的凉州活到现在,靠的就是心机深沉、行事狠辣。
若只论立场,韩遂能从傀儡首领到实权首领,也称得上是一方枭雄了。
阎忠心头狐疑,扫了一眼信后,才知道如今的雍州已经变了天。
瞥了一眼眼神犀利的韩遂,阎忠冷笑:“雍州治中从事的确比自封的车骑将军更适合我,替我奔走的人你也认识,就是你身旁的马将军。”
马腾脸色大变,喝道:“车骑将军,这等拙劣的离间之计就不要用了。”
阎忠嘁了一声:“马将军又何必害怕?前程已经许给你了,只要你杀了韩遂,你就是左冯翊。你本为凉州偏将军,加入叛军乃是被韩遂胁迫,朝廷为了凉州安稳,必不会再怪罪马将军。”
马腾心中不耐:“阎忠,休得再逞口舌之利,你以为韩将军会信你胡言吗?”
阎忠呵呵一笑,指了指按住剑柄的韩遂:“你口中的韩将军,可都准备拔剑了。”
马腾面色再变,下意识的向后移了半步,右手也向剑柄方向倾斜。
韩遂见马腾望过来,哈哈一笑:“车骑将军还是这般能说会道,差点就中了车骑将军的离间之计了。今日我与马将军来此,也不是为了跟车骑将军玩权谋游戏的。”
“我等在冀县拥兵十万,又有扶风豪士为内应,正是攻打陈仓、杀入长安之时,请车骑将军下令,以马将军为先锋攻打陈仓。”
阎忠见韩遂不上当,冷笑道:“谁当先锋,还需要我下令吗?你就不怕马将军临阵反戈?”
韩遂不以为意,斜瞥了一眼马腾:“我等家眷皆在城中,又岂会临阵反戈?我说的可对,马将军?”
这暗含威胁的话,让马腾又是恼恨又是无奈。
韩遂早就知道叛军彼此互不信任,故而将所有人的家眷都集中到了冀县,只要有人敢临阵反戈,其家眷则由众人共同击杀。
至于没有家眷的,那就更简单了,杀之然后兼并其众。
马腾笑脸相迎:“韩将军言之有理。我等家眷皆在城中,谁敢临阵反戈?更何况,我如今自统兵马何其自在,又何必去向刘备称臣?”
“如此甚好!”韩遂又望向阎忠:“还请车骑将军下令,以马将军为先锋攻打陈仓。听闻车骑将军家眷甚美,我麾下多有将士钦慕。”
阎忠怒而起身,圆瞪的双眼如要噬人一般。
良久,阎忠咬牙切齿下令:“即日起,马将军引本部兵马攻打陈仓,我与韩将军引主力随后,不得有误。”
见阎忠服软,韩遂佯装拱手应命:“末将谨遵车骑将军之命!”
马腾也随之拱手领了军令。
回到府中后,马腾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恼恨,拔剑对着屋内的摆件就是一阵乱砍:“狗贼,辱我太甚!”
若不是家眷都在城中,嫡子马休又在韩遂府上为质,马腾真想直接砍了韩遂。
得见马腾发怒,左右皆不敢近前,唯有一雏虎般的少年大步入内,朗声呼问:“何人惹恼了阿父?孩儿这就去将他儿子揍一顿。”
少年正是马腾的庶长子马超,虽然只有十三岁,但生得极其雄壮,气力也远胜寻常成人。
在马腾还没加入叛军前,马超在郡中就是一霸。
凡有人羞辱马腾,马超就会跑去将对方的儿子揍一顿。
被揍者往往回去后都会鼻青脸肿全身淤青,偏偏又不伤及性命也不会缺胳膊少腿。
有想要找马腾理论的,马腾都是以“小孩子打架,大人不要掺和,你要是不服,就让你儿子揍回来;大人如果要掺和,那就大人再打一架。”为由驳回,父子凶名尽显于郡。
“无事。”
马腾没有告诉马超缘由。
若是告诉马超,马超必然会跑去找韩遂的儿子打架,可如此一来,在韩遂府上为质的马休又会被韩遂的儿子揍。
看似马腾赢了,实际上马腾韩遂都输了。
见马超面有疑惑,马腾又改口道:“车骑将军令我出兵攻打陈仓。”
一听要打仗,马超瞬间兴奋了:“阿父,让孩儿也随军出战吧!”
“胡闹。你才十三岁,如何能上阵?”马腾本就心情烦躁,见马超又要请战,直接呵斥驳回。
马超却是不服气:“阿父何以小觑孩儿?孩儿虽然才是十三岁,但也能披甲策马、使枪弯弓,如何不能上阵?”
马腾一时语噎。
思索良久,马腾这才同意了马超的请命,道:“你且去准备,稍后随我入军营。”
马超大喜:“孩儿谨遵父命。”
看着不知事的马超,马腾喟然长叹,对未来更感迷茫。
六月二十五。
马腾兵临陈仓,陈仓令魏杰飞书长安求援。
得到传讯的刘备不怒反喜:“等了多日,韩遂、马腾终于忍不住了。要是再不来,我可就得打过去了!”
对于初掌雍州的刘备而言,现如今最缺的就是军威。
与在豫州时不同,豫州豪贼林立,兼之汝南太守张勋又响应了豪贼杨弘等人,这才让黄琬有机会用豪贼立军威。
反观雍州的豪贼,虽然一个个私底下叫得欢,但没人敢真的起兵,这也让刘备没机会用豪贼立军威,只能去招惹叛军韩遂、马腾等人。
而今叛军来袭,刘备也终于有了立威的机会!
“传我军令,雍州八营即日起齐赴陈仓,不得有误。”
第105章 刘备亲征,赵云单臂擒马超(求追定求月票)
随着刘备的军令下达,雍州八营尽皆开拔。
下军校尉赵云为先锋,先入陈仓。
上军校尉关羽、中军校尉张飞、典军校尉张辽、助军左校尉徐晃和助军右校尉张扬,各引本部分批而行。
左校尉典韦和右校尉皇甫坚寿,则押运粮草后行。
雍州军全军开拔,也惊动了皇甫嵩。
皇甫嵩急忙来寻刘备,惊问道:“刘雍州将雍州军全部开赴陈仓,倘若有豪贼为内应攻打长安,岂非腹背受敌?”
刘备笑道:“有左将军坐镇长安,哪个宵小敢攻打长安?”
皇甫嵩瞪大了眼睛:“刘雍州,你且莫戏言。我都将兵权交给你了,哪还有兵?”
刘备早有调度,道:“昔日左将军移交三万讨贼兵与我,我只挑了一半精锐入雍州军,剩下一半或是卸甲归田或是分置诸县,长安城中亦有讨贼兵千人。”
“如今右扶风乃左将军从子皇甫郦,京兆尹士孙瑞亦是知兵之人,议曹从事梁衍、池田令射坚和蓝田令射援又都是左将军举荐的贤才,如有左将军坐镇长安,难道还挡不住一群豪贼宵小?”
“除非左将军也响应叛军,否则长安城将稳如泰山。”
皇甫嵩面色复杂:“刘雍州倒是好算计。你表奏我为御史中丞已有多日,也未见朝廷下诏。莫非只是诳我?”
刘备呵呵一笑:“倒也不是诳左将军。我的确派人入洛阳送了表文,可何进本就忌惮我拥兵雍州,又岂会再同意左将军入洛阳而让我尽得三万讨贼兵的兵权?”
皇甫嵩轻叹:“何进若知你已经取得了兵权,必会后悔让你入雍州。”
刘备不以为意:“愚昧之徒,后悔又能奈我何?我既入了雍州,就如鸟上青天、鱼入大海,再也不受羁绊了。纵是何进想要假借皇命,我也只需听调平叛,无需服从宣召。惹急了我,我就带兵入朝,奉密诏扶新君。”
看着意气风发的刘备,皇甫嵩更生老迈之感,道:“刘雍州放心,我既在长安城,就绝不会让豪贼宵小得逞。”
“那就有劳左将军了。”刘备抱拳致谢。
以皇甫嵩的能力和威望,即便长安城内有豪贼内应,也足以守住长安城。
叛军若是攻不破长安城,那等待的结果就只有覆灭一途!
刚走到门口,皇甫嵩忽又转身询问:“刘雍州可有婚约在身?”
“嗯?”刘备诧异的看向皇甫嵩:“左将军此话何意?”
这家伙,该不会也跟阴修一样,想找女儿或者侄女族女与我联姻吧?
刘备的猜测没错,皇甫嵩的确有此想法。
身为雍州牧的刘备,快三十了也没娶妻,这就是个人见人爱的香馍馍。
别说皇甫嵩了,士孙瑞、梁衍等人,都在暗中打探刘备对娶妻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
皇甫嵩被看得有些尴尬,轻咳两声道:“我有个朋友,托我询问。”
我有个朋友.
这话你自己信吗?
“婚约虽然没有,但豫州牧黄公也曾为他好友蔡邕蔡公询问,我也不知是否已经成事。”刘备也没将话说死,道:“雍州军八校尉,除了二弟关羽和左将军之子外,皆未娶妻。功曹从事简雍是我同郡好友,亦未娶妻。左将军朋友若有意,未必非得择我。”
一听黄琬竟然为蔡邕询问,皇甫嵩心中顿生落寞。
虽然皇甫嵩也是将门世家,但比起蔡邕,那也是远不如的。
不过刘备提及到的张飞、张辽、简雍等人也未娶妻,倒也让皇甫嵩多了些宽慰。
联姻未必非得就要跟刘备联姻,刘备的义弟爱将好友,亦可为之。
“我会如实转达给我那朋友的。”皇甫嵩又暗暗庆幸,还好说的是“我有个朋友”而不是“我有个女儿”,否则被婉拒后会更尴尬。
皇甫嵩离开后,刘备又召来了功曹从事简雍和兼任治中从事的许攸,将出兵及留守方案告知二人。
“此等战事,某竟不能参与,实在是遗憾。”许攸暗暗叹气,若不是兼任治中从事,这一战许攸肯定是要参与的。
刘备也知委屈了许攸,遂安抚道:“子远且忍耐些时日,待我寻到合适的人选出任治中从事,就可将子远调往别处。治中从事乃是紧要职位,不能只论才,还需是我信任之人才能担任。”
许攸虽然很犯愁,但也知道刘备能信任且能出任治中从事的人不多,最适合担任治中从事的贾诩又早就跑关羽麾下当参军了。
自雍州军成立后,贾诩更是直接就住在槐里了,哪怕是刘备亲自去说,贾诩都找了个“才疏学浅”的理由。
反正就是不肯留任长安!
许攸亦不由暗暗叹息:早知道我也去翼德麾下当参军了,如此我也能留在槐里参与此战,这治中谁爱当谁当,反正我许攸是一点都不想当。
简雍亦是没辙。
虽然简雍在武功县当了三年县令,但一般的郡县人才能寻到,州府从事之才却是难寻。
毕竟州府从事的最重要前提就是,得以刘备的利益为主,而非当了州府从事后还暗结朋党争抢刘备的利益。
好在如今还有许攸兼任,短时间内倒也不影响州府正常事务运转。
【也不知姜维之父姜冏,是否有治中之才,等得了陇右之后,或可征辟一试。】
姜、阎、任、赵四姓为汉阳大姓,姜维又被诸葛亮赞为忠勤时事,思虑精密,考其所有,由此反推,曾为郡功曹的姜冏,才能应不会太差。
刘备思虑了一阵,又交代了许攸、简雍诸事后,便动身前往槐里与后军典韦和皇甫坚寿汇合。
如今刘备麾下,厉害的文士虽然很少,但厉害的武将却是不少。
关羽、张飞、赵云、张辽、徐晃、张扬、典韦、皇甫坚寿,这八营校尉,亦可称之为刘备八健将。
怎么看都比吕布八健将和韩遂八健将更强悍。
不同于去岁皇甫嵩按兵不动坐等叛军疲惫撤兵,刘备这次出兵极为迅速。
马腾兵临陈仓第四日,先锋赵云就已经抵达了陈仓城外。
如此快的反应,令马腾惊诧不已,仿佛早就等着自己攻打陈仓似的。
“果然,不是攻打陈仓的好时机啊!该死的韩遂,你就不能等秋后再进攻吗?”马腾骂骂咧咧,口中将韩遂的八代祖宗都咒骂了一遍。
别看马腾虽然有两万兵马,但这两万兵马真正能战的也就数千人,其余大部分都是豪贼的奴农、僮仆充任辅兵。
即便是能战的数千人,也有一大半是豪贼的私兵部曲门客游侠组成。
再加上年初才被皇甫嵩打败了一次,士气本就没有恢复,而马腾也没什么战心,以至于这两万先锋看起来跟土鸡瓦犬没什么区别。
马腾也知道这支兵马只是外强中干,否则也不至于去年号称十万大军打陈仓,结果打了八十多天也没攻破,反被抓住机会的皇甫嵩一波带走。
“将军,少将军搦战去了。”
正思索间,前阵督军急急来报。
“胡闹!战场上岂能儿戏?”马腾吓了一跳,忙策马入前阵。
虽然马超很骁勇,但以前大部分都是跟郡中少年打架,偶尔在军营中搏斗时,也没人下死手。
战场又不是公平竞技,只要能杀死敌人,什么阴招杀招狠招都会用。
刚入前阵,就远远听到马超策马持枪高呼搦战:“我乃扶风马超,何人敢与我一战!”
马腾更是担忧,正想喝止时,又见对阵一将策马而出,生得极其雄壮,正是刘备的先锋大将:下军校尉赵云!
“你如此年少,怎也上阵为将?即便赢了你,我也不能称勇。”赵云打量马超,暗暗惊叹马超的健勇。
虽然马超生得高大健硕,但赵云也能辨别出马超并非成年人,少年人能有这勇气,也属实难得。
这让赵云不由生出了爱才之心。
马超却是不服气:“上阵方显骁勇,何须以年龄论事?你虽然年长于我,可气力骑术枪法弓术,未必就能胜我!”
赵云不由笑道:“你倒是好志气。可两军交战,我一个主将与你一介少年斗武,未免有以大欺小的嫌疑。可让马腾出阵与我一战。”
马超也笑道:“照你这般说,家父比你年龄大,跟你对战也是以大欺小。不如这样,我若赢了你,你当我家将;你若赢了我,我回去跟家父说,将我阿姊嫁给你如何?”
赵云瞬间瞪大了眼睛。
这是哪家的小孩?
怎这般不懂事?
这可是战场!
你当儿戏吗?
对阵的马腾也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连连咳嗽,心头也不由气恼:我就不该让这混赖子随军,若让韩遂得知,必会以为我又私通刘备。
而在赵云后方,副将何曼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高声大呼:“赵校尉,速速擒了马超,娶他阿姊!”
左右校士也附和高呼“擒了马超,娶他阿姊”!
赵云的脸瞬间黑了下来,亮银枪一招,让何曼等人停下喝呼。
“你这少年,勇气不小。”赵云轻拽缰绳,面有愠色,不准备再跟马超逞口舌之能。
照夜玉狮子也感受到赵云的心意,恶狠狠的向马超的坐骑瞪眼。
马超这战马虽然也不是凡马,但也跟马超一样太年少,被照夜玉狮子一瞪,竟被吓得退后一步。
抓住这短暂的空隙,赵云策马提枪便刺。
赵云的枪法历来简单,不喜欢花里胡哨,只追求最极致的克敌制胜。
只一枪,就将马超的长枪挑飞,随后单臂一伸就将马超夹在臂下,照夜玉狮子一个灵巧的摆尾,转身就往本阵而走。
这一幕惊得马腾愕然不已。
我儿就这样被生擒了?
而被生擒的马超更是错愕不已,直到被扔下后才反应过来,怒道:“你这是偷袭!我不服!”
看着犹自忿忿的马超,赵云淡然而道:“上了战场就是生死之战,哪有什么偷袭不偷袭的?你已经很不错了,这般年少竟能接住我的第一枪,自我出道以来,也就二哥和三哥能与我旗鼓相当。”
赵云在实话实说,马超却是又羞又怒。
我都被你一个回合生擒了,你竟然认为我能接住你的第一枪已经很不错了?
“可速杀我!”马超自知多言也是自取其辱,于是脑袋一歪等死。
何曼却在一旁起哄:“哎哎哎,方才谁说赢了你就将你阿姊嫁给赵校尉的?赵校尉至今也没娶妻,看来与你阿姊正是良配啊。”
何曼这么一说,马超更是羞愤。
方才战场上也就图个嘴快想要激怒赵云才那般说,没想到直接导致赵云开启“愠怒云”模式,反被赵云一个回合生擒。
虽然有马超十三岁刚出新手村就遇到愠怒云的原因,但被赵云生擒却是不争的事实。
对马超这种自小打架就没输过的人来讲,输给赵云本就很难受了,还要嫁阿姊保命那就更屈辱了。
“休得胡言!”赵云呵斥一声,肃容道:“马腾乃是叛贼,我岂能娶叛贼之女?”
马超闻言怒道:“你这是污蔑!家父起兵乃是为了讨伐阉宦、匡扶汉室,不是叛贼!”
赵云惊讶的看向马超:“你说马腾起兵是为了讨伐阉宦、匡扶汉室,可有陛下旨意?”
马超哼道:“没有陛下旨意又如何?阉宦害民,人人得而诛之!家父起兵,乃是顺天应命,响应车骑将军阎公同诛阉宦。”
“反倒是你,有如此武艺,却甘愿要为阉宦效力!岂不知羞?你若肯弃暗投明,我可让家父在车骑将军面前保荐你为将军,何至于当个小小的校尉?”
何曼等人皆是怪异的看向马超。
让赵校尉投叛军?
赵校尉只是个小小的校尉?
赵云也不由乐了,问道:“你一口一个阉宦,可我乃是刘雍州麾下,如何就成了为阉宦效力?”
马超昂首道:“凉州及陇右人人皆知,刘备贿赂了宦官蹇硕,才得任雍州牧。今又无故驱逐三辅吏士,士民愤慨,黎庶不安。刘备乃是阉宦同党,你在刘备麾下,就是为阉宦效力。”
赵云摇头笑了笑,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如何反驳,遂吩咐何曼:“派人给使君传讯,就言我生擒马腾之子马超,请使君示下。将马超刚才的话,也一并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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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卷皇刘备,欲养马超为门生(求追定求月票)
“四弟竟然擒了马超?”
得到传讯的刘备,亦感惊讶。
西凉锦马超,那可是跟关张赵黄合传的骁将,话本演义都归其为五虎上将之一。
正常而言,赵云跟马超的武艺是难分高下的,忽然听闻马超被赵云单臂生擒,刘备一时之间也没转过弯来。
愣了片刻,刘备这才想明白缘由。
十三岁的少年马超遇上二十四岁的青年赵云,压根就不是一个量级的。
再加上赵云跟着刘备卷了多年,不论是骑术还是枪术都已经炉火纯青。
倘若再让赵云加点怒气值,化身怒赵云,别说少年马超了,就算是关羽、张飞在不发怒状态也得避其锋芒。
虽然很意外,但想明白后刘备顿感兴奋。
十三岁的法正能当门生,十三岁的马超亦能当门生。
有志者,事竟成。
为了人生巅峰,为了灿烂辉煌,为了新的世界。
卷一点是值得的!
对刘备而言,不怕卷,就怕没机会卷,只要卷死别人,刘备就是最强的!
信中所记载的马超那段慷慨激昂的反驳之论,也让刘备更生爱才之心。
马超是块璞玉。
而这块璞玉,目前还没有被西凉群贼背信弃义的思想所荼毒。
少年马超,还有着属于汉人世代公侯的信义和热血。
纵有缺陷,亦可扶正。
若能善加引导,也未必不能养成一个刘备版霍去病。
亲自养成谋臣武将,对刘备而言是一种难言的快乐。
如张飞,就是光屁股时就被刘备拉着一起卷,是刘备亲自养成的第一个武将。
关羽、赵云遇到刘备时年龄虽然大了些,但也算是半养成状态。
这样的成就感,让刘备颇为着迷。
今后称帝,法正、马超就是天子门生,抚内镇外,莫敢不服。
想到此,刘备就更感兴奋。
“全军加速,速往陈仓!”
数日后。
即光熹元年七月初三,刘备抵达了陈仓外。
在刘备抵达前,中军的关羽、张飞、张辽、张扬、徐晃已经先一步抵达。
众人得知赵云生擒了个小将后,皆是好奇不已,纷纷跑来围观到底是何家小将能值得赵云生擒。
如今两军对阵,上了战场就是敌人。
在战场上,生擒的难度和风险又远远大于杀死敌人,故而能杀死敌人就不会生擒,没人会拿自己性命开玩笑!
你存着生擒敌人的心思,敌人或许会给你来个回马枪。
稍有不慎,就可能一命呜呼,沦为敌人成名的垫脚石。
接连被关羽等人围观,马超整个人都不好了,羞恼之下,更是叫嚣着要跟关羽等人单挑。
倘若马超直接选武力值最弱的张扬单挑,或许还能显出几分本事。
若选张辽和徐晃单挑,也不会输得太难看。
偏偏,马超第一个选的就是张飞!
赵云一个回合就擒了马超,张飞自然不愿落后。
压力给到张飞后,为了脸面,张飞用上了打怒赵云的水准。
于是乎,只一个回合,张飞就将马超挑飞了。
若非张飞的矛法这二十余年练得得心应手,收放自如,马超不死都得残废。
不服气的马超又挑上了关羽,结果输得更惨,差点没被关羽一刀给活劈了。
接连被赵云、张飞、关羽完虐,马超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灰暗,不断的反省自问:中原人都是这般凶猛吗?
了解到情况的刘备,也被关羽、张飞给整无语了,不由斥道:“你说你们两个,都多大的人了,跟个少年切磋还用杀招?尤其是二弟你,你儿子就比马超小两岁,你跟你儿子切磋也用杀招吗?”
张飞嘿嘿直笑:“都怪子龙一个回合就擒了马超。俺若不用杀招,没把握啊!毕竟那小子虽然才十三岁,但气力骑术颇为惊人,不用杀招俺怕一个回合拿不下,那可就太丢脸了。”
关羽眯着丹凤眼,左手抚摸美髯掩饰尴尬:“某知大哥惜才,故而用杀招试探马超的潜力。虽然这次马超没能接住某的刀,但假以时日,马超定能长成一员虎将,就是这心性差了点。大哥常言,胜败乃兵家常事,英雄当能屈能伸。才输了三次,马超就跟丢了魂似的。”
刘备更感无语。
那叫才输了三次吗?
第一次被赵云一个回合生擒。
第二次被张飞一个回合挑飞。
第三次被关羽一个回合差点活劈。
换谁都会被打出心理阴影来。
“头疼!”
刘备还想着收马超当门生呢,若马超摆脱不了心理阴影,今后锦马超岂不是就变成了病马超?
叹了口气,刘备命人将马超带入大帐。
片刻后。
马超魂不守舍的走进大帐,在看到关张时,下意识的退后了一步。
瞧把这孩子吓的!
刘备没好气的瞪了关张二人一眼,二人不敢直视刘备的眼神,一人抬头看帐顶,一人低头偷笑。
“你就是伏波将军之后,马腾之子马超?”刘备语气温润,令人如沐春风。
马超愕然抬头,迎面对上刘备那极具亲和力的笑容,这心头因关张赵造成的阴影竟也消失不少,反而又生出几分傲气。
“我就是马超,要杀要刮,悉听尊便。”马超头一偏,也抬头看向帐顶。
“有骨气。”刘备抚掌而赞,直言问道:“我乃雍州牧刘备,观你有天人之表,甚为喜爱,你可愿当我门生?”
一听这话,马超愕然看向刘备,难以置信的道:“你,你,你要收我当门生?”
刘备温润如旧:“你乃伏波将军之后,家师卢公亦曾在扶风马氏季长公门下求学,我收你为门生,又有何不可?”
虽然刘备阐明了跟扶风马氏的关系,但马超的语气却是急躁:“我,扶风马超,叛贼马腾的儿子,一介阶下囚,你会收我为门生?你当我傻啊?要杀就杀,何必辱我?”
“这不对啊。”刘备佯装惊讶,取出赵云派人送的信,一边看一边道:“这信上说,马腾起兵,乃是顺天应命,是响应车骑将军阎公同诛阉宦,是为了匡扶汉室。怎么几日不见,又成叛贼了?”
马超这才想起赵云当日吩咐何曼要将自己的话也加上去,忙高声道:“对,这话是我说的。我还说了,你是贿赂了宦官蹇硕才得任雍州牧,又无故驱逐三辅吏士,士民愤慨,黎庶不安。你就是阉宦同党,家父要诛杀的就是你!我若当你门生,岂不是也成了阉宦同党?”
“哈哈哈——”
帐中众人,皆是大笑。
张飞更是大声呼道:“就蹇硕那阉人,也配让俺大哥贿赂?可笑!昔日蹇硕想效仿项羽摆鸿门宴,差点被二哥给当场砍了。大哥这雍州牧乃是当今天子下诏,与蹇硕何干?你去洛阳问问蹇硕,他敢向大哥索贿吗?”
“至于无故驱逐三辅吏士,这就更可笑了,一群贪官污吏被大哥驱逐难道不应该吗?士民愤慨、黎庶不安又谈何说起?你好歹也是伏波将军之后,怎也跟那群愚昧之徒一般轻信流言?”
“难道你不读书?”
听着众人的大笑,再被张飞一顿反问,马超登时愣住,喃喃道:“可车骑将军乃是凉州名士阎公,怎么可能说假?”
“看来马腾没跟你说实话啊。”刘备挥手让众人安静,道:“名士阎忠乃是被叛军挟持,才被迫当的车骑将军。马腾本为凉州偏将军,因陇西太守李相如叛杀凉州刺史耿鄙,王国、韩遂等人又杀太守傅燮,马腾这才势穷起兵依附叛军。”
一时间接收了太多的消息,让马超有些难以消化。
马腾加入叛军时,都是以“诛杀阉宦”为由告诫对家中妻儿,以免妻儿担忧,故而马超一直都以为马腾是主动举兵、匡扶大汉的义军。
结果刘备却告诉马超,马腾是被胁迫的?马腾就是叛军?
“那,那我也不能当你的门生。眼下两军交战,我若当你门生,岂非让我父母兄弟陷于危难之中?可速杀我!”虽然依旧拒绝了刘备,但马超的语气明显不如方才强烈。
“言之有理。大汉历来看重孝悌之义,不能不顾父母兄弟。”刘备低头想了片刻,道:“既如此,我便放你回去。扶风马氏与我关系匪浅,看马氏季长公面,我不会杀伏波将军后人。”
马超愣了愣:“你真要放我离开?就算你放我离开,我也不会感激你而入你门下。”
“人无信不立,我既然说了放你离开,就不会食言。”刘备又命人取来一件锦袍给马超披上:“你乃公侯之后,又有信、布之勇,岂能无袍?”
见披了锦袍的马超气质又有了明显变化,刘备不由赞道:“果然俊秀如锦,今后可呼为‘锦马超’。”
被刘备这一顿猛夸,马超的抗拒心理又弱了几分,不仅没将锦袍扔下,反而还爱不释手的抚摸。
只不过在离开时,马超依旧有倔强:“我不会白拿你的锦袍。下回我擒了你,也放你离开,我再送你一匹良马。”
这小马超,倒也挺有个性的。
刘备不由大笑。
送走马超后,刘备又看众人:“我有意招降马腾父子,诸位可有良策教我?”
“这有何难?”张飞率先出列,大声献策:“今夜俺就引本部兵马劫营,为大哥生擒马腾,大哥再为之松绑,以礼相待,马腾必会感激臣服。”
刘备不置可否,静待众人讨论。
话落不久,关羽便出列反驳:“三弟此言差矣。马腾父子虽在军中,但家眷却在后方。倘若马腾被擒而降,后方家眷必为叛贼屠戮,如此,马腾又岂会安心为大哥效命?大哥放走马超,就是不愿马超家眷受到屠戮,又岂能再勉强马腾?”
张飞不服气地道:“那二哥有何良策?”
关羽轻抚美髯,道:“先前大哥曾派人给阎忠去信,信中亦有招降阎忠和马腾之意,唯独没有提及韩遂,此为离间之计。而今马腾为先锋,或有可能是韩遂胁迫,欲让马腾屠戮我方将士表明立场。”
“然而马腾自入陈仓以来,除了让马超出阵搦战外,既未攻城,又未趁我军立足未稳时攻寨,以某观之,马腾本意,应不愿与大哥为敌。今日韩遂的旗号也出现在对阵,大哥不如再施离间计,诱马腾韩遂相互攻伐,再趁机攻打韩遂大营,定可大获全胜。”
张辽亦附和道:“某以为关校尉言之有理。善战者,当以不战而屈人之兵为上。叛贼虽然势大,但彼此并不信任,其中又以韩遂最是多疑,若以离间计破之,既可击败叛军,又可招降马腾父子。”
“云以为二哥此计不妥。”赵云出列驳道:“大哥初定雍州,正是立威之时。若不能施以军威,以慑其心,叛贼纵然此番败走,今后亦会再来。以云之意,可先正面与韩遂斗上一场,待其心惧之后再施离间计,可事半而功倍。”
张扬、徐晃、典韦、皇甫坚寿或是支持张飞、或是支持关羽、或是支持赵云,众人商讨许久,谁也没能说服谁。
刘备没有制止众人的争论。
每个人对兵法的领悟不同,对战局的洞察力不同,有不同的观点也是很正常的,且在争论之中也能更好的查漏补缺。
良久。
待众人争论声渐小后,刘备这才定下最终方案:“四弟之言,甚有道理。年初叛军便为左将军所败,而今士气未复却又复来,便是认为年初之败乃是左将军趁其虚弱侥幸获胜。”
“倘若此番我只以离间计破贼,即便叛军败走明年也会复来,如此反复,雍州也难以安定。凡用兵之法,心战为上,唯有让贼兵敬我畏我,才不敢进犯雍州。”
“故而我做以下部署,诸位依计行事。”
众人纷纷一凛。
“令,中军校尉张飞,今夜突袭韩遂大营。”
“令,上军校尉关羽,伏于韩遂大营外,接应张飞。”
“令,助军左校尉张辽,助军右校尉徐晃,绕过陈仓,前往贼兵后方立寨。”
“令,下军校尉赵云,引兵切断韩遂和马腾二营联系,若见马腾引兵救韩遂,可速击之。”
“.”
一条条的军令下达,有条不紊,将刘备的大将之风展现得淋漓尽致。
众将也不犹疑,尽皆领命自去准备。
第107章 灭你全族,刘备抹书慑马腾(求追定求月票)
马超返回本营后,便径自入大帐寻马腾,又驱散帐中将吏,直言询问:“阿父,车骑将军阎公是不是被你和韩遂胁迫的?我们才是叛军对不对?”
马腾顿时一惊,喝道:“我等乃是奉车骑将军阎公讨伐阉患的义军,又怎会是叛军?你从何处听到的流言?敢散布流言乱我军心,我必斩之以正军法!”
马超不答反问:“休弟在韩遂府上,是去当人质的对不对?”
“什么人质?你在说什么?”马腾脸色一沉:“我与韩将军一同匡扶汉室,你休弟与韩将军之子自然也应该多亲近。就算要当人质,也是你这长子当人质,何时能轮到你休弟了?休得胡言!”
“不对。”马超低头想了一阵,道:“阿父你还在骗我!阎公是被叛军挟持才被迫当的车骑将军,你本为凉州偏将军,又因陇西太守李相如杀凉州刺史耿鄙,王国、韩遂等人又杀太守傅燮,你才势穷起兵依附叛军。不要把我当小孩了!我十三了!”
马腾脸色一变,急忙走到大帐门口,掀开帐帘门警惕的扫了一眼左右后,又快步返回,压低声音喝道:“你这孺子,被赵云生擒数日不归,今日却忽然归来,一回营就胡言,欲害死冀县城中亲族吗?”
马超哼道:“还说不是骗我?倘若你不是被胁迫的,韩遂又岂会因为我几句胡言就杀冀县城中亲族?阿父,我十三了,你不应该再瞒我了!”
看着马超那倔强的脸,马腾喟然一叹:“罢了,虽然不知道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但你所说也的确没错,这也是为何我起初不愿你随我出征的原因。假使我有个不测,你留在冀县城中也能周旋一二。”
随后,马腾便将诸事都说与马超听,也包括这次韩遂为何会急急让马腾为先锋的原因。
“韩遂老匹夫,我誓必杀汝!”马超听得怒目圆瞪,又提议道:“孩儿观那刘雍州颇为仁义,阿父若是弃暗投明,刘雍州必然不会失信。生擒孩儿的赵云乃是刘雍州结拜义弟,英雄不凡且尚未娶妻,阿父可再将阿姊嫁给赵云,两家联姻,守望相助,今后在雍州,阿父无忧矣。”
马腾惊道:“你见过刘备?”
马超点了点头:“今日正是刘雍州放我归来。刘雍州还有意收我为门生,我没答应,若早知阿父你在骗我,我就不拒绝了。”
马腾越听越惊:“你虽有勇力,但刘雍州为何要收你为门生?”
马超面有得意:“刘雍州说我有天人之表、俊秀如锦,又乃伏波将军之后。而刘雍州的老师卢公亦曾在扶风马氏季长公门下求学。刘雍州收我为门生,又有何不可?”
马腾很想来一句“夸你几句你就真信了?你就不担心是刘备在诳你?”,可看到马超一口一个刘雍州,语气中又充满了敬佩,又将这话吞了回去。
马超年少,喜好更侧重于表象。
不管刘备是否在诳马超,明面上表现出来的都是对马超的欣赏和器重,马超自然会为刘备说好话。
马腾是成年人,更侧重于利益权衡。
而今,刘备不仅许诺了左冯翊,还有意收马超为门生,马腾又有机会联姻,不论怎么看马腾都不亏。
反观跟着韩遂,不仅家眷时刻都处于危险中,就连马腾自己都不知道有没有明天,前途未来更是一片渺茫。
“容我慎思。”
马腾没有立即作出决定,涉及身家性命,马腾不能不慎重。
另一边。
得知马腾这几日在陈仓既不攻城又不打援,韩遂的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马腾这匹夫,果然不值得信任。得找个机会除掉此人,以免后患。”
对韩遂而言,任何会威胁到自己的存在,都是需要消灭的。
就如昔日与韩遂一同被胁迫的边章,因为威胁到了韩遂,也被韩遂杀了。
对韩遂而言,早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正思间,小将侯选入内禀报:“将军,我方才去马腾营中打探消息,马腾之子前几日斗将被擒,今日又被放回来了。”
一听这话,韩遂的脸色更是难看。
侯选小声提议:“将军,马腾有通敌迹象。不如在营中设宴,召其赴宴,然后夺其兵权,以免与刘备对阵时,马腾伺机反叛。”
韩遂权衡良久,摇头道:“不可。马腾深得军心,若不能将其亲信一网打尽,反会让其倒向刘备。况且马腾家眷都在冀县城中,他若敢反,我就灭他全族。我等远来疲敝,今夜可先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催马腾搦战。”
顿了顿。
韩遂又吩咐道:“我等立寨未稳,马腾又不可信任,今夜需要小心提防,以防刘备派兵劫寨。”
在吩咐侯选后,韩遂又不放心,更是亲自带兵巡视了营寨部署后,这才返回大帐休憩。
能在混乱的西凉活到今日,韩遂早习惯了慎之又慎,昔日边章、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能被韩遂一波带走,就是因为三人疏忽大意。
是夜。
月明星稀。
张飞引中军先行,趁着月色摸到了韩遂大营外,扫了一眼韩遂营寨的防御部署,张飞不由暗自嘀咕:“韩遂这厮,倒也谨慎。”
来都来了,这营不能不劫。
即便对方有所准备,张飞也有自信。
招呼军士搬开鹿角,张飞策马先登,率先杀入,虎豹般的吼声在韩遂营中响起。
“雍州军中军校尉张飞在此,尔等贼子,速速投降!”
身后军士,亦是呐喊高呼,跟随张飞一同杀入。
“贼子敢尔!”
韩遂自大帐中盛怒而出。
为了巡视营寨,韩遂睡得本就很晚,本想着营寨防备森严雍州军就会知难而退,没想到雍州军竟然会无视防备!
如此行径,不亚于张飞直接踩着韩遂的脸嘲讽:有防备俺就不敢劫营了吗?
“速速列队!给我灭掉此贼!”
因为有所准备,所以韩遂还能拉出一支能战的兵马应付劫营。
侯选、程银、李堪、张横四将齐出,迅速的围向张飞。
“哈哈哈哈,韩遂老匹夫,你既有准备,俺就不陪你玩了!”张飞一路杀到中军大帐前,忽然又高呼嘲讽,直接就调转兵马回撤。
听到张飞那刻意得不能再刻意的嘲讽,韩遂气得脸都绿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以为我这数万兵马都是土鸡瓦犬吗?给我留下此贼!”
韩遂本就因为马腾的事而烦躁,如今又被张飞一而再再而三的贴脸羞辱,心头的怒气已经飙升到了极点。
除了侯选、程银、李堪、张横四将外,梁兴、成宜、马玩、杨秋等将也纷纷召集各自部曲围堵张飞。
张飞见韩遂人多势众,也不恋战,率众迅速撤出。
见后方韩遂军紧追不舍,张飞嘴角再次泛起嘲讽:“兵法有云,归军勿追。韩遂征战多年,不应该不懂兵法,俺也被韩遂小觑了呢。”
归军勿追,指的是正常撤退的敌军不可轻易追军,以防中了敌军的埋伏。
若是平日里,韩遂也不会犯糊涂。
但今夜先因马腾按兵不动而恼恨,后因张飞贴脸嘲讽而恼恨,兼之自恃兵多,愤怒上头的韩遂也没去想太多,只想将张飞留下。
就在韩遂军只顾追击张飞时,忽听得右侧一阵鼓声响起,又见一支兵马斜刺里杀出,正是埋伏在韩遂大营外接应张飞的关羽军。
“雍州军上军校尉关羽在此,贼子何不速速弃械投降?”
一声爆喝,关羽飞马在前,赤菟凶狠状若猛虎,青龙偃月刀更是刀刀致命,无一合之敌。
张横首当其冲,竟连人带马被关羽一刀劈死!
“不是人!”
受到剧烈冲击的张横部曲,惊恐四散,生怕跑慢了就会被关羽一刀劈杀。
又见张飞倒转马头,招呼军士反攻,更是直冲追得最紧的成宜,猝不及防的成宜想要招架,却被张飞一矛挑飞。
坐下踏雪乌骓也不减速,载着张飞在韩遂军中一路直冲,如入无人之境!
不过片刻间。
韩遂军就被关羽、张飞冲散了阵型,侯选的将看得心头骇然不已,纷纷调转马头匆匆回营。
“废物!一群废物!”
大帐中,韩遂指着侯选等将的鼻子大骂不已。
张飞劫营没造成多少杀伤,结果出去追张飞反而折损了张横和成宜,还有数千溃兵不知道逃哪去了。
初战就军威受挫,让韩遂本就恼恨的心头再添恼恨。
侯选等人尽皆低着头不敢说话,直到韩遂骂累了,侯选才忿忿不平:“我等与贼兵厮杀,马腾却按兵不动,着实可恨!”
其余几人也是忿忿附和,都将责任扔向了马腾。
韩遂见状,心头也有了决断。
既然众人都认为马腾有罪,那明日马腾若不肯积极出战,杀了马腾就不会引起众人惊惶了。
“今日且先休憩,明日我亲自督马腾出战!”
然而韩遂不知道的是,刘备不仅部署了劫营,还让张辽徐晃绕过陈仓,在韩遂后方立寨。
直到次日早上,韩遂才得到消息,顿时大惊:“刘备乘虚在我军后方立寨,我军腹背受敌,如之奈何?”
韩遂也顾不得督马腾出战了。
眼下局势,很明显刘备压根没想过要对付马腾,否则也不会直接分兵绕道在韩遂后方立寨。
李堪提议道:“马腾现在立场不明,我军又腹背受敌,不如假意遣使求和,等鲁方等人在刘备后方生乱后,再趁乱攻之。”
这回进兵陈仓,韩遂并非孤立无援,还有三辅之地不满刘备的豪贼也想趁机起兵。
原本韩遂的计划是让马腾为先锋急攻陈仓,迫使刘备驱兵来救,然后再在陈仓与刘备对峙,给鲁方等人制造机会。
没想到先有马腾按兵不动,紧接着韩遂又败了一阵,今日一早又被刘备抢先在后方立寨。
刘备的打法过于迅猛,让韩遂招架不及。
无奈之下,韩遂只能采纳李堪之计,派杨秋为使者,假意去找刘备求和。
然而令韩遂惊怒的是,杨秋刚到刘备营门口,就被执勤的都伯乱箭射回,若不是杨秋藏身马腹,当场就得被射杀。
即便如此,杨秋的胳膊也被利箭贯穿!
反观马腾一方。
刘备却是策马单衣而出,邀马腾会话。
马腾见刘备并无甲胄,遂也轻服匹马而出。
二人马头相交,各按辔对语。
刘备笑意温和,攀亲带故地道:“将军乃伏波将军之后,家师也曾在马氏季常公门下求学,我与扶风马氏,渊源颇深。我与将军,不应刀兵相向。”
“将军之子马超,我甚爱之,有意养马超为门生。日前我向马超具言此意,马超担心父母兄弟会因此遇险,故而婉拒不应。若将军肯弃暗投明,免除两家刀兵祸事,让马超能入我门下,足慰平生矣。”
刘备接连示好,令马腾心情复杂。
马腾不由叹道:“我虽有意,奈何家眷皆受韩遂挟持,不得不为。”
刘备笑道:“将军既有弃暗投明之意,就当速做决断。当断不断,反受其乱。韩遂本就有疑你之心,若我再以抹书之计,将中间朦胧字样,要害之处,自行涂改抹易后再封送将军,又故意使韩遂得知。将军又当如何自证?”
马腾脸色大变。
以韩遂的性格,若真如此,马腾十张嘴都解释不清!
见状,刘备又道:“昨夜我不仅劫了韩遂大营,还已分兵在韩遂大营后方立寨。今夜三更,我会再攻韩遂大营,只留安定方向供其逃窜。将军若肯助我,我许诺之事必不食言,韩遂若是逃往安定,将军亦可兼并汉阳之众,又何愁不能保护家眷?将军且细思之。”
马腾的营寨在韩遂大营南侧,若马腾肯助刘备,今夜攻打韩遂大营就是围三阙一之势。
马腾面色复杂的看向刘备:“倘若我假意答应,今夜与韩遂同击刘雍州,又当如何?方才我已经知道刘雍州的抹书之计了,必会提防。”
刘备大笑:“将军说笑了。就算没有抹书之计,尔等乌合之众,又如何能抵挡我雍州兵威?你若助我,我保你前程;你若反我,我灭你全族。将军若是不信,不妨一试!”
第108章 追亡逐北,刘备连计破韩遂(求追定求月票)
刘备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具威慑力的话,一句“你若反我,我灭你全族”听得马腾心惊胆战。
马腾不怀疑刘备有这样的实力。
自马超口中,马腾得知刘备三个义弟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若是生死之战,一个回合就能将马超击杀。
而昨夜韩遂大营也传来消息,韩遂在有准备的情况下,不仅多有死伤,就连张横和成宜二将被杀了,更数千溃兵未归。
方才刘备又称,已经分兵在韩遂后方立寨了。
这是令马腾最惊惧的,因为马腾压根就没探查到韩遂后方有刘备的兵马出现!
仅仅一夜之间,韩遂就陷入了腹背受敌的险境这让马腾如何不惊!
沉默良久,马腾又问:“刘雍州可知,此番我与韩遂攻打陈仓,三辅之地有不少豪强也会响应。就不担心我和韩遂死守营寨,坐等刘雍州后方生乱吗?”
刘备摇头哂笑:“左将军皇甫嵩就在长安城,将军莫非以为,就那群乌合之众,能攻破左将军固守的长安城?”
马腾脸色一变。
皇甫嵩的威望都是拿杀敌数堆起来的!
年初一战,韩遂、马腾等人被皇甫嵩击败,光死伤都是万余人。
想到一群三辅之地的豪强领着私兵部曲去打长安城,然后发现长安城冒出来个皇甫嵩,马腾都能猜到这群豪强有多绝望。
“皇甫嵩不是被你夺了兵权了吗?怎还会甘心替你守长安城?”马腾语气有些颤抖,感觉越来越看不透雍州的局势。
刘备轻哼一声:“我夺皇甫嵩兵权是为了执掌雍州军政,这不意味着我就会跟皇甫嵩结仇。不过,我确实有利用皇甫嵩引三辅之地豪贼反叛之意。”
“一个被夺了兵权的左将军,在一群豪贼的游说下,决定起兵攻打祸乱三辅的阉宦同党,好剧本,好故事,可惜他们低估了皇甫嵩对自身名声的看重,也低估了我对雍州时局的谋划。”
“豪贼不反,我又如何将豪贼的田宅钱粮充公?又如何让豪贼强抓的奴农重新编户入籍?又如何让雍州军八营将士获得田宅钱粮的赏赐?”
马腾听得心惊胆战:“刘雍州如此行事,就不怕背上恶名吗?”
“恶名?只要我能拨乱反正,安定万民,功过自有后人评价。”刘备微微肃容:“你知道我跟尔等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吗?尔等行事,只敢裹挟名士,让名士耻与尔等为伍;而我,会护名士于我身后,让名士心甘情愿为我颂德。”
“闲话就不多提了。将军也不用现在告诉我会如何选择,我这人,重结果不重过程。是与我为友,还是与我为敌,还请将军慎思!”
看着刘备折返的背影,马腾忽然生出一种莫名的感觉,仿佛看见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座比泰山更巍峨更厚重的山岳。
刘雍州,不可敌也!
回到营中,马超急急来问:“阿父,你跟刘雍州聊了许久,都聊了什么?”
马腾黯然长叹,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可有韩遂营中消息传来?”马腾不答反问。
马超点了点头,有些幸灾乐祸:“刚才我派人去查探,听说韩遂派杨秋为使,结果差点被射杀,正在营中怒骂不已。如今阿父又与刘雍州轻服闲聊,恐怕韩遂都要气得吐血了。”
看着眼前完全没有任何担忧的长子,马腾动容问道:“假如刘雍州最终败了,而我父子也会受到波及,你会如何选?”
马超不假思索:“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若不能建功立业,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区别?若是败了,有死而已有何可惧?”
马腾怔怔的看着意气风发的马超,不由回想往事。
以前家里贫穷又无产业,马腾只能伐木卖柴来养活自己。
后来州郡征集勇士讨伐叛乱,马腾应征入军,靠着奋勇杀敌才侥幸晋升,那个时候的马腾,意气风发,对建功立业颇有自信。
孰料凉州刺史耿鄙和汉阳郡太守傅燮相继被杀,马腾为护妻儿,不敢舍身取义,选择加入叛军。
或许是叛军之间背信弃义的事太多,加入叛军的时间越久,马腾也越来越畏惧死亡,也越来越感到迷茫,失去了早年间的意气。
而今,看着眼前虽然只有十三岁却颇有意气的长子,马腾失去的意气在此刻竟也重新回来了。
“我儿如此英雄,我又岂能畏死?”马腾哈哈大笑,眼神也变得格外坚定:“若成,则我父子平步青云;若败,则我父子同死沙场。”
马超自小就对马腾有崇拜,这两年马腾遇事总是考虑太多也让马超感到困惑和不适。
今日又听到马腾的豪言,马超这心头也是激荡不已:“孩儿愿与阿父,同战沙场,在所不惜!”
马腾眼中凶光一闪,随后道:“我分你百骑,再让庞德助你,你速走小路返回冀县,助阎公杀了韩遂亲信,执掌冀县兵马。而后紧闭城门,我未归来之前,不许任何人入城!”
“阿父放心,我必不辱使命!”马超也怕韩遂狗急跳墙,遂与庞德引百骑悄然出营。
而在韩遂营。
侯选急急来报:“将军,出大事了。马腾与刘备在两军阵前轻服相会,开怀畅言。必是马腾见将军昨夜兵败,欲与刘备夹击我等。如今三面皆敌,还请将军速作决断!”
韩遂骇然而起:“马腾狗贼,他不想要冀县家眷性命了吗?”
李堪反应过来,惊道:“刘备如今分兵在我军大营后方立寨,我军想要沿着渭水退回冀县恐怕不易。倘若马腾再从南面策应,我军就只能向北逃往安定郡,哪还回得了冀县?”
“该死!阎忠如今还在冀县!”韩遂眼神阴沉。
原本阎忠是要跟韩遂一并来陈仓的,刚出城没多久,阎忠就坠马了,虽然没有摔伤但也把韩遂吓得不轻,怕阎忠继续随军一不小心就一命呜呼了,韩遂只能继续将阎忠留在冀县,让亲信严加看管。
“李堪,你引百骑先回冀县,以免冀县生变,只要阎忠和冀县在手,也就多绕点路回冀县。回去之后,你将马腾的家眷都抓起来,我要让马腾跪在我面前受死!”韩遂眼中满是怒火。
见侯选等人都有惧意,韩遂又喝道:“我军尚未败,何必惊慌?别忘了,我等攻打陈仓本就是为鲁方等人提供夺取长安城的机会。难道尔等还守不住几日大寨?只要鲁方等人得手,哼,刘备的死期就到了!届时整个雍凉皆在我手,就是称王也足矣!”
给侯选等人画了大饼后,韩遂又让众人各自去加固营寨。
韩遂不信刘备那点人能攻破己方大寨!
“刘备,我等你来攻!”
韩遂满腔怒意无处发泄,只能恨恨诅咒,骂骂咧咧。
另一边,回到营中的刘备,则是单独召来贾诩商议今夜的作战部署。
要立威,打韩遂就不能打太久,最好能一战就胜,如此才能让叛军畏惧。
“是否任何计都可以用?”贾诩没有立即献策,而是先问规则。
刘备嘴角抽了抽,略感无奈:“文和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按我习惯献策吧。”
贾诩不假思索:“那就再加个疲兵之计吧,虽然效果差了些,但以韩遂军的士气,也足以够用了。”
“疲兵之计……”刘备仔细思考了一阵,有了具体的方案。
随后,刘备召来关羽、张飞、赵云等人,分配今晚疲敌和攻营的具体军务,又令众将士饱餐休憩,养精蓄锐以待天黑。
普遍夜盲症的时代,黑夜作战对双方都是考验。
不过刘备曾针对夜盲症对西园兵有特训,而如今的雍州兵,又有两千西园兵为骨干,或是什长,或是什长副史,都有西园老兵。
细化到什的管理,也是这支雍州兵能快速凝聚战斗力的核心原因之一。
到了夜晚。
军侯周仓引了一支鼓锣队,悄悄潜伏在韩遂营外。
周仓小声叮嘱:“都机灵点,若贼兵追出,不要犹豫,赶紧跑,跑慢了被抓了被杀了,可就没功劳了。都听我号令!”
随着阵阵鼓声响起,韩遂大营兵马快速集结。
韩遂更是披坚执锐,傲然大笑:“我就猜到,刘备这匹夫会领兵夜袭。刘备肯定没想到,我今夜严阵以待!刘备徒劳矣!”
然而。
就在韩遂自以为识破刘备计策时,营外的鼓声忽然变成了铜锣声。
“鸣金了?”
韩遂蹙眉,让侯选率众打探。
不多时,侯选返回:“将军,营外无人。或许是看营中戒备森严,知难而退了。”
“不可大意!撤掉一半守卫,以观动静。”韩遂没有因此而大意,昨夜就是因为大意没能防住关羽的伏兵,以至于损兵折将。
等了半个时辰,闭目养神的韩遂再次被鼓声惊醒,韩遂眼中凶光闪烁,再次大笑:“我就猜到,刘备这匹夫会去而复来。刘备肯定没想到,我并没有上当!刘备徒劳矣!”
然而。
就在韩遂自信满满的认为刘备第一次是佯攻,第二次是主攻,并将兵马都重新部署后,营外的鼓声再次变成了铜锣声。
“又鸣金?”韩遂顿感不耐烦。
要打就打,不打就回去睡觉,反反复复,不嫌累吗?
“将军,还要去打探吗?”侯选看着脸色不对的韩遂,小心翼翼的询问。
韩遂咬牙切齿:“再探!”
然而结果却跟上回一样,侯选没有看到任何人。
“将军,会不会是刘备故意如此,他今夜就没想过要攻打营寨。倘若今晚我们都因此困顿不堪,明日就很难守住营寨了。”侯选猜测道。
韩遂接连两次判断错误,顿感丢脸,冷哼道:“绝对不可能是故意如此!刘备必然还会再尝试攻打一次,仔细提防!不得有误!”
侯选无奈,只能依命行事。
果然,半个时候后,营外又响起了鼓声。
韩遂得意大笑:“我就猜到,刘备这匹夫还会再来!刘备肯定没想到,我还没睡!刘备徒劳矣!等这次刘备鸣金后,我们就可以睡觉了。”
侯选疑道:“将军为何有此判断?万一刘备第四次再来呢?”
韩遂大笑:“绝无这种可能!兵法云,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刘备三次进攻都没有机会,如何还能再来第四次?纵然战将不累,军士岂会不累?”
侯选拜服。
片刻后,果然又响起了铜锣声。
“将军果然料算如神!”
听着众将的敬佩声,韩遂暗暗松了口气。
若再判断失误,今夜就丢大脸了。
“都回去歇息。今夜刘备失了策,明日必会恼羞成怒再来!”韩遂吩咐众人后,也卸甲回帐休憩,折腾了大半夜,韩遂也是累的够呛。
就在韩遂自以为刘备不会再攻时,在营中养精蓄锐的关羽等人,已经整装待发。
刘备斜倚凭几,目光凛然:“传令诸营,今夜,许胜不许败。”
根据周仓的回禀,疲兵之计已经让韩遂大营的兵马动了三次。
如兵法,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动了三次的韩遂兵,即便还有防备,气力士气也丢失大半。
反观刘备的雍州兵,正是一鼓作气之时。
随着号令传出。
除负责看押粮草的皇甫坚寿右营外,关羽张飞张扬典韦,四营兵马齐出,向韩遂营发动了猛攻。
探得刘备已经出兵的马腾,也亲引兵马,攻打韩遂营南面。
西面。
斥候飞马而报:“禀将军,马腾已经出兵攻打韩遂!”
“明智的选择。”张辽冷笑一声:“速给徐校尉传令,转向攻打韩遂营。”
刘备口中“你若反我,我灭你全族”并非虚言,倘若马腾选择助韩遂,张辽徐晃今夜会直接攻打马腾营,而攻打韩遂营的关羽等人也会转向攻打马腾。
届时韩遂担心再中伏兵计,必不敢轻易出营。
一环扣一环,这是刘备的连环计。
随着三路大军强攻,疲惫的韩遂军根本挡不住,很快就破了三门营寨,直奔韩遂中军。
“刘备狗贼,我与你誓不两立!”
看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大营,韩遂不敢恋战,只能带上数千人往安定郡方向惶惶而奔。
探得消息,刘备冷笑一声,调整战术:“令下军校尉赵云,速速追赶韩遂。死活勿论!”
第109章 尽屠豪贼,刘备的帝王之志(求追定求月票)
在攻打韩遂营时,刘备就留下了骑兵最多的下军营,下军营校尉赵云亦是在养精蓄锐。
如此部署,也是为了防备马腾。
倘若马腾顽固不化非得助韩遂,今夜就不是三面攻打韩遂,而是三面攻打马腾了。
而今马腾有了正确的选择,下军营作为机动营,自然而然承担起追亡逐北的军务。
得了军令的赵云,也不迟疑,尽起下军营直追韩遂溃兵。
而留在韩遂营的数万贼兵,早就在混乱中死的死、伤的伤,自相践踏者亦不知其数。
韩遂在时,还能勉强负隅顽抗。
韩遂一逃,剩下的贼兵再也没了顽抗的士气,或是就地请降,或是四散逃逸。
及至天明,战事才堪堪结束。
“罪将马腾,拜见刘使君。”
马腾一身轻服,入营向刘备请罪。
昨日临阵为敌,今日请罪为友。
刘备近前扶起马腾,安抚道:“将军肯弃暗投明同攻韩遂,实乃雍州万民之幸也。”
马腾惭愧道:“罪将不敢居功,若非刘使君击破韩遂,罪将也难以脱身。”
“不可再自称‘罪将’。”刘备纠正了马腾的自称,道:“我先前早有许诺,若你肯弃暗投明,你便是左冯翊。如今我亦会兑现承诺。”
马腾心有惶恐:“我只是个武夫,不善治理州郡。若让我屯兵杀贼,我尚有可为,若让我治理一郡,着实为难我了。还请刘使君收回成命,我愿提兵驻守边城。”
“无妨。”刘备坚持道:“我认为马将军能当左冯翊,马将军就一定能好当左冯翊。治理一郡的本质在于治人,将军虽是伏波将军之后,但家境贫寒,常伐木贩柴为生,必然也知道郡中黎庶为求生计有多艰苦。”
“我要的不是一个只会高谈教令、盈溢官曹的左冯翊,而是一个能知民生疾苦、敢惩奸民污吏的左冯翊。我以为,马将军定能胜任此职。”
刘备的真诚,让马腾心中的惶恐渐消。
想到年轻时为了生计只能伐木贩柴,而气力不足的旁邻却只能去给豪贼家当奴农,马腾也逐渐明白了刘备之意。
马腾遂也不再推辞,道:“刘使君肯为雍州黎庶谋福,仁德之心,令人钦佩。既如此,某就却之不恭了!”
刘备大笑:“就当如此!”又问:“马超可在营中?何时入我门下?”
对马超这个门生,刘备念念不忘。
十三岁的马超虽然还很稚嫩,但成长起来后,那可是能替刘备镇守西凉的神威天将军!
“我担心韩遂会派人去冀县害我家眷,就让我儿先行返回冀县了。”马腾如实应道,随后又请命道:“若刘使君信我,请许我也回冀县,等除掉韩遂残党后,我再前往冯翊郡任职。”
刘备取出雍州治中任命书和左冯翊任命书,直接递给马腾,道:“我既用你,就不会疑你。等除掉韩遂残党后,你就将阎忠一并护送至陈仓。雍州治中,非阎忠莫属。”
比起韩遂的多疑,刘备的信任令马腾大为震撼,颤抖的接过两份任命书,马腾凝声道:“必不负刘使君所托!”
待马腾离开,贾诩略带懒散的声音悠悠响起:“使君就不怕马腾兼并韩遂残党后,继续在汉阳郡顽抗?”
刘备不以为然:“左冯翊可是两千石的大官,假以时日,列九卿,封县侯,亦不是不可。当反贼,又能有什么前途?”
转而来到悬挂的雍州地图前,刘备的目光又落向长安,略有担忧:“韩遂败得太快了,倘若这三辅之地的豪贼惧怕不敢起兵,我的损失可就大了。”
贾诩笑道:“不起兵也无妨。韩遂营中有大量自三辅之地逃逸而来的吏士,这些吏士又本就是豪贼同族出身。既有了罪名,那就可杀豪贼,分田宅,赈流民,使君再礼敬名士,则三辅之地士民皆慕使君矣。”
刘备亦不由笑道:“文和不当雍州治中,真是屈才了。若你肯出任,我又何必费神去征辟阎忠?”
贾诩摇了摇头:“我只会些纸上谈兵之能,雍州治中还是得实干之才方能胜任。”
又纸上谈兵了
若连贾诩都只会纸上谈兵之能,那这世间谁又有实干之才?
知道贾诩志不在此,刘备也不再勉强。
刘备的担忧并没有出现。
三辅之地的豪贼比刘备预料中更有勇气。
在刘备的大军向陈仓调动期间,郿县的鲁方等豪贼就煽动了扶风郡数十豪贼,悄悄向长安调集私兵部曲。
冯翊郡和京兆郡的豪贼也一并响应。
竟在长安城周围聚集了两万余人!
鲁方等人也明白长安城易守难攻,若无内应也难以破城,于是又偷偷派人去游说皇甫嵩,欲以皇甫嵩为尊。
按照鲁方等人的想法,皇甫嵩被刘备夺权后,必定心生怨恨,如今又被软禁在长安城中,必然需要他们这群豪贼相助。
为了将鲁方等人一网打尽,皇甫嵩佯装被说动,不仅同意当内应打开城门,还亲自给右扶风皇甫郦写信,让皇甫郦配合阻挡刘备回军。
鲁方等人顿时激动了,仿佛已经看到了刘备兵败如山倒,然后跪求放过的场面。
然而鲁方等人没想到的是,皇甫嵩在自称已经夺取了长安城的控制权后邀请鲁方等人入城赴宴,竟直接将鲁方等人尽数捕捉于宴上。
八十余豪贼全都被皇甫嵩扔进了长安城的牢狱,而在城外的豪贼私兵部曲,则直接被皇甫郦联合许攸、简雍、射坚、射援、梁衍等人四面合围迫降。
七月初九,许攸派人传讯陈仓,请求如何处置鲁方等八十余豪贼。
对于敢反叛的豪贼,刘备没有丝毫手软,当即回书将鲁方等人尽数处斩。
同时又分兵三郡,将这八十余豪贼的田宅钱粮尽数充公,以儆效尤。
刘备又再次传令三郡,让三郡豪强自查:
要求将历年所侵占的田宅、强抓的奴农都交还县中,并解散私兵部曲门客侠士;而对于正常购买的田宅以及正常招募的佃农,只需其按照度田令自行度田并上报州府。
若肯如实履行的,则可既往不咎。
换而言之,以前你隐瞒了多少,刘备不再管,今后就老老实实的按上报的数目缴纳。
至于有隐瞒的,刘备也不在意。
等诸县官吏顺利补充后,自会有新的法度约束和查处。
最活跃的鲁方等八十余豪贼,不仅人没了,家财被充公。
鲁方等人的族人逃的逃,没逃掉的全都被罚为屯田民,负责耕种官田。
再加上进攻陈仓的叛军也被刘备以破竹之势覆灭,三辅之地再无豪贼敢掠刘备锋芒。
一时之间,三郡皆惧!
七月十六。
马腾、马超与阎忠皆至陈仓。
再次见到马超,刘备不由笑道:“马超,今日可愿入我门下?”
这回马超没再婉拒,当即近前行礼:“若蒙不弃,马超愿以刘使君为师!”
“好!好!好!”刘备开怀大笑,近前扶起马超,又转向马腾:“左冯翊可有给马超选定表字?”
马腾摇头,拱手道:“使君若有意,可代为择选,待其及冠之后,便正式冠字。”
“既如此,我就却之不恭了。”刘备看马超越看越爱,道:“你为伏波将军之后,理当超迈先祖,奋起践行,你又为长子,可择‘孟起’为字。”
马超大喜:“谢老师赐字!”
刘备又对马腾道:“孟起既为我门生,今后便可让孟起在我左右,左冯翊意下如何?”
皆大欢喜之事,马腾自然乐意,忙道:“孟起能追随刘使君左右,乃是幸事。”
刘备又唤来法正,介绍道:“孝直乃扶风名士法真之孙,与孟起年龄相仿,亦是我的第一个门生。今后你二人可相互交流文才武艺,当尽同门之谊,不可相争。”
马超、法正皆是一凛然,纷纷拜道:“谨遵老师教诲!”
让马超、法正暂且退下后,刘备又向阎忠行礼:“久闻凉州名士阎公之名,今日一见,得偿所愿矣。”
阎忠忙回礼道:“刘雍州折煞某了,某不过是被叛军裹挟的一介寒儒,当不起刘雍州大礼。治中一职,某愧不敢受。”
刘备大笑:“阎公不必过谦。贾文和屡屡向我举荐阎公,以阎公之才,足以担任治中大任。”
一听“贾文和”三个字,阎忠吃了一惊:“刘雍州所言贾文和,可是武威姑臧人,贾诩贾文和?”
刘备点头:“正是此人。”
阎忠面色一肃:“刘雍州有贾诩相助,何须任我为治中?贾诩有张良、陈平之才,出任治中亦是屈才。”
刘备笑道:“我亦知文和之才,只可惜文和不愿出任治中,只肯在军中当个参军。我也不能勉强啊。”
阎忠语气凛道:“此等大才,岂能空老于参军之位?可知贾诩如今在何处?某不才,愿为刘雍州游说。”
刘备语有无奈:“实不相瞒。文和听闻阎公今日抵达陈仓,就提前回槐里了。说他在此地,阎公必会推辞不就。不可因他之故而让阎公赋闲在家。”
阎忠顿时语噎。
什么叫贾诩在此,某必会推辞不就。
“阎公乃凉州名士,又善识人,还请阎公助我一臂之力。”刘备拱手再拜。
见刘备诚恳如斯,阎忠心中也是颇为感动,这次肯跟着马腾来陈仓,阎忠其实也是有应就之意的。
若无这个心思,阎忠早就跑了,哪里还会专程来见刘备。
想了片刻,阎忠又低声请道:“刘雍州可否屏退左右?”
刘备点头,让马腾等人暂且退下,又邀阎忠近前,同席而坐。
“实不相瞒。某以前为人轻狂,说了些不该说的话。刘雍州若以我为雍州治中,恐有不便。”阎忠叹了口气,将昔日曾劝皇甫嵩自立之事,一一告知刘备。
刘备不以为意:“我既非韩信,亦非皇甫嵩。阎公既有蒯通之才,又能辨天下大势,若不任雍州治中,更为不便。”
阎忠惊讶的看向刘备,心头猛然生出想法,试探性问道:“敢问刘雍州之志?”
刘备轻笑一声,也不明言:“此生若能威震西域诸夷、北面诸胡、南面诸蛮,威加海内,万国来朝,我愿足矣。”
阎忠越听越是心惊。
若说威震西域诸夷、北面诸胡、南面诸蛮是大将之志,而威加海内是权相之志。
那么万国来朝,则是帝王之志。
刘雍州其志不小啊!
可刘备越有这样的志向,阎忠越是心安。
洛阳朝廷如今是个什么情况,天下有识之士都能看明白。
恣意党禁,虽然遏制了朋党,但也让无辜的名士受累。
沙汰因军功而为长吏者,又让朝廷失了寒门将士之心。
纵容卖官鬻爵,以至于天下黎庶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兼之宦官外戚大臣彼此争斗不休,全然不顾天下万民。
可以说,桓灵二帝期间,将豪门、寒门、黎庶等各个阶层全都得罪了。
用举世皆敌,亦不为过。
这样的朝廷,已经如朽木一般无法再治愈。
唯有破而后立,将朽木砍掉,然后在根基上重新长出新的枝干。
在听明白了刘备的志向后,阎忠也不装了,遂起身拜道:“若蒙使君不弃,某愿为雍州治中。”
刘备大喜,起身扶住阎忠道:“有阎治中相助,我无忧矣!”
既然领了治中一职,阎忠也不再客气,遂举荐道:“汉阳郡深受叛军所害,需有善治之才出任汉阳太守。”
“冯翊郡高陵人张既张德容,虽然出身寒庶,但为人有容仪。年十六时就在冯翊郡担任小吏,屡屡因政绩升迁,后被郡里举为孝廉,因觉朝廷腐败,故而未去洛阳入郎署为官。”
“使君可辟张既为汉阳太守,再派驻一员大将驻守冀县,则汉阳可安。”
刘备对张既的生平也有印象,一生以惠政闻名于世,初任新丰县令时,治绩就是三辅三十八县第一。
后为京兆尹,抚民兴政,受百姓爱戴;为雍州刺史凉州刺史期间,也是治绩斐然。
虽然现在张既名声未显,但能让善于识人的阎忠看重,必有其惊艳之处。
沉吟良久。
刘备遂有了决断:“既是阎治中举荐,可让张既试守汉阳太守,我会让三弟张飞领兵驻扎冀县,以助张既镇抚诸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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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刘备治州,第一个五年计划(求追定求月票)
虽说张既以前只是吏,但汉阳郡并非人口大郡,韩遂、马腾未乱之前,汉阳郡十三城在籍户口也才三万余户。
如今是否有万户,都还两说。
以张既的能力,试守汉阳太守难度不大。
而某些中原大郡,光一个县就有万余户。
刘备刚入雍州时,单论在籍户口,京兆郡只有四万余户,冯翊郡只有三万余户,扶风郡只有万余户。
故而打击豪贼、释放奴农,在雍州就很有必要。
此番灭了鲁方等八十余豪贼,让三辅之地增加了三万余户新籍。
算上新增的汉阳郡,目前刘备控制的四郡户口只有十二万余户。
更远的陇西郡、北地郡、安定郡、武都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四郡在籍户口加起来都不到万户。
刘备目前配置了雍州军一万六千人,京兆郡、冯翊郡和扶风郡三十八县有郡兵及县兵两万人,再算上各级官吏以及新降的马腾部众。
十二万户要供养五万左右不事生产者,长此以往,这是极其危险的。
如今内乱外患皆平,刘备的重心也得转移到治州重农上。
七月二十日,刘备回到长安。
趁着抄没吏士豪贼的田宅钱粮还有富余,刘备在长安召开了政务会议。
新任治中从事阎忠、新任左冯翊马腾、新任汉阳太守张既、功曹从事简雍、簿曹从事杨阔、议曹从事梁衍、从事祭酒许攸、京兆尹士孙瑞、右扶风皇甫郦,以及在槐里偷闲的参军贾诩都被召回参会。
从事祭酒属于雍州诸从事地位最高者。
又因为从事祭酒偏向于荣誉性职务,故而地位虽高但不用负责具体的事务。
这也是刘备对许攸追随多日以及这段时间辛勤理政的回报。
对从事祭酒这个职位,许攸也很满意,这意味着今后不用再埋头在繁琐的州府政务中,有更多的精力为刘备谋划天下大势,对弈天下群雄。
将相关文书资料发放给众人观阅后,刘备提出了政务计划:“眼下雍州初定,百废待兴。我欲以五年为期,集中力量恢复雍州农业,以保证州郡县府及诸县士庶皆有一年存粮用于应对突发危机。为此我制定了第一个五年计划,诸位观阅之后,可畅所欲言。”
关中位置虽然很好,但要面临的危机同样不少。
除了外部羌患、军阀动乱外,还有最严重的自然灾害。
史载五年后,关中会接连发生地震、干旱、蝗灾,以至于谷价腾贵,一斛至钱五十万,宽安中人相食。
若无足够的粮食储备,即便刘备再能征善战也难以稳定关中。
不论是治理地方还是统兵作战,保证粮食安全始终是最紧要的。
重农抑商能成为持续几千年的国策,是基于生产力水平决定的,在生产力不够的王朝时代,农业就必须放在重中之重的第一位。
刘备没办法直接告诉众人五年后的自然灾害,只能以“集中力量恢复雍州农业”为由,来完成粮食战略储备。
只要有粮食储备,即便有自然灾害也是可以应付的。
在刘备撰写的五年计划中,又以精兵简政和粮食安全为核心。
精兵简政是为了压减脱产消耗。
将雍州军及地方军四万余人缩减至两万人,仅保留雍州八营及地方治安县兵。
被裁撤兵马的,如原本用于防范叛军的陈仓四县讨贼兵则编入“材官骑士”作为预备役,集中屯田:农闲集中训练,农忙归田耕作。
而冀县、陈仓、郿县、槐里、长安等重要城池则由雍州八营分兵驻守。
除张飞在冀县外,陈仓由张扬驻守,郿县由皇甫坚寿驻守,槐里由徐晃驻守,关羽、赵云、张辽、典韦则驻扎长安并控冯翊郡、京兆郡诸县。
官吏系统仅保留“郡太守、县令、县丞、乡啬夫、理正”五级核心岗位及部分专职小吏,裁撤散吏、勋官等无职人员,压缩雍州官吏总数,超编者强制归农。
俸禄则施行半粮半钱制,丰收年发放全额粮食,歉收年则一半粮食一半钱,以减少纯粮食消耗。
粮食安全则要构建产储一体。
一面兴修水利,修复郑国渠、白渠等重要水利,以“井渠法”穿渠挖井,以保证粮田灌溉。
一面规划作物,主种耐旱的粟、黍,陇右河谷种麦反哺关中,且在山地发展畜牧储备肉干、乳酪用于荒年代粮。
同时还要建立郡仓四处、县仓十五处、乡囤五十处,构建三级仓储网,并要求郡仓存粮占总储备百分之六十。
除精兵简政和粮食安全外,还有户籍管控、赋税监督、军纪约束等等。
刘备又将每一个大类分成了年度计划小类,以确保五年内能完成计划目标。
详细的治州计划,不论是核心幕僚许攸、贾诩、简雍、阎忠、杨阔、梁衍,还是四郡太守士孙瑞、皇甫郦、马腾、张既,亦或者是立在刘备左右旁听的马超、法正,皆是震惊不已。
刘备对外的表现,一直都是不畏权贵和善于统兵,包括整饬吏治和诛灭豪贼在内,都有浓郁的武人作风。
如今却忽然拿出了一份详细的治州计划,着实令人惊诧。
尤其是同为武人的马腾,感触最深。
大家都是武人,只需要能征善战就足够了,你竟然还能精晓政务?
要不要这么卷啊!
你这么卷,我身为左冯翊岂不是习武之余也得学习政务?
马腾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初怎么就听了刘备的忽悠来当左冯翊呢?
即便我不能驻守冀县,我驻守陈仓都行啊。
或者我去安定缉贼,将躲起来的韩遂揪出来都行啊!
看着手中的五年计划,想到今后要在左冯翊督促复杂的政务,马腾就感到脑袋发胀。
还不如当个不读书的武人,至少不费脑子!
偷偷扫了一眼士孙瑞、皇甫郦和张既,发现三人都蹙紧了眉头,马腾忽又感到一阵坦然:还好,不是我一个人头疼。
良久。
治中从事阎忠率先开口:“使君肯以农为本,实乃雍州万民之幸。只是这兴修水利需要大量的役夫,眼下战乱方休,应以轻徭薄赋为主,若是大量征募役夫,恐有不妥啊。”
阎忠认为的不妥,士孙瑞、皇甫郦和张既亦是附和。
三人都是郡太守,都明白兴修水利是重徭,稍有不慎就会让士民怨声载道。
“此言差矣!”刘备转向阎忠,道:“州府组织百姓参与水利建设本应是利国利民之举,既能功在当代,又能造福千秋。”
“然而以往被征发为更卒参与水利建设的役夫,又都是无偿服役,以至于百姓多有怨言,好为仁政的官吏,亦认为这是重徭。”
“我认为这样是不对的。”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州府什么好处都不给还要让百姓尽心为州府办事,百姓一有怨言,就归其为重徭而不去思考问题的本质,何其愚也?”
“可布告诸县,凡参与州府水利建设者,每月可得千钱。”
纵观古今,哪有什么重徭轻徭?
只要是徭役,都是在白嫖党在耍流氓,无分轻重!
因为不论重徭还是轻徭,官府都三个字:不给钱!
不给牛马吃草,还要让牛马劳累,这是剥削,是压榨,是不当人。
刘备积极打击贪腐不法的吏士和骄矜乱纪的豪贼,根本的原因就一个:充实府库。
只要府库充实了,就可以重新分配资源了,这雍州的规矩,都能由刘备来制定!
刘备说征发更卒要给钱,那州府就一定要给钱!
古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跟兴修水利的更卒讲“功在当代、造福千秋”前,也得先让更卒吃饱穿暖不为饥寒发愁。
只不过,刘备这话刚出,在场众人皆是惊愕。
阎忠更是骇然惊呼:“千,千钱?”
哪怕是在长安城内在富豪人家出卖劳力的,月钱都不超过三百,更遑论其余县了!
现在刘备一开口就是千钱,如何不让人惊讶?
簿曹从事杨阔,此刻正快速的计算兴修水利所需钱财,额头竟也不由渗出冷汗来。
每人每月千钱,役夫万人就是千万钱,十个月就是亿钱
看着目瞪口呆的众人,刘备语气一凛:“你们都是雍州的核心官员,怎还会有如此表情?我认为有必要纠正一下你们的思想觉悟了。”
众人更愣。
什么思想觉悟?
我们还需要被纠正?
阎忠忍不住再问:“愿听使君教诲。”
只不过任谁都能听得出来,阎忠并不服气。
刘备扫了一眼众人,徐徐而道:“为官治政若不能以民为本,与朽木禽兽又有何区别?若是连‘有劳必得’都不明白,尔等为官,莫非也与那群贪官污吏一般,只知道压榨百姓而谋名利乎?”
众人脸色皆变。
若是对比贪官污吏,在场众人的德行其实也相对不错了。
只不过思想上的局限性,让众人都认为百姓免费服徭役是长久以来的默认规矩,故而对刘备花钱让百姓去参与水利建设感到不可思议。
刘备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又道:“《诗》云:‘乐只君子,民之父母。民之所好好之,民之所恶恶之,此之谓民之父母。《孟》云:‘为民父母,行政,不免于率兽而食人,恶在其为民之父母也?’”
“元帝时,南阳郡有太守召信臣,光武帝时,南阳郡有功曹杜诗,二人皆是爱民如子,故又有‘前有召父,后有杜母’的美誉。之后官吏,亦有自诩父母官者,并以此为荣。”
“然我以为,这样的思想虽然有其仁德的一面,但将民众视为子女而自诩父母官者,大权在握、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民众主宰,不仅容易滋生贪污腐败与欺压民众的现象,还会自以为是的认为所行所为都是为了民众好。”
“我们也可以换种思维,譬如我们的权力是由民众赋予的,应该用来为民众服务。尔等皆是当世奇才,理当突破思想的樊笼,去伪存真,不要老是听一些腐儒去曲解先圣人言,要深刻的理解何为以民为本,不要人云亦云。”
“今后干事创业,担当作为,都要聚焦于民。想民之所想,急民之所急,解民之所难,凡有利民举措,皆可便宜行事,岂能事事依循祖制旧习而不知变通?”
“《礼》亦有云:故人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壮有所用,幼有所长,鳏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是为大同。”
“还请诸位细思。”
一席话,众人皆是面有惭色。
刘备又看向簿曹从事杨阔,道:“如何增加府库钱粮,那是我应该做的事,杨从事不必为此忧心,只需要如实调拨钱粮且为我汇总各项支出表文即可。”
杨阔心头一松。
方才听到每个役夫每月要支付千钱的时候,杨阔的确是心中焦急,担心府库钱财还能用多久、不够用了又该如何。
“谨遵使君之命。”杨阔的脸上有了笑意。
若不考虑进项,而只需要考虑支出项,那就轻松多了。
随后,刘备又让众人畅所欲言。
对制定的五年计划中有疑问者,都可直言询问,刘备也一一作答,并针对部分不符合实际之处进行更改修正。
众人有补充的,刘备让众人一并讨论后,再决定是否要纳入计划。
一连讨论了六日,刘备才将第一个五年计划纲要全部完善。
计划敲定后,具体的细节刘备没再参与,而是直接就交由阎忠、简雍、杨阔、梁衍四位州府从事以及士孙瑞、马腾、皇甫郦、张既四位太守商议。
为给马超和法正增长见识,刘备又让二人为众人端饭送水,旁听学习。
刘备则是唤上贾诩和许攸,来到了州府后院凉亭,随后取出一封文书,让贾诩和许攸观阅。
一扫文书内容,许攸的脸色瞬间变得怪异:“何进召使君入洛阳诛杀宦官?看来使君执掌雍州军政之事,让何进感到威胁了啊。也不知是谁向何进献策,其心真是歹毒啊。”
刘备嘁了一声,嘴角泛起笑意:“是谁献策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入洛阳,还是不入洛阳?”
第110章 刘备说媒,赵云官配马云禄(求追定求月票)
许攸沉吟片刻,凝声道:“自何进掌权以来,先杀蹇硕,后诛骠骑将军董重,就连董后亦是忧怖而死。今又假借诛杀宦官之由召使君入洛阳,必然不安好心。使君若往洛阳,太危险了!”
刘备笑而不答,又看向贾诩。
贾诩则道:“昔日窦武想诛杀内宠,表面上看,是因为谋事不密而被宦官所知,究其根源却是窦太后迟疑不决所致。”
“而今洛阳局势,与窦武时期并无本质区别。何太后虽然是何进之妹,但她不会让何进独揽大权。陛下年少,又只知求道之术而不知治国之术,正是何太后临朝听政的机会。”
“皇权面前,即便是兄妹也会相争。于何太后而言,只有宦官统领禁省,她才不会被群臣架空权力。何进若要诛杀宦官,就是在与何太后为敌,何太后又岂会听之任之?”
“何进不敢明面忤命,故召外将引兵入京城,威胁何太后,虽然不知道是谁向何进献策,但献策之人,必是将何进也一并算计了。”
许攸顿有所悟:“倘若何进亦被算计,那么献策之人是想将何进和宦官一网打尽,如此看来,献策之人必与袁氏有关。何进麾下与袁氏有关且又受何进信任之人,只有南阳人张津,此人乃是袁绍门客,只是不知此番是袁绍个人所为,还是受袁隗指使。”
见贾诩和许攸三言两语,便将幕后之人锁定到了袁氏,刘备笑意更浓。
贾诩瞥见刘备的笑意,有了猜测:“使君莫非想要奉召入洛阳?”
刘备徐徐念出一串数据:“河东郡,有十万户;弘农郡,有五万户;河南尹,有二十万户;河内郡,有十六万户。这还只是明面上的,不含世家豪贼隐匿户口。而我所控雍州,即便我将鲁方等豪贼所隐匿的奴农、僮仆归入新籍,亦不过十二万户。”
“如今我又定下精兵简政计划,除守备兵外,我最多能调动两营兵马。雍州未来五年内,又需要集中力量恢复农业,倘若遇上突发大事,仅以两营兵马很难助我成事。”
说到这,刘备的目光多了炽热:“《说苑》有云,园中有树,其上有蝉。蝉高居悲鸣饮露,不知螳螂在其后也;螳螂委身曲附欲取蝉,而不知黄雀在其傍也;黄雀延颈欲啄螳螂,而不知弹丸在其下也。此三者皆务欲得其前利,而不顾其后之患也。”
“方今洛阳局势,诸方争权,宦官、何进皆为蝉,袁氏及众臣为螳螂,被何进召入洛阳的四方猛士则为黄雀。而我,当为持弹丸击黄雀者!既然何进好意召我,我又岂能不入洛阳?”
贾诩不假思索:“使君若入洛阳,我愿为使君坐镇长安。”
刘备大笑:“文和,你就不担心你不同往,我会在洛阳遭逢意外?”
贾诩亦笑:“使君若有意外,我必为使君复仇以报使君知遇之恩。”
你那是保命吧!
刘备不用想就明白贾诩之意,倘若真在洛阳有意外,贾诩为了保命就会将留在洛阳的雍州军集合起来反扑洛阳。
然后来一场刘备版文和乱武。
反过来讲。
刘备也的确需要贾诩坐镇长安。
对贾诩而言,除非刘备真的意外殒命,那么贾诩为了能在刘备麾下安稳度日,就必会尽心竭力的替刘备守住雍州。
哪怕是有人拿着圣旨想来长安夺取兵权,贾诩都能找出十几个方式让使者消失无踪。
许攸见刘备有了决定,也不再劝。
刘备所言,既是事实,亦是雍州的困境。
仅以雍州十二万户,五年之内都只能自保,然而五年时间,天下大势未必还能眷顾刘备。
刘备必须抓住任何机会出手抢夺利益,只有不断的开源,才能在这个乱世活下来。
“使君准备带多少人入洛阳?又以何人为将?”许攸问道。
刘备不假思索:“兵不在多,在于调遣。四弟赵云历来稳重,可引下军营随我入前往洛阳。我走之后,由二弟关羽暂行雍州牧。”
许攸沉思了一阵道:“如此也可。既然文和要留在长安,某便与使君同行。”
刘备笑道:“子远在洛阳有不少熟人,自当与我同往。”
定下方案后。
刘备又寻来在长安驻军的关羽、张辽、典韦、赵云四人。
一听刘备要去洛阳,关羽脸色大变:“洛阳凶险,大哥岂能轻往?若要亲往,某可护卫左右。”
刘备摇头:“有四弟引兵同往,又有何人能伤我?”
看着满脸不情愿的关羽,刘备又近前安抚:“众兄弟中,三弟四弟只能为沙场大将,唯有二弟能独镇一方。我志在天下,今后也不可能偏安雍州。倘若二弟都不愿为我独镇一方,我又还能依靠何人呢?”
刘备这一番话,让关羽又是感动又是羞愧。
片刻后,关羽咬牙应道:“某定会为大哥守好雍州,绝不会让大哥失望!”
“好!”刘备轻轻拍了拍关羽的肩膀,又道:“我会将文和留下,替你参详诸事。你如今替我执掌雍州,就要改改你的脾气。不是人人都是卢公,也不是人人都是文和。对士人要有包容之心,你务必谨记。”
关羽心神一凛,应道:“大哥教诲,某定铭记在心!”
得知刘备要去洛阳,阎忠等人也来询问,刘备皆是一一安抚交代。
到马腾时,马腾的语气却有些扭捏:“使君,我有个不情之请。”
刘备笑道:“孟起都已是我门生,左冯翊有话不妨直说。”
马腾瞅了一眼左右,低声道:“我听闻赵校尉尚未婚配,不知赵校尉喜欢何种女子?使君你也知道,我虽然是伏波将军之后,但家道中落,我又是羌女所生。我有一女,虽已到及笄之年,但跟孟起一样,都是我的羌女妾室所生。”
提到羌女所生时,马腾的眼神也不由黯然。
在这个时代,汉人大部分都是纳妾羌女,只有家贫无业的时候才会娶羌女为妻。
羌女所生就意味着出身低微。
马腾虽然也有汉人妻,但马腾的长女跟马超一样,也是羌女妾室所生。
虽然马腾有联姻之意,但让一个羌女妾室生的女儿嫁给赵云当妻,怎么看都显得不尊重赵云。
可若是当妾,那就不叫联姻了。
“这事你可有问过我四弟?”刘备不答反问。
马腾叹道:“我虽然没问过,但孟起问过。只不过每次赵校尉都给孟起说,大丈夫只患功名未立,何患无妻。”
刘备顿感无语,四弟这是被他胞兄赵风催婚催出应激反应了吗?
想到在常山时赵云的择偶标准,刘备斟酌道:“四弟此人,与众不同,他不愿娶豪族大姓的女子。”
马腾顿时眼前一亮,不愿娶豪族大姓,那就是不在乎出身了!
“四弟,也不愿娶弱女子,得体壮的。”刘备继续道。
马腾心头泛起喜色,我女儿随我,自小就身强体壮。
“还得脾气如火的,脾气火才有阳刚气。”刘备说着说着,也不由嘴角抽了抽,四弟你这要求也太难了。
马腾激动得都想抚掌大笑了,我女儿,自幼习武,性子刚烈,发起火来连孟起都揍。
绝配啊!
“我有一女,名鹿,自幼习武,性烈如火,愿嫁与赵校尉为妻,还请使君做媒!”马腾语气激动。
“鹿?哪个鹿?”刘备愣了愣。
马腾笑道:“我女出生时,我刚在山中射杀了一头野鹿,为添个好兆头,我就取其名为鹿。”
“马鹿?”刘备嘴角抽动:“这是女子该有的名?左冯翊,你应该多读书了。”
马腾尴尬一笑:“我穷苦出身,哪懂什么取名啊。使君文采斐然,可否为小女改个好听的名?”
刘备沉吟片刻,道:“不如将鹿改为俸禄的禄,再加个云字,即为云禄。云应四弟赵云之名,禄寄其建功立业、封妻荫子之愿。如此,既雅致,又暗合四弟所求,岂不美哉?”
马腾大喜:“谢使君!”
刘备又道:“话虽如此,但四弟若是不愿,我也不能勉强。左冯翊既有意,我就教个办法。三日后我要启程去洛阳,孟起也会随行,离开之前,孟起也得拜别父母。你安排个时间,我带四弟前来赴宴,然后你再让马云禄宴间舞枪。能不能成,就看天意了。”
马腾眼前一亮,道:“不知使君今夜是否有闲暇?”
刘备不由笑道:“你倒是挺急的。”
马腾也笑:“好事要趁早,有劳使君了。”
刘备也有意撮合,道:“既如此,那就今夜。”
待马腾走后,刘备又唤来赵云,交代今夜要去左冯翊府赴宴一事。
赵云不疑有他,领命自去准备。
到了天黑,刘备便带上赵云前往左冯翊府。
“大哥,去孟起家赴宴,我这穿甲戴胄,持枪背弓,披袍挎剑,是否有些失礼?”赵云感到不解,总感觉今晚赴宴有些不寻常。
难道大哥怀疑马腾今夜是鸿门宴?
不应该啊!
马超都成大哥门生了,怎么可能是鸿门宴?
“因为这样,你才更威风。”刘备笑道。
赵云更是不解:“去孟起家,还需要耍威风吗?”
刘备也不多解释,道:“去了就知道了。对了,你不可入席,就立在我背后持枪护卫就行了。”
这还需要叮嘱吗?
我今夜不就是来护卫大哥的吗?
赵云满腔的疑问,想问又问不出所以然,只能强压心头疑惑,跟着刘备入左冯翊府。
“使君大驾光临,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马腾热情的招呼,又见赵云一身戎装,威风凛凛,更是欢喜。
就这身派头,哪家女子不着迷?
“赵校尉也来了,快请。”
不多时。
刘备入席,赵云持枪立在刘备身后。
马腾也引妻及马超、马休、马铁赴宴。
举樽间。
马腾在刘备的示意下,忽然开口道:“宴间无以为乐。我府中有善舞者,请使君一观。”
刘备配合大笑:“甚好!甚好!”
马腾又给了马超一个眼神,马超随即起身出厅,不多时,一女子持枪剑入内。
赵云下意识的按住了剑柄。
“四弟,不要紧张,不过是舞枪罢了。”刘备挥手制止。
赵云虽然松开了剑柄,但双眼却死死的盯着女子,生怕女子忽然发难。
女子正是马腾的长女马云禄,得了马腾的吩咐在席间舞枪以助酒兴。
枪剑挥舞间,既有柔弱之美又有阳刚之意,刚柔并济间,自有一番韵味。
见马云禄的确只是正常的舞枪,赵云的戒心也随之放下。
就在此时,刘备忽然又开口:“一人舞枪,无以为乐。四弟,你也上去舞一段吧。”
赵云瞪大了眼睛:“大哥,我——”
刘备却是打断道:“四弟,不可搅了酒兴。”
赵云无奈,只能上前与马云禄共舞。
刚舞了一段,刘备又道:“只是舞枪,甚是无趣。我观左冯翊之女应也有些武艺。不如与我四弟切磋一番,点到为止。”
马腾会意大笑:“云禄,你就请赵校尉指点一番吧。”
赵云吃了一惊,愕然看向刘备,不是舞女吗?怎成左冯翊之女了?
一旁的马超更是起劲:“阿姊,千万不要留手啊!”
马云禄早就受不了装舞女在这演戏了,提枪指着赵云喝道:“阿弟说你赢了他,就让阿父将我嫁给你;阿父今夜设宴,也有此意。我却是不服!”
赵云这才知道今夜是个局,再看刘备时,刘备已经趴在桌上装醉。
大哥,你——
赵云无奈,只得赔礼道:“都是戏言,莫要当真。”
马云禄却是提枪一指,喝道:“是不是戏言,打过才知道。你若赢我,此事便罢。”
“当真?”赵云握紧了长枪。
马云禄道:“绝无虚言!”
说时迟,那时快,不过眨眼一瞬间,马云禄的长枪就脱了手。
“你输了!”赵云收枪而立,暗暗松了口气,却没发现马云禄看向赵云的眼睛已经完全变成了迷妹状。
刘备起身轻斥:“四弟,不可无礼。说好了切磋,你还当真了?”
看着不再装醉的刘备,赵云顿感无语:大哥,你这演技也太差了!
第111章 刘备示威,我只对钱感兴趣(求追定求月票)
官道。
旌旗飞扬,上书“雍州牧刘”。
大旗下,刘备策马徐行。
看着一旁心不在焉的赵云,刘备不由打趣道:“四弟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郎情妾意,你情我愿。马上都要到函谷关了,你还在纠结?”
赵云脸一红,道:“大哥,云没有纠结。只是云如今功名未立,而云禄乃伏波将军之后、左冯翊之女。”
刘备轻笑:“四弟你想了十几天就想出这么蹩脚的理由?那左冯翊还是我给的呢,回去我就免了马腾的官,让马腾去当个屯田小吏,这样可好?”
赵云被反驳得哑口无言,欲言又止。
“行了。你心头怎么想,当大哥的我还不知道?”刘备收起笑容,正色道:“如今世道动乱,朝不保夕,没准哪天就死在了明枪暗箭下,你担心若是草率完婚,就是耽误良人。”
赵云蠕了蠕了嘴唇,没有反驳。
“无妨。”刘备看向前方越来越近的函谷关,笑道:“我既带你闯天下,又岂会让你死于明枪暗箭之下?这天下间又有谁能伤得了我兄弟四人?”
“等返回长安后,你便与左冯翊之女完婚,然后生个大胖小子,好好培养后,必然也是一员虎将。莫要让二弟每每都在那夸他儿子多么勇武。”
受到刘备的自信感染,赵云心头的纠结也逐渐散去。
若说赵云对马云禄一点不动心,那是骗人的,若不动心是不会在离开长安城后还能纠结十余日的。
正说间。
两骑飞至,正是马超和法正。
这二人从未去过洛阳,这一路上都颇为兴奋,就连不善骑马的法正,都忘记了骑马的疲惫感。
“老师。我们能登函谷关吗?”马超的眼神中满是希冀和期待。
函谷关东自崤山,西至潼津,通名函谷,号称天险,因在谷中,深险如函而得名。
扼守崤函咽喉,西接衡岭,东临绝涧,南依秦岭,北濒黄河,地势险要,道路狭窄,素有“车不方轨,马不并辔”之称。
西汉贾谊亦曾在过秦论中言:“尝以十倍之地,百万之众,叩关而攻秦。秦人开关延敌,九国之师,逡巡而不敢进”
天下豪杰闻函谷关之名,无不向往。
马超和法正亦是如此。
不过函谷关有兵马把守,也非寻常人能登关。
“想登函谷关,又有何难。”刘备大笑。
马超、法正皆是闻言而喜,又纷纷策马向前,眺望函谷关的雄浑大气。
把守函谷关的,乃是何进麾下小将秦喜,刘备上回过函谷关向西时,也是秦喜在把守。
见到刘备,秦喜忙出关行礼:“末将秦喜,参见刘雍州。”
刘备回礼而笑:“过函谷关往长安,是秦都尉在把守;过函谷关往洛阳,还是秦都尉在把守。我与秦都尉有缘啊。”
秦喜心头落寞。
一年前,刘备还只是个安喜县尉,仅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已经是牧守一州的雍州牧了。
而他秦喜,三年前就是函谷关守关都尉,三年后还是函谷关守关都尉。
人与人的际遇,天差地别。
刘备善于观察,敏锐的捕捉到了秦喜的落寞,鼓励道:“秦都尉不必气馁。大丈夫行于乱世,当光明磊落。即使处于逆境,也当屈身守分,以待天时,不可与命抗争也。只待天时到来,秦都尉亦可封侯拜将。”
“谢刘雍州吉言。”闻言,秦喜的心情也好了些,又问:“刘雍州今日可要登关?”
刘备点头:“我有两个门生,对登函谷关颇为向往,若是可以,还请秦都尉行个方便。”
秦喜笑道:“刘雍州的门生要登关,我又岂会阻拦?请随我来!”
马超、法正皆是兴奋不已,兴冲冲的跟着秦喜登上函谷关,眺望关下,一股难以言喻的豪迈感油然而生。
秦喜在一旁道:“昔日刘雍州登关时,曾作诗曰:秦王扫六合,虎视何雄哉。挥剑决浮云,诸侯尽西来。每每诵之,都令人感到无比的震撼。”
刘备略有惊讶:“秦都尉竟还记得?”
秦喜挠了挠头:“关上很多兄弟都记得,平日里在关上待烦了,就会大声高诵,然后就感觉不那么烦躁了。”
刘备不由笑道:“没想到这首诗还有这般效果。孟起,去取些财物,分与关上兄弟。”
秦喜吃了一惊,忙拒道:“我等岂敢收刘雍州的财物?”
刘备却是感慨道:“朝廷诸公为了争权,又哪里知道守关军士的辛苦,算是我给兄弟们的一点心意。不可再推辞。今后若是在函谷关待得不开心了,可引兄弟们来雍州寻我。”
秦喜感动不已。
这函谷关上二百人,大部分都跟秦喜一样,在此守了三年,有的还更久。
即便吃喝不愁,也颇为孤寂,又得不到升迁的机会。
函谷关虽然是天下雄关,但函谷关到潼关之间多年无战事,自然也容易被遗忘。
随着马超取来钱财分发,关上的将士对刘备这个雍州牧的好感也直线上升。
尤其是那句“今后若是在函谷关待得不开心了,可引兄弟们来雍州寻我”,更让众人心头生起暖意。
自秦喜口中,刘备也了解到了近期部分讯息。
如河内有数千人作乱,自称“黑山伯”,烧孟津、焚平阴及河津幕府人舍,火光映天,都说要诛杀宦官。
刘备闻言,不由嗤笑。
所谓“黑山伯”,不过是何进故意派人在河内制造的假象,为了让何太后相信如果不除宦官,天下人都要造反。
“何进本是南阳一屠夫,侥幸自宫中获得富贵,如今端起碗就要砸锅,砸得还是自家妹妹和外甥的锅,着实可笑。”
“话说回来,何进死不死也与我无关,我只对洛阳的钱感兴趣。”
雍州很穷。
穷到刘备都得通过精兵简政才能支撑第一个五年计划。
而天下财富,又多聚于洛阳。
不论是刘宏留下的西园,还是外戚宦官大臣们的私库,都有大量的钱财!
这些钱财,就算刘备不抢,今后也极有可能被董卓抢。
董卓在洛阳抢了多少?
要知道董卓在郿县修筑了坞堡,坞堡内存放大量搜刮来的财物,以及三十年粮食储备!
董卓更是自诩平定关东就可雄踞天下,即便失败了也能守在郿坞活到老。
即便又是地震又是旱灾又是混战,李傕等人也能凭借郿坞的粮食横行近十年,可见一斑!
洛阳,大将军府。
何进得到了刘备已过函谷关的情报,脸色也变得阴沉:“没想到刘备这厮,竟然还真敢来洛阳!”
刘备在关中的势力起得太快了,快到何进都感到惊惧。
先是张温被驱逐,随后皇甫嵩移交了兵权,紧接着叛军韩遂被击溃、八十余豪贼被杀。
短短几个月,刘备就威震三秦,莫敢不服。
担心刘备会拿着密诏起兵勤王,何进就向袁绍问策。
袁绍与刘备本就有旧怨,便劝何进召刘备入洛阳诛杀宦官,等杀了宦官后就可顺手解决刘备。
何进顿觉此计甚妙,遂以“诛杀宦官”为由召刘备入洛阳。
一开始,何进还担心刘备不会应召。
兵权政权在手,刘备完全可以不听宣召。
没想到,刘备竟然真的来了!
“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何进冷哼一声,吩咐左右:“传令上军校尉何咸、中军校尉袁绍、下军校尉潘隐,典军校尉曹操,引兵去迎刘备入洛阳。”
口称是迎接,但让上军校尉、中军校尉、下军校尉和典军校尉都引兵去迎接,这本质上是在示威!
而何进也的确是这么想的!
若不示威,如何能显他这个大将军的威风?
军令很快传到平乐观。
听闻刘备引兵过了函谷关,袁绍和曹操皆是惊讶不已。
“刘备还真敢来啊?本初,你这算是引狼入室吗?”曹操语气中有调侃。
在得知袁绍向何进献策召刘备入洛阳后,曹操就认为这是一招烂棋。
刘备是什么人,曹操深有体会。
当初刘宏还在时,曹操这个典军校尉就被刘备压得喘不过气来,最终靠着坠马装病才侥幸逃得一劫。
而当时就连袁绍都只敢躲在河内玩阴的,不敢返回平乐观与刘备正面对抗。
既然刘备都跑去雍州了,那也就不用再理会了,没想到袁绍竟然还要去招惹刘备,更是将刘备引入洛阳。
这是嫌挨的打还不够?
“哼!”袁绍面有不悦:“之前是先帝想利用刘备牵制各方势力,故而让刘备有了骄矜狂妄的机会,没了皇权撑腰,刘备也不过是一介外将,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一纸诏书就能废掉他这个雍州牧!”
曹操却是不认同这个观点,道:“先帝虽然死了,但刘备却有先帝密诏,倘若真拿圣旨去废刘备,又焉知刘备不会拿着密诏起兵勤王?本初啊,千万不可小觑刘备,也别轻易招惹刘备。刘备这人最擅长杀鸡儆猴,现在去招惹,是自讨没趣。”
袁绍嘁了一声:“孟德岂能长他人志气,灭自我威风?更何况,这洛阳恨刘备的人很多,还轮不到我亲自动手。刘备在汝南干的事,可是让我那好弟弟恨之入骨啊。只需派人激一激,自有人替我对付刘备。”
虽然袁绍也是袁氏子弟,但比起袁术,袁绍就是后妈养的,得到的袁氏资源远不如袁术。
刘备在汝南助黄琬除豪贼,破坏了袁术大量的产业。
如今汝南豪贼杨弘及原汝南太守张勋都藏在袁术的府邸。
暗暗鄙夷了刘备一番,袁绍一面派人去激袁术,一面与曹操起兵,跟着何咸和潘隐去“迎接”刘备。
虽然在曹操面前说了狠话,但在何咸和潘隐面前袁绍却是很谦逊。
倒不是袁绍怕了何咸和潘隐,而是袁绍不想直接跟刘备起冲突又想怂恿何咸和潘隐,让两人打头阵罢了。
四校尉在平乐观以西十里处摆下阵势,若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是在列阵迎敌。
这示威之意,呼之欲出了。
“数月不见,西园军长本事了啊。”看到前往列阵的西园军,刘备忍不住嗤笑。
示威?
向来只有刘备示威!谁敢向刘备示威?
“孟起。”刘备唤过马超,嘱咐了几句,道:“用我教你的话术,速速去西园军前阵搦战,记住要点,一定要嚣张,要目中无人。”
马超顿时兴奋不已:“老师放心,没人敢在我面前对老师立威!”
片刻后。
马超策马来到西园军阵前,横枪立马,朗声大呼:“我乃雍州牧门生、扶风马超,素闻西园军多猛士,我却是不服。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何咸登时愣住。
决一死战?
我没想决一死战啊?
我只是来示威的啊!
这马超这一吼,何咸顿时不会了,愕然的看向右侧的潘隐。
潘隐此刻同样有些懵。
怎么又不按常理?
你这么搦战,我是接还是不接?
不对,我怎么敢接?
我要接了,那不就真成了两军交战了吗?
这回去还怎么交代?
算了,装没听见吧!
一时之间,不论是何咸还是潘隐,都不敢妄动。
见没人呼应,马超又近前数步,厉声大喝:“我乃雍州牧门生、扶风马超。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听到马超的搦战声,西园军的军士顿时纷纷低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奉命来此,什么情况都没搞清楚,忽然有个自称是雍州牧门生的来决一死战,这难免让人生疑。
“将军,我们不是来迎接雍州牧的吗?这什么情况?”一个军侯忍不住询问。
潘隐管的下军营,有部分是最早跟着刘备的西园兵,因为不愿意跟着刘备去雍州所以才留在西园军。
留归留,这不等于他们就愿意跟刘备为敌!
跟刘备打?
除非疯了!
潘隐此刻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明明是示威,如今却成了这尴尬场面。
而在后方觉察到不对劲的曹操和袁绍,也忙策马来到前阵。
还没等两人询问情况,又见马超再次近了数步,提枪大喝:“战又不战,退又不退,是为何故?”
第112章 威压曹袁,刘备强势入洛阳(求追定求月票)
什么情况?
曹操和袁绍对视一眼,皆是疑惑不已。
说好的是来示威,怎么成决一死战了?
“何校尉,你们去招惹刘备了?”曹操策马来到何咸面前,蹙眉询问。
在西园军倒向何进后,曹操就跟何咸走得很近,也常去何咸府邸拜访。
“曹校尉,我真不知啊!”何咸此刻哭的心思都有了,忿忿道:“这自称是雍州牧门生的扶风马超,忽然就跑到阵前说要决一死战!我不理他,他还一而再的搦战,故意的吧?”
曹操闻言,叹了口气:“何校尉猜得没错,对方就是故意的。我等在此列阵示威,刘备就派人来搦战。若是我等派人接战,那就是宣战,后果难以预料;若是不接战,今日这示威就是在自取其辱。”
袁绍策马走来,也叹道:“可惜我的门客颜良文丑未至,若有一人在此,定不会让马超逞能。何校尉麾下可有猛士能生擒马超?”
曹操不由无语:都被反示威了,本初你还在这煽风点火?
想到袁绍一贯的秉性,曹操识趣的没有再开口。
要示威也是何进的意思,曹操虽然跟何咸关系不错,但也不会为了何咸而坏了袁绍的计划。
不过袁绍高估了何咸的胆气。
能来示威就已经是何咸的极限了,哪还有胆气再派人去跟马超斗?
“本就有误会了。不可再让刘雍州误会。”何咸摇了摇头,又召潘隐过来商议。
还没等商议出结果,又见马超后方再来一骑,高呼道:“刘雍州有话转告,昔日同为西园军,他不愿与尔等刀兵相向。若尔等一刻钟内不退,将视为对刘雍州的挑衅,刀枪无眼,生死由命!”
来的正是法正。
两骑立于西园军四千将士面前,凛然不惧。
反观何咸,此刻却是骑虎难下。
袁绍却还在忿忿不平:“刘备太嚣张了。是可忍孰不可忍!何校尉,请下令擒此二人,莫要丢了大将军的威风!”
擒?
你行你上啊!
何咸心头烦躁,喝道:“刘雍州乃是大将军所召,岂能无礼。速速退下。”
袁绍见怂恿不了何咸,心头鄙夷,默默退下。
曹操扫了一眼何咸,也跟着袁绍退下。
“本初,你这般怂恿何咸,意欲何为啊。”曹操压低声音询问。
袁绍不屑的哼了一声:“不过是想验证下大将军的儿子是否有胆色罢了。今日一观,不愧是屠夫之家,犬父犬子,毫无胆色。”
说得本初你真敢上似的。
话到嘴边,曹操又吹捧道:“本初好算计。可惜何咸胆气太差,否则乱兵一起,今日就可助大将军除掉刘备。届时本初就能立下大功。”
袁绍嘴角微微勾起:“无妨。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即可。今日无你我事了,看戏即可。”
何咸与潘隐商量后,决定先派人去解释误会。
此刻曹操和袁绍已经退去了后阵,兼之袁绍又一个劲儿的想要挑事,何咸也不敢派袁绍。
何咸最后选定了潘隐,道:“潘校尉,旁人不认识刘雍州,劳烦你走一趟吧。”
潘隐虽然不情愿,但也无法,只能策马出阵,向马超和法正拱手一礼:“我乃西园军下军校尉潘隐,我等并非在此阻拦,请让我去见刘雍州,澄清误会。”
马超和法正对视一眼,随后法正返回。
不多时,法正呼道:“老师让你过去。”
潘隐刚要策马,法正又呼:“潘校尉,你去见我老师,难道还要带武器?”
潘隐握紧了拳头,忍了忍,将手中的长槊立在场中,又解下佩刀和弓箭,忍着怒气道:“是否还要我卸甲?”
法正笑道:“卸甲就不用了。请吧!”
若不是怕引起刘备误会,潘隐真忍不了。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潘隐跟着法正、马超来见刘备。
见刘备大旗下席地小憩,潘隐心头莫名的又生出一股火气。
“西园军下军校尉潘隐,见过刘雍州。”潘隐尽量让语气平缓。
闻言,刘备徐徐睁开双眼,上下打量潘隐,嗤笑一声:“卖主求荣之辈,竟也能当下军校尉?潘隐,你可知羞否?”
潘隐脸色大变:“刘雍州,何出此言啊?”
刘备冷笑斥道:“蹇硕欲诛大将军,你为蹇硕司马,却向大将军告密。你可曾想过,若有一日协皇子夺回皇位,你可还有活命之机?
“刘雍州,你莫非要违背与大将军的约定?”潘隐又惊又惧,连退数步。
刘备直起身来,双手掌心覆盖腿上,悠悠而道:“我既应了大将军的约定,就不会食言;可若大将军率先撕毁约定,我又为何要遵守约定?”
“误会!这是个误会!”潘隐忙解释道:“今日我与何校尉、袁校尉和曹校尉,是来迎接刘雍州入洛阳的。”
“带着四营兵马来迎接我,这话,你自己信吗?”刘备抬头盯着潘隐,犀利的目光令潘隐再次后退半步。
随后又见刘备起身,缓缓走向潘隐,语气中也更显杀意:“从我门生通知你开始计时,一刻钟内不退,将视为对我的挑衅。为患西凉的韩遂,都被我一战而灭。你也可以试试,今日这四营兵马,能否挡得住我。我也不介意今日就杀入洛阳,扶持协皇子应诏登基。”
潘隐更为惊恐:“刘雍州息怒。今日真是误会!”
“滚!”刘备一声怒喝,左右猛士也纷纷齐喝。
潘隐再也不敢停留,连滚带爬的逃走,就连上马都爬好几次才爬上去。
“使君方才威风了,就不担心何进恼羞成怒吗?”许攸抚掌而笑。
刘备恢复如常的温润,亦笑道:“是何进请我来的洛阳,又不是我求着要来洛阳。何进的属下不识礼数,难道何进也不识礼数吗?”
许攸又道:“听方才潘隐说,今日来的除了何进之子外,还有袁绍和曹操。使君若想在洛阳少些麻烦,还得威压二人。”
“哦?”刘备略感惊讶:“子远素与袁绍、曹操交好,为何让我威压二人?”
许攸不假思索:“我与袁绍、曹操交好,乃是私事;劝使君威压二人,乃是公事。我既为使君办事,就不能因私废公而让袁绍、曹操二人坏了使君的计划。”
刘备招了招手,陈到将青骓前来。
翻身上马,刘备嘴角泛起笑意:“言之有理。我如今身为雍州牧,与昔日同僚叙旧,亦是礼数。”
随着刘备大旗移动,雍州军亦向西园军列阵方向推进。
比起洛阳这支几乎没实战过的西园军,刘备的雍州军都是见过血的。
兼之先后由皇甫嵩和刘备集训,仅仅是气势都比西园军要强一大截。
这就是边军和禁军的区别!
还没等雍州军靠近,西园兵就已经开始惊慌乱动,更有甚者,竟然直接离队而逃了!
“不过数月,西园军的军纪竟如此之差了?”
曾经执掌过西园军的刘备,看到西园军不过数月之间就败坏如此,亦不由叹息。
先是潘隐狼狈而归,随后刘备驱兵而来,何咸已经慌了神了。
何咸也顾不得颜面了,策马出阵而呼:“刘雍州,今日之事乃是误会。”
刘备却是不理会何咸,扬声大喝:“中军校尉袁绍,典军校尉曹操,速速出来见我!”
后方的袁绍和曹操皆是脸色一变,二人本就在后方看戏,没想到刘备竟然直接当众而呼。
“刘备这匹夫!”袁绍脸色瞬间变得阴沉。
本不想理会,奈何何咸又急呼袁绍、曹操二人,不论二人是否愿意,此刻都不能再藏身后方了。
曹操不由暗暗叹气:早说了不要去招惹刘备,本初你非得去招惹,现在好了,又要让刘备逞威风了。
尽管心中对袁绍多有埋怨,曹操此刻也只能堆着笑容来到阵前,热情的打着招呼:“玄德,一别数月,别来无恙乎?”
喊玄德而不是刘雍州,曹操这是想论私情。
一旁的袁绍却是冷着脸,一言不发,心头也鄙夷曹操这圆滑之状。
身为高傲的四世三公袁氏子,岂能向一介匹夫曲意逢合?
刘备大笑:“孟德兄,一别数月,你还是一点没变啊。怎么还跟在袁绍后面摇尾求食?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当手提三尺长剑立不世功名,你乃当世豪杰,岂能甘居人下?何不与我一般独闯一片天?岂不是更加恣意洒脱?”
曹操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一面骂自己是在袁绍面前摇尾乞怜的狗,一面夸自己是当世豪杰,一面又当着袁绍的用离间计。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就不该在这个时候去招惹刘备!
见曹操不再应答,刘备又看向袁绍,嘲讽道:“哟,这不是袁绍吗?当初我在平乐观时,让你回来,你称疾不归,如今这是病好了?莫非有我在的地方,你就会染病?若你旧疾复发,可来寻我,我也略懂医术。”
“刘备!”袁绍的脸已经被气成了猪肝色。
身为袁氏子,除了被袁术羞辱过,袁绍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见袁绍要失态,曹操连忙提醒:“本初,莫要中了刘备的激将法。”
在曹操的急劝下,袁绍忍住了怒火,强行堆出笑脸:“刘雍州好意,我心领了。倘若我真的旧疾复发,必来寻刘雍州诊治之法。”
咦?
竟然忍住了?
逆风袁神果然不好对付。
“好说!好说!”刘备哈哈一笑,又指了指后方的西园兵:“方才何校尉说,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尔等不是来阻拦我的,而是来迎接我的。是也不是?”
“刘雍州,这的确是个误会。”袁绍忍住内心的不适,笑脸如旧。
刘备挥了挥手:“既如此,那就让西园兵偃旗息鼓,与雍州军穿阵而行,以免被人误会。从此地到洛阳,一马平川,我不想出现雍州军以外的旗号。这个要求很合理吧?”
不论是袁绍、曹操还是何咸、潘隐,皆是脸色一变。
若西园兵连旗号都不打,那去洛阳的是西园兵还是雍州兵?
“不如我引西园兵先行?”何咸提议道。
刘备转向何咸,笑容温和:“何校尉,你既然是来迎接我的,怎么能引西园兵先行呢?难道大将军召我来,不是向洛阳的太后及宦官示威的吗?”
“你认真想想,我就两千兵马,这示威的效果肯定不太好,你们若是偃旗息鼓跟随左右,这加起来就有六千兵马,定能让太后和宦官惊惧。”
“只要你不说,我不说,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太后和宦官如何能猜到我带了多少兵马?”
这匹夫,真是奸诈!
袁绍再次暗骂。
六千雍州军入洛阳与两千雍州军入洛阳,震慑的不仅仅是太后和宦官,还有其他响应入京的,如董卓、王匡、桥瑁、丁原等。
即便有人告诉众人刘备其实只有两千雍州军,也会心生疑虑。
谁知道刘备这两千军是真是假?
万一是假的,迎头撞上去岂不是自讨苦吃?
“若我等不愿呢?”何咸还在挣扎。
刘备笑容不减:“何校尉啊,我认为你说了不算。不如你回去请示大将军,若大将军不肯偃旗息鼓,我绝对不勉强!”
威胁!
这绝对是威胁!
何咸只感觉气血又在狂飙。
不请示何进,刘备是应召入洛阳的猛士;请示何进,那刘备的立场就难说了。
曹操不由再叹:引狼入室啊!本初啊本初,你太自信了!刘备又岂是会轻易入洛阳之人?他既敢来,就必有倚仗!
“典军营,愿偃旗息鼓以迎刘雍州。”曹操果断的选择了认怂,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没必要在这个时候将刘备得罪死。
袁绍看了一眼曹操,也选择了服软:“中军营,愿偃旗息鼓以迎刘雍州。”
见曹操和袁绍都先后服软,何咸无奈一叹:“上军营,愿偃旗息鼓以迎刘雍州。”
畏惧的看了一眼刘备,潘隐也拱手服软:“下军营,愿偃旗息鼓以迎刘雍州。”
看着服软的四人,刘备笑容更甚:“早就该这样。我辛辛苦苦自长安而来,就是为了替大将军震慑宵小的。哪有宦官未灭,先窝里斗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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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章 刘备惊洛阳,大汉雍州银行(求追定求月票)
听着刘备这义正词严的话,不论是何咸、潘隐还是袁绍、曹操都是敢怒不敢言。
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屈服。
如今刘备锋芒正盛,谁也不敢去掠刘备锋芒。
见过血的边军在气势上本就比西园军强势,而刘备在西园军的威名又未完全褪去。
即便四人有心想跟刘备斗一场,这四营西园军也会因为对手是刘备而会惊惧不前。
尤其是曾经为下军营的西园老兵,对刘备又敬又畏,更不敢对刘备有半分的不敬。
看着意气风发的刘备,再看强颜欢笑的袁绍,曹操忍不住又暗生羡慕和野望。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袁绍不丈夫。
若曹某有朝一日也能独闯一片天,必也要这般恣意潇洒!
虽然被许劭评为“治世之能臣,乱世之枭雄”,但现在的曹操还不是那个傲视天下的枭雄曹操,只是一个跟在袁绍身后想要摆脱阉宦之后身份的典军校尉。
论志向论野心论胆魄论手段,都未显名于世。
袁绍笑脸下的心情,则是复杂无比。
既有对刘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鄙夷,又有对刘备恣意妄为莫敢不从的羡慕。
世家贵子往往都有个共同的特征: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
出身太高贵了,就舍不得拼命。
挫折受太少了,就看不见危险。
后方。
看着吃瘪的袁绍和曹操,许攸的心头泛起一阵暗爽。
虽然给刘备的理由是不能因私废公,但实际上许攸此番是私胜于公。
以前的许攸是袁绍的“奔走之友”,被袁绍呼一声“兄弟”“朋友”就信以为真,以为真的就是袁绍的“兄弟”“朋友”。
可久而久之,许攸就发现,袁绍可以呼你一声“兄弟”“朋友”,你不能真的就自认为是袁绍的“兄弟”“朋友”。
世家贵子的特征几乎都是这样,嘴上喊着“兄弟”“朋友”,关键资源一点不愿给。
就如项羽,出身贵族,总认为天老大我老二,旁人不过尔尔。
我可以小恩小惠,呼你为“兄弟”“朋友”“家人”,你病了我还会亲自来慰问你,更是心痛到痛哭流涕。
可你想裂土封王?那不可能!
公司是你家,你怎能分家产?
然而但凡有大才者,大都恃才傲物,所求也与常人不同,不是喊几句“你要把公司当成家”就真的老老实实当牛马。
韩信如此,陈平如此,许攸亦如此。
许攸要的是名扬天下位列三公,为袁绍奔走求的就是钱权名利。
若非袁绍实在是太抠抠搜搜,许攸也犯不着去跟着王芬密谋废帝赌一把大的,更犯不着在看到刘备潜力后再赌一把。
但凡能在袁绍麾下吃香喝辣,谁会去选择空谈国事的王芬和出身低微的刘备啊?
而对于曹操,许攸更多是不服气,就如那句:为什么我这么帅却要掉头发,你们长的那么丑却不掉头发?
许攸并没有上前与袁绍和曹操打招呼,见到袁绍和曹操吃瘪,偷偷乐就行了,再上前显摆就太掉身份了。
由于西园兵基本都受过刘备的整训,故而在何咸、潘隐、袁绍、曹操同意偃旗息鼓、穿阵而行后,这四营西园兵也只能乖乖听命,且按照刘备的方式重新列阵。
大概就是一个雍州军百人队带两个西园军百人队,向洛阳方向徐徐而行。
远远望去,雍州军浩浩荡荡,气势非凡!
何进为了震慑何太后和宦官,又为了诛杀宦官后让刘备插翅难飞,并没有让刘备驻军洛阳城外,而是直接让刘备驻军城内。
刘备猜到了何进的心思,也不点破。
在刘备看来,仅有两千人且粮草都需要何进提供的情况下,驻军洛阳城外远比驻军洛阳城内危险。
若是驻军洛阳城外,敌人就不仅仅是何进,还有何进自四方召来的猛士。
反而在洛阳城内,刘备才更有话语权。
不惹刘备,刘备就求财为雍州开源;惹急了刘备,刘备直接起兵扶持刘协。
抵达洛阳西门时,已经到了傍晚。
原本何咸想让西园兵先返回平乐观的,刘备不同意。
若西园兵先返回平乐观了,还怎么制造雍州兵强势入城的声势?
等入城驻营且办好了六千雍州兵马的粮草调拨手续后,刘备才让何咸四人趁着天黑将西园兵带回平乐观。
人马虽然只有两千,但粮草得按六千。
至于何咸四人回去后会不会被何进劈头盖脸的喝骂,那就不关刘备的事了。
何进请刘备入洛阳震慑何太后和宦官的任务,刘备已经替何进超额完成了,就算何进要翻脸,也得等诛杀了宦官后才能翻脸。
至于何进先死还是宦官先死,那就得看何进的运气了。
“使君,盖议郎求见。”
正巡营时,人报议郎盖勋在营门外求谒。
“盖议郎的消息挺灵通啊!”刘备略感惊讶。
刘备入长安后,盖勋是交接最快走得也最快的一个,也不似张温一般还想着给刘备使绊子。
虽然与盖勋在政见上有分歧,但还远远未达到对立的程度,刘备也没拒绝盖勋的求谒,并亲自来到营门迎接盖勋。
“一别数月,盖议郎别来无恙啊。”刘备热情的招呼。
打量了盖勋一番,刘备发现盖勋的神采远不如在长安时的矍铄,头发也花白了不少,显然在洛阳没少焦虑发愁。
“唉——”
盖勋叹了一声,脸上浮现忧色。
见状,刘备遂也正色敛容,将盖勋请入大帐。
又道:“恕我直言,盖议郎更适合治守一方,昔日不畏权贵奏免长安令杨党,我甚为敬佩。这洛阳诸事,我劝盖议郎还是别再掺和了,倘若盖议郎有意,可辞官入雍州,助我治守武都郡如何?”
刘宏初时设置的雍州,除了京兆、扶风、冯翊、北地、安定外,囊括了汉阳、陇西、武都三郡。
不过刘备如今能实际控制的也只有京兆、扶风、冯翊、汉阳、北地五郡,安定、陇西、武都离得太远兼之又没合适的人去治守,目前对三郡也是放任状态。
让盖勋治守武都郡,刘备既不愿盖勋在洛阳郁郁而亡,又希望借盖勋在陇右的影响力掌控武都郡。
若以雍州为基业,就必须要拿下两个区域:
一个是函谷关以西的弘农和河东,一个是武都郡以南的汉中。
这三郡加起来不仅可为刘备增加二十万户,还能让刘备以函谷关和阳平关为天然防线,以成强秦之势。
之后不论是向南拿西川,还是东出函谷关,刘备都有更多的容错机会。
话虽如此,但盖勋放不下刘宏的旧恩,依旧对刘协如今的困境眷恋不忘,道:“刘雍州好意,某心领了。然而先帝与我有知遇之恩,为人臣者若不能效死以报,又与禽兽何异?我只想知道刘雍州此番入洛阳,究竟是要助大将军诛杀宦官,还是要与董卓一并扶持协皇子登基?”
“盖议郎与董卓私下见过面了?”刘备微微凛目。
自将密诏交给董卓后,洛阳这潭水就已经浑了,这也是刘备断定宦官和何进是蝉、袁氏是螳螂、外将是黄雀的原因。
有了密诏的董卓是不会老老实实的听何进和袁氏的安排的,而与董卓一并响应入洛阳的王匡、丁原、桥瑁等人,也同样不会甘心听何进和袁氏的安排。
花落谁家,犹未可知。
盖勋点头,承认了与董卓私下会面。
原本盖勋是很厌恶董卓的,认为董卓为人贪婪,若掌大权必为国家带来祸事。
可入了洛阳后,盖勋发现满朝诸公,除了蹇硕外竟无一人愿助刘协。
若刘宏没有密诏,盖勋也就认了,反正都是刘宏的儿子,谁当皇帝都一样。
可偏偏刘宏有密诏,受刘宏知遇之恩的盖勋就迫切的想要助刘协登基为帝。
蹇硕谋事不密被中常侍出卖后,盖勋就更忧虑了,最终不得不放弃对董卓的成见,私下与董卓会面。
有盖勋这个名望颇高的先帝旧臣支持,董卓自然是乐意合作,兴奋之余也将刘宏的密诏示与盖勋。
见到密诏的具体内容后,盖勋就更按捺不住要扶持刘协为帝的念头,故而这段时间,盖勋一直都在暗中拉拢洛阳诸公,以待天时。
不曾想天时还未到,刘备却先入洛阳了。
由于刘备是奉何进之命入的洛阳且入城的声势又浩浩荡荡,这让盖勋拿捏不准刘备的意图。
今夜私下拜谒刘备,既是试探亦是拉拢。
“盖议郎,我还是那句话。我之志向不在洛阳而在西域,故而谁当皇帝于我而言,其实并无差别。此番来洛阳,我既不是要助大将军诛杀宦官,也不是要与董卓一并扶持协皇子登基。”
“我来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雍州太穷了。正好大将军有召令,我就顺道来洛阳碰碰运气,看看这洛阳滚滚诸公,有没有人愿意拿出钱粮用于雍州建设。雍州是个好地方啊,地广人稀,物产丰饶,就是太缺钱粮了。”
刘备的话半真半假。
拉投资是真,志在西域是假。
作为雍州牧,还要亲自出来拉投资,刘备感觉自己实在是太难了,哪还有闲情逸致去诛杀宦官、扶持刘协?
盖勋愣了愣,显然没想到刘备来洛阳的原因竟然就是单纯的为了钱粮!
仔细观察了刘备的表情后,盖勋斟酌道:“倘若刘雍州愿意助协皇子,想要多少钱粮,协皇子必然都会答应。”
“盖议郎啊。”刘备笑容温润:“正所谓在官言官,在商言商,你不能空口许诺啊?更何况,协皇子本就不信任我。万一事后协皇子怕我在雍州势大,不仅不兑现承诺,反而还将我明升暗贬,我就亏大了。”
盖勋蹙紧眉头,也知道刘备并非妄言。
若刘协真的信任刘备,早就登基为帝了,压根不会让局面发展至今。
沉吟片刻,盖勋又道:“刘雍州若有条件,不妨先提出来。若我能办到,刘雍州再答应我也不迟。”
“盖议郎爽快!”刘备抚掌而笑:“盖议郎入洛阳也好几个月了,想必也替协皇子拉拢了不少支持者。自古以来,谋大事者一定得留有退路,方有机会东山再起。”
“如今的雍州,内无豪贼,外无叛军,倘若你们愿意存放一部分钱粮入雍州泉府。即便你们今后失败了,也不会倾家荡产,无家可归。甚至还可以招兵买马,助协皇子起兵夺天下。”
泉府是具备早期银行职能的机构,起源于周,汉时与司市构成市场管理体系,通过廛人系统征收市税、契税等五项税赋,也承担“藏朽贯于泉府”的钱币储备职能。
说好听点,刘备是在为盖勋等密谋支持刘协的谋一条退路;说难听点,刘备就是想空手套白狼,不仅不用支付钱粮利息,还能收取人情和费用。
最重要的是,刘备给盖勋画了一张大饼:东山再起!
“容我慎思。”
盖勋没有给出肯定的答复
“不急。”刘备轻笑:“我初来洛阳,想拉拢我的人肯定不止盖议郎一个。盖议郎有足够的时间去慎思,我也需要足够的时间去考虑,谁给的钱更多,帮谁风险更少。”
盖勋握紧拳头,忍住了要发火的冲动。
这是皇位之争,你还真把这事当生意啊!
你就真不怕事后被清算?
可看刘备这有恃无恐的模样,盖勋又无可奈何。
如今话语权在刘备手上,盖勋想拉拢刘备,又岂能不付出好处?
送走盖勋后,刘备并没有去休憩,而是在大帐中静待。
盖勋都来了,必然还会有其他势力也会来。
作为一个来洛阳拉投资的“生意人”,刘备也得有“生意人”的态度,不能厚此薄彼。
不论是谁,只要肯给钱粮,刘备都会选择性的与对方合作。
雍州,实在是太缺钱粮了!
如刘备预料,不到半个时辰,就有人在营门外求谒。
这次来的人还是刘备的老熟人,也是刘备崛起不可或缺的关键推动者,旧日被刘备当众鞭打过督邮:
张让的义子,张丰!
看着直接带着几个小太监抬了两箱钱财入大帐的张丰,刘备的笑容也变得灿烂:
“张督邮,一别经年,别来无恙啊。”
第114章 刘备开卷了,先爆宦官金币(求追定求月票)
张丰心绪复杂,执礼甚恭:“刘雍州气度不减当年,能与刘雍州相识,实乃小人幸事。”
作为刘备成名的头号垫脚石,时不时被人挂在嘴边当刘备的反面陪衬,刘备越是被人熟知,张丰就越是被人狂踩。
若只是如此就罢了,反正张丰与刘备走的也不是一个赛道,只要不往来,张丰就能装傻充愣。
可偏偏。
杨国忠瞬间色变,李景珑便知鸿俊这句话问到了要害,黑蛟獬狱三魂各化一心魔,第一枚借陆许的白鹿之灵,汲取世间噩梦。第二枚则在他自己的身上,所吸收的天地间怨恨与痛苦,定有来源。
或许连陆凡自己也不知道,能够拜入青丘是有多么幸运,即便青丘当中存在着这样那样的问题,但是行走在外,单是它的名号便能够为他带来若大的庇佑与荣耀。
“我找你好久。”林宇浩看着怀中哭成一张花脸的人儿心疼地道。
与此同时,只听刺啦一声,那大口袋破开一道口子,一条手臂从里面抓出,险之又险地与口袋胖子擦身而过。
这件事冷月对她也是很内疚,要是别的事,自己都可以成全她,可梦星晨对自己来说,是世上最珍贵的存在,是根本无法割舍的。
神魔之涧里,确实没有时间存在,白凝夕和雪曳她们去了神魔之涧,不过短短几个时辰的时间,外面却已经过了三日,外面的时间,如流水一般飞逝。
霍青桐本就对这个妹子极为上心,见徐阳态度客气,倒也不便拒绝,于是便在二人之中充当翻译。
燕国的皇上想了一阵之后,也是没有能够想出更好的办法来应对周边各盟国不愿意出兵支援金凤国的办法,随即就叫手下的侍卫去传朝中的一名德高望重的大臣前来共同商议此事的应对之策了。
李景珑嘴角抽搐,正要躲时,外头却响起皮鞭声响,搜查的龙武军顿时鬼哭狼嚎,兵荒马乱,伴随着特兰朵的怒斥,驱魔司中人虽然未挨过鞭子,却耳闻那极尽惨烈的叫声,不由得头皮发麻。
其实,李总的方法才是最明智的。当你无法了解对方的操盘意图时,最好的方法就是静观其变,多看少动,少动少错,不动不错。
暗中传递回消息,也跟姜进表明,便又进入了闭关修炼的时间,而每天也会有人给步千怀送来三杯清水。
“说什么废话!死来!血邪贯日!”莺煞自然不知道月无涯写给姬子鸣的信上内容,直接右脚猛然踏地,身体如同离弓之箭,长刀竖劈而来。
“怎么?不想说两句吗?”看着老九坐下,龙思凤对着老九眨了眨眼说道。
看着寇盱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成道森自然明白他是看出了自己刚才差点灵魂出窍的状态,不禁朝着地上啐了一口。
“你不也看到了,你还是第一个和我说话的人。”两手一摊,自嘲的说。
“冷静,冷静!”章檬蕙虽然心中慌乱,但经历了那么多场考试的她自知慌乱无用,便不断给自己施压,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如果坠崖后的人生可以算做重活了一世的话,我竟然两世都爱上了同一个男人,而他,毁了我的家两次。
南何原本丝毫没有想到过这个可能,于是便有些惊讶,但齐鹞紧接着说出来的话,才是让她更惊讶的。
“唉……其实凤丫头说的对,华夏与逍遥帝国本来就是一家,何必要分的那么清?逍遥盆地原本就是逍遥帝国的,如今出了这种事情,我们那里还有脸强占着?”王冲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叹了口气,有些无力的说道。
第115章 刘备论谶纬,何进袁绍急了(求追定求月票)
光熹元年,八月二十。
刘备来洛阳已有十余日。
这期间,除盖勋和张丰来寻过刘备外,亦有不少官吏豪士来寻刘备。
马超和法正在洛阳真假参半的宣传,也有了效果。
再加上张丰忽然运了数百车钱前往雍州泉府,而与盖勋密谋助刘协的官吏豪士也先后运了部分钱财前往雍州泉府,这让洛阳一些机敏的官吏豪士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能入洛阳的官吏豪士,或多或少都懂得狡兔三窟的道理。
而对于来打探消息的官吏豪士,刘备都热情的迎接,又详细的介绍雍州“地广人稀、物产丰饶、外患息平”等等优势。
简而言之就一句话:只要将钱粮存入雍州泉府,你不仅不会亏,还会大赚特赚!
对于有犹疑的,刘备还会隐晦的暗示洛阳将有大乱,甚至还用上了谶纬之学,如“主星暗淡,客星明亮,大乱之象,智者当效狡兔,趋吉避凶。”等等连哄带吓。
而问及刘备入洛阳的意图时,刘备或是缄口不语,或是意有所指,或是假借谶纬,或是睁眼瞎话,每个人听到的答案都不完全一样。
随着寻刘备的人越来越多,洛阳的流言也越来越多,偷偷往雍州运钱粮的官吏豪士也越来越多。
生怕乱象一起,就没机会将钱粮转运别处了。
大将军府内。
调查到洛阳流言的来源多与刘备有关后,何进气得横肉飞抖。
“刘备这匹夫,他是唯恐洛阳不乱吗?”
虽然真正引起洛阳动乱的是何进,但何进并不承认诛杀宦官有什么错,反而对让洛阳流言四起的刘备恼怒不已。
袁绍也觉察到不对劲,刘备入洛阳后看似天天呆在营中,实际上利用流言加剧了何进与张让之间的冲突。
尤其是一个个官吏豪士偷偷将钱粮转运去雍州的行为,更让袁绍又惊又怒。
我在这谋划许久,好处还没捞到,结果刘备就开始夺取利益了?
袁绍瞧不起雍州的原因也很简单,雍州虽然是旧都之地,但早就被放弃。
看似一个州,实际上户口还没河内郡多。
户口少,意味着钱粮也少。
没有钱粮,刘备这个雍州牧也顶多当一个困守之徒。
故而,袁绍能容忍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压根就没真的将刘备当回事。
可现在不同了,刘备竟然疯狂的煽动洛阳的官吏豪士往雍州偷运钱粮。
这是在跟袁绍抢食!
洛阳的一切应该是我袁绍的,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抢?
眼见局势越来越脱离掌控,袁绍急急寻到了何进,劝道:“大将军,眼下局势已经到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的程度,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窦武前车之鉴,还请大将军慎思!”
何进也有些急。
在河内制造“黑山伯”事件后,本以为能水到渠成,结果不仅何太后不同意诛杀宦官,就连亲弟弟何苗也来劝说何进,称“覆水难收,应该跟宫中保持友好。”
而眼下局势紧张,何进也担心会如袁绍所言步窦武后尘。
狠了狠心,何进决定不再考虑何太后和何苗的意见,道:“本初,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司隶校尉,持符节,享专命击断之权,掌西园八军,诸事不用请示,皆可自断。”
“令,擢从事中郎王允为河南尹,缉拿宦官党羽。”
“令,虎贲中郎将袁术速选虎贲,于宫门外待命。”
“令,董卓、丁原、王匡、桥瑁等人,速速进驻洛阳。”
“书告诸州郡,逮捕宦官亲属,不得有误。”
一条条的命令下达,袁绍的心情也变得舒坦不已。
司隶校尉、持节、掌西园八军,这是诸般权力加身,一跃飞天了!
“必不负大将军之托!”
回到平乐观,袁绍立即召来了曹操,将司隶校尉印及符节示与二人,又将何进的部署道出。
更是得意大笑:“谋划多日,终于得掌大权。只要除掉宦官,我便可立下盖世奇功,不论是袁基还是袁术,都只能望我项背。袁术那蠢货,时常羞辱我;叔父还没死,袁基就时常就以袁氏家主自居。此二人甚为可恨,我定要让二人明白,我才是能继承袁氏之人!”
曹操却是心有忧虑,道:“本初已掌西园八军,大将军又定了诛宦决心,诛杀宦官易如反掌,又何必再召董卓入平乐观?董卓征战多年,麾下将士又骁勇善战远胜于西园军,且董卓此人,颇有野心,只怕又要引狼入室啊。”
听到“又”字,袁绍下意识的想到了刘备,顿感不悦:“孟德此言差矣。董卓虽有野心,但始终只是西凉一武夫,除了依附袁氏,他又能何去何从?更何况,我引董卓入京,也并非是要对付宦官。你也应该明白,有些事,我不宜亲自动手。”
曹操默然。
自袁绍再回平乐观后,有些隐秘也说与了曹操听。
所言不宜亲自动手,袁绍是想将何进和袁隗都一并解决掉,然后登上大将军之位!
甚至于,袁绍连妹妹都调教好了,只等坐上大将军之位后就献上妹妹,然后将现任的皇后唐姬取而代之。
“那刘备要如何应对?”曹操又提醒道:“刘备此人,不循常理。入了洛阳后虽然表态助大将军,但至今却连大将军府都没进过,整日都躲在营中暗会洛阳的官吏豪士。洛阳近日的流言也多与刘备有关,若不提防,唯恐刘备会坏事。”
“这倒是个麻烦。”袁绍冷哼一声:“若非刘备煽动流言,我的准备还能更充分。”
沉吟片刻,袁绍又道:“我分你两营兵马,即日起你也入驻洛阳城内,替我监视刘备。倘若刘备在洛阳妄动,可速击之!”
见曹操面有犹疑,袁绍又道:“我知刘备麾下多有骁勇之士,但以孟德之能,足以对付。”
随后,袁绍又轻轻拍着曹操的肩膀,道:“孟德啊,你我虽非同姓,但我一直都将你视为兄弟,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此番若能成事,我必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一定要替我看住刘备,千万不可让刘备坏我大事!”
袁绍一口兄弟一口朋友,看起来仿佛对曹操非常器重。
曹操心中暗叹。
若有可能,曹操想收回刚才的话。
监视刘备?
疯了吧!
刘备那厮一向不循常理,若得知我在监视他,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
想到在平乐观被刘备压制的日子,曹操这心头就是郁气难泄。
可曹操又不能拒绝。
若此刻拒绝了袁绍,那先前讨好袁绍的努力也就付之东流了。
“必不负本初所托!”曹操佯装出深受信任的感动。
随着何进命令的下达,董卓、丁原、王匡、桥瑁等纷纷向平乐观进发。
董卓一路来得最快,也最是欢愉。
“等了几个月,终于等到机会了,何进肯定想不到我此番会携密诏入驻平乐观,还有盖勋等人为内应。届时我拿出密诏,平乐观诸营军士,以及洛阳有识诸公,必都会支持我扶持新君。”董卓越说越是兴奋,仿佛洛阳已经尽在掌握。
一旁的董越却心有忧虑:“听闻何进将刘备也召入洛阳了。刘备这匹夫口口声声称他志不在洛阳,反而比使君先入洛阳。不仅如此,刘备还在短短数月就让张温惊惧而走,更是让皇甫嵩移交了兵权。眼下刘备有六千雍州兵在洛阳,而使君只有三千步骑。若刘备想趁机抢夺功劳,使君未必能挡得住啊。”
“无妨。”董卓冷笑:“刘备有六千雍州兵又如何?他得罪人太多,洛阳诸公又岂会支持刘备?而我,如今既受何进信任又受袁绍信任,刘备若敢生事,我就先助何进和袁绍除掉刘备,然后再助袁绍除掉何进,最后我再威压袁绍。这洛阳诸公,又有谁敢不为我俯首?”
见董越忧虑不减,董卓顿生不耐,道:“不要去忧虑没有发生的事,我等西凉男儿,遇到任何事都一定要勇,一鼓作气,一战而胜。速速进兵,若是去晚了,就不是让洛阳诸公俯首,而是你我向洛阳诸公俯首。”
董越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既然走上了这条路,就不能再回头,只能跟着董卓一鼓作气向前冲。
河内方向。
数千兵马向洛阳急急而来,正是丁原所部。
因为董卓被任命为并州牧,原并州刺史丁原被降为了武猛都尉。
虽然官职降了,但丁原的兵权还在。
主要原因也是董卓只是挂了个并州牧的虚职一直在等机会入洛阳,并未去找丁原交接军务。
丁原也乐得如此。
若无兵权在手,也无法配合何进在河内生事。
在河内自称“黑山伯”,带着几千人烧孟津,焚平阴、河津幕府人舍,火光映城,皆呼诛杀宦官,就是丁原的杰作。
早在刘宏还在时,丁原就一直在往洛阳派人,如张辽和张扬,皆是丁原委派。
令丁原没想到的是,横空冒出个刘备,不仅将张辽诳走了,还将张扬也诳走了。
要知道丁原为了两边下注,张辽是入的大将军府,张扬是悄悄响应蹇硕的征召。
偏偏这二人都被刘备诳走了。
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丁原气得人都哆嗦了,很想冲到长安问问刘备:你是找不到人了吗?就逮着我的人诳?
受到刺激的丁原,当即就找到了时任部曲司马的吕布,问吕布愿不愿意当义子。
吕布倒也爽快,当场就来了个“公若不弃,布愿拜为义父。”,让丁原欣喜不已,直接就将吕布由部曲司马提拔为主簿,以示器重。
若是换个人,吕布必不会轻易认义父。
然而丁原如今受大将军何进器重,若认丁原为义父,吕布就能通过丁原入洛阳。
对吕布而言,只要能向上爬,认个义父而已,又有何不可?
喊一声义父就从部曲司马变成了主簿,等助何进诛杀宦官后,必然还会再次晋升。
只要能晋升,多喊几声义父又何妨?
策马官道,丁原再次叮嘱吕布:“奉先你听着,此番大将军召四方猛士入洛阳,必然有不服大将军之人。我等一身富贵都在大将军身上,谁对大将军不利,就对付谁,可明白?”
吕布满脸傲气,道:“义父放心。凭我手中硬弓,座下骏马,义父让我杀谁,我就能杀了谁!”
对于骑射之术,吕布有极强的自信。
至少在这并州,吕布就没见过谁的骑射更胜于己。
丁原怕吕布也如张辽张扬一般被拐跑而认吕布为义子,也是这个原因。
似吕布这等膂力过人又善骑射的猛士,若不用父子情义将其绑在身边,极其容易被人诳走。
毕竟,丁原现在也只是个被免了并州刺史一职的武猛都尉,今后能不能顺利升官还得看此番在洛阳的表现。
万一表现不好或者没赶上机会被其他猛士抢了功劳,有吕布这样的猛士在,丁原也还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其他几路,王匡、桥瑁等也各自催促兵马入洛阳。
在诸路兵马飞奔洛阳期间,曹操也引典军营和右军营进驻洛阳,比邻刘备驻营。
之所以带右军营,也是因为右军营校尉是淳于琼。
若带何咸、潘隐或者夏牟、赵融、冯芳,这五人怕是见到刘备就吓软了腿,更别说替袁绍看住刘备了。
还没等曹操想好如何应对,刘备就派法正请曹操赴宴。
“刘备此时宴请孟德,恐怕不安好心啊。”淳于琼瞬间有了警惕,低声提醒曹操。
毕竟何进和袁绍已经开始执行诛杀宦官的计划了,这个时候曹操若是有了意外,必会影响何进和袁绍的计划。
曹操亦有疑虑,婉拒道:“请回禀刘雍州,今日某实在太困,不便赴宴,改日某在营中设宴,再向刘雍州赔礼。”
法正见状,笑道:“家师曾言,曹校尉,人杰也。怎今日却如鼠辈一般胆怯?莫非以为家师摆的是鸿门宴?家师说了,今日宴请曹校尉,乃为私事,非为公事。曹校尉若不愿,我这就向家师回禀。”
第116章 煮酒论英雄,刘备曹操结盟(求追定求月票)
“孟德,不可轻往!”淳于琼眼神凶戾。
乃为私事,非为公事?
你当我淳于琼傻?
“不,我得去!”曹操低声道:“眼下刘备立场不明,不可轻易得罪。本初只是让我监视刘备,而非与刘备为敌,我也想去试探刘备的意图。我将典军营都交给你,刘备必不敢乱来。”
淳于琼蹙紧眉头,想了片刻,道:“也
江蓠在表明心迹,她很清楚伯父江守约虚君化的思想,江守约并非要将星条国洪门吞并,而是希望想让双方建立更紧密的关系,当然龙头能是自家人那就再好不过了!至于王实仙,哪还顾得了那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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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此刻,龙辰风已经下了马车,没有看凤月如,朝着凌傲雪的马车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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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依依,爱让你变成了一个疯子!我现在可没有时间陪你们在这里玩了!”莫紫黛退到了墙边,这里有着高高的栅栏。
而在这几日中,前线相对平静,南耀国兵马并没有趁机进攻,让人有些捉摸不透对方的意图与下一步打算,恍若暴风雨前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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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效仿高祖光武,刘备天下志(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来洛阳的目标一直很明确:只对钱感兴趣。
用谋大事者当谋退路去游说盖勋,是为了让盖勋及其同党将钱存入雍州泉府。
让张让拿出亿钱就保持中立,是为了让张让等人将钱存入雍州泉府。
在洛阳散布天下大乱智者当狡兔三窟的流言,是为了让洛阳的官吏豪士将钱存入雍州泉府。
而今策反曹操,扬言要与曹操共谋从龙之功,亦是为了让更多的钱存入雍州泉府。
天下财富,大多聚洛阳。
大争之世,争的是财富。
谁得到的财富越多,谁就能获得广积钱粮的战略优势。
洛阳局势,宦官、何进、袁氏,三方相争,谁都想兼并其余两方。
对刘备而言,帮谁都会吃亏。
谁赢了,都会趁机解决刘备。
即便刘备入局相争,也争不过任何一方。
不论是宦官、何进还是袁氏,都在洛阳根植势力多年,不是刘备这个外地州牧能轻易相争的。
刘备若想不亏,就必须不循常理。
既然棋盘内的棋子太少争不过,那刘备直接效仿大汉棋圣先祖景帝,拿棋盘将这三方势力全都砸死。
身为汉景帝之后,拿棋盘砸人是基操。
待众人退下,刘备又独自沉思。
“董卓和曹操,只能提供军事上的支持;盖勋等人,在政治上的力量还是太浅;虽然我早已派人去豫州请豫州牧黄公声援,但彼方路远,未必能及时赶赴。若要成事,还需再取得恩师卢公的支持。”
念及此,刘备又在次日一早便派人去给卢植送信,邀卢植入军营叙旧。
洛阳局势复杂,即便是见卢植,刘备也没打算离开军营。
洛阳不满刘备的人不少。
前几日还有袁术的狗腿子跑到营门闹事,虽然被马超打断了腿,但袁术必不会善罢甘休。
万一趁着刘备离开军营后,袁术带着虎贲军直接埋伏强行抓捕,刘备再精妙的谋算都得落空。
只有身处军营,刘备才不惧任何人,才能应对任何变故。
虽然不明白刘备为何忽然邀请自己入军营,但卢植也没迟疑,直接就驱车来到了刘备营门外。
“让恩师劳顿,是我之罪也。”见到卢植,刘备长揖而拜。
卢植回了一礼,道:“玄德无需拘礼,专程将我请来,所为何事?”
刘备恭谨的邀请卢植入座,随后又为卢植沏上一碗热水,不答反问道:“前番我请恩师入雍州为右扶风,恩师不愿,只想留在洛阳辅佐天子安定万民。洛阳如今局势,可是恩师所愿?”
卢植眉头一蹙:“大将军诛杀宦官,乃是天下所望,玄德此话何意?”
“恩师此言差矣。”刘备肃容而道:“不论是宦官还是大臣,都只是朝廷官吏体系的构成之一。朝廷自有法度,有功者赏,有罪者罚。不论是宦官还是大臣都应遵循此理,而非以诛杀宦官为天下所望就废弛法度。”
“天下乱起,民不聊生,究其根源,乃是整个官吏体系的腐败,并非只有宦官。大将军的亲族子弟乡人门客,也多有为官贪腐为吏不法者,若要论天下所望,又岂能只诛宦官而不诛外戚?”
“再言大臣,袁氏号称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然而这遍及天下的门生故吏却多有贪腐不法者。我去汝南助豫州牧黄公时,假托袁氏门生的豪贼不仅侵占良田、掠人为奴还举兵相抗,葛陂黄巾大抵都是活不下去的庶民。以此论之,袁氏之罪又岂不如宦官耶?”
“我任雍州牧期间,治下官吏贪腐不法者占了九成,豪贼敛财为祸者比比皆是,韩遂等叛军之所以能裹挟数万之众,亦是与贪腐不法敛财为祸的官吏豪贼息息相关。”
卢植默然。
刘备所言这些,卢植自然能懂。
然而懂得越多,越发感到无奈。
卢植虽然有心想要辅佐天子安定万民,但却无扭转乾坤大治天下的机会。
良久。
卢植喟然一叹:“玄德,你若有事,不妨直言。不必在我面前绕弯子。”
对刘备这个学生,卢植也是颇为了解的。
少有大志,学究天人,能通古今之变,更常有振聋发聩之语,引人深思。
这些年卢植也没少听到士人争相传颂“卢公曰”“卢公在川上曰”“卢公诲弟子曰”之类的言论。
更有好事者还将这些言论收集整理成册,供人抄录,就差没冠名《卢子》了。
虽然众士子都认为是卢植所言,但卢植却很清楚这些言论实则都出自刘备之口。
单论思想深度,刘备早就可以著书立说,成一家之言了。
见卢植识破心思,刘备也不再绕弯子,直言道:“恩师乃高洁之士,亦为我引路之人,我委实不愿恩师被这俗世洪流所淹没,故请恩师助我一臂之力。”
卢植语气一凛:“何事?”
刘备继续道:“我去雍州前,恩师曾问我陛下欲立何人,我只言了陛下欲立协皇子。实际上不仅如此,陛下还给了我一份密诏,密诏上言,若陛下逝去,可待天时,诛锄元恶,翊戴嗣君,以安汉祚!”
卢植骇然而起:“竟真有此事?早前盖勋就曾寻我共同翊戴协皇子,我不知其真假又不愿掺和皇位之争,故而婉拒了盖勋。莫非玄德此番入洛阳,并非是响应大将军诛杀宦官之召,而是要助协皇子夺位?”
刘备点头:“不仅仅是我和盖勋,还有并州牧董卓,典军校尉曹操。我亦早派人前往豫州通知了豫州牧黄公,倘若途中顺利,黄公此刻也在路上了。”
卢植心头更惊,压低了声音:“玄德,你可知你这般所为,会让天下更乱。”
“大汉被蠹虫啃食,早就千疮百孔了。”刘备正色而言:“就算我不这般所为,天下依旧会乱。与其坐以待毙而失先机,倒不如由我来引导局面。重病需用猛药,大治亦需大乱。高祖、光武可为之事,我亦可为。”
这是刘备第一次在卢植面前吐露天下之志。
不论是高祖刘邦还是光武刘秀,所处时代都是大乱之世,二人皆以寒微之身强势而起,最终定鼎天下,终结乱世。
而今,刘备所处亦是大乱之世,同样寒微之身强势而起,亦有定鼎天下、终结乱世之愿。
“玄德竟有此等之志!”卢植面色复杂。
刘备在这个时候向卢植吐露天下之志,就是在告诉卢植:
支持刘辩和支持刘协对刘备而言没本质区别,都会引起天下大乱;
刘辩和刘协两个少年也担不起平乱治天下的重任,能担起这个重任的只有效仿高祖、光武之志的刘备。
然而卢植如今的志向只有辅佐天子安定万民,还没上升到要平乱治天下的高度,一时之间也难以转变心态。
能看到天下会乱的人很多,能清晰知道天下会有多乱、会乱多久的人只有刘备。
汉末乱世,先死一大半;魏晋南北朝,再死一大半。
看似有建安风骨、魏晋风流,实际上与汉末乱世没本质区别。
王权苑歌舞升平,贵族子周游玩乐。
只有荒唐没美好,或蒸或炒或烧烤。
为何两汉能相对安稳?
其中最重要的一个就是原因就是:平乱速度快。
刘邦只用了七年,刘秀只用了十二年,然而魏晋从曹丕篡位到西晋灭吴,用了六十年。
乱世太久,足以将任何的社会规则摧毁;礼义廉耻,也会随着尔虞我诈荡然无存。
即便是上层社会,也因某个洛水之誓和当街弑君而逐渐演变成“天子,兵强马壮者当为之,宁有种耶”。
上层若只顾争权,下层就更难生存。
而刘备要做的,就是效仿刘邦和刘秀在最短的时间内定鼎天下。
若要对比后世,刘汉的确有封建帝制的落后性,也容易让金刀之谶变得更为神圣不可忤逆;若要放在当代,以刘汉之名结束乱世,更容易安定万民。
见卢植并没闻言震怒甩袖离去,刘备遂又道:“恩师,世间诸事,总有人要去做,我之功过是非,自有后人来评价。”
“我若去不做,洛阳之争,天下之乱,不论是恩师还是我,今后都只能随波逐流,难有所为。”
“若多年之后,天下依旧乱象不止,而我又垂垂老矣,我会后悔的。还请恩师,助我成事!”
刘备作揖长拜,以头叩地。
卢植不由动容。
尤其是那句“若多年之后,天下依旧乱象不止,而我又垂垂老矣,我会后悔的”,更让卢植触动。
岁月催人老,卢植如今也不复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所谓五十而知天命,其实是对人生抱负未能实现的无奈。
知天命,就是认命。
然而谁又真的愿意认命呢?
卢植有大志有抱负,早在黄巾起义前六年,卢植就上书具言“用良、原禁、御疠、备寇、修体、尊尧、御下、散利”八事,希望能通过自上而下的改革拨乱反正。
何进要召董卓入洛阳时,卢植也劝何进提防外将不受控制。
然而现实太残酷,不论是刘宏还是何进,都不肯听卢植的,就算再有抱负大志,不能实施也只是空谈。
良久。
卢植心中纷乱的情绪逐渐平复。
看着以头叩地不起的刘备,想起了士人坊间传颂的“卢公曰”,又忆起刘备屡屡邀请自己去雍州,更有方才毫无保留的吐露天下之志,这般信任和情谊让卢植不由心一软。
“我要如何助玄德?”卢植轻声问道,
一听这话,玄德大喜起身,直言道:“只需恩师在我与董卓、曹操起事之后,配合盖勋等人安抚诸公即可。”
“好!”卢植这回没有迟疑,不假思索便应了刘备的要求。
看着意气风发的刘备,卢植不由又想到了蔡邕的书信,问道:“玄德,你如今也不小了。你既有天下之志,当择贤妻孕子,以安人心。”
“我有一友,其女甚贤,原本在吴、会避祸,如今已回陈留。若玄德有意,我可代为求之。”
刘备的表情变得怪异。
朋友?
吴、会避祸?
陈留?
该不会又是.
“既是恩师所荐,我理当从之。敢问此女出自何家?”刘备试探询问。
卢植笑道:“玄德勿忧,我知你心中顾虑,必不会乱牵姻缘。此女乃陈留人蔡邕蔡伯喈之女,名琰,因其为人至孝,不愿外嫁而令好友孤苦无依,故而及笄三年都未能寻得良配。”
“好友又不愿其女受累,日夜焦虑,故而托信询问。据我所闻,自好友回陈留后,前往说媒者络绎不绝,玄德若有此意,我这便派人去陈留,以玄德如今的身份和名望,我料无人能争得过玄德。”
果然是蔡邕之女!
刘备不由心头欣喜。
有豫州牧黄琬和尚书卢植齐说媒,再加上刘备如今年不到三十就成了雍州牧,谁又能比刘备更有英雄气?
遂道:“不瞒恩师。离开豫州前,豫州牧黄公也曾为我说媒蔡公女,尚不知结果;而今恩师亦愿为我说媒蔡公女,此乃我之良缘也。”
卢植惊讶道:“没想到黄琬竟能先我一步?看来玄德与好友之女,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啊。”
是不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刘备不知道;刘备知道的是,有卢植和黄琬说媒,刘备娶蔡邕之女几乎没什么悬念了。
蔡邕亦是天下名士,有了这层关系在,刘备今后也能获得更多的支持。
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
大儒尚书卢植门生。
名士蔡邕女婿。
名士法真之孙的老师。
与名士豫州牧黄琬交好。
与名将左将军皇甫嵩交好。
有“不畏权贵”的名声。
再加一个奉先帝密诏,诛锄元恶,翊戴嗣君的威名。
天下皆会知晓刘备之名,豪杰贤士亦会争相依附。
送走卢植后,刘备又回到帐中。
不久后,许攸近前禀道:“使君,有消息传来,大将军昨夜入宫后,太后就诏命诸常侍黄门离宫回乡。”
“诸常侍黄门久居宫中,深谙权斗,何进这等伎俩又岂能瞒得住诸常侍黄门?”刘备嗤笑一声:“何进这是在自寻死路啊。”
第118章 何进浪死了,刘备大开杀戒(求追订求月票)
“妇人坏我大事!”
大将军府内,何进又急又气。
昨夜,何进强势入宫,让袁术的虎贲替换了驻守长乐宫的黄门。
何太后见何进来真的,只能当着何进的面,下诏让诸常侍黄门离宫回乡,希望何进能给诸常侍黄门一个活命的机会。
何进也不想跟何太后闹得太僵,便假意答应,然后返回大将军府待命,同时让虎贲守住长乐宫不许诸常侍黄门私底下见何太后,以免再生意外。
只等诸常侍黄门离开洛阳后,便可尽数抓捕,届时生米煮成熟饭,何太后即便想救诸常侍黄门也无能为力。
何进虽然想得很好,但诸常侍黄门也非坐以待毙之徒,张让为求活命,更是急寻儿媳何氏。
虽然张让是个宦官,但宦官收养子义子很常见。
除了运送钱财去雍州的义子张丰外,还有个养子张奉,现如今为太医令。
何进兄妹跟宦官的关系极乱,张奉娶的妻就是何太后的妹妹。
等何氏一到,张让直接来了一招苦情计,对着何氏就磕头诉苦,称“离开之前请求能再次进宫看望太后和皇上,回去之后死也没遗憾了。”
何氏心软,又不敢直接去找何进,于是直接找到了舞阳君求情。
舞阳君为何太后生母,最初嫁给朱氏,生下儿子朱苗后再嫁南阳人何真,朱苗即为何苗。
何氏则是何真的婢生女,认舞阳君为母。
由于舞阳君并非何进生母,且宦官又常送钱财给舞阳君和何苗让二人在何进面前美言,再加上何苗跟何进又不和睦,故而何进只是名义上承认舞阳君为母,平素也不往来。
值此大事,舞阳君也不敢直接去找何进求情,于是直接入宫寻何太后为张让等人求情。
昔日何太后毒杀王美人时,刘宏大怒要将何太后废黜,是张让等人各出千万钱才护住何太后,何太后本就因诏命遣散诸常侍黄门而心有愧疚,于是又诏命诸常侍进宫。
虎贲虽然把守长乐宫,但也不敢违背何太后的诏命,只能先张让等人入宫,然后传讯何进。
昨夜刚让何太后诏命诸常侍黄门离宫回乡,今朝何太后又诏诸常侍入宫,这般夕令朝改,这可把何进气惨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昨夜直接让本初带兵入宫将诸常侍黄门杀个干净!”
见何进发怒,虎贲中郎将袁术趁机进言:“诸常侍入宫,必会哭求太后,太后又心软念旧,或会让诸常侍继续留在宫中,届时再想杀,就难了。”
“以我之见,大将军不如先入长乐宫请太后尽诛诸常侍之下,再选三署郎入住宦宫。诸常侍没了党羽,就算侥幸苟命也不足为虑,大将军也不用跟太后的关系闹得太僵。”
三署郎是光禄勋辖下的郎官统称,由五官署、左署、右署郎官共同构成。
其成员通过郡国察举孝廉入选,主要承担宫廷宿卫、随侍君主等职责,并作为尚书郎的重要选补来源。
袁术这话看似为何进谋划,实际上是在为袁氏谋划,只因三署郎中多有袁氏门生故吏及其子侄。
诛杀宦官后让三署郎取代宦官入住宦宫,那宦官的势力就相当于被袁氏吞并。
最重要的是:宦宫有张让等人这些年聚集的大量钱财,三署郎入住宦宫,这些钱财不都是袁氏的?
不,这些钱都是我袁术的!
袁术暗暗舔了舔嘴唇,仿佛宦宫的钱财已经尽在掌控之中。
何进没想太多,此刻心中忿忿,哼道:“何须如此麻烦,可直接召本初调兵入宫,某要尽诛诸常侍黄门!”
袁术与袁绍本就不合,此刻哪里再肯让袁绍插手,遂又谏道:“昔日大将军杀蹇硕,宫中就曾有流言称大将军欲专权以弱陛下,太后对此颇有疑虑。”
“倘若大将军召本初调兵入宫,太后必疑大将军之心,再有诸常侍蛊惑圣听,太后和陛下必会以为大将军欺君。今有虎贲驻守长乐宫,想杀诸常侍易如反掌,又何须再召本初调兵入宫?”
“更何况,西园军还需提防外将以防外将生变,雍州牧刘备前些时日又收了张让数百车的钱财,而今更是在城内结交官吏豪士,不可不防啊。”
一听袁术这话,何进顿时迟疑。
若真让何太后起了疑心,那诛杀宦官的计划又得延期。
而在洛阳城内的雍州牧刘备立场不明,也让何进颇为忌惮。
何进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何为请神容易送神难,刘备这尊大神立在洛阳城内,即便什么都不干何进也不敢掉以轻心。
何进冷哼一声:“既如此,那就派人通传本初,让其盯紧刘备。再让吴匡、张璋等人盯紧车骑将军府,而今舞阳君助诸常侍入宫,何苗也难逃干系!”
想到何苗,何进又是一阵烦躁。
我不嫌何苗为朱氏子而视何苗为弟,何苗却不愿与我同心,何其令人心寒!
袁术暗喜。
袁绍、吴匡、张璋都各有军务,那跟着何进入宫的就只有他袁术了,遂道:“我这就调派虎贲和三署郎,今日定要令诸常侍黄门再也不敢忤逆大将军之威。”
为防生变,何进也不迟疑,带着袁术等人就急急前往长乐宫。
得知消息的张让等人大惊失色,又派人去偷听消息,探得何进要尽诛诸常侍之下,再选三署郎入住宦宫,张让等人更是惊慌。
他们这些人能有今日势力,不就是靠着宦宫数千宦官为爪牙吗?倘若爪牙被诛,今后谁还会将他们这些常侍当回事?
张让急聚诸常侍,愤慨道:“我等已经同意归乡,何进此时进宫,竟想效仿窦武之事。诸位,事急矣。若不除掉何进,死的就是我等。”
屡助何进兄妹郭胜也忿忿不平:“昔日若无我,何进兄妹又岂会被先帝宠信?蹇硕要诛杀何进时,也是我助何进杀蹇硕。如今何进得了势,就不记得我这恩人了。凉薄之人,果然该死!”
赵忠、段珪、毕岚等几十人也恼恨不已。
众人商议后,决定先下手为强。
也合该何进命终,自恃长乐宫中都有虎贲把守,也不作防备,竟孤身出入!
又见郭胜称太后有事另诏,何进也不疑虑。
何进更还假惺惺的向郭胜许诺:“郭常侍你放心,我只诛其他人,不会诛你。你我都是南阳人,先帝在时也多有帮衬,若非你告密,我都不知道蹇硕密谋害我。”
“只是诛杀宦官乃天下之望,哪怕我身为大将军也不能忤逆天下之意啊。稍后见了太后我也会在太后面前为你求情,你今后就不要再留在宫中了,等此间事了,你就回南阳养老吧。”
郭胜暗暗鄙夷:你要真记得我的恩惠,又岂会将我逼到绝路?没了我,你就能得到天下之望了?你只是一个屠夫!你姓何,不姓袁!你以为那群世家大臣会高看你几眼?还替我求情!呵呵,我不谎称太后有事另诏,你会假惺惺的说要替我求情吗?
心头虽然这么想,但郭胜却佯装大喜,道:“谢大将军不杀之恩。大将军你放心,等回了南阳,我就改名易姓,绝不会让大将军为难。”
郭胜一路陪着笑,何进也是心中畅快。
直到入坐禁闼后,何进才觉察到不对劲,向郭胜喝道:“郭胜,太后在何处?”
郭胜冷哼:“太后自然在太后该在的地方。”
见张让等数十人持剑围上,何进顿感头皮发麻,厉声再喝:“贼子,意欲何为?”
张让抽剑指着何进:“何进,你不识好歹。这天下大乱难道就只是我等的罪吗?昔日若非我等哭泣解救又各人拿出千万家财为礼物,先帝早将太后废黜,你又岂会有今日权势?”
“我等只想依托你何氏的门户而已,你居然还想杀我等?狗都比你讲诚信!你说宫中污秽肮脏,可满朝公卿州郡官吏又有几个忠诚廉洁?你就非得死咬着我们不放吗?”
扫了一眼周围,何进按住剑柄,小心翼翼的赔笑:“误会!这都是误会!太后已有诏命,让尔等离宫回乡,我又岂会杀尔等呢?尔等若是不信,我们现在就去见太后。”
“见太后?”张让冷笑:“见了太后我等还能活命?今日能挟持大将军,焉知明日不会挟持太后?事到如今,说再多也无益。尚方监渠穆何在,速速斩杀何进!”
何进大惊失色,刚要转身,却被渠穆一剑砍中面门,又复起一剑,直接将何进斩杀。
“既杀何进,可速矫诏送至尚书台,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驱逐袁绍接管西园军;以少府许相为河南尹,驱逐王允安抚诸吏。”
诸常侍黄门掌权多年,不少大臣都与之亲近,樊陵和许相二人便是诸常侍党羽。
中黄门将诏板送至尚书台,卢植自刘备军营中返回后,心头一直在思考刘备今日所说。
骤见诏板,不由起疑:“陛下怎会忽然更改司隶校尉和河南尹?大将军可知此事?”
话音刚落,却见中黄门将何进首级扔向卢植,高喝:“何进谋反,已伏诛矣。”
刹那间。
整个尚书台众官吏皆是惊愕不已。
有不信者上前辨认后,吓得连连后退。
“贼子敢尔!”卢植也是个暴脾气,拔剑就指向中黄门:“阉宦之贼,怎敢谋害大将军!”
本就是昔日讨伐黄巾执掌三军的北中郎将,虽然平日里一身轻服看起来跟寻常的儒生没什么区别,但发起怒来这气势也不是寻常人能承受的。
“卢植,你也要谋反吗?”中黄门又惊又惧,又向尚书台众人喝道:“陛下诏命在此,敢不遵命者,皆视为何进同党!”
宦官积威本就重,一众官吏大抵选择了后退。
卢植却是气不过,直接一脚踢翻中黄门,扬长而去。
中黄门又怒又无奈,不敢去追卢植,让尚书台众人即刻拟任命文书。
卢植出了尚书台后,一路急奔刘备军营。
见卢植去而复返,又颇为焦急,刘备已然猜到了缘由。
未及询问,卢植便高呼入内:“玄德,大事不妙。宦官杀了大将军,又矫诏尚书台,欲以故太尉樊陵为司隶校尉,以少府许相为河南尹。此二人皆与宦官亲近,万不可让其得逞。”
见刘备并无惊讶,卢植不由心惊:“玄德莫非早已得知?”
刘备摇头,道:“恩师走后,我又听闻大将军昨夜入宫后,太后就诏命诸常侍黄门离宫回乡。便猜到大将军必为宦官所害。”
卢植恍然,又问:“那玄德现在意欲如何?”
刘备语气一肃:“宦官擅杀大将军,我身为雍州牧,当杀宦官,翊戴嗣君。”
卢植亦是一肃:“我与玄德同往。”
刘备摇头:“兵事由我,恩师可去联络能翊戴嗣君的大臣,等董卓持密诏入洛阳,就是翊戴嗣君之时。”
由于变故来得太快,卢植还没来得及去联络能翊戴嗣君的大臣,譬如马日磾等。
马日磾是马融的族孙,与卢植关系也颇为亲密,亦可信任。
“也可。兵事就交给玄德了。”卢植也不耽误,转身离营。
虽然变故来得很快,但并未打乱刘备的计划。
刘备唤来许攸近前叮嘱:“子远,我分你二百人,你立即去城中寻先前愿存钱粮入雍州泉府的官吏豪士,多借些车辆,速速入宦宫外等候。宦宫中多有财货,皆是宦官历年贪墨所得,既然要杀宦官,这些财货能取多少就取多少。”
许攸凛然应命:“使君放心,绝不会误事。”
随后。
刘备又派法正前往隔壁西园军驻营通知曹操。
既然选择了跟曹操合作,自然也得拿出诚意让曹操分享诛杀宦官的功劳。
诛杀宦官的功劳,那都是今后能用来招贤纳士的政治资源。
等将诸事安排妥当,刘备又策马来到将台,召集诸营猛士,厉声喝道:
“我奉先帝遗命,诛锄元恶,翊戴嗣君,而今何进已死,宦官尚存。诸君可随我杀入宦宫,先诛宦官,再奉陈留王为天子!”
第119章 刘备卷死同行,宦官爆金币(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的出兵速度很快。
快到平乐观的袁绍还没得到消息,刘备就已经杀到宦宫外。
快到张让刚刚将袁术及虎贲驱逐长乐宫,刘备就已经杀入宦宫。
宦宫的宦官虽然也有武器,但在雍州军中也只是一群土鸡瓦犬,一触即溃。
有黄门想上前询问,直接被射杀。
曹操虽然来得晚了些,但因为没有宫门阻挡,也迅速就入了宦宫。
见宦宫的宦官四散溃逃,曹操也不留情,指使西园兵分散追杀,不留活口。
先被雍州军冲杀一波,后被西园兵冲杀一波,宦宫的宦官十去七八,整个宦宫都充斥着血腥味。
而就在曹操追杀溃逃的宦官时,刘备已经找到了宦宫的财库。
看着财库中琳琅满目的金银珠宝,刘备忍不住暗骂:藏这么多钱有屁用,不能流通的钱,都是死钱。
“传我军令,找到车就装车,没找到车就装袋,能装多少就装多少,等回了雍州后,皆记尔等大功。”
“不要搬五铢钱,又重又不值钱;易碎的也别搬,碎了就不值钱了;多挑金银珠宝这些值钱的。”
“不要想着私藏金银珠宝的,回到雍州后,给你们的赏赐不会少。”
“动作要快,手快有,手慢无。”
刘备没有任何犹豫,五铢钱不仅运输不方便还极其容易贬值,要搬就搬硬通货。
雍州兵皆是欢呼不已。
打什么仗能有比诛杀宦官更简单更发财?
雍州军有严格的军纪,不能自恃兵威就去抢黎庶的钱粮。
而抢宦官的钱粮就没这个约束。
雍州兵的执行力很强,刘备说杀宦官就杀宦官,说搬金银珠宝就搬金银珠宝。
而在宦宫外,许攸也带了百余辆车抵达。
虽然大小不一,还都是人力车,但短时间内许攸也借不了太多。
刘备也不嫌弃,让许攸将这百余辆车都推入宦宫,将一袋袋的金银珠宝都扔在车上。
再加上宦宫中找到的百余辆车,刘备凑了三百辆车的金银珠宝,浩浩荡荡的推出宦宫。
这一幕,看得曹操目瞪口呆。
“玄德,你这是?”
说好来诛杀宦官的,你一车一车的装钱是怎么回事?
“没搬完,剩下的归你。”
刘备懒得给曹操解释,直接一句话堵住曹操的疑惑。
宦宫的财物太多,刘备就算想搬也搬不完。
刘备不能太贪,贪多也带不走。
三百辆车金银珠宝,虽然价值不一、难以具体估量,但刘备保守估计,这三百辆车价值的金银珠宝不会少于亿钱。
因为是硬通货,所以不会如五铢钱一样贬值太快。
曹操的反应也是迅速,也忙让麾下西园兵去搬运宦宫的钱财。
刘备又令马超引了五百兵将这三百辆车运回营地看管,随后又引剩余兵马前往长乐宫。
看到骤然出现的雍州兵,长乐宫的张让等人也是懵了。
原本张让还以为只要矫诏让樊陵掌握西园兵、让许相出镇河南尹,就能以最快速度掌握局势,就如昔日王甫诛杀窦武一般。
没想到承诺对付何进的刘备竟然以更快的速度攻破了宦宫,然后还兵临长乐宫!
“刘备匹夫,你怎敢欺我!”张让登上宫楼,气得破口大骂。
而在城下,刘备却是朗声回应:“张常侍,你好没道理。我的确承诺与你对付何进,而今何进已死,我对你的承诺也结束了。”
张让怒喝:“既然结束,那你为何要屠我宦宫,攻打长乐宫?”
刘备大笑:“张常侍,你好没道理。分明是你先劫持陈留王,我才屠你宦宫。念你也是先帝旧臣,我不为难你。只要你将陈留王放出宫门,我立马离开长乐宫。”
张让脸色大变。
刘备不提何太后和刘辩,却唯独只提陈留王刘协,这用意不言而喻。
若是交出陈留王刘协,张让毫不怀疑刘备会立即翊戴刘协为新君,那么长乐宫的何太后和刘辩就没任何用处了。
届时何进的党羽必然会将张让等人杀个干净!
想到这里,张让脸色也变得凶恶:“刘备,我等不可能将陈留王交给你!你若想要陈留王,就必须保我等性命。”
“你在威胁我?”刘备冷笑一声,喝道:“张让,别给脸不要脸了。我在跟你讲道理的时候,你最好听我讲道理;你若不肯听我讲道理,那你就试试这长乐宫,能不能挡得住我的六千雍州兵!”
张让心中惊骇。
杀了何进后,张让虽然调集了五百黄门侍者将袁术及那二百虎贲驱逐,但也折损了百余人。
如今长乐宫内只有三百余黄门侍者,根本不可能挡住刘备的六千雍州兵!
色厉内荏的张让喝道:“刘备,你若有胆就来攻门。我在长乐宫有千余人,岂会惧你?我还通知了樊陵、许相、何苗等人,到时候西园八营、北军五校、虎贲营、羽林军、城卫军、执金吾辖军都会来长乐宫,你以为我会怕你吗?”
刘备嘁了一声,直接下令攻打长乐宫。
见吓不了刘备,张让更是慌乱,急忙退回宫内,与赵忠等人商议。
“刘备要立陈留王为帝,若交出陈留王,我等命休矣!”
“不如杀了陈留王,刘备便只能离去!”
“糊涂!我等杀了何进,已不为何太后和陛下所容;若再杀陈留王,我等再无退路矣。”
“不能杀,不能放,又当如何?”
“先以天子诏书开大夏门,出小平津去河内,我等亲朋子侄多有在州郡为官者,只要有兵马在手,不论是继续拥立陛下还是改换陈留王,我等都有倚仗。”
“派两百黄门侍者死守宫门,为我等争取时间。”
张让等人不敢迟疑,一面积极伪造诏命,一面将何太后、刘辩刘协兄弟挟持带走。
此刻的何太后已经人懵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就召张让等人入了回长乐宫,何进就死了。
何太后虽然想要临朝听政,但也没想过让何进死。
跟何进争权那也只是自家人争权,何进死了那就没人能替何太后震慑不服了。
就如现在,竟然被平日里阿谀奉承跪地当狗的太监给挟持了!
“张常侍,可寻车骑将军,今后必不会亏待。”何太后求道。
自王美人死后,何太后自问就没这么委曲求全过,竟然要去求一个太监。
张让却是冷笑连连:“太后,别想了。且不说寻何苗会不会留我等性命,就算何苗有意,他现在恐怕也自身难保了。何进死了,何进的党羽必会认为是何苗与我等私通谋害何进。”
何太后惊道:“怎么会如此?”
张让也不吝解释:“很简单,我安排了几个黄门去何苗府外高呼‘车骑将军,我等已经诛杀大将军,太后宣你速速入宫主持大局。’”
“太后,你也别怪我心狠。我若不这般安排,何苗就不会助我,何苗若想保命,他就得替我等杀了何进的党羽,若是何苗也死了,那就更好了。”
“如此一来,今后太后也就只能倚仗我等了。”
“太后啊,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配合我们,这样我们还不会想着换个皇帝;你若不肯配合,那我们也只能效仿刘备,称先帝有密诏以陈留王为帝了。”
何太后惊得脸色惨白,不敢再开口。
另一边。
淳于琼没有引兵跟着曹操去宦宫,而是一边抢占了西门,一边来平乐观寻袁绍。
听闻何进被宦官所杀,袁绍也不由吃了一惊:“宦官如何能杀得了大将军?”
淳于琼摇头:“具体情况我尚不清楚,消息是刘备派人通传的。”
“刘备?”袁绍更惊:“他有这么好心?”
淳于琼蹙眉:“我亦不知。孟德却说必然是真,便带着典军营去刘备同往宦宫了。我猜测,应该是昨夜孟德去刘备营中赴宴,与刘备达成了某些约定。”
袁绍瞬间蹙眉:“孟德一向有大志,又常被刘备挑唆,恐怕这心头生出了不该有的心思。哼!若无我相助,孟德又岂能成事?”
很快,袁绍又眉头松开:“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如今何进死了,宦官也会被诛杀,接下来就是我来登场收拾残局了。”
“我如今为司隶校尉,持符节,享专命击断之权,又掌西园八军,诸事不用请示,皆可自断。”
“何进死了,我就是唯一能行使大将军之权的人。宦官不急着杀,先掌控北军五校、虎贲营、羽林军、城卫军、执金吾辖军。”
“然后再给董卓等人传讯,令其原地待命,不可再向洛阳一步。”
“这洛阳,终将是我袁绍的!”
袁绍心头得意不已。
何进死得好,死得妙,死得太及时了!
倘若何进没有给袁绍符节,袁绍都得跺脚懊悔,如今有了符节,一个死了的何进显然比活着的何进更有利用价值!
就在袁绍得意之际,樊陵拿着尚书台的任命文书,策马飞驰来到平乐观,对着众西园兵喝道:“大将军谋反,已被诛杀,我乃新任司隶校尉樊陵,速速随我诛杀逆党袁绍。”
被樊陵搅扰了兴致,袁绍当即脸色大变,直接喝令左右:“颜良文丑,速速替我取了樊陵首级!”
两声“得令”,两个彪形大汉大步而出,不多时,樊陵的首级就送到了大帐。
“哼!什么东西也配杀我!”袁绍嫌弃的看了一眼樊陵的首级,随后一脚踢飞。
随后,袁绍又吩咐淳于琼道:“你且引兵去跟着孟德,若孟德有异心,格杀勿论!”
什么兄弟,什么朋友,在袁绍眼中都不过是客套话罢了。
谁阻挡了袁绍的路,袁绍就会杀谁。
而现在,袁绍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执掌整个洛阳的兵马,然后威临众臣之上。
哪怕是袁基和袁术,都得俯首!
随着何进的死亡,洛阳诸方势力都被牵引。
最倒霉的就是何苗了。
在张让的算计下,监视何苗的吴匡、张璋在得知何进死后,瞬间就眼红了。
他们的一身富贵都在何进身上,结果何进竟然死了?
“何苗狗贼,勾结宦官谋害大将军,其罪当诛!”
“弟兄们,杀了何苗,为大将军报仇!”
何苗也被这场面给惊呆了。
大将军死了?
还是我勾结宦官杀的?
我有病啊我!
然而,不论何苗如何辩解,红了眼的吴匡、张璋压根不听何苗解释,只顾引兵强攻。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
对吴匡、张璋而言,眼前的何苗就是断二人前程的最大恶人,不死不休。
何苗虽然拼死抵抗,但也难敌愤怒的何进旧部,被斩于朱雀阙下。
何苗一死,何苗的兵马也纷纷溃逃,而吴匡、张璋等人在杀了何苗后也陷入了迷茫,不知该何去何从。
另一边。
董卓先后接到两份传讯。
第一份是袁绍派人送来的,让董卓原地待命,不可再向洛阳一步。
第二份是董卓在洛阳的三弟董旻派人送来的,内容是何进已死,让董卓速速进兵。
看到第一份的时候,董卓还以为洛阳出现了变故,于是就真的原地待命了。
看到第二份的时候,董卓气得直接骂袁绍“汝母俾也”。
若不是在洛阳当奉车都尉的董旻及时得到消息并给董卓传讯,董卓还傻乎乎的在原地待命。
“袁绍狗贼,枉我还对你有几分信任,没想到也是个狼心狗肺之辈。”
“传我军令,速速进兵,今夜必须抵达洛阳!”
董卓急了。
若不是袁绍的传讯让董卓耽误了半日,董卓这个时候都能抵达洛阳城外了。
到了天黑,除了袁术的虎贲军外,袁绍几乎将北军五校、羽林军、城卫军、执金吾辖军尽掌在手。
而刘备也引兵攻破了长乐宫,但没在长乐宫发现刘协。
一查问才得知,张让等人趁着天黑以天子诏书开了大夏门,往城外出逃了。
刘备冷哼一声:“穷途末路,还想往哪里逃?步兵回营,骑兵随我出城。”
赵云提枪问道:“眼下天黑,当往哪个方向追赶?”
刘备不假思索:“宦官劫持人质,必然走不快,想要躲避追捕,他们只能逃往北邙山暂时躲避!”
第120章 北邙山救驾,袁绍誓杀刘备(求追定求月票)
北邙山方向。
何太后、刘辩、刘协累得两眼昏花。
“张常侍,我实在是走不动了,能不能歇歇。”
何太后苦苦哀求,养尊处优多年,今日又是惊吓又是逃命,何太后的双腿早就在打颤了。
刘辩、刘协同样如此。
本就年少,也没怎么吃过苦。
此时更是又累又饿。
若不是畏惧张让等人,二人早就趴地上呼呼大睡了。
“走不动也得走!”
张让语气坚决,也深知必须躲进北邙山才能避开追兵。
见张让不肯,何太后直接一屁股坐下,忿忿道:“要么你杀了我,要么就停下休息。”
“你以为我不敢吗?”张让直接拔剑架在何太后脖子上,吓得一旁的刘辩胆战心惊,诺诺不敢言。
就在僵持之时,刘协忽然开口:“张常侍,你们人多,可轮流背着我和陛下走。太后对你们而言,有与没有并无太大区别。若是继续带着太后,恐怕还没抵达北邙山就被追上了。”
张让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刘协,回头与诸常侍商议了一阵,决定按刘协的提议:放弃何太后,轮流背着刘协和刘辩前往北邙山。
为避免何太后被追兵发现,张让又扯下丝巾将何太后捆绑堵住嘴,然后推到一旁草丛中。
随后又匆匆往北邙山方向而走。
可怜何太后熬了十几年终于熬成了太后,正要享受临朝听政的权力快感时,却因一时心软而沦落到被太监接连欺辱的地步。
天黑秋凉夜风又大,何太后就算支支吾吾的喊,也难有人能听得见,兼之又累又饿,何太后也没有挣扎求救的气力。
不知过了多久,一队火把照亮何太后所在草丛。
“使君,是宫中人。”
“将她带上来。”
一个雍州兵跳下马,将何太后自草丛中拖出,又按捏何太后人中。
“别按了,浇水。”
刘备见这雍州兵按捏几次人中都没将何太后唤醒,直接将水囊扔向雍州兵。
被冷水一冲,何太后不由打了个冷颤,猛然惊醒,惊呼道:“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看着眼前这个蓬头散发浑身脏乱的女人,刘备蹙紧眉头,喝问道:“我问你答,答错就死。陛下和陈留王在何处?”
何太后本想呵斥刘备的无礼,又撞见刘备那冷冽的目光,顿感心头发寒,道:“去北邙山了。”
“走多久了?”刘备又问。
“我不知道。”何太后更是心寒。
“往北邙山,速追。”刘备也不再多问,既然确然了北邙山方向,那追上就不会太难。
“使君,那这个女人?”雍州兵有些不舍,嘿嘿一笑:“使君,我救了她,她若愿意以身相许,不算抢吧?”
何太后瞪大眼睛盯着雍州兵,用尽气力喝道:“我乃太后,安敢辱我!”
雍州兵吓了一跳,连忙翻身上马,再也不敢多看。
“原来是太后啊。”刘备嘁了一声,又对身后的雍州兵道:“瞧你这出息,回雍州后给你找个良家。”
雍州兵大喜:“谢使君。那这太后我们管不管?”
“不用管,速速追回陛下和陈留王。”刘备轻策缰绳,不再看何太后,引兵扬长而去。
何太后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眼一花,又昏了过去。
张让等人虽然轮流背着刘协和刘辩跑,但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没多久就被刘备引骑兵追上。
数百骑将张让等人团团围住,刘备策马居中而来,冷笑道:
“张常侍,你何必如此执着?我本无意杀你,你却偏偏要挟持陛下和陈留王,可让我一阵好追啊。”
张让又惊又惧,语气也不似长乐宫时一般强硬,求饶道:“刘雍州,饶我一命,我愿将所有的钱财都存入雍州泉府!”
话音一落,张让身后赵忠等常侍也顿时生出希望。
刘备让马超和法正在洛阳宣传雍州泉府,张让等人也是知晓的。
若果能用钱财苟得性命,那也是值得的!
赵忠等人也纷纷开口求饶,皆呼愿将所有的钱财都存入雍州泉府。
刘备扫了一眼张让等人,问道:“你们连洛阳都回不去,如何还能有钱财存入雍州泉府?”
张让忙道:“古语有云,狡兔三窟。我等自知得罪人太多,不敢将钱财都存放在一个地方。我等之所以会认养子和义子,也是为了将钱财分散以求保命。只要刘雍州饶我等一命,我等决不食言!”
赵忠等人也连连许诺。
“大哥,绝对不可轻信他们。今日若是放了他们,他们必然会再躲起来,又岂会将钱财都存入雍州泉府?不如全都杀了,以绝后患。”赵云佯装高呼。
张让等人尽皆胆寒。
就在自以为必死时,刘备却忽然变了脸色:“四弟,不可对雍州泉府的客人无礼。雍州泉府一向以信誉为宗旨,旨在打造大汉最安全的泉府。任何人的钱到了雍州泉府,就绝对不会被外人抢走。”
“既然张常侍等人愿意将钱财存入雍州泉府,这是对雍州泉府的信任,你岂能无端揣测?你这是在败坏雍州泉府的名声,下次再犯,决不轻饶!”
赵云佯装低头认罚:“大哥,是云错了。”
张让等人的眼中顿时泛起了希望之光。
“张常侍,我这人一向信守承诺。”刘备挥了挥手,让骑兵让出一条道来,道:“留下陛下和陈留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赵忠不敢相信,惊问道:“刘雍州,你真要放我们走?”
刘备笑道:“你们之前的身份,我无意理会;今后的身份,就是雍州泉府的客人。我这人一向公平,也不爱占人便宜。念在你们侍奉先帝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要你们肯将钱财存入雍州泉府,我只收三成的管理费,其余钱财,你们皆可自行支取。”
“若你们的养子、义子、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等等,在其他州郡待不下去了,也可以将钱财存入雍州泉府。只要他们来,就是雍州泉府的客人,同样只收三成的管理费;只要你们不在雍州违法乱纪,就可以在雍州安享晚年。”
看着一个个交头接耳埋头商量的诸常侍们,刘备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杀张让等人,只需一刀。
可杀了张让等人,对刘备没什么价值。
虽然在在宦宫搬了三百辆金银珠宝,但这个效率实在是太差了,而且还要耗费刘备的人力。
若放了张让等人,能让张让等人将钱财存入雍州泉府,以及让诸常侍的养子、义子、亲朋好友、门生故吏等等都将钱财存入雍州泉府。
这可比刘备辛辛苦苦的去搬运钱财有效率多了!
似这些人,存了钱不一定会花。
那么刘备就能用雍州泉府的钱去南阳去汉中去西凉大量采购粮食和战马。
至于张让等人愿不愿意去雍州,刘备完全不担心这个问题。
张让的义子张丰还在雍州没回来呢,将张丰树立成典型,专门去诱劝这群得钱不正的贪官污吏们。
这些民脂民膏,贪官污吏们只会存起来当死钱,刘备却能将之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是在帮他们积阴德呢!
刘备感觉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
看着一个个惊惶离去的诸常侍,刘辩和刘协都看傻眼了。
刘备不仅真的放走了张让等人,还人人都发放了干粮饮水银钱,生怕这些人饿死渴死冻死似的。
“刘雍州,你为什么要放走他们?”刘协实在忍不住了。
刘备不假思索:“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钱啊!”
“可宦官祸国殃民,罪不容诛。怎么能为了钱就放走他们?”刘协感到难以理解。
刘备嘁了一声:“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先帝还卖官鬻爵呢,你怎么不说先帝罪不容诛?”
虽然要翊戴刘协为新君,但刘备可没想过要惯着刘协。
刘备来洛阳的最大目的就是赚钱,包括救驾在内都只是赚钱之外附带的。
面对道德绑架的时候,就要用道德绑回去。
可以外耗别人,绝对不能内耗自己!
刘协瞪大了眼睛,顿时语噎。
若说刘宏罪不容诛,那就是大不孝;若说刘宏情有可原,那宦官也情有可原。
刘备也没兴趣跟刘协多聊,招呼左右:“来两个人,将陛下和陈留王抱上马,我们得回洛阳震慑下宵小之徒了!”
刚回返不久,却见曹操也引了一支骑兵到来,见到刘备便远远高呼:“玄德,可有救得陛下和陈留王?”
刘备高呼回应:“陛下和陈留王无恙。”
曹操大喜,忙上前参拜。
刘辩依旧是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刘协却是吐词清晰,替刘辩称赞曹操,曹操亦不由暗暗惊讶。
参拜之后,曹操又与刘备策马在前,低声道:“洛阳情况不太好,除袁术的虎贲营外,本初以大将军符节掌控了西园军、北军五校、羽林军、城卫军、执金吾辖军。”
“方才我与淳于琼一并来追,到半路上遇见何太后,淳于琼就将何太后送回洛阳了。淳于琼还暗暗警告我,说董卓等人已被袁绍下令原地待命,来不了洛阳了,让我慎思慎行。”
“现在入城,恐生变数。”
曹操语气中有忧色。
虽然对外号称刘备有六千雍州兵,实际上刘备只有两千人,而袁绍在整合洛阳诸军后,兵马已经有两万余人了!
十余倍的差距!
这还不算洛阳城内何进何苗的溃兵以及王公大臣圈养的门客侠士。
袁绍真要趁机发难,曹操不认为刘备凭借手中的两千人能挡得住。
“无妨。”刘备不以为意,道:“董卓的三弟尚在洛阳城中,若闻变故,必会派人传讯董卓,袁绍拦不住董卓!”
“倘若我不入城,反会让袁绍以为我胆怯,一旦袁绍有此判断,必会全力击我,那才是真的危险;我若入城,袁绍反而会以为我有恃无恐而不敢妄动。”
斜瞥了一眼曹操,刘备轻笑:“孟德若在此时助袁绍,我在洛阳城将插翅难飞。”
曹操摇了摇头:“我既与玄德有约定,又岂会食言再去帮本初?更何况本初如今掌握两万余兵马,又持大将军符节,享专命击断之权,有没有我都不影响本初的计划。”
刘备笑而不语。
并非曹操有多么的讲诚信,而是曹操发现就算去帮袁绍也得不到多少好处,甚至于袁绍都让淳于琼来敲打曹操了。
这个时候再凑上去,只会让袁绍更鄙夷曹操。
相对于去帮袁绍,履行与刘备的约定显然更有价值。
再加上刘备对董卓的判断,也让曹操暗呼侥幸。
袁绍笃信已经掌控了洛阳,前提是认为董卓等外将会老老实实的原地待命,却没想到董卓手头还有刘备给的密诏。
有这份密诏在,董卓就算拼了命赶也会在今夜赶到洛阳,否则等洛阳大势已定,就算手持密诏也无济于事。
如刘备所料。
当袁绍得知刘备大摇大摆的入城后,心头顿生疑虑。
在平乐观外被刘备反向示威后,让袁绍再度勾起了在西园军被刘备压制的回忆。
刘备表现得越是有恃无恐,袁绍就越是谨小慎微。
假使换个干大事不惜身的,管你刘备是有恃无恐还是佯装无恐,两万余兵马直接全部压上,十余倍兵力直接围杀,就算插翅也难飞。
“孟德是与刘备一起回城的,看来孟德是真准备支持刘备了。”淳于琼的语气充满凶戾。
大家都跟着袁绍混,你曹操就非得搞特殊?
难道你还认为自己能跟袁绍平起平坐?
袁绍心头同样不悦。
不论怎么比,袁绍都不认为刘备比自己强。
以前刘备还能在官职上强一点,现在袁绍是行大将军职权的司隶校尉,也不比刘备差。
可即便如此,曹操竟然还能倒向刘备一方。
“刘备,你嚣张不了多久了,等明日我召集朝廷百官,再有太后坐镇,便可决定大势。”
“你昨日还羞辱太后,太后又岂能饶你?只需要太后当众拟下诏命,我就能将你缉拿入狱!”
袁绍的表情有些扭曲,似要将刘备带来的羞辱一次性的还回去!
我,袁绍,四世三公袁氏子,岂是一个边郡匹夫能相提并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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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惟贤惟德,刘备显人主之雄(求追订求月票)
何进的死亡如同一颗落水的石子,在溅起一阵涟漪后便消失不见,仿佛只是个不值得问津的过客一般。
除了何进的旧部外,几乎没人为何进的死亡而哀悼。
洛阳的达官贵人们,也一个个紧闭门户,暗自派遣僮仆小厮打探消息,生怕被乱兵所波及。
刘辩和刘协两兄弟则是被送到了卢植府邸。
以卢植的尚书身份及长久以来在军政双方的名望,也不会有宵小抢人。
就算是执掌了洛阳大半兵力的袁绍,在听到刘辩和刘协入了卢植府邸后,也只敢让淳于琼引猛士在卢植府邸外巡视。
袁隗府邸。
太傅袁隗、太仆袁基、虎贲中郎将袁术,齐聚一堂。
堂内的气氛并不平静。
袁术正骂骂咧咧的,一口一个“婢生子”,发泄着对袁绍的满腔怨恨。
在这场洛阳政变中,刘备曹操袁绍都得到了好处,袁术却是霉运连连。
入长乐宫前,袁术有意随行护卫何进。
何进却自恃长乐宫内没了黄门侍者就没有危险,让袁术在宫门外静候。
等五百黄门侍者出现在长乐宫外且张让又扔出何进的佩剑后,袁术才惊觉上当。
愤怒的袁术当即就引虎贲与宦官厮杀。
按正常而言:二百装备精良的虎贲打五百装备普通的黄门使者,应该是很轻松的。
而事实却是:在黄门侍者付出百余人的伤亡折损后,袁术直接就被黄门侍者的不畏死战给吓跑了。
虎贲虽然挑选的也是猛士,但有猛士不等于能征善战。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袁术惜命如金、好逸恶劳,带出来的兵也相差无几。
在袁术的认知中:金贵的袁氏子是不能跟群太监拼命的。
跟着袁术的虎贲,认知也相差无几:我们是跟着中郎将混富贵的,不是去跟一群太监拼命的。
以至于装备精良的二百虎贲竟然打不过装备普通的五百黄门侍者!
被群太监击败,袁术心头耻辱啊。
于是袁术又跑回虎贲营调兵,想返回长乐宫一雪前耻。
等再次抵达长乐宫的时候,刘备已经在攻打长乐宫了。
刘备本就对袁术前些时日找茬不满,见到袁术后也不客气,直接让赵云将虎贲营的几个副将全都挑飞,吓得袁术将亲卫围了一层又一层。
面对凶恶的赵云,袁术放了几句狠话后便认怂离开。
途中又遇见三署郎回报称曹操在搬运宦宫的钱财,袁术更是气恼:长乐宫好处没得到,宦宫好处也有人来抢?
满怀怨气的袁术又跑去宦宫想要阻止曹操,结果反被曹操来了一句“大将军虽死,但本初持大将军符节,享专命击断之权,诸事不用请示,皆可自断。曹某奉本初之命接管宦宫,你一个小小的虎贲中郎将,意欲何为?”
曹操那鄙夷的眼神、嘲讽的语气、强硬的态度,差点将袁术气得吐血。
而更令袁术气恼的是,虎贲营又有人急急寻到袁术,称袁绍以大将军符节任命门客颜良为虎贲司马,要接管虎贲营。
担心老窝被踹的袁术,只能急急返回虎贲营将颜良驱逐。
折腾一大圈,袁术啥好处没捞着,反而接连被刘备曹操袁绍羞辱,还要背上个保护何进不力的罪名,袁术内心的怨恨可想而知!
看着骂骂咧咧不停的袁术,不论是太傅袁隗还是太仆袁基都有恨铁不成钢之心。
素以骁勇闻名的虎贲营,在袁术手中竟成了一群连太监都不如的软蛋。
“公路,先言正事吧。”袁隗实在忍不住了,打断了袁术对袁绍喋喋不休的谩骂,道:“明日一早,太后必会召集群臣赏功罚罪。如今何进和宦官皆亡,正是袁氏执掌大权之时。当此之时,我等应摒弃前嫌,先助本初争夺大将军之位。”
“要我助那个婢生子?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一听要助袁绍夺大将军之位,袁术瞬间就炸毛了。
助袁绍,是我疯了还是你们疯了?
就袁绍那个婢生子,有什么资格要我助他?
这大将军之位,难道不应该是袁绍主动让给我吗?
我才是出身高贵的袁氏贵子,袁绍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陪衬?
袁术瞪着眼,气愤不已,随后又看向袁基:“兄长,莫非你也要助袁绍那个婢生子争夺大将军之位?”
比起袁术这个不学无术的袁氏纨绔,袁基拥有袁氏贵子的全部优点:相貌俊美,举止威仪,秉性沉稳,能谋善断,处事圆滑.
看着怒气不减的袁术,袁基语气淡然却又有不容置疑的威势:“公路,叔父言之有理。你和本初之间,乃袁氏内部之争;本初要争夺大将军,乃袁氏外部之争。不可因私怨而废大事。”
“明日你要率先表态支持本初,要让太后及群臣都知道如今的洛阳,只有袁氏才能辅佐天子安定万民。这是我和叔父共同的决定,你要学会抛弃个人眼前小利,着眼于家族未来大利。只有袁氏强大了,你才能无所顾忌。”
又是家族!
为什么是要我抛弃个人小利而不是让袁绍抛弃?
我也可以当大将军!
大将军为什么就不能是我!
难道我袁术生来就是要为家族服务的?
虽然心中愤懑不已,但袁术也只能憋屈的忍受袁隗和袁基的安排。
能当上虎贲中路将,还是袁隗和袁基运作的。
若不听话,袁隗和袁基也同样能让袁术当不了这个虎贲中郎将。
袁术冷哼一声,应了要求,内心却是谩骂不止:婢生子,暂且让你得意一回,今后必有我得势之日!
刘备军营。
议郎盖勋引了七人入内,称是愿意响应密诏翊戴新君的有志之士:分别是侍中种辑、侍中刘艾、侍中周毖、侍中伍琼、侍中刘岱、尚书郎许靖、北军中候刘表。
看着眼前这群人,刘备亦不由暗暗感慨:盖议郎你还真是交友广泛啊!
侍中原本是加授给列侯、公卿、大夫、将军、都尉等官员的加官,而今却是秩级二千石的重臣。
不仅可以出入皇宫禁地在皇帝身边应答咨询,还承担皇帝和文武百官的传达之职。
虽然侍中没有固定人数编制,但盖勋能拉拢五人也是不凡,且种辑、刘艾、周毖、伍琼、刘岱在士人中也小有名气。
尚书郎掌管官员选用,许靖亦因喜好评品人物而在士人中颇有名望。
北军中侯掌监屯骑校尉、越骑校尉、步兵校尉、长水校尉、射声校尉所率北军五营,刘表不仅是鲁恭王之后还是很早就成名的名士。
盖勋将众人一一介绍后,又问:“如今何进虽死,但董卓未至。袁绍又持大将军符节号令洛阳兵马,明日太后必会召集群臣赏功罚罪,以定朝纲。不知刘雍州对翊戴陈留王之事有何计划?我等明日是否要拖延时间以待董卓?”
人都聚齐了,结果最关键的董卓未到,这让盖勋颇为心急。
如今何进和宦官皆亡,正是扶立刘协的最好机会。
倘若时机错过而等支持刘辩的群臣定了朝纲,再想扶立刘协就很难了。
刘表等人现在会支持扶立刘协,并非众人对刘协有多忠心,而是现在扶立刘协风险最小收获最大。
等今后风险大了,也就没人会愿意了。
毕竟,众人都是来谋从龙之功的,不是来谋全家消消乐的。
刘备没有回答盖勋的问题,而是扫了一眼众人,将目光落向刘表:“听闻袁绍持符节执掌了北军五校,如今刘中侯还能号令多少人?”
刘表目有傲色:“我执掌北军五校多年,与五营校尉关系极好,军中将士也多有畏服我名者。只要密诏抵达洛阳,北军五营我都能号令。”
“如此,那诸位就可安枕无忧了。”刘备轻笑一声,道:“董卓乃边郡骁将,深谙兵贵神速之理。若闻洛阳变故,必会星夜驰至。等明日董卓入城,诸位只需配合行事即可。”
见众人面上忧色未减,刘备又加了一句,道:“恩师卢公,亦有此意。”
众人一听卢植也参与了,脸上的忧色也相继散去。
由于刘备时常给卢植“冠名”,导致卢植的名望在士人中水涨船高,堪比十万大军号称八十万大军的威势。
盖勋亦不由惊道:“昔日我曾私下邀请卢尚书,卢尚书以不掺和两宫之争为由婉拒,没想到如今竟也有此意。有卢尚书相助,大事可成矣!”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众人又纷纷离去。
众人刚走不久,奉车都尉董旻又引吴匡、张璋二人求谒而来。
董旻会来,刘备不意外。
吴匡、张璋二人会来,让刘备挺意外。
二人见了刘备,直接就行礼表态:“愿听刘雍州调遣!”
“吴将军,张将军,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我想知道你二人为何要听我调遣?”刘备笑而询问。
吴匡和张璋对视一眼,如实道:“如今大将军已死,我二人又不愿投袁绍;听董都尉称,刘雍州欲与董并州扶立陈留王为帝,我二人愿引麾下兵马以助刘雍州,乞谋前程。”
董旻也帮腔道:“吴、张二位将军杀了勾结宦官的车骑将军后,又兼并其众,如今在城内尚有两千人。袁绍以符节号令诸军,势大难制,有吴、张二位将军相助,也更有胜算。”
刘备低头沉思。
虽然对吴匡、张璋的观感不好且过往又有私怨,但刘备对吴匡的儿子和侄儿颇为欣赏。
吴匡的儿子吴班为人豪爽侠义,侄儿吴懿为人稳重可托大事,二人亦都有将才。
刘备与何进的立场之争,而今也随何进之死而结束,接纳吴匡、张璋这两张C卡,有可能获得吴班、吴懿这两张B卡,也是不亏的。
见刘备低头不语,吴匡、张璋二人皆是心头一寒,顿生落寞。
将心比心,若今日是刘备乞谋前程,吴匡、张璋也会猜疑不愿,甚至还会落井下石、恣意羞辱。
想到今后前程渺茫,不知该往何处,吴匡、张璋更是沮丧。
虽然董旻也有邀请吴匡、张璋二人引兵归附董卓,但久在洛阳的吴匡和张璋心头很清楚:董卓和刘备是不一样的!
且不提密诏是刘宏直接托付给刘备的,仅论“刘备的恩师是卢植”这层关系,董卓的前景就远不如刘备!
再加上刘备如今还不到三十,年轻有为就意味着前景更广!
最重要的是:吴匡、张璋不认为董卓能成事。
一个边境武夫既不似刘备有师门传承又非刘姓宗室之后,就连密诏都是刘备给的,这样的人即便能在短时间内倚仗武力执掌权柄也难以长久。
“哈哈哈——”
一阵大笑声响起,刘备起身近前扶起吴匡、张璋。
“恩师卢公有言:海纳百川,有容乃大。”
“海之所以浩瀚广大,在于能涵纳百川细流;人的德行想要广大,也要有海一般的广阔胸怀。”
“宽,则得众,惟贤惟德,能服于人。”
“今日思之,方知恩师卢公昔日教诲深意。”
看着吴匡、张璋那惊愕的眼神,刘备语气也更是温润:“我与二位将军虽有旧怨,但也并非生死之仇。而今二位将军愿意抛开成见主动寻我,足见二位将军器量;我若再拘泥于过往小怨,又如何能成大事立大业?”
“古语有云:涣兮如冰之将释。我愿与二位将军冰释前嫌,共谋大业。我虽不能如大将军一般许诺二位锦绣前程,但只要二位诚心助我,我也绝不会亏待二位。”
吴匡、张璋眼神的惊愕也随之化为狂喜。
“今日方知刘使君器量如山海,是我以前眼拙小觑了刘使君,末将吴匡,愿为刘使君奔走!”
“承蒙刘使君不嫌我粗鄙,我张璋虽非大才亦懂恩义,愿为刘使君奔走。”
一旁的董旻心惊不已:我劝了吴匡、张璋许久,二人都不肯表态,刘备不过寥寥几句话,竟能让吴匡、张璋二人为之奔走?此人聚人之能,远胜二哥啊!
而董旻心头的二哥董卓,在星夜狂奔后,也终于抵达了洛阳城西显阳苑。
看了看时辰,董卓又是庆幸又是恼恨:“还好及时赶到了,袁绍狗贼,竟敢诳我,等我入城,绝不饶你!”
第122章 联手董卓,刘备要改天换地(求追订求月票)
翌日一早,董旻便匆匆出城来到显阳苑,将城内诸事一一道明。
“刘备只有两千雍州兵马?还真是一如既往的胆略过人啊!”
得知刘备只有两千兵马就敢驻扎在城内,董卓亦不由惊讶。
虽然不用再担心刘备兵多趁机抢夺功劳,但袁绍如今执掌洛阳大半兵马又让董卓恼恨刘备为什么不多带兵马。
“早知如此,我就将驻扎在孟津的兵马都带到洛阳了。”董卓又不由烦恼。
董卓本想着,若跟刘备的六千雍州兵马联手,足以对付袁绍。
即便兵力依旧不如袁绍,但边军的战力不是禁军能相提并论的,没想到刘备竟然带的兵马比自己还少。
董越分析道:“看来刘备是真的志不在洛阳!否则以刘备如今在雍州的兵马,真要执掌洛阳权柄,别说六千兵马,两万兵马都有可能。”
董卓蹙眉道:“刘备的威胁虽然减少了,但袁绍的威胁倍增。可有思得良策?”
董旻、董越、牛辅皆是蹙眉。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足够的兵马又如何能震慑袁绍?
正思间,牛辅忽然荐道:“昨夜我在显阳苑巡视时,撞到个博士,喝了些酒撒酒疯,口称‘大将军不识英才,何其愚也’。我感到惊奇,便与之攀谈。此人姓李名儒字文优,乃雍州冯翊郡郃阳县人。”
“四年前,郃阳县府吏为表彰郃阳令曹全的功绩,修建《曹全碑》。李儒曾资助五百捐建,其名字刻于碑阴,记为“徵博士李儒文优五百”。后入洛阳求官,因其诳悖之言,而为何进所弃。”
“不如召之一问,或有良策。”
董卓沉吟片刻,道:“既如此,可召之一问。”
片刻后。
一个中年儒生踉跄而来,似是醉酒未醒,看得董卓、董越、董旻皆是蹙眉。
牛辅忙解释道:“使君勿怪,李博士尚未酒醒。”随后又推了推李儒,在李儒耳边低语几句。
李儒哈哈大笑:“袁绍无胆鼠辈,有名无实,董并州又何须惧他。”
董卓眉头舒展,看向李儒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赞:竟然呼袁绍为无胆鼠辈,此人倒是有胆气。
以袁绍如今所行之事,怎么看都是胆大妄为。
一个密谋多日,终于有机会登上大将军位的人,又如何能用无胆鼠辈来形容?
董越看不惯李儒这狂悖之态,喝道:“你有何本事敢如此狂言?难怪为何进所弃!”
一听董越这话,李儒就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瞬间跳叫起来,酒也醒了大半,喝道:“大将军不识英才,不思助先帝削弱袁氏,却反要诛灭宦官,何其愚也?都是先帝培植的爪牙,本该一致对敌,岂有敌人未除而爪牙相争的道理?”
“袁绍虽然出身不凡又素有名声,然而此人行事一向惜命,若见小利就忘乎所以,若干大事就踟蹰不前。”
“方才这位牛将军说,董并州兵少不敢入城,我倒以为,越是兵少就越要入城,先在气势上压制袁绍而让其不敢轻举妄动,再施以巧计让城内诸公惊惧。如此,袁绍将无能为力也。”
董卓越听越是欣赏,向李儒拱手一礼:“敢问李博士,我应如何施展巧计?”
李儒见董卓行礼,遂整了整衣襟,对董卓作揖回礼:“此事易耳。洛阳虽然兵多,但分散各处,董并州可在显阳苑虚设旗帜,入城之后则强势接管西城门,就在西城驻营。”
“待入夜之后,再偷偷将城中兵马调回显阳苑,次日一早,再行入城,如此反复,便足可令城内不明真相的诸公惊惧,西园、北军、虎贲、羽林、城卫、执金吾诸营闻讯亦不敢轻举妄动。”
“纵然袁绍能号令洛阳全部兵马,也奈何不得董并州。”
董卓更感惊讶,遂又赞道:“李博士的确智谋不俗。仅仅凭借牛辅几句话就能有此考虑。你可愿入我麾下?”
李儒呵呵一笑:“我方才只是说,袁绍奈何不了董并州,没说董并州就奈何得了袁绍,时间久了,此计便会被袁绍识破。董并州又有何本事,能让我入麾下效力?”
董越、董旻皆是脸色大变,大喝“无礼”,牛辅则是急得忙拉扯李儒。
董卓止住董越、董旻,对李儒也越来越感兴趣:“但凡有大才之人,为人都会比常人略显狂悖。我没什么大本事,就是有一物可改天换地号令群臣,不知李博士可有兴趣知道?”
李儒心头一惊,随后敛容问道:“董并州真有密诏在手?”
董卓不由笑道:“看来李博士昨夜出现在显阳苑,并非偶然,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就不怕我不喜狂生,一刀砍了你?”
李儒哈哈一笑:“大丈夫处身立世,唯逐名利耳。岂能每日皓首穷经,只知道念之乎者也?”
大笑之后,李儒又正色道:“昔日蹇硕被黄门令捕杀后,有蹇硕府中小黄门逃出,自其口中我得知蹇硕与刘备都曾得到先帝密诏。彼时因蹇硕被杀,刘备又去了雍州,我并未当真。”
“后来刘备忽然兵入洛阳,之后洛阳就出现大量流言,更有谶纬之言称‘主星暗淡,客星明亮,大乱之象,智者当效狡兔,趋吉避凶。’,我暗中查访过,流言来源皆出自刘备。”
“这让我想到了昔日蹇硕府中小黄门所言先帝密诏,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可以推测,应是与陈留王有关。昨日大将军被宦官所杀,一直在洛阳城内十几日都不现身的刘备,忽然就引兵杀向宦宫和长乐宫,速度之快,令人惊骇。”
“我想到谶纬之言后,遂入显阳苑避祸。”
董卓听得惊讶:“可你又如何判断,我有密诏在手?”
李儒肃容道:“我与侍中刘艾有旧,早在大将军召董并州入洛阳之前,刘艾就曾借酒醉对我言,董并州有先帝密诏,邀我同谋大事。我当时以为刘艾是被人蛊惑又酒醉胡言。”
“昨夜见董并州星夜抵达显阳苑,甚为反常;将所有事联系到一起,我推断董并州持有密诏,且刘备与刘艾皆为董并州援手。故而佯装醉酒发疯引起牛将军注意,以期能与董并州同谋大事,以逐名利。”
“看来,我猜对了。”
董卓哈哈大笑:“李博士,我果然没看错你。我要谋大事,身边最缺李博士这般能谋善断之才!你可愿入我麾下?”
李儒早有此意,拱手拜道:“若蒙不弃,愿为使君奔走!”
董卓大笑,又取酒赐与李儒,并让董旻将城内诸事也给李儒讲了一遍。
得到更多的情报讯息后,李儒又更改策略道:“使君既有密诏,且陛下和陈留王都在卢尚书府上,那就不用入城了。可先派人通知刘备,将陛下和陈留王带至西苑,并邀太后及诸公都至西苑。”
“只要控制西城门,使君和刘备的兵马就与袁绍所掌西园军相差不大,北军、虎贲、羽林、城卫、执金吾诸营并非袁绍嫡系,只是受符节号令,见此情形,必会静观其变。”
董卓不由眼前一亮,抚掌赞道:“文优此计甚妙。我来得晚,城内部署必然比不过袁绍。若在西苑议事,足以打乱袁绍在洛阳的部署。”
“董旻,你速速入城,让刘雍州速将陛下和陈留王带至西苑。董越,牛辅,你二人各因一千兵马,迅速抢占西城门,如有阻拦,格杀勿论!”
董旻、董越、牛辅亦是兴奋,若依李儒之策,袁绍昨日辛辛苦苦执掌的诸营兵马,除了西园军外,其余诸营可就派不上用场了!
董旻迅速入城,将董卓欲在西苑议事告知刘备,并请刘备迅速入卢植中接走刘辩和刘协,以防生变。
“董并州之意,我已明了。稍后便将陛下和陈留王带至。”
将董旻送走,刘备嘴角泛起笑意。
许攸亦是笑道:“没想到董卓竟会选在西苑议事。本初若是听闻此消息,恐怕要气得暴跳如雷了。”
“袁绍自诩一切尽在掌握,却只知前利,不顾后患。”刘备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营中金银甚多,子远留守营中,我将孟起和孝直也留下,以防意外。我与子龙引五百骑兵护送陛下和陈留王出城。再给北军中侯刘表传信,让刘表亦引五百骑兵入西苑。”
许攸点头笑道:“使君放心,绝不会让营中金银有缺损。”
与董卓袁绍争归争,营中金银亦要管。
片刻后。
刘备引兵来到卢植府邸,又请刘辩和刘协登车,守在卢植府邸外的淳于琼大惊失色,忙引兵跟上。
到了西城门,刘备引兵先出,淳于琼却被牛辅引兵拦住。
“尔乃何人,怎敢拦我?”淳于琼不知道刘备要将刘辩和刘协带往何处,又惊又怒。
牛辅冷哼一声:“方才刘雍州出城时说,有群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欲对陛下和陈留王不利。尔乃何人,为何觊觎陛下和陈留王车驾?”
大耳贼,焉敢如此!
淳于琼强忍恼恨,自报身份:“我乃西园军右校尉淳于琼,没有鬼鬼祟祟,也没有觊觎陛下和陈留王车驾。快让我出城!”
牛辅面色一变:“西园军如今都驻扎在平乐观,你说你是西园军右军校尉淳于琼,你如何证明?”
彼其娘也!
淳于琼更是恼恨,忽然左右司马低声道:“校尉,这好像不是城卫军的人。”
一经提醒,淳于琼这才反应过来,喝道:“尔乃何人,为何驻守西门?城门校尉孟岱何在?”
牛辅冷笑:“今日陛下要在西苑议事,孟岱一个小小的城门校尉,如何能保证陛下及诸公安全?我奉董并州之命接管西城门,淳于琼,你若不服,就忍着!”
淳于琼这才明白被牛辅耍了,大怒:“你真敢拦我?”
牛辅却是手一招,城头弓箭手纷纷张弓搭箭,将淳于琼瞄准。
看着惊骇的淳于琼,牛辅冷笑嘲讽:“我就是拦你了,你待怎样?”
正僵持间。
曹操又引兵到来。
牛辅问明身份后,亦将曹操放行。
淳于琼大怒:“为何曹操可以过去?”
牛辅嘲讽更甚:“名士许劭曾在月旦评上评价曹操为治世之能臣,董并州对曹操颇为欣赏。董并州又不欣赏你。”
淳于琼又气又怒,心头更惊忧:莫非曹操真要助刘备?
不久。
又有一支兵马到来,正是北军中侯刘表。
确认身份后,刘表也顺利出城,这让淳于琼更惊,喝问:“刘表为何能出城?”
牛辅冷笑:“刘表乃世之名士,董并州最敬名士,你配跟他比?”
虽然牛辅口称刘表是名士,但淳于琼还是觉察到不对劲,心中更惊:莫非刘表也要助刘备?
一股寒意,自淳于琼脚底生出,直冲脑门。
与此同时。
袁隗、袁基、袁术以及洛阳诸公,都收到了诸公入西苑议事的消息。
一开始,袁隗还以为是袁绍的意思,等到了西城门才发现,连淳于琼都被拦在西城门。
自淳于琼口中得知牛辅奉的是董卓之命时,众人心情更是沉重。
“公路,你且引虎贲营留在城中,不可轻举妄动。”袁隗低声吩咐袁术。
袁术本就不想去给袁绍当陪衬,此刻正合心意。
“叔父放心,我定会守好虎贲营!”
而在平乐观。
得知董卓昨夜出现在显阳苑,又控制了西城门,还邀请洛阳诸公西苑议事,袁绍又惊又怒。
“董卓匹夫,安敢如此!”
袁绍那个气啊。
明明所有的部署都妥当了,偏偏一觉醒来董卓就出现了!
不仅出现了,还直接将袁绍在洛阳的部署搅乱了。
西苑议事?
你董卓一个匹夫,有什么资格议事?
我乃司隶校尉、持符节行大将军事,我都没说在西苑议事,你有什么资格?
“传令诸营,全军前往西苑。”
军令一下,西园八军除了典军营和右军营外,六千人浩浩荡荡的奔向西苑。
袁绍更是满脸的凶狠:“匹夫竖子!如今我掌洛阳诸军,你又能有何本事敢与我争斗?”
第123章 董卓议废帝,刘备血溅西苑(求追订求月票)
西苑内。
刘备将曹操引荐给董卓:“董并州,这就是我先前向你提及的豪杰,西园军典军校尉,谯县曹操曹孟德。”
董卓惊道:“可是许劭所言‘治世之能臣’的曹操?”
曹操谦逊道:“坊间所传,当不得真。”
董卓大笑:“曹校尉过谦了,今日能与曹校尉共谋大事,我之幸也!”
随即又让刘备、曹操近席而坐。
不多时。
刘表亦至。
刘备再次引荐道:“此乃北军中侯刘表刘景升,闻董并州欲行大事,特来相助。”
董卓忙起身行礼:“刘中侯之名,我也早有耳闻,常有结交之意,恨无机会。有刘中侯相助,大事可期矣!”
而在内心,董卓却是越来越惊。
刚开始以为刘备是带着六千兵马想入洛阳争抢功劳,听闻刘备只有两千兵马时董卓又松了口气。
此刻见刘备与曹操和刘表关系匪浅,董卓又生忧虑。
尤其是刘表,这原本是盖勋联络的援手,如今没有跟盖勋齐至,反而比盖勋先至,还是由刘备引荐。
这其中的隐意就不言而喻了。
刘备这是在告诉董卓:要干大事就好好干,你不干有的是人干。
随着西苑议事的消息传递,洛阳诸公也陆陆续续的抵达西苑。
淳于琼最终还是来了西苑。
不过淳于琼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护着何太后一起来的。
牛辅虽然能找理由阻挡淳于琼,但并不能阻挡带着淳于琼的何太后。
袁绍由于离得最远,兼之又将西园六千人马都带入西苑,路上就耽误了不少时间,来得也最晚。
“袁校尉何以来迟啊?”刘备热情的打着招呼。
袁绍如今虽然是何进任命的司隶校尉、持符节行大将军事,但并没有经过尚书台直接任命袁绍为司隶校尉,刘备也只承认袁绍的中军校尉一职,故而直呼“袁校尉”。
袁绍听得心头烦躁不已。
大耳贼,不要以为我怕了你!
等我执掌大势,第一个就要收拾你!
我会成为大将军,大将军就是我!
冷哼一声,袁绍反怼道:“刘雍州倒是来得挺快的。可惜来得快不一定就能掌握大势。”
刘备笑道:“袁校尉言之有理。董并州来得最晚,却能主持今日的西苑议事。”
大耳贼!
袁绍本就因董卓的事而烦躁,此刻刘备哪壶不开提哪壶,让更是袁绍气恼不已。
“本初,这边坐。”
见袁绍吃瘪,袁隗出声招呼。
袁绍犹豫了片刻,走到袁隗右方坐下,而在左方则是袁基。
见众人都到齐了,董卓也不废话,直接取出密诏,让李儒宣读。
随着一句句的密诏内容念出,袁绍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当李儒念到“翊戴嗣君”时,袁绍再也忍不住了,起身喝道:“简直荒谬!董卓,你怎敢矫诏?”
袁绍知道诏书是真的吗?
肯定知道。
然而袁绍不能承认诏书是真的,亦或者不敢承认诏书是真的。
若是承认了,那岂不是今日就要翊戴刘协为帝?
刘协当了皇帝,那这洛阳还有他袁绍什么事吗?
不论如何,哪怕是耍混不讲道理还是直接用兵威震慑,袁绍都不能承认立刘协为帝的合法性。
“袁校尉何出此言啊?此诏是先帝亲手交付给刘雍州的,何来矫诏?”董卓冷笑,对袁绍的反应也有预料。
想阻止我扶立新君?
你有这个本事吗?
我一生前程都在扶立新君上,岂能让你破坏?
别说你是袁绍,就算再加上袁隗、袁基也不行,谁阻挡我,谁就是我的生死仇敌!
董卓看着袁绍的眼神渐渐露出了杀意。
袁绍却是不惧,厉声喝道:“先帝故去已有数月,怎未见刘备拿出密诏?而今大将军刚死,你就拿出密诏,其心可诛!你这是在欺负太后以及陛下孤儿寡母没人相助吗?”
“哼!我受大将军所托,持符节享专命击断之权,诸事不用请示,皆可自断。”
“若你承认是在矫诏然后返回并州任职,我可以奏请陛下不论你今日无礼之罪。若你执意如此,休怪我不讲情面!”
被袁绍倒打一耙,董卓的脾气也是上来了,喝道:“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袁绍大笑,向在场众人拱手:“天下事,在皇帝,在诸位忠臣。你,不过是一个矫诏之辈,又待怎么样?”
被袁绍一口一个矫诏,董卓的脾气也上头了,竟然直接拔剑指向袁绍:“竖子!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
袁绍亦是脾气上头,拔剑指向董卓:“你剑利,我剑未尝不利!”
气氛陡然变得紧张。
曹操看向刘备,却发现刘备竟然在将桌上的果子分成两个阵营,玩得不亦乐乎,仿佛完全没注意到这场争执。
“哈哈哈——”
就在董卓和袁绍对剑互怼的时候,袁隗大笑出声,夺下袁绍手中剑,笑道:“本初,就事论事,何必激动。”
紧接着又扫向众人:“这样相争,也争不出个结果。不如这样,支持董并州的请站起来,若是人数过半,我们再仔细讨论废立的利弊。”
被袁隗目光扫到的大臣纷纷低头。
刘宏死后,袁隗就与何进一同录尚书事。
何进是武夫又在重点谋划对付宦官,故而实际上是袁隗一人在录尚书事。
虽然只有四个月,但袁氏威望本就重,有录尚书事加成,敢直面袁隗的都没多少,更别说支持董卓了。
盖勋本想起身,又被刘艾拉住,随后眼神示意坐在董卓旁边的刘备。
刘艾的意思很明确:袁隗明显是想杀鸡儆猴,刘备尚未开口,他们亦不能轻易开口。
想了想,盖勋亦跟其余大臣一般低头不语。
袁隗暗暗鄙夷。
若直接说不支持董卓的站起来,同样会是这样的效果。
在场大臣,真论立场坚定的寥寥无几,不论是支持刘辩还是支持刘协,都不会轻易表态而沦为董袁相争的牺牲品。
即便真有半数人同意,也得先讨论废立的利弊。
袁隗这是在玩阴招将董卓这个武夫耍着玩呢。
就在袁隗自以为得逞时,令袁隗蹙眉的声音随之响起:“实在看不下去了。几句话就能讲明白的事,非得玩些小伎俩。”
刘备起身扫视全场,道:“密诏乃是先帝交给我的,认为是矫诏的,请站起来!若有半数人认为是矫诏,我今日便不再多言。你们继续留在洛阳,我带陈留王前往雍州。”
众臣哗然。
方才李儒在宣读密诏时,众臣就听到“若朕不讳,卿等密护皇子协出奔长安,缮甲厉兵,收合义旅。”。
现在刘备却说有半数人认为是矫诏就带着刘协去雍州。
这话就在是说:既然洛阳诸公不肯听我讲道理,那我只能带着陈留王去雍州然后厉兵秣马打回洛阳了。
不仅如此,刘备同样用的是袁隗的小伎俩。
谁站起来就拿谁杀鸡儆猴!
袁隗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挥出去的拳头飞回来打到自己脸上,疼都没地方诉苦去。
扫了一眼一众低头的大臣,袁隗给了袁基一个眼神,袁基随即又推了推旁边的侍郎张锴。
张锴无奈,只能起身大呼:“如今蹇硕已死,你若矫诏,谁能知道真伪?我就认为你是在矫诏!”
“好胆色!”刘备大笑:“可惜。袁氏人自己不敢站出来,偏偏拿你这个门生作替死鬼。”
话锋一转,刘备厉声呼喊:“吾弟子龙何在?”
话音刚落,赵云大步入内,熊虎之气,威震四方,即便不言不语,亦令人惊惧。
“大哥!”赵云拱手行礼。
刘备指着张锴,厉声再喝:“侍郎张锴,质疑先帝密诏是在我矫诏,既是对我的羞辱,亦是对先帝的羞辱。”
“辱我大哥者,死!”赵云转身盯着张锴,直接将张锴从席上拖出,随后一脚踩在地上,右手直接拔剑,一剑将张锴刺死!
变故来得太快,不论是袁隗袁绍还是董卓曹操,都没反应过来。
而将张锴推出的袁基更是惊得目瞪口呆,一众大臣骇得纷纷起身后退。
还没等有人开口,刘备直接拔剑大喝:“很好!好得很!既然你们超过半数人都认为我是在矫诏,这洛阳不待也罢!”
“吾弟听令,随我杀出洛阳,即刻护送陈留王前往雍州。今日所受之辱,来日我必亲率雍州四万大军十倍偿之!”
赵云也随之将亮银枪一抖,枪剑在手护住刘备:“大哥先走,云断后!”
又是一片哗然。
方才因张锴被杀而惊骇而起的大臣,纷纷坐下,慌乱之中拥挤践踏,混乱不堪。
最后站着的只有袁隗袁绍袁基三人!
袁绍握着剑柄的手更是颤抖不已,难以置信的盯着刘备:这大耳贼,竟然真敢当殿杀人?还要攻打洛阳?他以为他是谁?
主位的董卓,侧位的曹操和刘表,下方的盖勋、种辑、刘艾、周毖、伍琼、刘岱、许靖,皆是惊愕难掩。
这刘备,好重的杀气!
“玄德,方才众人只是一时惊诧,并非超过半数人都认为你是在矫诏,这是个误会。”卢植的声音自刘备身后响起。
一听卢植的声音,刘备立即收剑回鞘,向卢植行了一礼,泣声道:“恩师,我委屈啊。昔日我受先帝密诏为何进所逼迫时,除了恩师及少数正直大臣外,剩下的不是倒向何进就是倒向宦官,我只能委曲求全离开洛阳。”
“而今何进和宦官都被诛灭,我本以为众臣都会翊戴嗣君,没想到竟然怀疑我在矫诏。先帝所言果然没错,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庙堂之上,朽木为官。一群尸位素餐之徒,又如何能辅佐天子、安定万民?”
杀了侍郎张锴,又让众臣丑相毕露,现在还当众借刘宏之言骂众臣为“禽兽”“朽木”“尸位素餐之徒”。
袁隗袁绍等人,气得全身发抖。
可刘备的说杀就杀的威势,又让人不敢轻举妄动。
卢植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轻叹一声:“看我薄面,交给董并州来处理吧。”
“恩师吩咐,学生自当遵从。”刘备示意赵云退入堂下,随后又返回坐席,继续摆弄桌上的水果,仿佛方才的事从没发生过一般。
董卓看向刘备的眼神,亦是忌惮不已。
其实今日董卓本来也想杀个人立威的,董越已经挑选李傕、郭汜等军中悍将在堂下待命。
没想到还没开始立威,刘备先杀人立威了!
杀人立威就算了,还要将大部分人都羞辱一顿,这威比杀人更甚。
想到皇甫嵩手中的三万讨贼兵被刘备夺取,董卓心头更生忌惮:刘备今后必然势大难制,还需设法制之。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董卓稳住心神,扫向众人:“既然超过半数人都认为刘雍州没有矫诏,那么密诏就是真的。现在我们可以讨论下废立的利弊了。”
袁隗有些惊讶的看向董卓:这匹夫,竟不趁势直接立陈留王为帝?竟还要讨论废立的利弊?
曹操侧身看向刘备,心情复杂无比。
一开始,曹操也不明白刘备为何会当殿暴起,可听到董卓的语气都变得“和蔼可亲”时,曹操明白了刘备的用意:
密诏虽然是刘备给董卓的,但这不意味着刘备会任由董卓恣意妄为。
今日之举,既是震慑袁绍,亦是震慑董卓,更是震慑在场诸公。
而泣声回应卢植时,刘备又将自己处于受委屈的一方,正应对了密诏那句“然奸宄构衅,乘朕沉疴,外挟党众,内惑宫闱,胁逼储贰,欲摇国本。”
刘宏被奸宄逼迫,刘备受了密诏也被奸宄逼迫,刘备是无奈反击,并非有意杀人。
今日之事传出之后,似袁氏等人及其门生故吏虽然会恨不能将刘备除之而后快,但同样会有慕刘备不畏权贵之名的文武俊杰争相依附。
鞭打督邮、暴揍京将、西园奉诏、怒走雍州、罢免腐吏、惩杀豪贼、攻杀叛军、怒杀奸宄
这一件件不畏强权的事串联,天下将会传颂刘备不畏权贵的美名。
下意识的。
曹操想到了昔日任洛阳北部尉时设五色棒惩戒权贵的往事,不由暗暗感慨:论不畏权贵,我不如玄德多矣!
第124章 拜皇叔,大汉不能没有刘备(求追订求月票)
随着刘备在西苑杀人立威,董卓开始变得和蔼可亲,袁隗亦变得和蔼可亲。
死掉的张锴,没人在意。
正如刘备杀张锴之前那句“袁氏人自己不敢站出来,偏偏拿你这个门生作替死鬼”,谁又会为替死鬼哀悼呢?
而今日应该作为主角的袁绍,此刻正在被袁基低声劝说,内容跟劝袁术那套差不多。
诸如“要以家族为重”“要学会抛弃个人眼前小利,着眼于家族未来大利”“叔父与董卓相谈甚欢”之类。
然而袁绍心头的郁火却是一阵盖过一阵。
为什么不能以我为众?
怎就不能是抛弃家族大利着眼我的个人小利?
叔父跟董卓相谈甚欢了,那我呢?
聊了小半个时辰,袁隗和董卓达成了协议:废黜刘辩为弘农王,改立陈留王为帝。由袁隗继续出任太傅并录尚书事,罢免司空刘弘由董卓出任司空同录尚书事。
西园、北军、虎贲、羽林、城卫、执金吾诸营校尉暂时不变,但不承认何进授予袁绍的司隶校尉及持符节大权。
原本董卓还提议拜雍州牧刘备为太尉,如旧太尉张温一般可以不在朝中,但这个提议被刘备以年未三十就加封太尉不利于奋斗为由婉拒了。
作为条件置换,刘协需认刘备为皇叔。
一听这个条件,袁隗不由暗骂刘备奸诈。
尤其是袁隗,自录尚书事后,袁隗就查过刘备的宗族世谱。
刘备虽然自称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但由于陆城亭侯刘贞被贬为平民再加上战乱原因,刘备的宗族世谱存在传承断层,中间有记载缺失。
偏偏刘备的祖父刘雄和父亲刘弘都是举孝廉出身,且经过宗正确认并在宗族世谱记为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刘备的确是在宗族世谱中记为汉景帝中山靖王胜之后,但刘备是否跟刘宏世系同辈就不得而知了。
早在涿县时,刘备在查阅楼桑村刘氏族谱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虽然三国演义的宗族世谱是瞎编的,目的是为了让刘备拥有“皇叔”这个身份招兵买马,而不会受到挟天子以令诸侯的约束;
但这给了刘备一个新的思维方向,断层的族谱同样能让刘备寻个机会让自己拥有一个“皇叔”的身份。
为了确认朝廷的宗族世谱是否跟楼桑村的刘氏族谱一样,刘备还专门委托了恩师卢植去寻宗正查阅。
而事实亦如刘备所料,朝廷的宗族世谱跟楼桑村的刘氏族谱记载是一致的,中间的记载有缺失。
既不能证明刘备是刘宏同辈,又不能证明刘备跟刘宏不是同辈,那么刘备要这个“皇叔”身份作为条件置换,袁隗和董卓都得捏着鼻子认。
总不好处都让袁隗和董卓拿,刘备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吧?
不论如何,被刘宏托付密诏的刘备都是扶立刘协的第一功臣。
第一功臣不要加官进爵,仅仅只想要个“皇叔”的身份,难道还不能证明刘备是一心为了大汉吗?
董卓则是对刘备要“皇叔”身份无所谓,在董卓看来,这就是一个空名而已。
要个“皇叔”称号还不如封侯称王呢。
确认了袁隗、董卓、刘备三人的利益后,其余人的利益同样得兼顾。
刘备又举荐扶立刘协有功的曹操为兖州刺史、刘表为荆州刺史、盖勋为徐州刺史、刘岱为扬州刺史,协助朝堂惩处州郡贪官污吏,肃清吏治。
袁隗则举荐了袁氏门生韩馥为冀州牧。
郡太守及国相,亦多有举荐。
除青州并州因为多战乱又荒凉没人愿去外,基本上都将各州郡国瓜分完了。
只有袁绍受伤的世界,在袁隗和董卓的友好协商下顺利达成了共识。
不论是董卓还是刘备,都故意将袁绍晾在一边,袁隗为了“袁氏家族利益”也将袁绍故意晾在一边。
听到最后连袁术都当了南阳太守后,袁绍只感觉心肺都要气炸了!
一群奸贼、恶贼、狗贼,是可忍孰不可忍!
然而没人在意袁绍的态度,就如同没人在意张锴的死亡一般。
袁绍虽然带了六千西园军,但这六千西园军并非袁绍的嫡系,如今在董卓、袁隗、刘备三方达成利益瓜分约定后,袁绍根本号令不了六千西园军。
就算能号令,也难以面对刘备的两千雍州兵、曹操的一千典军营、刘表的五千北军营以及董卓的三千兵马合围。
袁绍除了从命,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
最后。
在董卓、袁隗和刘备的一致确认下,决定于次日在崇德前殿主持废立仪式。
随着西苑议事的结束,诸营兵马亦各就各位、各归各家,洛阳诸公,亦是有喜有忧。
升迁的欢喜,被罢免的忧。
“孟德!”
离开之时,袁绍阴沉着脸唤住了准备跟着刘备离开的曹操。
其实一开始是刘备跟曹操私下商议时,是许诺曹操留在洛阳的,不过在发现袁隗和董卓两人开始蛤蟆绿豆看对眼后,曹操不敢再留在洛阳,于是主动请求去外州任刺史。
同时,曹操亦是看明白了刘备之所以会有恃无恐的本质:刘备有一支绝对听命的嫡系兵马!
曹操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刘备会亲自教全营军士读书了。
亲自教全营军士读书其实跟张角传太平道没本质区别:相信太平道的人会因为信仰相同而聚集在一起,而愿意在刘备麾下求学的人同样会因为信仰相同而聚集在一起。
如此一来,刘备的兵就会有极强的凝聚力。
哪怕是有人拿圣旨去夺刘备的兵权,都会有人暗中将传旨的人或者上任的人悄悄杀了。
假如袁绍今天不是拿符节去控制洛阳兵马,而是洛阳兵马都只认袁绍,那么在场众人都得臣服袁绍。
在领悟了这个道理后,曹操就迫不及待的想要离开洛阳前往地方,去拉拢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兵马。
而非西园军这般,即便当了典军校尉,也难以让西园兵生死相随。
“本初。”
曹操的面色有些尴尬。
毕竟以前都是跟着袁绍混的,如今跳过袁绍反而一跃而成兖州刺史,这对曹操而言已经是质的飞跃了!
“你这兖州刺史,当不久的。兖州的太守相国,皆是袁氏门生故吏。”袁绍甩了一句狠话,便扬长而去,只留下冷汗直流的曹操。
看着失了势还要威胁曹操的袁绍,刘备嘴角微微勾起,走到曹操跟前,嘲讽道:“袁氏门生故吏,很厉害吗?我今天才杀了一个。孟德兄啊,拿出你当初洛阳北部尉和济南相的魄力。不管是什么门生故吏,都得遵纪守法。不遵纪守法的,直接打。”
曹操嘴角泛起苦涩:“玄德麾下猛士如云,自然想打就打。可我现在连个可用的门客都没有,又如何能想打就打?”
“想要猛将还不简单?”刘备笑道:“孟德兄忘记我当初对你说的吗?夏侯氏和曹氏都是大族,你如今又是兖州刺史,你的宗族亲戚难道不想投奔你谋求富贵前程吗?”
“袁氏算什么?能比得上开国功臣之后的夏侯氏和曹氏四百年底蕴吗?不要因为袁氏表面的强大就畏惧不前,袁绍昨日那般嚣张,今日不也得低头俯首?以后见到袁氏门生故吏,只要不肯臣服的,见一个打一个,打到他们臣服。”
“子曰:有教无类。就是告诉我们,只要孟德兄想教谁做人的时候就不用管对方是谁。山贼土匪也教,世家贵子也教,袁氏门生故吏同样也教,不肯听孟德兄讲道理就打到对方听孟德兄讲道理。”
“这可是卢公的不密之传,今日我偷偷的告诉你,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拍了拍愣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的曹操,刘备也转身离去,任由曹操在风中凌乱。
针对袁氏的方式,刘备已经教了,曹操能不能学得会,就得看曹操的悟性了。
此番来洛阳,刘备该赚的几乎都赚到了,钱得到了,名得到了,利也得到了,只要等明日废立仪式结束,刘协登基之后,刘备最重要的一个“权”也能得到了。
皇叔称号,对付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最佳称号,既然有机会拿到,刘备自然不能错过。
由于这场政变几乎没造成杀伤,洛阳很快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不同的是,刘备在西苑的表现太过于骇人,以至于刘备营门前的街道都没几个人敢走!
生怕刘备忽然就来一句“吾弟子龙何在”,然后又有一个倒霉蛋血溅横街。
“张锴的死又不是我的错,若不是袁基将张锴推出来当替死鬼,我又岂会杀张锴?”
“我本来只是想敲山震虎,让董卓在洛阳掌权后不敢过于恣意妄为,没想到还会横生波折。”
“子远啊,幸好你不跟着袁氏了,否则今后也有可能给袁氏当替死鬼。”
刘备立在营门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不由感慨。
许攸嗤笑一声:“别看袁基平日里似乎颇有威仪有大家族贵子之风,实际上此人比本初还胆怯,只有他确定亲自上不会有任何危险的时候,才会跳出来抢夺功劳,然后来一句‘都是为了家族’。本初在背地里时常怨恨袁基。”
“不过。使君今日联合袁隗和董卓,故意让本初什么好处都得不到,以本初的性子,他是不会甘心的。”
刘备亦笑:“不甘心才是正常的。袁氏势力太过于庞大,仅仅依靠外力是很难攻破的。想要让袁氏覆灭,最快最省事的方式就是让袁氏兄弟窝里斗。”
“等袁氏门生故吏在内斗中彼此消耗后,便是我举雍凉健儿兼并天下之时。”
天下始终是会乱的。
并不会因为刘备存在就会变得你好我好大家好。
光武帝刘秀留下的基业早已经在历代更迭中被蠹虫啃噬得千疮百孔。
刘备做不到保护所有人不受战乱伤害。
刘备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让战乱带来的伤害最小。
就如西苑议事。
若刘备明哲保身,完全可以偷偷看戏,坐收渔利。
但刘备不能如此。
若不震慑董卓,董卓在洛阳就会肆无忌惮,届时又来个火烧洛阳迁民入关中,对关中而言是摧残性的伤害。
迁民不是单纯的迁民,那是需要钱粮来安置的。
钱可以造,粮食只能从地里长出来。
即便要迁民,也应该是有条件可控制的迁民。
就譬如刘备放走张让,张让等人要运财货入雍州,就必然会有僮仆、奴农随之而入。
将这些僮仆、奴农的奴籍取消,便会直接增加雍州的在籍人口,避免奴籍人口太多影响刘备在雍州的各项政策。
至于当殿杀人是否会影响名声?
那也得看是什么人眼中的名声。
更何况,只要刘备一统天下结束乱世登基称帝,自有大儒为刘备辩经。
功过自有后人评价,内耗不是刘备的风格,卷死同行才是刘备的风格。
首先第一个,卷死姓袁的!
翌日。
崇德前殿。
百官聚集。
由尚书丁宫在崇德前殿主持废立仪式,太傅袁隗亲自将刘辩扶下御座,并解除玉玺印绶转交给刘协,然后扶刘协正式登基,大赦天下,改元昭宁。
随后,董卓又让尚书宣读策文,并弹劾何太后害死董太后的罪责,将其迁入永安宫。
至于刘辩,则被迁入弘农王宫,由刚招募的博士李儒担任弘农王郎中令,负责监视刘辩。
等所有仪式都走完后。
刘备最后登台,由刘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拜刘备为“皇叔”。
刘协心情复杂的看着刘备。
下意识的,刘协想到了刘宏临终前说的那句:倘若蹇硕诛杀何进失败,你可以不信任何人,但一定要信任刘备,只要刘备还在,大汉就还在。纵有宵小想要颠覆汉室,刘备也定会助吾儿击之。
以及那句:若蹇硕失败反为何进所诛,便只有奉了密诏的刘备能助吾儿,而刘备一旦势成,也唯有信任才能束缚刘备的英雄之志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刘协作揖再拜:“今日卿为皇叔,望皇叔能不忘先帝遗命,匡扶大汉。大汉不能没有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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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强推有本玄幻直接太监了,我就感到好冤枉啊!所以我化悲愤为码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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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5章 刘备歃血为盟,分袁而制之(求追订求月票)
刘协内心,颇为复杂。
既有不甘,亦有无奈。
换句话说:“大汉不能没有皇叔”亦可以理解为“大汉可以没有刘协”。
然而刘协却没有自知之明,他能有今日都是自己作的。
如果刘协一开始就完全信任刘备,且能如刘禅视诸葛亮为“相父”一般将刘备也视为“相父”:政事无巨细,咸决于备。
以刘备重情义的秉性,如果断定刘协是完全信任而不是伪装,或许还会让刘协当一个中兴之主,让自己当一个诸葛武侯式的丞相。
然而现实没有如果。
事实上是:刘协一开始就不信任刘备,更存有“蹇硕若能诛杀何进,刘备能用则用不能用则杀之”的念头。
现在拜刘备为“皇叔”,又呼“大汉不能没有皇叔”,并不是因为刘协变得完全信任刘备了,而是刘协需要刘备这个皇叔来震慑想要颠覆汉室的宵小。
刘协不是知道错了,而是知道不认错就要死。
倘若有朝一日刘协发现不需要刘备也能震慑想要颠覆汉室的宵小时,刘协会毫不留情的将刘备抛弃。
刘备对此也看得很通透。
也不会因为刘协恭敬的喊出“大汉不能没有皇叔”就信以为真。
纵观古今中外,帝王大多无情。
即便似刘禅这般“任贤相则为循理之君,惑阉竖则为昬闇之后”的中庸之主都少之又少。
东汉幼儿园现象又极其严重。
少年继位,自小承受太多的磨难,天然多疑成性。
为了维护自身的统治地位,就不断的扶持一个又一个的新势力去制衡旧势力。
势力越多,争斗就越多。
看似有权谋手段,可对天下万民而言却毫无益处。
都顾着争斗了,谁还会着眼于天下万民?
卧薪尝胆虽然是个励志词,但与之伴生的句却是“可以同患难,不可同富贵”“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刘协亦是如此心性。
刘备不想当一个虽然能青史留名但会憋屈而死的“忠臣”。
刘备的志向自始至终都是出任大汉皇帝!
跟大唐东半球话事人、唐太宗、天可汗、秦王、太尉、司徒、尚书令、中书令、陕东道大行台尚书令、益州道行台尚书令、雍州牧、蒲州都督、领十二卫大将军、上柱国、天策上将李世民一般:
令行四方,万国来朝。
如此,也就对得起前世今生几十年如一日的辛勤了。
至于刘协。
若是今后态度好不作死,刘备就让刘协当个公享清福。
若是态度不好如更始帝一般作死,刘备就只能效仿光武帝直接称帝讨伐汉贼了。
皇叔这个称号,除了对抗挟天子以令诸侯外,也是为了应对刘协效仿更始帝作死。
虽然不一定会有这种情况,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乱世之中,苟命就已经很艰难了,刘备还要立志当皇帝,这明枪暗箭都不知道有多少!
若只顾着嚣张又不谨慎防范,何进就是前车之鉴。
半个时辰后。
刘备、曹操、刘表、刘岱、盖勋,齐聚一堂。
“恭喜玄德,今后就得称呼你一声‘皇叔’了。”曹操举樽敬道,内心说不尽的羡慕。
刘备回敬轻叹:“孟德兄还是直呼我表字吧,我请陛下认我为皇叔,也是无奈之举,唯保命尔。”
曹操、刘表、刘岱皆笑,唯有盖勋明白刘备这句“唯保命尔”是什么意思。
盖勋很早就知道刘协并不信任刘备。
想到过往种种,盖勋亦不由内心暗叹:若先帝及陛下肯信刘备,又何至于今日让董卓为司空;董卓一向贪婪,即便有刘备震慑,也不可能改变秉性。
唉——
深谙董卓秉性的盖勋,对刘协今后的处境深感忧虑。
与众人寒暄后。
刘备又正色而道:“诸君除盖徐州外,都是第一次出任一州刺史。我有数言,出我之口,入诸君之耳,切莫外传。”
见刘备神色凝重,众人也纷纷敛容。
刘备转而凝声道:“孟德兄也知道我擅长谶纬之学。近日我夜观天象,发现‘主星黯淡,客星明亮’的天象不仅没有因为何进、宦官的死亡而消亡,反而还愈演愈烈了,大乱之象并未消失,亦或者说,真正的大乱还没有到来。”
曹操吃了一惊,道:“有没有可能是因为嗣君今日才登位,所以主星黯淡的天象还未改变?”
刘备摇头:“天象预示的都是未来,而非当前,按理说昨日西苑议事后,天象就应该有所改变。如今天象未变,我估计这大乱之象或许与主星无关。”
盖勋道:“我虽然不太懂谶纬之学,但我以为,主星黯淡或许并非是谁为天子,而是朝廷内部官吏腐败对各州郡失去管控;客星明亮也不是指何进、宦官等人,而是各州郡官吏贪腐、豪贼不法、叛军横行,以至于民不聊生,路多冻骨。”
刘备有些惊讶的看向盖勋,道:“盖徐州之言,振聋发聩。倘若主星黯淡对应的是朝廷内部官吏腐败,而客星对应的是各州郡的官吏豪贼叛军,那我等今后,任重而道远啊。”
盖勋语气一凛:“既为朝廷牧守一方,我等自当尽力。不过区区官吏豪贼叛军,我又有何可惧?”
区区?
曹操微惊:盖徐州你还真是没把这些人当人啊。
想到盖勋的生平,曹操又释然了,别看盖勋年龄不小了,可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狠辣果决的。
刘表、刘岱亦是低头静思,对盖勋所言都有认同之感。
见状,刘备又提议道:“而今我五人虽然各镇一方,但各州郡官吏豪贼叛军势力庞大,且朝廷内部又有董袁相争,不如我五人结为同盟。若有余力,能帮则帮。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众人皆是意动。
刘备在雍州、刘表在荆州、刘岱在扬州、盖勋在徐州、曹操在兖州,除了刘备和曹操外,都是比邻两方。
若能同盟攻守,的确能让诸方受益。
曹操亦不由想到了袁绍那句“你这兖州刺史,当不久的。兖州的太守相国,皆是袁氏门生故吏。”,不由脚底一寒,率先支持道:
“我以为玄德言之有理。我等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各州郡官吏豪贼叛军,还有如袁绍一般的野心之辈。袁绍虽然失势,但必不会善罢甘休。”
为了心中野望,曹操也是心狠手辣决事果决之人,既然决定了脱离袁绍单干,就必须想办法将袁绍打到不能反抗,否则让袁绍缓过气来,受难的就是曹操。
随后,曹操又向盖勋行礼道:“盖徐州在朝野都有厚望,今后还需仰仗盖徐州了。”
盖勋忙回礼道:“曹兖州客气了。都是为了大汉,你若有难,我必不会坐视不理。”
刘表和刘岱也都表示赞成结盟。
虽然都是刺史,但空降的刺史想要掌握权力亦是艰难,若能结为同盟,今后遇到危难时也能彼此求援。
见众人都认可,刘备亦是欣喜,遂与四人歃血为盟。
趁着结盟的热度还在,刘备又转向盖勋:“我有一不情之请,还请盖徐州相助。”
“我有一故友,乃是琅琊阳都人诸葛珪、字君贡,任泰山郡丞。前些时日有消息传来,故友因病返乡,我颇为挂念。盖徐州到任后,还请替我照拂一二,我感激不尽!”
盖勋笑道:“既是皇叔故友,我自当照拂。”
刘备由衷谢道:“为表谢意。我举荐三人,可助盖徐州。其一为北海人士,姓孙名乾字公祐,乃康成公门生;其二为东海人士,姓糜名竺字子仲,乃东海巨贾。此二人皆以雍容风仪,见礼于世。”
“其三为下邳人士,姓陈名登字元龙,虽然出身士族名门,但有扶世济民之志,又学通今古,博览载籍,雅有文艺,旧典文章,莫不贯综。文武胆志,更是当世罕见。”
虽然因为雍州牧的关系,不能招募三人入雍州,但刘备也没忘记拉近三人的关系。
有举荐之情在,今后三人若没有去处,也可以考虑下来雍州寻刘备。
若不是诸葛亮实在是太小,刘备怕诸葛亮一不小心夭折了,刘备都想让盖勋将诸葛亮送到雍州,而不是私下照拂了。
毕竟这个动乱的时代,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万一小诸葛夭折了,刘备心心念念的丞相就没了。
盖勋惊道:“皇叔举荐此等贤才,我当何以为报?”
刘备笑道:“盖徐州客气了。方才我等既然歃血为盟,就应该同帮互助。我既然识得贤才,又岂能不举荐?”
刘岱忙行礼问道:“皇叔,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啊?这扬州可有贤才举荐?今日举才之恩,我必不会忘却。”
刘备回礼而笑:“扬州的贤才,我虽然不是很清楚,但刘扬州只要礼遇庐江太守陆康,必有所获。”
虽然有些遗憾,但刘岱也明白扬州比不上徐州,刘备能给刘岱指明方向已是不错了。
刘表则是未向刘备询问,倒不是刘表不想要贤才,而是刘表本就是成名极早的名士,这荆州有哪些贤才名士,刘表比刘备更清楚。
曹操则是眼巴巴的盯着刘备:“玄德,你也不能厚此薄彼啊。你也知道,这兖州太守国相都是袁氏门生故吏。若无本地贤士相助,我也难以整饬吏治啊。”
盖勋、刘岱、刘表,多偏南部,袁氏势力相对薄弱。
曹操在兖州则会直接面对袁氏势力,稍不注意,就可能被兖州的太守国相架空。
刘备还需要曹操分制袁绍。
斟酌片刻,刘备举荐道:“孟德兄勿忧。我的确知晓二人。其一乃是东郡人士,姓陈名宫字公台,性情刚直,足智多谋;其二乃是东郡人士,姓程名昱字仲德,足智多谋,有贲育之勇。孟德兄若要在兖州立足,当以东郡为根基。”
曹操大喜,默默记下二人,又谢道:“玄德如此相助,我不知道该如何感谢。”
刘备不假思索:“我的结义三弟张飞,极喜士女,又眼光极高,寻常士女不能入眼。夏侯氏乃夏侯婴之后,多有贤惠之女,今后如有机会,可为张飞寻一夏侯氏女,我便感激不尽了。”
“此等小事,就包在我身上了。”曹操大笑,心头亦不由暗暗斟酌:
眼下我得罪了袁绍,盖勋虽然能助我,但毕竟年迈,倘若盖勋因年迈而回洛阳,我在兖州就孤立无援了,若能择夏侯氏女嫁与张飞,刘备今后也必不会坐视我受难。
刘备亦是大笑。
虽然夏侯渊的侄女还小,但夏侯氏又不只有夏侯渊的侄女。
更何况,开国功臣的家族,刘备也是有挖墙脚之意的。
万一曹操没能顶住袁绍,最终刘备要与袁绍对峙的时候,凭借张飞与夏侯氏的关系,轻而易举就能拉拢夏侯氏效力。
如今天下局势大变,未来之事刘备也无法准确预料。
提前做些准备,肯定是没错的。
羊毛嘛,肯定要逮着曹操薅。
这次与曹操四人歃血为盟,刘备也是有考虑的。
袁氏势大,需要分袁而制之。
而目前用于分袁的势力,就是曹操、盖勋、刘岱、刘表。
刘备的基本盘在雍州,虽然是强秦之地但户口太少,需要发展时间才能效仿强秦出函谷关兼并天下。
而在这之前,刘备得保证袁氏不会独大。
势强时效仿张仪连横强国兼并弱国,势弱时效仿苏秦合众小国制衡大国。
相较于董卓,其实刘备更有资格高呼: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与曹操等人饮酒作别后,刘备又策马返回营中。
刚入营门,法正就迎上道:“老师,黄门侍郎荀攸在帐内等候。”
刘备闻言一喜:“你说的是颍川人荀攸荀公达?他来营中了?是一个人来的吗?”
法正点头:“是一个人来的。我本来对荀侍郎说,今日老师有事可能没时间招待,让荀侍郎改日再来。荀侍郎却说今日必须见到老师。”
“既是公达来寻我,没时间也有时间啊。去,将我珍藏的美酒拿来,既然公达来了,今日就醉宿营中吧。”刘备大笑。
第126章 刘备喜得荀攸,袁绍发疯了(求追订求月票)
大帐内。
荀攸独坐席上,聚精会神的盯着手中的竹简。
这竹简是法正为免荀攸太无聊,取来给荀攸打发时间的。
荀攸原本也只是随意翻翻,翻着翻着,荀攸就觉察到了不对劲。
这标注为《卢注论语》的书,让荀攸有一种以前是不是学歪了的错觉。
譬如这开篇就是一句:人道孔子周游六国是为传道受业,我却言,孔子周游六国,只求一败。
差点没惊得荀攸将书掉落,内心更是不断的质疑反问:这真的是大儒卢尚书所注论语?我怎么从没见过这个版本?
又如“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注解为:我喜欢钱,所以拿走你的钱,这是很有道理的!
看到这个注解的时候,荀攸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刘备在诛杀宦官时搬了几百辆宦宫的金银珠宝。
这不正好对应了“刘备喜欢钱,所以拿走宦官的钱,这是很有道理的”?
又如“凡事豫则立,不豫则废。”,注解为:欲做大事,不能犹豫。只要犹豫,对面便站起来了,不犹豫便能直接将对面打废。
这不正好对应了“刘备高呼要护送陈留王去雍州然后带兵打回洛阳,直接让众臣不敢站起来。”?
再看“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注解为:把人打到濒死,说的话就好听了。
虽然刘备没有将董、袁二人打死,但董袁二人的确在西苑议事的时候变得和蔼可亲了。
在看完整篇《卢注论语》后,荀攸便断定,这根本不是卢植所注,这就是刘备所注!
只有刘备的行为举止才符合这《卢注论语》中的注解内容!
但看久了后,荀攸又觉得这些注解又颇有新奇之处。
荀攸虽然是荀子之后,但也不是迂腐不化的腐儒,在看的同时将其与所学兵谋结合后,又仿佛悟出了新天地。
正看得津津有味时,刘备如一阵风一般闯入大帐,看到荀攸便热情的行礼:“公达,别来无恙乎?”
目光瞥到荀攸手中的《卢注论语》,刘备嘴角不由抽了抽:孝直怎把这书给公达了,以公达之智,必会看出这不是卢师所注。
荀攸放下《卢注论语》,起身回礼:“昔日颍川一别,皇叔风采更胜,令人羡慕啊。”
寒暄一阵。
荀攸言及正事,问道:“皇叔以为,董卓今为司空,是祸是福?”
看着变得严肃的荀攸,刘备不由想到了荀攸刺董一事,暗暗思道:莫非荀攸现在就在密谋刺杀董卓了?不应该啊,董卓是拿的密诏行废立之事,且眼下也没有祸乱宫闱。何太后和弘农王也还没死。
斟酌片刻,刘备道:“暂时是福,今后犹未可知。”
荀攸暗暗松了口气,面色恢复如常:“看来我的猜测是对的。皇叔昨日在西苑议事时,是故意当殿杀人羞辱众臣。皇叔是想敲山震虎震慑董卓。”
刘备笑道:“公达慧眼如炬。我的确有敲山震虎之意,不过我震慑的不仅仅是董卓,还有袁隗。”
“若我不出手,以董卓的秉性,必会杀人立威;然而董卓的名声本就不好,他若杀人立威,必会为袁隗所谋,而百官中多有袁氏门生故吏,也借机反对。”
“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倘若在朝堂上一家独大,必起大祸。现如今我还无足够的力量去制衡袁氏,必须借力打力,而董卓就是最佳人选。”
“昔日我将密诏交给董卓,亦有这个原因,我需要时间去积蓄力量,才能对得起皇叔这个名号啊。”
见刘备承认,荀攸又问:“那皇叔可有想过,即便董卓能与袁隗在朝堂上相互牵制,朝堂之外也会有人不愿意看到这样的结果?”
刘备猜道:“公达是想说,今日未来参加废立仪式的袁绍?”
荀攸点头:“袁绍昨日就离开洛阳往河内方向而去了。大将军所召四方猛士,不仅仅只有皇叔和董卓,还有丁原、王匡、桥瑁等人。这些人的兵马加起来也有万余人,倘若袁绍游说丁原等人反攻洛阳,皇叔为之奈何?”
“我竟忘却此事!”刘备佯惊起身,焦急走动:“我就两千兵马,如何能应付万余强兵啊?”
看着刘备那“束手无策”的模样,荀攸顿感无语:“皇叔,莫非我是不可信任之人乎?”
“公达何出此言啊?”刘备佯装没听懂,见荀攸有起身离去之势,刘备忙又拦住,笑道:“公达,适才相戏耳!我这是在给公达献策的机会啊!当日我就与你有约定,今后若遇战事,就请公达为参军。”
“如今战事将至,正是公达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的时候,我与麾下两千将士,皆会配合公达,定让公达一战成名!”
荀攸嘴唇动了动,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
正说间。
法正端着酒坛及酒具入内。
刘备给荀攸斟了樽酒,又作揖长拜:“一樽薄酒,略表歉意。还请公达教我破敌良策!”
荀攸一饮而尽,问道:“用计之前,我想知道皇叔是想让董卓立威还是皇叔自己立威?”
“自然是我立威了。”刘备不假思索:“得让关东有异心者知道,我若发威,就算鬼神见了也得敬畏我远离我。”
荀攸愣了愣,随后又翻开《卢注论语》中敬鬼神而远之,又看了一眼注解,忍不住问道:“皇叔,这《卢注论语》,真的是卢尚书所注?”
“当然!我乃卢尚书门人!这《卢注论语》可是恩师当年送我的绝密孤本,仅此一本。”刘备斩钉截铁!
荀攸以手沾了沾墨,道:“这几个字,应该是昨日写的。”
“哈哈哈——”刘备大笑:“公达。俗世洪流,立足就已经很艰难了,再想进步,更是难上加难。有些事,看破不说破。”
果然!
这《卢注论语》就是皇叔假托卢尚书之名所作。
下意识的,荀攸又想到了士人之间传颂的“卢公曰”“卢在川上曰”等等。
该不会.都是皇叔假托卢尚书之名所颂吧?
若真如此,那皇叔的才学,可真是学究天人、博古通今了!
河内方向。
百余骑飞奔而行,正是袁绍、淳于琼、颜良、文丑等人。
自昨日西苑议事后,袁绍未再回城,而是带上众门客直奔河内。
倘若袁绍肯低头跟袁隗说些好话,或许也能出守一方。
可袁绍不服气。
凭什么为了袁氏家族利益就要牺牲他的个人利益?
为什么不去牺牲袁术的利益还让袁术当南阳太守?
对袁绍这类枭雄而言,不能上桌子吃饭宁肯掀桌子不吃,也不会去忍受被安排在厨房角落吃残根剩饭的羞辱。
【今日我失去的,来日我必会拿回来!】
【董卓、刘备,还有袁氏人带给我的羞辱,我都要十倍、百倍、千倍的还回去。】
袁绍暗暗怒喝。
正行间,又一支骑兵自河内方向而来。
“来者何人!”
最前方背弓持戟、壮如熊虎的骑将,厉声大喝。
袁绍定睛一看,暗暗赞叹:好一个猛士。
随后勒住马匹,徐徐向前拱手:“我乃汝南袁绍,你又是何人?”
“原来你就是袁绍。哼!”却见来人一听袁绍之名,取弓对着袁绍就是一箭。
这一箭快得袁绍都来不及反应,直接就射中了袁绍手中的马鞭,强劲的力道让袁绍握不住马鞭,右手也颤抖不已。
知道此事,颜良文丑才反应过来,纷纷策马护住袁绍,愤怒大喝“贼子敢尔!”
袁绍却是让颜良文丑散开,再次向来者拱手:“壮士好箭法。然而冤有头,债有主。我与壮士素昧平生,不知何时得罪了壮士,还请明言?”
来者喝道:“你还好意思问?你派人让我等原地待命,可为何独让董卓去洛阳?今又明知故问,何其虚伪可恨?”
袁绍心头微惊:“你是何人部下?丁原还是王匡?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来者昂头大喝:“听好了!我乃前并州刺史、今武猛都尉丁原义子兼主簿,九原吕布吕奉先!”
“原来是丁刺史麾下,这是个误会,且容我与丁刺史一见。”袁绍没有在意吕布的无礼,反而暗生欣喜。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都是何进召来的四方猛士,不能厚此薄彼。
可如今只有刘备和董卓在吃肉喝汤,丁原、王匡等人连汤都喝不上。
又如何会甘心?
吕布见袁绍至始至终都没恼怒,亦不由惊讶,又见袁绍语气凝重,思虑片刻后,便也不再为难,而是将袁绍引至营中。
得知袁绍到来,丁原亦是惊讶。
“司隶校尉不在洛阳,为何亲自来我营中?”丁原语有试探。
袁绍叹了口气:“洛阳忽生变故,宦官杀了大将军。我担心尔等受到波及,遂令尔等原地待命,再觅时机。不曾想刘备忽然联手董卓,里应外合,先诛宦官,后废陛下,又矫诏立陈留王为帝。”
“我虽然反对,但独木难支,就连我叔父也不愿助我,侍郎张锴更是被刘备当殿斩杀,我只能出逃洛阳。如今的我不再是司隶校尉,只是一介丧家之犬罢了。”
袁绍的话半真半假,听得丁原、吕布皆是心惊。
“又是刘备!”
丁原恨得牙痒痒。
麾下猛士张辽、张扬被刘备拐了,而今诛杀宦官的大功劳也被刘备抢了。
吕布愣愣的看向丁原:“义父,大将军死了,那我等岂不是白忙活一趟?”
问的时候,吕布顿感后悔。
晦气,我这义父白认了!
本还想以丁原义子的身份入大将军府,然后再借大将军之力往上爬,结果喊了许久的义父,最终啥好处没捞着。
吕布顿感人生无常,朝野之间都是流氓。
丁原也是恼恨不已。
为了讨何进的欢心,丁原在河内假扮“黑山伯”到处烧杀劫掠,坏事干了一大堆,结果何进就这么死了?
还是被宦官杀的?
屠夫之辈,果然难成大事!
彼其娘也!
丁原满腔怒火无处发泄,也顾不得回答吕布的疑问。
你问我,我问谁去?
见丁原和吕布的怒火都被勾起,袁绍暗喜,也佯装愤愤:“原本大将军说,丁刺史劳苦功高,只要灭了宦官,就可让丁刺史出任执金吾,却不曾想天有不测风云,唉——”
丁原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啊。
执金吾啊,那可是位列九卿!
“可义父现在当不了执金吾了。”吕布的语气有些怨念。
光说有什么用?
何进都死了!
袁绍拿捏了丁原和吕布的反应,恨声道:“执金吾是大将军许给丁刺史的,难道因为董卓和刘备妄行废立,就要让丁刺史忍受这等耻辱吗?”
“我观丁刺史义子骁勇盖世,不如召集兵马,趁刘备和董卓尚未完全掌控洛阳兵马,袭杀二人,救陛下于危难之间。届时别说是执金吾了,位列三公亦无不可!”
话音一落,丁原、吕布皆是眼前一亮。
随后丁原又语气黯淡,道:“我不过数千兵马,如何能袭杀刘备和董卓?”
袁绍怂恿道:“丁刺史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刘备只有两千人马,董卓也只带了三千人马。王匡、桥瑁的兵马也在河内,合诸营兵马,亦有万余人。”
“只要我等兵临洛阳,刘备和董卓为了立威必会出城作战,他们又怕洛阳诸营会反,更不敢全军出阵,五千人能出动一半都算不错了。”
“兵法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何惧之有?”
听袁绍分析得头头是道,吕布心头也是激荡不已,遂请命道:“孩儿愿助义父击杀董卓、刘备,今后义父便可位列三公,天下莫敢不从。”
丁原也被激起了勇气,纷纷起身:“贼子矫诏废立,天下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我与王匡、桥瑁不熟,还请袁公能代为游说。”
袁绍本就有此意,应声道:“丁刺史放心,我也正有此意。我在河北也多有故旧,待游说王匡、桥瑁后,我会再入河北调集兵马入洛阳,以防刘备、董卓反扑。”
丁原大笑:“若等袁公归来,我儿奉先早就取了刘备董卓首级了。”
第127章 刘备八百破万,吕布也得跪(求追订求月票)
看着自信满满的丁原,袁绍也不打击对方的积极性,只吹捧道:“若能成功击杀刘备董卓二人,丁刺史必将功盖当世!”
丁原更是得意。
袁绍的动作很快。
顺风浪,逆风神。
在洛阳浪输了的袁绍,处于逆风局时不论是智谋还是决断都远胜先前。
怂恿了丁原后,袁绍又相继寻到了王匡和桥瑁,都是以类似的话术激二人前往洛阳讨伐“矫诏”的刘备和董卓。
而在成皋,袁绍又遇到了被何进派往河北募兵的鲍信,鲍信亦募了千余人。
得知何进已死,刘备董卓矫诏废立,鲍信亦是大怒:“刘备、董卓何人耶,怎敢行废立之举?”
说完,鲍信就准备带兵去与丁原等人汇合。
袁绍却是拦住鲍信道:“你只有千余人,即便与丁原等人汇合也增添不了多少优势。倘若丁原等人能胜,自然最好;若丁原等人不胜,还需另行设法。”
鲍信怒气不止:“袁公有何高见?”
袁绍沉吟片刻,道:“若不胜,最终还得募兵打一场。骑都尉可将这千余人带回兖州,再征募更多的军士候命。我则先去联络各州郡义士,定要将矫诏的刘备董卓二人撵出洛阳。”
鲍信想了片刻,道:“既如此,就依袁公之意。我这就带兵返乡招募义兵,倘若丁原等人失败,请务必及时告知,我必会引义兵前来相助。”
待鲍信走后,袁绍便留在了成皋观察形势。
倘若丁原等人胜了,袁绍必须以最快速度赶回洛阳扶立刘辩。
“主公虽以矫诏之名诱怒众人,但假的终究是假的,若刘备董卓许以重利,这些人也会倒向刘备董卓。”门客逢纪凑近提醒。
袁绍蹙眉:“若依元图之意,应当如何?”
逢纪冷笑:“弘农王若死,假的也就成了真的。”
袁绍不由意动。
不论是刘辩还是刘协谁当皇帝,为了孝悌之义都会让另一个活下来。
可若是刘辩死了,天下人就会怀疑:既然有先帝密诏,又为何要杀了弘农王?必然是矫诏,所以怕刘辩活着或再抢刘协的帝位;只要刘辩死了,哪怕真的是矫诏,刘协依旧会是皇帝!
而对袁绍而言,就有了起兵的理由:矫诏+毒杀少帝。
除非将刘辩复活,否则只要有这个理由,袁绍在任何时候都可以起兵。
“刘备董卓亦知这个道理,又岂会轻易让弘农死?”袁绍蹙紧眉头。
逢纪嘴角一勾:“此事易尔!洛阳城内尚有许多官吏都与袁公交好,可让这些人潜伏在董卓麾下,具言弘农王活着的危害。若董卓信了,必会派人除掉弘农王;即便董卓不信,亦可派遣死士杀之。”
“至于刘备,此人行事不循常理,若他在洛阳,或会识破此计;故而可等刘备离开洛阳之后,再引诱董卓杀弘农王。如有可能,嫁祸给太仆袁基就更完美了。”
袁绍语气一冷:“元图,休得胡言!那可是我的挚爱亲朋,手足兄弟啊!”
话音一转,袁绍嘴角泛起嘲意:“就算要嫁祸,也得再加上我的好叔父,太傅袁隗,以及我的好弟弟,南阳太守袁术!”
逢纪亦是冷笑:“主公放心,我必为主公仔细谋划,绝不会让主公再受袁基等人的束缚。这天下,必将由主公执掌!”
作为袁绍的亲近谋士,逢纪知道袁绍最恨谁也知道袁绍最想要什么,袁绍不方便做的事,逢纪也会替袁绍去做。
“我就等你的好消息!”袁绍的脸色骤然阴冷。
家族算什么?
我袁绍,一人便是家族!
另一边。
受袁绍怂恿的丁原、王匡、桥瑁三股兵力万余人,打着“勤王”旗号,又传檄文称“刘备董卓矫诏废立,人人得而诛之”,气势汹汹的杀向洛阳。
司空位置还没坐热,就遇到外将反对。
董卓也是气得不轻,当即就要让董越、牛辅等人出战。
命令还未下达,刘备便请命道:“一群乌合之众,何须董司空动手?我麾下雍州兵,足以破敌!我最讨厌有人说我矫诏了!”
董卓见是刘备主动请命,也不迟疑,当即便令刘备引雍州兵出战。
一者是董卓不想消耗嫡系兵马,二者是董卓也想看看刘备的雍州兵战力如何。
袁隗等人亦有观战之意,遂与董卓等人纷纷登上洛阳城北城高楼观战。
见刘备只带了八百骑兵出战,城头观战百官,纷纷惊愕。
“虽然皇叔骁勇善战,但只带八百骑兵就要与丁原等人万余人对阵,委实太托大了吧?”袁隗语气中满是难以置信。
董卓仔细的盯着城下的骑兵,眼神却不似袁隗一般惊愕,取而代之的是凝重:“这不对啊。”
“哪里不对了?”袁隗不懂战阵,不解询问。
董卓死死的盯着城下的雍州骑兵,道:“甲胄武器不对!刘备哪来这么多的两当铠和马槊?我记得他的骑兵有一半都是皮甲,大部分都是枪矛。还有这战马,什么时候有这么多马铠了?这怕是有三百副了。这也不对啊,这寻常的马负不了马铠啊。”
刚说完,董卓和袁隗皆是脸色一变,都反应过来。
就在昨日废立仪式结束后不久,刘备忽然跑来寻董卓,称要自武库和马场中挑些铠甲战马,但都会用钱购买。
董卓和袁隗当时在商议利益分配,也没在意。
袁隗甚至还大大方方的说:“皇叔太见外了,不用全价,你支付半价就行了。”
在袁隗的理解中,刘备也就随便想换点武器铠甲战马;董卓则是不清楚武库和马场的情况,也没怎么在意。
然而两人不知道的是,就是这份任意挑选支付半价钱的文书,几乎让刘备将刘宏这些年存下的最精良的武器铠甲战马给掏空了。
刘备有多少钱?
自宦宫中抢了三百车金银珠宝!
价值至少亿钱!
就算只有亿钱,半价购买也能购买价值两亿的武器铠甲战马。
再加上刘备又在购买的时候卖惨,说什么将士们在雍州卖命要是没有好的武器甲胄战马很容易死于叛军等等。
最后成交下来,刘备竟然还能剩下几十车金银珠宝!
这就是荀攸为刘备定的计:将金银珠宝这些死物兑换成武器甲胄战马这些活物。
若非将这八百骑兵来了次全副武装,刘备也不敢托大的拿着八百骑就出阵对抗丁原等人万余人。
“太傅,武库马场有如此多的武器甲胄战马,你怎么没给我说?”董卓羡慕得眼睛都红了。
前日西苑议事,昨日崇德前殿,今日丁原等人来袭,董卓都没时间去顾及武库马场的事。
若早知道有这么多精良的武器甲胄战马,董卓肯定直接就抢了。
买?
董卓才不会花钱买!
袁隗哭的心思都有了:“我也没想到刘备这么有钱啊!”
一不留神就被刘备钻了空子,袁隗恨不得想给自己两耳刮子。
比起董卓和袁隗,城外的丁原、王匡、桥瑁等人心情更是复杂。
虽然丁原等人加起来有万余人,但大部分都只有皮甲,甚至还有没甲的!
再看刘备,将校都是鱼鳞甲,军士都是两当铠,拿的还是骑兵专用马槊。
丁原还隐隐约约看到了刘备和赵云的战马都穿戴了马铠,更不知有多少战马也穿戴了马铠。
虽然这些马铠并非是宋元重骑兵的具装马铠,保护的也只是战马的脆弱部位,但就跟两当铠保护军士脆弱部位一样,那也是铠啊!
铠甲与皮甲,完全不是一个级别的防御!
而战场上,往往你一招杀不死对方,对方就能反过来将你杀死。
“要打吗?”桥瑁吞了口水,道:“也没人跟我说,刘备的骑兵甲胄这般精良啊?”
王匡倒吸了口冷气:“怎么打?我麾下穿两当铠的都不到百骑。”
丁原亦是踌躇不前。
见众人不敢近前,吕布却是按捺不住了:“诸位何必惊惧,看我前去搦战!”
吕布也不管丁原是否同意,当即就策马来到阵前,高呼道:“我乃九原吕布吕奉先是也,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吕布,城头的董卓猛地眼前一亮:“好个猛士!”
董卓本就是力大善战还能左右开弓的猛士,故而一看吕布的体格、臂长以及所用武器甲胄战马,就能大概看出吕布的水准。
“原来是吕布啊!怪不得看到我这五百铠甲骑兵还能搦战。”刘备不由轻笑。
赵云眼中满是战意:“大哥,云去擒他!”
“不!你替我牵制吕布,最好把他引到战场外去打。”刘备摇了摇头,道:“此人极为善射,有辕门射戟之能,不可让其有机会射杀我麾下健儿。今日是来破贼的,不是来跟吕布单挑的!”
赵云应命出阵:“我乃常山赵子龙是也,吕布,可敢与我厮杀?”
都是雄壮的熊虎之士,一见赵云这气势,吕布也不敢大意,喝道:“来战!”
二人快马相交,很快就厮杀到一起。
城头的董卓看吕布的眼神越看越爱,不由喃喃低语:“如此猛士,竟便宜了丁原等人。”
看着看着,董卓又发现不对劲了。
两人越打,越是偏离战场,最后赵云更是对吕布高呼:“吕布,听闻你极为善射,这里施展不开,可敢与我换个地方比试!”
吕布大笑:“没人敢跟我提比箭,因为跟我比箭的都死了,今日便让你心服口服!”
董卓眼睛更亮:“这吕布,有点儿意思。”
随即召来董越吩咐:“你立即出城追上赵云吕布,莫要让二人死斗,若能招揽,就替我招揽吕布,别让刘备抢了先。”
董越应命而去。
而在城下,刘备也看明白了吕布的用意:这哪里是来决一死战的,分明就是卖弄下武艺,然后找个机会开溜。
“能从一个并州小卒混成一方诸侯,吕布这心思也的确不简单。”刘备轻笑一声,拔出那长度惊人的双股剑,喝道:“全军听令,冲杀叛军!”
对手有多少人?
万余人。
我方有多少人?
八百人。
八百就八百。
兵贵精贵调遣,八百人一样能破万!
看着直接就全军冲锋的雍州骑兵,丁原等人的脸色都变成了猪肝色。
说好了的斗将,你们就直接冲锋了?
“快跑!”
王匡头也不回,带着百余骑亲卫就跑路。
若有地形优势,万余人打八百骑兵还能凭借地利阻挡;可此地是平地,要么悍不畏死与骑兵对冲厮杀,要么就只有逃,没有第三条路。
可刘备这八百骑兵,压根就不是对冲厮杀就能赢的。
哪怕有一成的机会,王匡都敢冲,可现实是:谁冲谁死!
“万余步骑被八百骑追杀,就这水平也敢质疑矫诏?”董卓冷哼一声,对袁绍更为鄙夷。
随后又转向袁隗:“太傅,这些人跟袁绍有关吗?”
“绝无这种可能!”袁隗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袁隗现在恨不得想将袁绍掐死,你说你没事非得找事干什么?
没看见现在袁氏蒸蒸日上吗?
董卓一个武夫,他再怎么招募亲信又能招募几个?
他委任的尚书周毖还是我袁氏故吏呢!
你要真找些厉害的人将董卓刘备的兵马击败,我还能高看你几分。
结果就找了群乌合之众被八百骑跟赶鸭子一般追着杀?
若袁绍知道刘备去武库马场买武器甲胄战马的文书是袁隗签署的,同样会恨不得将袁隗掐死:不帮侄儿就算了,还资助刘备?你到底站哪边的?
而在刘备追击丁原等人的期间,吕布也跟着董越回城了。
如预料,吕布在觉察到必败无疑后,就直接放弃丁原了。
义父?
义父在权力面前什么也不是!
只有权力,才能让吕布跪下!
“你就是吕布?可愿弃暗投明入我麾下?若你愿意,我愿待你如子侄。”董卓也不客套,直言招揽。
吕布大喜。
在城外跟赵云又是斗骑术又是斗箭术,还配合赵云远离战场,不就是在向董卓示好吗?
若董越还不来,吕布都准备问问赵云,刘备麾下还收不收人。
对吕布而言,只要能进步,跟谁都一样!
虽然董卓那声“我愿待你如子侄”只是想表达下爱将如子,但吕布直接装没听懂,干脆利落的跪下了。
“公若不弃,我愿拜为义父!”
第128章 刘备威名远扬,蔡文姬来了(求追订求月票)
董卓也没想到吕布竟直接就跪下认自己为义父,还是当着袁隗等文武百官的面。
正常要认义子,那都是得先考察下对方的忠诚度。
毕竟义子的地位跟普通属将不一样,普通属将赏功罚罪就行了,义子是需要花资源培养的。
你不能让别人喊义父又舍不得花资源培养,那就纯属耍无赖了。
董卓也只是犹疑了一瞬,便大笑将吕布扶起:“我虽然征战半生,但膝下无子,你既愿认我为义父,那你今后便是我义子了!”
吕布大喜。
董司空没有儿子,我就没有竞争对手了。
以后岂不是平步青云?
这可比给丁原当义子强多了。
可恶的丁原,明明自己有儿子还骗我当义子,骗就算了,竟然还带我送死。
要不是我反应快,现在早被刘皇叔的骑兵给冲杀了。
还是董司空好啊!
“谢义父!”
吕布昂头挺胸,一双虎眼盯着袁隗等人,仿佛在告诉众人:这是我义父,今后我的富贵就靠我义父了,谁要是坏我富贵,我吕布就杀谁!
看着吕布那仿佛能噬人的眼神,袁隗等人皆不由感到背脊发凉。
袁隗更是忌惮不已:董卓本就是头猛虎,如今猛虎再添爪牙,更难对付了。
“吾儿与那赵云,谁更厉害?”董卓很满意吕布的表现,抚髯而笑。
吕布低头想了想,道:“论骑术,我和赵云不相伯仲;论箭术,我的力道更强,但赵云的箭法更妙;他的坐骑也比我的好,真要打起来,我胜不了他,他也胜不了我。”
董卓笑容一敛,叮嘱道:“此人乃是刘备的义弟,排行第四;刘备还有两个义弟,也有万夫不当之勇,武艺比赵云有过之而无不及。吾儿今后,亦要勤勉,不可懈怠。”
吕布暗暗吃了一惊:一个都难对付了,刘备竟然有三个?看义父这语气,似乎跟刘备交情并不深?难道只是因为扶立新君才暂时结盟?我这义父是不是拜早了?
嗯,稍后还是去拜会下刘备。
若刘备不会与义父为敌,那我就继续跟着义父。
若刘备要与义父为敌,我可认刘备之父为义父。
打定主意,吕布信誓旦旦的向董卓保证:“谨遵义父教诲,孩儿定会十倍、百倍、千倍的努力,绝对不会让义父失望!”
董卓大笑,看吕布的眼神更喜:“你方才说赵云的坐骑比你好,正好我有匹西域良马,号为赤兔,今后就是你的坐骑了。”
吕布顿时两眼发光:这个义父简直太慷慨了!喊声义父就有西域良马,比丁原强多了!谁稀罕当主簿啊,战马才是我的最爱!
“义父大恩,孩儿没齿难忘!”吕布这义父喊得越来越顺口。
而在城下。
赵云迎上了回军的刘备。
“吕布呢?”
“被董越带走了。”
“临阵投敌,丁原能聚猛将不能用猛将啊。”
张辽张扬跟刘备了,吕布直接在战场上跟董卓了,丁原要知道是这种情况,估计都会后悔带吕布来了。
带猛将丢猛将,也就丁原如此。
刚入城。
曹操又迎上,语气满是羡慕:“玄德可还有多余的武器甲胄战马,我营中也有不少金银珠宝,愿三倍价求购。”
三倍?
十倍我都不给!
金银珠宝是死物,武器甲胄战马才是活物。
“孟德兄,实在抱歉,我营中也无多余的武器甲胄战马了。你要不去找董司空问问?”刘备笑呵呵的婉拒。
曹操也只是试探一问,见刘备不愿转卖,便岔开话题:“吕布方才认董司空为义父了。”
“这就认义父了?”饶是刘备知道董卓吕布会亲如父子,也没想到吕布会认得这么快。
刘备终究还是对吕布的人生轨迹引起了不小波动。
若无张辽张扬跟刘备走,丁原不会认吕布为义子。
若无刘备以八百铠甲骑兵列阵,吕布不会临阵易主。
若无百官观战,董卓也不会为了脸面爽快的认义子。
曹操语气中略有鄙夷:“大丈夫顶天立地,岂能认旁人为父。”
别人可以这么说,这话曹操你说合适吗?
你父曹嵩也认曹腾为父!
曹操没有联想到这点,又道:“方才我与盖徐州商量了,陛下刚登基,丁原等人就引兵来犯,州郡之间必然也会盛传玄德矫诏的流言,稍后我就会与盖徐州离开洛阳,刘荆州和刘扬州也有此意。”
“早日就任也好。”刘备也明白流言猛如虎的道理。
虽然刘备有真密诏,但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等于掌握了舆论。
袁绍说刘备董卓是矫诏,会有一大批袁氏孝子贤孙鼓吹刘备董卓是矫诏。
哪怕袁隗现身辟谣,也会被认为袁隗是被刘备董卓挟持,不得不为。
随着曹操等人的离开,刘备也有了动身回雍州的想法。
这次洛阳之行,钱权名利刘备都得了。
似皇叔这样的名号虽然不能让刘备直接获得好处,但也能让刘备吸纳文武俊杰来投。
张丰运去雍州的亿钱,也能支持雍州一段时间的建设。
短时间内,刘备不用为钱粮发愁。
至于今后,今后事今后提,赚钱门路很多,不必急于一时。
仔细斟酌后,刘备让许攸、马超、法正引步骑招募民夫将剩下的金银珠宝及更换的武器甲胄战马先行带回雍州。
刘备则只留了五百轻骑在洛阳。
原本刘备是要跟着许攸等人离开洛阳返回雍州的,之所以还留在洛阳,则是阳翟的黄琬忽然给刘备来信称:
去蔡邕家提亲的人实在太多,蔡邕现在拿不定主意,黄琬让刘备要有心理准备。
若不是黄琬人在阳翟,刘备真想冲进黄琬府中:都快大半年了,你现在跟我说你搞不定?
黄琬也没料到说媒还会出意外:一开始在黄琬的游说下,蔡邕其实是优先考虑刘备的,故而才会自吴、会之地回到陈留故居。
然而自何进征召四方猛士入京诛杀宦官开始,担心被蔡邕波及的河东卫氏等世家豪族,竟纷纷赶赴陈留。
等收到宦官被诛杀的消息并确认蔡邕以往得罪的权贵都死了后,这群人直接将蔡邕的故居围了。
说媒的人甚至都将蔡邕的门槛踏破了!
卢植也同样尴尬不已。
因为卢植派去说媒的人连蔡邕的家门都进不去,直接就被堵在了十里外。
虽然卢植是尚书又是大儒,但去晚了也得排队,毕竟别人也是世家大族,凭什么让卢植?
若非董卓听闻蔡邕之名,派人征辟蔡邕为博士祭酒,蔡邕连陈留故居都走不出!
昭宁元年九月初一,即刘协登基第七日。
浩浩荡荡的车队,自陈留方向而来,即便在城头眺望,车辆都络绎不绝都看不到头。
城头的军兵皆是瞠目结舌,难以想象世间竟有这般豪华的车队!
“听闻玄德也有意求娶蔡祭酒之女为妻,可否需要我帮忙?我现在是中郎将、都亭侯,也是有资格替玄德说媒的。”说话的正是董卓新认的义子吕布。
刘备顿感无语:“奉先兄如今为董司空义子,理当多与董司空相处,增进父子情义,为何每日来寻我?”
吕布大笑:“我信义父,义父信我,就足够了。又何须每日相处?我与玄德一见如故,恨不能早日相识。”
刘备总感觉这个吕布有点古怪。
这几日,吕布一直都在有意无意的试探询问刘备的父母是否健在、刘备的父母是否去过并州、刘备的父母是否有刎颈之交之类。
好几次刘备都忍不住想问:我父母是否健在是否去过并州是否有刎颈之交,跟你吕布有什么关系?难道你还想认我父为父?
今日吕布又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知道刘备有意求娶蔡邕之女为妻,变得更是热情了。
仿佛好兄弟要求娶美妻好哥们一定要撑场子似的。
摸不清吕布的心思又撵不走吕布,刘备只能任由吕布自来熟一般时不时的出现在左右。
城下。
那支象征着蔡邕名望与各家求亲者执念的庞然车队终于缓缓停下。
烟尘尚未散尽,无数道目光已聚焦在那辆最为华贵、也最为瞩目的主车上。
吕布兴致勃勃地凑近刘备几步,指着那辆车低声道:“玄德,看这架势,蔡祭酒的爱女必在此车中!这等排场,不知是何等佳人。玄德放心,我已有妻,不会跟玄德抢,若有人跟玄德抢,告诉我一声,我找人废了他。”
刘备没有回应,注意力也如众人一般,被那辆马车吸引。
随着帘幕缓缓拉开,众人的目光随之死死的盯着帘幕。
片刻后,一位膀大腰粗面相凶恶的壮妇手提两柄厚重的环首刀出现,刹那间,众人的目光登时呆滞。
下一瞬,又听壮妇大喝:“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还要不要人入城了?再看我砍死你们!”
一时之间,城门口拥堵的士人公子佣人惊得连连让道!
“玄德,这蔡祭酒的女儿,倒也,也,也,不同凡响,有奇异之相,果然,与众不同。”吕布有些尴尬的凑词,脑中瞬间有了蔡邕高大威猛的形象。
赵云也凑了上来,低声问道:“大哥,这就是蔡祭酒的女儿?比云禄还壮实啊。不过看这体格,若生儿子肯定也是一员猛将。”
刘备的脸瞬间黑如锅底,喝道:“让你多读书,你偏要学三弟去捅猪。你不知道士人之家未出嫁的女子出门需以‘羃罗’或‘帷帽’遮面吗?这明显就是蔡祭酒家的女护卫。”
赵云被喝得不敢抬头,忙退后三步。
吕布也被吓得退后一步,忙又打了个哈哈:“玄德,适才戏言尔!我忽然想起,董司空今日要召我护卫,我就先走了,改日再请玄德喝酒。”
话音未落,吕布甩开步子,逃也似的离去。
刘备不由扶额。
终于明白什么叫好奇心害死猫了。
方才那一瞬间,刘备也以为出来的是蔡邕的女儿,直接就被手提双刀的凶恶壮妇给吓到了。
这壮妇有多凶恶?
参考典韦就知道了。
虽然不知道武艺如何,但这壮妇只要立在那,绝对没有宵小敢靠近!
马车内。
清丽绝伦的面容,肌肤胜雪,细腻得几乎不见毛孔,犹如最上等的羊脂白玉精心雕琢。
黛眉细长如远山含翠,舒展平和,不见丝毫媚态,只余书卷浸润的淡雅。
眉下双眸子澄澈如水,正饶有兴致的翻越手中的书简。
书简的内容,则是刘备时常假借卢植收藏的孤本名义吟诵的《古风》。
这《古风》是卢植派人送的,送的人挤了一天一夜才送到蔡邕车上。
上面记载了二十首古风诗词。
显然,卢植这个说媒人要比黄琬靠谱一点,知道什么东西最能吸引蔡邕。
送东西得送对,才能事半功倍。
蔡邕家书万卷,最喜欢收藏各类孤本。
只要是有收藏价值的孤本,蔡邕就恨不得将孤本都收藏在家。
“没想到子干为了自己的学生,竟然连《古风》的孤本都舍得拿出来。”蔡邕轻叹一声,叹息之后,蔡邕又颇感疑惑:“只是我认识子干多年,怎从未听子干提及《古风》?就好像忽然之间就冒出来了一般。”
“听子干府中人说,这《古风》有三百首,还有《乐府》八百句,诗品、诗话、词话等等孤本,都是老夫没听说过的。若老夫同意这们婚事,都能赠给老夫。奇也!怪也!”
若不是知道卢植不擅长诗词歌赋,蔡邕都要怀疑这些孤本是不是卢植这些年偷偷所写了。
“阿父,你别被卢公骗了。”翻书的女子莞儿一笑:“若细看这笔墨,成书应该不会超过十日,这不是孤本,更像是临时抄录的。”
蔡邕一愣,仔细一看,脸色骤变:“好个卢子干,连老夫都骗。等入城之后,老夫定要让其交出全部孤本来!否则这门亲事老夫绝不同意!”
话音刚落,蔡邕又打了个哈哈:“文姬啊,莫要误会。孤本是孤本,亲事是亲事,老夫不会混为一谈。”
随后,蔡邕又正色道:“久闻刘备是个不畏权贵的英雄豪杰,如今更是被天子拜为皇叔。不仅子干为其说媒,子琰在几个月前也为其说媒。如此人物,老夫得亲眼见一见,才会放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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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9章 刘备为蔡邕所重,真吾婿也(求追订求月票)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蔡邕自个儿就是个不畏权贵折腰的性子,哪怕明知道会得罪权贵也会直言上疏。
即便“亡命江海,远迹吴、会”,也不改秉性,只要我不死,我该弹劾你依旧会弹劾你。
故而。
对刘备鞭打督邮、暴揍京将、罢免腐吏、惩杀豪贼、怒杀奸宄等等在旁人眼中“恣意妄为”的举动,蔡邕不仅不认为刘备没规矩反而还认为刘备干得漂亮。
换而言之,刘备干了蔡邕想干又没能力干的事。
蔡邕以文名扬于世,也只能以讲道理的方式来弹劾不法,若讲的道理没人听,蔡邕也没办法应对。
刘备却与蔡邕不同,虽然刘备也喜欢跟人讲道理,但刘备讲的道理若是没人听,刘备就会使用武力。
在蔡文姬一事上,黄琬其实误会了蔡邕。
由于蔡文姬自幼跟着蔡邕颠沛流离、兼之及笄三年后都未寻到良配,蔡邕心有愧疚,这才撒网式的为蔡文姬求觅良配。
然而慕蔡邕之名愿意求娶蔡文姬的虽然很多,但付出实际行动的却一个也无。
譬如河东卫氏,给蔡邕来信时吹得天花乱坠,更许诺族中少有贤名的卫仲道娶蔡文姬为妻。
卫仲道自小就是神童,蔡邕在洛阳时就有听闻,故而对卫仲道也很满意。
本以为这桩婚事成了,结果卫氏又以宦官势大,缓个几年也不急为由一拖再拖。
蔡邕虽然很气但也无奈,毕竟当初得罪的权贵实在是太多了,连蔡邕本人都不得不避祸江海,卫氏会有顾虑也很正常。
可蔡文姬早已及笄,卫氏能拖,蔡邕不想拖。
恰巧这个时候,黄琬派人为刘备说媒。
虽然刘备出身寒微,但不畏权贵,敢鞭打宦官的义子,敢揍大将军属将,这秉性直接就让蔡邕动心了:这简直比老夫当年还猛啊!
于是蔡邕兴冲冲的就带着蔡文姬返回陈留古宅,准备找个机会跟刘备见个面,看看黄琬口中的奇才是何等英雄豪杰。
不曾想,刚回陈留不久,洛阳就发生大事,外戚势力和宦官势力都被灭了。
蔡邕昔日得罪的权贵或死或逃或失势。
闻讯后,不仅有陈留及周围大族派人来说媒,河东卫氏也急急派人来寻蔡邕。
这让蔡邕颇为不爽:我还活着都如此势利,我死了岂不是得将我女儿赶出家门?
正好董卓派人征辟蔡邕为博士祭酒,蔡邕又闻刘备因诛杀外戚宦官有功而被天子拜为皇叔,遂决定响应董卓的征辟。
本就欣赏刘备一介寒微出身就敢不畏权贵,如今更是成了大汉皇叔。
这样的英雄豪杰,蔡邕自然不愿错过。
蔡文姬对刘备亦有好奇。
有蔡邕这个得罪权贵被迫逃亡江海的亲父经历在前,蔡文姬是很难想象是何等英雄豪杰竟能将洛阳的权贵踩在脚下!
更令蔡文姬惊叹的是:刘备还不到三十!
司空府。
董卓今日的心情颇为不错。
原本以为蔡邕会拒绝征辟,没想到蔡邕会欣然应就,更是几乎没有任何迟疑耽误就驱车来洛阳了。
这让董卓不由暗暗得意:我连蔡邕都能召之即来,这难道还不能说明我在士人眼中的名望地位吗?
我,董卓,大汉司空,士人垂首,天下名望!
若董卓得知,如果没有刘备蔡邕压根不会来,甚至于今日赴宴都只想侧面了解刘备,估计有多得意就会有多沮丧。
虽然不是专门为了董卓而来,但蔡邕还是挺给董卓面子的,并没有因为董卓武夫出身就心存鄙夷,反而还盛赞董卓奉密诏扶立新君之举。
与蔡邕聊得越久,董卓越是开心。
又以蔡邕为侍御史,参与皇帝巡狩,承担查处诸侯王案件、提拔地方贤吏等职能。
蔡邕亦是欣然接受。
聊到兴致处,董卓忽又问道:“听闻蔡公有女待嫁,州郡大家纷纷求娶,今日洛阳城外为求蔡公之女者,更是车马不息。不知蔡公可有中意之人?”
原本董卓是不关心这事的,只因董卓的侄儿董璜听闻蔡邕要入洛阳后,竟私下寻到董卓,欲求娶蔡邕之女。
若不是因为董家几兄弟目前就一个成年男丁,董卓都想将董璜揍一顿了。
我刚把蔡邕征辟入洛阳,你就要去求娶蔡邕之女,万一将蔡邕吓跑了,你赔个蔡邕给我啊。
最重要的是:董卓还自吕布口中得知刘备也在求娶蔡邕之女。
眼下董卓尚未完全掌握权势,董卓还没傻到为了个女人就去得罪刘备。
不得不说,吕布挺会来事儿,也知道谁才是爷,道德底线十分灵活。
更故意在董卓面前提及刘备之所以会留在洛阳不回雍州是因为有意求娶蔡邕之女。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董卓一听刘备也在求娶蔡邕之女,瞬间就打消了要为董璜求娶蔡邕之女的想法,更有意向刘备示好。
若让刘备抱得美人归,以后让刘备帮点忙,刘备总不能拒绝吧?
听董卓询问,蔡邕沉吟了片刻,不答反问:“不知董司空以为,刘皇叔此人,为人如何?”
蔡邕中意之人竟然也是刘备?
董卓暗道侥幸。
我若今日强行为董璜求娶,岂不是将刘备和蔡邕都得罪了?
还好有我儿奉先今日提醒,否则我犯大错矣!
这义子认得值,今后要好好培养。
不像我那侄儿,整天就想女人,男儿大丈夫当以功名为重,何患无女人乎!
想到这里,董卓立马换了副笑脸,将刘备在西苑的话改了改,道:“刘皇叔,乃真英雄也。大汉若无刘皇叔,只会让尸位素餐之辈窃居高位,以至于殿陛之间,禽兽食禄;庙堂之上,朽木为官。无一贤才能辅佐天子,安定万民。”
蔡邕不由肃然起敬:“没想到董司空竟如此盛赞刘皇叔?我亦久闻刘皇叔之名,若能得之为婿,我愿足矣!”
一听这话,侍卫的吕布不由暗思。
不仅义父盛赞玄德,蔡公也意在以玄德为婿,看来今后得多与玄德走动。
也不知道玄德父母是否健在、是否去过并州、是否有刎颈之交,可惜玄德每次都避而不谈。
玄德又无子,不然我可将女儿嫁给玄德之子。
要不将女儿嫁给玄德义弟?可万一让玄德误会我占他便宜,岂不是坏事?
要不,让义父认蔡公为义兄,这样我算蔡公的义侄?也就是蔡邕之女的义堂兄?也就是玄德的,呃,有点乱,理不清了。
就在吕布胡思乱想之际,又听见董卓和蔡邕在讨论六礼流程。
闻听刘备还要走流程,吕布不由脱口而出:“刘皇叔要镇守雍州,讨伐叛乱,哪有时间等?”
董卓、蔡邕皆是一愣。
吕布话糙理不糙,时间久了,变故太多。
董卓不由细思:何进之所以会被宦官反杀,就是谋事太久给了宦官机会,且刘备身兼重任,也不会在洛阳坐等太久,必须在刘备返回雍州前将这事办妥,才能让刘备承我之情。
蔡邕同样细思:刘皇叔仅用了一年多的时间就从无名之辈闻名天下,若闻刘皇叔尚未娶妻,慕名而往者必不会少,必须在刘皇叔返回雍州之前办妥此事,最好能让文姬直接去雍州,如此我才不怕得罪了权贵后又耽误文姬。
两人虽然顾虑不同,但都认为要让刘备返回雍州前就办妥婚事。
然而婚嫁之礼又让蔡邕感到苦恼:“自古以来,自受聘成婚之期,各有定例:天子一年,诸侯半年,大夫一季,庶民一月。刘皇叔虽非诸侯,但也是天子所认皇叔,即便不能半年,至少也得一季,否则世人或会误以为刘皇叔不谙礼数。”
吕布直言而笑:“蔡公为何非得让刘皇叔在洛阳娶妻啊,难道就不能先将女儿送到长安另居别馆?届时莫说一季,半年也成啊。”
说完这话,吕布暗暗得意:玄德,你可要感谢我。只要蔡邕之女到了长安,谁还敢跟你抢?
蔡邕闻言一喜:“都亭侯言之有理。可让我从弟蔡谷置办车马,先将我女儿送入雍州,再择吉日成亲,如此既不会耽误刘皇叔镇守雍州,又不会让刘皇叔失了礼数。”
董卓也笑道:“我儿奉先果然聪慧。之后有蔡公从弟代为操办诸事,蔡公也可安心留在洛阳助我辅佐天子,安定万民啊。”
吕布心头更是兴奋,故等酒宴结束后,又自请护送蔡邕回洛阳的府邸。
董卓不疑有他,让吕布好生护送,不可让失了礼数。
吕布暗喜,一路热情的与蔡邕攀谈。
因为吕布方才献策让蔡文姬先去长安另居别馆,解决了蔡邕的心中顾虑,故而蔡邕对吕布也颇有好感。
见时机成熟,吕布又趁机道:“我自小孤苦无依,未有长辈教我礼数,诸士人也都鄙夷我出身寒微,今日有幸与蔡公相识,实乃幸事!”
“蔡公又不嫌我粗鄙,我心甚感激。我虽然只是一介武夫,但也知恩图报,如蒙不弃,我愿请为蔡公之女义兄。今后蔡公的事,就是我的事。”
若不是已经认董卓为义父了,吕布都想直接认蔡邕为义父了。
蔡邕被吕布给绕懵了,道:“都亭侯说笑了,你乃董司空义子,老夫岂能让小女认你为义兄?这若是传出去,董司空或会误以为你与老夫私结朋党。此话不可再提。”
吕布的脑神经压根就没蔡邕这么多弯弯绕绕,只坚持心中所念:要跟刘备搞好关系,万一今后董卓失势,还能再投刘备。
至于会不会被董卓误会私结朋党,那是董卓应该考虑的,不是他吕布应该考虑的。
真男人外耗就够了,坚决不能再内耗!
见蔡邕不愿,吕布又道:“蔡公勿忧,此事你知,我知,刘皇叔知,天知,地知,再无人知。”
蔡邕更懵了:“为何还要刘皇叔知晓?”
吕布笑道:“我素敬刘皇叔。倘若义父今后与刘皇叔起冲突,而我又为蔡公之女义兄,亦可劝阻争端。蔡公不反对,那就是答应了。蔡公既然中意刘皇叔,我这就去向刘皇叔报喜。”
蔡邕欲言又止,虽然觉得不妥,但也没再出言反对。
吕布所言也有道理,万一今后董卓跟刘备起了冲突,有吕布相助也可劝阻争端。
沉吟后,蔡邕遂道:“那就有劳都亭侯向刘皇叔传达老夫之意了,老夫明日会在府中设宴,请刘皇叔务必前来。”
吕布大喜,将蔡邕送回府邸后,便策马直奔刘备军营。
未到营门,就扬声大呼:“玄德可在?我有惊喜与你同享!”
由于刘备营门前的街道基本没啥人敢走,再加上吕布的嗓门又极大,即便在中军帐中,刘备也能听到吕布的呼声。
“四弟啊,你的骑射武艺,还能更上一层楼吗?”刘备看向一旁的赵云,头疼不已,这吕布都成董卓的义子了,怎老往我这跑?
赵云讪讪一笑,也知道最近吕布总是来寻刘备:“大哥,这骑射武艺到了后面,就只能拼谁的武器装备战马更好了。”
“唉——”刘备揉了揉太阳穴。
若换个猛将谋士能如吕布一般主动热情,刘备高兴都来不及。
可偏偏这是吕布!
那临阵投敌、见到董卓就认义父的劲儿,看得刘备都忍不住头皮发麻。
片刻后。
吕布风风火火的闯入大帐,还提了袋珠宝,道:“玄德啊,我给你带来了两个惊喜。”
不等刘备询问,吕布就直言道:“这第一个惊喜就是,我现在是蔡公之女的义兄了。”
哈?
这是惊喜?
这是惊吓好吧!
“蔡公答应了?”刘备不由惊呼。
吕布得意道:“虽然没有点头,但也没有摇头,玄德你放心,此事只有你知、我知、蔡公知、天知、地知。”
刘备松了口气:“那第二个惊喜是什么?”
吕布更是得意:“第二个惊喜就是,蔡公已经同意择你为婿,还准备将女儿送到长安另居别馆。”
紧接着吕布又抢声道:“玄德,你可得感谢我。是我提议让蔡公先将女儿送到长安,再择日成亲的。蔡公明日还会在府中设宴,请玄德务必前往。”
第130章 刘备卷吕布,河东太守荀攸(求追订求月票)
看着满脸自夸之色的吕布,刘备不由陷入了沉思:
吕布与我相识也就几日,竟会如此助我,观其言行举止,更似逐利而为,既是逐利之举,便可以利诱之。
虽然都是走破而后立的路线,但刘备与刘秀方式不同。
刘秀登上皇位,主要依靠世家豪族的支持。
刘备立志称帝,主要打击的就是世家豪族。
然而世家豪族力量庞大,刘备想要打击世家豪族,就必须培养能与世家豪族对抗的嫡系力量。
边军,就成了刘备的首选。
雍州兵虽然是以西园兵为骨干,但西园军本身就来自于各州郡猛士。
刘备在整编皇甫嵩的三万讨贼兵后也有统计,雍州兵大部分都来自于边郡。
边郡常受戎狄胡蛮侵扰,不仅生存环境艰苦,死亡也极为常见。
故而对边郡猛士,不能只谈仁义道德而不谈利益。
刘备虽然给雍州军定下了“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的思想核心,但依旧是需要给予雍州军丰厚赏赐的。
这也是刘备会亲自跑洛阳筹钱的核心原因之一。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只有物质上的需求得到满足后,才能去要求思想境界的提升。
而今,吕布为了与刘备攀关系,所表现出的性情也非常符合边郡猛士的特征。
想到此处,刘备取出数卷书简递与吕布:“我观奉先兄虽然擅长骑射之术,但不谙统兵之法。此乃我闲时所抄录的《卢注兵法》。这几卷主要涉及骑兵的编组、训练、作战阵型及突袭策略。今日赠与奉先兄,以示谢意。”
吕布顿时眼前发亮,不客气的将书简接过,然后翻了翻,见上面晦涩难懂的文字都用口语作了批注,心中大喜。
既然当了董卓的义子,吕布也是想统兵的。
然而吕布以前也就是丁原招募的部曲司马,冲杀全凭武勇,压根没有学习过正规的统兵之法。
就算偶尔得到孙子兵法的残篇,也理解不了。
“这数卷兵书,奉先兄可先回去观阅,若有不理解之处,随时都可以来问我。”既然决定要利诱吕布,刘备对吕布的态度也不似先前那般排斥。
虽然养虎有可能会令虎噬主,但只要用得好也能驱虎吞狼。
刘备促成的关东州牧刺史,虽然都各有本事,但想要对付袁氏也是艰难。
养吕布为虎,亦可助刘备制袁。
吕布没刘备这么多深谋远虑,此刻早已经被眼前的兵书吸引了目光,迫不急的的想要回去研究。
遂道:“有玄德这书卷兵书,也不枉我为玄德奔走。我还要回去向义父复命,就不叨扰了。”
就在吕布转身之际,刘备忽然又开口:“奉先兄且慢,我尚有一事相求。”
得了好处的吕布,不怕刘备不相求,就怕刘备不求,当即拍着胸口保证:“玄德不必客气,若有需要我的地方,我必尽力而为。”
“也不是大事。”刘备笑道:“我有一侄儿,虽只有十一岁,但极其喜好弓马,日前来信托我在洛阳购一良弓。我本就不善弓术,军中弓箭又不适合侄儿习练,不知奉先兄可否助我挑选?若能寻到良弓,我感激不尽。”
吕布顿时眼前一亮:原来玄德还有侄儿!
十一岁,那就只比我女儿大六岁,好机会啊。
而且还不用现在就婚娶,今后义父胜,我就助义父,义父败,我就助玄德。
我肯定不亏!
“哈哈哈——”吕布大笑:“既是玄德侄儿,那又岂能不助?玄德尽管去与蔡公谈论婚嫁之事,这等小事,我来替你办。”
看着吕布欢喜离去,赵云已然猜到了刘备的用意:“大哥这是想让侄儿与吕布结下情义吗?”
四兄弟目前也就关羽有个儿子,刘备口中的侄儿正是关羽之子关平。
刘备点头道:“虽然情义对吕布而言,远不如利益实在;但若能以情义笼络,或也能助我今后成就大事。”
若吕布的女儿与关羽的儿子真能成事,这俩熊虎之士的基因配对,子嗣必然又是一员虎将。
虽然未必能成,但只要有机会,刘备就会尽力去促成。
将吕布的事暂放一边,刘备又低头思考蔡邕的态度。
黄琬来信说让刘备要有心理准备,卢植也说求娶的人太多不好办,结果蔡邕刚来洛阳就决定将女儿送到长安另居别馆,择日成亲。
生怕答应晚了,就会错过这桩婚事似的。
过山车式的变化,即便是刘备也有些措手不及。
“黄公和恩师也有不靠谱的时候啊。”刘备摇头一叹,取来削好的竹片。
明日就要去赴宴,刘备也得准备礼物。
蔡邕喜欢孤本,尤其是有价值的孤本。
这些孤本对旁人而言很难得到,对刘备而言可以直接现写。
思虑片刻,刘备提笔写下《贾谊论》。
贾谊是有名的“怀才不遇者”,郁郁而终。
故而两汉之间多有直士叹惜贾生之才而斥责文帝误才之庸。
然而苏轼的《贾谊论》,却从贾谊自身的角度去分析悲剧的必然性,批判贾谊的悲剧在于不能“自用其才”“不善处穷”“志大而量小”,责备贾谊不知道结交大臣以图见信于朝廷。
之所以选《贾谊论》,刘备则是担心蔡邕今后在洛阳为人所不容而又无法自救。
比如某个姓王的为了立威,欺软怕硬的挑上了蔡邕。
在刘备看来:蔡邕虽然有才又敢于直谏,但也犯了跟贾谊同样的错误。
一个在东观校书的议郎,要想让刘宏在一朝一夕之间就完全抛弃旧有的规章制度,去采用他的新主张,这是不切实际的。
似蔡邕这样的人,应该先取得刘宏的信任,再取得大臣的支持,不论是宦官还是大臣都要从容地、逐渐地去和他们加深交往,使得天子不疑虑、大臣不猜忌,才能让大汉按照蔡邕的主张去治理。
蔡邕不是刘备,得罪几个权贵就得逃往江海,还仅仅只能避祸自保。
而刘备却能直接以武力将权贵干掉,不仅能自保,还能让权贵忌惮。
《贾谊论》虽然对刘备没什么用处,但对蔡邕而言或能救蔡邕一命。
而在撰写后,刘备又在《贾谊论》后注上了:佚名。
既然是孤本,佚名很正常。
撰写后,刘备又让人搬来火炉,小心翼翼的火烤,这样能使竹简表面产生裂纹和变色,模仿长时间使用的痕迹。
这做旧的方式看得赵云眼皮直跳:“大哥学究天人,才冠古今,为何非得用这类方式?难道就不能直接以大哥之名示之以人吗?”
跟着刘备的时间久了,赵云不相信刘备一个没有家学传承的人仅仅去卢植门下学了半年就能读书破万卷,赵云更相信刘备口称求学卢植时看到的各类文章词赋是刘备所写。
“四弟啊,不要太迷信你大哥我的才学,我只是有过目不忘的天赋罢了,我能记住孤本的内容不意味着我就要剽窃孤本的内容而为自己冠名。”刘备烤着竹简,打消了赵云的迷信念头。
刘备有自己的骄傲。
可以通过不断的卷时间,去学习古今名人事迹及文章诗词来提高自己智慧,绝不会将之视为妙手偶得而去当文抄公来追求虚假的荣誉。
成大事者,亦需要有承认人外有神天外有天的器量,百折不挠的秉性,以及能坚持不懈去贯彻的志向。
忍常人所不能忍,得常人所不能得,成常人所不能成。
赵云叹了口气,不再相劝。
尽管刘备这般解释,在赵云心中,刘备依旧是那个学究天人才冠古今的绝世奇才。
翌日。
刘备如约赴宴。
由于蔡邕已经打心眼里认可了刘备,故而这次赴宴也极为顺利。
而为免路上发生意外,刘备又自请护送蔡文姬。
河东常有白波贼袭扰,并不安全,白波贼可不会管你是谁的女儿,若被劫掠,那就真成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蔡邕也明白其中的凶险,又唤来从弟蔡谷与刘备商议护送蔡文姬前往长安一事。
一切就绪后,刘备又返回军营来寻荀攸。
荀攸如今是黄门侍郎,若刘备要回长安,荀攸是不能跟着去长安的。
可将荀攸留在洛阳,对刘备而言又是损失。
考虑到现如今的局势,刘备有了新的计划:“以公达之才,足可出任州郡太守。我有意举荐公达为河东太守,公达以为如何?”
“河东?”荀攸低头沉吟片刻,道:“并非我妄自菲薄。河东郡虽有十万户,但常受白波贼和匈奴人侵扰,河东又多世家豪族,盘根错节,根深蒂固。若我孤身前往,未必能制。”
刘备笑道:“自然不能让公达孤身前往,我只是想要一个能插手河东事务的名分罢了。我二弟关羽以及雍州军助军右校尉都是河东人,皆可助公达行事。”
“至于在弘农的司隶校尉张温,董卓与张温有旧怨,也一直都想找理由将张温调回洛阳,我目前与董卓利益并无冲突,我若举荐公达为河东太守,董卓必会同意。”
只当个黄门侍郎显然不是荀攸的志向,若能去河东当太守,不论是整饬吏治、打击豪贼还是平白波贼、逐匈奴人,都远胜于在留在洛阳当个小小的黄门侍郎。
“那就有劳皇叔了。”荀攸只是思考了片刻,便同意了刘备的安排。
征得荀攸的同意后,刘备便径自入司空府寻董卓。
“皇叔这是想插手河东?”董卓也不笨,直接看穿了刘备的目的,道:“皇叔如今是雍州牧,本就分了扶风、京兆、冯翊三郡,若再插手河东,这会让司隶校尉张温很难做啊。”
“皇叔也知道,我虽然与司隶校尉张温有些私怨,但我现在毕竟是司空,不能因私废公,否则会让人误以为我挟私报复。”
见董卓假惺惺的维护张温,刘备不由暗暗鄙夷,道:“不让荀攸去也行,那我换个人,让皇甫嵩去当河东太守如何?皇甫嵩如今在长安闲得太无聊了,正好让皇甫嵩去河东讨伐白波贼和匈奴人。”
“哈哈!玄德说笑了。皇甫嵩一介武夫,岂能出任河东太守?”董卓眼珠子一转,又道:“不如这样,由荀攸出任河东太守,我再委派牛辅引兵同往。荀攸一介文士又不谙军务,有牛辅引兵同往,也足以讨伐白波贼和匈奴人了。”
牛辅?
都被白波贼按着打了,还讨伐白波贼呢。
刘备不想让牛辅去河东坏事,遂又道:“换徐荣吧。牛辅的统兵之能董司空比我明白,这万一讨贼不成把自己给打进去,董司空会心哀,我也会痛失挚友。”
“董司空既然知道我意在河东,那也应该明白,论治理州郡,你不如我,故而你派个会统兵的去河东,我也不用抽调雍州兵协防河东了。”
董卓其实也不想让牛辅去。
牛辅是女婿,是董卓可以绝对信任的人,哪怕能力差了点,只要忠诚可用就足够了。
让牛辅留在洛阳替董卓执掌洛阳兵马,远比去河东讨贼有价值,若真不小心让牛辅死于白波贼之手,董卓哭都没地方哭去。
董卓也不再反驳,道:“就依皇叔之意,由中郎将徐荣,随河东太守荀攸出镇河东。”
随后董卓又问:“皇叔急着举荐荀攸为河东太守,可是要离开洛阳了?不再多留几日?”
刘备轻笑反问:“钱、权、名、利、美人,我都得到了,这洛阳还有什么东西能吸引我呢?莫非董司空想让我出任司徒,也录尚书事?”
董卓哈哈大笑:“皇叔还年轻,正是驻守边州建功立业的时候,再等十年我年迈了,皇叔再回洛阳出任司徒也不迟啊。”
十年?
还真敢想啊!
也别扯十年了,你能替我守好洛阳,别脑子一热将洛阳烧了就不错了。
我也不想今后再耗费人力财力重建洛阳。
本就因蔡文姬之事才滞留洛阳,如今诸事皆已办妥,刘备也得回去消化下洛阳一行的收获。
而后坐观天下大势,以待时机。
第131章 刘备刚走,袁绍就举旗讨董(求追订求月票)
昭宁元年,九月十五。
将洛阳诸事安排妥当后,刘备便引兵返回长安。
同行的除了要前往长安的蔡谷及蔡文姬外,新任河东太守和中郎将徐荣也率兵同行。
刘备前脚一走,后脚袁绍的门客就蠢蠢欲动了。
“刘备终于离开洛阳了,若再不走,主公可就要等得不耐烦了!”
“等将董卓和袁基等人一网打尽,主公就可王者归来!”
“哼!董卓一介匹夫,我要对付他易如反掌!尔等速速依计行事。”
就在刘备离开的当日下午,董卓任命的尚书周毖,就提议改昭宁元年为永汉元年,以示董卓大汉永存之意。
董卓不疑有他,也不管刘协和众臣是否同意,强行将年号改成了永汉元年。
此举惹得袁隗大怒,得知向董卓提议的还是袁氏故吏周毖,袁隗当即便找到周毖询问原因。
周毖却称永汉象征“大汉永存”比昭宁更有寓意也更符合新君上位励精图治之意。
虽然周毖的话说得很漂亮,但袁隗又不是傻,昭宁年号才用十五日就更改为永汉年号,不是蠢就是坏。
然而不论袁隗如何询问,周毖都只言辞凿凿的向袁隗分析永汉年号比昭宁年号好,甚至还给袁隗引经据典,似乎是怕袁隗听不懂似的。
气得袁隗差点就要动手揍人。
政令不可朝令夕改,年号同样如此。
若是随意更改年号,必会引起恐慌。
不论是董卓还是袁隗,并不知道周毖不仅仅是袁氏故吏,还是袁绍的奔走之友。
在董卓更改年号后,周毖见董卓颇为信任自己,遂又寻到董卓,道:“废立大事,非常人能理解,即便明公有密诏,也难以阻止州郡间的流言,倘若袁绍心生怨恨,必生大祸。”
董卓对此也很烦恼,遂有通缉袁绍之意:“我试探过袁隗之意,袁隗对袁绍并不在意,不如遣令州郡缉捕袁绍,仲远以为如何?”
就你,还想缉捕?
州郡谁能缉捕袁公?
周毖暗暗鄙夷,道:“明公万万不可。倘若令州郡缉捕袁绍,袁绍走投无路,势必激起事变。袁氏四代广布恩德,门生故吏遍布天下,若袁绍召集豪杰,乘势而起,则山东之地就不复明公所有了。”
董卓不由蹙眉,想到袁绍游说丁原、王匡、桥瑁之事,顿感头疼:“那依仲远之意,我当如何?”
周毖暗喜,献策道:“以我之见,非但不能缉捕袁绍,还要安抚袁绍,可拜袁绍为郡守,袁绍有了退路,就不会再招惹事端了。袁隗不重视袁绍,而明公又愿与袁绍化干戈为玉帛,袁氏门生故吏中与袁绍有旧的,必会对明公感激不尽。”
董卓恍然大悟,道:“仲远高见,既如此,就以袁绍为渤海太守,封邟乡侯。”
周毖更是欢喜。
由于董卓和袁隗都能录尚书事,故而以袁绍为渤海太守之事并不需要经过袁隗同意,只需要事后知会袁隗避免政令重复即可。
故而等袁隗知道时,任命书早就离开洛阳了。
直到此时袁隗终于明白,周毖是在为袁绍办事!
可等袁隗去找周毖询问时,周毖依旧是套话一堆:我都是为了避免争端,为了化干戈为玉帛,都是为了大汉永存。
袁隗感到极其愤怒,身为袁氏故吏,你不助我架空董卓,你反而影响我的布局?
虽然跟董卓同录尚书事,但袁隗并不准备跟董卓一直同享这个权力。
刘协这个皇帝的权力可以架空,董卓这个司空的权力同样可以架空。
毕竟这朝中众臣,并没多少人会真心服气董卓且愿意为董卓奔走,只要给个一年半载年,袁隗自信能将董卓驱逐出洛阳!
偏偏周毖目前深受董卓信任且又是尚书,即便袁隗有心想将周毖换掉也没机会。
若说这两件事,只是影响了袁隗在洛阳的权威,那么接下来的事,影响的就是袁隗的性命了。
九月十七。
就在袁绍的任命书送出第三日,在洛阳兵败的桥瑁又在袁绍的授意下,直接伪造了洛阳三公书信,并传驿各州郡。
信中不仅陈述刘备董卓矫诏之罪,还泣称“见逼迫,无以自救,企望义兵,解国患难。”
在袁绍有意的挑动下,士情激愤,冀州、兖州、青州、徐州、豫州、扬州、荆州皆有恼恨刘备董卓矫诏者。
即便曹操、盖勋、刘岱、刘表四个新任刺史以及黄琬这个豫州牧有心想要辩驳,也难挡悠悠众口。
而原本应去兖州赴任的曹操最惨,更是直接被禁止入境。
更有人在兖州发布悬赏“得曹操首级者赏千金”,吓得曹操连忙躲回谯县曹氏避祸。
不仅如此。
在袁绍的暗中授意下,桥瑁、丁原、王匡三人又发讨贼檄文,冀州牧韩馥、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广陵太守张超、泰山太守孔伷、南阳太守袁术等袁氏门生故吏在各州郡同一天举旗响应,嚷着要举兵讨贼,要聚兵酸枣,要解国患难,
消息传到洛阳,袁隗只感觉遍体生寒,而董卓也气得整个人都颤抖得发冷了。
“袁隗,你这老贼,我与你同录尚书事,我何曾逼你了?你何时需要自救了?你竟然还恬不知耻的传信各州郡举义兵讨伐我?彼其娘也!你还要不要脸?”
董卓气得拔剑直指袁隗。
本来以为刘备走了,就可以跟袁隗慢慢拉扯,然后将袁隗架空,届时他董卓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下莫敢不从。
却没想到,平日里总是笑脸儒雅的袁隗,竟然暗戳戳的捅自己腰子。
“董司空,这是诬陷!这肯定是诬陷!我如今与董司空同录尚书事,又岂会无故讨伐董司空?”见董卓发怒,袁隗急声解释。
袁隗心头也是恼恨不已。
我如今春风得意,可以一步一步的将董卓架空,我犯得着召义兵讨伐董卓吗?
能不动手就能解决的麻烦,我何须动手?
等等
好熟悉的感觉。
袁隗猛然反应过来,召义兵入洛阳跟何进召四方猛士入京又有区别?
这熟悉的手法,除了袁绍不会有第二个人!
“是袁绍!肯定是袁绍!必然是袁绍这逆子干的好事!”袁隗气得跳脚:“司空,这必定是袁绍的诡计!莫要中计上当!”
“哼!”董卓语气不善:“袁隗你这个老匹夫,还在装傻充愣!”
“冀州牧韩馥、陈留太守张邈、山阳太守袁遗、广陵太守张超、泰山太守孔伷、南阳太守袁术,这都是当时在西苑时你挑的。”
“我当时还奇怪,你为何一点好处都不给袁绍,而今想来,必然是你见刘备与我联手势大,怕袁绍一时冲动被刘备砍了,故意如此,好让我以为你放弃了袁绍。”
“刘备在时,你不敢轻举妄动;刘备一走,你就传书州郡。好你个袁隗,你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听着董卓脑补的计划,袁隗更惊,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董司空,这是袁绍的离间之计!你千万不要相信,不要中了袁绍的诡计啊!”
“哈哈!”董卓怒极而笑:“袁绍是你侄儿,你的意思是,袁绍想用离间计激怒我,然后让我杀了你?是你傻还是我傻?”
“别忘了,你的另一个好侄儿袁术,也起兵响应。就算袁绍恨你不给他好处故意如此,那袁术难道也恨你吗?”
“那可是南阳!最富有的一个郡!刘备的雍州在南阳面前,提鞋都不配!”
“有如此好处,袁术还会恨你?袁隗,你骗不了我的!”
“我儿奉先何在,立即将袁隗拿下,我会立即奏请陛下,缉拿城内袁氏同党!”
董卓的疑问,也是袁隗的疑问,袁隗此刻也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演变成这种情况。
本初,公路,你二人到底想干什么?这是要害我袁氏满门都背上谋反的罪名吗?
袁隗没有抵抗,任由吕布缉捕下狱。
此时董卓正在气头上,袁隗越是抵抗越容易激怒董卓。
而在将袁隗下狱后,董卓又立即召来了弘农王郎中令李儒商议。
李儒很快就抓到了关键:“明公,立即缉拿尚书周毖,莫要让周毖跑了!”
董卓也猛然反应过来,忿忿道:“难怪周毖让我拜袁绍为郡守,这都是有预谋的!”
然而令董卓奇怪的是,周毖不仅没有跑,反而毫不畏惧就来到了董卓面前。
“仲远,你不准备解释吗?”董卓眼神阴狠,仿佛随时都要杀人。
周毖佯装疑惑:“明公此话何意?”
董卓恼恨道:“我听你的建议,不愿违背天下人心,故而拜袁绍为渤海太守,愿意化干戈为玉帛,而今袁绍却举兵反我。我何曾亏待过你,你竟要来害我?”
周毖大惊,又忿忿道:“明公,此事绝非我意!我本以为明公拜袁绍为渤海太守,袁绍就会对明公感恩戴德,没想到袁绍竟然狼子野心!”
“明公,事急矣!袁绍等人此番起兵,必不会善罢甘休,以我之见,可将弘农王送往长安,以免袁隗等人为内应,劫持弘农王出城!”
董卓见周毖不似说假,回头又看向李儒。
周毖暗暗吃了一惊,弘农王的郎中令怎会在此处?
董卓入洛阳之后,诸事基本没怎么请教李儒,只让李儒看好刘辩,故而周毖并不知道李儒是董卓的谋士。
李儒轻轻摇头,道:“明公,此事应与周尚书无关。周尚书所言亦有道理,袁绍等人此番起兵,必是想要重立弘农王为帝。可让周尚书负责抓捕袁隗党羽。”
董卓转头问道:“仲远,你可愿担此重任?”
周毖忿忿道:“明公放心!我绝对不会放跑任何一个袁隗党羽!这群奸贼,竟敢害我!”
看着周毖忿忿离去的背影,董卓更感困惑:“文优,这周毖应非袁绍同党。我委实想不明白,袁隗为何会宁可舍弃自己性命,也要再立弘农王为帝?难道他得到的好处还不够多吗?”
李儒冷笑一声:“明公为何认为是袁隗宁可舍弃自己性命?为何不能是袁绍袁术想让袁隗舍弃自己的性命?”
董卓脸色一变:“文优之意,袁绍袁术想让袁隗死?这怎么可能?袁隗死了对袁绍袁术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李儒笃定而道:“我未遇明公时,亦曾拜谒过袁隗、袁基、袁绍、袁术四人。别看袁绍在外面是士林新秀,可在袁氏内部,袁术认为袁绍是婢生子,常有嘲讽;袁基虽然不嘲讽袁绍,但骨子里对袁绍有不屑;袁隗此人,更是张口闭口就大义道理。”
“这也是为何,袁绍会助何进诛杀宦官,在何进死后更是拿大将军符节号令洛阳兵马,想要位居众臣之上。袁绍眼里,早就恨不得袁隗袁基袁术去死,如此一来,袁氏四代积累的人望,就都归袁绍了。”
“再有那封冒充三公口吻的书信,只要明公杀了袁隗袁基等人,袁绍就能在天下人面前为死去的袁氏披麻戴孝,然后号令袁氏门生故吏,攻打洛阳。”
董卓骇然:“那袁术呢?袁术也要任由袁绍胡作非为吗?”
李儒冷笑:“袁基不死,袁氏人望又岂会轮得到袁术?只要袁隗袁基死了,袁绍在袁术眼中就是个婢生子,袁术还可趁机将脏水泼向袁绍,怒斥袁绍为了一己私利不顾袁隗袁基等人安危。”
董卓自认为不是良善,可一听李儒的分析,忽然觉得论狠辣远不如袁绍袁术。
“若真如文优所言,那我杀了袁隗等人,岂不是让袁绍得意?”董卓紧蹙眉头:“可若不杀,万一袁隗号令洛阳的袁氏门生故吏声援袁绍,我又当如何?”
“可恨!为什么刘备在的时候不出事,偏偏刘备一走,就出这等大事?文优以为,这里头可有刘备参与?”
董卓此刻的脑子混乱一片,难以理出清晰的脉络。
“应该不会。”李儒低头沉吟片刻,道:“陛下毕竟是刘皇叔和明公一起扶立的,就算刘皇叔要对付明公,也不会用这种自毁根基的手段。若弘农王登基,刘皇叔可就不再是皇叔了。”
第132章 刘协的惊慌,快去请刘皇叔(求追订求月票)
这个都市的确有很多喜欢管闲事的强大能力者,可是能躲过子弹的却绝对不多。
就和家里联系,说了自己在京城遇到的事情,要求父母给她报仇,把柳城禄陷害进去。
工地墓穴一行,让陈浩看到了自己和真正大师的差距之大,让他有些膨胀的心态,收敛了不少。
无形的震动之后,陈浩身体颤抖了一下,而四周的冤魂却纹丝未动,眼神更是变得越来越怨毒。
这是一个老婆婆,头发稀松,满面皱纹,身上的衣服破烂一片,手持一根拐杖,正惊喜的看着他们。
假如沙曼在身边,管他水流怎么飘,管他水流把他们飘到哪里?最好飘到世界的尽头,飘到幸福的国度,飘到传说中的蓬莱仙岛。
而且现在,唐凡处于灵魂体状态的时候,是无法使用血清的能力的,若果这个情况下跟心猿动起手来,到时候能不能赢还不知道,一个不好自己就魂飞魄散,这岂不是就是搬起石头来砸自己的脚么?
玩我?你还嫩了点,姬凌生嘴角不屑,随意道:“等好了,我去外面给你们找辆马车。”,原本忧心姬凌生受累的白月顿时眉开眼笑,拍手说好,柳若兮阳谋未逞,也不在意,悠闲的等着姬凌生去找马车。
外勤特工是个年纪三十来岁的男子,寸头,皮肤黝黑,神情干练,他开着车在机场将两人接到了他藏身的地方。
北清词已经恨铁不成钢到咬牙了。就差一下秒把自己的心掏出来。
“是你,姚千璃!”荷歌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正在痛苦的男人。他怎么会在这儿,薰儿不是说他失踪了吗?
不过那是还没有划分阵营之前,现在划分了阵营,帝国控制的交易所也对许多武器的交易进行了限制,其中受到限制最大的一条就是同一型号武器,每次只能上架一把,玩家则每周只能购买一把。
“呵呵,我呢倒没什么意见,主要是你未来的公公婆婆,他们没意见,这事儿就这么定。”李振东说着话,将目光看向了赵武的父母二人。
等叶大年洗簌出来,清欢就让他去睡一觉,在火车上休息不好,清欢接他的时候就看到他眼下的浓影定是没休息好才如此的。
玉萍之后虽没再问清欢的身世,但是从此在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了。
慕宅很大,跟颜家不相上下的大,院中种满了名贵的花草,而客厅中,却不似姹紫嫣红的院中那样热闹了,冷冷清清的客厅,带着独居男子特有的简约格调,这里除了每天会有佣人来打扫之外,就只有慕庭琛会回来睡觉了。
眨了眨眼睛,她努力地将晕得不行的头扭动了一下,一眼就看见了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慕庭琛。
明明已经如此无力,为何刚刚倔强的要我放手?难道求活不是人之本能吗?
来的两人正想将她带回,没想到大堂的门瞬间被撞开,陆川骑着俊龙似的白马冲了进来。
而现在张朝霞告诉她,张家古楼守护的秘密和青铜门有关,这不是明摆了告诉她,张家古楼真的有她想要的东西嘛。
一身白衣的雪君微微一笑,周身白光盈盈流转,宛如圣洁的神明降临人间。
冷静下来后天邪大魔陷入了沉思……现在最紧要的便是突破到混元之境。
出了系统空间,时间没有一丝的变化,可是对于傅惊涛来说,确确实实过了十天时间。
这一声把萧紫冥吓到了,只见李青云的眼睛都是鲜红的,整张脸惨白惨白的,他现在的样子就跟个僵尸似的,特别的可怕。
林婉儿也在为慕容宇的事情奔波。璃月和林婉儿志同道合,两人决定联手合作,共同揭露这场阴谋。她们一起分析线索,制定计划,共同对抗邪恶势力。
宴会就这样开场了,在唐信涵的要求下,连光雨冰武代表和公主殿下的讲话都省略掉了。可是即使唐信涵等人这时再怎么想要尽量低调,光雨冰武最近的一系列动作还是把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一次,弹簧刀终于不再缠着杨杰,只是坐在那里吃着自己的东西,但眼神还是不时地往杨杰身上飘。
一众山匪见老大开心,也高兴的不行,直拉着山匪头子说让他请客喝酒。
鹿肉散发着浓郁的香味,这是以往大秦所没有的,因为在炖煮时加入了李念配制的十三香。
一直到云涟漪被带到云飞扬的面前,都还在威胁守卫,说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如现在他落座后,随父王而来的内侍立刻为他上菜,父王这是要跟他一起吃顿饭?
李恪頟首,心里更是暖洋洋的,他更是确信了,投靠东宫,绝对是他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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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文姬慕刘备,皇叔真奇人也(求追订求月票)
官道。
旌旗飞扬,上书“大汉皇叔雍州牧刘”。
大旗后方,马车徐行。
阵阵吟诵,雅致悠远。
“.”
“其形也,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远而望之,皎若太阳升朝霞;迫而察之,灼若芙蕖出渌波。”
“.”
看着抱着书简反复诵读了一路的蔡文姬,从父蔡谷忍不住道:“文姬啊,这首辞赋虽然辞采华美,但终非文章正道,偶尔读来陶冶即可。可你每日诵读,都读了七日了,我这耳朵都快听出茧了。”
蔡文姬眼睛没有离开书简,道:“自汉以来,辞赋首推司马相如、杨雄、班固、张衡四人。”
“其中又以司马相如的《子虚赋》《上林赋》,杨雄的《甘泉赋》《羽猎赋》,班固的《两都赋》,张衡的《二京赋》《归田赋》,最为知名。”
“然而皇叔所赠《洛神赋》,比之前四人又有过之而无不及,骨气奇高,卓尔不群,只可惜此赋佚名,皇叔也只猜测此赋疑为鄄城侯所著。”
蔡谷轻哼一声:“我与卢尚书也是多年交情了,皇叔自称是卢尚书所赠孤本,故而转赠文姬。可卢尚书若真有如此多的孤本,我又岂会不知?皇叔言不实诚啊。”
蔡文姬细手轻抚文字:“孤本一说,必然是假。虽然看似年代久远,但实则墨香未褪,且所用笔法又与鸿都门学生涿郡简雍的‘瘦金体’相似。阿父曾收藏过‘瘦金体’,赞其笔法追劲,尤胜飞白。”
蔡谷语气更不乐:“我也曾见过简雍的‘瘦金体’,的确卓尔不凡,昔时临摹其笔法者亦不有少。简雍如今是雍州功曹从事,想必是皇叔找简雍抄录之后,做旧谎称孤本。皇叔言不实诚啊。”
蔡文姬摇头:“倒也未必。昔日简雍以瘦金体入鸿都门学,先帝曾问其为独创还是师承,简雍称其入山采药、偶遇奇人,习得皮毛。然而此赋所用‘瘦金体’,笔法神韵远胜于阿父收藏的‘瘦金体’。皇叔也是涿郡人。”
蔡谷猛然瞪大眼睛,更有忿忿:“文姬之意,此赋实乃皇叔亲笔抄录?既是同郡,或有可能同遇奇人。皇叔言不实诚啊!”
蔡文姬不由笑道:“叔父对皇叔成见颇深啊。”
蔡谷面色一变,冷哼道:“抄了一篇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辞赋,就做旧为孤本哄骗文姬,还害我一路听了七日。这等取宠之言,哗众之行,终非治国正道。”
蔡文姬嘴角含笑,目光又回到文字,默默诵读欣赏:又不是给叔父你的,我不念就是了。
马车外,刘备策马而行。
虽然迎着九月的寒风,但神色却显轻快。
《洛神赋》虽然晦涩难背,但对刘备而言并非难事,前世初学辞赋的时候,刘备背的第一篇就是《洛神赋》。
刚开始是青春萌动为了在女同学面前装一波,后来过了那个兴奋劲后就沉浸书海不断加深了印象。
正所谓,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读的次数多了,不断的印象加深后,或词或意,都能信手拈来。
此番以瘦金体小楷默录《洛神赋》,又故意做旧为孤本,倒也让刘备再次产生了久违的青春萌动。
卷了几十年,将心中无女人下卷如有神贯彻到了极致,压抑了几十年的青春偶尔萌动下也属正常。
自离洛阳后,刘备的心情是一日比一日好。
“大哥,你还有孤本吗?”赵云忽然凑近,脸色看起来颇为僵硬,眼神也在左右闪烁。
瞧赵云这反常,刘备就猜到了原因,必然是触景生情想到了还在长安的马云禄。
“云禄也读书?”刘备反问。
赵云连忙反驳:“大哥,我要孤本不是给云禄的。”
看着刘备那怀疑的目光,赵云败下阵来,低头承认道:“嗯,是给云禄的。”
刘备大笑:“我等男儿,既要有战场上万夫莫敌的刚猛,亦要有小树林温润如风的柔情,刚柔相济,缺一不可。”
“云禄不读书,太复杂的她也看不懂。你回去后就抄上四句话:血染征袍透甲红,当阳谁敢与争锋!古来冲阵扶危主,只有常山赵子龙。”
赵云瞪大了眼睛:“大哥,这当阳是何处?这危主又是谁?我抄这四句话给云禄,未免也太狂妄了。”
刘备语气一敛:“四弟啊,这女人和女人是不同的。”
“蔡公之女喜看辞赋文章,所以我赠《洛神赋》孤本;云禄喜好舞枪弄剑,就算你将《洛神赋》给云禄,她也看不明白。”
“云禄钦慕的是战场雄风以及属于四弟你独有的侠骨柔情:血染征袍、突出了四弟的勇猛;谁与争锋,突出了四弟的霸气;冲阵扶危主,突出了四弟的重情;只有常山赵子龙,突出了四弟天下无敌的自信。”
“勇猛、霸气、重情、自信,有这四个优点的男人,极有魅力!至于狂妄,都说了要在小树林,就你和云禄两个人,就算四弟你再狂妄,那也是天知地知四弟知云禄知。”
“四弟啊,好好领悟吧,这可是大哥的不传之秘,二弟和三弟可都没听过。”
赵云虽然不明白,但也感觉很厉害,忙将这四句话记下。
行至曹阳亭,刘备又令众军择此地宿营,此地距离弘农城已不足三十里。
安排好营地部署后,刘备又来到蔡文姬的车前。
刚走近,面相凶恶的女护卫顾钺就拦住了刘备。
“皇叔见谅,不可逾礼。”
口称见谅,实际上是不想让刘备靠近蔡文姬的车马。
刘备与蔡文姬如今尚未正式走六礼,太近于礼不合。
“顾钺啊,你也出身吴郡顾氏,既未出嫁也未守礼,何必非得阻拦我呢?你与我方便,我与你方便。等到了长安,我送你两柄铁钺,比你手中的环首刀强多了。”
刘备笑容温润。
一开始刘备以为顾钺只是个普通护卫,了解后才得知顾钺竟然出自吴郡顾氏。
蔡邕在吴、会避祸时,曾以吴郡人顾雍为学生,授其弹琴和书法,因其才思敏捷、心境专一,蔡邕颇为喜爱,又赠之以名,故顾雍与蔡邕的“雍”与“邕”同名,更为之取名元叹。
蔡邕回陈留时,顾雍担心蔡邕路上遇到宵小劫掠,于是举荐族人顾钺为护卫。
论辈分,顾钺还是顾雍的族姊。
因顾钺之母是丹阳山越人妾室,兼之自小又奇丑力大能吃,常受冷落,更是在十岁时被扫地家门。
顾雍怜其遭遇,常有资助,又见其相貌奇艺,便聘人教顾钺练武。
或许是有丹阳山越人凶悍血统,兼之天生力大,顾钺也是练就了好本事,寻常贼匪都近不得身。
自吴郡到陈留,死在顾钺双刀之下的贼匪都不下十人了。
面对刘备的许诺,顾钺却是摇头:“少主对我很好,还为我取表字武柔,我不行你的方便,也不要你的好处。”
见顾钺不肯收受好处行方便,刘备不怒反喜。
有这样的女中豪杰护卫蔡文姬,刘备也更安心。
想到这,刘备道:“这样吧,铁钺我依旧会送你,你只需替我传个话,就言我怜军士辛苦,想请文姬抚琴,以示慰问之意。”
“这五百幽州精骑皆是护卫雍州的忠勇男儿,我为皇叔、雍州牧,而文姬今后亦会嫁为我妻,今日若能听到文姬抚琴之声,必会士气更盛。”
顾钺迟疑了片刻:“皇叔稍待。”随后转身向马车走去。
听到刘备的要求,蔡谷不由蹙眉:“军汉皆是粗鄙之人,对着军汉抚琴,他们听得懂吗?皇叔这要求太过于无礼。”
蔡文姬却是应声而笑:“叔父莫要对皇叔有成见。况且皇叔言之有理,他们都是护卫雍州的忠勇男儿,而我今后也会嫁与皇叔为妻。皇叔怜军士辛苦请我抚琴,我又岂能坏了皇叔的兴致?”
随后,蔡文姬回头对顾钺道:“武柔,你转告皇叔,稍后我会弹奏军曲《无衣》,以慰诸君。”
无衣即根据诗经中的秦风·无衣所改编的军曲,秦汉轮转,曲调虽然略有不同,但宗旨都相似。
抒写的都是将士们在大敌当前之际,以大局为重,一听“王于兴师”,便磨刀擦枪,舞戈挥戟,奔赴前线的英雄主义和爱国主义精神,又朗朗上口。
再加上雍州又是旧三秦之地,且这一路走来,刘备偶尔也会让人擂鼓奏曲,奏的也是无衣军曲,亦见蔡文姬的细腻。
蔡谷虽想劝阻,但看蔡文姬语气坚定,遂又叹了口气不再开口。
顾钺得了吩咐,遂将消息传回。
刘备大喜,将消息传遍全军后,又让军中鼓手聚鼓和声,以壮声威。
这五百骑兵,皆知车中女子乃是刘备今后的正妻,闻听此讯后,亦是纷纷欢呼。
不多时。
五百骑兵除了巡视警戒的,全都聚集在了马车周围。
蔡文姬也戴上帷帽遮面,走下马车,顾钺则是将琴搬出摆好。
蔡谷虽然不太情愿,但此刻也没扫兴,与顾钺一左一右立在蔡文姬身侧。
伴随着曲乐响起,众将士的呼吸也随之变轻,只剩下蔡文姬的曲声。
随着和声的鼓声响起,逐渐振奋人心的曲鼓声也带动了众将士的情绪,纷纷和声唱: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
在琴鼓声伴月下振奋人心的合唱,配合默契又令人热血沸腾,即便是原本心有不屑认为军汉不懂欣赏的蔡谷,也忍不住对眼中的军汉有了改观。
虽然说不出具体的感觉,但蔡谷能觉察到刘备这五百骑兵给人的感觉是与众不同的。
如果非要词来形容,蔡谷就想到了“睥睨”二字。
在初时,蔡谷觉得军汉不懂欣赏,亦是对军汉居高临下的睥睨;而现在,蔡谷竟有一种在场军汉都在居高临下的睥睨,而被睥睨的,竟然是自己?
令蔡谷更惊讶的是,旁边原本也没开口和声的顾钺,也受到感染,和声同唱。
在顾钺唱的时候,蔡谷感觉顾钺看自己的眼神竟也有居高临下的睥睨。
“这就是强军之势吗?”蔡谷不由喃喃低语。
下意识的,蔡谷也低声和声,到了最后竟也随着琴鼓节奏的加快和变高而提高了声音。
一股久违的热血仿佛在蔡谷心头跳动,让蔡谷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时候的蔡谷跟蔡邕一样都是天不怕地不怕,自认为可以通过所学才识和直言敢谏让天下变得更好。
可自从任卫尉的从叔蔡质被诬陷下狱而死后,蔡谷就没了意气风发,逐渐从天不怕地不怕变得圆滑世故,开始明哲保身,只敢在私底下表现出与众不同的清高。
而今,这股感觉又伴随着一曲《无衣》合唱再次归来,让蔡谷又是忐忑又是怀念又是不舍,又怕失去。
直到回到马车后,蔡谷都还沉浸在方才热血回归的感觉中不愿走出,仿佛在害怕走出来后就再也感受不到了。
蔡文姬的感受同样深刻。
跟着蔡邕自小漂泊流离,蔡文姬也见了不少的军士。
然而在蔡文姬的感觉中,此生见过的军士,没有任何一支能比得上刘备麾下骑兵,那是一种难以言喻却又天然觉得刘备麾下骑兵很强的奇特感觉。
尤其是在军曲结束后,那齐呼的“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军号,让蔡文姬更是惊讶。
自古至今,真的会有“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的军队吗?
这样的军队,蔡文姬没见过,也难以理解,然而刘备见过,也曾近距离接触过。
尤其是当灾难突发之后,在绝境黑暗中看到的光,更深深的刻进了刘备的骨子里。
刘备知道时代不同难以复刻,甚至还可能因此受到反噬。
尽管如此,刘备依旧想要去尝试。
世上本无路,走的人多了,路自然而然就出现了。
看着又恢复了常态的众军士,蔡文姬亦不由惊叹:
“皇叔,真奇人也!”
B站听,无衣,感觉更棒,但不建议半夜听
第134章 搞定蔡文姬,刘备再谋弘农(求追订求月票)
自抚琴合唱后,刘备与蔡文姬的关系也愈发的亲密,即便偶尔有些逾礼之举,蔡谷和顾钺也装没看见。
尤其是刘备抽空给蔡谷录了一篇苏轼的《留侯论》后,蔡谷的态度直接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仅不再说刘备抄录的辞赋文章是“取宠之言,哗众之行,终非治国正道”,反而还对顾钺说“虽然六礼还没正式走,但皇叔与文姬的婚约不会再变,婚前互相交流,亦可增进了解,若动不动就用‘逾礼’就过于迂腐了。”
这前后不一的话,让顾钺都忍不住暗暗嘀咕:儒生说话,怎么说都有理。
既然蔡谷和蔡文姬都不在乎,顾钺也不再阻拦刘备,更记住了刘备的许诺:双铁钺!
虽然环首刀也不错,但顾钺的钺本就是武器之名,顾钺也更喜欢钺。
斧钺都是劈砍类武器,两者形制相似而刃宽有别,斧刃较窄,钺刃宽大呈弧形,形似新月。
战国时期斧钺用于披甲,汉代改进后提升了劈砍效率,香积寺之战也有长柄斧列阵专斩马腿,郾城之战岳家军持大斧“上砍骑兵,下砍马足”。
能用斧钺者,都是力大凶悍之人。
为了让顾钺能更好的保护蔡文姬,刘备还取了副鱼鳞甲给顾钺,将鱼鳞甲穿戴后,顾钺也更威风凶悍了。
“哎,威风是威风了,可武柔今后也不好嫁人啊。”蔡文姬有些心焦。
虽然顾钺是护卫,但蔡文姬也没真将顾钺视为普通护卫,毕竟是蔡邕门生顾雍的族人,自小经历又颇为波折,让蔡文姬颇为怜惜。
刘备却是越看越欣赏,道:“以顾钺这等凶恶面相,寻常人肯定是不敢娶的。可我麾下不缺能人异士,有个人跟顾钺肯定很契合,单论面相凶恶,顾钺还远不及那人。”
“咦?”蔡文姬不由好奇:“皇叔军中还有这等奇人?不知姓甚名谁,若是真能契合,我愿为顾钺准备嫁妆。”
刘备笑道:“雍州军左校尉典韦,表字文威,善使双铁戟,力大无穷,面相凶恶,更有逐虎过涧之能。我在长安时也曾为文威说媒,可惜每次对方见了文威后,都吓得不敢出门,让文威也苦恼得很。”
蔡文姬微有惊讶:“既是力大无穷,面相凶恶,为何要取文威这般儒雅的表字?这不是在迷惑女方妁人吗?”
刘备笑道:“文威这个表字是我取的,因为我想让文威多读书,书读多了也能改善面相。文姬替顾钺取表字武柔,武是有了,柔自何来?文姬这般取表字不也是在迷惑男方媒人吗?”
蔡文姬亦笑道:“武柔只是外表看着凶悍,实际上很心善的,武在外,柔在心,故而表字武柔。皇叔替典韦取表字文威,又让典韦多读书,不也是威在外,文在内之意吗?”
说话间,两人又心有灵犀一般,异口同声。
“武柔与典韦,实乃天作之合也。”
“文威与顾钺,真乃佳偶天成啊。”
话音一落,刘备与蔡文姬皆愣了愣,随即一个放声大笑,一个捂嘴轻笑。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刘备与蔡文姬的相性度极高。
顾钺有些疑惑的看向谈笑甚欢的刘备与蔡文姬,尚不知她的终身大事都已经被考虑好了。
弘农城。
由于刘备去了趟洛阳,不仅联合董卓将刘辩废了,还在拥立新君后被刘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拜为皇叔,这让张温感觉头皮发麻。
身为司隶校尉,张温感到很慌,不论是刘备还是董卓,张温都得罪过。
而今刘备和董卓一个是皇叔一个是司空,张温谁都惹不起。
原本张温还想着玩点儿阴谋阳谋,结果还没开始就发现刘备已经成了只能仰望的高山!
而本被表为河东太守的蔡由,也因新任河东太守荀攸赴任而再次丢官。
“张公,要不走吧?我们回南阳!虽然丢了官,但至少能保命。否则等刘备入城后,肯定会挟私报复的。”蔡由心中惊惧。
被张温表为弘农太守的黄广,也是惊慌不已。
在长安的时候就斗不过刘备,如今刘备又有皇叔封号及扶立新君之功,他们又如何能与刘备争锋?
张温面色犹豫。
虽然回南阳能保命,但回了南阳顶多只能再当个豪族。
总不能堂堂司隶校尉弃官而走后,还要去给新任的刺史太守当属吏吧?
蔡由和黄广丢得起这人,张温丢不起这人!
“都闭嘴!”张温心烦意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皇叔要回长安,我身为司隶校尉岂能不尽地主之谊?”
蔡由和黄广刚要开口,又被张温恶狠狠的眼神吓得不敢再开口,只能依照张温的安排去准备。
半个市场后。
弘农城外,张温引城内官吏夹道而立,恭迎刘备入城。
“咦?”
刘备有些惊讶的看着前方站立的张温及蔡由、黄广。
以刘备跟张温之间的私怨,不冲突就不错了,此刻张温却夹道欢迎刘备。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刘备下意识的起了提防之心。
“张司隶,别来无恙啊。”刘备热情的打着招呼。
不管对方有什么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刘备也不惧。
张温见刘备面有笑容,暗暗松了口气,也回礼道:“托皇叔的福,我无恙矣。”
刘备更生惊疑。
还托我的福?
你有没有恙跟我何干?
又打什么歪主意?
似张温这类能屈能伸的官场老油条说的话,刘备半个字都不信。
果然。
寒暄一阵后,张温就开始扮可怜:“我虽然是司隶校尉,但河南尹不听我的,河内太守也不听我的,如今朝廷又委任了新的河东太守,恐怕用不了多久,又会有新的弘农太守上任。我如今又得罪了董司空,今后难活命矣。皇叔若有司隶校尉的人选,我愿代为举荐。”
要论可怜,张温也的确挺可怜的。
先是三辅之地就划归雍州了,然后何进宦官政权,先后任命王允、许相为河南尹,董卓当司空后又以杨懿为河南尹。
河内如今又被袁绍等叛军占据,张温也管不了。
仅剩的河东和弘农,又因刘备表举荀攸为河东太守,再次让张温失去了掌控河东的权力。
唯独剩下了个弘农郡。
然而弘农郡在籍户口又只有少得可怜的五万户,弘农的世家豪族如杨氏也不是张温惹得起的。
换而言之:张温这个司隶校尉已经有名无实了,只要董卓一纸调令就能轻易将张温调入洛阳。
张温之所以会玩这苦情戏,就是想看看自己对刘备还有没有利用价值。
如果有,那么张温还能继续留在弘农;如果没有,那也只能亡命南阳了。
张温的运气倒也不错。
对刘备而言,一个熟悉的司隶校尉远比一个不熟悉的司隶校尉更有利用价值。
尤其是这个司隶校尉还跟董卓有私怨,这就意味着张温不会轻易倒向董卓。
至于会不会偏向刘备,就得看张温有没有眼力见了。
清楚了张温的意图后,刘备遂有了决断:“张司隶切勿忧虑,董司空不是小肚鸡肠的人。”
“我离开洛阳之时,董司空就曾对我说,他与张温司隶虽然有些私怨,但他现在毕竟是司空,不能因私废公,否则会让人误以为他挟私报复。”
“至于河东太守更换为荀攸,张司隶应该比我清楚,就你委任的河东太守,估计听到白波贼来袭,都会吓得弃城而逃。”
“我二弟关羽乃河东人,助军右校尉徐晃也是河东人,我又岂能坐视义弟和爱将的故人亲朋为白波贼所害?”
蔡由吃了一惊,略有不服:“皇叔怎知道白波贼要袭扰河东?我好歹也是一郡太守,又岂会吓得弃城而逃?”
刘备不客气的鄙夷:“连白波贼何时要袭扰河东都不能预料,你当什么河东太守?”
蔡由弱弱不敢再开口。
张温回头斥了一声蔡由,陪笑道:“皇叔深谋远虑,我心悦诚服。今后若有需要,我定会竭力配合皇叔。”
刘备不假思索:“还真有事要张司隶配合。”随后又看向黄广:“就不知弘农太守胆气如何?”
黄广愣了愣:“胆气?还请皇叔明言。”
“很简单。”刘备不客气的直言道:“我听闻弘农郡才五万户,这让我感到很震惊。”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弘农郡内,竟然还有贪官污吏勾结豪贼侵占田宅、掳掠奴农,这难道不是大汉的不敬吗?”
“我欲让弘农郡的贪腐的官吏、不法的豪贼,都要如雍州一般,该驱逐的驱逐,该问罪的问罪,该抄没的抄没,该自查的自查。”
“可我毕竟只是雍州牧,管不了弘农郡,这事还是得弘农太守来办。”
黄广脸色大变:“皇叔,弘农郡的世家豪强几乎都以杨氏为尊,我,委实难办啊。”
“胡说!”刘备呵斥道:“弘农杨氏,杨震、杨秉、杨赐都官居太尉,并且都以忠直而闻名。”
“太中大夫杨彪,更是在光和二年提供了黄门令王甫唆使宾客勒索敲诈郡国财物七千余万的证据,并协助司隶校尉阳球诛杀了王甫及其党羽。”
“你今日却言弘农郡的豪贼都以杨氏为尊,污蔑大臣是何居心?昔日杨彪能助司隶校尉阳秋惩治贪官污吏,你为什么不能助张司隶诛杀豪贼及其党羽?”
“莫非你也与弘农郡的贪官污吏不法豪贼勾结,故而推责给弘农杨氏,想借杨氏名头行不法之事?”
黄广顿时瞠目结舌。
我贪归贪,可我才当多久的弘农太守啊?
弘农杨氏本就是弘农郡最善于兼并土地掳掠奴农的郡望大族,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就算想勾结,人家也未必肯跟我勾结,我花出去的钱都还没贪回来呢!
未等黄广开口,张温就呵斥道:“你乃弘农太守,惩治贪官污吏和不法豪强本就是你的职责,你岂能畏惧不前?既然皇叔都开口了,你又还有什么可惧怕的呢?”
被张温一呵斥,黄广虽然内心一万个不情愿但此刻也只能点头应诺。
“张司隶是个明白人。”刘备温润而笑:“现在朝廷的风向变了,不能再卖官鬻爵了,所以贪再多钱也升不了官。”
“现在想升官,就得拿出政绩来,而这政绩怎么来,张司隶想必比我更清楚。黄太守是你的故吏,我也愿意给他一个升官的机会。”
“他不明白的道理,张司隶可要多指点指点,若张司隶不肯指点,那我也只能请董司空重新换个司隶校尉了。”
“以张司隶跟董司空之间的情谊,入洛阳当个卫尉应该是没问题的。”
张温心头一寒。
入洛阳当卫尉?
我要肯入洛阳我早入了,还会等到现在?
董卓一向怨恨我,若去了洛阳,没准就治我一个通敌之罪。
张温也是圆滑世故的,当即便向刘备保证道:“皇叔放心,今后弘农郡的政策法令,都会效仿雍州。请给黄太守几个月时间,他一定能肃清弘农郡的贪腐官吏和不法豪贼。”
“我一向赏罚分明,若黄太守真能办到,我必会向陛下表奏黄太守的功劳。”刘备哈哈大笑,拱手作辞。
张温挽留道:“皇叔一路辛苦,可入城中歇息。”
刘备摇头道:“歇息就不必了,眼下天气越来越冷,我还得早日返回长安主持大局。”
“张司隶,听一句劝,大乱之世即将到来,钱再多也是死物;若能赈济庶民,让庶民有粮食和衣物过冬,为官大善也。”
“张司隶是南阳人,若能拿手中的钱多运些粮食入弘农,或许这今后,我还能保你一命。”
“言尽于此,张司隶,还请慎思。”
说完,刘备也不再逗留,招呼车队兵马穿城而过。
看着刘备离去的背影,张温不由陷入了沉思,脑中反复重复“大乱之世即将到来”。
良久。
张温心头一狠,吩咐蔡由:“你速回南阳,劝说我等宗亲入关中,除了粮食、车、牛、书等能带走的贵重之物,田宅能卖就卖,钱能花就花,多带僮仆、奴客,多招流民。速度要快,莫要误事!”
第135章 全能关羽养成,刘备更卷了(求追订求月票)
蔡由惊骇:“张公,我们不仅不远离刘备,还要将宗亲都迁入关中,今后岂不是诸事都不能由己?”
“命都快保不住了,你还想诸事能由己?”张温冷哼一声,斥道:“废立之事,看似在决定谁当皇帝,实际上是在决定谁能为群臣之首。”
“董卓虽然当了司空,但朝中大臣又岂会容忍一介武夫踩在头上?若不能在朝廷之内解决,必会演变成在朝廷之外解决。”
“刘备说得没错,大乱之世即将到来,钱财若不能换成贵重之物,都将成为死物。”
蔡由疑惑道:“可即便如此,我们也没必要卖掉南阳田宅而将宗亲都迁入关中啊。关中如今法度森严,又不能隐匿田宅人口,贪官污吏又都肃清一空。我等还如何置办家业?”
“糊涂!跟了我这么久,怎还是一点眼力见都没有!”张温恨铁不成钢地道:“天下未乱前,只要查不出证据,就算所有人知道我们在贪污受贿,又能如何?”
“杨彪为什么能拿出王甫数千万的贪污证据?因为弘农杨氏比王甫更懂如何贪污受贿还不留证据。即便杨彪爱惜羽毛不会直接参与,依托杨彪的弘农杨氏也会将这一套手法揣摩清楚。”
“可天下若是乱了,谁还跟你讲证据?谁家有钱谁家有粮,轻易就能打听到,届时谁有兵马谁就能直接征募钱粮。”
蔡由还是不服气:“可为什么一定是关中?一定得是刘备?”
“愚蠢!”张温气得一鞭子抽向蔡由:“天下若是大乱了,各州郡必有豪杰占地为王,南阳富庶之地,不知多少双眼睛会盯着南阳的财富,财富留于南阳,必会被劫掠。”
“反观关中,关中地区依山傍水,周围四面皆有险可守,而且土地肥沃,本就是定都称霸的好地方!昔日有韩生劝项羽留在关中,项羽却言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韩生遂以为楚人沐猴而冠,难以成事,后果如所料。”
“而今,刘备据关中之地,西控陇右,东谋河东,一旦成势。既可入汉中谋益州,又可入南阳谋荆州,还可东出函谷关谋关东诸州。”
“最重要的是,刘备此人,既能跟讲道理的人讲道理,又能跟不讲道理的人讲武力,不到两年时间从一个小小的安喜校尉成长为雍州牧、皇叔,更有猛将精兵为爪牙,”
“今后能定天下者,必是刘备。现在刘备主动将同谋大业的机会让出,不赶紧示好加入,欲待何时?”
不得不说,贪归贪,曾经当过太尉如今又是司隶校尉的张温,眼力劲也不差。
蔡由、黄广对视一眼,心头皆是惊骇。
以两人的智慧和见识,压根看不到张温能看到的,即便听张温解释了也依旧一头雾水。
想不明白的蔡由索性不想了,既然张温决定要将宗亲都迁入关中,蔡由去照办就行了。
黄广则是默默的权衡利弊,是要给刘备当爪牙惩治贪官污吏不法豪贼,还是继续示好弘农郡世家豪族趁机多捞钱财。
张温显然也看出了黄广的小心思,提醒道:“别怪老夫没提醒你,这弘农太守你不干,有的是人干。河东太守可以是荀攸,弘农太守亦可以是皇甫嵩。”
“可若换皇甫嵩当弘农太守,为了杀鸡儆猴,必会先定你贪腐不法之罪,然后斩你示众以儆效尤。”
“关中死了多少贪官污吏不法豪贼,你又不是不清楚,收起你的小心思,我还不想给你收尸。”
黄广猛地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的想到了长安城悬挂的八十余豪贼首级,忙道:“张公教诲,我必铭记在心。”
刘备没去理会张温等人会如何抉择。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只要结果符合刘备预期,张温等人会如何具体执行并不在刘备的考虑范围。
若结果不符合刘备的预期,刘备会快刀斩乱麻直接废掉张温等人,然后扶持个新的弘农太守。
譬如在长安闲得发慌的皇甫嵩,亦可为弘农太守,皇甫嵩要发起狠来,那是真就是六亲不认。
九月三十。
刘备在十余日的跋涉后终于抵达长安城。
自离长安到回长安,已经过去两个多月。
随着贪官污吏韩遂叛军及不法豪贼的相继肃清,以及五年计划的逐步推行,雍州的吏民风气也焕然一新。
虽然还有很多不足,但整体上也趋向于良好。
未来的雍州也值得期待。
“大哥!”
关羽语气激动。
只是刘备怎么听怎么觉得关羽这语气中多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有委屈、有无奈、有庆幸以及终于要解脱了的兴奋。
“你这代理雍州牧感觉如何?”刘备笑而询问。
关羽顾左而言他:“方才听四弟说,荀攸当了河东太守。某也许久没回河东了,正好大哥回来了,某也可抽空回去看望乡人,或也能助荀攸一臂之力。”
话音未落,关羽又补充道:“公明也有意与某同往。”
“二弟啊。”刘备目光灼灼:“我才刚回长安,一路上车马疲惫,你就忍心让我劳累?还是说别有隐情?”
关羽被刘备看得心头发虚,忙道:“大哥误会了!某除了去看望乡人,还想顺道去解县募兵。方才是某疏忽了,大哥你且休憩几日,某也不急于一时。”
见关羽转身就要走,刘备又出声喝住:“二弟啊,你我兄弟多年,你在想什么我难道还猜不到?你要不说,那我可得去冀县了,我也好久没见到三弟了,甚是挂念。这雍州牧,二弟还是继续替我当着吧。”
关羽的脸瞬间垮了下来,委屈地道:“大哥,某真不适合管政,要你只让我管军就行了。古语有云,军权政权不能由一人执掌,否则会引起祸事。”
“二弟会还害我吗?”刘备嘴角微微勾起。
关羽惊道:“某岂会害大哥?”
“既然二弟不会害我,执掌军政又有何妨?”刘备笑容更甚:“难道二弟还对我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可你是我二弟啊,我为何要防着我二弟啊?”
“大哥!”关羽的表情更委屈了。
看着被政务折磨得想跑河东的关羽,刘备无奈摇头,又将关羽唤至近前坐下,道:“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雍州不过十余万户,怎么看这政务都不难才对。”
关羽叹气:“难的确是不难,就是太繁琐了。大哥走后,某几乎每日都要审批各种各样的文书,从早到晚,每日不缀。大哥,你还是让某专职带兵吧。”
关羽越说越起劲,似乎要将这两个多月因为政务而受到的委屈一口气全说出来。
只不过越听,刘备就越觉得不对劲了。
虽然雍州是个州,但也就五个郡十余万户。
就算有五年计划要推进,可这最关键的筹钱事务都是刘备在做,又有贾诩、简雍等人相助,结果关羽从早累到晚?
直到听到关羽称长安城某官署漏水需要修补,耗费钱三百也需要由关羽审批时,刘备的脸都黑了。
二弟啊二弟,我让你代掌雍州,是让你管人的,不是让你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的。
刘备捂着额头,随后招呼陈到:“去,将文和请来。”
陈到刚要离去,关羽便道:“文和昨日就动身去冀县了,说是要替某视察汉阳郡的农事是否按部就班的执行,某见文和主动请命,就准了。”
“那宪和呢?宪和去哪里了?”刘备又问。
关羽不假思索:“宪和跟文和一起去的,说是冀县有几个贤士要宪和亲自去拜访。”
跑得挺快啊!
文和、宪和,这俩肯定是故意的!
刘备这算是看明白了。
关羽代掌雍州没经验,以为事事都要他这个代理雍州牧决定,同时也担心不事事过问会误了事,于是诸事都问得极为细致。
贾诩和简雍装没看见,阎忠新来不清楚情况,梁衍、杨阔又素知关羽骄矜,皇甫郦、士孙瑞、马腾、张既这四个太守离得远兼之心有顾忌也没提醒。
偏偏关羽又有傲气,即便再忙也不会让阎忠等人认为他这个代理雍州牧连这点政务都处理不好,也不肯主动询问。
导致关羽这个代理雍州牧天天从早忙到晚,不仅又累又委屈,还不被人理解。
阎忠等人估计私底下都在埋怨关羽是不是不信任人,连个三百钱的小事都要亲自审批。
看着委屈巴巴的关羽,刘备无奈叹气:“二弟啊,我给你在州府留了文和、宪和还有阎忠、梁衍、杨阔分担政务;汉阳有张既、扶风有皇甫郦、京兆有士孙瑞、冯翊有马腾。”
“你一个代理雍州牧,你要做的是安排这些人替你将雍州的政务逐一落实,不是让你什么都抢着做啊。就算是审批权,也是要放权的,每个人有多大权力,都是由你来决定的。”
“你就没有询问过文和?”
关羽瞪大了眼睛:“某问过,文和说,某是第一次执掌大权,最好先按某的想法来,等三个月后他再针对性的告诉某哪些地方不对哪些地方可以完善。”
“某觉得很有道理,就没再问文和了。大哥一说,某就明白了,难怪文和让某先按某的想法管三个月,若非如此,某也看不到问题所在。”
很有道理,个鬼啊!
文和这家伙肯定是又在偷懒了。
还三个月?
既然说好了三个月你别找理由跑路去汉阳郡啊!
要不是贾诩上限实在太高且又是刘备留在长安托底的,刘备真想派人将贾诩抓回来然后绑在胡凳上,没日没夜的审批文书。
看着差点被贾诩卖了还在替贾诩数钱的关羽,刘备更感头疼。
罢了,让二弟吃一堑,长一智吧。
虽然文和的本意是想偷懒,但也的确暴露出二弟在理政上的诸多问题。
想到这里,刘备也道:“二弟既然明白问题出在何处了,就别急着卸任。虽然文和和宪和不在,但你先去将阎忠、杨阔、梁衍三人召集,虚心求问你这两个月以来的不足之处。”
“虽然你这次方式有些问题,但结果是好的,雍州也没出现大的纰漏,你也不要气馁。就跟读书一样,书读百遍其义自见,这政务也是如此,多试几次,你自然就能驾轻就熟了。”
受到刘备的鼓励,关羽这两个月以来积累的负面情绪也一扫而空,激动地道:“大哥放心,某现在已经看到问题所在,这就去寻阎治中等人。”
看着大步离去的关羽,刘备心头忍不住又想派人将贾诩给逮回来。
不仅拉着宪和一起诳二弟,还让我也跟着诳二弟,虽然都是为了二弟好,但好歹也知会我一声啊。
想归想,但刘备也没真的埋怨贾诩,毕竟贾诩也不知道刘备会在何时回长安。
等发现刘备快到长安了,贾诩自觉谎言不好圆了,这才拉着宪和寻了个理由跑路去汉阳郡。
刘备仔细回想了以前针对关羽的养成,虽然让关羽勤学军务管理,但几乎没涉及到政务管理。
主要是刘备当时就想着,政务招募政务人才就行了,没必要让关羽也去管政。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对关羽的培养方向出现了纰漏。
关羽可以不管政,但必须懂得如何管政。
就如同历史上的诸葛亮虽然前期不管军,但刘备死后直接就能管军。
并不是诸葛亮突然就会了,而是诸葛亮一直都会,只因刘备管军的人才很多暂时不需要诸葛亮一个管政的去管军。
“既如此,就让我二弟再全能一点吧!”
刘备是个很果断的人,既然决定要让关羽变成六边形战事,那就不会去考虑关羽学不学得会的问题。
业精于勤,荒于嬉。
书读百遍,其义自见。
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百遍,百遍不行就千遍。
随后,刘备拿起了竹简开始书写读书纲要,要求今后关羽根据读书纲要将必读书籍反复诵读理解。
在刘备刚刚抵达长安的第二日。
一匹快马飞奔入城,随后许攸急急来寻刘备,将卢植的书信递上。
“皇叔,洛阳卢尚书来信,袁绍举兵谋反。”
第136章 卷死袁术,刘备争天下大势(求追订求月票)
“预料之中。”
刘备没有因为袁绍举兵谋反而惊讶。
以袁绍的性格,在洛阳吃了那般大亏后,若不举兵谋反刘备才会惊讶。
仔细扫了一眼卢植的来信,刘备不由冷笑:“袁隗袁基自以为背靠袁氏百年积累,就能有恃无恐,如今却因袁绍袁术而死。”
“成也袁氏,亡也袁氏。”
一开始刘备只是猜测袁绍袁术会想办法坑死袁隗袁基,然后分掌袁氏百年积累的人脉资源。
而今再看,袁隗袁基还真被袁绍袁术给坑死了。
倘若袁绍袁术顾忌二人性命,必会让二人想个理由暂时离开洛阳。
如今不仅不顾忌,反而还恨不得将袁隗袁基及洛阳全部袁氏宗亲一个不留。
真论起来,袁隗袁基还应该感谢刘备。
若非刘备提前部署,又让卢植以讲课的名义守在刘协身边,死的就不只有袁隗袁基了。
暗暗摇头,叹息二人骄矜而亡,刘备又将书信放下,语气中对董卓略有不满。
“董卓还真是愚蠢啊,我将密诏都给他了,他竟然还想着杀弘农王,不杀弘农王就不知道怎么应对了吗?”
“好好的在洛阳当几年司空,替我争取个三五年的时间,没准今后还能有个善终。”
对董卓想杀弘农王的举动,刘备也是深感无语,只有矫诏的人才会害怕弘农王活着。
弘农王若是死了,袁绍可就开心了。
没有密诏,可以矫诏。
只要矫诏谎称奉了弘农王的密诏,就可以取得大义名分。
虽然有聪明人能看出端倪,但袁氏门生故吏太多,看不懂的和装不懂的也多。
就如桥瑁诈称三公书信,就让一堆袁氏门生故吏举兵响应了。
这群人中或许有人真信了,必然有人是故意装不懂想要趁机捞好处。
袁绍也很清楚这群人的尿性,故而完全可以再矫诏一句“朕若死,卿等可请幽州牧刘虞主持大局”。
然后顺理成章的拥立刘虞为帝。
刘虞本是宗室又是大臣,真要被袁绍以矫诏的方式扶立为帝,刘协就算有密诏赋予的名分也没用。
当一个国家出现两个皇帝时,决定谁真谁假看的就不是名分而是实力了。
就如更始帝和刘秀。
从刘秀角度,更始帝是反贼;从更始帝角度,刘秀就是反贼。
刘秀击败了更始帝,刘秀就是王而更始帝是寇。
同样。
从刘虞角度,刘协是反贼;从刘协角度,刘虞是反贼。
刘虞击败了刘协,刘虞就是王而刘协就是寇。
成王败寇,自古皆是。
即便刘虞不愿意,袁绍也可以打着为弘农王复仇的名义树立一个“忠臣”形象,同样可以拉拢一大批看不明白的和装不明白的门生故吏支持。
只要有名分,从者就不会少。
许攸询问道:“董卓一向贪婪,左右急功近利者多,袁绍细作也多,不仅董卓左右的人会想办法杀死弘农王,袁绍细作也想杀死弘农王。”
“即便卢尚书能保弘农王一时,也保不了弘农王一世。使君是否要派人将弘农王暂时接到长安?如此,就算弘农王死在长安,也可封闭消息。”
“不妥。”刘备摇头:“且不说董卓是否愿意让我将弘农王接到长安。倘若在来长安的途中弘农王就死了,不仅会让袁绍的谋划得逞,我还会背上杀害先帝子嗣的恶名。”
沉吟片刻,刘备又道:“既然弘农王的死难以避免,不如省去这个环节,直接去考虑弘农王若死,我应该如何应对变化的天下大势。”
许攸低头沉吟一阵,道:“弘农王若死,诸州郡就会分化为支持陛下和反对陛下两股势力,这两股势力只能有一股势力可以存活。”
“朝廷分裂,人有二主,这是对汉室威望的严重摧毁,各州郡有野心的州牧、刺史、太守、国相,甚至于盘踞的豪贼、黄巾、水寇,都有可能割据称王。”
“夺大势者,可夺天下,故而我以为,此时正是使君图谋天下大势的良机。”
许攸目光变得兴奋。
为什么要弃袁绍而跟刘备?
不就是认为刘备有吞吐天下之志吗?
而今大乱之世即将出现,偏安雍州只会让天下大势被袁绍等人抢夺,唯有抓住先机率先夺取天下大势,方有可为。
刘备眼神一凛。
从一开始,刘备的志向就是争当皇帝。
这一路走来,也是在积极的为这个志向铺路。
虽然只是谋得了一块只有十余万户的狭小基业,但胜在关中独一无二的位置优势。
强秦起于关中,最终夺取了天下。
高祖虽起于汉中,但实际上也是以关中为基业。
“若要图谋天下大势,首当如何?”
刘备没有打击许攸的积极性。
此番离开洛阳返回长安,刘备本就在积极准备天下大势的争夺。
否则刘备只需要留在洛阳,就可以震慑不服。
即便袁绍等人铤而走险,刘备也能亲至虎牢关抵御关东联军。
然而平叛并非刘备所愿,就算平叛了,动乱的根源也没解决。
以刘协为皇帝的朝廷是绝对不敢去动各州郡的世家豪强的。
可若不动各州郡的世家豪强,大汉就只能继续往前走向门阀士族时代。
到时候就是大汉版五姓七望,又演变成春秋战国的混战模式,依旧避免不了分裂和统一。
既然最终都要走向分裂和统一,那么刘备更应该直接夺取天下大势变成最强的诸侯,在分裂还不明显的时候扫灭群雄。
这也是刘备不愿让弘农王入长安的原因。
若刘备真想保护弘农王,只需要亲率雍州骑兵,就可以将弘农王安全接到长安保护,然而如此一来,又会破坏刘备诸多部署。
原本刘备以为董卓在洛阳还能拖个三五年,如今再看,若无刘备提前部署的后手,董卓连袁绍一招都扛不住。
别说三五年了,拖个三五个月都是董卓气运加身。
既然董卓扛不住袁绍,刘备就必须得再施巧计了。
这也是为何刘备会提醒张温,钱是死物,不能换成活物就是一堆破铜烂铁,诱惑张温去南阳运粮。
“关中虽然土地肥沃,但地广人稀,使君欲成大事,就需要大量的户口充实关中。”许攸徐徐而道:“而天下诸郡,户口之最,莫过于南阳。”
“此番关东联军若不能击破虎牢关,袁术必会以南阳为基,向东争夺豫州,大战一起,南阳士民为避祸而逃者必然不少。”
“眼下雍州尚有多余钱财,使君可向河东、汉中购买粮食,然后在长安至武关一带,增设驿站,囤积粮食,或是贩卖,或是赈济。”
“关中无主的荒地,使君亦可派人丈量,制作地契,设置专员在驿站,或是贩卖,或是分配。”
“如此,有钱的可以在关中买到所需的粮食和地契,没钱的可以接受州府的赈济和分配。”
“若南阳大户有多余的粮食,使君可许以城中房契,让大户将粮食转卖给使君,用于贩卖和赈济给没粮的南阳人。”
许攸洋洋洒洒的说出了图谋大势的核心“户口”,以及具体的细则。
而其中最主要的,就是粮食、房、地这三样硬通货。
雍州的户口实在是太少了,强行迁民虽然速度快,但不符合刘备的执政核心,也难以妥善管理。
若是后方不稳,今后出征在外,就得部署大量的兵马留在后方平叛。
许攸的方式虽然慢了些,但胜在南阳士民是自愿迁徙。
锦上添花又怎么能比得上雪中送炭呢?
在南阳士民最困难的时候,给南阳士民提供便利,才更能获得南阳士民的拥护。
“子远之言甚善。”刘备对许攸的方案颇为认同,笑道:“我会再派兵马在沿途维系治安,让入关中的南阳士民感受到雍州的温暖和公正。””
“虽然我接纳南阳士民,但雍州的规矩也不会因为南阳士民而开特例。在我的治下,贪腐不法乱纪祸民者,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地位背景而有所改变。”
“愿意来的,就来;不愿意来的,我不勉强;敢闹事的,我绝不手软。”
雍州户口本就少,若不提前树立规矩,就容易出现鸠占鹊巢的情况。
刘备耗费大量精力才让雍州吏治焕然一新,可不想因为南阳士民的到来而又变得腐败。
“贪腐不法乱纪祸民者,何不骗过来杀之?”许攸比了个手势,比刘备考虑的更狠。
“不可!”刘备摇了摇头,道:“自古以来,人无信不立。将贪腐不法乱纪祸民者骗入关中杀之,虽然能短时间内获得对方的财产,但却不利于长远。”
“人言可畏,三人成虎。若因贪腐不法乱纪祸民者那点财产就让想要在雍州安居乐业者望而生畏,那雍州就不会是州郡万民向往的乐土,而是魔窟了。”
“不可本末倒置!”
见刘备不愿,许攸也不再提。
作为谋士,许攸也知道自己提的方案有哪些利弊,刘备若能接受,就按方案来执行;刘备若不愿接受,就换个方案。
本身就只是在讨论方案的可行性,而非一定要让刘备言听计从。
“子远也是南阳人,在南阳必然认识不少的大户。可愿替我走一趟南阳,游说利弊?”刘备又提议道。
南阳土地兼并比关中更严重,想要迁民,主力依旧是大户,散户一不小心容易饿死冻死在途中。
且散户的消息来源也没有大户灵通,难以准确的判断局势的变化。
这个时候,就需要刘备派人去推一把了。
只要有几个大户肯往关中走,以袁术那贪婪奢靡的性格,南阳大户们终会发现谁才是真正会善待他们的人。
袁术是想让南阳的大户将钱粮人口都交出来,统统归入私库,还不提供对南阳大户的保护。
刘备则是让大户们不要隐匿田宅人口以及取消奴农的奴籍,最重要的是:只要遵纪守法,刘备就会提供保护。
在这乱世中,钱财始终只是身外物,命才是最重要的。
谁能保护治下百姓不受战乱波及,谁能在天灾人祸时不抛弃不放弃,谁才能真正得到民心。
许攸久随刘备,也明白这些道理,当即便应了刘备的要求。
将许攸派去南阳后,刘备又派人给前往汉阳郡的张飞送信,让张飞提防羌胡。
同时,刘备又派人给前往汉阳郡的贾诩送了个调兵符令,允许贾诩在遇到紧急情况时调陈仓的张扬和郿县的皇甫坚寿协助平乱。
随后。
刘备又召来张辽、赵云和典韦三人。
如今关羽要处理政务,徐晃又驻扎在槐里,长安的机动营也只有张辽、赵云和典韦三营了。
“天下动乱,豪贼并起,眼下又将入冬,雍州境内也多有不安分者。”
“从即日起,尔等三人轮流出兵巡守安定郡、北地郡和冯翊郡,不论汉胡,敢有蓄意破坏雍州安定者,格杀勿论。”
派三营轮流出巡,既是维护治安,又是练兵。
新君刚立就袁绍等人举兵谋反,想要趁机捞好处的白波贼、胡人也同样不会少。
这些人又没个固定的聚集场所,都是哪里有吃的就往哪里走,哪里有机会就往哪里打。
想要专门派兵去征讨,费时又费力。
最好的方式就是露出獠牙,让贼人不敢进犯。
等分配好军务后,刘备又留下典韦。
“文威,先前我给你寻了好多良家,都被你给吓跑了。这回我给你找了个绝对不会被你吓跑的良家,你可愿意?”刘备没忘记给典韦寻姻缘。
对麾下爱将不仅要有功劳上的赏赐,这婚姻大事也得上心,尤其是战场的男儿,时常跟生死打交道,若能留个后也能有个念想。
不过典韦的反应却显得兴致缺缺,倒不是典韦不想娶妻,回回都将人吓跑,饶是典韦有逐虎过涧的心理素质也有些破防:我只是长得凶,但我内心文雅啊。
见状,刘备也不多言,给陈到使了个眼神,随后顾钺就大步踏入。
“皇叔,我是来取双铁钺的。”
一听这如雌虎般响亮的声音,典韦惊愕回头,看向顾钺的眼神多了惊喜。
顾钺却是蹙紧眉头:“看什么看?没见过美人吗?再看我砍死你!”
典韦越看越喜,咧嘴就笑:“你虽然很威猛,但你砍不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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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章 乱世用重典,刘备力改田政(求追订求月票)
一个要“再看我砍死你”,一个“你砍不死我”。
听着顾钺和典韦这非正常人类能理解的对话,刘备便知道这俩匹配上了。
就这思维,寻常男女可接不上,男的会被顾钺吓跑,女的会被典韦吓跑。
也就这俩长得面凶实际上一个心善一个心文的能对得上面凶者的思维了。
“文威,带顾钺去领双铁钺。”刘备直接将领武器的事交给了典韦。
既然能匹配,那就得给二人创造独处的机会增加彼此之间的了解,才能水到渠成。
典韦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主公,那对铁钺很重的,她可拿不动,还是换个轻的吧。”
顾钺一听当即就火了:“那是皇叔送我的双铁钺,你凭什么不给?”
“你误会了,你真拿不动。”典韦咧嘴一笑。
“你是不是想抢?”顾钺加重了语气,凶狠的盯着典韦。
文威这憨货!
刘备揉了揉额,只能帮腔道:“顾钺,文威不会抢你的双铁钺的。”
“文威手持武器是双铁戟,虽然我没测过具体重量,但军中有人称‘雍州军中有典君,提一双戟八十斤’。”
“我许诺给你的双铁钺,虽然没有双铁戟重,但分量也是不轻。”
顾钺脸色一变,显然被“提一双戟八十斤”给镇住了。
汉斤虽然与后世通用规制不同,但折算后也有四十斤了。
提着这般重量的双铁戟当兵器,这持久力和爆发力可想而知。
“哼!”顾钺的语气明显要低了些:“能不能拿,试了才知道。”
“文威,既然顾钺想试试,你就让她试试吧,若是不成,再换也行。”刘备一语双关的提醒典韦。
典韦终于反应过来,也听出了刘备的弦外之音,忙应了一声,领着顾钺就匆匆往军营走。
刘备再次揉了揉头。
文威啊文威,你若还搞不定,以后就别娶妻了。
回头瞥了一眼面有乐意的陈到,刘备笑问道:“叔至可也要我给你寻个良配?”
陈到本来只是吃瓜看戏偷乐,骤然被问及,忙敛容道:“谢主公好意,我现在还不想娶妻。”
不想娶?
是没遇上对的人吧?
刘备身边这群人,包括刘备自己在内,问到娶妻的时候,几乎都是高呼“大丈夫只患功名未立,何患无妻?”
结果遇到对眼的,一个个都转变立场“大丈夫立身处世,理当先成家后立业,岂能无妻?”
总结起来就一句话:遇良人先成家,遇贵人先立业;无贵人而先自立,无良人而先修身。
除此外任何为不娶妻而寻找的理由都是空话套话。
因为有关羽继续代理雍州牧,刘备也有更多的时间去处理其余事。
时值秋粮收获末期,刘备有心了解具体的农事,遂带上陈到等人,策马出城。
一路走访调查发现,受境内豪贼勾结韩遂等叛军叛乱的影响,今年的收成并不好。
想要安居乐业,基本前提就是避免战乱。
虽然有些痛惜,但好在刘备以雷霆手段抹杀了叛军及豪贼,明年只要不遇上天灾就能有个好收成。
一路来到槐里,刘备先见了助军右校尉徐晃,让徐晃协助京兆尹士孙瑞在长安到武关一带部署驿站兵马,避免入关中避祸的南阳士民与关中士民发生冲突。
随后,刘备又来到蓝田县。
蓝田县的农耕条件颇为优越,是刘备五年计划的重点开发县。
得知刘备到来,蓝田令射援忙放下手中事务出城来见刘备,本欲邀刘备入城歇息,刘备却是摇头道:
“文雄可带我去田野间走走,官服就不用穿了。”
一听此话,射援顿时明白刘备之意。
若穿官服,诸吏士民或会见之惶恐,刘备也就看不到真实情况。
“谨遵皇叔之意。”
射援也不迟疑,脱下官服让随从带回,随后便与刘备等人往田野间而走。
一边走一边向刘备介绍蓝田县秋收冬藏等相关事宜的推进和想法。
出身扶风的射援对关中的农事情况颇为了解,秋收冬藏诸事论起来也是颇为细致。
与只会皓首穷经五谷不分的腐儒不同,刘备虽然卷读书卷得厉害,但也是懂农事的,能清楚的分辨射援所言是空谈的理论还是实践的总结。
行走间,又遇田坎有数人聚集闲聊,刘备让射援等人不要跟来,静悄悄的凑近旁听。
“忙了大半年,就收了这点粮,将田租交了,我家就不够吃了,明年还得向庄家借钱。”
“你能借就不错了,你瞧我,能抵押的都抵押了,若再借钱就得抵押女儿为婢了。”
“哎,我也不知道能撑不能撑过明年,若明年收成也不好,我也没什么可抵押的了。”
“都说刘雍州仁义,可仁义也轮不到我们,只有种官田的人才能享受到仁义。”
“那有什么办法?前几年就是因为种官田活不下去了才种庄家的田。”
“要我说啊,种官田的也好不了几年,刘雍州调任别处后,新来的或许会比前几年的官还贪,种庄家的田至少还能借钱活命,种官田我得饿死。”
“听说州府有布告,凡参与州府水利建设者,每月可得千钱,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你傻啊?这都信?刘雍州再仁义难道还能白给这么多钱?那可是千钱!我宁可找庄家借,至少能活命。”
“.”
听着众人的闲聊,刘备也猜到了众人的身份,这些都是前几年因为官吏贪腐不断增加苛捐杂税而弃官田跑去租种豪强私田的佃农。
众人口中的官田也并非是官府的田,而是官府核定纳税的田,契约上属于农户的私田。
贪官污吏们想赚钱,一面通过苛捐杂税让农户不得不借钱谋生,一面又收受豪贼的钱财让这些田在州府的文书上记录为无人耕种的荒田。
如此一来,贪官污吏能吃得脑满肠肥,豪贼成功兼并土地还能获得一批主动来租田的佃户。
刘备在雍州虽然打击了豪贼且又杀了八十多个举兵谋反的,但剩下没有参与谋反的豪贼也只是让其自查纳税并取消奴农的奴籍,并没有过多去考虑这些佃户的利益。
羊毛出在羊身上。
豪贼纳税的钱多了,肯定就得从佃户身上压榨,而被取消奴籍的奴农也只是转变成了佃户继续被压榨。
听了好一阵,刘备也从沉默的倾听者转变为介入者:“你们如今都是佃农而非奴农,难道不知道跟庄家重新谈田租吗?”
一听这话,众人皆笑。
“你这人说话真搞笑。田是庄家的田,田租肯定肯是庄家定啊,我们有什么资格谈?”
“你挺面生的,不是我们这个县的吧?哪家的亲戚?难道你租田种地,还能自己谈田租啊?”
“一看你就是不缺吃喝还读了几本书的,就别信书中那些大道理,刘雍州都没你这般能想。”
“哎,他也是好心,你们也别嘲笑了,就当解个闷了。”
听着众人的嘲笑声,刘备也不生气,佯装昂头得意:“谁说刘雍州没这般想啊?我大姑的儿子的阿姊的就嫁给了州中从事,前几日回家就给我说了,说刘雍州现在是皇叔了,追求不一样了。”
“皇叔近日走访了各地,经常假扮农夫去了解情况,回来后将各地的大户都骂了一顿,说这群人不当人子,佃农是人,不是牛马,怎么能当牛马欺压呢?”
“皇叔准备立个规矩,要求每个大户在收田租的时候都必须保留佃农基本的粮食需求,多余的粮食再三七分成,佃农三,大户七。”
“我大姑的儿子的阿姊就连忙回家告诉我等亲朋,让我不要急着交今年的田租,要等皇叔的规矩定了再交。所以我才来蓝田县,给我几个亲朋传个消息。”
“还有那凡参与州府水利建设者,每月可得千钱的事也是真的,我大姑的儿子就是第一批报名的,赚得可多了!”
“皇叔肯定不会白给钱啊,可皇叔他又不缺钱,他缺的是名,他想留名青史。不论是不许雍州有奴农,还是花钱兴修水利,都是想让雍州没有人饿肚子,今后千秋万年都有人记得皇叔。”
“所以皇叔才会对欺压佃农的大户很生气,他们挡着皇叔青史留名了。皇叔要求名所以花钱,没钱的我们就为皇叔扬名赚皇叔的钱,这么简单的道理,很难懂吗?”
“就好像你要娶妻,我给你当媒人,你是不是得给我钱?那给我多少钱是不是也得谈?你给少了我肯定不愿意啊,可你要是给得多,我肯定给你介绍最好的啊。是不是这个理?”
听着刘备这话糙理不糙的话,众人皆是惊了。
愣了好一阵,才有人急促着气息问道:“你大姑的儿子的阿姊,真的嫁给了州从事?皇叔真要立这规矩?”
刘备佯装得更得意:“你以为我为什么费劲跑来给你们讲啊?因为我大姑的儿子的阿姊说了,那是皇叔怕政令下发后被大户隐瞒造谣,就找人提前宣传这事,一个月五百钱呢!”
“本来我还奇怪,皇叔为什么要花五百钱请人宣传,刚才听你们怀疑‘凡参与州府水利建设者,每月可得千钱’的事是假的,我就明白了,都两个多月了你还还不信,肯定有大户隐瞒造谣。”
面对众人一个个的疑问,刘备全都一一作答。
雍州的政令源头都出自刘备,刘备说有,那就是有。
听着刘备头头是道又有恃无恐,完全不担心会被人揭发,众人虽然依旧有疑虑但也信了大半。
见状,刘备又道:“若是不信,你们找个在县里做事的人打听打听就行了。其他县的县令或许不知道,蓝田令肯定知道,蓝田令可是皇叔最信任的人。”
“我估摸着,政令很快就会下达了,你们可回去给你们的亲朋好友多讲讲,万一皇叔下发的政令是既往不查,那交上去的就拿不回来了。”
话音一落,众人皆是心中惊慌,也顾不得再闲聊了,各自匆匆回家。
不论刘备说的是真是假,对于交了田租就只能借钱活命的佃农而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万一是真的,那就不用借钱了;就算是假的,也没有什么损失。
刘备方才的声音不小,留在不远处的射援也听了个一清二楚。
这种让大户给租户保留基本粮食需求且只能在多余的粮食上分得七成的方式,射援闻所未闻。
“皇叔,若是如此,恐怕会引起大户不满,万一”射援虽然没有说完,但意思却很明确:
大户会反!
刘备冷笑一声,不屑而道:“不满又能如何?而今雍州诸郡,最有权力的是我,最有财力的也是我,最能打的还是我。”
“我有权有钱有兵,我讲的道理,他们必须得听;若是不肯听,那也只能坐看佃户反抗杀大户而后法不责众了。”
射援不由背脊一凉。
坐看佃户反抗杀豪强而后法不责众?
那这大户死了也就白死了。
射援很清楚,刘备不会为了一个死去的大户去杀一群受欺压被迫反抗的佃户,反而会喜闻乐见。
甚至于,带领佃户反抗的都可能是刘备安排的人。
“稍后我会传令州里,速下此令。”刘备敛容道:“不管是佃农、奴婢、游户、流民,只要生长在雍州,就是雍州之民。而今天下纷乱,当用重典,凡雍州之民,都要遵守雍州的法度,大户也不例外。”
射援心头一凛,不敢怠慢,忙道:“谨遵皇叔之命。”
随着州令下达,雍州四郡诸县相继收到了政令,要求诸郡县官吏都要派人下乡宣传农事新政。
这个时期,刚好卡在各郡佃户收获粮食尚未交租之时,虽然有胆小的依旧老老实实的缴纳田租,但胆大的却纷纷抱团抗租。
反正粮食在家里,若有本事就来收。
不仅如此,在农事新政下发第十天后,刘备又让州府又颁发政令。
“州府与雍州自耕农户签订新契,不论收成多寡都会在保证农户基本的粮食需求上,再行征税,征税比例为州府五农户五。”
同时又放出消息。
“州府查得部分豪强勾结官吏侵吞良田伪造田契,近期将会逐步推进核查事务,若有主动配合州府与佃户签订新契者,可视为戴罪立功,既往不咎。”
第138章 八州大乱,袁术竟偷袭刘备(求追订求月票)
在这个时期改田政,得天独厚。
刘备受封“皇叔”且又在洛阳募了一大批钱财入长安,在权力、财力、兵力上占有绝对的统治地位。
雍州户口基数少大户基数更少,八十余豪贼被杀余威尚在,即便大户有怨言也没人敢牵头反对。
正值今年收成不好,佃农们若按往年的交租方式就没有足够的粮食可以留为己用,对大户有天然的仇视。
刘备又连哄带吓,利用跟自耕农签订新契以及核查旧账,倒逼大户主动与抗租佃户签订新契,同时以两成的分成差价来保留佃户与大户的谈判空间。
若在这个秋收就将规矩建立,等今后南阳士民入关中后就有了旧历可循。
总不能关中接纳了南阳士民,还要让关中为南阳士民的到来而去开特例吧?
若开了特例,关中士民必然会有怨言。
规矩,得一开始就得用雷霆手段立好。
只要现在的雍州士民和今后迁入的南阳士民都习惯了这个规矩,刘备的州府信用也就建成了。
信用一旦建成,今后诸多事都能变得游刃有余。
等雍州崛起后,又会让更多人都踊跃支持刘备。
而面对其他州郡的落后规矩时,刘备培植的新兴势力也会对旧势力产生鄙视链。
蛮子就是蛮子,不懂礼数,只会将人当牛马。
难道不知道只有将人当人才能让人创造更多的财富吗?
什么?
我给你们讲道理,你们竟然听不懂?
果然,你们都是群不讲理的蛮夷,需要接受我等的教化才能明白何为道理。
而田政的推进也如刘备所料,基本上没泛起浪花,顶多荡漾了几圈涟漪。
随着州府信用的建立,参与兴修水利的人也逐渐增多。
天下熙熙攘攘,皆为利来利往,一月就得千钱,足以令人心动。
这期间。
赵云、张辽、典韦三营也轮流而出,威慑安定郡、北地郡和冯翊郡方向的贼人和胡寇。
之后河东郡传来消息,白波贼郭太引兵进犯河东,徐荣虽然未败但也不能胜,刘备遂调典军校尉张辽前往河东助荀攸平叛。
又有张辽来信称陇西郡羌胡有犯汉阳郡的迹象,且送上了贾诩的平羌十六策,请刘备决断。
删掉了其中十五策后,刘备只留一条相对平和类似于诸葛亮定南中的“攻心策”。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刘备要的是威服诸戎而非屠杀诸戎,诸戎若肯主动并入大汉,学习大汉的文化,遵守大汉的法度,爱护大汉的士民,抵御大汉的敌人,那就是大汉之民。
而在雍州之外。
叛军势力,也完成了初期部署。
袁绍、丁原、王匡、桥瑁屯兵河内;张邈、袁遗、鲍信、孔伷屯兵酸枣;袁术屯兵鲁阳;韩馥则留在邺城,为联军筹集军粮。
群雄都举荐袁绍为盟主,袁绍又自号车骑将军,为群雄假授官号。
袁术虽然很不爽袁绍当盟主,但也没去争执。
丁原、王匡等人都与袁绍友善,会推举袁绍为盟主也在袁术意料之中。
盖勋、刘岱、刘表、曹操四路刺史,就任并不顺利。
盖勋在入徐州后,虽然得到陈登相助入下邳,但徐州刺史陶谦不愿交权,联合臧霸、孙观拒听号令,广陵太守张超欲北上会盟也举兵攻打盖勋。
刘岱经由豫州入庐江,虽然得到了庐江太守陆康的支持,但丹阳太守周昕也响应了袁绍号召,亦举兵与刘岱对峙。
刘表匿名入荆州,单马入宜城,虽然得到了中庐县人蒯良、蒯越及襄阳人蔡瑁等的支持,但因袁术控南阳、苏代控长沙、贝羽控华容、曹寅控武陵、张虎陈生控襄阳、刘祥控江夏,同样处境艰难。
曹操最惨,由于兖州几乎都是袁绍同盟,袁绍又深恨曹操,在兖州全境悬赏千金追杀曹操,以至于曹操半步不得入。
幸有豫州牧黄琬素知曹操有英雄气,借了一千兵给曹操,让曹操驻守小沛抵挡袁绍任命的豫州刺史周喁,黄琬则驻兵阳翟抵挡袁术。
幽州的刘虞则是在袁绍门客张津的游说下,表态支持袁绍讨伐董卓刘备,并让鲜于辅、齐周等人也数千骑兵相助。
公孙瓒得知消息后,力劝刘虞不可轻信袁绍,刘虞不听,反而怒斥公孙瓒纵兵掳掠百姓,与董卓刘备是一丘之貉。
本就不甘心受刘虞节度的公孙瓒闻言大怒,遂举兵与刘虞对抗,张纯张举的旧部也因为憎恨刘虞而归附公孙瓒,刘虞不得不急召鲜于辅、齐周等人返回与公孙瓒对峙。
青州刺史焦和虽然也响应了袁绍,但前脚刚走,后脚青州黄巾便开始攻打城邑,焦和只能无奈返回与青州黄巾对峙。
一时之间,幽、冀、青、徐、兖、扬、荆、豫,八州战乱皆起,各州郡太守、国相、县令、世家、豪强、黄巾、水贼等或是响应袁绍或是各据民兵而于当地称霸。
鲁阳。
袁术在此聚兵多日。
黄琬在豫州本就威望极重,麾下从事荀彧和大将许褚及三千葛陂兵在豫州也是威名赫赫。
换个好战的,直接就怼袁术脸上了。
偏偏黄琬还很谨慎,不但固守不战,还将陈王刘宠的数千张强弩也借来分守诸城。
别人守城都是当乌龟,黄琬守城直接变刺猬,敢咬一口就是满身刺。
即便袁术控南阳之众又有荆扬豪杰引兵相助,也奈何不得黄琬半分。
看着袁绍在北方声势浩大,而自己却只能被黄琬阻挡,袁术是又气又无奈。
“诸位都是州郡豪杰,平日里都自诩州郡无双,如今我等坐拥三万余众,却连颍川郡一个小小的襄城都拿不下。诸位何以言勇?何以言智?”
袁术眼神阴狠。
初在南阳举旗号时,袁术轻而易举就聚兵万人。
然后各路豪杰争相而至,竟让袁术聚兵三万余众,这还只是已经赶到鲁阳的,还有未至的长沙太守孙坚等人正在来的路上。
这让袁术自信心膨胀到极致,也想如董卓一般高呼:“天下事在我,我今为之,谁敢不从?”
因为兵够多,所以袁术也瞧不上袁绍那个盟主称号了。
袁术甚至都在想灭了董卓刘备后该怎么将袁绍也消灭。
不曾想。
嚣张的气焰被黄琬活生生的掐灭,这让袁术又羞又怒:我,袁术,四世三公袁氏之后,坐拥三万余众,竟连黄琬这个老头都对付不了?
被袁术鄙夷,众文武纷纷羞惭低头。
良久。
袁术女婿黄猗小心翼翼地道:“为什么我们一定要去打黄琬呢?既然黄琬不肯出战,我们何不分兵去打洛阳以南的太古关?”
张勋驳道:“黄琬只是现在不肯出战,焉知我们去打太谷关的时候不来打鲁阳?更何况,我们都牵制黄琬了,为什么还要去打太谷关继续牵制董卓?”
“兵力都被我们牵制了,袁绍等人岂不是轻易就打破虎牢关攻破洛阳?袁绍本就抢了主公的盟主,而今就应该为主公牵制董卓。”
黄猗不服道:“可若不打太谷关,我们又如何能攻破洛阳抢得功劳?万一袁绍等人打破了虎牢关入了洛阳,主公岂不是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张勋不知道如何应答,冷哼道:“反正我不同意打太谷关。太谷关本就易守难攻,后面还有伊阙关,若要强攻,得死多少人才能拿下?至于怎么打,我也不知道。”
黄猗气得想骂娘。
你不知道怎么打你反对我?
见二人又吵起来,袁术听得头疼:“够了!诸位可还有除了打太谷关以外的良策?若没有,我们就商讨下如何打太谷关。”
众人面面相觑。
谁都知道太谷关不好打,后面的伊阙关更不好打,拼死拼活打了还未必能抢先入洛阳。
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又情愿?
片刻后,被辟为南阳长史的杨弘忽然出声道:“主公何不效仿当年高祖和项羽合灭秦国旧事?”
袁术眼一眯:“杨长史可细细道来。”
杨弘得意的捋了捋短髯,摇头晃脑:“昔日项梁战死后,楚怀王熊心与诸将盟约‘先入关者王之’。项羽随宋义北上救赵,高祖则率军西进关中。”
“高祖率部攻洛阳失利后,便转攻南阳郡,灭秦将吕齮,经武关进入秦地。又绕峣关攻克蓝田,兵抵霸上,最终克定咸阳。反观项羽,却还在赵地与章邯决战。”
“而今之势。”
杨弘又扫了一眼众人,语气更是得意:“袁绍在河北声势浩大,董卓不得不聚重兵固守虎牢关,形如昔日项羽章邯;而主公聚兵南阳,若也走武关入长安,正合高祖当年灭秦之势。”
“雍州地广人稀,养不了多少兵马,兼之又有羌胡作乱,必须分兵各地,长安城必定空虚,昔日刘备入洛阳时只带了两千兵马,也印证了我的猜测。”
“近日我又探得,有大量南阳士民为了避祸自武关入关中,而刘备为了填补关中人口,不仅没有封关,还沿途增设驿站储备粮食接纳南阳士民,虽有兵马维持治安,但也十分稀少。此乃主公奇袭关中的天赐良机!”
“倘若主公遣一支劲旅,先抢武关,而后取驿站粮食为军用,自武关到长安,大军可一日百里,三日就可抵达长安城外!”
“刘备,又如何能抵挡?”
看着众人惊愕的表情,杨弘再次捋了捋短髯,道:“董卓自恃有刘备在关中,必不会提防后方。等夺了长安后,主公可打着刘备的旗号自长安突袭洛阳,天下便尽掌主公之手。即便袁绍彼时不服气,也只能对主公俯首称臣。”
看着众人越来越惊愕的表情以及陷入沉思的袁术,杨弘心头倍感舒坦。
一种复仇的快意也油然而生。
想他杨弘,昔日在汝南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结果却因刘备和黄琬而失去了家业,如今只能依托袁术当个小小的长史。
杨弘深恨刘备,此番献策偷袭关中,虽然有袁术无法攻克颍川的原因,但更多在于杨弘想毁掉刘备的一切。
坐拥关中又如何?
当了皇叔又如何?
终究只是一介匹夫起家,毫无基业。
等我生擒了刘备,定要让其跪在我面前,好好看看我是谁!
杨弘眼中冒出凶光,恨不得立马杀向长安。
袁术还未开口,同样跟刘备有仇的张勋,也应声附和:“杨长史言之有理!我听闻刘备在关中恣意杀戮,关中士民无不恨之入骨。倘若主公大军出现在长安城外,关中士民必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我愿亲率大军奔袭长安,定为主公打破长安,活捉刘备!”
想到能活捉刘备,张勋也是激动不已。
昔日若非刘备助黄琬,他还是汝南太守,结果因为刘备,不仅汝南太守没了,多年置办的家业没了,钱财也被黄琬得到。
如今有机会偷袭刘备,张勋不愿落后。
杨弘、张勋开口后,又接连有数人支持。
就在杨弘、张勋以为袁术必会采纳时,看不惯张勋的黄猗却又出言反驳:“话虽如此,但刘备一向骁勇善战。昔日更是以八百骑兵破了丁原等人万余大军。你哪来的自信活捉刘备?”
张勋闻言大怒:“你敢小觑我?丁原等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如何能与主公麾下强兵相提并论?我愿立军令状,如不胜,请主公斩我!”
黄猗冷笑:“你若输了,主公就失去了夺取关中成就霸业的机会。”
未等张勋开口,黄猗又转身向袁术举荐:“主公,此时偷袭关中,的确是天赐良机,然而偷袭关中之人不能是张勋!”
“乌程侯孙坚骁勇善战,又曾入关中讨伐叛军熟知关中地形,若由乌程侯引精兵偷袭长安,主公则在鲁阳虚设旗帜,再亲引兵马接应,定可一举拿下关中!”
见黄猗直接举荐孙坚取代自己,张勋勃然大怒:“黄猗,你怎敢辱我?我岂会不如孙坚?”
黄猗冷笑:“你若有胆,就与乌程侯比试一番,不论是比武艺还是比兵法,但凡你有一样胜了,我都支持你为主将!”
张勋拳头紧握,眼中喷火,恨不得要将黄猗斩杀。
而见张勋不说话,一直低头沉思的袁术也有了决断:“既如此,可速速传令乌程侯,无需再入鲁阳,挑选精兵折道速抢武关,奔袭长安。助某生擒刘备!”
第139章 打袁术要快准狠,刘备发威(求追订求月票)
新野。
旌旗飞扬,上书“乌程侯长沙太守孙”。
因袁绍檄文传入长沙,原本就对董卓有成见的孙坚,拊膺长叹当年张温没听自己劝谏,故有此祸。
孙坚也未多疑,便信了袁绍的檄文自长沙北上,欲入鲁阳与袁术合兵。
由于荆州刺史王叡一向对孙坚无礼,又与武陵太守曹寅不和,想要假借讨董机会诱骗孙坚斩杀武陵太守曹寅。
曹寅害怕被杀,遂又假传案行使者光禄大夫温毅的檄文让孙坚杀王叡。
孙坚本就恼恨王叡无礼,又怪王叡恣意挑唆,便假装什么都不懂就奉了曹寅的檄文,直接逼死王叡兼并其众。
随后又沿途聚兵,至新野时已有三万余众。
不过这三万余众并非都是能战之兵,除了长沙本部兵马外,几乎都是沿途聚集的县兵及豪强私兵。
想要形成战斗力,还得花时间去整顿。
孙坚原计划要到鲁阳再整顿兵马,结果刚到新野,袁术就派人送来军令。
“不知是何人为袁公设谋,欲害我性命耶!”
看着军令上“挑选精兵折道速抢武关,奔袭长安”,孙坚气不打一处来。
自新野到武关,有四百余里,自武关到长安三百余里,沿途又非平坦大路。
孙坚本就是自长沙一路行军而来,不仅士卒多有疲惫,还未整顿。
而今袁术却要让孙坚八百里奔袭长安。
若不是人未在鲁阳,孙坚真想抽刀架在对方脖子上喝问:彼其娘也,你是不是想害我?
“军令如山,不能不奉。此时袁公应也在整顿兵马准备兵入关中了,倘若孙府君不奉令抢夺武关,恐惹袁公怀疑。”长史公仇称扫了一眼军令,亦是蹙眉。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孙坚按下心头的恼恨,道:“武关肯定要抢,奔袭长安则可不必。”
“虽然献策的人不谙军务不明白八百里奔袭长安有多冒险,但对大势的分析却是合理。”
“袁公会采纳奔袭长安之策,应是无法攻克颍川,只能另择奇策。”
“若能夺取武关,袁公就有了入关中东攻洛阳的可能,等袁公大军同抵武关,便可以正兵之势攻破长安,又何须奔袭?”
军旅多年,孙坚亦是行事果决之人。
在确定了杨弘之策大势合理后,孙坚便令公仇称去准备粮草,而后又自三万余众中挑选了两千精锐。
又留异母弟孙静留在新野继续整兵。
既然要用正兵之势,就不能只依靠两千精锐,这三万余众能带的孙坚都准备带上。
有三万余兵马在手,傻子才会去玩精兵奔袭。
在叮嘱孙静后,孙坚便带着两千精锐疾奔武关。
孙坚的行军速度很快,仅用了三日就奔袭到武关下,轻而易举就拿下了武关。
由于拿下武关太过轻松,孙坚也不由起了疑心。
盟军起兵讨伐董卓刘备已经一个多月了,结果长安的刘备竟然对武关不设防?
是真没想过袁术会奔袭长安,还是笃定就算袁术走武关入关中也有恃无恐?
而事实上,刘备的确也没想过袁术会奔袭长安,也压根没想浪费兵力部署在武关。
刘备对南阳的想法就一个:南阳士民快来关中,越多越好,关中欢迎你。
别说将兵力部署在武关了,就连部署在长安到武关一带维护治安的徐晃等人,都不能轻易出现在南阳士民跟前,避免将人吓跑了。
只有跟南阳士民起了冲突而驿站的小吏县兵不能解决的时候,徐晃才会带兵来惩戒闹事的豪强大户。
很快。
孙坚的问题就来了。
本来这武关通常无阻。
刘备还贴心的在武关内设置驿站引南阳士民有序入关,购买田宅粮食的流程也都安排得井井有条,都可以称之为汉代版拎包入住。
结果忽然不知道哪里杀来个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坚,直接就将关占了,让南阳士民不能顺利进入关中。
关下很快就响起了一阵阵的谩骂声。
“彼其娘也!哪来的兵痞,赶紧给爷让开!”
“你们要讨伐董卓就去打董卓啊,跑到武关来阻挡我等作甚?”
“我乃南阳阴氏,阴氏懂吗?光烈皇后所在的阴氏,我等要入关,你竟也敢拦?”
“我将南阳的田宅都卖了,你现在不让我入关中我去哪?你以为你是谁啊!赶紧开关!”
“就你也配称侯?还乌程侯,乌龟侯还差不多,汝母俾也!”
“.”
听着武关下群情激奋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脏的话,孙坚的脸色也逐渐变成了猪肝色。
“此地将有兵祸,我好心让尔等散去,尔等非但不领情,竟还谩骂我、阻我军务?”
孙坚立在关头怒喝,完全不能理解为什么关下这群人会如此难缠,这要是换其他人来,岂会跟自己一样好言好语的劝?
然而孙坚的话并没让关下的南阳士民感恩,反而骂得更脏了。
那一句句的恶言恶语,都快将孙坚给喷成翔了。
“弓箭手!”
孙坚实在忍不住了,怒喝一声。
“再不离开,休怪我无情!”
看着一个个张弓搭箭的弓箭手,众南阳士民虽然忿忿不已但也只能无奈离去。
而看着离去南阳士民,孙坚的火气更大了,忿忿的将头盔砸在地上。
“到底是哪个蠢贼害我!”
“若让我得知,必不轻饶!”
“彼其娘也!”
孙坚那个气啊。
也幸亏没有无脑奔袭长安,就南阳士民这热情劲儿,怕是刘备兵马一来都要箪食壶浆相迎了!
就这,还奔袭?
若是孙坚得知杨弘在献策时各种分析,以及知道张勋那句“关中士民必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估计都想揪着张勋的脖子喝问:到底谁迎谁?
而此刻在武关内。
徐晃也得到了武关被抢的消息,看着关头飘扬的“乌程侯长沙太守孙”,徐晃也是惊讶不已。
“这谁啊,攻打关中?这么大的勇气?”
自跟随刘备后,徐晃就没见刘备输过。
刚开始时,徐晃也询问过刘备要不要派兵把守武关,刘备的回答也很直接:守那破关干啥?闲得慌?
时间一久,徐晃也想明白了。
若派兵去把守武关,就会让南阳士民误以为袁术会来打武关而惊惧不敢入关。
即便守了武关,只要刘备想让南阳士民入关就必然防不住细作,万一袁术来个白衣过关,刘备还得损失雍州健儿。
常言道,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因主将的错误决策而让健儿丧命,是愚蠢。
再加上长安在武关方向的门户是峣关,峣关在手,就不怕魑魅魍魉。
略思片刻,徐晃一面派人给长安的刘备送信,一面先让沿途驿站的吏兵护送已入关的南阳士民回撤,以免受到波及。
随后徐晃便将助军左营的兵马集结,藏于山林以观动静。
斥候迅速返回长安。
得知“乌程侯长沙太守孙,抢占了武关”,刘备也是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
随即怒而骂道:“孙坚抢武关?袁术有病吧!洛阳打不过,颍川也拿不下,还想偷袭长安?”
刘备很快就猜到了孙坚抢武关的原因,必然是袁术在鲁阳寸步难行,又探得武关没人把守就想偷袭长安。
刘备很恼恨。
这恼恨不是因为没有派人把守武关而恼恨,而是被袁术小觑的恼恨。
袁术这意思就相当于在说:董卓太强,黄琬我也打不过,只好欺负下最弱的刘备了。
别的刘备还能忍,就这刘备实在是忍不了。
按刘备的想法,其实很简单:我很自信现在群雄喊得虽然很凶但都是群乌合之众,没人打得过我,所以武关守不守我压根不在意,我就在意南阳士民能不能感受到我的善意。
若不是工程量太大,刘备都想将武关的关门再加宽几个门,好让南阳士民入关的速度更快一点。
结果在袁术眼中,却是刘备最弱最好打!
“好!好!好!”
“袁术这孙贼,这么玩是吧!”
“这次不让你闻我之名就闻风丧胆,我这皇叔倒着写!”
刘备先让斥候回兵徐晃,让其藏好兵马按兵不动。
随后又将在城中的关羽、赵云等人召入,同时派人去将正在北地郡方向巡逻的典韦召回。
得知袁术有偷袭长安之意,不论是关羽赵云还是简雍阎忠梁衍杨阔,都是脸色怪异。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袁术哪来的自信偷袭长安的?
“大哥,某近日事务不多,正好也想活动下筋骨。”关羽捏了捏拳头。
自对政务有了领悟后,关羽不再日日夜夜忙得昏头昏脑了,大部分政务都分给了简雍阎忠梁衍杨阔等州从事。
关羽也有了更多的时间去读书习武以及去与州府大小吏私下交流,继而来发现政务上的不足之处。
虽然政务上的能力有了提高,但关羽还是更喜欢军务。
然而关中虽然有些外患,但并不多。
汉阳郡的羌患有张飞讨伐,贾诩也在陈仓躺着,长安北部的安定郡北地郡冯翊郡也有赵云典韦轮流巡逻。
即便是河东的白波贼,张辽也引兵前往助阵了。
这点外患,根本轮不到关羽。
毕竟。
关羽都代掌雍州牧了,政绩也是要记入功劳簿的,不能再去抢兄弟们那一点点的立功机会啊。
本以为今年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竟然还能在年底遇到立大功的机会。
关羽是一点不想错过。
管他是袁术还是孙坚,来了就得留下挨顿打才能走。
还没等刘备首肯,赵云也摩拳擦掌,理由也很充分:“二哥啊,杀鸡焉用牛刀,此等小患,还不需要二哥出手。云愿替二哥引兵退敌!”
关羽丹凤眼一挑:“小患?那可是袁术!四世三公之后,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的袁术!四弟啊,不是某非得跟你抢!”
“大哥常言,我们可以在战略上藐视敌人,但要在战术上重视敌人,某虽然欣赏四弟对袁术的蔑视,但在战术上还是得重视袁术,万不可骄矜大意!”
别看关羽说得头头是道,又是藐视又是重视的,实际上就是想跟赵云抢功。
一听关羽一本正经的抢功,赵云也不谦让:“二哥啊,自古大将居于中,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这冲锋陷阵的危险事,就交给云了。二哥你坐镇城中,看云退敌!”
关羽近前握住了赵云的手,暗暗用力:“四弟啊。大哥才是居中大将,运筹帷幄是大哥该做的事。”
赵云也用上了力,道:“二哥说得对,大哥才是居中大将,所以云和大哥引兵退兵;二哥是代掌雍州牧,二哥坐镇城中。”
“真要跟某争?”关羽再次用力。
“二哥,大局为重!”赵云也加重了力。
看着相争的二人,刘备轻笑一声,一手握住一人手腕,将暗中角力的二人搬开,道:“何须相争?此番你二人都与我同往杀敌。”
关羽一愣:“那谁守城?”
“自然是左将军啊。”刘备不假思索。
关羽下意识的抚摸美髯:“大哥,这有事就让左将军守城,没事就让左将军赋闲。这未免太——”
刘备瞪了一眼:“太什么?若无我,以董卓的秉性,必会让左将军去洛阳当个城门校尉以示羞辱。”
“而我只让左将军偶尔助我守城,平日里都好吃好喝的供着,左将军难道不应该感谢我?”
关羽想了想,似乎也是这个理,遂道:“既如此,那某就为先锋先与那孙坚一战,四弟护卫大哥引后军而行。”
刘备挥了挥手:“二弟啊,这打仗呢,不能只知道打打杀杀,偶尔还是得讲些人情世故的。如今在武关的是孙坚,你打他作甚?”
关羽再次愣住:“为何不能打?孙坚明显是袁术先锋,理当先挫其锐气,难道大哥跟孙坚有旧?”
一旁的简雍开口道:“孙坚为长沙太守,对洛阳之事应该不是很清楚,更有可能是受袁绍等人蒙蔽才举兵响应。”
“司隶校尉张温讨伐边章时,曾奏请孙坚为参军。玄德之意,莫非是想请张温劝孙坚退兵?”
刘备点头笑道:“孙坚骁勇善战,又熟知关中地形,真要打起来,我虽然能胜,但军士伤亡不会小。既能讲人情世故,又何必打打杀杀呢?”
第140章 刘备四营齐出,关门揍袁术(求追订求月票)
得知是孙坚在武关时,刘备就有让张温劝孙坚退兵之意。
刘备想揍的是袁术,而不是孙坚。
对孙坚,刘备反而还有结交之意。
袁氏势大,去扬州当刺史的刘岱未必能斗得过袁术。
若能策反孙坚,亦可让孙坚助刘岱,强化刘备分袁而制之的计划。
至于今后会不会让江东又形成孙氏三代基业的局面,那不是刘备现在应该考虑的。
虽然刘备无法及时的获取关东诸州郡的具体情况,但以目前袁绍在北方声势浩大、袁术在南方耀武扬威的形势,刘备也不难猜出刘表、刘岱、盖勋、曹操、黄琬几人现在的处境很艰难。
袁氏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并非玩笑。
并非你当了刺史就能号令诸郡国。
在改史立牧前,各州郡明面上的权力都是掌握在太守国相手中,而暗地里的权力则是掌握在世家豪族手中。
而袁氏又是个中之最,不论明面上还是暗地里都掌握了最大的权力。
想拿一个刺史名号就号令诸郡国,几乎不可能,更遑论去反袁氏了。
既然当初在洛阳与曹操等人歃血为盟了,刘备就不能真的什么都做。
即便不能直接出手帮忙,也要寻机会为众人谋得可乘之机。
不论是将袁术引入关中暴揍一顿,还是在暴揍袁术的同时策反孙坚,都是刘备出手为众人谋得可乘之机的一环。
为避免耽误时机,刘备遂让简雍亲自走一趟弘农,游说张温劝孙坚撤兵,即便孙坚迫于袁术的军令不敢撤兵,也要让孙坚生出怠战之心。
之后。
刘备又让关羽引兵前往峣关驻守。
武关可以不要,峣关不能不要,若失了峣关,长安东南门户大开,诸事都得防着袁术。
玩归玩,闹归闹,该守的门户关卡不能少。
同时,刘备又让赵云引兵驻守蓝田,以防袁术绕过峣关攻打蓝田县。
猜测刘备长安空虚,是完全不对的。
长期驻扎在长安的,就有关羽、赵云、张辽、典韦四营,长安西南门户槐里还驻扎徐晃一营。
这加起来就是一万兵马。
听起来似乎不多,然而这却是刘备精兵简政后的一万兵马。
不仅如此,还有刘备自洛阳得来的马铠组建的三百重骑兵。
即便张辽去了河东,那也还有八千兵马。
若还是不够,刘备能直接将皇甫坚寿和张扬的四千兵马也调回。
长安空虚?
是谁给自信?
至于偷袭。
刘备的确没在武关设防,可徐晃那营兵马这段时间都在武关到长安之间藏着。
看似全是破绽,实则毫无破绽。
诸事分配后。
刘备又来到城中寻皇甫嵩,邀请皇甫嵩协助守长安城。
得知袁术要偷袭长安,皇甫嵩也是惊讶不已:“是谁给袁术献的策,这是想让袁术死在关中?如今正值寒冬之时,袁术若是攻不破峣关和蓝田,再想撤兵可就难了。”
刘备嘁了一声,笑道:“估计是某个认为袁术有帝王之气的谋士,想让袁术效仿高祖克秦,若能攻破长安,必然会有人鼓吹袁氏天命。”
“皇叔这也是被小觑了。”皇甫嵩亦笑,应声道:“长安城我会替皇叔守好,皇叔尽管放手去对付袁术。”
刘备拱手谢道:“有劳左将军了。”
皇甫嵩摇头道:“我不过是守城,皇叔却要在寒冬时出兵。辛苦皇叔了。”
将城内诸事安排后,刘备又等典韦归来,随后与典韦引兵同往蓝田县。
而在弘农城。
自简雍口中了解到详情后,张温不假思索便应声道:“孙坚素有忠义之心,若知皇叔并非矫诏,必不会再助袁术。黄广也与孙坚见过面,我会让黄广持我信去见孙坚,必能为皇叔说退孙坚之兵。”
简雍拜谢:“如此,就有劳张司隶了。”
张温笑道:“简从事太见外了。我的宗亲都已经自南阳迁入长安了,今后与皇叔就是同进退之人。皇叔的事就是我的事。”
“听闻皇叔已经决定要娶蔡邕之女为妻,不知皇叔可有纳妾之意?我有一族侄女,甚贤,也曾请术士看过,说她有贵人之象。”
“简从事可否替我私下询问?”
说是贵人之象,是真是假也只有当事人知。
不过一般这种联姻的都会多多少少的找术士伪造些奇异之象,以此表示此女与众不同。
张温这个官场老油条,显然是看清楚了某些端倪,这是想提前投资。
正好刘备现在有事请张温帮忙,张温就想趁机捞点好处。
“张司隶,我劝你还是收起这些心思。”简雍正色而道:“玄德最讨厌的就是有人干涉他的妻妾之事。若玄德真有意,不用张司隶开口,玄德都会考虑的。”
“若让玄德误以为张司隶是在趁人之危,他宁可以征战之法除掉孙坚,也不会受此羞辱的。”
张温脸色一变,忙又道:“谢简从事提醒,此事我不会再提,也请简从事忘记我方才所求。”
看着简雍离去的背影,张温喟然一叹:“看来这条路是走不通了,只有从别的途径上入手了。”
随后。
张温寻来了黄广,将劝孙坚退兵的信交付黄广,仔细叮嘱道:“虽然我不知道皇叔为何要请我劝孙坚退兵,但我知道的是,即便没有我的信,皇叔也能解决孙坚。”
“故而此番你去寻孙坚时,除了送此信外,可再替我转告孙坚,袁氏虽可依附,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袁绍袁术二人太急了,难以成事。而今袁隗袁基又死,我料二人之间必会相争。请孙坚慎思。”
黄广疑惑道:“张公既有叮嘱,为何不直接写于信中?”
张温瞪眼道:“愚蠢!我若写于信中而你又被其他人抓住,亦或者孙坚有破长安的决心,你又岂能活命?信中就一些简单的日常问候,别无他话。就算你运气不好,也可谎称我为孙坚内应。”
“要不是我身边无人认识孙坚,我还真怕你去了误事。你误事死了不要紧,若让皇叔以为我不肯尽力,今后我宗亲子弟还如何受皇叔所重?”
黄广羞惭低头:“张公维护之心,我感激不尽。”
“行了。速速去办,务必小心!”张温叹了口气,又仔细叮嘱了一番。
另一边。
由于孙坚只抢了武关而不奔袭长安,闻讯的袁术催兵急至,冷着脸抵达武关问罪。
“孙太守,你是没有看明白我的军令吗?”袁术压抑着火气。
若不是孙坚是目前麾下众豪杰中最知兵事也最能打的,且还聚集了三万余众,袁术都想直接砍了孙坚兼并其众了。
袁术最讨厌的就是有人不听号令,这会让袁术认为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衅。
跟着袁术的张勋也是忿忿不平。
未等孙坚开口,张勋对着黄猗指桑骂槐:“黄猗,这就是你说的比我有胆子的乌程侯?若由我奔袭长安,此刻都生擒刘备了!”
黄猗此刻也是奇怪不已,忙凑近孙坚低声询问:“孙太守,你这是何意?主公本想让张勋去奔袭长安,是我向主公请命让孙太守前往。”
话音刚落,黄猗就有一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正奇怪时,又见孙坚死死的盯着自己,目光森冷而骇人。
“孙太守,你?”
未等黄猗说完,孙坚忽然向袁术抱拳请命:“请袁公斩杀黄猗!”
黄猗惊得跳将起来,怒呼道:“孙坚,你好没道理!是我向主公举荐你,你不知恩图报,反而还想杀我?你知不知羞?”
袁术也被孙坚这话给整得有些懵,眉头不由紧蹙,怀疑的目光在孙坚和黄猗身上来回扫视。
孙坚狠狠道:“黄猗!你要不懂兵法,就别在袁公面前乱献策!你到底是何居心,竟让我八百里奔袭长安?”
“你若有这本事,就教教我,如何以疲兵奔袭八百里山路抵达长安城后,还要保证不被刘备击溃的?”
“你是不是觉得刘备都跟你一样,是个不通军务的蠢货,看到我兵临长安城下就会惊慌失措,弃城而逃?”
“你若想杀我就明说,不用遮遮掩掩!”
黄猗被怼得目瞪口呆,有心想反驳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张勋见黄猗吃瘪,不由心头畅快无比,又见孙坚尽是胆怯之语,更是鄙夷:“刘备在关中妄杀豪强,关中士民若见袁公天兵骤至,必会箪食壶浆以迎王师。你办不到是你的问题,不是杨长史谋划的问题。你坏了杨长史的谋划,此刻还大言不惭的推卸责任。袁公用你为先锋,你枉费了袁公的信任。”
孙坚凶恶的眼神再次盯向了杨弘,看得杨弘下意识的后退几步。
杨弘也不傻,方才孙坚发怒的时候杨弘就明白自己的战术脱离了实际。
孙坚军旅多年又熟悉关中地势,若连孙坚都说办不到,那其他人肯定更办不到了。
一想到张勋若是轻兵冒进就有可能被刘备斩杀,杨弘更感冷汗直冒。
幸好!
幸好!
杨弘此刻哪里还敢去怪罪孙坚,忙向孙坚赔罪:“是我考虑不周,并非有意害孙太守。孙太守虽然没去奔袭长安,但却速取了武关,想必也认为此时正是偷袭长安之时。”
“眼下袁公已至,是非对错可以等拿下长安后再议,还请孙太守根据对关中的了解,给袁公说说接下来应该如何部署用兵,如何?”
杨弘也是个人精,在发现形势对自己不利后果断承认了错误,然后又瞬间转移了话题,引到袁术最关心的问题上。
对袁术而言,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最重要。
现在去争论谁对谁错显然没任何意义,只要能拿下长安,中间有任何的不愉快都可以商量。
最终这谋划之功还是他杨弘的。
孙坚果然忍住了怒火,转向袁术道:“袁公,并非我不愿奔袭长安,而是我以为只需拿下武关,便可以正兵之势威压长安,无需冒险奔袭。倘若不胜,反而会挫了大军锐气。”
“袁公在鲁阳有三万余众,我自长沙而来也一路聚集了三万余众,即便袁公要分兵在鲁阳虚张声势,此番入关中也能有五万之众。”
“袁公可诈称十万大军,先乱关中人心,而后再以步步为营之计向峣关推进,峣关能破则破,不能破贼绕过峣关攻打蓝田。”
“只要破了蓝田,袁公就可在蓝田与刘备对峙,再分遣说客游说关中的豪族,刘备在关中杀戮过甚,平日里自然是不敢反刘备,若见袁公屯兵蓝田,必会响应袁公。”
“届时,只需正面一战击溃刘备主力,关中便可为袁公所得!”
一席话。
也打消了袁术的疑惑。
不过孙坚抗命之事,也让袁术心头不悦,道:“下次若有想法,可提前告知,莫要等我问罪之时再辩解。此番念你事出有因,我就不追责了,下不为例。”
孙坚欲言又止,心头愤懑不已。
什么叫下不为例?什么叫不追责?
分明是有蠢货想害我?
难道不应该追责黄猗?
就因为黄猗是你女婿?
见气氛不对,杨弘又赶忙缓和气氛道:“主公言之有理。其实这事我也有错,若不是我顾虑不周,也不会让孙太守如此恼恨。孙太守既有良策,我们可依计而行。不如请孙太守为先锋攻打峣关如何?”
孙坚也不想在这留着受气,遂向袁术请命。
然而未等袁术回应,张勋就抢断道:“孙太守方才之策,我亦能献。奇袭不成只能用正兵之势,这不是明摆着的吗?怎么就成孙太守的功劳了?”
“既然孙太守这先锋顾虑太多,这攻打峣关的先锋也应该让给我了。免得孙太守又因为怯战而误了袁公大事。袁公,末将请为先锋。”
这张勋,话怎么这么多?
杨弘连连给张勋打眼神,张勋却故意装没看见,一心要抢这先锋。
“你要抢,给你便是。”孙坚直接退后不争,只是看向张勋的眼神犹如看死人一般。
被孙坚这般藐视,张勋更怒,转而再请:“袁公,我愿立军令状,如误袁公大事,请斩我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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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敌后战场,许攸为刘备奔走(求追订求月票)
袁术不由眉头紧蹙。
张勋一争孙坚就退的态度让袁术又添不爽。
你不争,是小觑我还是另有图谋?
你不争,我当如何赏你罚你用你?
虎有伤人意,伴君如伴虎。
尤其是发现麾下众豪杰不论是作战还是谋划都不如孙坚时,袁术的喜怒就更无常了。
袁术厌烦黄猗与张勋相争,是因为袁术知道二人本事不济,争来争去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袁术不爽孙坚不与张勋争,是因为袁术知道孙坚有真本事,若不争就无法赏功罚罪让孙坚敬畏。
一旁的杨弘仔细观察了袁术的表情,猛然呵斥张勋:“张将军请慎言。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岂能轻言军令状?”
随后又转向孙坚,语气凝重:“孙太守,你懂兵法谋略又知关中地形,必然明白若以正兵之势攻打峣关,先锋不能被挫锐气。岂能逞一时之气而坏主公大事?”
最后又转向袁术,拱手请道:“主公,我认为此战当以孙太守为先锋攻打峣关,峣关能破自然最好;若不能破,亦需孙太守牵制峣关守军以便大军绕道;若不能牵制峣关守军,大军就是腹背受敌之势。”
张勋心头愤懑,正欲再开口辩驳时,袁术凌厉的眼神也瞪向了张勋,虽未直接开口呵斥,但也让张勋头皮发麻不敢再言。
“孙太守既献正兵之策,攻打峣关便非你莫属。”袁术也不管孙坚是否愿意,直接下达了军令:“若孙太守不能胜,便请牵制峣关守军,我会亲引大军绕道。”
见张勋不再相争,孙坚也暂时按下了心头之气,领命而去:“谨遵袁公之命。”
随后。
袁术又安排众人在武关整顿,并派人将孙坚留在新野整顿的兵马也调入武关。
既然要以正兵之势,兵力自然是越多越好。
随着袁术大军在武关集结,原本有意入关中避祸的南阳士民也纷纷生出了担忧。
原先决定去关中,最大的原因就是认为关中无战祸,故而宁可损失在南阳置办的家业也要去关中避祸。
而今关中又生大祸,这让南阳士民多有迷茫者。
消息传到宜城。
刘表立即聚召蒯良、蒯越、蔡瑁商议大略。
“我在洛阳时,就与刘皇叔及扬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盖勋和兖州刺史曹操四人歃血为盟,彼此结盟攻守。”
“而今荆州刺史王叡为孙坚所杀,南阳太守袁术又聚兵武关,正是我讨伐荆州不服之时,诸位可有良策教我?”
即便面对荆州宗贼甚盛、士民不附的艰险环境,刘表亦敢单骑入宜城图谋大事。
这份勇略,也是刘备愿与刘表歃血为盟的原因。
而今刘备牵制了袁术,也让刘表在荆州有了可乘之机。
闻听此言,蒯良、蒯越、蔡瑁皆是一惊。
虽然刘表来宜城的时间也不短了,但三人还是第一次自刘表口中得知结盟之事。
“难怪蔡由会来信邀我迁宗亲入关中,必是刘皇叔见袁术在南阳势大,欲迁南阳士民而削袁术之势。”蔡瑁心头恍然,又道:“我又闻刘皇叔在武关不设防,或是故意引袁术入关。”
蒯良则道:“这段时间南阳也多有士民争相传颂关中,盛赞关中乃避祸之所,呼吁南阳士民迁入关中。想必也是刘皇叔故意为之。”
蒯越语气兴奋:“使君既与刘皇叔结盟对付袁氏,就应伺机断袁氏归路。欲断袁氏归路,可先除宗贼,宗贼若除,苏代、贝羽、刘祥等便不足为虑。”
“宗贼首领又多有为人贪婪暴虐者,其属下也深受其害;使君可于宜城设宴以利诱之,宗贼首领必会携众而来。待众人皆至,使君便可先诛无道,兼并其众。”
“之后再以仁德安抚,则一州之人皆会为使君奔走,待得兵聚众附,便可南据江陵,北守襄阳,荆州八郡都可传檄而定。即便袁术再回南阳,也难以立足。”
蔡瑁亦道:“颍川名士张咨,曾为南阳郡吏,在南阳颇有士望。袁术为南阳太守后,对张咨甚为忌惮,几欲杀之。张咨为避祸事,如今正隐于宜城。使君欲图大事,可亲往拜会,礼遇张咨。”
刘表仔细权衡了众人之意,心头也有了决意,道:“既如此,诸事皆可并行。我去拜访张咨,诸位可助我先诛宗贼首领。”
蒯良、蒯越、蔡瑁皆是诺声应命。
正商议间,人报雍州刘皇叔有使者求谒。
众人皆惊。
不多时,来人入内,正是刘备派往南阳行计的许攸。
“你是刘皇叔麾下参军、汉中五斗米道郭攸之,为何自称南阳人许攸?”刘表面有狐疑。
在洛阳时刘表就见过许攸,那个时候许攸自称汉中五斗米道郭攸之。
许攸轻笑:“让刘荆州见笑了。我之前犯了事,刘皇叔便让我以汉中五斗米道郭攸之的身份行事,郭攸之只是我的化名,许攸才是我的真名。”
刘表恍然,问道:“你此番来寻我,可是刘皇叔有事相商?”
许攸摇头,道:“我本受刘皇叔嘱咐,游说南阳士民入关中,不料袁术忽然举兵武关而令南阳士民无法入关。今日前来,是欲寻刘荆州借些兵马,袭扰袁术后方。”
刘表微惊:“莫非许参军以为,刘皇叔守不住关中?”
许攸哈哈一笑:“刘荆州误会了。刘皇叔在关中多有强兵猛将,袁术若是屯兵南阳,刘皇叔即便有破袁术之心也无力远征南阳。”
“而今袁术主动入关中求死,我料之必败。若刘荆州能借我兵马,我便可伏于袁术之后,待袁术自关中溃败后再引兵攻之,或能生擒袁术。”
“即便不能,也可让袁术在南阳无立足之地,这对刘皇叔与刘荆州而言,皆是有利无弊。”
刘表闻言一叹:“实不相瞒。我虽有助刘皇叔之心,但如今亦是窘迫。还请许参军见谅。”
许攸低头沉吟了一阵,又道:“不如这样,请刘荆州赋我文书,允许我在南阳郡募兵。我又听闻颍川名士张咨避祸宜城,张咨在南阳多有士望,刘荆州何不礼待张咨?若有张咨同往,我必能募得兵马。”
“我与江夏太守刘祥有旧,作为回报,我愿修书一封给刘祥,即便刘祥惧怕袁术而不敢助刘荆州,亦可在江夏保持中立。袁术若败,刘祥为求自保,必会举江夏之众以附刘荆州。”
刘表不由一喜:“若许参军能让刘祥不助袁术,亦我之大幸也。”
荆州各据民兵而于当地称霸者太多,若能以人情世故减少征伐,刘表自然乐意如此。
刘表又看向蒯良、蒯越和蔡瑁三人,三人皆是点头认可了许攸的提议。
如今正是分秒必争之时,达成约定后,许攸便提笔为刘祥致信。
以前都曾是袁氏门生故吏,许攸与刘祥也的确有旧,不过也仅仅限于有旧而非有情谊。
若非如此,许攸就不是来找刘表而是直接找刘祥借兵了。
许攸也颇有游说手段,除了分析利弊大势外,还在信中写了刘备喜好英才少年且在雍州认名士法真之孙法正为门生之事。
意思就是说:只要你保持中立,今后袁术胜你就将信烧了;若袁术败,你对刘皇叔就有恩情。他日你儿子若有天赋才气,或也能入刘皇叔门下。
派人将信送出后,刘表便与许攸同往拜访张咨。
作为前南阳郡吏,因受袁术忌惮而被迫避祸宜城,张咨心头也是气闷不已。
就因为我在南阳名望大就忌惮我,你身为袁氏子的胸襟和器量呢?
故而。
在新任荆州刺史刘表和雍州牧刘皇叔刘备麾下参军许攸的礼遇下,张咨想都没想都应了要求。
我张咨有名望有才气,袁术不留我自有留我处,袁术容不下我自有能容下我之人。
刘表也是爽快,遂以张咨为荆州从事,同许攸一并入南阳募兵。
张咨在南阳有士望,许攸又是南阳名士,有二人前去南阳募兵,刘表连钱粮都不用出。
再加上许攸又去信劝江夏太守刘祥保持中立,这对处境艰难的刘表无异于雪中送炭!
亦不由暗叹:刘皇叔麾下之人,皆肯为国家之事而奔走,实乃汉室之幸也!
途中。
在与许攸讨论募兵细节后,张咨又道:“许参军欲募兵马袭扰袁术之后,亦需有骁勇之人统兵。我识得一人,此人能开两石之弓,百发百中,可为大将。”
许攸闻言喜道:“若能得此人相助,我大事可成矣。不知此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张从事可否为替我召来?”
张咨叹道:“非我不愿,而是不能。此人姓黄名忠字汉升,本为南阳郡宛县良家子,亦曾在郡中任职。后因官吏腐败屡遭排挤,愤而辞去郡中职务,以伐木打猎为生。”
“后来郡中多有征辟,此人皆是不应,我亦曾听闻,先帝组建西园军时,有西园军校尉曾派人征辟,黄忠不仅避之不见,甚至还迁家去了新野。此人性情高傲,即便亲往拜谒也未必能应,我又如何能召?”
许攸闻言意动:“张从事可知,是西园军哪个校尉曾派人征辟?”
张咨摇头:“我亦只是听闻,并不知是何人征辟。”
沉吟片刻,许攸道:“既如此,张从事可与我同往求谒。”
张咨本就有此意向:“此地距离新野不过半日,天黑前便可抵达。”
为了能在南阳立个大功,许攸也是卷得厉害。
作为最早为刘备奔走的士人,刘备对许攸不仅有礼遇还给了许攸诸多钱财置办家业。
用刘备的话来讲就是:只要不违反我制定的法度,钱权名利我都可以给你;若因法度约束而不能得到足够的钱权名利,你私下跟我说,我给你机会去获取。
许攸在袁绍处没享受到的,在刘备处都享受到了。
古语云: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然而对许攸而言,礼节荣辱已经不是需要追求的了,当世名也不是许攸所向往的了。
当一个人低级趣味全都获得满足后就会产生精神上的空虚,这个时候就会去贪恋高级趣味。
许攸想要身后名,想要青史之上留下浓墨重彩。
而这身后名,刘备也能给!
士,愿为知己者死,亦愿为知己者奔走。
为此,许攸奔走的热情也是一日更比一日卷。
这也是许攸会跑去宜城找刘表借兵的原因。
既然要做,就要做好。
哪怕今后刘备麾下聚集了天下全部的俊才杰士,许攸也笃定能争得一席之地。
加入刘备势力早,就是最大的优势!
临近天黑。
许攸和张咨抵达新野,也自亭长处询问到了黄忠暂居所在。
还未等二人走近,便有犬吠声响起,随后又有石子击中前方地面。
入眼所见,却是两个垂髫稚童手持弹弓守在门口。
随后屋内又走出个极其雄壮的猛士,冷冷的盯着许攸和张咨,轻喝道:“此家不欢迎外人,还请二位离去。”
许攸不由轻笑:“如张从事所言,性情果然高傲。”
张咨亦是无奈:“凡有大才之人必有骄矜之心,可若能请得此人为将,必可助许参军成事。”
“无妨。”许攸在看到黄忠那熊虎之躯后招揽之心就更重了,语气也变得热忱:“若论骄矜,此人尚不及刘皇叔二弟半分。”
随后。
许攸抱拳呼道:“我乃雍州牧刘皇叔麾下参军许攸,有礼了。”
黄忠依旧冷眼:“我不认识雍州牧,也不认识刘皇叔,请速离去。”
许攸却是笑道:“黄壮士勿急。此番前来,有一事相询。听闻黄壮士曾受西园军校尉征辟,不知征辟黄壮士者为何人耶?”
黄忠眉头微蹙,略感不耐,打发道:“征辟我者,乃西园军右校尉,姓甚名谁我忘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原来如此。”许攸大笑:“雍州牧刘皇叔便是昔日西园军右校尉,未能征辟到黄壮士,刘皇叔心中甚为遗憾。”
“今日有幸遇上,黄壮士可否相告,为何要避之不见,还迁家此处?”
第142章 黄忠投刘备,袁术后方起火(求追订求月票)
黄忠不由紧蹙眉头。
眼前这人话也太多了。
只想将许攸打发走的黄忠,也不多想,直言道:“朝野官吏,皆为贪得无厌之人,我不愿与之为伍。”
“哈哈哈~”许攸大笑,随后嘲讽道:“我本以为黄壮士隐居此地,必是忠义高洁之士,没想到竟只是个愚昧无知的乡野匹夫。恕我眼拙,这便离开。”
随后许攸直接拉过满脸惊愕的张咨,转身即走。
然而这话却是激得黄忠怒冲脑门,忍不住双手颤抖,厉声喝问:“休走!你怎敢辱我?”
许攸回头冷笑:“你说我辱你?何出此言啊?”
黄忠怒气不减:“我不愿与贪得无厌之人为伍,为何就是愚昧无知?如此辱我,真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杀我?”许攸眼神更为轻蔑:“就凭你?昔日我与刘皇叔合谋诛灭宦官时,多少人恨不得我死,我依旧活得好好的;就你这般黑白不分的愚昧之人,也不配让刘皇叔招揽。”
在听到“合谋同诛宦官”时,黄忠脸色一变,不由惊问:“宦官是刘皇叔诛灭的?”
“哼!”许攸也不作答,翻身上马,又朝张咨打眼色。
张咨此刻也看明白许攸的用意了,故意高呼长叹:“没想到刘皇叔昔日不畏强权、舍身诛灭宦官,又持先帝密诏扶立新君,如今不仅被袁氏奸贼污蔑矫诏,连个乡野匹夫都认为刘皇叔是贪得无厌之人。可悲啊!许参军,今日是我眼拙了。”
看着冷哼不答的许攸以及高呼长叹的张咨,黄忠心头更惊,忙大步上前呼道:“二位先生,还请留步。”
一听这称呼变成了“先生”,许攸心头大喜。
若黄忠不受激将,那今日就难以招募黄忠了。
话到嘴边,许攸佯装冷笑:“前据而后恭,思之令人发笑。”
黄忠面色更为羞惭,拱手道:“是我误信谣言,又生偏见,以为朝野尽是贪得无厌之人,不识刘皇叔英雄。两位先生既来寻我,必有我能效力之处,我愿略尽薄力,向二位先生致歉。”
见黄忠姿态放低,许攸也恢复了初时的笑意,亦拱手道:“原来是误会一场。方才我言语激动,也请黄壮士海涵。”
黄忠忙又请道:“屋外天寒,还请入内一叙。”随后招呼两个稚童去屋内烧水。
稚童应声,一个去打水一个去抱柴,颇为勤快。
“黄壮士倒是生了两个好儿子。”许攸不由赞道。
黄忠摇头道:“许先生误会了。抱柴的是我儿子黄叙,打水的是我故友之子魏延,故友犯事离乡托我照料。这也是我会自宛县迁入新野的原因,并非是要躲避刘皇叔的征辟。方才我只是想让先生赶紧离开,故意那般言语。”
“原来如此。”许攸轻轻捏着短髯,笑意更甚:“我看这两小儿身材壮实又颇为勤快,今后必也是大将之才。若能拜入刘皇叔门下,今后前途不可限量啊。”
黄忠惊道:“许先生说笑了。我一介粗鄙之人,岂敢有此奢望?”
许攸哈哈一笑:“黄壮士客气了。刘皇叔善于识人,能让刘皇叔派人征辟的猛士,必有过人之处。而今雍州军八校尉中,助军左校尉徐晃和左校尉典韦皆是刘皇叔在西园军时就征辟的猛士。”
“倘若黄壮士当初应了刘皇叔的征辟,今日必然也会是雍州军八校尉之一。黄壮士也不必沮丧,去得早不如去得巧,此番若能立功,来日再见刘皇叔时,刘皇叔必也会倚重黄壮士。”
黄忠连道不敢,又邀许攸、张咨二人坐下,道:“寒舍简陋,让二位先生见笑了。”
“无妨。”
许攸为刘备奔走多日,早已经习惯了风餐露宿,此刻好歹还有遮挡寒风之处。
“不知二位先生今日寻我,有何事需我效力?”黄忠又问。
“我便直言了。”许攸微微敛容:“自刘皇叔秉承先帝密诏与董卓等人扶立陈留王为帝后,袁绍袁术二人便诬蔑刘皇叔矫诏废立,更召集袁氏门生故吏举兵叛乱。”
“刘皇叔不忍南阳士民受战祸波及,遂开武关,又沿途设驿站置钱粮接纳南阳士民入关,这本是利民之举。谁知袁术却发兵夺了武关,想要兵入关中。”
“以刘皇叔之能,我料袁术此番入关必败;然而袁术人多势众,即便败了也可回南阳重振旗鼓。袁术为人又极为贪婪,若让袁术继续留在南阳,南阳与关中必然战祸不休。”
“故而我有意在南阳募兵,然后趁着袁术在关中兵败之时,将其逐出南阳,如此可让南阳士民与关中士民都能免受袁术之祸。”
“听张从事说,黄壮士能开两石之弓,百发百中,若能为大将助我统兵,必能让袁术惊惶而逃。不知黄壮士意下如何?”
黄忠面有犹疑,叹道:“非我不愿。只是我家中情况,二位先生也都看到了。我若统兵为将,两小儿就无人照料了。”
许攸看向张咨,张咨点头,提议道:“我如今为荆州从事,新任荆州刺史刘表与刘皇叔既是同宗又有旧谊。若黄壮士信得过我,我可先将二人送入宜城。等将袁术驱逐出南阳后,黄壮士再接二人入关中拜谒刘皇叔,如此可好?”
听了张咨的提议,黄忠不由心动,又看了一眼正在烧水的黄叙和魏延,迟迟未下决定。
正迟疑间,黄叙和魏延又将热水端来。
许攸笑着问道:“方才见你二人弹丸打得挺准,可想过长大后的志向?”
黄叙和魏延对视一眼,皆是咧嘴一笑,异口同声:“当大将军!”
黄忠脸色微变,忙呵斥道:“休得胡说!”
许攸笑意更甚:“在这里可当不了大将军,想当大将军,得先去长安。”
黄叙和魏延皆是一愣。
“长安是个很长的地方吗?”
“到了长安就能当大将军了吗?”
见两小儿越说越离谱,黄忠正欲呵斥时却被许攸止住:“黄壮士,童言无忌。”
随后又对黄叙和魏延道:“长安是天子所在的城池,大将军今后也会住在长安。虽然到了长安未必能当大将军,但不去长安肯定当不了大将军。”
“若你们有大将军之志,可先去长安,然后习文练武,才有可能当上大将军;不过你们现在还小,想要去长安城,得黄壮士带你们去长安。”
许攸本奔走四方本就以口才擅长,诱两个小儿更是手到擒来。
配上那表情语气动作,几句话就将黄叙和魏延的兴奋不已,最后竟还反过来劝黄忠,让黄忠安心,他们会在宜城等着黄忠回来。
颇有“望父成龙”“望叔成龙”之意。
见状,黄忠也打消了心头的迟疑,拱手道:“愿助许先生成事。”
许攸大喜,遂许黄忠为假校尉,等今后到了关中后再正式表黄忠为校尉。
有张咨在南阳的士望,有黄忠这个熊虎之士,许攸很快就在南阳募集了一批猛士。
为免袁术起疑,许攸对外谎称“南阳太守部曲”,直接玩起了灯下黑,在阴县操练军士。
与此同时。
江夏太守刘祥也收到了许攸的来信。
刘祥为苍梧太守刘曜之子,与孙坚一向交好,亦是袁氏故吏。
袁绍的檄文传至江夏时,刘祥虽然表示了响应之意,但并未举兵去鲁阳会盟。
若是早个十年,刘祥直接就带兵去会盟了。
而今刘祥娶妻生子,儿子刘巴又年幼,这心头便有了顾虑。
虽然袁绍的檄文中,刘备董卓是矫诏废立,但刘祥又担心万一不是矫诏,今后前程就没了。
刘备将密诏给董卓,不仅影响了大势,还影响了不少人的人生轨迹。
譬如张咨,原本张咨是董卓任命的南阳太守,会被孙坚斩杀。
刘祥也因与孙坚同心而被南阳士民怨恨,最终被南阳士民攻杀而亡。
仔细看了许攸信中的利弊分析,刘祥心头又是侥幸又是惶恐。
若真去鲁阳会盟了,今后必会被问罪。
仔细权衡利弊后,刘祥如许攸所料,选择了中立观望。
如今局势不明,袁氏若赢了,是密诏还是矫诏就不重要了;袁氏若输了,有许攸这封信在,再择立场亦是不迟。
至于许攸信中所言刘皇叔门生,刘祥倒不是很在意,刘皇叔门生既不是天子门生又不是大儒门生,对刘祥的吸引力并不强。
刘祥的中立让刘表大喜。
如今原荆州刺史王叡死了,长沙太守孙坚去武关了,武陵太守曹寅离得太远,江夏太守刘祥又中立,长沙苏代、华容贝羽、襄阳张虎陈生等都只是一介勇夫。
只需要先解决本土势力宗贼贼首,那么似太守县令这些外来势力也就不足为虑了。
刘表也是狠辣,在蒯越、蒯良、蔡瑁的协助下,诱请宗贼首领五十五人入宜城赴宴。
随后,刘表在与众人讲道理讲不通后,直接掀桌子将这五十五人尽数斩杀,又袭杀这五十五人带来的部众,尽兼其众。
雷霆之势,即便是献策的蒯越都忍不住心生敬畏。
现在的刘表还不是二十年后那个年迈昏聩的刘表,年轻时就参加太学生运动,又因言获罪险些受到党锢。
黄巾之乱后又直接出任北军中侯,而今更是与刘备、董卓等人奉诏废立。
威名和风格远非寻常名士能比。
随后,刘表又借着杀宗贼首领五十五人的威名,派遣蒯越与庞季单骑前往襄阳劝降张虎陈生。
二人在襄阳多年,就连前荆州刺史王叡都得笑脸相对,哪里见过刘表这般强硬的作风,被蒯越与庞季一劝,二人直接就抱着印绶入宜城请降了。
闻刘表威名,不论是武陵太守曹阳、江夏太守刘祥,还是长沙苏代、华容贝羽等人,皆是惊惶不已。
由于孙坚自长沙举兵后,沿途打着袁氏旗号聚兵,几乎将各郡县能打的军士都给带走了。
而各郡的豪强,跟着孙坚走了一批,被刘表杀了一批,剩下的豪强更不敢吱声。
自官吏到豪强,无一人能掠刘表锋芒。
就连保持中立的刘祥在听闻刘表强势后,也主动派人向刘表示好,希望刘表能遵守约定。
刘祥也怕啊。
本以为刘表会徐徐图之。
结果刘表快刀斩乱麻,差点就将荆州给掀翻了。
下意识的,刘祥再次翻出了许攸的来信,再看信中利弊分析时,刘祥又有了更深的领悟。
一个刘备,一个刘表,刘家人都这么生猛的吗?
虽然刘祥也姓刘,但跟刘备刘表这两个上了宗族世谱的高祖之后完全不一样。
刘祥不由暗思:
我虽然保持中立,但刘表如今在荆州威名赫赫,即便我现在归附刘表,刘表也未必能容得下我。
不如等袁术兵败之后,我便直接向刘表请辞,看许攸之面,刘表必会放我入关中。
虽然袁术与刘备的战事还没出结果,但刘祥已经不看好袁术了。
这俩姓刘的太猛了,猛到刘祥心悸。
换刘祥是袁术,刘祥也想不明白要怎么赢刘备和刘表。
尤其是再看许攸信中那句“昔日在洛阳时,刘皇叔以八百骑兵大破丁原等人万余人,无一阵亡”,刘祥就更感毛骨悚然。
八百破万人,还无一阵亡?
我八万打万人也做不到无一阵亡啊!
许攸也是奸诈,既没说刘备那八百骑兵全员带甲、甚至还有三百马铠而丁原等人几乎没什么甲胄,又没说丁原等人是打都没打直接跑了,更没说最勇猛的吕布主动脱离战场以及利于骑兵的地形优势。
只管怎么唬人怎么吹。
瞥了一眼正在聚精会神读书的刘巴,刘祥心头又生出几分心思:我儿聪慧更甚于我,倘若真能入刘皇叔门下,今后我儿成就必定远胜于我。
对自家儿子的聪慧天赋,刘祥也是颇为自豪的。
此时的袁术还不知道荆州后方都已经火烧屁股了,正对着蓝田城破口大骂。
“刘备小儿,你只会死守城池当乌龟吗?”
“速速出城与我一战!”
然而在城头。
刘备却是架起了火盆,一边烤着火一边哈着气,完全没有理会在城外大骂的袁术,脑海中反而还回忆起了烤红薯的味道。
“可惜,可惜,若能有红薯就好了,今后若有机会,一定要派人去美洲找找,不仅是美味,还可以当防灾粮啊。”
第143章 袁术破防了,刘备策反孙坚(求追订求月票)
令关羽守住峣关后,刘备便亲率赵云、典韦把守蓝田。
孙坚虽然骁勇,但也攻不破关羽把守的峣关,兼之张温派黄广暗入孙坚营中后,又让孙坚对刘备董卓矫诏之事又起了疑心,攻打峣关也就不怎么尽力了。
袁术见峣关难破,又令孙坚在峣关下与关羽对峙,然后亲率主力大军绕过峣关攻打蓝田。
有刘邦破秦的战例在前,袁术自信也能复刻刘邦的战例。
可等绕道的时候袁术才发现,峣关周边虽然也有山间小道可以穿过关隘核心防御区进入蓝田南部区域,但这些路线并不适合大规模军队、商旅运输,只能为奇袭路线。
一开始,袁术是派小股精锐绕过峣关正面想要迂回关羽后方,被关羽识破,兴致勃勃去偷袭的张勋中了关羽伏兵,差点被乱箭射杀,惶惶而逃。
见关羽不好招惹,袁术又狠下心来,直接放弃粮车而让军士负粮绕道运粮。
用这压榨军士的方式,还真让袁术打到了蓝田城下。
袁术又想诈称峣关已被攻破,想用“奇兵骤临”的方式吓唬蓝田令献城投降。
如此一来,既可将关羽堵在峣关,又能以蓝田为补给,后方负粮的军士也能再次派入战场。
结果就在蓝田令射援被吓得几乎就要开城门时,刘备忽然出现在城头让射援别装了,又高呼“再装胆怯袁术会发火的”。
气得袁术拔剑乱砍,这才有方才城下喝骂的一幕。
袁术现在很纠结。
退吧,都打到蓝田了,不甘心。
不退吧,刘备防守的蓝田城,极难攻破。
绕过蓝田去打后方的长安,风险又太大。
那意味着袁术得将这五万入关兵马,分别部署在峣关前、峣关后、蓝田城外、长安城外以及峣关周围小道。
真这么分兵,袁术可以直接挥刀自刎了。
刘备却是心情不错。
蓝田城内有足够的粮食和兵马,蓝田城外又有赵云分营为掎角之势,亦是为提防袁术绕过蓝田袭扰后方。
袁术能绕过峣关打到蓝田之下,刘备的确很惊讶。
毕竟让军士负粮也要绕过峣关抵达蓝田城下的方式,这样的战术刘备也的确用不出来。
累还是其次,一不小心就得摔死。
刘备对麾下的兵宝贝得紧,尤其是西园老兵,那可是卷了一年多,读了一年多的书。
都是刘备今后夺取天下的骨干,又岂能如袁术一般不爱惜?
若不是生产力实在不够,刘备都想给每个军士都穿上铠甲。
而似邓艾偷渡阴平那样的奇袭,也得天时地利与人和才行。
但凡江油守将马邈不投降,邓艾都得饿死在江油。
就如现在,袁术能成功就一个可能:刘备不在蓝田,蓝田令见到袁术就投降。
烤完火。
陈到又端上热腾腾的饭菜。
刘备一边吃一边对着城下的袁术高呼:“袁太守,到点了,该吃饭了。吃饭完你接着骂,我接着听。”
看着刘备一边吃饭一边高呼,袁术的肺都快气炸了。
一句句恶言恶语连续飙出:
“妄窃皇叔之徒,安敢在我袁氏贵胄面前耀武扬威!你不过涿郡一草芥,也配据城而守?”
“假仁假义之贼!矫诏与董卓祸乱朝纲,今又诈称忠义,实乃天下第一伪君子!”
“鼠辈缩首龟壳,徒仗关墙之固!若有胆量,便出城与我决死,看你可挡我三合否?”
“你这无谋村夫,侥幸识破我计,便自以为韬略无双?你也只配舔我余唾!”
“蓝田弹丸之地,我旦夕可破!待城陷之日,必枭你首级悬于长安!”
“匹夫刘备!尔之狂妄,较董卓尤甚!我誓将你挫骨扬灰,以泄今日之辱!”
一口气骂了这么多,袁术只感觉胸中血气翻涌,险些栽下马来,幸有左右亲兵急忙扶住。
袁术一把挣开搀扶,又以剑鞘猛击马鞍,发泄心头怒火。
却见城上刘备却是大笑,箸尖遥指:“袁太守,骂饿了吗?都说了,先吃饭。可要送些饭食与你?”
袁术只感觉眼前一黑,怒而大呼:“大耳贼!大耳贼!大耳贼!气煞我也!”
城头。
典韦却是恼怒不已:“主公,袁术狗贼如此辱骂,我实在是听不下去了。请许我出城,让我砍了袁术狗头。”
“文威啊,你这就不对了。”刘备认真纠正道:“袁术气急败坏破防大骂,你为什么要生气呢?”
典韦愣住:“可袁术在骂主公啊,主公难道不生气吗?”
刘备不以为意,反问道:“袁术气急败坏破防大骂,这是他的问题,为什么我就应该生气呢?”
典韦更是愕然:“可,可,我,我。”
一时之间,典韦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刘备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文威啊,你要搞清楚情况,现在气急败坏破防大骂的人,是袁术不是我。我为什么要因为袁术几句破防的恶语就要满足袁术与我决战的要求呢?”
“什么时候打,怎么打,应该是由我来决定,而不是袁术来决定。一个自诩四世三公袁氏贵胄之人,如今却在蓝田城下气急败坏破防大骂,这样的杂耍是很难看到的。”
“珍惜吧,你们也就今天有这机会,能看到如此精彩的杂耍。”
刘备的行为方式很明确:只外耗,不内耗。
更何况,袁术孤军深入到蓝田,进不能进,退不能退,应该内耗的是袁术而不是刘备。
刘备没闲心去理会袁术的几句恶语。
等袁术坚持不住撤兵的时候,就可直接往死里揍。
城外。
袁术见不论怎么骂都无法激怒刘备,这心情也是更加烦躁。
其实袁术也很清楚:他骂得越欢乐,城头的刘备越开心心,就等着戏。
“诸位,如今进不能破蓝田,退不能破峣关,为之奈何?”袁术深深地呼了一口气,强行按捺内心的烦躁。
然而此时众人都没脾气了。
来时的嚣张狂妄早已经被崎岖的山路和接连不利磨平了。
刘邦的确通过先抢武关,然后绕道峣关破了峣关和蓝田,然而战术归战术,不同时期不同人就会有不同的结果。
最关键的是:刘邦打关中的时候,关中早就人心惶惶无心死守了,派个人游说许诺好处就可以策反关中守将。
而今刘备的关中,形如铁壁。
游说?
金银可以留下,人得扒光了丢回去。
“主公,眼下天寒地冻,不如暂回南阳休整,只要刘备还想让南阳士民入关中,我们就随时都能再来,而刘备不可能每日都在蓝田,峣关也不会每日都戒备森严。”
“这回是我大意了,不熟悉关中的情况,以至于低估了地理气候对主公大军的影响。然而胜败乃兵家常事,这次虽然没能夺取关中,但刘备也没有讨得好处,反而还让南阳士民心中惊惧。”
“下回我们就假扮南阳士民突袭峣关,必能拿下峣关。”
杨弘小心翼翼的献策,一面将这次攻打关中的错误往身上揽,一面又提出下次攻打关中的计策。
如此一来,既能维护袁术的尊严,又能免于受罚。
果然,袁术一听杨弘这话,心头的气也消了不少。
以目前的情况,想拿下长安几乎不可能,袁术想撤兵又怕丢脸,杨弘主动揽错,袁术也能装一波大将之风。
袁术点头应道:“杨长史言之有理。某又何必在此地跟刘备争一时之气?一计不成,再施一计,刘备小儿,迟早会为我所败。”
“传我军令,退回峣关外。”
探得袁术又撤回了峣关外,刘备不由冷笑:“来了就想走,哪有那么容易?虽然袁术撤得很果断,没有等粮草不济时再撤,但我更喜欢有粮草的袁术。”
关中最缺的是什么?
粮食!
袁术有什么?
粮食!
不管袁术是通过什么方式筹到的粮食,既然来了关中,那就是刘备的。
“传我军令,全军兵向峣关。”
刘备的行动很果断。
在判断袁术要撤兵后,便将赵云营和典韦营都往峣关推进。
峣关外虽然有孙坚营,但自黄广游说孙坚后,孙坚就一直在怠战。
“孙府君,袁公退至峣关外,看来是准备撤兵了。可这个时候撤兵,刘备必会趁机反攻,我们是拦还是不拦。”长史公仇称面有担忧。
作为孙坚的亲信长史,公仇称也知道黄广前来游说一事。
虽然孙坚并没明确表态,但怠战之心也足以看出孙坚内心的动摇。
否则以孙坚的秉性,绕道峣关之后偷袭关羽后方的就不是张勋而是孙坚了。
袁术不能复刻刘邦破峣关,将不如刘邦猛也是关键原因。
若突袭关羽后方的是孙坚而不是张勋,即便不胜也不会大败,而刘备见峣关危急,也不会在蓝田死守。
届时再战,胜负犹未可知。
反过来讲。
刘备在蓝田守城不战,也是知道孙坚在怠战。
倘若孙坚敢悍不畏死的绕道攻打峣关后方,刘备同样会集中优势兵力先灭掉孙坚。
战场是灵活的,什么对手就用什么战术。
孙坚低头不语。
除了孙坚怠战外,袁术想让孙坚留在峣关作为断后之兵也是关键原因。
袁术是个很怕死的人。
可以不胜也可以败,绝不能死。
若将孙坚留在峣关外,刘备想要出关就只能集中力量先破孙坚。
可刘备一旦出关,那地利优势就没了,袁术甚至还可以再伺机杀回来助孙坚。
如此部署对袁术而言,是最稳妥也最能保命的。
迟疑间。
人报有孙坚故人求谒。
“故人?黄广又回来了?”
孙坚心神不定,遂让人将故人带入。
不过入内的却不是黄广,而是一个少年。
却见少年行礼而道:“雍州牧刘皇叔门生、扶风法正,见过孙太守。”
孙坚吃了一惊,既惊讶法正的年少入敌营无畏无惧,又惊讶刘备竟然会派门生求谒。
黄广是张温的人,谈的是过往交情。
法正是刘备的人,所谈就不好说了。
“你如此年少,就不怕我恼羞成怒之下,将你杀之示众?”孙坚眯着眼,语气清冷。
法正笑道:“听闻孙太守有一子名策,比我年长一岁,亦是江东俊杰,年少有名。倘若今日是孙策入峣关见刘皇叔,孙太守认为,刘皇叔是否恼羞成怒杀孙策示众呢?”
孙坚目有赞许:“你倒是伶牙俐齿。我若说会杀,便是器量不如刘备;我若说不会杀,你便能有恃无恐。”
法正拱手一谢:“孙太守过奖了。我不过是雍州一介小儿,虽会几句伶语,实无大智慧。不似参军贾诩,给刘皇叔献的平羌十六策,刘皇叔认为其中十五策过于狠毒,只留了一策相对平和的‘攻心计’。”
孙坚眼皮子一跳。
什么叫平羌十六策中只有一策相对平和?
贾诩何许人也?
这是威胁我吗?
“那你今日来此,也是想用攻心计了?”孙坚默默记住了贾诩这个令人不适的名字。
法正笑道:“孙太守有勇有谋,刘皇叔一向很钦佩。然而刘皇叔以为,孙太守一向忠勇,不应该因为袁术的私心就与朝廷对抗。”
“如今的天子,乃是刘皇叔奉先帝密诏所立,并非是矫诏,孙太守若是执意对抗,不仅失了忠,还失了英雄气。”
“哦?”孙坚语气一抬,微微讶异:“我与刘备从未相识,刘备竟也知世间有孙坚?”
“刘皇叔善于识人,倘若昔日月旦评是刘皇叔主评,那就没许劭兄弟什么事了。”法正语气中满是对刘备的崇拜,又道:“来此之前,刘皇叔曾对我言,天下英雄有三,其一为谯县曹操,其二为吴县孙坚,其三便是刘皇叔。”
“只可惜,世间虽有英雄,但英雄也往往会因俗世洪流而迷失本心。刘皇叔不愿孙太守迷失本心,特命我来此送孙太守几句话。”
随后。
法正语气变得严肃:“天下英雄,当谋万世之基!天下之大,亦非眼前所见。为英雄者,若不能为天下万民及其子孙后代谋福,亦不过一勇之夫罢了。”
“而今袁氏反叛,九州动乱,其祸更胜于昔日黄巾之乱,是助袁氏还是与刘皇叔一起安定万民,请孙太守慎思!”
第144章 刘备单刀赴会,与孙坚结盟(求追订求月票)
孙坚沉默。
在黄广第一次来游说时,孙坚本就心有动摇。
如今刘备又派法正来游说,孙坚内心更摇摇欲坠。
可若真去反叛袁术,今后他孙坚也会承受袁氏门生故吏的谩骂和攻击。
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诸州郡县官吏豪强都有大量愿为袁氏赴汤蹈火者。
孙坚所在的吴县孙氏虽然也是本地豪族,且也能集合乡里及宗族子弟五六百人为军中骨干,但相对于整个袁氏及其门生故吏,只如蚍蜉见大树。
良久。
孙坚目光深邃的盯着法正,冷笑一声:“你虽然是刘备的门生,但代表不了刘备。若刘备有胆,可于明日一早出关一见;若刘备无胆,那就别再提安定万民了。”
“我孙坚虽然称不上用兵如神,但论勇论谋也自问可以傲视一方,亦不惧与刘备在这峣关外决一生死。”
法正拱手一礼,辞道:“孙太守之意,我会如实传达。我便不在此多留了,请。”
见法正全程不卑不亢,孙坚也不由想到了远在吴县的长子孙策。
“刘备的一个门生,都有如此胆魄,着实令人惊讶。”孙坚亦不由轻叹一声。
长史公仇称道:“孙府君,倘若明日刘备真的出关一见,我等真要与袁氏为敌吗?”
越是了解袁氏,就越觉得袁氏的恐怖。
论祖上渊源,公仇称是晋穆公太子姬仇之后,不过论当世,公仇称也只是长沙一个小士族出身。
比起袁氏,同样如蚍蜉见大树。
与袁氏为敌,是公仇称从未想过的事。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孙坚叹了口气,道:“长史放心,倘若我真要与袁氏为敌,也绝对不会连累长史。”
公仇称面色大变,正色道:“孙府君何出此言?莫非以为我是不识恩义之人?若非孙府君知遇之恩,我又岂会有今日?”
“我既追随孙府君,又岂会临阵退缩?若孙府君真要与袁氏为敌,我,便与孙府君一同赴死。”
孙坚不由摇头哂笑:“我还以为长史要说,与我一同对付袁氏。”
公仇称讪讪地道:“我有自知之明。与孙府君一同赴死,乃是我之气节;若要对付袁氏,我没这本事。”
“罢了!明日事,明日再说吧。”孙坚眼神一凛:“我也想亲眼见见,名震天下的刘备是否有出关一见的胆气!”
峣关。
法正转达孙坚邀见之意。
一听孙坚这要求,关羽瞬间就怒了:“孙坚好不识抬举,大哥呼他为英雄,欲给他生路,他却不肯领情。明日某亲自提兵出关,定要与孙坚决一死战!”
从一开始孙坚入武关时,关羽就想提兵与孙坚一战,刘备却说要走人情世故让张温派人去游说。
然而游说了孙坚后,孙坚也只是怠战,连个回应都没有,这让关羽心头很恼火。
今夜刘备专程派法正去孙坚营中,又称孙坚为英雄,结果孙坚却要让刘备出关一见测试刘备的胆量。
这让关羽更为恼火。
“二弟,何须激动。”刘备温润而笑,不以为意:“既然孙坚欲邀我一见,明日我便与孙坚一见。放心,袁术虽然撤兵了,但有公明在前方盯着,他跑不远。等我说服了孙坚,再追也不迟!”
关羽哼声道:“大哥对孙坚,未免也太高看了。”
见关羽如此,刘备近前安抚道:“二弟,这欲成大事者一定要有容人之量。孙坚骁勇善战,若能与我联手制袁,我便又多了一层胜算。”
关羽依旧不服:“即便没有孙坚,某也能替大哥生擒袁术!”
刘备轻笑:“谁说我要生擒袁术了?我只说想让袁术闻我之名闻风丧胆,既没想擒他更没想杀他。”
关羽扭头哼道:“大哥不擒又不杀,岂不是放虎归山?”
刘备笑而不语,看向法正。
法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而今袁隗袁基已死,袁氏以袁绍袁术二人为尊。若袁术死,则天下袁氏尽归袁绍,以恩师目前之力,是无法与天下袁氏抗衡的。”
“袁术若未死,且又在关中大败,今后必不敢再招惹恩师;同理,袁绍若不能攻破虎牢关,也不会再去招惹董卓。”
“若不能一致对外,那就必然会生内讧,袁术又一向认为袁绍为婢生子,常有轻视,此二人一旦放弃攻打关中和洛阳,必会南北对峙。”
“恩师虽然让曹操、刘表、刘岱、盖勋出镇四州刺史,但四人也未必能对付袁氏,而今说服孙坚反袁,亦是为了集众人之力先除袁氏。”
刘备赞许的点了点头:“孝直最近倒是下了苦功夫的。再接再厉,不可懈怠。”
法正心头欢喜,道:“谢恩师教诲。”
关羽欲言又止,没再说话。
关羽不是不懂这些道理,只是故意去忽略这些道理。
尤其是自典韦口中得知袁术在蓝田城下大骂刘备,更让关羽恼恨。
我关羽的大哥,是谁都能骂的吗?
关羽暗暗发誓:等今后有机会,某一定要自万军丛中斩杀袁术,让天下人都知道,辱某大哥者,死!
一夜无话。
次日一早。
刘备便引大军出关。
孙坚探得消息,不由脸色一变:“刘备竟引大军前来?看来是我想错了。如此胆怯,又如何能与袁氏为敌?”
想到法正昨夜的话,孙坚又感受到一股耻辱感:说了一堆漂亮话,结果你连出关一见的胆量都没有,直接就带兵与我厮杀?
心头恼恨的孙坚,也引兵出营,双方在百步外列阵。
正欲引兵与刘备厮杀时,孙坚又愕然见刘备只引了数将单刀轻服步行出阵,立于两阵中间位置,邀孙坚相见。
孙坚不由骇然。
五十步的距离,挑些厉害的弓箭手都能将刘备等人射杀,即便不用弓箭手,策马冲杀也能将刘备等人挑死。
一时之间,不仅孙坚惊骇,孙坚左右将校也是骇然无比。
“主公。当心有诈!”
黄盖下意识的取下了手中弓箭。
“将弓箭放下!”
孙坚轻斥一声,面有不悦。
黄盖愣了愣,不明白为何忽然就挨骂。
一旁的程普摇了摇头,夺下黄盖手中弓箭,低声道:“刘备轻服单刀又步行出阵,你这个时候取弓箭,岂不是让人笑主公是胆怯小人?”
作为孙坚的家将,程普太明白孙坚的秉性了。
虽然骁勇善战但也极重颜面,战场之上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却不包括眼下这情况。
更何况。
刘备如今是皇叔!
射杀皇叔,就等于今后只能跟袁氏一条路走到黑了。
孙坚若真愿意对袁氏死忠,也不会在峣关前怠战了。
“卸甲!”
“主公——”
“卸甲!”
孙坚将甲胄一卸,同样轻服单刀,只带了程普、黄盖、韩当、祖茂四人,步行出阵。
“这孙坚,倒也有几分胆气。”关羽眯着丹凤眼,看着一步步走来的孙坚,倒也没了昨日的轻蔑。
刘备左右,正是关羽、赵云、典韦、陈到。
在出阵之前,关羽四人是不同意的,认为刘备太冒险。
然而刘备却笃定孙坚必不会使阴招,且也会同样轻服单刀步行出阵。
此番见孙坚也引四将而来,赞叹孙坚胆气的同时也对刘备的胆略更钦佩了。
“孙太守,今日我应邀出关,只问一句:你是助我,还是助袁?”刘备笑容温润,直言而问。
孙坚不由蹙眉,问道:“刘皇叔,你就不怕我方才放暗箭吗?这个距离,你避不开。”
刘备哈哈一笑:“孙太守说笑了。首先,我不认为你会行此小人手段,此乃我识人之明;其次,就算你行小人手段你也杀不了我,此乃我断事之能。”
黄盖忍不住开口:“刘皇叔,你也是凡人之躯,不着盔甲又如何能避开暗箭?”
“很简单。因为我左右猛士,会拼死为我挡箭;就如你,也会拼死为孙太守挡箭。”刘备夸了一句己方又夸了一句黄盖,随后又道:“可若我左右猛士为我挡箭了,那你们就得考虑下,如何抵挡我麾下八百带甲骑兵了,提醒一句,我这八百骑兵还有三百骑穿了马铠。”
前面是信任、夸赞,后面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不论是孙坚还是黄盖、程普、韩当、祖茂,皆是脸色一变。
八百带甲骑兵以及三百骑穿了马铠,就两军列阵这位置,真要冲杀起来,孙坚军没人挡得住!
“如此说来,昔日刘皇叔以八百骑兵破了丁原等人万余大军,并非传闻。”黄盖的面色有些难看。
刘备轻笑:“你放心。我们不是敌人。今后你也不会在战场上遇见这八百骑兵。”
刘备又转向孙坚:“现在,还请孙太守告诉我,是助我还是助袁。”
看着刘备那笃定而从容的笑容,孙坚再问:“汝南袁氏四世三公,门生故吏遍及天下。就算我助刘皇叔,也对付不了袁氏。刘皇叔未免太抬举我了。”
刘备摇头:“孙太守错了。若袁隗袁基未死,袁氏的确难以对付,可如今的袁氏,却由袁绍和袁术二人执掌。”
“袁绍此人,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亡命,难成大气之徒;袁术此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一冢中枯骨。”
“二人一同执掌了遍及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然而袁绍打不破虎牢关,袁术打不破峣关,何其愚也。”
“今日之后,我会让袁术闻我之名便闻风丧胆,孙太守莫非还会惧怕一介溃逃之辈?”
孙坚更惊。
虽然方才已经见识了刘备的胆略,但此刻听出刘备对袁氏的蔑视,这让孙坚心头滋味复杂。
即便被刘备称呼为英雄,孙坚此刻也生出英雄见英雄却如见山岳之感。
良久。
孙坚眼神一定,道:“我可以助刘皇叔,但我又能得到什么?”
胆气归胆气,立场归立场,最终还是要回到利益上。
刘备大笑,自怀中取出书信递向孙坚,道:“持此信入扬州寻刘岱,他会表你为破虏将军。我与刘岱有歃血之盟,你助刘岱,便是助我。”
“孙太守所求,不外乎功名。我乃天子所拜皇叔,袁术能给的,我能给,袁术不能给的,我也能给。”
孙坚接过书信,放入怀中,迟疑了一阵,随后又问道:“刘皇叔就不怕我毁约?”
刘备笑意如常:“我既敢与孙太守盟约,就不怕孙太守背约。我既能给孙太守,也能从孙太守手中拿回来。何怕之有?”
“另外。今日单刀赴会之举,孙太守切莫效仿,有此一次留为美名就可以了,用多了会死的很惨的。”
“听闻孙太守喜欢亲冒矢石不带护卫,此举颇为不妥,我可不想一两年之后,听到你的死讯。”
刘备的目光又望向程普、韩当、黄盖、祖茂四人,道:“孙太守麾下的猛将,我也是很欣赏的;倘若今后孙太守不听我言遭遇不测,可来关中寻我,我必为尔等雪恨。”
孙坚顿时脸一黑:“刘皇叔,你我刚盟约,你就言我死?”
刘备笑道:“我略懂谶纬之学,谶纬之言,信则有,不信则无,孙太守也无需当真。”
随后。
刘备敛容又道:“两个时辰后,我会追击袁术,孙太守可先行追击。”
“不过此番追击袁术,以夺取粮草、吓退袁术为主,能少杀伤就少杀伤。”
“想必这些兵马中,多有孙太守自荆州所募军士,他们也不应该为袁术赴死。”
既然决定与刘备结盟,孙坚也没再迟疑不决,道:“刘皇叔之意我明白了,两个时辰,足够了。”
说两个时辰之后并非刘备没有整顿好兵马,而是给孙坚拉拢荆州旧部的时间。
两个时辰后,刘备就会将剩余的兵马都视为袁术的嫡系。
对袁术的嫡系自然就不能心慈手软了。
“大哥,孙坚真的能信任吗?”关羽看着逐渐离去的孙坚军,心头并没有因为今日的单刀赴会就完全信任孙坚。
刘备微微勾起笑意,轻轻拍了拍关羽:“二弟,你只需要记住。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你就不怕任何人的背叛!不敢信任,是因为你现在还太弱小,弱小即为原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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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大获全胜,刘备追袁三百里(求追订求月票)
不论什么理由,弱小就是原罪。
就如关羽水淹七军后被吕蒙白衣渡江偷袭江陵,胜败理由能从双方的战略高度到战术细节分析成百上千条,彼此之间可以争论三天三夜。
可究其根本,就一个原因:弱小。
倘若江陵城坐了个诸葛亮,别说吕蒙白衣渡江了,哪怕是江陵到陆口一带全都不设防,吕蒙也只能在江陵城外焦头烂额望城兴叹。
就如刘备在蓝田城头一边吃饭一边看袁术杂耍一般,袁术除了在城外破防骂街就只能灰溜溜的撤兵。
只有弱小之人才会怕背叛,强大之人会将背叛者碾碎。
刘备会养铠甲骑兵也是这个原因,生产力若不够,可以用时间来凑。
虽然现在只有八百骑甲三百马铠,但假以时日凑上两千骑甲两千马铠,刘备都不用跟对手玩阴谋诡计了。
长江以北,天下无敌。
关羽细细的琢磨刘备的教诲,若有所悟。
现在的关羽,虽然读了书但还不够多,仍需努力。
如古语云: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而回了本寨的孙坚,则是召集了麾下将校,并当众宣布“我受袁绍檄文欺骗,误以为刘皇叔与董卓等人是矫诏废立,而今醒悟,深感后悔,决定不再为袁氏效力,只愿为朝廷讨伐袁术。”
普通的将校对反袁和助袁是没什么概念的。
袁氏是难以撼动的大树?那至少得豪强层次才能接触。
对普通将校而言,更关心能不能打胜仗活命,以及打了胜仗后主将能不能赏罚严明,蚍蜉撼大树也不是普通将校应该去考虑的。
故而,当孙坚决定反袁后,除了一小撮对袁氏有认知的将校迟疑外,剩下的将校都在高呼着要为孙坚效命。
袁氏虽然门生故吏遍及天下,但普通将校没有个直观的概念。
孙坚虽然不如袁氏势力强势,但普通将校知道孙坚骁勇善战。
讨伐袁术未必会死,反对孙坚一定会死,该听谁的军令,众人还是拎得清的。
“好!”
“既然诸位肯为我效命,我亦不会负诸位。”
“等到了扬州,扬州刺史会表我为破虏将军,今后尔等随我征战,皆可建功立业!”
孙坚豪气干云,一席话便调集了众人的热血。
长史公仇称虽然很惧怕反袁后袁氏的反扑,但在众人高涨的士气影响下也振臂高呼。
自入关后,孙坚这支兵马就没正儿八经的打过一场。
武关是没人守,直接抢关;峣关又在怠战,双方在对峙。
战场就是如此,不是进攻方想要求战就一定能战。
要么进攻方以破竹之势碾压对手,要么就得等对手来决定是否厮杀。
而更多的时候,都是在打呆仗、结硬寨、固垒以待时机,更何况,对手还是据守险关的刘备及其部长。
而此时情况略有不同。
袁术昨日提前往武关方向撤兵,不仅士卒疲惫,还无险关地利。
孙坚虽然决定与刘备结盟,但袁术并不知情,有心算无备,又算计一支疲兵,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孙坚一方。
这是孙坚的良机。
此战过后,孙坚就得去扬州正式与袁氏对立。
在扬州,孙坚亦是有些人脉的。
譬如庐江太守陆康的侄儿在宜春县令时,被叛军围困,曾派人向孙坚求援,孙坚不顾越界征讨违反法度也执意派兵去救。
再加上刘备又将孙坚引荐给了扬州刺史刘岱,让孙坚又多了几分胜算。
在为歃血为盟制袁的盟友上,刘备也是煞费苦心。
刘岱势力太弱,除了让刘岱去找陆康外,如今又给刘岱送了个江东猛虎。
刘表虽然没有直接找刘备要人,但此番暴揍袁术也能让刘表没后顾之忧。
盖勋处又举荐了陈登、糜竺二人,尤其是陈登,那可是刘备都想征辟入关中的奇才。
曹操处虽然差了点,但也举荐了陈宫和程昱,且因为黄琬在豫州,也间接让曹操得了一千豫州兵驻守小沛。
而为避免误伤,孙坚又传令营中军士皆在右臂裹布,等一切就绪后便弃粮草辎重,只以轻兵追袁术。
一方面是为了向刘备证明是真心结盟而非暗藏阴谋,一方面是袁术后撤的兵马本就有粮草辎重,压根不用去担心缺少粮草。
探查到孙坚留下的粮草辎重,刘备也不客气,让峣关军士将粮草辎重尽数搬入关内。
免费的钱粮,不要白不要。
前方的袁术还不知道孙坚已被刘备策反,此刻正因山林间时不时冒出来的雍州兵而烦躁。
这些雍州兵对袁术兵造成的杀伤虽然不多,却会让袁术兵沿途都紧绷着神经。
本来撤兵后士气就很低了,如今还要忍受山林中的雍州兵袭扰,这士气也就更低迷了。
“大耳贼!”
“此番羞辱,来日我必要十倍奉还!”
袁术阴沉着脸,对刘备的恨意灌满了胸腔。
若不是打不过,袁术真想回去与刘备厮杀。
杨弘、张勋、黄猗等人瞅见袁术那愈来愈阴沉的脸,一个个都不敢吭声,只希望能早日返回南阳,不用再在关中吹着寒风担惊受怕。
直到中途休憩时,杨弘才小心翼翼的劝慰:“不过是些小股兵力在袭扰,主公也无需理会。眼下有孙坚在峣关挡住刘备,我等足以安然撤回南阳。”
“南阳多美人,届时我必为主公挑选上等美人,保证让主公玩得开心。不似关中贫瘠,刘备就算是皇叔也寻不到美人享乐。”
杨弘是个会谄媚的。
犹如好比商场失意情场得意一般,杨弘巧妙的拿捏了袁术的心思,让袁术通过在另一个战场取得碾压刘备的优势来舒缓心情。
提到美人,袁术心头的烦躁果然消散不少:“杨长史有心了,南阳阴氏乃光烈皇后族人,回去后就让阴氏献上美人,最好是阴氏最有钱那几家。”
美人,袁术要;钱财,袁术也要。
会对了意的杨弘,亦是嘴角勾起:“主公放心,属下必会认真挑选。”
关中干寒,袁术又行军半日,只感口干舌燥,遂命亲随去兑蜜水。
养尊处优的四世三公贵胄,即便是行军打仗也会配备专门的厨子和独有的蜂蜜。
然而令袁术更生烦躁的是,亲随却说没蜂蜜了不能兑蜜水了。
“匹夫,怎敢欺我?”袁术一鞭子抽向亲随。
这次入关,袁术让随从带了十罐特制蜂蜜,即便天天喝蜜水也能喝上三个月。
如今入关还没一个月,亲随却说没蜜水了,这让袁术如何不怒?
亲随忙跪地求饶:“主公饶命,绕峣关时,背蜜罐的摔下山了。”
“叉出去,砍了!”袁术语气冰冷,丝毫没有为摔下山的军士而叹息,只恨为什么摔下去之前不先将蜜罐扔给旁人。
而对眼前狡辩的亲随,袁术也同样不想再看到,袁术不要过程,只要结果。
没能喝上蜜水,袁术刚刚好点的心情又变得糟糕,只能随便喝点水凑合。
就在伙夫造饭不久,一个坏消息又接踵而至,却是后军押送粮草的刘勋派人求援,声称孙坚反了。
骤闻此讯,袁术又惊又疑:“孙坚反了?孙坚敢反?”
张勋一听,顿时炸了:“果然如我猜测,孙坚此人,残暴无义。”
“让他奔袭长安,他在武关延误时机;让他攻打峣关,他在峣关怠慢军机;让他断后阻敌,他直接叛变反投刘备。”
“主公,请许我调集兵马,我定要将孙坚生擒,献于主公马下!”
自黄猗举荐孙坚奔袭武关后,张勋就对孙坚心存恨意;在武关时又被孙坚抢了攻打峣关的先锋印,张勋对孙坚的恨意更深。
好不容易抢到了绕道峣关背后奇袭峣关的任务,却中了关羽伏兵,再次加深了张勋对孙坚的恨意。
虽然孙坚没有抢功,但张勋笃定是孙坚在峣关前方怠战才导致关羽有余力在后方提防奇袭。
此番听到孙坚反了的消息,张勋更是恨意难忍,誓要将孙坚生擒!
袁术脸色再次变得阴沉,一面让张勋调兵去增援刘勋,一面让亲随备马准备跑路。
怒归怒,袁术也很清楚张勋不是孙坚对手,此刻也只能先让张勋和刘勋在后面拖延时间。
杨弘、黄猗等人也慌忙寻来战马。
主公袁术都要跑路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袁术的判断没错,张勋所部兵马与孙坚交锋,近乎于一触即溃。
就连张勋的武器都不知道掉何处了,吓得张勋只管策马急逃,至于身后的部众会如何,压根不在张勋考虑反问。
“一群乌合之众!”
接连击败刘勋和张勋,孙坚对袁氏势力的惧意也弱了几分。
若是依附袁术的袁氏门生故吏多为这般不堪者,那也的确如刘备所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不过一冢中枯骨。”
后方。
随着两个时辰逐渐过去,刘备也在峣关整装待发。
“大哥,追杀袁术就交给某和四弟吧,大哥和典韦留在峣关静待消息即可。”见刘备也要追击袁术,关羽连忙急劝。
虽说孙坚被策反,但袁术毕竟还有数万兵马,明枪易躲,流矢难防。
自古以来,运气差而被流矢射中的大有人在,关羽不愿刘备去冒这个险。
“我为皇叔,我若不上,又何以服众?不必多言!”刘备直接拒绝了关羽的好意。
虽然关羽是在担心刘备的安危,但刘备更清楚的是:乱世之中想要破而后立,就只有马背皇帝才能威服四方,震慑文武。
为什么刘秀和李世民为什么不跟刘邦朱元璋一样杀功臣,不怕功高盖主吗?
原因很简单:不管云台二十八将还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就没人比刘秀和李世民更能打的。
刘秀昆阳大战,两万人吊打王莽四十二万;李世民虎牢关之战,三千五百骑吊打王世充窦建德十万。
再加上,刘秀打昆阳大战的时候才二十九,李世民打虎牢关之战的时候才二十五。
都是年轻的时候就威震天下,功臣大部分都是跟着刘秀李世民才混起来的。
等刘秀李世民老了,功臣也老了,年轻一辈谁敢捋刘秀李世民的虎须?
而今。
刘备虽然名扬天下,但天下人多有认为刘备是靠矫诏等奸诈手段才当上皇叔。
就连袁术在断定打不过黄琬又攻不破洛阳后,也选择了在大冬天奇袭长安。
虽然有袁术战略战术水平差的原因在,但更大的原因在于:自袁术及其以下,绝大部分都认为刘备不堪一击,就算冒险也能赢。
袁术及其势力对刘备的小觑,才是刘备坚决要亲自上阵的主要原因。
刘备能忍受袁术在蓝田城下的恶语,是因为几句恶语影响不了刘备的威望。
刘备不能忍受袁术在大冬天奇袭长安,是因为袁术的行为严重影响了刘备的威望。
这不仅会让南阳士民认为刘备没能力让关中安定而不愿迁入关中,还会让袁氏势力认为关中是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就连刘表、刘岱、曹操、盖勋也有可能会怀疑刘备是否还值得合作,继而让制袁同盟形同虚设。
故而这一战,刘备不仅要亲自上阵,还要让袁术闻刘备之名闻风丧胆。
以四世三公袁氏贵胄为踏脚石,也更能够让天下人对刘备有新的评价。
随着刘备一声令下,八百骑兵跟随刘备在前,关羽赵云典韦三将则各引步骑在后。
自峣关到武关,虽然地形狭窄道路多阻,不适合大规模骑兵通行也不适合骑兵冲杀,但刘备现在也不需要冲杀,只需要抢夺袁术的粮草辎重,将袁术一步一步撵出关中。
等将袁术撵到了南阳,到了骑兵容易施展的地形,才是刘备的猎杀时刻。
刘备也要让南阳士民亲眼看到,谁才是能在乱世中安定万民之人。
而随着孙坚和刘备相继加入战场,袁术及麾下将校越打越惊慌,只能走走停停的撤退。
等一路仓皇逃至武关后,袁术愕然发现跟在身后的残兵败将竟不足千人!
剩下的兵马大部分都困在了关内!
看着士气低迷的众人,袁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耳贼,我誓杀汝!”
第146章 刘备逞威,袁术竟割须弃袍(求追订求月票)
然而这声谩骂,却是有气无力。
袁术这几日天天骂刘备和孙坚,又累又饿,精气神早就涣散了。
也不管有没有蜜水,袁术在武关上草草吃了些饭食,正准备休憩时,又远远瞧见“雍州牧皇叔刘”的旗号。
“这大耳贼,竟还要追!”
袁术心惊胆寒,也顾不得疲惫,换了匹武关上的战马后,便匆匆出关往宛城方向而走。
等到了宛城,袁术就能召回鲁阳兵马固守守城。
为了虚张声势迷惑黄琬,袁术在鲁阳还有万余人,这也是袁术底气。
届时攻防逆转,有了城池地利也就不用惧怕刘备来攻了。
而剩下的残兵败将以及武关上的千余人见袁术跑了,也不敢滞留武关,纷纷丢盔弃甲,轻装奔逃。
逃命的时候,跑得越快,越有生路。
然而袁术想要逃回宛城并不容易,出武关不久,刘备也引骁骑随之出关了。
一出武关,地势就逐渐变得开阔更利于骑兵施展。
“主公,袁术跑的是宛城方向。”
抓了几个溃兵审讯,陈到确认了袁术逃跑的方向。
“叔至,你分些骑兵,去南阳诸县散布袁术兵败的消息,我要让袁术在南阳没有立足之地。”
刘备冷冷的盯着宛城的方向,既然要威慑袁术,就一定要威慑到极致。
“驾!”
轻抖缰绳,刘备再引骑兵沿着宛城方向急追。
均水河畔,袁术放马饮水,拄剑喘息。
自武关而出,袁术已经逃了大半日,即便换了马,这马力尚在人力也快殆尽了。
袁术已经没气力骂大耳贼了,若此刻有温香软玉,袁术只想躺着一动不动。
杨弘、黄猗等人,也是满脸疲惫。
五万人浩浩荡荡的去打长安,结果跟在袁术身边的竟然只有寥寥百余骑,剩下的兵马也不知道能回来多少。
如此大败,让杨弘心头对刘备也生出了惧意。
之前在汝南时,杨弘虽然败了但不认为刘备有多厉害,笃定胜败乃兵家常事,让刘备侥幸赢了。
而今奔袭长安,杨弘却深深的感受到了挫折:由四世三公袁氏贵胄袁术亲自统率的五万兵马,竟然在关中一败涂地?
若不是一路被追了几百里,杨弘都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杨弘仿佛看见,在鲁阳的豪言、在武关的豪言、在峣关的豪言、在蓝田的豪言、撤退时的豪言,一句句的浮现在眼前,然后化作一个个的巴掌狠狠的抽打自己的脸。
“历经此败,主公恐怕难以在南阳立足了。”杨弘心头忧虑,低声嘀咕。
刚休憩没多久,又见后方有异动。
那随风而扬的“雍州牧刘皇叔”旗号,惊得袁术脸色大变。
来不及忿忿,袁术匆忙翻身而走。
杨弘、黄猗等骑,也是惊慌不已。
人多的时候都打不过,人少的时候就更打不过了。
此刻除了逃命,袁术等人没有第二个多余的想法。
看着前方仓惶而逃的袁术,刘备亦只是冷笑下令:“传我令,穿红袍者是袁术!”
很快,一阵阵“穿红袍者是袁术”的高呼声就在袁术脑后响起。
袁术看也不看身后,果断的连忙将红袍扯下:不过区区红袍,对我袁术而言,又何足挂齿。
然而这红袍刚扔不久,身后又响起更近的高呼:“长髯者是袁术”。
袁术脸色大变,再看左右皆是短髯,又气又恼,我有长髯招谁惹谁了?
就在此时,又有一箭自袁术身侧飞过,只要偏一点就能射中袁术,直吓得袁术心胆皆寒。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长髯者是袁术”,袁术的脸色也随之不断变化。
片刻后,袁术心下一狠,竟直接抽刀割断了长髯。
看着掌心的断髯,一股憋屈直奔心头,疼得袁术想骂娘。
我的美髯!
我蓄了几十年的美髯!
可恨的大耳贼!
似袁术这等世家子,多以蓄长髯为美,也以长髯彰显身份,突出与众不同。
在平日里,袁术也是精心呵护这蓄了多年的美髯,专人团队都有好几个。
而今为了逃命,袁术却只能忍痛将长髯割舍抛弃,这心头的哀伤可想而知。
还没等袁术从失去长髯的哀伤中缓过神来,身后忽又响起了“短髯者是袁术”,袁术握缰绳的手也忍不住一僵。
彼其娘也!
故意的吧?
袁术顿感心血翻滚,再也忍不住心头翻涌的怒火,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大耳贼,我与你势不两立!
在袁术过均水木桥后,刘备没有继续再追击,而是先让陈到分骑兵去散布消息。
消息的内容简单而直接:袁术割须弃袍,惶惶而奔。
对袁术这类世家贵胄,脸面有时候比胜败更为重要。
若只是败了,以袁氏的底蕴轻易就能再拉出几万大军来。
可若丢脸了,即便还能在南阳聚兵聚粮,袁术也没脸继续留在南阳了。
只要袁术在南阳待着,不论是长安的刘备还是襄阳的刘表,都能时不时的派点人去问候袁术“割须弃袍者,可比得上河北袁绍乎”。
刘备这回要让袁术在南阳没任何的立足之地。
奔逃十余里后,见后方刘备没再追来,袁术一脸萎靡的坐在马背上,右手颤抖的抚摸断髯。
心头不断的哀嚎和愤怒:我的美髯!大耳贼!来日必杀汝啊!
“以刘备之力,有多次机会都能追上主公,偏偏每次都点到即止。恐怕是故意如此。”
黄猗小心翼翼的看着袁术的脸色。
从峣关到武关时,黄猗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今日刘备追袁术时,那支射向袁术的箭让黄猗更坚信心中猜测。
那个距离,就算不善射箭的黄猗都能射中袁术,结果就恰巧从袁术身侧掠过。
还有追得最前方的骑兵,仿佛就专门盯着袁术似的。
袁术一脱红袍,就说袁术有长髯,袁术刚割了长髯,就说袁术是短髯。
等过了均水木桥后,又直接不追了。
又没断木桥,难道还会害怕木桥忽然断裂?
若不是故意为之,黄猗绝对不信。
黄猗一开口,杨弘也有同样的感觉,附和哼声道:“刘备恐怕是故意戏弄主公,想让主公在南阳威名扫地。真是歹毒!”
袁术心头烦躁,沙哑着声音:“我不想听这个,可有良策让刘备不敢来追?”
黄猗低着头不言语,若有良策他早就说了。
杨弘想了想,道:“主公不如分派斥候去鲁阳调桥蕤,刘备追了我等许久,即便人力不乏马力也应该乏了。若见桥蕤引兵来援,必不敢再追!”
袁术扭头看向黄猗:“你,速速去鲁阳。”
黄猗也是累得不行,有心想要拒绝又被袁术的冰冷目光瞪回,只能应声道:“主公放心,我必会将援兵带至。”
艰难的熬过一夜后,翌日一早,袁术害怕刘备再追,决定兵分两路。
一路由杨弘引了百骑直接去宛城。
袁术则引了十余骑往南绕路去穰城,然后再走穰城绕回宛城。
身边跟的人越少,袁术的目标也就越小。
兼之有杨弘当诱饵,袁术也的确没再被刘备的骑兵追上,顺利的抵达了穰城外。
就在袁术以为可以顺利进入穰城休整时,城头却忽然亮起了“刘”字旗号。
正是听闻袁术兵败消息的许攸,自阴县出发,连夜带着张咨、黄忠夺取了穰城。
本打算再去攻打宛城的,结果却遇上袁术在城下叫门,让许攸大感意外。
“哟,这不是汝南袁公路吗?可还识得南阳许子远乎?”许攸居高临下的眺望狼狈的袁术,语气中满是戏谑之意。
袁术见是许攸,心头微微松了口气,强颜笑容,呼道:“许攸,你与我袁氏也颇有渊源。若你肯助我,我必让你享尽富贵。”
“哈哈哈——”许攸大笑:“袁术,你不过是一介反贼,如今又兵败至此,还有什么富贵可以给我?”
袁术心头大怒,有心想要呵斥许攸,又受穷于局势,只能再次堆起笑容:“胜败乃兵家常事,袁氏门生故吏遍及天下,我想要许你富贵,又有何难?可速速打开城门,入城后我与你细谈。”
许攸语气更是戏谑:“袁术,忘了告诉你,我如今的身份乃是雍州参军。我敢打开城门,可你敢进城吗?”
袁术脸色大变:“你不是为袁绍奔走吗?何时成了雍州参军?”
“这事说来话长,你也肯定没闲情听。”许攸扫了一眼袁术及其身后十余人坐骑,道:“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我派兵将你生擒;第二,将战马留下,你就可以离开了。”
袁术眯着眼:“你既然为刘备效力,为何不直接生擒我向刘备请功?莫非你是故意效力刘备,实际上是奉袁绍之命假装效命刘备?”
“袁术啊,你可真能猜啊,这等拙劣的离间计就不要用了。”许攸大笑:“一开始我是准备擒你,这兵马大将我都挑好了。我身后之人,能开二石之弓,百发百中,不论擒你杀你,都易如反掌。”
“可我又得到消息,说‘袁术割须弃袍,惶惶而奔’,一听这消息,我就明白皇叔之意了。既然皇叔没想要擒你杀你,我若擒你杀你也立不了功。”
“可我既然来了,也不能什么好处都捞不着,留下战马,便可离去;若不肯听我讲道理,那我也只能硬抢了。”
袁术气得双手颤抖不已。
“许攸!”
“哎,听着呢。”
“.”
看着缓缓打开的城门,以及被许攸呼为“能开二石之弓,百发百中”的黄忠策马持弓出城,一副不给就硬抢的模样。
袁术选择了认怂。
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留下性命,受点儿委屈又算什么?
看着弃马奔走的袁术等人,城头再次响起嘲笑声。
“许参军,真要放走袁术啊。”张咨感到难以理解,除恶务尽,又何必留下袁术?
许攸敛容而道:“刘皇叔要擒袁术,易如反掌。然而袁氏底蕴深厚,不会因为袁术败一场就溃散,反而会因为袁术之死,而让袁氏百年积累尽归袁绍。”
“若留下袁术,便可让荆、豫、扬、徐之地的袁氏门生故吏受袁术号令,而不会让袁绍一人独大。兵法有云,分其势而击之。就是这个道理。”
“我在南阳聚兵,原本也只是想将袁术驱逐而非擒杀,没想到我还没动手,刘皇叔就将袁术杀得割须弃袍,仅剩十余骑惶惶而逃。”
许攸的语气中多了几分自豪,又向张咨抛出招揽之意:“刘皇叔最重人才,张从事若有意,可随我同入关中。”
张咨心有向往之意,很快又摇了摇头:“我如今已是荆州从事,刘荆州既未负我,我又岂能背弃而去?若如此,即便我去了关中,也会受人小觑。”
见张咨不愿,许攸又道:“人各有志,我也不多劝。而今刘皇叔与刘荆州有歃血同盟之谊,希望今后能与张从事常有往来。”
“我亦有此意。”张咨忙应道,该人情世故的时候还是得人情世故,不能真就拒人于千里之外。
就如许攸所言,刘备和刘表有歃血之盟,现在是盟友,即便各为其主也是能走动的。
随后,许攸又对登上城楼的黄忠道:“黄校尉,如今刘皇叔击破了袁术,我也要返回关中复命了。可与我先往阴县接黄叙和魏延,再同往武关寻刘皇叔。”
原本黄忠是要将黄叙和魏延送往宜城的,因刘表忙于铲除宗贼,黄忠担心二人生出意外,在许攸提议又将二人带去了阴县。
虽然投了刘备,但黄忠还没见过刘备,此番也没能立下大功。
黄忠不由有些忐忑:“许参军,而今我寸功未立,这般去见刘皇叔,会不会.”
许攸看出了黄忠的窘迫,笑而安抚:“黄校尉无需忧虑,刘皇叔极重猛士,且黄校尉又是刘皇叔昔日想要征辟之人,刘皇叔又岂会因黄校尉未立功劳而小觑?”
闻言,黄忠暗暗松了口气,辞别张咨后,遂与许攸往阴县而去。
看着离去的黄忠和许攸,张咨亦不由长叹感慨:“没想到,袁术竟然会惨败如斯,刘皇叔骁勇善战,名不虚传啊!”
第147章 刘备虑天下势,黄忠显神射(求追订求月票)
武关。
战火余烟散尽后,因袁术偷袭长安而被阻挡入关的南阳士民,再次聚集在武关下,有序的进入。
依托天下士望袁氏的袁术,以五万大军浩浩荡荡攻打关中,结果却在关中一败涂地,更在刘备的追杀下割须弃袍惶惶而奔。
就连袁术的红袍,此刻都悬挂在关前,更有军士不厌其烦的向入关的南阳士民介绍:“此乃袁术割须弃袍时所弃红袍。”,更绘声绘色的讲袁术当时是如何割须弃袍的。
关上。
刘备饶有兴致的看着城下正在围观“袁术红袍”的南阳士民,低声轻语:
“等天下安定后,或可在此处增设旅游点,再立个碑文上书‘割须弃袍’,应能让武关周围因旅游业而繁荣。”
虽然是武将出身,但刘备并不喜欢打仗。
譬如这回袁术打关中,受袁术裹挟的荆州军士以及想要入关中的南阳士民,或死或伤,反而挑起战祸的袁术却只是受了割须弃袍的羞辱,安然无恙的回了宛城。
自内心讲,刘备挺讨厌这感觉,却又不得不为。
乱世中想要完全避免祸事是不可能的,即便是刘备有仁德之心也仅仅只是减少杀戮而非杜绝杀戮。
故而,此时看到关下雍州兵跟南阳士民相处融洽的情景,让刘备内心不由感受到一阵久违的怀念。
读书使人明理。
雍州兵读书越多,就越能理解刘备为什么要坚持宣传“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
理解了“冻死不折屋,饿死不虏掠。”,体会到军民鱼水情后,也有助于减少雍州兵的创伤后应激障碍。
行军打仗,会让军士因为死亡的恐惧和战场的杀戮等等变得极为压抑,若不能让军士将负面情绪发泄排解,就容易让军士变得疯狂。
绝大部分的将军,都会以类似于“破城之后,劫掠三日”的方式来让军士发泄情绪。
故而常有乱世人命不如狗、兵就是匪的说法,每逢乱世就会有一大批人死于战场之外的战祸,譬如屠城。
也常有人为此振振有词:屠城是必须的,这是乱世,慈不掌兵。
刘备一向秉持仁义,极为讨厌这种方式,也不认可慈不掌兵就得屠城。
后世刘备曾看到某西方小国在某东方大国处拜师学艺后,他们的军士会自豪的对俘虏称“我们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而战”。
外门弟子都能理解并能成功执行。
刘备这个内门弟子若不能理解不能成功执行,那就太丢脸了。
之所以设军侯副史、都伯副史和什长副史,除了增加军队凝聚力外,还有思想启蒙之意。
或许刚开始,军士不会懂这些脱离了低级趣味的大道理。
等天下大乱,诸侯比烂的时候,道理不用人教都能认同。
刘备也希望有一天,雍州兵的每个军士都能自豪的喊出“我们是为了孩子的未来而战”。
将这一代人的仗打完,下一代人就不用打仗了。
正怡然自乐间,人报孙坚求谒。
刘备遂收起心思,请孙坚登关。
“刘皇叔此战,令袁术割须弃袍惶惶而奔,今后袁术闻刘皇叔之名恐怕都要丧胆了。”孙坚由衷而敬。
“孙太守过誉了。此战若非孙太守相助,我又岂能成此大功?”刘备温润而笑。
话虽如此,但孙坚却只当刘备是在谦逊。
让袁术割须弃袍惶惶而奔,这是孙坚想都不敢想的,偏偏刘备就成功的做到了。
等消息传入其他州郡,刘备必会一战而令天下惊。
这让孙坚心头既敬又畏。
在这一战之前,双方没正式打过一场,单刀赴会让孙坚看到的是刘备的胆略,袁术大败也与孙坚的倒戈息息相关。
故而,即便双方结盟,孙坚对刘备也只是有敬而无畏。
而今。
刘备却用战绩告诉孙坚:你不敢打的,我敢打;你做不到的,我能做;一往无前,所向披靡,天下英雄闻我之名无不闻风丧胆。
这让孙坚对刘备敬佩的同时也生出了畏惧。
叙聊片刻,孙坚向刘备提出辞行:“眼下袁术虽败,但诸州郡袁氏势力尚存,我得尽快赶回江东,否则我与军中诸将家眷族人或会受袁氏所害。之后诸事,我就不便参与了。”
刘备点头,又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信递给孙坚,道:“孙太守要回江东,需借道汉江,可先派人将此信送与刘表,以免误会。”
孙坚接过信,谢道:“刘皇叔关照之意,必有后报。后会有期。”
看着徐徐离关而去的孙坚军,刘备脑海中将天下大势分布及未来趋势也快速的过了一遍。
如今袁术兵败,豫州的黄琬便可引兵北上威胁袁绍等人,攻不破虎牢关又面临后方威胁,袁绍等人也难以持久。
今后的格局,就会演变成南北二袁、制袁同盟、黄巾、地方豪强私兵等之间的混战,而后大鱼吃小鱼。
弱者被兼并,强者会越强。
与之相对应,没了关东盟军威胁的董卓,必不会甘心政不出洛阳,极有可能转而对付刘备,并剪除刘备在雍州以外的羽翼。
刘备想要成强秦之势,同样要挤占董卓的利益,在外患暂消后,双方的矛盾会逐渐变得不可调和。
“袁绍在河北成势,亦不过数年之间;黄琬和盖勋皆已年迈,守不住豫州和徐州。我的时间并不充裕,也是时候优先解决掉董卓了。”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刘备与董卓本就不是亲密无间的合作关系,刘备不先手,董卓亦会先手。
制衡袁氏的同盟也只适用于制衡袁氏,等袁氏覆灭,同盟也就会随之破灭。
想要将天下大势牢牢执掌在手,刘备就必须比袁绍、袁术、曹操等人更卷,卷到所有人都只配仰望。
“何曼。”
“主公。”
看着愈发变得沉稳的何曼,刘备语气微凛:“你回一趟豫州,告诉何仪和黄邵,葛陂已非安稳之地。肯信我者,可速走颍川入南阳宛县。”
“再告诉何仪、黄邵、龚都,倘若有一天黄琬不再出任豫州牧,不要有任何犹豫,立即带葛陂兵入南阳占据宛城。”
何曼吃了一惊,问道:“既是迁徙,为何不直接走武关入关中?”
刘备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而是道路崎岖,粮食有限,若自葛陂入关中,途中饿死累死将不知会多少。”
“袁术经此一败,必不会再留南阳,以袁术此人的秉性,必会将宛县及周围劫掠一空,不论士民还是钱粮都会被强迁而走。”
“既然不愿应我号召入关中避祸,那便只能受袁术之祸,我如今的力量,也只能保护肯信我之人。”
“若来日宛县又遇祸事,再将葛陂众人迁徙入关中也不迟。”
何曼恍然大悟:“我明白主公之意了,必不负主公所托。”
作为葛陂众出身的何曼,自然不愿意看到昔日乡邻在葛陂遭遇祸事而无法自救,亦不愿何仪、黄邵、龚都今后为别的势力效力而成为敌人。
而对刘备而言,十余万葛陂且不提能来多少,只要能来的,今后都会成为刘备的核心嫡系。
尤其是那三千葛陂兵,那可是刘备昔日借给黄琬定豫州用的。
黄琬继续当豫州牧,刘备不介意三千葛陂在豫州,黄琬若不当豫州牧了,就不能再给别人了。
刘备也无法断定黄琬离开豫州会,失去依靠的何仪三人会投奔谁。
若又跟历史上一般跑去跟袁术合作,那就该刘备气得吐血了,辛辛苦苦培植的力量结果被袁术一波带走,刘备是不能接受的。
入了宛城虽然名义上隶属于刘表,但以刘备跟刘表如今的关系,让三千葛陂兵在宛城驻兵为荆州守北部门户是完全没问题的。
将诸事安定后。
刘备又看向了入关的南阳士民以及正在为南阳士民讲解“袁术割须弃袍”的军士们。
数日后。
一辆马车徐徐抵达武关下。
看着面有忐忑的黄忠,许攸不由轻笑安抚:“黄校尉怎还有担忧?莫不是怕刘皇叔会怨恨你昔日不去西园军?”
黄忠面有惭色:“以前刘皇叔请我去,我不去;如今却是我主动去,这心头难免有些不自在。”
许攸大笑:“黄校尉,你这心性怎反不如小儿?你看他俩一点都不忐忑。”
黄忠看向正坐在马车前方眺望武关,更是一惊一乍的魏延和黄叙,无奈扶额。
这两小儿又怎能懂我心中不安?
许攸摇头笑了笑,没再言语。
就在黄忠忐忑不安时,马车前方来了一支十余人的骑兵,为首者正是刘备。
得知刘备就在武关后,许攸昨日就派人去将招募黄忠诸事告知了刘备。
在武关驻留期间,刘备也派了人去寻访黄忠。
只不过南阳几十万户,又刚经战乱,想找个不知道具体位置的黄忠是很困难的。
就在刘备以为会错过时,许攸却派人告诉刘备,已经替刘备招募昔日征辟未至的黄忠。
这让刘备如何不喜?
真就应了那句: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如今蜀汉五大虎将,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都已归位,仅剩下南阳黄忠一直没能招募。
虽然马超还小,但也是五大虎将之一。
而今寻访多日的黄忠也来了,还是个壮年黄忠,对刘备而言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我乃雍州牧皇叔刘备,车中可是南阳黄忠黄汉升?”清朗的声音吸引了周围的南阳士民。
众人纷纷惊愕的看向刘备,随后又看向马车,好奇不已。
雍州牧皇叔刘备亲自出关,只为来见一个南阳人?
“这黄忠,何许人也?我南阳阴钊怎么没听说过?”
“能让刘皇叔亲自来见,必是不凡之辈。不过,我所知南阳名士,未曾有黄忠这号人。”
“怪哉!怪哉!既非名士,又岂能让刘皇叔亲自来见?我倒要看看此人有何本事!”
“.”
周围南阳士民议论纷纷,车中的黄忠已经惊呆了,僵硬的转过脖子看向许攸,眼中满是疑惑。
仿佛在问:刘皇叔问的不是我这辆车吧?应该是同郡同姓同名同表字吧?
“黄校尉,可不要让皇叔等太久啊。”许攸轻笑一声,伸手请道。
黄忠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跳下马车,目光看向刘备方向。
又见刘备拱手再问:“敢问阁下可是南阳黄忠黄汉升?我乃雍州牧皇叔刘备,有礼了。”
黄忠心头更惊,忙大步近前行礼:“乡民黄忠,不敢当刘皇叔大礼。”
见黄忠明显的武夫打扮,又听黄忠自称“乡民”,周围原本好奇的南阳士民忍不住一阵唏嘘低语。
“我还以为是什么名士,没曾想就一乡勇村夫,如此寒微之人竟也让皇叔亲自来见?”
“我阴钊竟然不如一村夫?实在是令人恼恨。”
“皇叔该不会真以为此人有大本事吧?莫不是被人给骗了,误以为此人有本事。”
“.”
黄忠也听到了周围的低语,顿感面红耳燥,低着头不敢再言。
觉察到黄忠的窘态,刘备给陈到使了个眼神,陈到会意大呼:“我乃皇叔麾下神箭手,听闻你能开两石之弓,百发百中,皇叔故而亲自来见。”
“观你方才举动,眉宇之间无半点神箭手之意,莫非是沽名钓誉之辈?你若有胆,可敢用我手中铁胎弓,箭射百步之外?”
黄忠吃了一惊,又见刘备含笑点头,顿知刘备之意,心中感动不已,也大呼回应:“有何不敢!”
见黄忠接弓,陈到又取箭给黄忠,故意激将道:“可射那件绿袍,你若射中,我便服你。”
早有骑士将绿袍挂在百步外的细竹竿上。
周围议论低语的南阳士民,更是惊愕,没人相信黄忠能这般本事可射百步外的绿袍。
黄忠也不理会周围的议论声,直接跳上马车,借着马车的高度将铁胎弓弯弓如满月。
只听得一声弓弦声响,箭矢便嗖的一声消失,下一瞬便射折了挂着绿袍的细竹竿。
刹那间,周围议论低语的南阳士民,尽皆瞠目结舌。
随后又见黄忠疾步向前,拾起掉在地上的绿袍披在身上,抱拳大呼:“谢皇叔赠袍!”
第148章 奉天子讨不臣,刘备定大略(求追订求月票)
陈到配合大呼:“我本以为我能百步之外射中绿袍就可称神射,不曾想天外有天人外有神,我自诩为神箭手。而南阳黄忠,可呼为箭神!”
周围骑士,也纷纷呐喊高呼“箭神”“箭神”“箭神”。
那欢呼声,让周围的南阳士民更显呆滞。
怎么就忽然成箭神了?
不就是一介乡野村夫吗?
我阴钊不服!
虽然心头不服气,但方才议论低语的再也不敢嘲笑鄙夷。
百步外一箭射折竹竿,这要射在身体上还不得一命呜呼啊?
众人嘴碎归嘴碎,没人不想要命。
黄忠心中更是感动。
出身寒微,本就心有自卑。
性情高傲,亦是心气所致。
对出身寒微而又有大本事的人而言,高傲性情是守住自卑的最后一道防线。
只要生人勿进,就不会有太多人知道出身的寒微。
出身寒微会受到鄙夷,这是现实。
就如方才,黄忠仅仅在刘备道出寒微身份,就为周围南阳士民所鄙夷。
这些年,黄忠也习惯了。
故而方才听到嘲笑鄙夷的时候黄忠也没去辩解,只是默默的承受。
然而刘备的应对却远超黄忠所料,不论是铁胎弓还是绿袍亦或者陈到和骑士默契的呼喊,仿佛早料到黄忠会受到鄙夷。
又想到刘备还在西园军事就派人征辟自己,黄忠更为感动。
不曾想皇叔竟知世间有黄忠!
我婉拒了皇叔的征辟,皇叔依旧肯为我扬名。
能遇如此恩主,黄忠之幸也。
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
刘备为黄忠扬名,让嘲讽鄙夷黄忠的人不敢再轻视黄忠,这份恩义,唯效死命!
还未等黄忠缓过神来,又有骑士将一匹通体火红色的战马牵向黄忠。
在黄忠的错愕下,刘备大笑高呼:“此马名为燎原火,乃我近日所得西域骏马。军中大将岂能无骏马?今日便一并相赠。”
看着那火红没一根杂毛的战马,黄忠又惊又喜。
暗暗咬了咬牙,黄忠也不客气,翻身上马,往返奔驰间,又显左右开弓之能,令在场南阳士民更是惊骇不已。
刘备更是欣喜大笑:“此等骑射之术,足与四弟并驾齐驱了。”
刘备麾下虎将中,论武勇,关羽冠绝诸雄;论骑射,则以赵云为首,即便是武勇最强的关羽,在骑射上也远不如赵云。
身为南阳人,却能在骑射上与生长在北方的赵云并驾齐驱,足见黄忠的天赋和努力。
黄忠的骑射,已经不是单论天赋和单论努力就能练成,只有超绝的天赋外加勤勉不缀的努力,才能有今日技艺。
刘备喜欢有天赋的奇才,更喜欢有天赋还努力的奇才。
笑语间,刘备又看到了马车上抚掌欢呼的黄叙和魏延,微微诧异:黄忠难道有两个儿子。
近前一问,刘备更惊:魏延?是我想的那个魏延吗?
看着魏延那眉宇间的高傲之意以及不经意间流露的倔强,刘备越看越喜欢。
常言道:三岁看小,七岁看老。
不管是不是想的那个魏延,刘备对魏延的初始印象非常良好。
只要善加培养,今后必成大器。
直到最后,许攸才自马车而出,拱手贺喜:“恭喜皇叔,又得虎将。”
刘备大笑:“皆是子远之功也。”
遂又引众人入关,酒食款待。
期间。
许攸向刘备细说了入南阳这段时间诸事,让刘备对南阳现状也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言谈间,许攸又提到给江夏太守刘祥去信一事,刘备微微一惊,问道:“子远跟刘祥交情如何?”
许攸摇头:“虽然见过几面,但不算太熟。皇叔莫非要招募刘祥?”
刘备端着酒樽细思斟酌。
对刘祥的能力和品行,刘备并不清楚。
可刘祥的儿子刘巴,那可是个连诸葛亮都惊叹的奇才。
虽然历史上的刘巴总是躲着刘备,但那个时候刘巴之父刘祥因为孙坚杀南阳太守张咨一事而被南阳士民所杀。
刘表讨厌刘祥,便想将刘巴杀了,还故意让刘祥的亲信去骗刘巴,之后屡屡征辟刘巴,刘巴都不应就。
简单点讲:刘巴跟刘表有私怨,刘备又与刘表交好,刘巴恨屋及乌又瞧不起刘备的武夫身份,自然不愿归附刘备。
然而,现如今情况不同。
孙坚没杀张咨,许攸为助刘表去信给刘祥劝其中立,刘备是皇叔,而刘巴只是个几岁的少年。
大汉的天才文武少年养成,对刘备而言是一件很有成就感的事。
天子门生,岂是凡俗?
斟酌片刻,刘备遂道:“刘表外表儒雅,内心多疑。刘祥只保持中立而非助刘表,我料其必不会为刘表所容。”
“若非刘祥相助,子远亦不能求谒张咨,就无法遇到汉升,若刘祥有难而我不助,非义者所为。”
“子远可派人前往江夏送信,就言刘祥若不愿留在江夏,可入关中寻我。”
许攸听得有些怪异,总有一种刘备在牵强附会之意,可许攸又猜不到刘备意在刘巴而非刘祥,难以想明白心头疑惑。
想不明白,许攸索性不想了,直接应道:“皇叔既有此意,我便再派人前往相召。”
随后,刘备又聊到了派何曼去葛陂迁徙葛陂民以及让何仪何曼龚都今后将三千葛陂兵带入宛城诸事。
许攸却是不看好,道:“黄豫州这两年治理的豫州颇为安稳,想让葛陂民背井离乡,恐怕不易。”
刘备不由蹙眉:“若不肯离开,这三千葛陂兵及十余万葛陂或会落入旁人之手。尤其是那三千葛陂,可是我当年亲自挑选青壮编练而成。”
“若不是我当时尚无基业无法带走,也不会将其留在豫州;我也委实不忍那十余万葛陂民再受战祸波及。子远可有良策助我?”
每每想到葛陂兵和葛陂众有可能落入袁术之手,刘备就有一种如鲠在喉的感觉。
那是我的兵!
“这事挺难解决的。”许攸细思一阵,道:“袁术若弃南阳,必往汝南,若知葛陂有十余万众,还在葛陂筑城,必会去抢。”
刘备不由蹙眉:“一时善心,作茧自缚了,早知就不在葛陂筑城了。”
汝南太远,刘备现在也鞭长莫及。
更何况,若为了汝南葛陂而孤军远征,不仅违背了最初的制袁计划,还会影响对付董卓的计划。
良久。
刘备将葛陂事搁置一旁:“罢了。顺其自然吧。眼下我还无法分心去干涉豫州事,如今袁术败了,袁绍也离败不远了。我今后的首要敌人也会由袁氏变为董卓。”
许攸沉吟片刻,压低了声音:“皇叔若解决了董卓,又当由谁摄朝中事?是皇叔亲自坐镇洛阳,以御百官;还是再扶持一人暂领国事,皇叔依旧坐镇长安?”
刘备不假思索,道:“我虽有考虑,但迟迟未决。”
“若我亲自坐镇洛阳,则可奉天子以讨不臣;可天子在身边,行动就要上奏,服从则权力太小,不服则抗命。”
“子远你也清楚,天子并不信任我,我若坐镇洛阳,天子为了掌权,必会暗中培植亲信伺机除我。”
许攸摇头道:“我知皇叔有大志,然而天下之事,此一时,彼一时。”
“方今局势,与秦末不同。虽也有豪杰兴起各自占领州郡聚集徒众,但并非是‘秦失其鹿,先得者王’的局势。”
“眼下袁氏势大,刘表、刘岱等人虽与皇叔结盟,但这些人势力增长之后,为了各自利益,亦不可能臣服于朝廷。”
“皇叔既要与袁氏为敌,又要制衡刘表、刘岱等人,还要不断的扶持新人暂领国事而后又与之相争,更要与天子相争,我以为此举颇为不妥。”
“我知道皇叔担忧坐镇洛阳后,会因为专权而受天子猜忌,又会有流言中伤皇叔而让皇叔行事受到束缚,可皇叔与董卓是不一样的。”
“皇叔姓刘,是宗室,既有先帝密诏享托孤之重,又有天子当文武百官之面拜为皇叔。”
“天子都是皇叔扶持的,皇叔又何惧天子猜忌?谁敢在天子面前谗言皇叔,杀之便是。”
“昔日光武帝征讨天下之前,也是奉更始帝为尊,若天子不知悔改,依旧要效仿更始帝而对皇叔不利,皇叔亦可效仿光武帝。”
“以皇叔的胆略才情,如今又大败袁术,就算坐鼎天下亦无不可,这天下的重任,非皇叔莫能担之。”
“若因担心猜忌而失奉天子以讨不臣的大势,我以为颇为不智。”
刘备没有立即对许攸的话表示认可或否定,酒樽翻转间,亦是在对利弊的权衡。
虽然占据了雍州,但雍州过于贫瘠,民少财少。
刚开始的时候刘备想运钱粮入雍州,发现交通实在太差,太不现实。
后来想迁民入关中,发现速度又太慢,未必跟得上天下大势的变化。
迁徙葛陂众,也有尽可能的补充关中户口不足的难点。
然而究其本质,依旧是刘备对“王莽谦恭未篡时”的下意识避让。
刘备不想要篡权名声,一旦变成篡权,那就跟朱棣一样怎么洗都洗不清了。
故而刘备一直都想将刘协往外推,先是推给董卓,然后又想将刘协推给袁绍或曹操。
越是如此,刘备就越发现自己的路越来越难走了。
若一直居于关中而观天下事,刘备下一步能取的地方就只有益州。
可刘备都已经取得关中了,再返回去取益州,未免有些本末倒置。
等刘备拿完益州再消化,估计袁绍都统一河北了。
那个时候就不是刘备威震天下,而是袁绍威震天下了,刘备反而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变成迁都长安的董卓,被关东群雄逐渐无视。
许攸方才的话也给刘备提了个醒。
天下之事,此一时,彼一时。
任何事都是要跟实际情况挂钩的,而非一成不变。
对现在的刘备而言,若是坐镇洛阳,葛陂众也不用入南阳了,既镇洛阳,那么豫州就是刘备必须要取的关键之地。
刘备也不用担心葛陂众和三千葛陂兵会为旁人所取,还可重点将汝南袁氏的势力彻底清除。
最重要的是:刘备已经大败袁术了,威名很快就会传入各州郡。
等再解决了董卓,刘备的威望会更进一步,又何须因为刘协在洛阳就躲在关中而失去掌控天下大势的良机?
“若非子远提醒,我险些误入歧境了。长安虽好,但不适合当前之势,若要讨灭天下不臣,还是得去洛阳。”想通了关键的刘备,顿觉心头一松,举樽向许攸一敬。
刘备是个很果决的人。
既然决定了要亲镇洛阳,就不会再去犹豫不决,去权衡两种三种或者四种策略,最终什么事都没做成。
若是犹豫不决,以后被人抢夺了大势,那刘备也就成了袁绍一样,听任何一个的都能成事,偏偏朝令夕改东一榔头西一榔头。
许攸又道:“皇叔既有决定,可提前准备。贾参军在关中太安逸了,昔日贾参军本就是皇叔向董卓借去了解关中情况的。”
“眼下关中既定,而皇叔又有意亲自坐镇洛阳,贾参军也该去洛阳重入董卓麾下了。”
想到贾诩如今躺在陈仓优哉游哉,刘备心头的确也有异样心思。
大概就是:都是一个团体的,大家荣辱与共,生死相随,我们都在拼命,你一个人在后方躺平?
尤其是想到贾诩忽悠关羽,让关羽没日没夜的在杂事中劳累,最后还得让刘备来善后,刘备就很想将贾诩扔到一个事务繁忙的岗位上。
想到这,刘备嘴角一勾:“也的确应该让文和去洛阳走动走动了。否则天天在陈仓躺着,他的脑子也会变得僵硬的。正所谓,与人斗其乐无穷,我也得给文和找点乐趣。”
“不过子远你可千万别让人知道是你献策让文和去洛阳,否则文和心情不好发起狠来,没准就来一式黑暗兵法公子献头,就将你的头给献给董卓了。“
许攸顿感脖子一凉,讪讪而道:“下不为例。若非为了皇叔大计,我也不想让贾参军入洛阳犯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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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挑唆刘备反董,袁神图冀州(求追订求月票)
酸枣大营。
随着会盟的人越来越多,聚兵酸枣的军兵竟有十余万之众。
然而有如此威势,却无一人愿意引兵西进。
会盟诸人大部分时间都在置酒高会,畅谈人生大志,抒发胸中抱负,骂奸贼聊女人。
名义上是聚兵讨伐刘备董卓的义举,实际上是太守国相州郡名士的商务聚会。
就连屯兵河内的袁绍、丁原、王匡、桥瑁也来到了酸枣,今日请张邈,明日请孔伷,口中谈的都是家国大事,暗地里却是各怀鬼胎。
以盟军之势,本可由袁绍引河内之众兵临孟津,酸枣众将取取成皋、据敖仓、封堵轩辕、太谷,将险要之地全部占领,袁术则率南阳大军进军丹、析,攻入武关,震动三辅。
然后深沟高垒,不与刘备董卓交战,再多设疑兵,让天下都能看到盟军的优势,纷纷引兵加入,如此便可形成席卷之势。
然而实际情况却是:除了袁术偷袭关中外,不论是酸枣众将还是袁绍及河内之众,都只顾饮酒作乐扩列交友。
与众人相比,袁术反而成了最实诚也最有胆气的英雄豪杰,都能称之为“虽败犹荣”了。
故而当袁术五万大军攻打关中反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的消息传入酸枣后,不论是袁绍、丁原、王匡、桥瑁还是张邈、袁遗、鲍信、孔伷,亦或者其他与会者,都惊呆了。
不仅仅是惊讶袁术兵败,还惊讶袁术竟然真的去打关中。
众人心头几乎都在惊诧袁术的脑回路:会盟举旗喊口号,做做样子就行了,你还真的去打啊!
“袁术小儿,坏我等大计,让他在鲁阳牵制黄琬,他却不听号令,竟妄想独自抢功去打关中。”
“他若胜了,还可助我等破虎牢关;可如今一败涂地,还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袁氏的脸都让他丢尽了!”
盟军大帐中,袁绍拍案而起,怒气冲冲,仿佛袁术真坏了盟军大计似的。
而在心底。
袁绍开心得想要狂笑。
虽然会盟诸人日日置酒高会,但能参会的不是太守国相就是州郡名士,而一些身份地位低的就只能待在营中。
这也让营中有不少质疑之声,不理解为什么大军驻扎此地不肯进兵。
刚开始还能以“军国大事需要谨慎”为由诳骗,时间久了质疑声就越来越重。
恰好这时,袁术败了,还败得一塌糊涂,都上演割须弃袍的丑相了。
虽然袁术是盟军最敢打的一个,但袁术败了,败军之将是没有上桌资格的。
只要将脏水泼向袁术,那么盟军不肯进兵的理由就有了。
不是我们不想进兵,而是我们有周密的计划,而今这个计划被不听号令的袁术破坏了,我们全都被袁术害了!
袁绍这话一出,立即得到了帐内众人的呼应。
桥瑁也跟着拍案而起,看起来似乎气得目眦欲裂:“袁术当初就对我等立袁公为盟主而心生不满,如今又擅自攻打关中,坏盟主大计,我等先前的努力,都无用矣!”
紧接着孔伷也捻髯冷笑、语带讥讽:“到底是嫡出的袁公子,仗着四世三公的名头,连盟主的将令都敢当弃之不顾!如今他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倒让我等背了畏战不前的骂名。”
袁遗佯装痛心疾首:“袁术莽撞出兵,让刘备董卓士气大增,彼等定会在虎牢关增兵固防,此时再进兵,岂非驱将士赴死?袁术莽夫,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随后转向袁绍:“盟主!非我等不肯死战,实是战机尽失啊。”
帐中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谩骂袁术,坐实袁术破坏盟军大计的罪名,就差将袁术谩骂成千古罪人了。
看着帐中众人群情激奋,袁绍更是得意。
袁术竖子,你也有今日啊!
今后还敢骂我是婢生子吗?
袁绍又佯装恼恨,厉声大呼:“蠢子袁术!毁我三路合围大计,更丧尽盟军锐气!如今——”
话音一顿,袁绍声调骤转悲怆:“兵无战心,粮秣将尽!若要强攻虎牢关,岂非要让我军十万儿郎枉送性命?!”
作为袁绍奔走之友的张邈,也趁机起身,振臂呼应:“盟主英明!我等应当速速传檄各郡:非吾等不忠,实袁术误国!为苍生计,当退兵以存实力,请盟主慎思!”
帐中众人也纷纷起身高呼附和:“为苍生计,当退兵以存实力,请盟主慎思!”
日日置酒高会,众人各怀鬼胎,该谈的都谈得差不多了,早就不想继续留在酸枣吹风受冻了。
正好袁术大败,给了众人一个合理的退兵理由,今后回到各自郡国,还可以继续打着讨伐刘备董卓的名义抢钱抢地盘。
见众人齐心,袁绍也佯装抹去了不存在的泪痕,然后让桥瑁执笔,将“畏敌避战”全数归咎袁术“贪功冒进致大局崩坏”,再让众人核对檄文,各自抄录一份带走。
等众人离开后,袁绍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快意,大笑高呼:“袁术竖子,何其愚也!”
当这盟主本就是捞名声,袁绍可没真想过要西进。
别看十余万人似乎很多,当初丁原王匡桥瑁带着万余人去打洛阳都被刘备八百骑兵击溃。
而今十余万人又互不统属,被各个击破是迟早的事。
若这十余万人败了,那刘备董卓的威望将名震天下,那不是袁绍愿意看到的。
故而,袁绍从会盟一开始就没想过要攻打洛阳,而是假借会盟来宣告天下袁氏:袁隗袁基虽然死了,但我袁绍还在。
袁绍要的是袁氏四世三公百年积累,而非去向刘辩表忠心。
“恭喜主公,得偿所愿矣。”逢纪适时的恭维,又道:“等众人将檄文带回诸郡国,遍布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必会为主公错失战机而痛惜,也会为袁术贪功冒进而愤怒。”
袁绍心情更是愉悦,眉宇之间充斥鄙夷:“袁术一向自大,自以为有兵有将就可与刘备争胜;然而武夫最擅长的就是征战,而我等贵胄擅长的是权谋,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何其愚也!”
逢纪再次吹捧道:“主公英明。刘备虽然骁勇善战,但也不过一介勇夫。略施权谋,就可除之。我有一计,可助主公。”
袁绍哈哈大笑:“元图既有良策,可速速道来。”
逢纪嘴角微微勾起,语气笃定:“主公可派人散布流言,就言刘备大败袁术后,自恃功高,不愿再偏安雍州。”
“荆州刺史刘表、扬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盖勋、兖州刺史曹操、豫州牧黄琬,皆与刘备相善。”
“虎牢关坐镇的卢植乃是刘备恩师,名士蔡邕更将女儿送入了长安,左将军皇甫嵩亦是常驻长安。”
“董卓此人,骄矜自大,极为贪婪,虽与刘备同扶新君,但必不愿坐看刘备势大。”
“我不信董卓能安坐洛阳!我料董卓必会与刘备相争。”
袁绍眼神微凛:“元图以为,董卓和刘备相争,谁会胜?”
逢纪不假思索:“虽然我很希望董卓能胜,但以刘备的胆略智慧,董卓非其对手。我引董卓与刘备相争,亦只能为主公谋取基业争取时间。”
袁绍不由蹙眉:“刘备若胜,或成强秦之势,今后又该如何制衡?”
逢纪笑道:“主公勿忧。强秦之势的前提乃是刘备称王,可刘备如今是臣非王,即便有皇叔之名也必须以天子为尊。”
“天子虽然年幼,但也想执掌大权,必不会甘心受刘备摆布而诸事不由己。自桓灵二帝以来,大将军梁冀、大将军窦武、大将军何进,皆无善终,刘备又如何能例外?”
话锋一转。
逢纪又道:“未免刘备又行废立之事,也为主公今后行事所需,还需再行设法,诱骗董卓杀了弘农王!”
上回诱骗董卓杀弘农王刘辩,被刘备设法阻止,这让逢纪的计划只成功了一半。
而今正好引董卓与刘备相争,逢纪意欲再行此策。
只有弘农王死了,袁绍才能有足够的理由去扶持新君对抗洛阳朝廷。
只有弘农王死了,袁绍才能死咬刘备董卓是在矫诏。
“就依元图之意。”
袁绍果断的采纳了逢纪的计策。
而今只有逢纪在左右的袁绍,行事决断也无需去犹豫。
逢纪亦是心情愉悦。
这种能让袁绍言听计从的成就感,让逢纪有很高的积极性。
随后又道:“主公欲行大事,须有兵马在手。河内之众,唯有桥瑁最是信服主公,丁原王匡二人皆是心怀鬼胎,可伺机除之。”
“可与桥瑁联手,许其东郡太守之职,先合力兼并丁原、王匡二人兵马。”
袁绍细思了一阵,道:“丁原一介武夫,不足为虑,然而王匡名气甚大,当以何种理由兼并其众?”
逢纪早有定计,道:“可使桥瑁游说丁原,称王匡与蔡邕颇有交情。盟军解散后,我等尚可东归,丁原除了河内便无容身之地,若王匡受蔡邕游说而归朝堂,则丁原必会无命?”
“可诈许丁原为河内太守,诱丁原杀王匡,主公则以盟主之名逮捕丁原,杀之安抚王匡余众,则河内之众皆为主公所得。”
不得不说,逢纪在阴人上也颇有心得。
尤其是对付丁原这样武夫出身的,这计策是一环衔一环,精准的抓住了丁原如今的困境。
丁原与王匡本就没有深厚的情谊,袁绍等人走后,丁原还得在河内驻兵。
丁原不愿向王匡称臣,王匡也不希望丁原在河内分庭抗礼,那么二者之间就必须有个人被兼并。
王匡是河内太守且还与蔡邕有交情,不论是否依靠蔡邕,都比丁原更有胜算。
丁原想活命,就只能按照逢纪预设的路线去杀王匡。
不过这种事不能由袁绍亲自去办,袁绍应道:“此事就交由元图了,告诉桥瑁,所得兵马我分他三成,助他执掌东郡。”
逢纪笃定而笑:“主公放心,我必不误事。”
待逢纪离开,袁绍又自怀中取出一玉印,反复抚摸。
玉印是袁绍自洛阳得到的,不是传国玉玺,而是皇帝玉玺,也就是皇帝的个人印章,上面纹了螭虎。
昔日何进立刘辩为帝,由何太后临朝听政,刘辩的皇帝玉玺就由何太后执掌。
后来洛阳大乱,刘备只顾去救刘协而将何太后晾在路边,淳于琼将何太后带回后,就自何太后身上得到了刘辩的皇帝玉玺。
只因董卓忽然拿着密诏在西苑请百官赴会,刘备又在西苑强势杀人,而袁隗却让袁绍以家族为重,直接让袁绍的计划难以施为。
如今除了逢纪、淳于琼等亲信外,无人知晓袁绍有刘辩的皇帝玉玺。
“终有一日,玉印也会刻上我之姓名。”袁绍看着玉印,爱不释手。
逢纪的行动也很快。
桥瑁也信誓旦旦的表示会配合行计。
就在当夜,丁原忽然带兵闯入王匡军帐,然后拿出伪造的蔡邕密信,令人将王匡乱刀砍死。
而就在丁原抢了河内太守印准备向袁绍请功时,桥瑁忽然带兵将丁原围住,怒斥丁原擅杀王匡。
既有丁原左右军士指认丁原频频与旧日义子吕布私下通信。
又有王匡军士泣声控诉丁原密谋被王匡发现,恼羞成怒杀了王匡。
桥瑁还搜出了丁原与吕布私通的信件!
有人证有物证有动机有事实,丁原有口难辩,刚要道出是受桥瑁诱骗时,就被桥瑁一箭射杀。
次日酸枣众将听闻昨夜丁原王匡皆死,尽皆心惊胆寒。
众人都不是傻子。
什么丁原私通吕布,密谋被发现后恼羞成怒杀王匡,都不过是欲加之罪罢了。
不过眼下盟军已经解散,都是各自去争夺各自的利益,也没人会为丁原王匡的死去哀悼。
一夜之间,袁绍尽得丁原王匡七成兵马,剩下三成则被桥瑁带走。
有了兵马,丁原王匡又死,本应该回渤海的袁绍也不回渤海了,直接驱兵占了河内。
袁绍所图的也不仅仅是河内,还有整个冀州!
刘备需要时间兼并董卓,袁绍同样需要时间执掌河北。
第150章 董卓图雍州,刘备成太尉了(求追定求月票)
随着酸枣众将相继撤离,虎牢关的卢植也暗暗松了口气。
虽然酸枣众将日日置酒高会不思进取,但酸枣周围却是深沟高垒。
即便有吕布的骁勇,卢植也没把握攻破酸枣。
如今对方肯主动撤去,卢植亦不用再犯愁如何才能攻破酸枣。
吕布闻讯却是请战道:“如今贼兵衰弱,四散而撤,不如驱兵追杀,定可大胜。”
自来虎牢关后,吕布本以为可以立功,却没想到酸枣众将跟乌龟一样不肯出来。
这让吕布感到很郁闷:到底谁才是进攻方啊!不进攻你们在酸枣会什么盟?就知道胡吃海喝胡吹大气?
得知酸枣众将正在撤兵,吕布就想前去厮杀一番,以泄心头火气。
沉吟一阵,卢植拒绝了吕布的请战,道:“兵法有云,穷寇勿追,归众勿迫。我等若是驱兵追杀,既是迫归众,又是追穷寇。”
“困兽犹斗,蜂虿有毒,不可不防。况且,叛军至今未曾攻关,只是衰弱并非疲敝。都亭侯不可轻敌。”
仔细想了想,吕布又顿觉卢植言之有理,遂不再请。
对卢植,吕布是很尊敬的。
一是因为刘备曾将抄录的《卢注兵法》送了几卷给吕布研习。
二是因为在虎牢关的日子,吕布拿着《卢注兵法》常向卢植请教,而卢植并未因为吕布是一介武夫就轻蔑不教。
世道糜乱,礼乐崩坏。
即便是上层吃饱穿暖之徒,道貌岸然、见利忘义者也比比皆是,更遑论需要以命搏命才能在勉强苟命的下层了。
卢植之所以能成为海内闻名的大儒,就在于卢植并非不食人间烟火高高在上,既懂上层亦懂下层。
虽然吕布临阵投敌又认董卓为义父的行径令人不齿,但卢植能理解这是吕布的生存之道。
只有活下来,才能活得更好。
相处久了,卢植亦认为吕布是可以被教化的。
昔日孔子讲学杏坛讲学,门下有贵族出身的孟懿子和南宫适,有贫贱出身的冉壅,有商人出身的子贡,也有梁父大盗颜涿聚。
卢植始终认为,真正的儒就应该“有教无类,引人向善”。
故而,卢植不仅耐心的为吕布讲解骑兵的编组、训练、作战阵型及突袭策略,还会在讲解的过程中穿插与仁义礼智信有关的战例,以此方式引吕布向善。
话锋一转,卢植又道:“叛军既已撤去,都亭侯可回洛阳向陛下和司空报喜了。”
吕布微微一愣:“卢尚书不回洛阳吗?”
卢植摇头:“我奉令镇守虎牢关,未得诏命是不能擅离职守的;都亭侯是我向司空借来助阵的,随时都可返回。”
吕布顿有不舍。
倒不是吕布不愿回去,而是回去了就没机会向卢植请教《卢注兵法》了。
以前的吕布以骑射为能,自恃有武勇就行了;在接触《卢注兵法》后,吕布又顿觉天地开阔,开始迷恋统率之能。
卢植看穿了吕布的心思,笑道:“若有不解之处,都亭侯可随时派人送信至虎牢关,我必会回复。”
吕布大喜,拜谢道:“卢尚书之恩,我必有后报。”
虎牢关终究太过苦寒枯燥,吕布早就想回洛阳繁华之地了。
尤其是董卓身边的婢女,一个比一个耐看,在来虎牢关之前吕布就勾搭了一个,食髓而知味,早就按捺不住了。
在领了文书后,吕布便策马往洛阳而奔。
看着吕布离去的背影,卢植却是面色复杂,并未因叛军退去而高兴。
许攸、逢纪能看出刘备董卓之间的矛盾,卢植同样能看出:叛军未退,刘备董卓能相对和平;叛军退去,刘备董卓必不会相容。
“也不知玄德,会如何应对。”
良久,卢植长叹一声,将脑中繁杂的思绪摈弃。
卢植亦知刘备一向有主见,与其主动去过问,不如等刘备需要之时再配合行事。
洛阳。
得知袁绍等人退兵,董卓亦不由大喜。
一面让吕布自去领赏后,一面又召尚书周毖商议。
自周毖不遗余力的抓捕了袁隗党羽后,董卓对周毖就更信任了。
凡有大事,必与周毖商议。
待周毖至,董卓便将文书示与周毖,道:“而今叛军虽去,但其势未减,不知仲远可有良策,助我讨灭叛军,让诸州郡国皆可听朝廷号令?”
袁公竟然撤兵了?
周毖暗暗心惊。
作为袁绍的奔走之友,周毖一直作为暗子潜伏董卓身边,上回更借抓捕袁隗党羽的机会取得了董卓进一步的信任。
回想袁绍的暗中交代,周毖顿时有了计策,遂道:“叛军聚集时,尚不能攻入洛阳;如今四散而去,正是各个击破之时。前几日关中有捷报传来,皇叔大破叛军袁术,更杀得袁术割须弃袍,惶惶而奔。”
周毖一边说一边观察董卓的表情,在提到刘备大破袁术时,周毖明显看到了董卓蹙紧了眉头。
显然。
刘备大破袁术之事让董卓感受到了忌惮。
周毖又试探性道:“以我之见,不如委任皇叔为豫州牧,令其讨平诸郡国不臣;前豫州牧黄琬则调回洛阳,迁为司徒。有司空坐镇洛阳运筹帷幄,皇叔引兵讨伐诸郡国叛贼,安定天下,指日可待。”
提出此策时,周毖暗暗得意。
将刘备委任为豫州牧,不仅有机会让董卓插手雍州,引刘备董卓相争;
还能解除黄琬的兵权削弱刘备的盟友势力,
亦可令刘备继续与袁术相争,
一举三得,可令袁绍就能有更多的时间在河北发展。
看着董卓蹙紧的眉头,周毖又更生得意:人皆言董卓凶残,我却言一武夫耳;人皆言刘备善战,我却言一莽夫耳。我略施小计,就能将二人玩弄于股掌之间。
董卓蹙紧眉头,不知道周毖此时心头有这么多弯弯绕绕,担忧道:“此策虽好,但皇叔本为雍州牧,如今又立大功,未必肯前往豫州就任。反而还会让皇叔起疑心,误以为我存心针对。”
虽然董卓的确想将刘备的势力兼并,但董卓亦明白刘备不是皇甫嵩、盖勋,既不会如皇甫嵩一般轻易就交出兵权,又不会如盖勋一般果断卸任雍州牧入洛阳。
周毖见董卓只是担忧并未动怒,便猜到了董卓的心思,遂笑道:“司空勿忧,此事易耳。可表皇叔大破袁术之功,迁为太尉,让皇叔以太尉之身领豫州牧屯兵在外。”
“昔日张温讨伐边章时人在长安,先帝就派人入长安拜张温为太尉,三公不在朝也有此先例,我料刘备必不会拒绝。”
早在西苑分权时,董卓就曾提议拜刘备为太尉,如旧太尉张温一般可以不在朝中,但这个提议被刘备以年未三十就加封太尉不利于奋斗为由婉拒了。
如今周毖再提,董卓不由喜道:“皇叔立此大功,若不加封,既会让人误以为我嫉贤妒能,又会让天下人误以为朝廷赏罚不明。若拜皇叔为太尉兼领豫州牧,天下人谁敢再疑?”
周毖亦是奉承道:“司空英明。我举荐一人,可为使者?”
董卓点头:“既是仲远举荐,必有其才,不知其为何人耶?”
周毖荐道:“故车骑将军何苗长史乐隐门生牵招,如今尚在城中,此人与皇叔有旧,司空可辟牵招为尚书郎,令其出使长安。皇叔必不生疑,亦不会误以为司空存心针对。”
董卓更喜:“我有仲远相助,何其幸也。可再拟一份空白任命书,由皇叔举荐贤才出任雍州牧,让牵招一并带去长安。仲远可速办此事。”
周毖暗喜,领命而去。
待得周毖离开,董卓的笑容戛然而止。
如周毖预料,方才在提到刘备大破袁术时,董卓心头就生出了对刘备的忌惮。
刘备大破袁术,而卢植又退了袁绍等叛军。
董卓虽然是司空录尚书事,但亦要赏罚公正才能让群臣听命。
刘备有功,董卓得请奏封赏。
卢植有功,董卓同样得请奏封赏。
可刘备卢植都请奏封赏了,董卓的嫡系文武就不能委以重任了。
同意周毖的提议调黄琬回洛阳且将刘备迁为太尉兼豫州牧,实则是董卓想要趁机将亲信安插至雍州。
至于许诺刘备可以自行举荐贤才,则是董卓的缓兵之计。
等刘备去了豫州后,董卓就可以趁机将刘备举荐的贤才收买亦或者替换。
届时再将嫡系文武安插在雍州,刘备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选择跟董卓置换利益。
“皇叔,可别怪我心狠。你在雍州,我睡不着啊!”董卓暗暗冷笑。
卧榻之侧,又岂容他人酣睡?
雍州这个大后方只有亲自掌握在手,董卓才能进可与关东群雄争锋,退可入雍州安享晚年。
若有刘备在雍州,董卓就算想退都没退路,这是董卓不能容忍的。
另一边。
周毖寻到了牵招。
昔日洛阳大乱,何苗为吴匡、张璋所杀,何苗的长史乐隐亦不幸遇难。
牵招与乐隐门生史路等人,收敛乐隐尸体,欲载其还乡,又因袁绍等叛军拦路而无法返回。
周毖遂派人助史路等人将乐隐尸体送回,牵招则被周毖留在了洛阳。
之所以如此,亦是周毖想施恩牵招以图后事。
“子经,司空征辟你为尚书郎,欲请你出使长安。”周毖将委任刘备为太尉及豫州牧一事,细细道之。
牵招面有难色,道:“恩师死于洛阳之乱,我心中哀伤,不愿为官,周尚书又何必为难我。”
刘备入长安时亦邀请过牵招,然而牵招因乐隐之死而心志颓废。
兼之吴匡、张璋又并入了刘备麾下,虽然乐隐并非吴匡、张璋二人所杀,但乐隐也因乱兵而死。
牵招不愿让刘备为难,遂婉拒了刘备的邀请,在周毖助史路等人带乐隐尸身还乡后,便独自在洛阳黯然神伤。
闻言,周毖肃容道:“子经,你岂能说此丧气话?乐长史若是在世,亦不愿看到子经如今这般颓废。子经乃乐长史高徒,又是皇叔故友。而今董司空欲对皇叔不利,子经岂能坐视不理?”
牵招吃了一惊:“周尚书此话何意?”
“我方才的话,你到底听进了几句?”周毖故作无奈,道:“迁皇叔为太尉又令皇叔为豫州牧,此乃明升暗降之计,董司空要趁皇叔在豫州讨贼之时,谋夺雍州。”
“雍州乃皇叔根本所在,若失雍州,则皇叔今后亦会为董司空所制。稍有不慎,皇叔亦可能为董司空所害。”
周毖又故意一叹:“遥想昔日,我与盖勋、种辑、刘艾、伍琼、刘岱、许靖、刘表同助皇叔,本以为皇叔会在洛阳辅佐天子安定万民,谁知皇叔志不在此,反让董司空妄得大权。”
“而今董司空欲害皇叔,我虽然是尚书但无力阻止,我之所以举荐子经出使长安,便是知晓子经与皇叔乃是故友,其他人我不敢信任,皇叔亦不敢信任!”
“子经啊,皇叔生死,可都在你一念之间啊,你难道真的要坐视不理吗?”
看着牵招面上依旧有踌躇之色,周毖又向牵招行了大礼,语气更重:“子经,逝者已逝,你应该珍惜还活着的人。难道你真想看到皇叔因你今日坐视不理而陷入危险之中吗?倘若皇叔因奸计而身死,你又岂能安心?”
牵招心神一震,下意识的想到了与刘备的过往,以及跟简雍一般受不了刘备太卷而故意以求学之名离开。
如今回想,亦如眼前。
良久。
牵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起身道:“何时动身?”
见牵招终于答应,周毖亦是松了口气。
若不能说服牵招去长安,周毖就得换个人去长安。
可若是换个人,周毖就不能直接说董卓要害刘备了。
本身就是为了挑唆董卓和刘备二人,周毖不会傻到再让人向董卓告密。
而刘备的故友牵招,则是绝不会私下去向董卓告密的。
“为免意外,越早越好。”周毖又加重了语气:“董司空麾下有一善谋之士,乃弘农王郎中令李儒。我担心此人在听闻我举荐子经之后,会怀疑我的意图。”
牵招凛然:“明白了。我今日就动身。”
第151章 刘备图洛阳,贾诩的称帝计(求追订求月票)
而在牵招前往长安期间,贾诩亦自陈仓回到了长安。
一听要去洛阳还要回到董卓麾下,贾诩当即惊呼:“皇叔,何人害我?”
刘备顿时脸一黑:“文和,何出此言啊?难道我还会害你?”
许攸自知所献之策会引起贾诩不满,便自请为刘备游说刘祥刘巴父子入关中,并未与刘备同回长安。
低头想了一阵,贾诩打了个哈哈,又向刘备行礼致歉:“原来是皇叔之意,是我方才误会了。”
虽然这么说,但贾诩另有猜测。
贾诩很清楚,刘备的战略重心一直都在雍州,否则当初废立之事结束后就不会返回长安了。
若要留在洛阳,又何必回长安。
结果。
追杀袁术回来后,刘备就改了战略重心。
这要没人献策,贾诩绝对不信。
以贾诩的智慧,其实能看出刘备择雍州为战略中心所面临的困境。
然而对贾诩而言,苟命才是最重要的。
贾诩可以笃定,若刘备以雍州为战略中心,未来三十年雍州都能安稳。
至于三十年后,天下大势会如何发展,贾诩并不关心,因为那个时候大概率已经驾鹤西去。
儿孙自有儿孙福,身后事又何必去顾及?贾诩就跟牙膏一样,挤一点才会出来一点。
而今刘备将战略重心自雍州改为洛阳,贾诩亦能猜到刘备的意图。
然而刘备这个意图,却跟贾诩的趋利避害的人生哲学是相悖的。
昔日为什么要弃董卓而归刘备?
不就是认为跟着董卓去洛阳太危险吗?
而今刘备亦要去洛阳这个是非之地,还要让贾诩暂时回到董卓麾下,以贾诩的生存哲学分析:跑路最安全。
“文和。”刘备温润而笑,只是这笑容看得贾诩有种汗毛竖起来的错觉。
“皇叔,能否换个人?”贾诩还想再争取。
陈仓躺着多舒服啊,何必非得去洛阳跟人斗?
洛阳那都是群什么人?
一个人八百个心眼儿,一堆人都就是八千八万个心眼儿。
要么以武力压得对方没心眼儿,要么以智力让对方不敢胡思乱想。
贾诩没有武力只有智力,可智力是要耗费精神的,贾诩不想耗费精神,只想躺平。
“文和可以举荐,只要能胜任的,我都听文和的。”刘备温润如旧。
刘备麾下虽然猛将是越来越多了,但谋士却只有大小猫几只。
许攸为躲贾诩去了江夏未归,简雍、阎忠、梁衍、杨阔只能处理政务,荀攸还在担任河东太守。
除了贾诩,暂无一人能替刘备谋划。
贾诩亦是不甘心,一连给刘备举荐了十几个雍凉俊杰,刘备都一一记下,然后让陈到将名单给简雍,让简雍去征辟。
不过征辟后的岗位却不是去洛阳的。
“皇叔。”贾诩忽然挺直了腰杆:“我认为此计不妥。董卓此人,多疑成性,尤其是饮酒之后就连牛辅都不信任。我若此时返回洛阳,必受董卓猜疑。”
“我被识破了意图不要紧,要紧的是不能影响了皇叔的大计,故而我有上中下三策,可助皇叔执掌洛阳。”
刘备故作惊讶:“文和误会了,我没说要执掌洛阳啊。只是让你暂时回到董卓身边,我这是完璧归赵。”
贾诩肃容道:“皇叔何必欺我?若嫌上中下三策太少,我还有十余策,就算让皇叔登基称帝,亦无不克。”
而在心头,贾诩已经有了定计:先定计引董卓和陛下相争,然后董卓杀陛下和弘农王,皇叔再趁机杀掉董卓;群臣再以“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叔可继位大统”之由请皇叔登基称帝;若皇叔若想换一批大臣,还可借董卓之手将群臣都屠戮一遍。
“咳咳——”刘备连忙让贾诩打住。
登基称帝?
要不要玩这么绝啊!
“文和,不可如此。”刘备安抚贾诩道:“这样吧,文和也不用回董卓身边了。今后暂留长安,等时机到了,就与我一同返回洛阳,如何?”
刘备果断的放弃了让贾诩入洛阳的想法。
万一贾诩为了保命玩太绝,刘备就不好收场了。
贾诩也松了口气,心头暗暗谩骂为刘备献策之人:别让我逮着,不然就算皇叔护着你,我也要吓你一吓。
“愿为皇叔效命!”贾诩长揖一礼,又见刘备不再询问后,又脚步轻快的离去。
因为贾诩不愿去洛阳,刘备无法通过贾诩向董卓献策而寻到入洛阳的机会。
刘备也不会强人所难。
贾诩若愿意,自然最好;贾诩不愿意,刘备会另设他法。
更何况,贾诩方才所言也不无道理。
董卓为人多疑,万一真让贾诩折在洛阳,那损失就太大了。
翻看年号月历,刘备又陷入了沉思。
去年扶刘协为帝后,董卓将光熹改为昭宁,后将昭宁改为永汉,到十二月时,朝廷又下诏,除去光熹、昭宁、永汉三个年号,恢复中平年号。
随后又在次年正月改中平为初平。
如今已是初平元年,二月二十八了。
刘备暂时没寻到良策,遂又带上黄忠、陈到等人出城打猎。
目前雍州军八校尉都有正职,刘备暂时又没扩军之意,就没单独让黄忠统兵,只以黄忠为随从身份常在左右听命。
黄忠亦不嫌弃。
刚来长安,多与刘备相处亦能增加彼此了解。
刘备治理雍州也快一年了。
雍州的变化也极大,尤其是引南阳士民入关中后,为关中增加了三万户,且这个数字还在伴随南阳士民不断入关而增加。
刘备大破袁术,让南阳士民认可了关中的安稳,不少南阳士民蜂拥而至。
而袁术因为兵败而在南阳大肆收刮钱财青壮,也让南阳士民避祸关中的念头更重了。
“嗖——”
黄忠一箭射出,一只野鹿应声倒地。
周围皆发出欢呼之声。
野鹿行动敏捷,极难射中,却被黄忠一箭命中要害。
“今日就让诸位开荤。”
刘备也因这一箭射中野鹿而心情舒坦。
一连几日,刘备都在打猎。
偶尔路过田间时,会去田间询问今年的春耕。
自去岁刘备颁布了保护佃农基本生存粮食的法案后,雍州的佃农也比以前更有精神头了。
虽然有个别偷奸耍滑的不想努力只想收获基本生存粮食,但大部分的佃农为了能在来年余下更多的粮食,比以往更为辛勤。
大部分都是饿怕了的人,谁不想家里多存点粮食?
万一今后刘备不当雍州牧了,新来的雍州牧还会不会执行这个法案犹未可知。
刘备也会要求诸吏为佃农讲危机意识,譬如万一遇上干旱年而州府也没余粮,就只能靠存粮自救。
所以能多存就多存,不要等到没粮了眼睁睁的看着亲朋邻友饿死。
目前刘备无法提高生产力,也无法引进如红薯玉米土豆等高产作物,只能用最实用的方式让雍州的佃农和自耕农们尽可能的多去耕种,能精耕细作就精耕细作。
刘备也会尽可能的修缮水利设施,那千钱一月的工钱也是为了能加快水利设施的修缮进度。
若直接让民夫免费服徭役,不仅会影响耕种,还会怠工影响工期,最终受影响的还是雍州万民。
钱就是拿来用的。
死钱是没有经济价值的。
尤其是越有钱的人越不能将钱视为死钱,必须将钱花出去,带动更多的消费,才能让钱变成活钱。
只要与钱匹配的粮食衣物足够多且有足够的需求市场,就不怕钱流通太多而引起通货膨胀。
三月三日。
牵招也一路跋涉来到了长安。
不过刘备并没有在长安城中,也未去打猎,而是来到了蓝田一处农庄。
农庄的主人正是昔日的中常侍之一毕岚,也是自北邙山后第一个入关中的宦官。
毕岚为了今后能在关中苟存性命,给刘备带了一堆图纸及模型,既有洛阳的天禄虾蟆、翻车渴乌等奢侈工艺,又有龙骨水车、耧车等农用工艺。
除此外,还有大量的匠人。
毕岚当年为了讨好刘宏,以重金笼络了大量的匠人,而今这些匠人死的死逃的逃,剩下的也随着毕岚入了关。
零零散散熟匠加学徒也有三百余人。
这也是刘备会特殊对待毕岚的原因。
以前的事,刘备不想过问,只要毕岚能带着这三百余人根据关中的具体情况设计或改造能有利于农耕的工具,刘备不仅能既往不咎,还会给毕岚等人更多的赏赐。
仔细研究了耧车的构造,又亲自操作了一番耧车,刘备对对毕岚的态度很满意。
耧车由三只耧脚组成,即为三脚耧。
三脚耧,下有三个开沟器,播种时,用一头牛拉着耧车,耧脚在平整好的土地上开沟播种,同时进行覆盖和镇压。
一举数得,省时省力,故其效率可以达到“日种一顷”。
关中地区一直都是耧车的广泛运用地区。
汉武帝时期,搜粟都尉赵过就改良并推广三脚耧车,实现“行距一尺,粒距三寸”的标准化种植,与关中平原的黄粟种植需求高度匹配。
由于战祸原因,兼之关中户口急剧减少,关中现存的耧车大抵都是残次品,做工粗糙效率也低。
如今被毕岚等人改良后的耧车,才让刘备真正看到了标准化种植的可能性。
“从现在起,你就是雍州典农丞,专门负责农耕及水利工具的研究试验及生产,所需钱财皆可自雍州泉府调拨。”刘备直接给了毕岚新的任命。
毕岚诚惶诚恐:“小人尚有余财,皇叔无需从雍州泉府调拨。”
能苟命已经是幸运,还能再被刘备委以重任更是幸事,毕岚本就善于讨巧,自然不敢再去雍州泉府调拨。
“雍州自有法度,官家的事就用官家的钱。”刘备否掉了毕岚的取巧心思,道:“管好你以及你麾下之人的手。若是坏了法度,我一样送你上死刑场。”
“至于你麾下之人,你想拿你自己的钱去赏赐,亦与我无关。但我必须要强调一句,雍州既没有奴农,亦没有奴工。”
毕岚心头一寒,忙应道:“小人谨遵皇叔之命。”
刚回蓝田县城,射援就将牵招入长安出使之事转告。
“子经来长安了?”刘备又惊又喜。
入洛阳也快两年了,简雍虽然入了麾下,但牵招一直未至,这让刘备倍感遗憾。
然而乐隐之死刘备也只能表示遗憾,洛阳动乱时,刘备自身都处于危险之中,并不能顾全所有人。
刘备尊重牵招的选择,也并未强行要求牵招非得加入麾下。
朋友之间是一定得互相尊重,否则再好的友谊也会因为互不尊重而消失。
一路疾驰回长安。
见到与简雍在闲谈的牵招,刘备热情上前:“子经,别来无恙啊!”
“尚书郎牵招,见过皇叔。奉董司空之命,特来宣诏。”牵招却是行了一礼,道出来意。
尚书郎?
诏书?
刘备不由蹙眉。
正常的诏书不会专门让尚书郎来宣诏,更不会专门挑牵招来宣诏。
“既有公事,稍后再与子经叙旧。”刘备语气微微凛然。
随后。
牵招将诏书内容宣读。
等流程结束,牵招这才换了语气:“尚书周毖对我言,此乃董司空明升暗降之计,要趁玄德在豫州讨贼之时,谋夺雍州。故而举荐我为尚书郎,让我在宣诏之后提醒玄德不可轻入洛阳。”
“洛阳这水还真是浑浊啊。”刘备不由冷笑:“子经你被骗了,此乃周毖离间之计,欲挑唆我与董卓相争罢了。”
牵招大惊失色:“玄德这是听谁所言?周尚书曾助我护送恩师尸身回乡,又屡屡劝我不可因恩师之事而颓废,此番若非周尚书,我亦不可能来长安给玄德报信。”
刘备嘁了一声:“子经啊。你不要看周毖做了什么,而要看周毖做的这些事会导致什么后果。你今日转达之言,已成挑唆之实。”
“周毖虽然与我同扶新君,但我与他并无交情,他为了取得董卓的信任,更是不惜抓捕袁隗党羽。”
“而今又故意差子经入长安,只为挑唆我与董卓,其心可诛!”
第152章 先成家后立业,刘备娶文姬(求追订求月票)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哪怕是曹操派人来提醒刘备,刘备都能信三分。
周毖?
谁啊这是?
不过洛阳的一个点头之交。
还专程让牵招入长安,就差直接来个“此地无银三百两,隔壁阿二不曾偷”,刘备能信才怪了。
破绽太多,刘备也不想多提,转而直接让人将贾诩请入。
贾诩入内一听详情,随后上下打量牵招:“皇叔,此人真是你故交?谨慎起见,要不要先审审?”
牵招脸色一变,气道:“我与玄德在涿郡时就相识了,如何不是故交?你又是何人,怎一见面就要审我?”
刘备轻咳一声,道:“文和不可如此,子经确实是我故交,此番也不是来害我的,只是受了奸人蒙蔽。”
随后又对牵招道:“此乃凉州武威人贾诩,以前是董卓帐中书吏,能听机密事的书吏。若论对董卓的了解,他比在场所有人都清楚。”
贾诩整了整衣襟,向牵招行礼道:“既是皇叔故友,请恕我方才无礼。”
牵招回了一礼,心头疑惑:“你为何会有怀疑?我不太明白。”
贾诩笑道:“很简单,这招明升暗降之计,颇为复杂,董卓没这智慧。董卓为人又多疑,不会让无关之人知晓此计详情,亦不会让无关之人送这诏书。”
“故而,此计必为周毖所献,周毖怕被董卓识破挑唆意图,必派亲信之人入长安送诏书。你应该庆幸,你是皇叔亲信。”
最后一句,贾诩的语气隐隐已经有威胁之意了。
换而言之:你搞谁都可以,别搞皇叔,我还在皇叔麾下混饭吃呢。砸我锅,是想死?
牵招恍然大悟,顿时满面羞愧,忙向刘备赔礼道:“此番是我误信贼人,险些害了玄德,我无颜留此地矣。”
“诶——”刘备扶起牵招,笑道:“子经何出此言?你受贼人蒙蔽又非你之本意,何来无颜?”
“你就是读书读得太愚了。若你昔日跟着我留在涿县,你现在的反应,应该是直接问我借游侠,然后回洛阳将周毖揍一顿。”
简雍也笑道:“玄德一直盼着你来,你还想找借口走?既然来了长安就别回去了,区区一个破尚书郎岂能配得上子经你的身份?”
“我现在是雍州的功曹从事,有举荐之权,雍州缺一个兵曹从事,非子经莫属了。玄德你以为如何?”
“就依宪和之意。”刘备不假思索,道:“子经言行郁郁,没了在涿郡时的洒脱,依我看啊,就是想太多了。宪和可带子经在长安城逛逛,累了就不会乱想了。”
简雍知道刘备要与贾诩谈事,又不想冷落了牵招,遂笑道:“玄德放心,保证让子经恢复昔日洒脱。”
兵曹从事也是州府高级佐官之一,由州府自辟,担任的都是亲信之人,宁缺毋滥。
刘备自入雍州后,就没辟过兵曹从事,此时正好由牵招委任。
看着离去的牵招和简雍,刘备脸色微微一肃,郑重的看向贾诩:“文和,我若遵照旨意,怕是短时间内都回不了长安了。”
“我会替皇叔守住长安。”贾诩信誓旦旦,见刘备不开口,随后又改口道:“当然,我会先陪皇叔去洛阳,等洛阳诸事办妥后,再回长安。”
叹了口气,贾诩又敛容问道:“皇叔,这洛阳,非去不可?”
“非去不可!”刘备邀贾诩近前坐下,低头凝神道:“时不我待,雍州还是太贫瘠了。原本我是想以雍州为基,控南阳和河东,而后再取益州,坐观天下之变。”
“不曾想袁术忽然奔袭关中,又为我所败,让我得以在短期内名扬天下;董卓虽然占了洛阳,但他震慑不了袁绍等人。”
“此人又凶残多疑,不知道会在洛阳闹出多少事端来,若是做得太过火了,崩毁的就是汉室威望。”
“眼下并非是‘秦失其鹿,先得者王’的局势,唯有我控洛阳,奉天子以讨不臣,方可让汉室威望不减。”
贾诩点头道:“皇叔能有此想法,必是南阳一行遇到了高人。南阳有名士许攸,擅长大势,应是此人为皇叔谋划。”
“嗯,子远,嗯?”刘备愕然抬头,正好撞见贾诩那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不由打了个哈哈:“文和,这是个误会。”
“皇叔误会了。”贾诩轻笑一声:“我与汉中郭攸之亦有些交情,不会因为南阳许攸为皇叔谋划就去寻汉中郭攸之的。”
言下之意:贾诩只找南阳许攸的麻烦,不找汉中郭攸之的麻烦,至于谁是许攸谁是郭攸之,那就另说了。
“哎,”刘备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毕竟许攸算计贾诩在先,刘备还附和了,现在被贾诩给识破了,刘备也只能认。
贾诩见好就收,在确认了是许攸献策后,又转移了话题,道:“既然皇叔有奉天子以讨不臣之意,长安的确不适合再待了。”
“既然董卓已经出招,周毖又有挑唆之意,皇叔不如将计就计,暂且假意答应董卓,等成婚之后再入洛阳。”
刘备与蔡琰的六礼走得也差不多了,去洛阳后也不知道何时会再回长安,这婚事也的确应该先办。
既然要争夺天下,子嗣是必须要有的。
否则跟着刘备的人除了关张等嫡系外,就会对前途有渺茫。
一旦刘备有个意外,关中等嫡系也同样会丧失未来的目标。
故而成大事者往往都要先成家生子,如此才能让追随者敢于拼命。
即便在追随刘备的途中死了,子孙也会享受到富贵。
随后,刘备又与贾诩仔细讨论了去洛阳后的诸事细节。
直到天黑之后,简雍拖着疲惫的牵招返回后,才堪堪结束。
看着一身疲惫不堪少了郁郁多了洒脱的牵招,刘备不由笑问:“宪和,你带子经去何处了?”
简雍笑道:“最近春耕正忙,带子经去田间了。看来子经这些年过得很温润,估计很多年都没干过农事了。就一下午竟然手都起泡了。”
牵招脸色一变,不客气的骂道:“宪和你还好意思说,你让我徒手扯杂草,那是耕地吗?那是开荒!”
“耕地和开荒,有区别吗?没区别,都是农事。你现在都会骂我了。唉,不识好人心啊!”简雍故作长叹。
“玄德,明日再与你叙旧,今日太累了,我要去睡会儿。”牵招有气无力,又对简雍骂骂咧咧的,全然没了初来时的“见外”和“生分”。
刘备脸上的笑容再次凝滞,语气中有忿意:“文和,周毖此人不可活,找个机会替我弄死他。”
若只是挑唆刘备和董卓,刘备不会太在意,反而还会感谢周毖给了如此好的入洛阳理由。
可算计牵招,还欺骗牵招,更差点让牵招因为羞愧而离开,这在刘备这里已经有了取死之道。
“那就让周毖为皇叔大业而死吧。”贾诩语气亦是一冷。
确定了入洛阳的计划后,刘备又寻来蔡谷,将奉诏入洛阳之事告知。
蔡谷惊道:“皇叔若入洛阳,那这婚事是在长安办还是洛阳办。”
“就在长安吧。”刘备不假思索:“蔡公虽然人在洛阳,但我不能让文姬入洛阳犯险。等到了洛阳后,我会向蔡公说明缘由的。”
蔡谷也知道兵荒马乱的年代,一切当从简,刘备能让流程按照诸侯之礼走上半年,已经是很给蔡家面子了。
若因蔡邕在洛阳就非得去洛阳办,并因此而耽误刘备大事,那就是得寸进尺了。
“就依皇叔之意。”蔡谷也不再多言,自去准备。
很快。
刘备要大婚的消息,就传遍了整个长安城,远在冀县的张飞也一路狂奔返回了长安。
“三弟驻守汉阳郡本就辛苦,派人送礼就行了。”看着一路风尘仆仆的张飞,刘备亦是动容。
张飞咧嘴笑道:“大哥结婚,俺又岂能不来?大哥放心,去年羌人被揍了一顿后,老实多了。听说大哥要结婚了,好几个羌人首领还托俺送礼呢。”
随后又让随从将几个包裹放在地上打开,道:“这包是牦牛毡毯,冬暖夏凉;那包是西海青盐,羌人从盐湖采的。”
“鹿角雕的‘双喜神’,羌巫开过光的,保佑大哥大嫂多子多福!”
“烧当羌大豪的佩刀,说是斩过百头狼!俺瞧这玩意儿杀气重,可以镇邪。”
一旁的关羽抚髯摇头:“三弟,婚仪岂能摆凶器?”
张飞瞪眼道:“二哥你不懂,羌人的规矩!送刀就是臣服!这表示以后这支羌人都只听大哥的。”
关羽抚髯的动作一滞,三弟今日讲话,某竟无言以对?
刘备忍笑接过:“好!羌酋的情谊,我收下了!三弟替我传话:凡愿守汉家法度的羌部,皆是雍州之民,我亦会一视同仁!”
随后,刘备又坐在名为“西海青盐”的包裹,仔细捏了捏,又在舌尖下舔了舔,不由一喜:“三弟,送西海青盐的羌部,这些青盐是他们自己人去采的吗?”
张飞点头:“是他们自己人采的,也是族中秘法自己熬制过的,俺问过,他们祖上参与过官盐制作,所以懂得如何熬制青盐去除毒性。”
“这礼不错。”刘备面有喜色,道:“回去告诉张既,让他与这支羌部密切合作,不过这青盐尚未完全去除毒性,还需秘法熬制。相关秘法三弟返回冀县时可一并带回。”
大汉的盐铁的开采和制作历来已久,汉武帝时期还出现过著名的盐铁论。
不过在刘备看来,这些开采和制作都太粗糙了,市面上流通的盐也是多种多样,有的盐的毒性还贼强。
时常有吃了劣质盐而染病的,还有吃不起盐的。
刘备入雍州后也统计过雍州的各类盐产地,然而很多盐产地因为关中战乱和迁徙导致荒废不能用,重新开采又会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
雍州如今的主要精力依旧在农耕和水利上。
而今,羌人却给刘备送了份大礼。
开采交给羌人,刘备只需要负责去除西海青盐的毒性让其变得适合食用。
果然,让贾诩用“攻心计”这类相对平和的计策还是有好处的。
倘若真用了贾诩平羌十六策的前十五策,别说送礼了,能不来搞破坏都算羌人讲道理了。
刘备要的是威服,而非亡族屠戮。
只要诚心归附,那就是雍州大家庭的一员。
刘备有的,都会分一部分给羌人,当然,羌人有的,同样也得分一部分给刘备。
来送礼的很多,刘备也都一一收下。
对普通人而言,成婚就是成婚;对刘备而言,成婚不仅仅是个人家事,亦是雍州事。
有多少人送礼多少势力送礼也关系到刘备在雍州的威望有多高。
而如今就连汉阳郡的羌人都托张飞送礼,也足见刘备如今在雍州:威服内外。
三月七日。
刘备完成了六礼最后一礼,正式将蔡文姬娶入府中。
由于刘备和蔡文姬的父母辈皆不在长安,故而部分礼节也从简。
洞房花烛,青灯长存,一夜无话,只剩低吟。
三日后。
刘备放下了温香软玉,挑选去洛阳的文武。
张飞要镇守汉阳郡,为刘备西和诸戎,镇守边地,依旧回了冀县。
而这回去洛阳,刘备是要与董卓争锋,关羽肯定是要带走的。
思来想去。
刘备决定以功曹从事简雍代掌雍州牧,与治中从事阎忠、兵曹从事牵招,议曹从事梁衍、簿曹从事杨阔共同处理雍州府事。
驻扎在陈仓的张扬则被调回了长安城。
雍州军八校尉中,除了张飞、张扬、皇甫坚寿外,其余校尉如关羽、赵云、张辽、徐晃、典韦五人及其麾下兵马都得带走。
陈到、黄忠、马超、法正,亦随刘备前往。
谋士则只带了贾诩一人。
刘备又给许攸留了信,让许攸回了长安后便入洛阳听命。
既然要与董卓相争,且还要奉天子以令不臣,刘备必然要带走最精锐的文武及兵马。
为免长安城无大将,刘备又再次委托皇甫嵩帮忙守着长安城。
守的次数太多,皇甫嵩现在已经习惯了,更何况儿子从子都在刘备麾下,若长安遇上兵事,也不能真就赋闲在家。
将一切部署妥当后,刘备遂辞别众人,挥师东进。
洛阳,我来了!
天下,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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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谋洛阳震天下,刘备不偏安(求追订求月票)
官道。
春风似锦,旌旗如林。
五营雍州军自长安而出,沿着河道向洛阳进发。
关羽、张辽在前,赵云、徐晃在后。
刘备亲引贾诩、陈到、典韦、黄忠、马超、法正在中。
虽然只有一万步骑,但刘备持之以恒的扫盲教育,使得雍州军的精神气势厚重如山岳。
没有信仰的军队,是很难有山岳般的意志力的。只有物质奖励,是无法让军队年复一年的保持战斗力。
唯有在物质之上再贯彻崇高的信仰,将最初的低级趣味升华为高级趣味,才能成长为真正的大汉强军。
哪怕地方行政官吏出现了腐败,只要民众看到大汉强军出现,就会发自内心的去赞美去信任。
此即为刘备的追求。
虽然打造一支有信仰的护国强军需要时间去磨砺去检验,但刘备愿意去尝试。
成功了,就能给后世君臣立下规矩:军民鱼水情,祖法不可废。
途径河东时,时任河东太守的荀攸,闻讯来送。
去岁郭太南下攻河东时,刘备派张辽驰援,荀攸成功将郭太等人撵回了白波谷,由此在河东立下了威信。
虽然暂时无法让河东跟雍州一般,但荀攸亦在积极的抑制豪强,尽可能的让奴农、奴工等再入官籍。
数百年积弊,以非一朝一夕能解决。
“皇叔此番再入洛阳,可是要谋大事?”荀攸目光灼灼,显然已经猜到了端倪。
对荀攸,刘备亦没有隐瞒,轻笑道:“董卓假托诏命,迁我为太尉兼豫州牧,欲借机图谋雍州,这是嫌我在雍州势大,他睡不安稳。”
“正好,我也嫌董卓在洛阳势大,我睡不安稳;既然双方都有意让对方臣服,那就直接在洛阳分个高下吧。”
荀攸思虑片刻,又问:“除去董卓后,皇叔又当如何?”
“而今群贼肆虐,自然是奉天子讨不臣。”刘备不假思索,语气笃定而坚毅。
荀攸心头一凛,随即肃容拱手:“皇叔不再偏安关中,汉室之幸也。”
刘备不由笑道:“公达此言,倒让我好奇了。我以关中为基,徐图天下,怎就成偏安了?”
荀攸从容而道:“倘若无内患,皇叔以关中为基震慑外族,此乃国之大幸。“
“可如今天下动乱,群贼并起,正需英雄人物趁势而起,扫贼以定万民之时。关中偏远,兵难速行,终究不如洛阳。”
关中到南阳虽然可以走武关,但这条路比较崎岖难走,正常调度还行,可若需要大军速行时,就会很艰难。
这也是袁术入关容易出关难的原因之一。
要震慑群贼,得神速用兵。
而河洛之地,居天下之中。
以当前情况,不论是政治影响还是军事影响,洛阳都远胜于长安。
“此一时,彼一时。”刘备轻笑:“彼时尚无立足之地,只能谋关中以求自保;如今立稳了足跟,自然得谋洛阳以震天下。”
“公达是继续留在河东,还是与我同返洛阳?”刘备又问。
人之智力有限,多个谋士在身边,亦可多个参考,刘备还是希望荀攸能跟在左右出谋划策的。
荀攸低头思考了一阵,道:“而今河东初定,我若离开,前功尽弃矣。我有一好友在洛阳,或可助皇叔成事。”
“此人皇叔在颍川时也见过,乃是颍川功曹钟繇钟元常,也是如今的黄门侍郎。”
“昔日高祖使萧何镇关中,光武令寇恂守河内,故能使八表夷荡,区内辑宁。”
“元常文武双全,有萧何、寇恂之才。皇叔若能用之,今后讨伐叛逆出征在外,将无忧矣。”
钟繇的能力,刘备亦是清楚。
不过刘备先前在颍川时,与钟繇接触不多,即便有心薅曹操羊毛也是无多余精力。
而今钟繇也被征辟为黄门侍郎,人才就在眼前,刘备自然不愿错过,遂应道:“既是公达举荐,入洛阳后我定当拜会。”
与荀攸作别后,刘备又一路前行至弘农,张温亦携蔡由、黄广二人于城外迎接。
叙礼后,张温直言而问:“皇叔此番入洛阳,可有用我之处?”
自刘备势力增长后,张温似乎完全忘记了以前跟刘备的矛盾,不仅积极配合刘备的政策军令,还主动的为刘备在南阳扬名。
南阳士民能争先恐后的入关中,张温的功劳也不小。
对张温这种见风使舵的官场老油条,刘备虽然不愿亲近太甚但也不会疏离太远。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只要不会毁坏刘备立业根基,能用则用。
看着有意效命的张温,刘备思索片刻,道:“的确有一事,需张司隶相助,就不知张司隶有没有胆气了。”
张温不假思索:“若能助皇叔,又有何惧哉?”
刘备遂近前低语了一阵,然后又道:“那就劳烦张司隶,陪我演一出苦肉计了。”
张温脸色一变。
苦肉计?
“皇叔,我——”
“放心,皮外伤。”
随后就见张温直接被刘备一脚踹在地上,喝道:“张温,别给脸不要脸了。没有我,你以为你还能继续当这司隶校尉?”
“董司空早就想杀你了,你应该庆幸,因为有我在,你才能保住你的狗命。竟然还敢教我做事,你算个什么东西!”
“孝直,打他三十鞭,以儆效尤。”
法正会意,持鞭走向张温,一边抽打一边喝骂:“老匹夫,怎敢不敬皇叔!”
听着张温的哀嚎,一旁的蔡由和黄广直接被吓懵了,完全不明白刘备为何大怒。
张公到底给皇叔说了什么啊,竟惹得皇叔大怒?
直到刘备等人离开后,蔡由和黄广才敢近前扶起张温,询问缘由。
张温却是不解释,佯装满脸怨毒:“我如此卑躬屈膝,皇叔竟如此待我,是可忍孰不可忍。蔡由,你走小路去洛阳寻周毖,告诉周毖,若能除掉董卓刘备,我愿助袁绍入主洛阳。”
蔡由惊道:“张公此话何意?周毖乃董卓信任的尚书,怎会有除董卓的想法?”
“不该问的别问!若周毖不信你,你就只管骂他,骂得越狠越好。若能办成此事,我保你前程。”张温也不给蔡由多解释,语气装得更是狠毒,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你若不愿,就让黄广去。”
蔡由忙道:“愿去!愿去!黄广还是弘农太守,若去洛阳,必会坏事。”
虽然不知道原因,但蔡由一向信任张温,若无张温,他蔡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随后,张温又吩咐黄广,佯怒道:“你去找杨彪的在弘农的族人,就言我今日受皇叔羞辱,愿助袁绍成事。”
黄广不解:“先前遵照皇叔吩咐,我一直在打压杨氏,现在杨氏人对我恨之入骨,又岂会信我?”
张温冷哼:“杨彪之妻乃司徒袁安曾孙女,袁隗袁基死后,袁氏皆被下狱,杨彪虽然侥幸保命,但必然惶恐不安。”
“唯有袁绍入主洛阳,方能解救。若杨氏不愿,那就是与我为敌,我若不能活命,他们也别想活命。”
“速速去办,不可多问。”
黄广欲言又止,忍下了心头的疑问。
叮嘱蔡由、黄广二人后,张温心头不由暗呼:皇叔这门生,还真打啊!嘶!希望蔡由、黄广二人能成事,否则我就白挨这顿打了。
路上。
刘备与贾诩并行。
因为刘备让贾诩想办法弄死周毖,故而贾诩给刘备准备了十几个计策,策策都能置周毖于死地。
让张温执行苦肉计就是其中一个。
“张温虽然办事稳重,但他麾下两人却是太毛躁,此计未必能成事。”刘备笑容温和,说归说,并没有因此而担忧。
贾诩却是笃定道:“毛躁才好。若是太稳重了,反而才会惹人起疑。若张温左右亲信办事稳重,张温也不会沦落至今。”
“蔡由越是毛躁,周毖才会越发认为张温无人可用,早已不是昔日名震一时的太尉了;再有弘农杨氏将皇叔羞辱张温一事传入洛阳,周毖不信也得信。”
“周毖想让皇叔留在长安与董卓对峙,以便今后在洛阳为袁绍谋划;可皇叔却直接带兵入洛阳要与董卓相争,这就会让周毖感到惊惧。”
“人一旦惊惧,就会露出破绽,离死就不远了。”
刘备不由大笑:“文和行事缜密,周毖遇上文和,可真是不幸啊。”
贾诩亦笑:“狐假虎威之徒,遇上真正的猛虎时,亦只是惹人发笑罢了。”
董卓是虎,刘备亦是虎,周毖自恃善于权谋,想借董卓的虎威来恐吓旁人,然后让董卓与刘备相争。
却不知对虎而言,狐狸再狡诈也只能借助外力能逞雄一时,而其本质却是最虚弱不过,不堪一击的。
而如贾诩所料。
当周毖得知刘备不仅没有留在长安与董卓相争,反而还引大军直接往洛阳方向而来,顿时慌了。
“该死。牵招难道没有将我的话告知刘备吗?刘备怎还会引兵入洛阳?难道他真的要去当豫州牧?”
本就是为了挑唆,周毖可没真想让刘备去豫州。
董卓和刘备联手,一控洛阳一控长安,已经很令周毖棘手了。
倘若今后再变成董卓控长安洛阳,刘备控豫州征讨邻郡国,二人联手讨灭群贼,周毖都想不到袁绍还如何有发展壮大的机会。
“不!刘备和董卓,绝对不可能和睦相处!”
周毖的眼有些斥候,像极了赌徒自信满满的梭哈后发现牌不如对方。
不甘心挑唆失败的周毖,匆匆来寻董卓。
却又发现董卓不在司空府,而是正在刘宏修建的游宫宿醉,又下了死令不可被惊扰。
自袁绍撤兵后,董卓紧绷的心也松懈大半。
都说饱暖思银欲,董卓也不再压抑欲望,时常出入刘宏昔日的游宫。
按正常而言,董卓是不能去碰刘宏在游宫中的美人的,这是亵渎。
可董卓可不管那么多,如今朝政都在手中,亵渎了又能如何?
按董卓的话来讲:我又不是去欺负何太后和万年公主,也没欺负弘农王妃和伏皇后,更没抢王公大臣的女眷,就找游宫的美人寻欢作乐,有何不可?
寻不到董卓,周毖又只能去寻尚书令王允,并将心头的担忧告诉王允。
自董卓掌权后,不断的拉拢大臣名士提高政治声望。
不仅为定性为叛贼的陈蕃、窦武以及被捕遇害的众多党人平反且恢复陈蕃等人的爵位、提拔他们的子孙为官,还征辟了荀爽、韩融、陈纪、蔡邕等名士为幕僚。
而朝中素有名望的王允,则被擢升为尚书令。
王允并不知道让刘备当太尉兼豫州牧是周毖暗中向董卓献策,亦不知道周毖暗存挑唆之意,只当是周毖多心了。
遂不以为意,道:“皇叔一向忠诚勤勉,不仅扶立陛下,还大破叛军袁术。而今又响应朝廷诏命前往豫州,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周毖有苦难言,只能诌道:“尚书令有所不知。昔日我与皇叔同应密诏,盖刺史曾问皇叔,为何要将密诏给为人贪婪凶残的董卓,皇叔就曾言,董卓狼子野心,早晚必除之。”
“我久在董司空左右,也常听董司空酒后怒斥皇叔,恨皇叔占了雍州,又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万一皇叔此番入洛阳,真有与董司空相争之意。洛阳,又将大乱啊!”
“我以为,董司空和刘皇叔,不可能真的和睦,早晚必有一战。我与尚书令都是董司空提拔的,不可不为今后事考虑啊。”
王允闻言意动,低头沉吟片刻,道:“我先去寻董司空。”
周毖轻叹:“尚书令现在见不到董司空的,董司空如今在游宫宿醉,我方自游宫返回。”
王允脸色一变,又生忿忿,显然对董卓去游宫宿醉一事颇为不悦。
“周尚书以为,眼下应当如何?”王允蹙眉问道。
周毖见王允询问,暗暗一喜,道:“不如先飞马传令函谷关,让皇叔暂驻在函谷关以西的新安城。无诏命不可入关。”
王允眉头更紧:“皇叔奉诏而来,又岂能不让皇叔入关?”
周毖凝声道:“非常时期!不可不防!可让蔡侍中前往传令,借机试探皇叔此番来意;倘若皇叔无意,就是我多心了,尚书令也无需再寻司空。”
第154章 刘备逞威,让董卓滚来见我(求追订求月票)
蔡邕如今五十八了。
将女儿蔡文姬送入长安后,蔡邕只感心愿已了,在请奏后,又将精力放在了东观校书。
骤闻刘备引兵东进,蔡邕亦感惊讶。
而更令蔡邕感到惊讶的是:王允竟让自己去函谷关外传令,还要试探刘备是否有与董卓相争的意图。
“皇叔岂会与董司空相争?”
“老夫年事已高,可否换个人前往?”
尽管蔡邕请求换人,然而王允却以“大事为重”坚持要让蔡邕亲自去函谷关传令。
蔡邕无奈,只能持令驾车前往。
抵达函谷关时,小将秦喜得知是蔡邕到来,忙下关迎道:“蔡公此番过函谷关,可是要去寻皇叔?”
蔡邕点头,道:“的确是要去寻玄德,还请秦都尉放我过关。”
秦喜看了一眼蔡邕身后只有个驾车的老仆,疑问道:“蔡公要去长安,就没带护卫吗?”
蔡邕摇头,叹了口气:“玄德奉诏入洛阳,我只需在函谷关以西的新安城静候就行。”
秦喜更生疑惑,遂提议道:“新安县虽然距离函谷关不远,但蔡公年迈,不如暂且在函谷关休憩,由小人先派人去寻皇叔如何?”
蔡邕本就劳累,一听秦喜这提议,遂应道:“如此,就多谢秦都尉了。”
秦喜笑道:“能为蔡公办事,是小人荣幸。”
将蔡邕请入函谷关休憩后,秦喜立即唤来堂弟秦乐,吩咐道:“立即向西寻皇叔,就言蔡公只带了一老仆,驾车欲入新安城静候皇叔。我担心蔡公路上有意外,就将蔡公留在了函谷关,请皇叔速至。”
秦乐低声道:“该不会是有人要针对皇叔吧?不然又怎会让蔡公劳累?”
“不可胡乱猜测!”秦喜轻斥一声:“只需将情况如实转告给皇叔即可。”
秦乐不敢再问,遂策马往西直奔,疾驰两日后遇到了关羽的前军。
得知蔡邕人在函谷关,关羽不由大惊:“可知蔡公入函谷关所为何事?”
秦乐摇头:“蔡公没说,秦都尉只让我速速传讯皇叔。可我观蔡公表情,似有无奈。”
“哼!”关羽表情不悦,唤来周仓吩咐:“带秦乐去见皇叔。”随后又招呼副将刘辟:“速引百骑去函谷关,务必照顾好蔡公。”
周仓、刘辟,纷纷领命而去。
关羽的语气更冷:“若让某知道是谁让蔡公入函谷关,必不轻饶。”
如今蔡文姬已经正式嫁给了刘备,蔡邕就是刘备的岳父。
对关羽而言,辱刘备者当死,辱刘备岳父者同样当死。
后方。
听秦乐将蔡邕入函谷关一事细细禀报后,刘备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滞。
“看来不希望我入洛阳的人,不少啊。”
“文和,我就先行一步了。”
刘备没有停留,带上陈到、黄忠、马超、法正,引了五百轻骑往函谷关而走。
在抵达函谷关后,刘备直接让黄忠接管了函谷关的防御,禁止任何人出入,又让马超去洛阳给董卓传讯。
传讯的内容也是简单直接:“让董卓滚来函谷关见我。”
等安排妥后,刘备这才来见蔡邕。
躬身便拜:“让丈人受累,是我之过也!”
蔡邕忙扶起刘备:“玄德不可行此大礼。”
继而又惊讶问道:“你与文姬成婚了?何时的事?”
“事急从权,未能及时知会丈人。”刘备将受到诏命及牵招入长安一事细细述说。
蔡邕这才明白原委,道:“难怪尚书令王允非得让我亲自传令,执意不肯放人,这是疑玄德之故啊。”
竟是王允
刘备冷哼一声:“疑我?王允还没这个资格!靠着董卓提拔当了个尚书令,还真把自己当王佐了。”
若王允不动蔡邕,刘备入洛阳后或还会量才委任。
如今王允动了蔡邕,不管王允是基于何种目的,那都是在挑衅刘备。
既然都敢挑衅了,刘备自然不会手软。
见刘备杀气甚重,蔡邕忍不住又问:“玄德,你此番来洛阳,莫非真要与董司空相争?董司空待我甚厚,我委实不希望玄德与董司空相争。”
对蔡邕,董卓的确是十分礼遇:先为博士祭酒,后为侍御史,又转持书御史,再迁尚书。三日之间,周历三台。更迁巴郡太守,复留为侍中。
亦可以说,若不是蔡邕只想去东观校书,这尚书令未必会是王允。
“看丈人面,只要董卓肯让出洛阳,交出兵权,我可让他善终。”刘备没有将话说死。
董卓的嫡系也不少,若有机会,刘备也希望能控制伤亡,而非与董卓打个两败俱伤。
刘备也不想让袁绍在河北看笑话,然后来一句嘲讽:瞧,刘备董卓两个匹夫,我略施小计就令二人相争,何其愚也。
蔡邕闻言一叹,不再劝说。
刘备能说给董卓善终,已经很给蔡邕面子了。
若董卓执意相争,刘备也不可能坐以待毙不反击。
另一边。
马超一路急奔洛阳城下,看了一眼城头的守卒和城门口来来往往的洛阳士民。
随后自腰间取出军号。
沉重的军号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闻讯的城门校尉也忙引了一队城卫军冲出,喝向马超:“你是何人?为何在此吹号扰乱秩序?”
马超冷哼一声:“我乃皇叔门生、领护军都尉、扶风人马超,你又是何人?”
一听是刘备门生,城门校尉瞬间变了脸色:“我乃城门校尉王石,见过马都尉。敢问马都尉为何在此吹号?”
说来也巧,这城门校尉王石也是老人了。
第一次在刘备派西园军接管西门城防时,被张辽一戟击飞。
第二次在刘备派西园军接管西门城防时,干脆就抱拳候命。
马超冷笑不止:“特来为皇叔传话。”
随后,马超聚气大喝:“董卓,滚去函谷关见皇叔!”
西门城楼城下,皆是骇然一片,王石脸色更是吓得惨白:“马都尉,快住口,不可胡喊。”
然而马超却是不听,一连喊了十声,也不理会王石,直接转身离去。
“苦也!为什么今日又是我值守!”
王石感觉自己命很苦,每次轮换时都能遇到与刘备有关的事,还都是大事。
若不是还要养家糊口,王石真想辞职回家了。
由于马超先是用了军号吸引众人注意,随后又连喊十声,西城门军民全都听了个清清楚楚。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空府,直接让董卓惊愕当场。
“让我,滚去函谷关见刘备?”
短暂的惊愕后,董卓的怒火瞬间腾起。
“刘备竖子,怎敢辱我!”
虽然董卓让刘备入洛阳本就不怀好意,可现在还没正式对刘备动刀子,刘备直接就先将刀子捅过来,这让董卓有一种强烈的被冒犯感。
“奉先我儿,速速点上骑兵,我要亲往函谷关。我倒要看看,刘备想让我怎么滚去函谷关!”董卓怒不可遏,又令左右披甲。
吕布却是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怎么就要跟皇叔相争了?
我才刚取得卢尚书的好感啊,我还想跟皇叔攀个同门情谊呢。
思绪急转下,吕布忙劝道:“义父,皇叔为人一向温润,今日忽然大怒,必有缘故。瞧这形势,仿佛义父羞辱了皇叔父母似的。孩儿以为,应该先查清楚,免得被小人挑唆。”
被吕布一提醒,董卓也自怒火中清醒了不少,暗暗思道:莫非刘备猜到我要谋他雍州了?若真如此,我现在去函谷关,或会被刘备所害。
想到这,董卓遂改了主意,道:“传中郎将牛辅,即刻引兵去函谷关,替我问问皇叔,为何派人辱我?”
吕布暗暗松了口气,又请命道:“不如孩儿也与牛中郎将同往。若真是误会,孩儿也好及时回禀义父。”
董卓点头许可道:“也好。若是误会,也可免生争端。”
待吕布离去,董卓又立即召来周毖商议。
听到消息的周毖,不由暗喜。
虽然没能达到让刘备留在长安与董卓对峙的预期,但挑唆刘备与董卓相争的目的已然达到。
周毖当即脸色一肃:“司空,恕我直言。皇叔恐怕早有谋夺洛阳之意了,此番是我失策,引狼入室了。”
董卓眉头紧蹙:“你的意思。皇叔此番入洛阳,不是奉诏去豫州,而是想行假途灭虢之计?”
周毖重重点头:“必然如此!否则皇叔又岂会如此羞辱司空?我猜测,羞辱司空必为激将法,一旦司空前往函谷关,必中皇叔埋伏。倘若司空不幸遇难,皇叔就可兵不血刃的执掌洛阳。”
董卓顿生迟疑。
虽然周毖说的很有道理,但董卓总感觉这其中有问题,然而问题具体在何处,董卓又想不明白。
周毖见状又拱火道:“我又听闻,司隶校尉张温被皇叔羞辱,皇叔如今势大骄矜,若不先下手为强,恐为皇叔所害啊。”
董卓惊道:“张温被羞辱?这是何时的事?”
周毖继续拱火道:“就在皇叔来洛阳的途中,张温就说了句‘我才是司隶校尉’,就被皇叔踹在地上,又指使门生打了张温三十鞭子。”
“有张温亲族蔡由寻我,希望能与司空尽弃前嫌,一同对付刘备。杨彪也寻了我,说弘农杨氏深受皇叔所害,希望能联手制之。”
刘备安排亲信荀攸在河东,又强令弘农太守黄广打压弘农杨氏的事,董卓也是知晓的。
因为跟张温有仇,故而董卓乐见其成。
而今局势有变,董卓又摸不清刘备的来意,对周毖的猜测又信了几分。
:“我已经派牛辅和吕布前往函谷关询问缘由,以仲远之见,接下来我应当如何应对?”
周毖语气一狠,道:“可再调兵马埋伏在函谷关到洛阳之间,司空再假意向皇叔请罪,引皇叔深入,再聚兵擒之。只要擒了皇叔,再逐其亲信,余众便不足为虑。”
“司空,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啊”
在周毖的拱火怂恿下,董卓终于下定了决心,传令董越等人,引兵设伏。
随后,董卓又亲引兵马前往函谷关。
待得洛阳大部分兵马都被调离后,周毖的眼神也变得阴狠:斗吧!使劲的斗吧!只有你们斗得越狠,袁公才能在北方越快立足啊。
周毖又返回府邸。
阴影中闪出一人,正是旧日颍川郡吏,而今投入袁绍麾下的郭图。
“周尚书,袁公的事办的如何了?弘农王何时能刺杀?”郭图的语气阴冷,丝毫没将弘农王这个昔日的天子当回事。
周毖笃信而笑:“想杀弘农王又有何难?今日刘备与董卓相争,大部分的兵马都去了函谷关,正是洛阳守备空虚之时。”
“我可将弘农王郎中令李儒调走,剩下的就看你们了。得手后,速速离开洛阳,莫要被人抓住了把柄,你若被抓了,我是不会救你的。”
郭图冷笑:“只要你能调走李儒,弘农王必死。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刘备此人,行事不循常理。你的计划漏洞太多,能为我等争取到刺杀弘农王的时机已是不易。不如与我等一起离开洛阳。”
周毖不以为意:“无妨。自上回我抓了袁隗党羽后,董卓就没再怀疑过我,只要董卓在洛阳,我就安然无恙。而今司隶校尉张温和弘农杨氏都愿意助袁公夺取洛阳,我又岂能轻易离开?你莫非不愿看我立功?”
见周毖执意不肯,郭图也不再劝,道:“既如此,刺杀之事不可耽误。”
只是在心头,郭图却是嘲讽周毖不知死活:刘备此人,连袁公都要避其锋芒,你却敢招其入洛阳;既然挑唆董卓成功,就应该早早跑路,留下来等死吗?
不过,这又与我何干呢?
刺死弘农王后,我就能回河北向袁公请功了。
弘农王府。
周毖再次寻到了李儒。
自上回李儒替董卓分析大势后,周毖就对李儒上了心,尤其是得知李儒劝董卓杀弘农王之后,周毖便有意结交李儒。
而李儒似乎也有意结交周毖,一来二去,两人也变得熟络。
不过这个熟络,也尽显于表面,交友不交心。
“周尚书今日怎有心情来此?”看到周毖后,李儒的语气变得热情,仿佛与周毖真的是知心好友似的。
第155章 弘农王被杀,刘备威服董卓(求追订求月票)
周毖佯装一叹:“皇叔占了函谷关,又派人辱骂司空,司空恼恨,遂引兵也去函谷关了。我心头烦忧,想请郎中令小酌几樽。”
李儒微微一惊,不由暗赞:皇叔的行事风格,果然还是一如既往有恃无恐啊。
上回劝董卓杀弘农王被卢植阻止后,李儒就明白自己会错了意,就没再对弘农王动手,反而还加强了对弘农王的保护。
对周毖的刻意结交,李儒也是有意迎合。
虽然周毖上回靠抓捕袁隗党羽取得了董卓的信任,但李儒并未放下对周毖的怀疑。
而周毖在事后频频来访,也让李儒加深了对周毖的怀疑。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尤其是李儒还是弘农王郎中令,职务虽小,但责任重大。
不过今日
在听到刘备占了函谷关还辱骂董卓后,李儒便又有了猜测:皇叔此番强势而来,应是要与司空相争;弘农王若死,皇叔便有了问罪理由,或可兵不血刃就执掌洛阳。
虽然一开始投的董卓,但董卓在入洛阳后也只让李儒担任弘农王郎中令,而非如周毖一样执掌尚书大权。
李儒也乐得如此。
尤其是上回在见识了刘备的部署后,李儒就有了依托雄主的想法。
而今雄主要入洛阳,李儒可不愿错过这个机会。
心绪急转,李儒便爽快的应了周毖的邀请,道:“周尚书心有烦忧,我又岂能不作陪?”
周毖暗暗得意。
区区一个郎中令,又岂能识我手段?
而在周毖和李儒联袂离开后不久,郭图便引死士杀入。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看着郭图等人不怀好意,刘辩又惊又惧。
自被废了帝位后,刘辩就一直躲在弘农王府,几个月都未曾出门一步。
平日里除了跟弘农王妃伤春悲秋外,就独自阅读道书,虽然很想摆脱幽禁,但刘辩也只能空想。
看着眉宇间毫无帝王之气的刘辩,郭图亦不由冷笑:“这般胆怯,竟也能登基称帝,汉室果然该亡了。”
“动手!”
早有死士上前,以丝巾缠住刘辩脖子,勒死刘辩又有制造成自杀而亡的假象。
“走。”
刺杀了刘辩后,郭图等人也不在洛阳逗留,一路往河内而去。
至于周毖,既然要留在洛阳等死,郭图也不会多劝,周毖死了,那功劳就都是他郭图的了。
另一边。
吕布与牛辅先至函谷关。
为避免误会,吕布让牛辅先在关下等着,然后孤身先入函谷关寻刘备。
“玄德,你和义父之间,或许有误会。”吕布不想刘备和董卓起冲突,更倾向于维持现状。
见是吕布到来,刘备语气一冷:“误会?我不认为这是个误会。奉先兄,你不应该回洛阳的。若你留在虎牢关,此间诸事,都将与你无关。”
“玄德,就算这不是个误会,也得告诉我到底发生何事了吧?”吕布有些畏惧刘备的眼神。
虽然比个人武勇,吕布不惧怕刘备,但刘备如今是皇叔、太尉、兼豫州牧、前雍州牧,又屡立战功,其威势不是吕布一个小小的都亭侯能相提并论的。
刘备语气冰冷如旧:“奉先兄,我敬你武勇,可这事不是你应该介入的。等董卓来了,我自会与他了断。请回吧!”
见刘备不肯说,吕布也只能悻悻退下,寻到牛辅道:“皇叔十分震怒,也不愿跟我说缘由。”
牛辅一愣:“到底是何人招惹了皇叔?竟让皇叔连都亭侯都不愿相告?”
吕布叹了口气,道:“牛中朗将且在此处等候,千万不要与皇叔发生冲突,我立即回去向义父禀报。”
看着吕布匆匆离去,牛辅只感觉头皮发麻:好好的,怎么忽然就闹僵了?
跟吕布一样,牛辅也不愿刘备跟董卓起冲突。
倒不是牛辅对董卓不忠心,而是牛辅深知刘备的厉害。
不论是陈仓城下灭韩遂降马腾,还是洛阳城下八百骑兵破丁原等人万余步骑,亦或者是将袁术杀得割须弃袍。
这一个个的战绩,让牛辅颇为忌惮。
若真起了冲突,牛辅没任何自信跟刘备打!
刚至中途,吕布就遇到了引兵而来的董卓,具言刘备震怒却不明缘由。
“奉先,你且回洛阳等候。既然皇叔要见我,那我就亲自去向皇叔道歉。”董卓寻了个理由将吕布支开,怕吕布在稍后冲突中坏事。
吕布不疑有他,遂拱手辞去:“义父小心。”
董卓遂又引兵来到函谷关下,朗声高呼:“皇叔,我如今已至函谷关,你因何事而震怒啊?”
看着关下的董卓,刘备换了副笑容:“我已备下薄酒,司空可登关一聚。”
董卓不由迟疑。
本就是来佯装道歉,然后将刘备引入埋伏生擒,现在若是登关,那后果就难以预料了。
未等董卓开口,刘备叹道:“果然如我所料,司空这是疑我之故啊。”
董卓心中大惊:“皇叔这是何意?”
刘备转身,将蔡邕请出。
董卓更是惊愕:“蔡公为何也在此地?”
刘备冷哼:“司空当真不知?”
董卓眼神一沉,猛然觉察到不对,向蔡邕拱手一礼:“蔡公,敢问是何人下令,让你来函谷关的?”
蔡邕叹道:“是尚书令执意让我来此,询问玄德是否有与司空相争之意,玄德因此震怒。”
董卓只感觉怒火直冲脑门,不由怒骂:“王允老儿,怎敢如此?”
刘备又邀道:“司空,可登关一聚。”
董卓随即翻身下马。
牛辅忙拦道:“司空,此时入关,恐生意外。”
“无妨。有蔡公在,就算刘备有这心思,也不会动我;我若不应,反而让刘备小觑。”董卓低声叮嘱:“你且在关下候着,不可轻举妄动。”
不多时。
董卓大步登上关楼,见刘备已经准备好了酒席,遂也不客气的坐下。
“司空好胆量。就不怕我此刻将你生擒?”刘备一边斟酒一边笑问。
董卓哈哈一笑:“皇叔说笑了。皇叔为人,我还是清楚的。”
“既知我为人,司空又为何要谋我雍州?”刘备端着酒樽,徐徐而道。
董卓心头一惊,佯装没听明白:“皇叔,此话何意啊?”
刘备饮了口酒,道:“尚书郎牵招来宣诏时,曾对我言,周毖专程找到他,说这是司空的明升暗降之计,要趁我在豫州讨贼之时,谋夺雍州。故而举荐牵招为尚书郎,让牵招在宣诏之后提醒我不可轻入洛阳。”
董卓骇然而起:“周毖?怎么可能?”
没有理会董卓的骇然,刘备轻笑一声:“看来司空对洛阳众人的心思,一无所知啊,就不怕有一日被朝中大臣算计而死?”
董卓压抑着怒火,眼神阴沉无比。
回想周毖的种种,以及尚书令王允坚持要让蔡邕入函谷关试探刘备,等等诸事,董卓心头对周毖的恨意也更甚了。
“今日之事,乃周毖挑唆,且等我返回洛阳,就将周毖处死,给皇叔一个交代。”董卓作势欲走。
“不急。”刘备轻声止住董卓,又笑道:“司空何不在函谷关多待些时日,或许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
董卓眼神更是阴沉:“皇叔此话何意?”
刘备笑容依旧:“司空难道就不想知道,倘若与我相争后,洛阳群臣会有何等反应?”
董卓此刻只想回去找周毖问个明白,哪还有心思在此等待,道:“我不想知道,等我回洛阳查清楚后,必会给皇叔一个交代。”
“那可不行。司空若是回了洛阳,那我与司空就只能刀兵相向了。”刘备挥了挥手,黄忠马超陈到三人,持械拦住。
董卓语气不悦:“皇叔,你真要拦我?”
“稍安勿躁。”刘备轻轻摇晃酒樽:“正常而言,奉先兄应该会护卫司空登关,而今奉先兄却不在此地,想必被司空支去别处了。”
“什么情况下,司空会支开奉先兄呢?这应该不是一个难猜的问题。司空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这等小伎俩,就不要玩了。”
“我此番来洛阳,只想与司空分个高下,决定今后洛阳归谁掌控,而非要与司空决生死。若是决生死,司空也赢不了。”
见刘备将话挑明了说,董卓也不掩饰了:“虽然不知道周毖为何出卖我,但我的确有谋雍州之意;今日我亦在路上埋了伏兵,只等皇叔前往洛阳就可将皇叔生擒。”
“没想到皇叔竟如此谨慎。既然落在皇叔手中,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可我也要提醒皇叔,我在洛阳还有两万余兵马。我若死,他们必反,届时洛阳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可就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刘备不以为意,笑了一声:“司空怕是忘了。洛阳这两万余人,除了司空带入的五千兵马,其余的西园八营、北军五校、虎贲营、羽林军、城卫军、执金吾辖军。这几营兵马,有哪个敢跟我打?”
“若我没猜错,司空那五千嫡系兵马,至少有一半在虎牢关受卢尚书统辖,司空在洛阳最多三千嫡系人马;这三千人马又是出自雍凉,贪婪是他们的习性,我只需拿出金银就可收买。”
“我又是陛下所拜皇叔,只要我振臂一呼,洛阳不满司空者就会在陛下面前弹劾司空。”
“司空拿什么跟我斗?”
董卓愕然坐下。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刘备的军威实在是太重了。
当初袁绍执掌了洛阳兵马,结果就连本部的西园军都不愿与刘备起冲突。
而今董卓虽然控制了洛阳兵马,但本质上与袁绍相差无几。
兵马多,未必会听董卓的。
“皇叔,不妨把话说得再明白点。”董卓按捺着火气,不愿就这么让出洛阳。
“两条路。”刘备放下酒樽,语气温润:“第一,带上你的五千兵马去并州,继续当你的并州牧;第二,将你的兵马都交给我,当个富家翁,安享晚年。”
董卓恼恨的拍着桌子:“不可能!皇叔未免太有恃无恐了!就算我会输,皇叔也不会赢得轻松。”
“不要急着拒绝。”刘备目光微凛:“司空今年,五十八了。又还能折腾几年呢?能斗得过袁绍袁术兄弟吗?司空难道就不准备为子孙的前程考虑?”
“若将兵马交给我,司空便是功臣,司空的子孙就是功臣之后,只要不违我法纪,我保他们一辈子。”
“识时务者为俊杰。昔日我将密诏交给司空,让司空功成名就,能以边郡武人之身一跃三公之位,司空何不急流勇退,给自己留一个体面呢?”
年龄是最大的诛心利器,子孙前程是最大的软肋,当刘备将董卓的年龄和子孙前程道出后,董卓的怒气也在一瞬间消散大半。
就如刘备所言:又还能折腾几年呢?
而今位尊三公,一辈子的奋斗终点已经到了,想再进一步就是皇位,而那个位置不是董卓能染指的。
反观刘备,年不到三十就是皇叔、太尉,比袁绍和袁术都年轻,正是年富力强,建功立业之时。
“我凭什么信你?”董卓的气场明显没了方才一般强势,在发现争不过后开始跟刘备谈条件了。
刘备放下酒樽,许诺道:“蔡公感念司空礼遇,不愿我与司空生死相争。又对我言,司空之子早逝,唯剩一孙女尚在,颇受司空疼爱。”
“我可奏请陛下封其为渭阳君,养于文姬之侧,待其成年之后,可为我内室。想必这个条件,足以让司空及董氏诸人安心。”
看着董卓默然思考,一旁的蔡邕又近前相劝:“司空,你我都已垂垂老矣,又何必再眷念权位?昔日你问我为何宁可去东观校书,我说我不愿与人相争,故而校书以求清静。”
“而今司空左右,又多奸人,若非皇叔不欲与司空刀兵相向,今日这函谷关下,恐怕又有多添无辜伤亡。还请司空慎思。”
董卓没有回答,默默的权衡利弊。
刘备也不催促,静待董卓的抉择。
及至天将黑时,吕布忽然又急急返回,急声高呼:“义父,出事了!弘农王被人刺杀了!”
董卓再次惊骇而起,死死攥紧了酒樽:“这怎么可能!”
第156章 皇下第一人,刘备迁尚书令(求追订求月票)
城守张大人安排他们住的地方还算干净舒适,沈元丰又特地将人请了军医给阿杏把脉,军医说阿杏的胎儿状况还算好,不过要多加休息。
将身份证号码念出来,收银员核对了一下之后,就邀请他们入住了。
薛梓钧听到秦欢欢的话后,狗眼则是闪了闪,终于收回了眼底的震惊之色。
他见云落枫还没有出现,眸光微微一扫,就落在了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幼龙身上。
“拉姆斯登。”秦婉莎立刻点破对方的身份,同时语气里具是冷意。
刘离转过身,面对着阿斯玛和宁次,手指拉开了斗笠的绑带,头上的斗笠被夜风一吹,瞬间翻飞出去。
唐棠锁着门在卫生间里洗澡,洗到一半想起来新洗的浴巾忘记拿进来。她隔着门喊叶政。
云落枫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的手指轻轻的扣住了少年的手腕,再用力一翻,将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脚踩在她的胸膛之上。
她的脚步向旁边移动了两步,手紧紧的抓住了王易之拍来的手掌。
“之前有没有想过,你们两人分别时的样子呢?”画外音继续问道。
刘将军几乎点着脚尖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抱拳施礼道:“不知王爷有何吩咐?”。
离开大爱聚乐部时已经是深夜十二点过了,诺大的北京街头除了偶尔几辆呼啸而过的车子以外就只剩下此刻显得无比孤独的霓虹灯。
杖责还在继续,不断抡起的竹杖上沾满了血迹。陈灵儿的意识渐渐模糊,但仍然咬着滴血的嘴唇一声不吭。她在心底喃喃道:坏人,坏人,灵儿为你受些皮肉之苦不算什么,只求菩萨保佑,你将来千万莫负了灵儿。
人有私心,这话不假,可你的私心,到底到了什么程度,这个没有办法去丈量,谁也不知道你的心到底往什么地方想,只要不是害人的,不做伤天害理之事,那都是在承受范围之内。
黛瑾有些不解,什么齐心协力?我们有什么资格同贵妃和皇子齐心协力呢?
宫外亮如白昼的火光令禁宫护卫们警觉起来,他们迅速点燃火把,手握刀剑,同时加强了巡逻的班次。
他更不知道的是,以往,都是自己心心念念的期待见到黛瑾,一次一次期待,又一次一次落空。
而且每间隔一定的范围,就会看到有人在相互较量,还是招招要命的那种,实力不济的人虽然不至于被杀,但是重伤是免不了的,对手出招绝不会手下留情。
自己如肥鸟一般飞起这么高,林音欣喜难以名状,又蹦跳了好几次,一次比一次准稳,终于在感觉内力不济的时候停了下来。
这一次,黑狐吃的满嘴流油,十几座香火鼎盛道观的积蓄,足够它干很多事,王彦担心,他们甚至会揭竿而起造反。
水花和鲜血仍不断从浸透的衣衫里渗滴下来,瘦削的脸颊和手脚都被泡白了,发削和指缝里还粘着河底的淤泥。
“真是太好了,梦,我为你高兴。”我抚摸着若梦的头发高兴地说道。
“天石长老,你别生气,我没有威胁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说,同为妖族,何必为难妖族。”云河道。
本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为人君,为人父,都还算是做得合格,没想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刻,居然会被这样一个难题所难倒。
刘泽看着太史慈被熏的和灶王爷似的,笑着说道:“与子义不期而遇,才能竞此大功。袁绍粮草被毁,必然撤兵,子义当于要路设伏,伺机取袁绍狗命。”太史慈应声而去。
贝拉摇了摇头,恨恨地望着布满龟裂纹的屏幕,屏幕上投映着画魔那狰狞的脸孔。
纳尔默达河发源于天竺中部山区,位于湿德亚山南麓,流入阿拉伯海,流经数个地区,如果割让出去,无异于波斯人将一根钉子楔入天竺腹心。
“你只会骗我安心,对了,我方才见霍成君跑出椒房殿,可是为何?”霍成君那奇怪的模样,刘病已想忽视都不容易。
于是我也向他做了自我介绍,接下来我们就聊着有关合作的事,他也给我说了不少关于玉蕾国际的资料。最后我们达成协议,他们负责此次广告的策划,而我们尤美则负责广告的创意拍摄。
“这个,我们还是去玩其它的吧!”我有点难以推迟,毕竟我从打心眼里非常喜欢她,但也仅仅限于喜欢。
“变身?”陈青呆了呆,他还从没听过忍者用过这招!“他们这是怎么了?全都死了?”陈青收起了身前的太极盾,举剑一挥,透明的飘雪转瞬即逝,消失在空气之中。
只要不违反国家法律,这种私立道观的主持们,想怎么玩都可以的。
陈焉虽然脸上表现的不以为然,但是心中却知道,到时候只要袁绍将颜良全家的首级送到阵前的话,颜良定然会冲冠而怒,转而投向自己的。
当然,不管黑子怎么疑惑,眼下他也无法想明白了,因为丁力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已经在黑子内心打上了深深的烙印,相比南海军的统帅来说,丁力更像是当初南海帮的码头大哥。
他现在无法使用能量,直接找灵能战士单挑,那估计是找死,可9级的战士,只要不是极限体征的,通常都打不过他,所以找一个10级的基因战士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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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7章 刘备改革,大汉司雍根据地(求追订求月票)
尚书台有令、尚书仆射各一人,尚书六人,左右丞两人,侍郎三十六人,令史十八人。
除钟繇入为尚书外,刘备在经过深思熟虑后,决定表贾诩为尚书仆射,又将尚书台正式脱离少府,并提高尚书台禄秩。
由原来“令禄秩千石,仆射、尚书禄秩均六百石”改为“令、仆射、尚书与九卿同级,皆禄秩两千石。”,左右丞、侍郎、令史禄秩皆有对应提升。
对原有的尚书、左右丞、侍郎、令史,也由贾诩、钟繇二人负责考核上报,或是擢升或是调离。
洛阳官吏中多的是尸位素餐之人及袁氏门生故吏,以及袁氏之外亦想掌权控势者。
董卓不用雍凉嫡系而以洛阳士人为亲信尚书,最终被周毖蒙骗,这是个值得反复深思的警示案例。
刘备如今虽然位高权重,但本质上跟董卓取得权利没什么区别,都是以武力登上高位,而非士人共举。
若不用嫡系出任重职,刘备同样会被蒙骗。
虽然贾诩很想回长安躺平,但尚书仆射作为尚书令的副官,却是实际上的常务尚书令。
若交给别人,刘备不放心。
而有贾诩为尚书仆射,即便尚书台混进了别的势力宵小刘备也不会太担心。
只要有人威胁到贾诩的生命,外表和气的贾诩就会转变为智力突破上限道德降为负数的“毒贾诩”。
贾诩的精明在于知人也自知,知道自己根子不深,需要依托强者才能苟命。
而刘备的宽柔直谅,又让贾诩深信跟着刘备就算失败了也不会被“借汝头一用”。
故而在辞让不许后,贾诩遂也收起了躺平心思,认真就任尚书仆射。
辞让,既是想躺平亦是在试探刘备的底线。
若刘备同意了,意味着刘备还有合适的人选;若刘备不同意,意味着贾诩不上就没人能上。
《道德经》云: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贾诩就是个中翘楚。
有贾诩去处理尚书台的政务,刘备就能抽出精力来谋划天下。
天下很乱。
乱到洛阳的朝廷,如今仅仅只能掌控雍州的汉阳郡、右扶风、京兆尹、左冯翊,以及部分掌控河东郡、弘农郡和河南尹,就连靠近洛阳的河内郡都在袁绍手中。
换而言之:董卓自入洛阳掌权后,几乎就没建树。
河东郡是刘备派荀攸去管的,白波贼寇略河东时,刘备还派了张辽去增援。
弘农郡是张温和黄广在负责,打压弘农杨氏还是刘备强行要求的。
剩下的河南尹,还都被各怀鬼胎的大臣掌控。
就这种内忧外患的局面,董卓竟然还有闲心去游宫享乐.
刘备唯有感慨:摆烂的人是不适合位居高位的,尸位素餐只会让大汉不断的走向灭亡深渊。
想要让大汉焕然一新,就必须卷。
不是刘备卷死别人,就是别人卷死刘备。
只有卷,才能卷出一个新的大汉。
大汉积弊多年,不下猛药是不行的。
故而在上任尚书令的第四日,刘备就表奏了三条法令:
第一条:废黜奴农、奴工,恢复官籍,不从者从重论处。
第二条:各级官吏需如实上缴赃款,不从者从重论处。
第三条:各县士民历年所侵占的田宅需如实交还县中,租田与他人耕种者需签订新契,不从者从重论处。
一听这三条法令,满殿百官皆是头皮发麻,就连刚当皇帝没多久的刘协亦是惊愕不已。
“尚书令,我以为此举不妥。此法令若出,天下必然动荡。”太中大夫杨彪急急出列反对。
让弘农太守黄广在弘农打压杨氏我忍了,你现在竟然要以朝廷的名义颁布法令?
弘农杨氏家大业大,整个弘农最大的豪贼就是杨氏,即便被黄广打压了几个月依旧是弘农最强。
杨氏一族祖辈积累的田宅,杨彪可不管是不是强买强卖的,反正都是族人干的,又不他杨彪干的。
有杨彪带头,朝中百官相继出声附和。
这三条法令关系到众人的切身利益,不能不反对。
“太中大夫,其实你更适合去东观校书,何必非得带头呢?”刘备瞥了一眼杨彪,轻笑一声:“且不说你娶了袁氏女为妻,有与袁术勾结的嫌疑;你去找周毖商议私下之事,我都还没跟你清算。不如我让周毖再当殿说一遍?”
杨彪脸色大变。
周毖如今还在狱中,若真当殿对峙,法令或许会取消,可他杨彪必然被论罪。
“尚书令,你误会了。就事论事,你这三条法令,是真会引起天下动荡的。”杨彪语气变缓,没了方才的激烈。
“所以我才说,太中大夫你更适合去东观校书,读书都读傻了吗?”刘备语气一凛,轻喝道:“天下动荡,跟我这三条法令有什么关系?天下动荡在前,三条法令在后,谁先谁后,你岂能不知?”
“更何况,这三条法令,雍州各郡早已执行,河东郡和弘农郡也在逐步推行,也就河南尹还没正式实施,就算会乱,也就乱个河南尹以及半个弘农郡、半个河东郡,何谈天下?”
改革就如攻城掠池,虽然不能一蹴而就,但却能步步为营。
刘备以雍州为基实施新政,而后再入让荀攸和黄广在河东郡和弘农郡逐步推行,直到掌握了尚书令的权力后才开始以朝廷名义发布。
一旦利益涉及到重新分配,必然有强烈的反对声音。
可若只有河南尹以及半个弘农郡、半个河东郡,这个反对声音是刘备可以控制的。
杨彪登时哑口无言。
眼见没人反对,百官更急,太仆王允有意拉拢百官,遂也出列反对:“尚书令,这古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不可用力太猛,即便要改,也应徐徐图之。不如先颁布第一条法令,废黜奴农、奴工,恢复官籍。观察实施效果后再决定是否颁布第二条和第三条,如何?”
王允的提议很快得到了数十人的拥护。
只要不动钱财和田宅,废黜奴农、奴工而已,稍微运作一番,就有对应之策。
王允亦是暗暗得意。
改革?
别想一出是一出了,没人支持的改革就是妄想。
你这三条法令一出,满殿群臣就没一个不受损失的。
你以为这是雍州?
这是洛阳!
能入朝为官的,哪个不是州郡大姓豪族?
你还想挖他们的根?
话音刚落,刘备的嘲讽声就响起:“你一个管车马和考工的,也懂治大国?”
西汉时,太仆不仅要管皇帝车马,还要管诸厩和西北六郡的牧师官,负责畜牧业。
东汉时,太仆之下仅保留车府、未央以主管皇帝车马,诸厩和西北六郡的牧师官职能除去,新增原由少府管的考工,其职务是制作弓弩刀甲等兵器、主织绶及诸杂工。
单论职能,以太仆身份谈“治大国如烹小鲜”的确不妥。
然而王允也是当过尚书令的,现在是太仆不等于不懂治大国。
刘备这声嘲讽,当场就令王允怒火满腔,阴沉着脸:“尚书令是要与我辩论治国之道吗?”
“哈哈哈——”刘备大笑道:“太仆说笑了。你可有听闻善抚琴者会对着牛抚琴吗?”
“我乃尚书令,执掌诸事,就算要辩论治国之道,也应该与尚书仆射和诸位尚书辩论。与太仆辩论,我是要辩论马车应该如何摆放还是要辩论弓弩刀甲应该如何储存?”
“自古术业有专攻,这三条法令乃是我与尚书仆射及诸位尚书共同商议而成,太仆可以提出执行上的困难,我会为太仆答疑。可太仆一开口就要将三条法令否掉两条,莫非是以为尚书台诸人,都不如太仆一个管车马和考工的懂得治国之道?”
被刘备一而再再而三的嘲讽,王允的火气已经飙升到了极点,若不是打不过刘备,王允都想动手了。
“尚书令,我们谈的是国事,你怎敢这般辱我?”王允压抑着火气。
“辱你?”刘备笑容一敛:“那我也想问问太仆,你让我丈人驱车去函谷关时,怎就没想过是在辱我呢?我这刚娶妻,太仆就刁难我丈人,意欲何为啊?”
王允脸色一变,没想到刘备竟然在这个时候提及蔡邕,不由气势一弱,辩解道:“都是我误信了周毖,并非有意刁难蔡侍中。”
话音刚落,又见刘备近前一步,仿若一头狂暴的猛虎盯着王允:“周毖意图挑唆我与董卓相争,更故意支走郎中令李儒而令弘农王死于非命,让汉室成了笑话,此等贼子,诛其三族亦不为过。”
“董卓一介武夫,本就没什么智慧,会被周毖蛊惑不足为奇;而你王允身为尚书令又自诩有王佐之才,却连周毖几句挑唆之言都不能识破。”
“事出之后,董卓自知不能胜任司空引咎辞职,又表举我为尚书令;而你王允,不好好管你的马车和考工反省自身过失,竟还敢质疑尚书台的法令?”
“朝廷就是有你这等迂腐之辈,才令天下动乱不安,连政令都出不了洛阳,你有何面目敢与我辩论治国之道?”
被刘备一阵怼,王允又气又无奈。
不论有什么理由,轻信周毖挑唆之言这事,王允脱不了干系。
愤懑的甩了甩衣袖,王允回列不再言语。
眼见刘备先怼杨彪后怼王允,余下对三条法令有怨言者纷纷不敢再开口。
比武力比不过,讲道理讲不过,再去反对那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看着刘备仅仅只讲道理就让百官不再反对,刘协又是一阵羡慕。
身为皇帝,刘协也想如刘备这般能言善辩,让百官不能反驳。
然而刘协不知道的是,百官并不是不能反驳而是不敢反驳,仅靠嘴皮子是震慑不了百官的,百官畏惧的是刘备不仅能讲道理还会讲武力。
文武并济,才能真正威慑不服。
没了反对,这三条法令也很快通过。
就如刘备所言,乱虽然会乱,但也就乱个河南尹以及半个弘农郡、半个河东郡。
亦或者说,刘备就是拿这三条法令立威的。
若刘备为尚书令后,政令连河南尹、弘农郡和河东郡都实施不了,那今后这关东诸州郡谁又会将刘备当回事?
故而。
不论这三郡士民闹得有多凶,也不论朝殿百官有多怨,这三条法令都得实施。
河东郡,有十万户;弘农郡,有五万户;河南尹,有二十万户。
若连这三十五万户以及隐匿的户口刘备都震慑不了,那更遑论去威慑天下了。
河南尹,有大量贪腐的官吏和不法的豪贼,打击贪腐官吏和抑制不法豪贼,不仅有法可依,还能令士庶乐业。
只要坚定的站在庶民的立场,然后拉拢遵纪守法的士民、严惩贪腐官吏和不法豪贼,刘备就立于不败之地。
至于剩下那部分既得利益者,他们敢反,刘备有兵,打一场就能决定谁是大小王了。
因为要集中精力先将河南尹、弘农郡和河东郡改造成跟雍州四郡一样,刘备没有去插手关东诸州事务。
就连豫州都没去理会。
不论是争天下还是治天下,都需要步步为营。
先将基础打好,以司隶和雍州为根据地,而后进取天下,才机会让天下人都服从刘备的规矩。
若是基础不牢,那刘备这般大刀阔斧的改革就会跟王莽一个下场。
等刘备被群殴死后两千年,没准还会流传出“穿越者刘备”故事。
而现在这个时期,也是刘备打基础的最好时期。
袁氏同盟解散后,又各怀鬼胎,顾不上刘备。
即便知道刘备的三条法令会引起河南尹、弘农郡和河东郡的豪贼反叛,也最多派几个人向豪贼许诺,并不会给出实质性的出兵帮助。
而事实也是如此。
袁术在南阳大肆劫掠后,就跑汝南去了,欲跟黄琬分豫州而治。
张邈、袁遗等人回了兖州后,先将矛头对准了小沛的兖州刺史曹操,以免今后相争时被曹操踹了后方。
袁绍在得知弘农王死讯后,更是直接找到了邺城的韩馥,准备劝刘虞应命称帝。
第158章 刘虞也反了,刘备奉诏讨贼(求追订求月票)
昔日刘虞还在洛阳时,就与袁绍关系匪浅。
故而刘备董卓持密诏废弘农王立陈留王时,刘虞也轻信了袁绍,笃信刘备董卓是矫诏,并表态支持袁绍讨伐刘备董卓。
而今弘农王又死在了洛阳,又加深了刘备董卓的矫诏嫌疑。
袁绍笃定刘虞不会拒绝,遂向韩馥提议拥立刘虞为帝。
之所以选择刘虞,除了刘虞的身份和名望外,更重要的是刘虞为人虽然宽仁但不谙武事。
若要讨平天下,就得依赖袁绍。
袁绍连女儿都准备好了,只要刘虞肯同意应命称帝,就会将女儿嫁给刘虞的儿子刘和为妻。
今后这朝廷,袁绍就是新皇之下第一人。
韩馥本就是袁氏门生,亦想更进一步,提议道:“可再给袁术、张邈等人去信,就言当今天子实非先帝之子。”
“我等打算效仿绛侯周勃、颍阴侯灌婴诛废少帝迎立代王故事,再论刘虞的功德治行、华夏少二,当今公室枝属无人能比得上刘虞。”
“光武帝距长沙定王五世,耿弇、冯异劝其即尊号,卒代更始;而今刘虞乃东海恭王的后代,与恭王也相隔五世,此与光武帝情况相同。”
“又有术士夜观天象,四星会于箕尾,可传谶语‘神人将在燕分’;再谎称有人得到玉印,文曰‘虞为天子’;更言代郡有两个太阳,乃刘虞代立的征兆。”
韩馥洋洋洒洒,直接将拥立刘虞的法理也言明了。
虽然造谣刘协非刘宏之子太无耻,但韩馥可不管无耻不无耻。
正史未必真,野史绝对野。
更何况,支持刘虞为帝的人也不在乎真假,只要有名义就够了。
袁绍对韩馥的支持也很满意,许诺道:“若能以刘虞为帝,今后我为车骑将军,韩兄可为司徒。我负责扫平不臣,韩兄负责统率百官。”
韩馥更是得意:“袁公客气了,我受袁氏恩遇方有今日,此皆乃我分内之事。”
而在心底,韩馥却是另有想法:以我韩馥之能,难道不能扫平不臣?
不过眼下需要跟袁绍合作,即便要争权也得等刘虞同意称帝,故而韩馥也只是将这心思藏在心底,并未表现出来。
将细节商议妥当后,袁绍和韩馥又选了前乐浪太守甘陵人张岐等人带着提案去涿郡寻刘虞。
假使刘辩没死,刘虞必会怒斥张岐等人不忠不孝,是在心怀逆谋、玷污忠臣。
而今刘辩死了,张岐等人将刘辩之死归为刘协担心帝位不稳故意为之,又造谣刘协非刘宏亲生子,抹去刘协的法理继承权。
刘虞又笃信刘备董卓在矫诏,这心头就有了犹豫。
毕竟。
质帝刘缵、桓帝刘志和灵帝刘宏,都非顺位继承。
梁冀拥立年仅八岁的汉章帝玄孙刘缵为帝,刘缵死后梁冀又持节迎立蠡吾侯刘志入南宫即位。
刘志死后窦妙又派侍御史、守光禄大夫刘儵、奉车都尉曹节等人前往河间国迎接刘宏登基。
如今刘宏死了,刘辩死了,刘协疑非刘宏亲生又与刘辩之死脱不了干系,那么众臣再自宗室中挑选有才能有名望者登基为帝,亦无不可。
然而称帝乃是大事。
一旦决定,今后就没了回头路。
见刘虞犹豫,张岐又劝:“刘公若不肯称帝主持大局,我等忠义之士就是心怀逆谋的叛贼。昔日讨伐刘备董卓时,刘公亦曾相助,在刘备等人眼中,刘公与我等一样都是心怀逆谋的叛贼。”
“难道刘公现在去支持伪帝刘协,刘备等人就会认为刘公弃暗投明了吗?为大汉计也为刘公个人计,唯有刘公效仿光武帝鄗城称帝,我等才有讨伐刘备等叛逆的名义,刘公也才能中兴汉室保全性命。”
刘虞不由蹙眉,心中的烦躁让刘虞忍不住起身踱步。
张岐的道理,刘虞也懂。
当初参与了袁绍等人讨伐刘备董卓,而今若又表示支持刘协为帝,不仅刘备等人不会认为刘虞真心支持,袁绍等人也会因此恼羞成怒而与刘虞翻脸,本就与刘虞相争厮杀的公孙瓒更不可能相信刘虞。
届时,刘虞就是四面楚歌走投无路了。
“可我如今尚无功绩,即便称帝亦无威望啊?”刘虞道出了心头担忧。
张岐见刘虞松了口,暗暗大喜,道:“若刘公有此担心,不如先领大司马兼尚书事,承制封拜。如此,我等就有了讨伐刘备等人的名义。等今后有了功绩,再顺应称帝,如何?”
刘虞暗暗松了口气,道:“若只是领大司马兼尚书事,承制封拜,我愿担此重任,与诸君共救汉室。”
称帝的风险太大,一不小心就没了退路;领大司马兼尚书事,承制封拜,这个风险就小多了。
至于今后,今后事今后再提。
张岐更是大喜,然后拿出袁绍和韩馥早已商议好的官职任命。
除了韩馥依旧为冀州牧外,另拜袁绍为河内太守兼车骑将军,拜袁遗为兖州牧、臧洪为青州牧、陶谦为徐州牧、袁术为豫州牧、周喁为荆州牧、张超为扬州牧。
将幽州、冀州、青州、徐州、兖州、豫州、扬州、荆州名义上纳入刘虞这个大司马职权范围内。
对这些任命,刘虞皆是认可。
因为公孙瓒在幽州举兵与刘虞相争,刘虞又请袁绍、韩馥能驱兵入幽州攻打公孙瓒。
对刘虞的要求,袁绍、韩馥自是当仁不让。
“元图,尔可为首功啊!”
袁绍兴奋大笑。
若刘辩没死,袁绍还真没信心能让刘虞领大司马兼尚书事承制封拜。
虽然没能达到让刘虞直接称帝的目的,但只要刘虞肯带这个头,今后拥立刘虞称帝也是迟早的事。
逢纪亦是心头欢喜。
刺死刘辩,是逢纪引以为傲的杰作,若未刺死刘辩,也难以助袁绍获得名义。
而在心底,逢纪又对刘备董卓暗暗鄙夷,奉密诏废立又能如何?就算是真的密诏我也能让密诏变成假的。
在夸了逢纪外,袁绍也没忘记嘉奖新加入的郭图。
刺杀刘辩这事,逢纪是战略上的首功,郭图是执行上的首功。
虽然折损了周毖让袁绍感到可惜,但袁绍也没太在意周毖的死亡。
袁氏门生故吏很多,死一个周毖并不算什么太大的损失。
就如现在,死了个周毖,来了个郭图。
了解到郭图在走前还劝周毖一同离开,袁绍对郭图就更为欣赏:这是个比周毖更有才能的贤士!
袁绍有心考验郭图的才能,遂又问道:“大司马邀请我和韩馥同往幽州攻打公孙瓒,公则可有良策教我?”
具体的策略,袁绍是跟逢纪商议过的,不过眼下要考察新人的才能,袁绍也得给郭图表现的机会。
郭图扫了一眼左右,见只有逢纪在袁绍身边,遂也不藏私,道:“韩馥此人,志大才疏,未必肯甘居主公之下。倘若由韩馥执掌冀州,今后主公即便助刘虞成事,也是让韩馥得了便宜。”
“故而以我之见,此番攻打公孙瓒,击败公孙瓒尚在其次,趁机打压韩馥军威并夺取冀州,方为上策。”
袁绍微微点头。
韩馥是什么人,袁绍很清楚。
先前在会盟讨伐刘备董卓时,韩馥就因忌惮袁绍的威望,时常克扣军粮想要动摇军心,毁损袁绍的威望。
如今刘虞领大司马兼尚书事,又承制封拜,即便袁绍自称只管军不管政,也未必能打消韩馥的怀疑。
不过,袁绍却有另一层的担忧,道:“若以夺权为主,就难以速灭公孙瓒。如今刘备兼并了董卓余众,若闻大司马承制封拜,或会发兵攻打河北,又当如何?”
郭图笑道:“且不说河北有黄河天险,就算刘备敢越险而攻河北,他也必须先定兖豫徐三州。尤其是大司马所拜豫州牧袁术,必为刘备首要攻打目标。”
“我听闻袁术一向轻慢主公,主公何不去信袁术,信中多写自贬之词,又言公孙瓒势大难制,数年之间都难剿灭,并与袁术约定,先入洛阳者,可为大将军,亦为袁氏执牛耳者!”
袁绍闻言心动。
袁术是什么人,袁绍可太清楚了:骄矜自大,自以为是,昔日更是主动配合袁绍谋划而让袁隗袁基身死。
袁术的心思,袁绍也能猜到:袁基活着,就没他袁术什么事了,至于袁绍,一直都是袁术口中的婢生子,没资格号令袁氏。
如今袁绍领车骑将军,而袁术只是豫州牧,这心头必有不满,若不给袁术画饼,袁术未必肯与刘备相争。
若让刘备长驱直入直接先联合公孙瓒攻打河北,那真就为袁术谋嫁衣了。
“元图,你以为此计如何?”袁绍没有立即评价郭图的计策好坏,而是先转头询问逢纪。
逢纪扫了一眼面有得色的郭图,道:“此计甚好。”
话锋一转,逢纪又道:“然而袁术曾为刘备所破,更是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未必敢再与刘备相争。”
“袁术麾下也未曾听闻有智谋之士为之决策,倘若袁术再败,不仅让刘备声望大振,还会影响主公对河北的谋划啊。”
先夸郭图计策好,再贬郭图计策难以实施,逢纪对袁绍的心理揣摩也越来越纯熟。
袁绍果然迟疑,道:“以袁术的胆量,的确有这可能。”
眼见初献计就要被否掉,郭图不由心急,遂又道:“若只有主公去信,的确有此可能。我愿亲自跑一趟豫州,为主公游说袁术。我本为颍川人,在豫州也有诸多故旧,必可令袁术心动。”
“主公可再许我文书,我便可再游说扬州牧张超和徐州牧陶谦,与袁术暂时结盟,如此,袁术又岂会惧怕刘备而不敢与刘备相争?”
逢纪的嘴角泛起笑意。
不怕郭图立功,就怕郭图在袁绍左右献计。
如今郭图自请去助袁术,且不说郭图有没有命回来,今后即便回来了也未必受袁绍信任。
焉知郭图没有转投袁术。
故而,还未等袁绍同意,逢纪就抚掌佯敬道:“郭兄胆量,令人敬佩。若有郭兄前往游说袁术、陶谦、张超,刘备又安敢出兵河北?主公,郭公则大才,我不如也。”
被逢纪一恭维,郭图心头的急躁也减了不少,希冀的看着袁绍。
见郭图自请重任,逢纪又盛赞郭图,袁绍略思一阵,也点头道:“既如此,我会给你书信及相应文书。若能助我拖住刘备,许尔头功。”
郭图大喜:“必不负主公之命!”
随着刘虞承制封拜,各路檄文飞传八州。
早有消息传到洛阳,朝中大臣皆是惊愕不已。
刘协也是惊得不轻,气骂道:“刘虞竟敢自领大司马,还封拜州牧?老贼怎敢如此!”
刘宏最初封的三个州牧,先有益州牧刘焉以米贼拦路为由断绝了跟洛阳朝廷的联系,而今又有刘虞又自领大司马承制封拜与反贼为伍,反而只有黄琬这个外姓大臣还忠于朝廷。
原本刘协还想着,等今后道路通畅后就派人去联络刘虞,若刘备今后专权也可让刘虞制衡刘备。
没想到刘虞却先反了,这让刘协再次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
尤其是传入洛阳的谣言“刘协非刘宏之子”,更让刘协恼恨非常。
朕自小就在宫中,朕不是皇子难道还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不成?
朝中也有与刘虞交好的,出列为刘虞辩解称“刘虞或可能受到了挟持,未必是真”,也有与刘虞交恶的,出列称“刘虞与袁绍交好,在袁绍举旗反叛时也曾响应,必然是真。”
而在群臣争议不休时,刘备却是在默默考虑先发兵河北擒贼擒王,还是先定豫兖徐。
两条路都有利弊,一条能最短时间内打击袁绍的气焰但很冒险,一条稳扎稳打但会给袁绍壮大的时间。
沉思间,刘协已经忍不住怒火,向刘备呼道:“叛贼气焰嚣张,若不讨之,天理难容。还请皇叔发兵讨贼。”
看着刘协那气得有些扭曲的面庞,刘备心头也有了发兵方案,出声应道:“乱天下者,袁氏也。请陛下放心,臣必将叛贼,逐一讨之。”
第159章 刘备欲联公孙瓒,徐庶应募(求追订求月票)
虽然领了讨贼圣旨,但刘备并没有立即出兵征讨,
如今洛阳初定,刘备又在重点打造司雍根据地,主要以安内为主。
更何况,要对付叛军也未必非得刘备亲自出兵。
制袁同盟,也不止刘备一人。
荆州刺史刘表、扬州刺史刘岱、徐州刺史盖勋、兖州刺史曹操、以及还在豫州暂掌豫州事的黄琬、托身刘岱麾下的破虏将军孙坚,皆可调用。
以及虽然道路不通,但必不会与刘虞同反的公孙瓒。
公孙瓒也与简雍、牵招一样,昔日被刘备拉着一起卷最后实在卷不过刘备又舍不得彼此交情,也借着求学的名头远遁他乡了。
如今公孙瓒人在幽州而刘备又一跃而成皇叔、太尉、尚书令,也不能不照顾昔日的好兄弟。
而今洛阳到幽州的道路封闭,若想联系公孙瓒,只能走并州绕路去幽州,途中不仅艰险难走,还容易受到胡人、叛贼的攻击。
随后,刘备又召来钟繇询问:“素闻颍川人杰地灵,多有豪杰。元常可有奇才举荐?”
钟繇思虑一阵,道:“并州多匪,寻常士人大抵惜命未必肯去,不知犯事之人,皇叔可敢信任?”
“所犯何事?若是罪大恶极者,我肯定是不能用的。”如今刘备已经是尚书令了,即便要用犯事之人也得慎重,不能什么人都用。
钟繇不假思索:“皇叔可还记得,昔日皇叔尚在西园军时,曾下文书入郡里征辟颍川人徐福。”
刘备猛然惊醒:“我还记得当时郡里回复称,徐福事母甚孝,不愿离乡。他犯了何事?”
钟繇叹道:“天下动乱,法治不明,故而民间多有持械私斗者。徐福好为游侠,又喜刀戟,去岁时为人报仇而为吏所获,侥幸被同伙救走,远避山野。”
“后来新帝登基,大赦天下,徐福又回郡中,不过那时他已改名徐庶,更取表字元直,又决心弃武从文,不再行游侠之事。”
“我观其疏巾单衣又折节求学,与过往截然不同,颇为惊异,此人有孝义,皇叔何不再遣人征辟?”
刘备猛地一拍大腿,喜道:“我竟将此人忘记了。”
第一次征辟徐福没成功,刘备就没再征辟第二次。
毕竟当时的刘备也只是个西园军校尉,连个立足基业都没有,指望走哪都要将亲母带上的徐庶舍弃亲母追随也不现实。
若为了用人而害其母受累,非仁者所为。
刘备便想着等今后有了基业再去征辟,而今刘备基业已成,已经可以给徐庶之母一个安稳的生存环境了。
随后。
刘备便提笔写信,欲以徐庶为尚书台侍郎,并遣徐庶入幽州一事具言信中。
落笔之后,刘备又想到了此刻应该还在辽东避祸的太史慈,遂又给徐州刺史盖勋写信,请盖勋派人保护太史慈之母。
东莱太远,刘备也鞭长莫及,只能委托盖勋派人照料。
为避免徐庶因为上回婉拒了征辟而不愿来,刘备又将信交给了刚至洛阳不久的许攸。
原本刘备是想让许攸也入尚书台的,结果许攸去尚书台兜了一圈回来后,直接给刘备说“尚书职责重大,我才疏学浅,难堪重任”。
这让刘备很无语,才疏学浅个鬼!
你又不是没代理过雍州治中。
明白许攸不想被尚书台的繁琐事务束缚,刘备也不勉强,只给许攸挂了个散骑的虚职。
平日里无杂事,能参机密事,随叫随到。
一听要去颍川征辟贤才,许攸满口答应。
在许攸看来,这跟公费旅游没什么区别,不仅能见识不同郡县的风土人情,还能结识不同郡县的贤才以扬他许攸之名。
在自钟繇口中了解了徐庶的基本情况后,许攸便飞马往颍川而行。
为了能顺利招募徐庶,刘备还让许攸带了匹西域良马“掠水”以及一柄镔铁长剑。
足见刘备对徐庶的器重之心。
许攸也知刘备需要徐庶走并州去幽州联手公孙瓒,也不在途中停留,一路抵达了颍川阳翟。
又自颍川太守阴修处获悉了徐庶的地址。
徐庶如今所住,也只是简陋的茅草屋。
自为人报仇后,徐庶背着亲母在山野中躲了大半年,一直到刘辩登基大赦天下后,才敢以正常人的身份再出现在郡里。
不过这段山野躲避的经历,让徐庶倍感难受,尤其是亲母还得卑微的去求人施舍,更让徐庶愧疚。
也正因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徐庶决定弃武从文不再去当游侠,转而专心求学,求取功名。
虽然半途求学十分艰难,但徐庶想要换个活法的心志也很坚毅,发誓不会再让亲母去受嗟来之食。
看着聚精会神读书的徐庶,徐母亦是颇为欣慰,只不过在想到徐庶为了求学被士人鄙夷时,徐母又感到难受。
“元直当初若是响应了皇叔的征辟,此番也不会在此受累了。”徐母抚摸着文书暗暗一叹,那是刘备第一次征辟徐庶时所发。
徐庶听到叹息,遂起身安慰:“阿母言重了。书中曰:父母在,不远游。我与阿母相依为命,我若离开,阿母便无人照料。前程什么时候都可以取,阿母却只有现在能尽孝。”
徐母再叹,又是欣慰又是难受。
欣慰的是徐庶至孝,难受的是误了徐庶前程。
就在徐庶准备去院中活动筋骨时,一个粗犷的声音自外而入:“元直,苟富贵,勿相忘,而今你富贵了,不可忘了我。”
徐庶脸顿时一黑:“广元,你看我像是富贵人吗?我住的茅屋,你家是土屋!”
“我又不是没让你住。是你自己说要吃得苦中苦,我看你是没苦硬吃。”进来的正是徐庶的好友石韬,也是徐庶犯事后还肯与徐庶往来的旧友之一。
“广元也来了。你稍坐,我给你烧热水去。”徐母见是石韬,也随之起身。
石韬却是止住徐母,道:“还烧什么水啊!今日去我家吃!我已经让我阿母宰鸡了。”
“宰鸡?广元你疯了?”徐庶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你家唯一下蛋的鸡。”
石韬大笑:“无妨!只要元直记得苟富贵,勿相忘就行。区区一只鸡,何足道哉?”
“广元,你到底在说什么?”徐庶不由蹙眉,又是苟富贵勿相忘又是宰鸡的,没睡醒吗?
徐母也是惊讶询问:“广元,有何喜事让你如此激动?”
石韬却是凑近徐母问道:“伯母,皇叔先前征辟元直的文书还在不在?快找出来,稍后一并带过去。”
“皇叔又差人来征辟元直了,这次来的还是皇叔亲信之人散骑许攸,还带了一匹西域良马和一柄镔铁长剑。”
“真是羡慕啊,想我石韬,怎么看都比元直容貌更伟,怎么就偏偏是元直被征辟呢?”
听着石韬那故意夸赞的戏言,徐庶登时愣住:“我都改名了,皇叔怎么还能找到我?”
“所以我才说,苟富贵,勿相忘。你都改名了皇叔也要征辟你,足见皇叔对你器重非凡!”石韬接过徐母手中的文书,仔细看了看,哈哈一笑:“还好文书还在,若是丢了,那就太失礼了。走啊,元直!别让许散骑久等。”
徐庶却是没动。
一看徐庶这样,石韬就知道徐庶又犯犟了,转身对徐母道:“伯母,你得劝劝啊。总不能让皇叔亲自来请吧?元直虽然有才,但也不能让皇叔三顾啊。”
徐母也感到一阵无奈。
自家儿子就喜欢认死理,当初为人报仇时怎么劝都不听,死犟称“受人恩义,就要拼死相报,我必须为恩人报仇”。
想了片刻,徐母故意一叹:“本想着有朝一日能入洛阳看看,看来今生是没希望了。得罪了皇叔,我又得进山躲着了。”
徐庶猛地一颤,道:“阿母,我并非不愿。而是皇叔为西园军校尉时,我婉拒了皇叔的征辟;如今皇叔位高权重时,我若应就未免有趋炎附势之嫌,恐为人耻笑。”
话音未落,徐母就训斥道:“迂腐!昔日你为恩人持刀报仇,不惜亡命山野,可曾怕人耻笑?如今皇叔不以你寒微相弃,二次征辟,更以良马宝剑相赠。你若因虚名负此厚意,才是为人耻笑。”
“你若再拒,我羞于人世矣!”
徐庶大惊失色,忙道:“阿母,是我错了。我这就去见许散骑。”
石韬大笑,近前扶起徐母:“伯母,来我扶你。同去!同去!”
不多时。
石韬将二人引至家中,许攸及两个随从已经静候多时,石母则是热情的为众人准备吃食。
一见徐庶,许攸不由眼前一亮:双目炯炯,英气不凡,不愧是皇叔想要征辟之人。
虽然不知道刘备为何总是能探得英才,但许攸也不会去究其原因,既然是刘备需要之人,许攸就会尽力去征辟。
就如前段时间去江夏后,刘祥也答应去找刘表辞官后就带儿子刘巴求谒刘备。
叙礼之后,许攸将刘备的书信递给徐庶,道:“皇叔有言,此去路途艰险,你若不愿,他会另择勇士。但许你之物,亦不会变,你可带上你亲母入洛阳为侍郎。”
顿了顿,许攸又道:“虽然我不应该多嘴,但我想说的是,大丈夫当以功名为重,若有机会在眼前而不珍惜,今后必会后悔。”
徐庶有些为难。
虽然刘备开的条件很好,但徐庶更在意能否孝顺亲母。
看徐庶这模样,徐母便明白了几分,遂让石韬将信中内容念出。
听到刘备在信中对徐庶的浓浓欣赏且又将去幽州的危险细细道明,更言“若汝不幸,汝母我养之”,徐母的眼神再次变得郑重。
“皇叔竟知世间有我儿元直,何其幸也!”
“此番前往幽州,我儿元直既是为了国家大义,又是为了报皇叔恩遇,岂能迟疑?”
“我儿元直,岂能无勇?”
徐庶心神一震,在与徐母注视片刻后,遂下定了决心,转向许攸道:“若去幽州,我一人之力难以成事,我有好友数人,可否将其家眷一并带入洛阳?若我等有不幸者,恳请照顾众人家眷。”
许攸拈着短髯,暗暗赞叹:若非徐母明事理,又岂会教出此等英才?
遂大笑应道:“皇叔最重勇士,莫说数人,就算百人千人,只要肯为皇叔效力,他们的家眷皇叔皆会照顾。”
“尔等有所不知,皇叔麾下军士,凡有家眷者皆有州府定期发放米粮,有年少者亦会派人教其习文练武。”
“你所提要求,不过是皇叔日常所为,根本无需我专门去询问皇叔。”
一听此言,徐庶等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尤其是“日常所为”四个字,更是令众人惊叹。
片刻后。
徐母大笑:“我儿元直能遇明主,何其幸也!”
石韬也拍着徐庶肩膀笑道:“既如此,这次我便与元直同行;没有我,元直你怕是难入幽州啊。”
徐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目光亦变得坚毅。
虽然与刘备未曾蒙面,但刘备两次征辟、书信寄语以及许攸对刘备的赞誉,再加上刘备这两年传出的威名,足以让徐庶心生向往。
为节约时间,许攸又让徐庶带上同行之人先回洛阳,至于徐母等人,则会由郡府派人准备马车送往洛阳。
见许攸将一切都安排妥当,徐庶也不再迟疑。
除石韬外,又去寻了旧友六人,都是徐庶犯事后还肯与徐庶往来的旧日游侠。
人只有患难的时候才能见到真情。
对于患难之时还肯往来相助的,徐庶亦愿带他们同享富贵。
洛阳外。
得到许攸飞马传书的刘备,在探得徐庶等人行踪后,亦是亲出洛阳十里相迎。
这份器重之心,令徐庶又是感动又是羞愧,跟在徐庶身后的石韬七人,则是又惊又喜。
“庶不过一介匹夫,竟能得皇叔如此恩遇,纵肝脑涂地,舍此残躯,亦不负皇叔所托!”徐庶目含热泪,声愈铿锵。
刘备大笑,近前扶起徐庶:“元直言重了,此番入幽,我可不是让元直及众勇士去送死的。”
随后又让人牵来骏马衣甲武器,道:“你有好友七人,我便再赠你骏马七匹,以及鱼鳞软甲八套,手弩八副,轻弓八副,轻箭八十,外加环首刀八柄,飞刀三十六柄,还有金疮药八瓶,飞沙八袋.”
第160章 曹操求援,刘备发兵救小沛(求追订求月票)
听着刘备的介绍,徐庶、石韬等人越听越是怪异,更有人交头低语:
“皇叔前面说的都是军中装备,怎后面的都是我们游侠儿用的?”
“连飞沙都准备了,难道皇叔以前也当过游侠儿吗?”
“竟然还有吹针?怎么感觉比我们还狠。”
“嘘,瞎说什么,皇叔怎么可能当过游侠?应该是下边人准备的。”
“可皇叔说得也太顺了”
刘备耳尖,也听到了众人的低语,不由笑道:“幽并多有胡贼,若不能立威,难以震慑宵小。这都是我以前在幽州时用过的,好久没准备了,有些东西一时半会儿也凑不齐,将就用吧。”
众人的目光更是惊愕?
什么叫将就用?
这叫将就?
皇叔你以前到底做什么的啊?
看着众人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刘备又笑:“不必如此拘谨。以前在涿郡读书习武时,我也当过几年游侠,又常去塞外找胡贼练手。现在倒有些生疏了。”
一句“我也当过几年游侠”,刘备瞬间就拉近了与徐庶八人的距离。
尤其是在讲游侠经历时,更让众人钦佩。
虽然都是游侠,但徐庶等人的游侠经历还局限在给人当打手,唯一一次为人报仇,徐庶还被抓了。
比起刘备直接找塞外胡贼练手,犹如班门弄斧。
“原本我是要在洛阳城内设宴款待诸君,又怕城中有叛贼的细作探得情况,若让叛贼得知我派诸君去幽州联络公孙瓒,必会派人截杀诸君。”
“故而我只能在城外为诸君践行了,来日诸君功成返回,我必在洛阳为诸君设宴大庆。”
刘备的真诚,令徐庶等人更是感动。
即便徐庶是青史留名的人物,此刻也只是一个普通的游侠。
而刘备,却是皇叔、太尉、尚书令,任何一个头衔都不是徐庶等人平日里能接触到的。
然而这样的人,却真诚的请徐庶等人建功立业,更是准备了大量的物品来减少徐庶等人的危险。
言谈举止也没有高高在上,不因徐庶等人是匹夫而轻蔑,更是毫不忌讳的道出了以前当游侠的经历。
要知道这世间有相当一部分人在发达之后都耻于提及以前卑微时的事。
就如常被人传的“苟富贵,勿相忘”,对应的还有陈胜杀老乡,只因陈胜称王后为了维护个人权威和形象,无法容忍老乡提及自己贫贱时期的旧事,认为这有损其威严。
反观刘备,提及曾为游侠时,却是怀念、自豪,认为这是一段极其有意思的过往,还将游侠时的经验教训也告诉徐庶等人,完全不认为这些往事有损威严。
读史可以明智,知古方能鉴今,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
刘备读的书多,亦对人性有更多的感悟。
性格狭隘之人是无法得到真心拥护的,就如陈胜,老乡来投却因为提及旧事就恼羞成怒就杀老乡,若连几句恶语都容不下,又如何能成大事?
更何况,老乡都能因为几句恶语被杀,其他人岂不是更容易被杀?谁愿跟在一个喜欢杀戮的主君身边啊。
树立威严是要靠真本事的,不是靠杀几个人就能解决的。
就如刘备对游侠事比徐庶等人还精通,哪怕刘备笑容温润,也足以让众人感受到刘备的威严。
这是弱者对强者天然的敬畏。
虽然只是在城外践行,但徐庶等人心头没有任何怨言,只有真诚而相同的想法:能为皇叔奔走,我等之幸!
直到徐庶等人完全消失在视野,刘备这才率众返回洛阳城。
对徐庶,刘备是有个人滤镜的。
若刘备走的是历史上的轨迹,徐庶会不嫌弃刘备落魄主动来投。
虽然因为亲母被曹操所俘获而不得不离开刘备,但那是无奈之举并非徐庶有意背叛。
更何况,连诸葛亮都是徐庶举荐给刘备的;若无徐庶,刘备遇不到诸葛亮,也成不了大业。
而今。
刘备虽然位居高位而徐庶还只是个没读多少书的游侠,但刘备同样不会嫌弃徐庶身份低微处境落魄,亦愿给徐庶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若只是将徐庶留在洛阳,徐庶大概率得不到多少历练,毕竟现在的徐庶还只是游侠刚转型,论武比不过刘备麾下猛将,论文也比不过贾诩、许攸等人。
对天才,刘备需要的是提供学习资源和历练环境。
回城不久。
贾诩又寻到刘备,送来一封求援信。
信是曹操送来的。
扫了一眼信中内容,刘备也忍不住嘴抽了抽。
虽然曹操的确堪称汉末三国少有能征战的,但曹操依旧是在大量的败仗中积累经验后才成长起来的,并非一开始就是百战百胜。
袁绍似乎很恼恨曹操的背叛。
一开始在兖州全境悬赏千金追杀曹操。
如今更是被刘虞任命的陈留太守张邈、济阴太守袁叙、新任山阳郡太守应劭、东郡太守桥瑁、任城国相郑遂、泰山太守孔伷以及新任兖州牧袁遗一起讨伐。
而曹操,目前仅有一个小沛,手上兵马不足两千,除了黄琬赠送的一千豫州兵外,剩下的都是曹洪、夏侯渊等人招募的青壮。
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曹操都气得跳脚骂娘了。
我一个在小沛兵马不足两千的小透明,你们至于七路大军来打我?
曹操本想找下邳的盖勋求救,谁知盖勋也被刘虞新任的徐州牧陶谦联合骑都尉臧霸、前扬州刺史周干、琅邪国相阴德、东海国相刘馗、彭城国相汲廉、北海国相孔融、沛相袁忠,以及刘虞新任的扬州牧张超围攻了。
“袁绍倒是好算计,为了不让我发兵河北,竟然给我搞出这么多势力来。看来我不出兵都不行了。”
现在除了在汝南的袁术还没明显动作,兖州和徐州已经开始针对刘备的制袁同盟反攻了。
“素闻公孙瓒骁勇善战,袁绍想定北方也不容易,小沛和下邳若失,则兖州徐州连成一片,皇叔今后想要攻取颇为不易。”贾诩仔细分析了战事情报,又道:“故而小沛和下邳,皇叔必救。”
“袁术在汝南按兵不动,必是在等皇叔出兵后才会有所动作,可给荆州刺史刘表和扬州刺史刘岱传令,攻袁术后方。”
“陈王刘宠骁勇善战,然因其身份不能轻易离开陈国,皇叔可请诏令,召刘宠在汝南边境驻兵,协助颍川的黄琬震慑袁术。”
别看贾诩平日里总喜欢摆烂,关键时刻却是颇为靠谱,不需要刘备问都会主动为刘备提出应对之策。
刘备没有迟疑,即刻令尚书台草拟文书上报给刘协。
为了避免刘协太过于无聊生出事端来,正常情况刘备都会让尚书台将重要文书呈递给刘协盖印。
虽然流程会复杂一点,但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也可减少无意义的内耗。
毕竟,刘备是奉天子以讨不臣,而不是挟天子以讨不臣。
即便刘备的终极目标是称帝,那也不是现在,天下大势未定之前,又何必去争?
刘协倒也识趣,除了盖印外也没去干涉刘备的决定。
显然,刘协也明白现在除了依靠刘备,别无依靠。
刘虞都反了,刘焉也大概率故意躲在益州闭关称王,除了刘备又还能依靠谁呢?
将尚书台的事务全权委托给贾诩后,刘备又来到军营,召集关羽、赵云、张辽、徐晃、典韦、黄忠、马超、吕布八将。
并将救小沛和下邳的决定告知众将。
“终于能大展拳脚了!”吕布哈哈大笑,率先请命:“皇叔,我愿为先锋先往小沛!”
原本吕布是不分场合都称呼刘备为“玄德”的,刘备也不在意,吕布开心就好。
可刘备不在意,关羽等人很在意。
尤其是关羽,听到吕布一口一个玄德就感觉耳朵疼。
于是关羽就趁着刘备不在,与赵云等人跟吕布来了一场“友好切磋”。
先是马超挑战吕布,被轻易打翻,不过马超的狠劲却让吕布有一种似曾相识之感,犹如吕布少年时一般。
紧接着徐晃又去挑战吕布,虽然费了点气力,但吕布还是轻松赢了。
随后张辽又去挑战吕布,吕布有一点棘手,也将张辽打翻。
然后赵云又上去跟吕布斗了一阵,因为跟赵云斗过一次,兼之赵云也没化身“大怒云”,双方点到即止。
第一日的“友好切磋”就这么开心的过去了。
然后第二日,吕布就没法从容了。
先上的是典韦,典韦承认骑射不如吕布,要跟吕布比步战,吕布也没当回事,毕竟骑射好的都是臂力过人的。
结果这一比,吕布没占到半点优势,惊得吕布都怀疑今天是不是没吃饱饭?
比斗了半日,双方谁也没奈何谁,最后点到为止各去休息。
因为跟典韦比试耗损太大,吕布也不敢再托大,去狂吃了一顿后就养精蓄锐。
然后第三日,黄忠要跟吕布比骑射,一开始吕布没当回事,认为黄忠一个南阳人骑射不会有多厉害。
结果一看黄忠能开二石之弓还百发百中,骑术更是精妙,当场惊得吕布连问黄忠是否祖上也是南阳人。
比了大半日,吕布将平生所学骑射之术都用干净了,也只是跟黄忠在骑射上打了个平手。
吕布也不傻,关羽最后一天出场,必然有其厉害之处,也不敢托大说下午就跟关羽比,更不在第二日跟关羽比,硬是休息了三日让状态都恢复到最强后,才与关羽“友好切磋”。
这一比试,吕布这才暗暗庆幸没有托大,两人自早晨开始比,从步战到骑战,从射术到长兵器,又从骑战到肉搏,除了射箭外吕布没有占到半点儿便宜!
而到了晚上,关羽又跟吕布比兵法、比内政,兵法吕布在卢植的指点下还学了点,勉强能应付,一比内政,吕布直接就傻了。
更令吕布崩溃的是,关羽竟然还要比论语、孟子以及诗、书、礼、易、春秋。
吕布就差直接骂娘:你TM有病吧,你是武将!武将!武将!
自那次比试后,吕布又见关羽和赵云在正式场合都不称呼“大哥”而是“皇叔”,也学乖了。
除了私下没人的时候会称呼玄德,正式场合也改称“皇叔”了。
吕布只是没边界感,不是傻,时间一久也明白关羽等人为什么要“友好切磋”了,大意就是:我们这么厉害都得喊“皇叔”,你凭啥喊“玄德”?
也正因吕布懂得在正式场合尊重刘备了,一向不甘落后的关羽在吕布抢先锋后就放弃了争抢。
赵云见关羽不抢,遂也不开口。
黄忠、典韦、张辽、徐晃见关羽和赵云都不抢,也没开口。
唯独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小马超不愿意了:“杀鸡焉用宰牛刀!这先锋我也能当!”
吕布一看关羽等人都不开口偏偏马超开口,遂大笑道:“马超,你虽然勇猛,但毕竟年少。你现在管军都还得你的副将庞德帮忙,你当这先锋,万一输了,岂不是挫了锐气?”
“你不要小看鸡,鸡急了也是会咬人的,用我这牛刀杀鸡,必然能斩将夺旗,扬我凌烟军威名!”
“马超啊,这是凌烟军初战,初战一定要势如破竹,要打得叛军听到凌烟军三个字,就会发抖。”
“这先锋,你还是不要跟我争了。”
马超欲言又止,一时之间竟无法反驳。
毕竟吕布所言也是极有道理,凌烟军初战若不能势如破竹,必会被叛军轻视。
扫了一眼众人,刘备遂有决断:“都亭侯言之有理。此战不仅仅是凌烟军初战,也是我掌权之后第一战。若不能迅速破贼,不仅叛贼会小觑,河南尹那些不满三大法令的豪贼也会蠢蠢欲动。”
“此战不仅要胜,还要大胜。”
“先锋就由吕布出任,明日一早,直奔小沛。其余诸营,随我同行。”
吕布大喜:“必不负皇叔所托!”
闻言,关羽又问:“皇叔,我等齐出,谁留洛阳?”
“无妨。”刘备冷笑一声:“文和有虎贲营和羽林营的调兵权,如今的虎贲营和羽林营大部分又都出自旧日西园军,若有人敢在我出兵后生事,文和会教他们好好做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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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章 刘备太卷了,叛军豪贼都打(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很清楚,三大法令的实施会引起洛阳百官及河南尹、弘农郡、河东郡官吏豪贼的不满。
尤其是探得刘备引兵在外后,必会有宵小趁机勾结叛军在洛阳生事。
然而刘备要对付的,不仅仅是叛军,还有叛军的根基:遍布天下的豪贼。
叛军之所以能猖狂,依托的根基就是豪贼。
故而此番出兵,刘备不仅仅是要救小沛和下邳,还要引蛇出洞将洛阳及河南尹、弘农郡和河东郡不满三大法令的豪贼引出。
就如昔日征讨韩遂马腾时,顺手将左冯翊、京兆尹和右扶风三地的豪贼引出,诛其贼首以儆效尤。
在横扫天下之前,刘备必须让司雍地区大部分士庶都拥护新政,且以司雍地区为根据地,逐步扫荡天下。
若不将能扫灭豪贼,即便刘备称帝也坐不稳帝位,更遑论威震海内,万国来朝了。
除豪贼外,洛阳有异心的官吏亦要清除。
自刘备当尚书令后,除了将尚书台的官吏大力整顿,极少干涉其他部门。
刘备需要等一个时机和一个理由。
打蛇要打七寸,一击就得毙命。
刘备出兵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洛阳。
凌烟军十营两万人马的调动,也不可能瞒得住洛阳诸官。
既然瞒不住,刘备也懒得去瞒,反而主动的示之诸官,就差直接对诸官说:我出兵了哦,你们若要生事,这是天赐良机哟。
而事实也如刘备所料。
在刘备的后军也离开洛阳后,王允就宴请了杨彪等诸官二十余人,对外声称是新添小妇,邀请诸官同乐。
为了营造真实感,王允这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还真就纳了一门小妇,避免让人密告王允是私下结交朋党图谋不轨。
等宴席过了一半后,王允又令亲信把守大门和关键位置,屏退左右只留杨彪等诸官二十余人。
诸官心下都有猜测,又见王允挥袖掩面而泣,侍郎黄琼起身佯问:“太仆今日新纳小妇,莫非喜极而泣了?”
一听有人发问,王允继续装道:“非是喜极而泣,而是哀痛而泣啊。”
黄琼佯装大惊:“太仆何出此言啊?若有困难,不如告诉我等,或许能助太仆排忧解难。”
诸官也是纷纷点头表示会助王允,让王允有话直言。
见气氛到了,王允这才擦拭掉不存在的泪水,叹气道:“陛下自幼聪慧,然而在襁褓之中就被何太后毒杀了亲母,幸有董太后养于宫中。”
“少年时陛下就有了明君之风,也颇受陛下喜爱,却因宦官外戚势大而只能屈居为王;我本以为陛下能与董太后安然度日,却不料何进掌权后,何太后就逼死了董太后,让陛下再次孤苦无依。”
“后来董卓等人持密诏扶立陛下,我又以为陛下今后能开创明君之治,却没想到董卓贪婪更甚于何进,不思整饬吏治,反而还纵兵为虐,更是亵渎先帝游宫。”
“及至皇叔又入洛阳,我见其约束了洛阳兵马,便想着陛下终于遇到了治世能臣,定能开创千古盛世,却不曾想皇叔竟然强行实施三大法令,这是在让陛下四面楚歌,举世皆敌啊。”
“我等身为陛下的臣子,又焉能不为国家社稷而想?若继续让皇叔实施三大法令,大汉,恐怕就要亡了。”
“悲乎!”
王允再次掩面而泣。
说了一堆冠冕堂皇的废话,王允终于点出了这次宴会的核心:三大法令。
话音一落,黄琼就忿忿附和:“皇叔还以为他在雍州吗?雍州的户籍加起来的都没河南尹多!皇叔根本就不知道这河南尹有多少达官贵胄有多少累世豪族!”
“这等强盗行径,必会惹得河南尹、弘农郡和河东郡士民怨声道载,倘若将这些人惹急了,我等休矣。”
黄琼也是个会扯废话的,分明是他这个既得利益者受损了,偏偏将自己摘出去,就言是别人会怨声道载,他是为了国家社稷在忧虑。
紧接着又有一人起身附和:“太仆在大殿上所言,治大国如烹小鲜,我深以为然。就算司隶诸县有贪腐的官吏和不法的豪强,那也应该徐徐改之,不能一刀切的强行施令。”
“难道就皇叔一人是忠臣良臣,而我等都是奸臣腐臣?皇叔昔日也收了中常侍张让的贿赂,还抢了宦宫的金银,他怎么不先上缴赃款?”
随后又一人高呼而应:“旧日王莽想要将天下之田都改为王田,将奴婢改为私婢,引得天下大乱,人人皆反;而今皇叔竟还想废黜奴农和奴工,是我让他们当奴农、奴工的吗?给他们饭吃他们就应该感恩戴德!”
“还有租田与他人耕种者需签订新契,更是可笑之言,那新契竟然还说,不论收成如何都要先保证耕户基本口粮;可笑,收成不好那是耕户懒惰不努力,为了一群懒惰的刁民就要低声下气求着他们耕种,何其可笑!”
有了人牵头和附和,在场二十余官吏纷纷开口,述说心中不快。
在三大法令推行期间,他们的族亲纷纷来洛阳诉苦,控诉累世家业竟被三大法令巧取豪夺,更有族亲被抓了典型处以重刑。
王允静静的听着诸官的牢骚和不满,最后将目光转向了杨彪。
在场诸官,也就王允跟杨彪的官最大,累世名望也最高。
王允是太原望族,杨彪是弘农望族。
尤其是杨彪,同样是累世三公,而且杨彪的妻还是司徒袁安的曾孙女,论辈分还是袁术的妹妹。
本身是三公之家,妻族又是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的四世三公袁氏。
虽然袁隗袁基因为袁绍袁术反叛而被董卓下狱诛杀,但对于王允杨彪这般世家豪族出身的高官而言,袁隗袁基不过是死于权力争斗罢了,跟对错无关。
王允甚至还有想法,今后若能执掌权力,就将狱中袁氏族人释放,然后请刘协彰显天子仁德和器量为袁隗袁基平反,以此来示恩遍及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
豪门大族,多多少少都沾亲带故的。
大家都是士人,行事不能太绝,不然哪天灾祸轮到自己身上后就成墙倒众人推了。
“眼下弘农王已死,陛下乃是先帝唯一子嗣,幽州牧刘虞虽然自称大司马承制封拜,应也是被袁绍蒙骗。”
杨彪徐徐开口,又道:
“故而我以为,可派人去联络袁术,只要袁术愿意承认陛下是顺天应命的天子,天子便可释放狱中的袁氏族人。”
“素闻袁术与袁绍不和,再言只诛袁绍一人,请袁术入朝为大将军,那些受袁绍蒙骗的袁氏门生故吏必不会再反。”
“如此,皇叔的三大法令可以废黜,天下叛贼也可以平定,太仆之功,将前无古人。”
能在洛阳混成高官的,就没一个不阴的。
杨彪寥寥几句,就有了借刀杀人的方案。
牺牲一个袁绍,成就一个袁术,天下叛贼皆平,刘备也不能再专权恣意。
最终,这朝堂还是杨彪等人说了算。
诸官一听杨彪直接就亮杀招,不由皆喜,纷纷附和。
黄琼更是高呼:“太中大夫不愧为杨氏百年不遇的俊杰,昔日除掉中常侍王甫时,太中大夫就立了大功;若能以兵不血刃的方式就平定叛军,太中大夫居功甚伟啊!”
随后又转向王允:“还请太仆表奏天子,请天子采纳太中大夫之计,为国家抚平叛贼,也为社稷长治久安。”
其余诸官也纷纷高呼请命,那兴奋劲儿,仿佛只有在场众人才能治理好国家社稷似的。
王允虽然表面平静,但内心却是颇为得意。
就算能当殿辩赢我,又能如何?
百官不会服你。
士民不会服你。
而今你还敢将兵马尽数调出洛阳,简直愚不可及。
沉吟片刻,王允又道:“话虽如此,但尚书仆射贾诩还在城中,且城中还有虎贲营和羽林营两千人。不除贾诩,我等也难以实施大计啊。”
又有一人高呼:“我与虎贲营校尉夏牟有旧,只要说服了夏牟,何惧贾诩?”
紧接着又是一人高呼:“羽林营校尉吴匡,此人曾为何进旧部,为人极为贪婪,我愿尽舍金银游说此人。”
黄琼更是道:“我有仆从三百人,皆可为用。”
王允与杨彪对视一眼,双双点头。
显然,今日的宴会,不论是王允还是杨彪,都很满意。
王允又道:“自古以来,谋事不密,就容易祸及己身,诸位可听我号令,不可轻举妄动。”
转而又对杨彪道:“游说袁术的事,就有劳太中大夫了;若袁术同意,我们再执行此策,若袁术不同意,今日就当我等酒后胡言。”
随后又警告众人:“若有人敢私下泄密诬告我等,以陛下的仁德和我的家世,我顶多去狱中待一段时间。可泄密者,必然无命。”
诸官皆是心头一寒,纷纷高呼“不敢”。
杨彪则是点了点头,道:“我子杨修颇为聪慧,且又年少不会引人怀疑,稍后我就派其前往汝南寻袁术。就如太仆所言,若袁术不愿,就当今日之事没发生过。”
“我也将丑话说在前头,不论事成与否,在场诸君之中,我与太仆肯定是不会死的,所以有心志不坚者,可以托病在家,切莫妄言构陷。”
警示了众人后,诸官也相继离场,只留杨彪和王允二人。
“太中大夫,此番游说袁术,你可有把握?”王允确认再问:“虽然我不满周毖利用我,但根据周毖谋事失败的经验来看,皇叔为人,如传闻一般不寻常理。”
“我至今也没想明白,董卓在洛阳那般骄矜狂妄,竟然会选择让权给皇叔,皇叔的手段,远胜寻常武人,不可不谨慎啊。”
杨彪笃信而笑:“无妨。木秀于林风必摧之,你我皆是累世豪族,底蕴深厚,只要行事谨慎,就不会犯下大罪。就算皇叔想对你我不利,也得遵循法度。”
“至于旁人,死几个并无大碍,反而还可以借机宣扬皇叔擅杀大臣的暴虐,让更多的人去反对皇叔的三大法令。”
王允认同地点头,道:“言之有理。你我都受皇叔厌恶,今后理当同舟共济,若有消息,可及时互通;若遇危险,你我得保下一人,然后伺机再救另一人。”
杨彪亦道:“就依太仆之意。”
待杨彪离开,王允又召来一批舞姬。
这些舞姬有不少都是洛阳大乱时自宫中逃出来的,王允将其养在府中,足衣足食又专门让人调教礼仪。
王允这般年龄,对美色已经提不起兴致,养美人于府中更侧重于礼尚往来人脉经营。
目光落向最中间的一名舞姬,王允不由暗暗点头:“不愧能入选中宫的美人,倘若先帝还在,必然会被宠幸。”
“皇叔此人,所图甚大又极难对付,倘若此番谋划失败,我不能再正面与皇叔敌对,需以奇谋取胜。”
想到这,王允又不禁冷笑:“成大事者,当刚柔并济,不可学莽夫。我,王允,终将位于诸臣之首!”
而另一边。
回到府中的杨彪立即召来了儿子杨修。
虽然只有十五岁,但在弘农杨氏的资源浇灌下,杨修的天赋得到了最大开发,不论是眼光见识还是才识辩才都远胜常人。
杨彪也会时常与杨修探讨国事家事,借以查漏补缺、趋利避害。
“表舅此人,志大才疏,且又曾皇叔所败,未必敢入洛阳,阿父慎思。”一听杨彪与王允的密谋,杨修不由蹙眉,显然不认可杨彪的方案。
杨彪不以为然:“我儿小觑袁术了。他被皇叔杀得割须弃袍,对皇叔必然恨之入骨,如今有机会攻入洛阳,他又岂会迟疑?”
“就算此番谋划失败,我与太仆也不会丢了性命,最多去狱中待上一段时日。我已经想好了,皇叔喜欢英才,若我出事,我儿可借此机会扬‘孝义’之名,假托‘替父戴罪立功’入皇叔麾下。”
“以我儿才识再加上孝义之名,皇叔必不会拒绝;如此一来,我弘农杨氏就算因三大法令而暂时衰落,今后也有再起之日。”
第162章 再招募荀彧,刘备薅干曹操(求追订求月票)
杨彪也是奸诈,直接来了个父子分下注。
大汉本就重孝义,若杨彪因勾结袁术一事而被下狱,而杨彪还年少的儿子直接要“替父戴罪立功”,即便是刘备再有杀心也得考虑杀杨彪的影响。
杀了杨彪就是轻视孝义,就连追随刘备的文武都会心生疑虑。
不杀杨彪又是轻视法度,杨修就能顺利以“替父戴罪立功”的方式入刘备麾下。
听着杨彪略带得意的语气,杨修顿感无奈,很想对杨彪来一句:就非得先去招惹皇叔然后再入皇叔麾下吗?以我之才学,我难道不能直接入皇叔麾下?
在洛阳时,杨修与刘备的门生法正有过接触。
一想到法正年龄比自己小却能以小吏的身份在尚书台参与简单的事务,杨修就颇为不服气。
虽然弘农杨氏被刘备打压,但杨修的追求早已经不是兼并田宅置办家业了。
天才的思维总是与常人不同。
杨修想有更高的追求,又觉得弘农杨氏一堆人是在拖自己后腿。
明明可以将智慧用在更宽广的地方,却还要去处理七大姑八大姨的蝇头小利。
在看到刘备的三大法令时,杨修的第一想法是:皇叔竟想扭转汉室四百年积弊,这是何等的壮志!
与刘备的壮志一对比,杨修忽然觉得以前所立志向犹如蚍蜉见大树。
杨修家境优渥没吃过什么苦也没经历过社会毒打,偏偏还有天才的思维,更不愿跟杨彪一般因循守旧。
换而言之:低级趣味杨修还是少年时就已经享受了,除了更高级的趣味已经无法让杨修提起兴致了。
而寻常的志向也没什么挑战性,以弘农杨氏累世名望,杨修按部就班都能当上三公。
这让杨修感觉未来的人生没什么意义,一眼就能望到头。
杨修今年才十五,若不改变,未来几十年杨修都只能在框架约束内行走,然后如杨彪一般跟世家女联姻,生个儿子再给儿子铺路,让儿子继续按部就班的当上三公。
每想一次,杨修就心寒一次。
而刘备的壮志,让杨修感受到了久违的热血。
难度高,有挑战性,成功了就能千古流芳,青史标榜,远比四世三公、五世三公、六世三公更有意义。
真英雄者,当如是也!
若杨彪知道杨修心头竟然是这般想的,必然想要破口大骂:你有今日是你投胎好!你生在了弘农杨氏,享受了累世积累资源,结果你现在吃饱了就想砸锅?
杨修没有再劝杨彪。
知父莫如子,杨彪心头怎么想杨修很清楚。
在看到杨彪的固执后,杨修默默接下了出使袁术的任务。
只不过在心底,杨修却是有别的想法。
杨修想要追求更高级的趣味,不愿因为杨彪一时兴起就背上污点而只能日复一日的束缚在弘农杨氏的框架约束之内。
更何况,去执行一件极大概率会失败的计划,杨修感觉智商被羞辱了。
故而。
在离开府邸后,杨修转了个弯儿,就寻到了尚书仆射贾诩。
“哦,你想行反间计?若论辈分,袁术应该是你舅父。”贾诩的语气不疾不徐,令人听不出喜恶。
“是表舅。”杨修纠正道:“昔日袁氏众人因袁绍袁术反叛而下狱,若非皇叔力保,袁氏死的就不只有袁隗袁基父子了。”
“皇叔欲改大汉四百年积弊,却又不愿多造杀伤,论壮志论仁义,皇叔堪称当世第一人,我甚为敬佩。”
“而今家父不识大势,又执着于杨氏家族累世三公的名望,欲与皇叔为敌,我虽劝谏但家父执拗。”
“常言道,识时务者为俊杰。我自诩才智,亦识大势,不愿家父因一时执念而犯下大错,愿替家父戴罪立功,助皇叔一臂之力。”
看着杨修那脱口而出的理由,贾诩亦不由暗暗惊讶:此子虽然年少却能断大势,非常人也。
夸归夸,贾诩也不会因为杨修说了几句好话就轻信杨修。
既是为刘备守洛阳,就必须谨慎。
焉知杨修不是故意如此?
“我只看结果。”贾诩语气不变:“人,肯定是得死上一部分的。不死人,就不能震慑宵小。不过皇叔一向仁德,不喜欢多杀伤,故而我用计时也会有所收敛。”
“你能识时务,我很欣慰。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杀伤太多。你应该感到庆幸,你今日举动,至少救了一半人。”
虽然贾诩的表情语气都很儒雅,但杨修还是感到一股难言的寒意。
贾诩这话就是在暗示杨修:没有你告密,我也能将生事的人杀了;你告密,反而让我无法杀太多人;故而你的反间计得让我满意。
杨修亦不由心头生寒。
就这,还叫有所收敛?
那你不收敛的时候,岂不是血流成河?
“谨记教诲。”杨修的姿态放得很低。
贾诩并没有额外要求杨修怎么做,也没对杨修有任何的许诺,甚至于杨修都不知道贾诩是否相信自己。
然而越是如此,杨修越是感受到贾诩的可怕,也越是庆幸自己的决定。
【阿父啊,皇叔能在两年时间从一个安喜县尉成长至今,连董卓都甘心让权,在洛阳又岂会没有部署?
你那方案漏洞太多且又过于投机,对付何进董卓之流尚可,对付皇叔那也太小觑人了。】
杨修前脚一走,后脚李儒就自阴影中出现:“这杨修倒挺识时务。”
董卓在卸任后,就向刘备举荐了郎中令李儒。
刘备认为李儒过于擅作主张,若是轻易重用容易坏事,遂又将李儒扔给了贾诩。
对于喜欢擅作主张的人,得有更厉害的人来压制才能让其心生敬畏。
贾诩在与李儒交流后,就以李儒为尚书台侍郎。
不过负责的事却与其余尚书台侍郎不同,而是专门去负责行走于黑暗之间的事。
李儒本身也不是道德君子,不在乎是黑还是白,只要能在刘备麾下谋得富贵,一切皆可为。
在王允谎称纳小妇宴请诸官后,有多少人入了王允府中且又在府中待了多久,都被李儒记下。
别看贾诩跟着刘备上殿时一言不发,大殿中每个人是什么反应贾诩都尽收眼底。
应该重点监视谁,贾诩也是心如明镜。
在王允宴请诸官后,贾诩就定了下十几个方案。
浪费的时间反而在于平衡速度和仁义,既要快刀斩乱麻,又要减少杀伤。
“杨修才识不凡,皇叔也曾在我面前提及过,倘若他真能有所表现,我亦会向皇叔举荐。”贾诩目光深邃,仿佛能看穿一切。
随后,贾诩又安排道:“文优曾为弘农王郎中令,又曾为博士,在皇叔返回洛阳前,可与三署郎同住,每日为陛下讲学。”
自宦官被灭后,宦宫就由三署郎入驻,取代宦官侍奉刘协。
让李儒与三署郎同住且为刘协讲学,亦是为了随时了解刘协的想法以及都有谁私下觐见刘协。
“必不负尚书仆射所托。”李儒慨然领命,对于任何立功的机会,李儒都很珍惜也不愿错过。
另一边。
刘备自洛阳出发,抵达颍川。
此番支援小沛,刘备定的路线是洛阳入颍川、过陈国入梁国,最后抵达小沛。
有颍川和陈国的粮草支撑,可减少后勤压力,提高行军速度。
除此外。
刘备还需在颍川征辟许褚入凌烟军。
以前刘备只是个西园军校尉,无法征辟许褚这类本土豪强出身的猛将。
故而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许褚暂时入黄琬麾下。
刘备对许褚本有举荐之恩,而今又正式二次征辟,兼之刘备如今不仅仅是太尉、尚书令、皇叔,还是豫州牧。
不论是法理还是情理上,许褚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当即便应了刘备的征辟。
刘备亦是大方,赠马赠甲赠武器,还将自领的两营凌烟军分了一营给许褚。
初组建的十营凌烟军,本就有关羽、赵云、张辽、徐晃、典韦、黄忠、马超、吕布分统八营,如今又添许褚。
剩下一营,刘备是有意留给太史慈的,只可惜太史慈如今尚在辽东,归来亦不知得何时。
关羽、赵云在上回来豫州时就见过许褚,亦知晓许褚的勇武,对许褚加入凌烟军亦是认可。
刘备又见了何仪、黄邵、龚都三人,检阅了留在颍川的三千葛陂军。
依旧令三人驻守颍川以防袁术。
而对豫州从事荀彧,刘备的想法又与两年前有了不同。
以前的刘备,自认为根基不在豫州,亦无法让荀彧真心相随。
兼之对荀彧又有个人成见,故而只对荀攸感兴趣,而将荀彧举荐给了黄琬。
而今。
刘备已经是太尉、尚书令、皇叔、领豫州牧,地位不同,心境不同,器量不同。
最重要的是:曹操的人生轨迹已经被刘备完全撕裂了,曹操除了诸夏侯曹宗室外的核心文武都被刘备薅得差不多了。
昔日刘备会打压曹操,亦带有个人成见。
众所周知,前期的曹操和后期的曹操是不同的。
然而当曹操选择站在袁绍的对立面且又找刘备求援时,就已经站在了刘备的立场。
想当帝王,就得有帝王的器量。
齐桓公敢用管仲,李世民敢用魏征,刘备同样敢用曹操和荀彧。
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
当抛弃成见,迎面而来的是广阔的蓝天。
单论能力,曹操和荀彧都是当世难得的大才,若能善用,远比刘表刘岱刘焉刘虞这类刘姓宗室更有联手的价值。
毕竟。
刘姓宗室是可以称王为帝的,麾下自然而然就会聚集一大批想要从龙之功的人。
“黄公年龄大了,且早已迁为司徒,早该返回洛阳了。只因我在豫州无人可用,故而请黄公滞留豫州。”
“我欲以文若为豫州别驾,我不在时,暂代豫州军政诸事,不知文若可愿助我?”
刘备直接抛出了最大的诚意。
相较于治中专注于州府内部文书工作,别驾还要行使监察权,审核州内政务,包括治中呈报的文书,并代为处理外部事务,是州纲纪之佐。
换而言之:刘备这个豫州牧不常驻豫州,荀彧就是常务副豫州牧。
荀彧本就渴望权力。
而与刘备的交集中,荀彧又因刘备的行为方式变得更渴望权力。
此刻权力就在眼前,荀彧并不愿错过。
不过荀彧心头尚有疑惑,问道:“皇叔在洛阳推行三大法令,专门针对解决官吏腐败、田宅兼并和奴农奴工。此举虽然能除积弊,但各州郡必有大姓反对。”
“昔日王莽便是动了大姓根基,以至于天下皆反,皇叔手段虽然比王莽更高明,但无本质区别。”
“假使有一天,天下大姓群起而攻,皇叔可有应对之法?”
刘备不答反问:“文若怕了?若是怕了,这豫州别驾,我只能另请高明了。”
荀彧脸色一变:“皇叔误会了。大汉积弊已久,唯有以猛药除之,方有治愈的可能。我并非害怕,而是不希望皇叔用药过猛,反令汉室更倾濒危。”
“这就是我辟你为豫州别驾的原因。”刘备微微敛容:“目前三大法令,只会在司雍推行。至于豫州应该如何整顿吏治、抑制豪强,暂时由文若你来决定方案。”
话锋一转,刘备又道:“但三大法令最终是要推行诸州的,故而我亦希望文若制定方案时,要以三大法令为最终目标。速度可以放慢,但方向不能变。”
“大汉积弊,不可不除。若不变革,大汉就只有死路一条,即便改朝换代,亦只会让积弊变得更难除去。我要的,是一个士庶都能安居乐业的大汉。”
“常听人言,文若有王佐之才,我姑且信之。”
请将不如激将。
对武将如此,对文臣亦是如此。
荀彧最引以自豪的就是“王佐之才”的名头,这是对自身才能的肯定。
不论是颍川太守阴修还是前豫州牧黄琬都没质疑过荀彧的才能,而此刻刘备却是“姑且信之”。
“皇叔可放心征讨叛贼,我既敢应就为豫州别驾,就必不会令皇叔失望。”人争一口气,荀彧亦不想被人小觑。
刘备大笑起身:“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163章 谋袁术上线,刘备死期至矣(求追订求月票)
汝南。
袁术得意的捋着长髯。
为了应付割须弃袍的流言,袁术特意找了个美髯公,然后将对方的美髯都刮下,又寻巧匠制作了一副假美髯。
不论吃饭还是睡觉,袁术都会将假美髯带上。
一是为了掩盖割须弃袍的流言,二是为了掩盖受到重创的自尊。
而在袁术帐下左侧。
立着一名俊朗男子,正是自河内而来的郭图。
为了今后能受袁绍器重,郭图亦是积极奔走。
此番南下。
郭图见兖州众人要围剿小沛的曹操,遂心生一计,游说了东海的陶谦联合攻打下邳。
自得刘虞封拜徐州牧后,陶谦本就有攻杀盖勋之意,遂与郭图一拍即合。
直接邀请了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孔融、袁忠、张超围攻下邳。
随后郭图又南下汝南寻袁术,谎称游说了兖州诸将和徐州诸将佯攻小沛和下邳,为袁术争取入洛阳的机会。
不过袁术并未完全相信郭图的说辞,对袁绍信中“先入洛阳者,可为大将军,亦为袁氏执牛耳者”亦不相信。
郭图的计策虽然不错,但还是不够了解袁术。
袁术太明白袁绍想要做什么了?
大将军?
这位置袁绍肯让?
不要以为自贬几句我就会信了?
也是郭图运气好,恰好遇到兖州诸将和徐州诸将有攻打小沛和下邳的意图,否则聊不了几句就会被袁术喊猛士叉出去。
之所以还留着郭图,是袁术对郭图游说了兖州诸将和徐州诸将很感兴趣。
攻打洛阳,袁术是没兴趣的。
洛阳若是好打,早就打入洛阳了。
袁术感兴趣的是,郭图断定小沛和下邳被围,刘备必会派遣重兵去救。
换而言之:袁术想吃掉刘备增援小沛和下邳的援军,以报割须弃袍之仇!
而令袁术兴奋的是:刘备不仅派兵去救小沛了,竟然还是亲自带兵!
这可是围剿刘备的天赐良机!
“报!”
“禀主公,刘备大军已经入了梁国境内!”
斥候的禀报,令袁术更为得意。
刘备啊刘备,你已经入了我的陷阱还不自知!
而今我三路大军围杀你,你如何能敌?
“传我军令,大军速速前往小沛!”
袁术兴奋的下达军令,这一刻,袁术等太久了。
郭图的脸色有些僵硬。
能偷袭,为何非得正面跟刘备打?
说实话怕你杀我,袁术你打得赢吗?你若一败涂地,还怎么替主公拖延时间?
“袁公,眼下刘备大军齐出,洛阳必定空虚,不如趁机攻打洛阳。”郭图硬着头皮,冒着被袁术下令叉出去的风险再次劝谏。
“荒谬!”袁术冷哼一声:“你以为洛阳很好打吗?你不知道洛阳八关易守难攻吗?”
郭图当然知道。
然而郭图的目的是让袁术尽可能的拖住刘备,而攻打洛阳可以让刘备回军。
按郭图的想法就是:刘备回来,袁术就打颍川,刘备来救,袁术就回汝南,等刘备再去救小沛,袁术又去断后路,旨在骚扰,而非正面对战。
假使兖豫徐三州袁氏力量都能拧成一股绳,且都听指挥,郭图自信能让刘备困守颍川和陈国。
可惜。
郭图的想法虽然好,但一点都不现实。
莫说袁术了,就连张邈等人都是各怀鬼胎,只因利益暂时一致,这才联手攻打。
想让三州袁氏力量都甘愿听郭图的指挥,那是痴人说梦。
而在袁术积极调兵准备围剿刘备时,杨修赶在袁术动身前抵达了汝南。
“内应?”
袁术狐疑的盯着杨修。
“刘备在洛阳,岂会无防备?”
在关中一败涂地的袁术,不敢再信“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在袁术如今的认知中:要打刘备,只能以引蛇出洞之计,先让刘备失去地利优势,然后凭借人数优势将刘备干翻。
杨修见袁术都不信洛阳可以攻取,不由暗叹:阿父啊,你不谙军务,谋划的方案连表舅都不信,今后还是别谋划了。让我跟着皇叔根除积弊,扬名青史不好吗?弘农杨氏,果然还是得由我执掌,阿父你就安心去东观校书吧!
虽然袁术不信杨彪谋划的方案,但杨修来汝南另有意图。
虽又道:“家父顽固,不谙兵法。小甥有一计,或可助表舅成事。表舅可分一支兵马随我偷袭洛阳,主力则去小沛合围刘备。”
“若合围刘备成功,表舅可立即返回夺取洛阳,则天下大势,将由表舅执掌。若合围刘备失败,洛阳这支兵马或可成为奇兵。”
“两计并用,更容易成事。”
郭图闻言,不由暗喜。
真是缺什么就来什么。
遂附和道:“杨修此言颇谙兵法。袁公兵多将广,分一支兵马去洛阳亦不影响合围刘备。且有这支兵马去打洛阳,亦可分刘备之心,让其不敢在小沛与袁公缠斗。”
“如此一来,袁公就可反追刘备,或也能让刘备割须弃袍!让中伤袁公的流言,不攻自破!”
一听到“割须弃袍”四个字,袁术顿时有了应激反应,下意识的又捋了捋美髯。
又想到美髯是假的,袁术又不敢捋得太用力,以免被郭图发现这是假美髯。
若让人得知戴假美髯后,流言又会再添新的笑话。
袁术没有立即同意杨修的方案,而是看向了一直沉默不言的杨弘。
虽然杨弘上回献计失败,但比起杨修和郭图,袁术更信任杨弘。
杨弘细细琢磨了一阵,道:“主公,我以为可如杨修之言,二计并行。”
“我又听闻刘备在河南尹实施三大法令,除了针对贪官污吏外,另外两条都是针对地方大姓。此乃巧取豪夺之举,地方大姓又岂能甘心?”
“然而刘备又曾在雍州实施类似法令,还趁机杀了领头的八十余人,令雍州无大姓敢招惹刘备。故而我亦不能确定洛阳和河南尹的官吏大姓会有多少人敢反。”
“派一支兵马前往,亦可为试探之举。”
杨修不由多看了一眼杨弘:观此人神色语气,提及皇叔面有惊惧,表舅竟以此人为谋,如何能与皇叔为敌?
虽然袁术是表舅,但杨修不会因为这层关系就倒向袁术。
杨袁二家本身只是联姻,而非有深厚交情,袁术要作死,杨修又岂能跟着送死?
今日所见,亦让杨修入刘备麾下的意愿更强烈了:连号称门生故吏遍及天下的四世三公袁氏子袁术,都不是皇叔对手,天下又有几人能挡得住皇叔?
见杨弘亦同意分兵,袁术遂又召来袁嗣,并以袁嗣为陈相。
让袁嗣作好两手准备,若夺取洛阳不成,就趁机夺陈国。
因为颍川和陈国都有兵马驻守,故而袁术又让袁嗣先随主力前往梁国,再借道陈留攻打洛阳。
虽然有消息称荆州刺史刘表和扬州刺史刘岱都有打汝南之意,但袁术不在乎。
袁术现在压根不玩固守某地的策略,直接走到哪抢到哪,还裹挟士民,完全一副黄巾做派。
这也是袁术能在关中兵败后短时间内再次拉起十余万军民的原因之一。
而跟着袁术的兵将在劫掠中得了利益,亦是愿意为袁术效命。
就如雷薄、陈兰等将,本就是在汝南横行的贼匪,以前都是小心翼翼的劫掠,生怕惹恼了黄琬被征讨。
而今直接奉袁术军令大张旗鼓的劫掠,一个个都爽快无比。
至于汝南多少人遭殃,袁术从来不关心这个问题。
莫非南阳能抢,汝南不能抢?
刘备以荀彧为豫州别驾且让荀彧以三大法令为执行方向,亦有袁术劫掠汝南的原因。
恶人,袁术都替刘备做了。
这好人,刘备不做就对不起袁术的“良苦用心”了。
在明白袁术只会给汝南带来破坏和战祸后,汝南那群豪族在面临新的州郡官吏时就会降低诉求。
譬如以前是想跟官吏勾结,不断的兼并田宅;现在只想保住现有田宅;今后亦会想拿出兼并的田宅寻求庇护。
袁术越是纵兵为恶,就越能反衬出刘备才是最善良的人。
毕竟,刘备只是让豪强让出利益,既不会要豪强的命亦会让豪强有利可图,新契亦只是让豪强少赚而非不赚。
而袁术,谁有钱粮抢谁的,抢了再说。
袁术军的动静,并未瞒住刘备。
豫州就这么大,想探查袁术军的动静亦不难。
不过刘备并未因为袁术军有异动而在梁国驻防,而是直奔小沛。
而此时。
陈留太守张邈、济阴太守袁叙、山阳郡太守应劭、东郡太守桥瑁、任城国相郑遂、泰山太守孔伷、兖州牧袁遗,七支兵马已经将小沛围得水泄不通。
密密麻麻的旌旗,少的五千,多的一万,加起来少说有五万兵马。
不仅如此,济北相鲍信和东平相李瓒还在来小沛来的路上。
“打个小沛,至于来这么多人吗?主公,要不突围吧!”看着城外兵马,夏侯惇不由头皮发麻。
本想着跟着曹操混个富贵,没想到富贵还没混到,死期就快到了。
“突围?主公本就不足两千兵马,叛军又围了十日,城内逃兵都跑了好几百人了。若不是叛军围而不攻,我们根本就守不住小沛。若我们敢突围,出去就得被射成筛子。”曹仁恨恨不已。
他算是看出来了,叛军就是故意的,故意要将身为兖州刺史的曹操围在小沛,这是在故意等洛阳的刘备发兵。
刘备若是发兵来救,就攻杀援军;刘备若是不发兵,兖州刺史被杀足以让刘备威望大减。
若刘备还是不肯出兵,就再杀个徐州刺史盖勋,总有让刘备出兵的方式。
“玄德,你可别负我啊。我们可是在洛阳歃血为盟过的!”曹操忧心忡忡。
虽然早知道跟袁氏对立会面临诸多困难,但曹操没想到困难会如此离谱。
他这个兖州刺史,至今没入兖州一步!
好不容易在黄琬的资助下,在小沛拉起了一支兵马,准备先拿下最近的山阳郡,结果还没开始有所行动就被兖州诸将围了。
回想刘备那句“天下英雄,唯孟德兄与备耳”,曹操就感到一阵羞惭。
哪有英雄霉运连连的?
就在曹操唉声叹气时,眼尖的曹洪忽然高呼:“主公,有新旗号来了!是‘凌烟军吕’,是皇叔的旗号吗?皇叔麾下有姓吕的大将吗?”
凌烟军吕?
曹操有些懵,迟疑道:“这凌烟军旗号,我未曾听闻。亦未曾听闻,皇叔麾下有姓吕的大将。”
正想间。
曹洪又兴奋大呼:“打起来了!是援军!是援军!”
众人皆是精神一抖。
被围了十日,神经早就绷紧欲裂,如今援军到来,这十日失去的精气神仿佛在一瞬间又回来了。
曹操更是开怀大笑:“玄德果然不负我!传我军令,擂鼓助威!”
而在城下。
泰山太守孔伷首当其冲。
然而孔伷并无惊慌,虽然一开始是为了除掉小沛的曹操,但后来郭图游说众人拿曹操引刘备出兵。
兖州众将又见小沛城防不高,遂不再攻城,密切关注洛阳方向。
看着正在攻寨的吕布营,孔伷不由哂笑:“本想擒虎,没想到来了一犬。吕布何人耶?我孔伷生年以来,不闻天下有吕布。”
副将刘三刀凑近请战:“主公,末将请命砍了吕布。”
孔伷冷笑:“急什么?我营寨坚固,将士养精蓄锐;而吕布远道而来,将士疲敝。能奈我何?”
“等稍后左右诸营至,再合力攻之即可,能以多欺少为什么要单打独斗呢?等吕布惊惶而逃,你再趁其虚弱追上,三刀之内必斩吕布。”
南营的兖州牧袁遗亦得到了援军到来的消息,大喜“候了多日,终于等来了猎物!传我军令,合力围杀!”
看着左右聚拢的旌旗,吕布冷笑一声,策马引军便走,一边走还一边安排了部分军士丢盔弃甲,生怕慢了跑不掉似的。
见吕布要跑,孔伷鄙夷不已:“真以为昔日我是不敢攻打虎牢关吗?我只是不想打而已。今日既然来了,就不要走了!”
随后策马抖缰,喝道:“众军听令,随我追杀吕布!”
第164章 叛军二十万,都想围杀刘备(求追订求月票)
见诱敌成功,吕布一路控制节制,且战且走。
卢植所教兵法,今日亦得到了验证。
作为凌烟军第一战,吕布这个先锋的压力是很大的。
若是输了,不仅丢的是吕布的面子,还是整个凌烟军的面子。
一想到与凌烟军诸营猛将的比试,尤其是与关羽的比试,吕布就更想赢。
若是输了,今后就得跟着关羽读书。
我堂堂吕布,不要面子的吗?
将孔伷军引至伏击点,吕布随即策马转身。
未等吕布发号施令,又见一将当先而来,挥刀大呼:“吕布休走,我乃大将刘三刀,速速与我决一死战!看我三刀之内取你性命!”
“聒噪!”吕布眉头一蹙,随即拈弓搭箭,一箭正中刘三刀眉心。
什么阿猫阿狗,也配与我决一死战?
看着骤然被射杀的刘三刀,孔伷前军皆是愣住。
什么情况?
不是我们在追击溃军吗?
为何刘将军死了?
未及反应,又听得号角声呜呜响起,两侧伏兵尽出。
“杀!”
吕布策马当先,左右开弓,专射孔伷军中骑马者。
惊闻悍将刘三刀被一箭射杀,吕布又专杀骑马者,箭无虚发,孔伷骇得三魂都少了两魂。
更难以置信吕布为何会如此生猛!
眼见两边伏兵杀至,又见骑马的自己太显眼,孔伷直接弃马而逃。
追击吕布的三千兵马没了主心骨,又见三路兵马杀来,一个个都惊慌不已,纷纷往后方而逃。
而在后方。
追来的张邈和应劭两支兵马不明情况,被孔伷的兵马一阵反冲,顿时阵型大乱。
“孔伷这蠢货!”
“彼其娘也!”
张邈和应劭又气又怒,又无可奈何。
敌军人没见到,先被自己人反冲乱了阵型,这还如何打?
后方的吕布可不管是孔伷的兵马还是张邈应劭的兵马,反正都是叛军,直接冲杀即可!
一时之间,三路大军皆被杀溃,吕布更是一路直冲孔伷营寨,顺手放火,随后又直奔小沛城下。
“我乃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吕布,速速开门!”
早在看到吕布旗号直往小沛城门而来时,曹操就派曹洪开城门接应。
故而吕布话音刚落,曹洪就将城门打开。
吕布又策马返回,招呼凌烟军入内,直到最后一个凌烟军入城后,才策马入城。
“感谢吕校尉相救之恩。”
一见到吕布,曹操就想到了洛阳城下与赵云单挑之人。
曹操远在小沛,只听闻董卓在洛阳失了权势,可如何失去权势具体情景如何,曹操并不清楚。
如今见吕布竟也加入了刘备麾下,曹操亦不由心惊。
“皇叔让我给曹兖州带句话。”吕布上下了打量了曹操一阵,语气有些怪异道:“皇叔都返回关中打了袁术又返回洛阳当尚书令了,曹兖州怎么还没抵达东郡?”
曹操不由面色苦涩。
我也想去东郡啊!
可兖州叛将不让我去啊!
不是千金悬赏我,就是结队来打我。
但凡一个个来,我都能将那群兖州叛将都打残。
“皇叔如今在何处?”曹操不想回答吕布问的问题,转而反问。
吕布不假思索:“皇叔要押运粮草,会晚到五日。”
“皇叔带了多少兵马?”曹操又问。
吕布面有得意:“除了虎贲营和羽林营以及虎牢关卢尚书处兵马,皇叔将洛阳的凌烟军十营都来了。足足两万步骑。”
“这次不仅要救你,还要去下邳救盖刺史。你还守得住小沛吗?你若守得住,我明日就去下邳。”
曹操轻轻摇头:“实不相瞒,若非叛军围而不攻,小沛城早就破了。若吕校尉明日离去,明日小沛就会被叛军所得。”
见吕布蹙眉,曹操又道:“吕校尉亦无需担忧,下邳城池坚固远胜小沛,以盖刺史之能,守上三个月都不成问题。”
“这样啊。”吕布不由遗憾:“罢了。皇叔说了,不能争功。”
吕布这先锋的主要任务就是为守城一方增加士气,让守城兵马知道刘备已经引大军来支援了。
若曹操能守得住小沛,吕布就想一路杀去下邳,将两份功劳都抢了。
一听吕布这话,不论是曹操还是夏侯惇曹仁等人,都不由抽了抽嘴。
皇叔说不能争功,你却想抢先去下邳?
怕小沛丢了,才改口说不要争功?
能不能实诚点啊!
由于吕布将孔伷、张邈和应劭三营都冲乱了,孔伷的营寨还被烧了不少,这令袁逸恼怒不已。
“一个小小的伏兵计,不超过两千人的贼兵,就让尔等三营万余人落荒而逃,你们是怎么带的兵?”
被袁逸一吼。
张邈和应劭瞬间不乐意了。
“都是孔太守的兵冲乱了我军阵型,否则又岂会被吕布击溃?他不会带兵关我什么事?”
“孔太守天天跟我吹麾下悍将刘三刀骁勇非凡,结果被吕布一箭射杀,麾下军士更是自相践踏。”
先是被袁逸吼,紧接着又被张邈和应劭接连反对,孔伷也怒了:“先前就定好了计策,你二人左右包抄迂回,你们那叫迂回吗?”
“若你们迂回,就算我中伏兵计,吕布又怎敢追?我被烧了营寨都没责怪你二人,你二人倒怪起我来了?”
张邈大怒:“你还好意思说?谁让你提前追击吕布的?你就不能拖延等我二人包抄?”
孔伷不甘似弱:“吕布都要跑了难道我不应该追?分明是你们跑得太慢!”
眼见三人争吵不休,互相推责,袁逸更是一阵火大:“不要吵了!我才是兖州牧!都听我的!”
张邈火气更大!“袁兖州。若不是你姓袁,你以为你能当兖州牧?我都没跟你抢,你跟我吼什么吼?”
应劭也是火气十足:“袁兖州,我一开始就说,直接拿下小沛。你非得听那郭图的,非要围而不攻,直接围杀刘备的援军。”
“现在小沛没拿下,援军也没围杀,你说你是兖州牧,还让我们都听你的,可你看看你自己,你会统兵吗?”
孔伷又添了一把火,道:“你要不会当兖州牧,我孔伷可代行其职。”
“闭嘴!你一个被吕布伏击的,有什么资格代行兖州牧!”张邈转头又骂。
见又争吵起来,济阴太守袁叙、东郡太守桥瑁、任城国相郑遂忙起身各劝一人。
等劝住了三人后,桥瑁提议道:“既然小沛援军已入城,我们不如暂且退兵,以待机会。否则刘备大军一来,我们打小沛就会被刘备偷袭后方,打刘备又会被吕布偷袭后方。”
袁逸冷哼:“我们七路兵马来打小沛,如今城池未下,援军未溃,岂能轻言退兵?且鲍相和李相又在赶来的路上,就算刘备亲自来了,集合我等九路兵马,亦可一战!”
桥瑁蹙眉:“我等士气受挫,如何能与刘备争锋?”
袁逸不以为意:“不过些许士气罢了。我们加起来有五万余人。等鲍信和李相兵马到来,就有七万余人。难道还会惧怕一个刘备吗?”
“就连方才那般骁勇的吕布,也只敢烧毁孔太守营寨入城躲避,兵多欺理,又有何惧哉?”
“那是因为你没跟刘备打过!”桥瑁有些气闷:“昔日在洛阳时,刘备以八百骑兵就将河内万余人击溃。不是兵多欺理,是兵强欺理!”
“袁术兵多又如何?五万人去打关中,结果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连南阳都不敢待了,只能跑到汝南避刘备锋芒。”
袁逸大笑:“桥太守岂能不谙兵理?昔日尔等在洛阳时,既无营寨鹿角又无地利障碍,面对刘备的带甲骑兵没有还手之力实属正常。”
“可如今不一样,我们在小沛城扎营十日,又准备了许多鹿角障碍,营中更有强弓硬弩,刘备若敢来,我就让他的骑兵来一个死一个,来一双死一双。”
桥瑁见袁逸不肯撤兵,遂道:“你们不撤,我不管,我要搬营去后山,依地利下寨。”
袁逸眉头紧蹙:“桥太守,这是要临阵退缩?你岂能如此惧怕刘备?”
“若无山险地利,我就是惧怕刘备。你们若不怕,尽管留在此地。告辞!”桥瑁不愿与袁逸多言,直接抱拳离去。
袁逸的脸瞬间变得阴沉:“尔等也要去后山下寨吗?”
众人对视了一眼,各自低头沉吟。
孔伷思了一阵,道:“我的营寨被烧了,又首当其冲。现在修补营寨未必来得及。我决定去后山下寨。”
张邈和应劭对视一眼,又想到方才被袁逸呵斥,亦是心生不满,皆哼道:“我等也去后山下寨。”
郑遂见走了四个,遂也抱拳道:“袁兖州,我兵少,也去后山寻个地方扎营吧。”
一次性走了五个,袁逸气得脸都白了。
“一群胆怯之辈!五万养精蓄锐的大军竟然会惧怕一个远来疲惫的刘备?”
袁叙叹道:“兖州诸将本就貌合神离,如今初战失利,孔伷又与张邈应劭不和,桥瑁在洛阳一战又被刘备吓破了胆,眼下还是先择后山险要立寨吧。”
“如今刘备既然来了,汝南的袁术,以及徐州的陶谦等人必也会驱兵至小沛。我等三路大军加起来至少得有二十万人。又正应了围三阙一之势。”
“刘备再骁勇,又如何能敌?”
袁逸长长呼了一口气,按下内心的怒火,道:“也罢。本想带兖州诸将独成大功,没想到他们却胆怯如鼠。”
“你速速派人去通知陶谦和袁术,只要刘备敢来小沛,我等三路大军,定要将刘备围死在小沛!”
“若他不敢来,哼!我等就顺势反攻,先取陈国粮米,再灭颍川之众,将兖豫徐三州皆控在手,让刘备连虎牢关都不敢出!”
陶谦众虽然围了下邳,但下邳距离小沛并不远,得到袁叙传讯后,陶谦立即召集了骑都尉臧霸、前扬州刺史周干、琅邪国相阴德、东海国相刘馗、彭城国相汲廉、北海国相孔融、沛相袁忠,往小沛进兵。
只留扬州牧张超在下邳牵制盖勋。
陶谦这八支兵马同样是少的五六千,多的一两万,加起来有八万余众。
再加上兖州九将七万余众,双方加起来就十五万余众。
南面袁术十余万军民中也有六七万兵马,二十余万众浩浩荡荡的自三个方向往小沛聚集。
如果再算上民夫,还数量还得再翻倍。
光论人数威势,已经远胜于酸枣会盟时了。
而在小沛城内,曹操派出去的探子亦探得兖州众在西北面山林中扎营,而东南面和西南面都有大量兵马在往小沛聚集。
“东南面的是围攻下邳的陶谦等人,看来他们的目的也不是盖勋,而是皇叔!”
“西南面的,应该是汝南的袁术,这是来找皇叔复仇来了?”
“三路大军合围之势!吕校尉,我们得尽快离开小沛!”
曹操将情报汇总一分析,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与曹操的急切相比,吕布却是完全不在意:“来得正好,省得还要再去下邳。曹兖州,你都是一州刺史了,这心性怎还不如我?”
曹操脸一黑。
这是心性的问题吗?
曹仁道出了曹操心头所想:“三路大军不下二十万人,不趁早在东面择地利安营扎寨,死守小沛不是找死吗?”
吕布手一摊,道:“我兵法还没学多久,听不懂什么地利。反正皇叔跟我说了,小沛必须守住。守不住我就有罪无功,守住了我就是头功。”
看着吕布这有恃无恐的模样,曹操拦住了想要再问的曹仁。
仔细想了一阵,曹操领悟到了关键:“我明白了。这三路大军虽然兵马甚众,但互不统属宛如一盘散沙。皇叔虽然兵少,却能逐个击破。”
“走洛阳来小沛路途遥远,若不能一战破贼,皇叔就会陷入进不能进、退不能退的危险局面。小沛,就是皇叔用来吸引三路大军的诱饵!”
“实在是妙啊!”
曹操抚掌大笑。
吕布挠了挠头,疑惑的盯着曹操:“什么诱饵?有这么复杂吗?”
而在小沛以西的丰县。
刘备的大军亦在十余日跋涉后抵达。
早有探子探得三路大军齐聚小沛方向,刘备不由哑然失笑:
“真没想到,竟然都是冲我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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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刘备不惜死,高祖光武之风(求追订求月票)
叛军虽众,但刘备并无惧意。
兵不在多,而在于主将调遣。
更何况,刘备所部凌烟军十营,都是各州郡挑选的猛士组成,又有大汉最精良的武器甲胄战马。
兼之关羽、赵云、张辽、徐晃、典韦、黄忠、马超、吕布、许褚都是武力值上了九十的武勇虎将。
虽说战场上个人武勇无法与成千上万的大军对垒,但没虎将统率的军士是无法与有虎将统率的军士相提并论的。
将乃兵之胆,军士胆气的大小亦取决于领兵将军的胆量。
大帐内。
刘备坐于主位,斜倚凭几。
关羽、赵云、张辽、徐晃、典韦、黄忠、马超、许褚等将吏,分列左右。
行军书吏法正则将斥候所探三路叛军情报,详细说与众人,最后又道:
“兖州方向叛军,依山下寨,控小沛西北,或有六七万人;徐州方向叛军,依水下寨,控小沛西南,或有七八万人。”
“这两个方向的叛军,皆依山水险要立寨,极为谨慎。”
“唯独豫州方向叛军,沿途劫掠,裹挟民众,及至今日早斥候所报,豫州方向叛军已不下二十万,且这个数目还不断增加。”
说到豫州叛军沿途劫掠裹挟民众时,法正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袁术好歹也是袁氏之后,怎行事却如黄巾一般?”许褚语气忿忿,请命道:“皇叔,请许我出战。”
自汝南到小沛,若是沿途劫掠裹挟民众,就极有可能将许褚的旧日乡邻也裹挟了,这让许褚如何不怒?
关羽、赵云等将,亦是忿忿。
凌烟军的前身是雍州军,雍州军最核心的口号就是“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凌烟军成立后,又继承并延续了这个口号。
习惯了不拆屋不掳掠的关羽、赵云等人,自然看不惯袁术这等纵兵为匪的行径。
“叛军虽众,但都是土鸡瓦犬,一触即溃,可趁三路叛军尚未合军,各个击破。”关羽出列提议。
张辽亦道:“兖州方向和徐州方向的叛军,有山水地利,难以速破。”
“袁术胁民而行,士庶受害,若不速破,难民为求活命,必会夺我军粮,杀之有损皇叔仁德,不杀又令袁术得逞。”
“不如绕过袁术前军,直取袁术中军,只要击破袁术,就算有二十余万之众,亦不足为虑。”
赵云等人,亦是各抒己见。
虽然敌众我寡,但无一人心有惧意。
就如关羽所言,叛军虽众,但都是土鸡瓦犬,一触即溃。
又有何可惧?
“孝直,你有何看法?”刘备将目光转向法正。
既是门生,自然要常带左右。
马超现在被刘备扔去管军了,虽然年少又威望不足,但有过人武勇及大几岁的庞德帮衬,倒也中规中矩。
法正则是以文事为主,在洛阳时去尚书台打杂,此番出征则被刘备任命为行军书吏参与机要。
虽然智商天赋是天生的,但想要开发智商天赋则需要大量的资源去投喂。
不论是去尚书台打杂还是为行军书吏参与机要,都是刘备在砸资源开发法正的智商天赋。
年十四太卷?
自古至今,至今往后,又有哪个大人物不卷呢?
卷体力卷脑力卷资源,大人物不卷凭什么当大人物?
就如鼓吹的蛮邦快乐教育也仅限于底层,而蛮邦的上层却是各方面的卷。
就如昔日的蛮邦王子金日磾,以蛮邦王子的身份成了汉武帝的托孤大臣,都是卷出来的。
蛮邦王子都如此卷,身为中原礼仪之邦的杰出少年,又岂能不卷?
法正心头激动,这是恩师给自己的考验,亦是表现才识的机会。
沉吟片刻,法正凝声道:“兵法云,以正合,以奇胜。我赞成以奇兵突袭袁术中军。”
“兵法云:用奇先用疑。兖州诸叛将闻皇叔至便放弃围城而择山险立寨,徐州诸叛将又不敢靠近小沛而只敢择水险立寨。此二路皆对皇叔有忌惮之心,可用疑兵牵制。”
“可令赵校尉引一营兵马,点名搦战桥瑁,桥瑁曾在洛阳见识赵校尉武勇,料其必不敢应战;再令小沛的吕校尉出城搦战陶谦,吕校尉有初胜之威,陶谦必不敢轻举妄动。”
“趁二路兵马疑虑之际,奇兵便可直取袁术中军,斩将夺旗,一战便可令袁术丧胆而溃。”
刘备赞许的点了点头。
正常情况:以寡敌众时,更应集中力量而非分兵。
可若能牵制兖州叛军和徐州叛军,分兵亦是可为。
只是略作思考,刘备便有了决定,随后敛容下令。
“赵云听令!”
“在!”
“你引本营兵马前往小沛西北方向扎营,搦战桥瑁,以疑余众!”
“得令!”
____
“关羽、张辽、典韦、黄忠、许褚,听令!”
“在!”
“各营挑精锐步骑千人,半个时辰后,中军候命。”
“得令!”
____
“马超、法正听令!”
“在!”
“打上我的旗号,速入小沛!令吕布搦战陶谦,你与曹兖州守城。”
“得令!”
____
“徐晃听令!”
“在!”
“你引余下兵马看守粮草辎重,不得有失!”
“得令!”
“.”
一个的军令下达。
关羽很快觉察到了不对劲:“皇叔,奇袭兵马,以谁为主将?”
刘备不假思索:“自然是我亲自统兵前往。”
关羽大惊,忙劝道:“皇叔千金之躯,岂能亲往?我愿代皇叔统兵,必破袁术。”
赵云等人亦劝。
毕竟刘备如今的身份不同了,朝廷及三军安危皆系于一身,不可有失。
“此一时,彼一时也。”刘备止住了众人的劝谏,道:“倘若只救小沛和下邳,自然无需我亲自统兵;可如今叛军看似围攻小沛和下邳,实则数十万大军冲我而至,我又岂能露怯?”
“贼兵势大,尔等纵然不惧,军士亦有心惧者,我若不能身先士卒,军士又岂会奋勇争先?此事不必再议!”
见刘备坚持。
关羽等人虽然不情愿但也不敢违背刘备的军令,各去准备。
“叔至。”
待众人散去,刘备又唤入近卫校尉陈到叮嘱。
在整编之后,刘备的十营凌烟军是不包括刘备的近卫军的,刘备又为近卫军取名为白毦兵,以头盔上插白毦为标识。
虽然都是白毦兵,但刘备的白毦兵比起史载白毦兵更为精锐。
白毦兵以陈到为首,如今仅有三百骑。
什长、都伯、军侯及什长副史、都伯副史、军侯副史,皆披鱼鳞甲。
坐骑皆为西域良马,披马铠,主武器长槊、副武器短柄环首刀,配小圆盾、轻弓、箭矢三十、马弩,弩矢十。
其余军士则披两当铠,坐骑稍逊但也是良马,披马铠,主武器主武器长槊、副武器短柄环首刀,配小圆盾、轻弓、箭矢三十,但无马弩。
马弩专为骑兵设计,与擘张弩、蹶张弩、大黄弩相比,更注重马上稳定性和快速装填,但射程和威力相对较低。
因其对使用者及坐骑负重要求更高,故而刘备只对什长、都伯、军侯及什长副史、都伯副史、军侯副史配置了马弩。
半个时辰后。
关羽、张辽、典韦、黄忠、许褚五将挑选了五千精锐步骑来到中军,陈到亦引三百白毦兵列阵。
刘备仗剑登将台,扫了一眼下方列阵的凌烟军诸猛士。
如刘备预料,这些猛士并非人人都心无惧意。
叛军势大,而他们这五千人却要去直接打袁术中军,这心头难免会有负面想法。
毕竟不是人人都是关羽、张辽、典韦、黄忠、许褚,可以轻蔑的呼袁术那不下二十万之众为土鸡瓦犬。
也不是人人都能分析出这二十万之众大部分都是被临时强拉的壮丁,而非能征善战的猛士。
随后。
又见一个个的军士提着酒水陶碗,搬入场中,酒味扑鼻而来,令人不由垂涎。
刘备手一招,酒水皆分发给了列阵众人。
“诸位皆是凌烟军的勇士,尔等的勇气,我一向不会质疑。”面向众人徐徐而道:
“昔日昆阳之战,王莽军的兵力号称百万,而光武帝所率更始军不足两万。然而此战,光武帝以寡敌众,大破王莽百万大军,何其壮哉!”
“而今我等所遇叛军,虽有数十万之众,但远不如王莽百万大军;我等所用武器甲胄战马,又远胜于光武帝昔年所率更始军。”
“自古以来,皆是后人胜前人。我等武器甲胄战马皆胜于更始军,而叛贼人数又远不如王莽军。如不能击破叛军,我等又有何面目再自诩勇士?”
随着气氛的调动,刘备的语气也随之变化。
“我虽然不敢自比光武帝,但亦有如光武帝一般身先士卒的勇气,故而此战,将由我亲率尔等杀敌!”
“兵法有云:将为兵之胆。我敢身先士卒,尔等可敢与我同击叛贼?”
刘备振奋人心的话虽然很平常,但配上刘备的肢体语言和语气声色,却能让这些平常的话听起来慷慨激昂。
原本还有些惧意的军士,也随之将生死抛之脑后。
刘备是谁?
太尉、尚书令、豫州牧、皇叔,如此身份竟然都敢身先士卒不惜性命,众军士又岂会无胆?
将为兵之胆,不是口头说。
只有让军士真正看到将的武勇无惧,才会生出有我无敌的胆量。
关羽更是厉声高呼:“愿与皇叔,同击叛贼!”受到感染的众军士皆是应声而呼,士气也随之升到了顶点。
“好!”
刘备举起酒碗,高呼:“喝了这碗酒,此战我与诸君,同生共死,决不相弃!”
将酒水一饮而尽,刘备将陶碗砸向地上,碎裂的声音象征了刘备此时的决意。
众军士亦是纷纷效仿,那不断碎裂的陶碗声,也将众军士对死亡的惧意与陶碗一般破碎,“同生共死,决不相弃”的嘶吼声仿佛能穿云破晓。
刘备再次挥臂大呼:“今日肉饭管够,诸君养精蓄锐,明日一早,随我破贼!”
看着将台上只是寥寥数语就让众军士没了惧意,关羽又是钦佩又是羞惭。
钦佩的是刘备那独具一格的魅力,惭愧的是竟然大言不惭要替刘备统兵。
虽然关羽也没将袁术那号称二十余万众当回事,但关羽自问是无法如刘备一般将众军士的士气调集到巅峰,更无法让众军士都有无惧死亡的勇气。
刘备的身份和地位,就决定了当刘备要身先士卒时,众军士哪怕最胆怯的人也会由衷的生出敬意。
下意识的,关羽想到了昔日曾私下问刘备,天下何时能平。
刘备答案简单而直接: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则天下太平矣。
刘备既是文臣亦是武将,用自身为榜样贯彻了“文臣不爱钱,武臣不惜死”的精神。
关羽亦知:自家大哥虽然喜欢敛财,但喜欢敛财并不等于爱财。
刘备敛财,是为了汉室复兴大业,是为了士庶皆能安居乐业,是为了应对各种天灾人祸。
而今日,刘备又用几句肺腑之言,将“武臣不惜死”这句话,真正落实到了每个军士心头。
我身为皇叔都不惜命,尔等何以惜命?
不止关羽,张辽、典韦、黄忠、许褚皆是感同身受。
即便是新加入的许褚,也由衷的生出了钦佩之意:能追随皇叔,何其幸也!
随着军令的逐步执行。
次日一早,刘备亲引三百白毦兵及关羽、张辽、典韦、黄忠、许褚五千精锐步骑,人衔枚,马勒口,迂回小路往袁术中军方向而去。
而在另一边。
赵云也奉命引本营两千人率先出现在小沛西北方向,直接有恃无恐的当道立寨。
更嚣张的是,赵云一边安排军士立寨,一边只引了五十骑就出现在兖州叛将立寨的山下,扬声高呼:
“我乃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赵云,谁敢出寨与我一战?”
“尔等有七八万人,而我只有两千人,数十倍于我,何不速战?”
“不用害怕,我没有伏兵,亦不屑于用伏兵,我已当道扎寨,尔等莫要疑虑,速速来战。”
“桥瑁可在?可还记得洛阳城下独战吕布的赵云乎?”
第166章 刘备有虎将,赵云连挑数人(求追订求月票)
赵云本就生得极其雄壮,兼之所骑照夜玉狮子又是高头大马,配上鱼鳞甲、亮银枪,还有副手武器等。
犹如一头刀枪难入的暴熊一般,仅仅是远远一望,就令胆小者生出惧意。
此刻又听赵云那坦诚到令人不敢轻信的搦战之言,依山立寨的兖州众叛将更是心生疑虑。
你说你没伏兵,我就信你没伏兵?
当我等是三岁小孩?
兖州众叛将连自己人都不敢完全相信,更不敢信赵云这个敌人自诩的坦诚之言。
“吕布的武勇,你们也见识过了。孔伷麾下悍将刘三刀被一箭射杀,更以两千人马就冲溃了孔伷及张邈应劭万余兵马,还放火烧了孔伷的营寨。”
“而那赵云,昔日在洛阳城下与吕布单打独斗,不分胜负,你们守好营寨,无我军令,绝对不可出战!”
“而且我还听闻,赵云只是刘备的四弟,刘备还有两个义弟关羽张飞,此二人皆有不弱于赵云的武勇。”
“倘若关羽张飞埋伏在赵云之后而我等又轻易出战,必败无疑!”
桥瑁心中惊惧,脑补了刘备的部署并警告左右。
同时,桥瑁又暗暗庆幸择了山险立寨,否则继续留在小沛城外,估计又会跟孔伷一般被赵云冲散。
届时士气就会更加低迷了。
而现在,有山险立寨,后方还有大量的兖州民夫运输粮草,只要时间拖久一点,就能拖到袁术和陶谦合围,再不济也能拖到刘备退兵。
毕竟小沛距离兖州近,而洛阳距离兖州那都快千里之遥了,桥瑁不信刘备敢孤军在外跟己方耗时间。
从战略层面讲,桥瑁的分析是有道理的。
刘备的确不宜久战。
不过战术层面,桥瑁就纯粹在为胆怯找理由了。
话虽如此,但桥瑁麾下多有参与过洛阳之战的,昔日被刘备八百骑兵冲杀的记忆随着刘备的到来又浮现眼前。
桥瑁不愿跟刘备正面交战也有这个原因:自主将到军士,都对刘备有惧意,若不依托山险地利,恐怕还没开打又溃散而逃了。
而张邈、应劭等人见桥瑁在装哑巴,遂也一个个在营中装傻充愣。
虽然也有人猜到赵云可能在虚张声势,但若要确定赵云是否虚张声势,得有人去试探一番。
然而谁去试探,又成了问题。
看着赵云带着五十骑耀武扬威,而己方却无人敢应声,袁逸又急又气,遂派人去将桥瑁等人都请来。
虽然不敢应战,但桥瑁等人也没忤逆袁逸的召唤,相继而来。
一个个又各怀鬼胎,想怂恿旁人去试探赵云是否在故弄玄虚。
在场九人,孔伷、张邈、应劭都因吕布冲杀而有损失,袁逸、袁叙、桥瑁、郑遂、鲍信、李瓒都还兵力充足。
张邈遂出声自贬:“眼下我与应太守士气受挫,即便有心出战亦无勇士可用。”
紧接着又怂恿道:“素闻鲍相有谋多智,善武能文,昔日更为何大将军征辟为骑都尉,麾下更是多有骁将勇士,不知可否出战赵云,振复我军士气?”
应劭也附和道:“我亦听闻,鲍相之弟鲍韬,亦是勇冠三军,定可斩杀赵云,力挫刘备威风!”
听着张邈、应劭那一唱一和的怂恿,孔伷不由暗暗冷笑。
斩杀赵云?
就凭鲍韬?
不过孔伷是此番损失最重的,也不希望看到在场众人都个个保存实力。
毕竟,大家都在兖州混,孔伷和鲍信的地盘又接壤,谁知道今后会不会起冲突?
让鲍信吃点儿亏也符合孔伷的利益,遂也道:“赵云何人耶?我生年以来,不闻世间有赵云。此人不过是仗着刘备义弟身份才侥幸统率大军。”
“不过,虽然赵云本事不济,但鲍韬还不如我麾下悍将刘三刀呢,我认为张太守麾下那个叫高顺还不错,被我溃兵一冲竟然还能保持阵型不乱,不如让高顺出战赵云,或能取胜。”
应劭冷哼一声:“孔伷,你还好意思提刘三刀?被吕布一箭射杀的废物,也配与鲍韬相提并论?”
张邈连连冷笑:“高顺虽然厉害,但我军士气未复难堪一战,不如你借我几千兵马,我让高顺出战如何?”
孔伷却是扫向鲍信和李瓒,故意道:“鲍相和李相都有一万生力军,让二人凑上四千人给高顺,定可斩杀赵云。”
李瓒没想到刚来就有人惦记自己的兵马,冷笑道:“孔太守自己不想出兵,却惦记我和鲍相的兵。”
“郑相麾下也有大将吕虔,有勇有谋,不如让郑相将吕虔借给孔太守,助孔太守练兵恢复士气如何?”
“而且我听闻袁太守麾下还有个叫李典的,也是足智多谋颇有勇武,也可助孔太守练兵恢复士气。”
鲍信也是冷笑连连。
一个个啥好处都不想给,就想着在这挑唆怂恿。
“还是听袁兖州的吧。”鲍信直接将话锋转向袁逸。
虽然早料到众人各怀鬼胎,但听到一个个在这只想旁人出力然后趁机捞好处的说辞,袁逸还是恼恨不已。
身为兖州牧,袁逸其实也只是刘虞承制封拜给了个官号,看的还是袁绍的面子。
然而就算袁绍亲自来当兖州牧,众人该争还是会争。
乱世中有兵马才有实力,将兵马赠送给旁人后只能任人宰割。
“诸位可有想过,万一赵云真的没有伏兵,只用区区两千人就将我等七八万人挡在此地,岂不是惹人笑话?”
袁逸尽量控制语气,给众人分析利弊。
“反正我肯定是没办法出兵出将的。”不管袁逸怎么忽悠,孔伷一口咬定不出战。
桥瑁冷笑一声,怂恿道:“袁兖州,你才是兖州牧,你应该给我们带个头才是。更何况,你麾下也有八九千兵马,打个两千人的赵云,轻而易举啊。”
“没错。”应劭再提旧事:“若不是袁兖州你执意要对小沛围而不攻,我们早就杀了曹操去找车骑将军领赏了。你们看不起千金悬赏,我实在是太穷了。”
“更何况,我当山阳郡太守前,袁兖州已经将山阳郡精兵猛将都招募了,我麾下就是些老弱残兵,不堪大用啊!”
若时间能倒流,袁逸绝对不会举荐应劭为山阳郡太守,怎么也应该找个听话的能毫不保留支持自己的。
没想到现在竟然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诸位都是这般想的?”袁逸扫了一眼众人,眼神也变得锐利:“若诸位实在不想打,我们就各自提兵返回。既然都不想打,那就别打了。”
最后一句,袁逸几乎是吼出来的。
一个兖州,八个实权太守国相,袁逸感觉自己快疯了,也忽然对曹操有了共情。
换个州,都没兖州的太守国相有实权,一个个不是官宦世家就是累世名望,也难怪曹操至今未能入兖州一步。
虽然刚才争得很凶,可真要直接返回,众人又不乐意了。
毕竟来打小沛就是想得好处的,现在好处没得到,如何能退?
见众人不语,袁逸又道:“若众人实在不愿出兵,不如派遣悍将也引数十骑出阵对战赵云如何?总不能真让赵云带着五十骑就耀武扬威!”
“你们不是说我不愿率先吗?好,今日我就率个先!来人,传上将韩勇!”
不多时,一个手持马槊的大汉出现在帐中,声如虎豹:“末将韩勇,见过主公!”
袁逸微微撵髯,微微得意道:“有贼将赵云引了五十骑在山下搦战,这场中众人皆不敢应战,你也引五十骑下山,替我力挫赵云锐气。”
韩勇轻蔑的扫了一眼场中众人,大声领命:“若不能擒杀赵云,末将提头来见!”
桥瑁嘴角渗出冷笑。
斩杀赵云?
就凭你?
我好歹还听过赵云之名,你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竟也能被袁逸呼为上将?
瞅了一眼韩勇又瞅了一眼袁逸,桥瑁心头有了猜测:估计是随便找了个猛士派去送死,然后就可借机让我等也派骁将出战。
事实上,桥瑁的猜测没错。
这所谓的上将韩勇,也就袁逸麾下一个有些武勇的什长,临时被袁逸看重。
若赢了自然好,若输了袁逸也不心疼。
韩勇不知道袁逸的盘算,只以为受到了袁逸的器重,兴冲冲的率了五十骑下山,指着赵云就大呼:“你就是赵云?我乃袁兖州麾下上将韩勇,看我取你首级!”
取我首级?
赵云诧异的扫了一眼韩勇,也不答话,直接勾了勾手。
韩勇顿感耻辱,直接策马直冲赵云。
却见赵云连战马都不驱动,对着韩勇就是手起一枪,随后韩勇直接就被挑落,只留下一匹无主的战马在茫然四顾。
这一幕,惊得韩勇身后骑卒骇然不已。
“我不杀你们,速速换人来战!”赵云挥了挥手,众骑卒皆是惊慌而走。
韩勇一个回合被赵云挑杀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袁逸耳中。
“我的上将韩勇啊!”袁逸失声痛哭,掩面而泣,只不过没有半滴泪水字眼眶流出,全程就在干嚎。
桥瑁看明白了袁逸的计策,也有心借袁逸之手削弱旁人,遂怒气冲冲:“这赵云好生猖狂,我麾下有东郡勇将程虎,力能搏虎,肯定能胜赵云。”
袁逸有些惊讶的看着桥瑁,但很快就调整了情绪,喜道:“桥太守有如此猛将,肯定能敌赵云!速请程虎下山!”
跟韩勇一样,所谓的程虎也只是一个比较勇猛的什长,都是桥瑁故意配合袁逸的。
不过程虎同样不知情,只以为受到了桥瑁重用,提着钢叉就来斗赵云。
看着那漏洞百出的骑术,赵云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将程虎给刺死了。
连折两人,袁逸大惊:“出兵怕中埋伏,斗将又连折两将,如之奈何啊!”
在桥瑁的配合下,袁逸这手段也起了效果。
若不能制止赵云耀武扬威,今日在场的都得颜面无存。
内斗归内斗,颜面也得有。
任城相郑遂想了想,道:“我麾下有大将吕虔,颇有勇武,或可与赵云一战。”
袁逸、桥瑁皆是眼前一亮。
郑遂实诚人啊,都有些不忍心了。
两人都挑了个什长冒充大将,郑遂直接就真上大将。
就连得到郑遂军令的吕虔都有些懵:我一个统兵的去跟人斗将?
郑遂的军令吕虔又不能不遵从,只能硬着头皮带了亲随壮士下山。
一见赵云雄壮如虎,吕虔更觉头皮发麻,这还怎么打?
思绪急转,吕虔拱手问礼:“我乃任城吕虔吕子恪,有礼了。”
赵云顿感讶异。
前两个嚣张跋扈,赵云懒得多言直接一枪杀了,结果第三个还问起礼来了?
吕虔讲礼,赵云也不能失礼,遂挺枪回道:“我乃常山赵云赵子龙,请!”
见赵云起手相请,吕虔暗暗叹了口气,也挺枪冲杀。
比起韩猛和程虎,吕虔初时有礼、冲杀时也更似在切磋,故而赵云也没下杀手。
就这么一来二去斗了十个回合,忽见吕虔大叫一声,竟直接捂着右臂弃枪而逃,反让赵云微微一愣。
见过送死的,没见过直接撞枪口的。
出于吕虔方才的礼貌,赵云也没点破,只是策马高呼:“尔等七八万人,就没一个能打的吗?若只有这等本事,何不早早弃械投降,皇叔还能饶尔等狗命。”
山上大寨,得知吕虔都被击败,郑遂不由叹道:“没想到连吕虔都敌不过赵云,我是没辙了。”
袁逸、桥瑁却是暗道可惜。
本以为吕虔会被赵云击杀,没想到吕虔只是负伤。
袁逸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又看向张邈:“张太守,听闻你麾下高顺不仅骁勇,还极善统兵。不如让高顺带上人马,与那赵云厮杀如何?”
“赵云连胜三阵,只要以言语相激,必不会离开,如此一来,高顺或可将赵云斩杀于此。若能胜,我愿拿出五百兵马,以助张太守。”
桥瑁也道:“我也愿拿出五百兵马,以助张太守。”
鲍信、李瓒等人也纷纷开口愿意拿出兵马助张邈。
一人出五百,张邈能得四千兵马。
张邈暗喜,又按捺喜色,道:“诸位可不能食言啊。”
袁逸信誓旦旦:“在场众人皆可为证,我等若是食言,还有何面目立足兖州啊?”
第167章 陷阵营,刘备知世间有高顺(求追订求月票)
张邈得了好处,立即离开袁逸大寨返回本寨。
这若是旁人,张邈派个人就足够了。
然而高顺不同,这是张邈在陈留高氏征辟的大将。
其性格又极为执拗较真,若直接派人去下令,都可能会被高顺视为妄议军务的小人按军法处置了。
毕竟放弃己方优势而去跟赵云厮杀,本身就很儿戏。
可为了贪袁逸等人四千兵马,张邈认为这是值得的。
而如预料,在听到张邈的要求后,高顺直接就拒绝了:“府君,征战不是儿戏,要么战要么守,岂能逞一时之勇?”
张邈暗道果然如此,只能佯装委屈:“孝父,你也得考虑下我的难处。如今兖州众将先被吕布吓了一阵,又被赵云再吓一阵,一个个都怯战不敢。”
“袁逸和桥瑁派了两个无名小辈送死让赵云徒增名气,郑遂麾下的吕虔又负伤而逃。我必须想办法擒杀赵云或者让其丧胆离开,才能让众将有与刘备对阵的勇气啊。”
高顺不由沉默。
在陈留高氏中,高顺是个异类,不喜经书唯好军事,为人敦厚少华,性格执拗较真,既不接受馈赠又不饮酒,极不合群。
张邈有大志有野心,一眼相中了高顺,几经求谒才请出高顺,对高顺有知遇之恩。
一见张邈如此委屈,高顺也不忍心,遂叹了口气:“我尽力一试。”
张邈大喜:“有孝父及陷阵营猛士前往,必不会败!”
听到陷阵营三个字,高顺忍不住又提道:“府君,陷阵营需要铠甲具皆精练齐整,才能完全成型。”
一听这话,张邈顿感头疼。
高顺刚开始时想让张邈都准备鱼鳞甲,惊得张邈跳脚:普通军士用鱼鳞甲,疯了吧?
见张邈提供不了,高顺又退而求其次让陷阵营猛士都穿戴两当铠,这要求再次被张邈否决了。
其实真要提供两当铠给陷阵营,张邈也能提供,但代价就是除了陷阵营外其余人包括张邈的亲卫都得穿皮甲。
想到让高顺掌握一支数百人的全甲猛士,张邈就感到头皮发麻。
即便高顺说陷阵营也可以给张邈当亲卫,张邈也不愿意。
亲卫重在忠诚,凶猛反而是其次,张邈可不敢轻易答应替换亲卫。
故而这铠甲一拖再拖,到现在高顺都只给陷阵营配了数十两当铠,大部分都是皮甲。
这也是为何吕布逞威的时候高顺只能维持阵型不乱而非直接反向冲杀。
真要具装陷阵营,吕布来了也得跪。
“等今后有多余的铠甲,我肯定优先陷阵营。”张邈开启忽悠模式,又催促高顺出战。
叹了口气,高顺将陷阵营中穿戴了两当铠的猛士挑出,也凑了五十人,迈着沉稳的步伐下山。
之所以五十人,不是因为高顺托大,而是高顺不想让没铠甲的陷阵营猛士白白送死。
张邈又急急返回袁逸大寨,并得意的将众人唤至寨门空旷处观战。
“张太守还真是好运啊,陈留高氏与我袁氏有姻亲,竟然让你抢了先。”袁逸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陈留高干,那是袁绍的外甥,跟袁氏关系匪浅。
正常而言,袁逸是最有优势招募高顺的。
张邈面上得意,内心却是鄙夷:就算不抢,你有那识别人才的慧眼吗?
而在山下。
看着阵型齐整,徐徐而来的高顺及五十陷阵营猛士,赵云的目光也随之凝重。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判断一支军士的强弱,首要看军容,其次看武器和甲胄,最后看体型。
军容齐整,武器甲胄精良,体型又雄壮,就不可能是弱军!
“我乃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常山赵云赵子龙,阁下英武不凡,可否通报姓名?”赵云扬手一礼。
在赵云打量高顺及陷阵营猛士的同时,高顺也在打量赵云及其身后骑卒。
这内行一眼就能看出强弱。
只一眼,高顺就明白:这赵云及身后的骑卒,他留不下!
陷阵营是步卒,若想留下赵云这五十骑兵,以高顺的判断,至少得三倍人数。
若是赵云能听到高顺心头所想,估计不用高顺多言都能触发“云大怒”模式。
我竟也被如此小觑,三倍人数就想留下我?
“我乃陈留太守麾下,陷阵营都尉,陈留人高顺高孝父。”
若是换个人高顺都不会通报姓名,只觉赵云雄壮兼之身后骑兵骁勇不凡,且赵云言语又有礼貌,出于尊重,高顺才肯通报姓名。
就在高顺思考应该如何厮斗才能挫赵云锐气时,却听得赵云惊呼一声:“你就是陈留高顺?”
高顺微微讶异:“赵校尉认识我?”
赵云语气一肃,高呼道:“我乃皇叔义弟,常与皇叔论及天下英雄。有一日皇叔曾对我言,有陈留人姓高名顺,为人忠厚,极善练兵,乃当世罕见将才。”
“若论练兵之能,可与战国时创练魏武卒的吴起相比,我本以为皇叔是惜才故而有所夸大,今日一见,方知皇叔所言非虚。”
“昔日皇叔在西园军时,就有征辟高都尉之意,又恐彼时身份低微,即便征辟了高都尉也无法任用,故而时常遗憾。”
“此番我来此搦战,亦是受皇叔所托,看这兖州叛将之中,是否也有高都尉。不曾想真让我遇见了。”
“公本英雄,奈何从贼?”
高顺闻言大惊,方才仔细观察了赵云,见其不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挑不出半分虚假,心头更是惊愕。
皇叔知世间有高顺耶?
又听得赵云那句“公本英雄,奈何从贼?”,高顺不由面生惭色。
若非形势所迫,谁又愿为贼呢?
而观战的袁逸等人,则被赵云这临阵猛夸给惊住了。
“张太守,你运气不错啊,若不是你抢先一步,高顺就被刘备征辟了。”袁逸语气有些怪异,怎么听都有些嘲讽之意。
毕竟高顺是下山跟赵云厮杀的,这还没开始厮杀,赵云就直接当面一阵猛夸,还将高顺夸成吴起一个级别的了。
平心而论,若袁逸也被这么猛夸,也生不出跟赵云厮杀的战意。
张邈又恼又气。
因为高顺性格执拗不怎么合群,高氏族人也多认为高顺是个异类,不去学习人情世故,只知道研究奇技淫巧。
就算是奇技淫巧,选择的还是最冷门的练兵,甚至于在练兵一途研究的还是最冷门的兵种。
每条路都能选中最冷门的,称之为高氏异类一点不过分。
张邈当初就是抓住这点,猛夸高顺练兵厉害,又许诺会助高顺组建陷阵营,才得以让高顺加入。
而现在,赵云夸得更狠。
不仅将高顺的练兵之能对比吴起,还提魏武卒,这等于说陷阵营就是魏武卒一般的精锐。
以张邈对高顺的了解,现在高顺但凡能将刀出鞘,都算张邈输!
“英雄惜英雄,足见高顺不弱于那赵云。”张邈憋了个难看的笑容,心头却在滴血。
我的四千兵啊!
没了!
如预料,高顺本身就不愿打这种没优势的小规模厮杀战,此刻被赵云一顿夸和一句反问,直接就战意归零。
又碍于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复命,也只能瞪着眼与赵云对峙。
赵云瞧出了高顺的难处,遂又拱手高呼:“高都尉乃皇叔器重之人,我不会与高都尉厮杀。”
“我亦知高都尉这等将才,必不愿让猛士白白死在错误的军令之下。今日就此作罢,后会有期。”
随后。
赵云勒马转身,引骑卒扬长而去。
看着离去的赵云,高顺心头颇不是滋味,更生羡慕之意。
暗暗叹息一声,高顺引兵返回。
观战的袁逸等人,却是纷纷向张邈贺喜,只不过贺喜声要么幸灾乐祸要么怂恿离间。
至于先前答应的五百军卒,没人再提,张邈也不好意思再要。
扫了一眼不怀好意的众人,张邈甩袖冷哼,急急返回营中。
见高顺在营中愣神,张邈的眼神更阴沉了。
“孝父,方才为何不战?你可知我在袁逸等人面前都都丢尽了颜面?那赵云故意句句高呼,就怕我等听不见似的,着实可恨。”张邈语气忿忿。
又道:“别忘了。陈留高氏乃袁氏姻亲,就算刘备以前看重你又能如何?而今敌我立场鲜明,难道刘备还会用你?”
“你要记住,刘备乃是矫诏的叛逆,更助伪帝害死了少帝,对于刘备这等逆臣贼子,诛其全族亦不为过!别忘了你的身份!”
高顺沉默不言,任由张邈发泄怒火。
张邈见高顺又是这副骂不还口的模样,更是气闷不已,只能忿忿离开,又寻到了营中大将陈留卫兹商议。
“高顺为人甚是敦厚,绝不会因为赵云几句话就背叛府君,眼下兖州众将貌合神离,刘备又驱兵来救小沛,此番恐怕难以再成事了。”
卫兹一边分析一边思考,随后又道:
“以我观之,兖州诸将有山险之利,而陶谦等人又据水险地利,唯有难免的袁术无地利可据,若我是刘备,必会先破袁术。”
张邈恨恨道:“所以赵云说只有两千人,是真只有两千人,他是来当疑兵牵制我等的!可恨众人不肯向前,否则何至于让赵云猖狂?”
卫兹安抚道:“府君为车骑将军奔走,其意本就是了助车骑将军守好兖州防线,避免刘备趁车骑将军与公孙瓒交锋时北上。而今既然众人不和,不如以保存实力为先。”
“袁术乃车骑将军大敌,若能借刘备之手除掉袁术,对车骑将军而言,亦是有利无害。刘备若与袁术争锋,即便能胜也会有所损伤。府君可在营中养精蓄锐,静待时机即可。”
虽然卫兹的分析切中要害,但张邈也不敢拿陈留兵去跟赵云单打独斗而让众人获利。
既然大家都不愿折损实力,张邈也不会傻到去将陈留兵马耗光。
如张邈想法的也不止一个。
这群兖州的实权太守国相,就没一个是省油的灯。
打仗不行,权谋争斗是一个比一个擅长。
而在小沛城中。
看着那高高扬起的“皇叔刘备”旗号,曹操急忙策马出城相迎,还未走近就热情高呼:“洛阳一别,皇叔愈发的,嗯?”
错愕的看着大旗下的马超和法正,曹操愕然惊问:“皇叔去了何处?”
“叛军势大,恩师决定先破袁术,故而引兵向南去了。”法正近前低声道:“皇叔有言,我等入城后,可由吕校尉去搦战陶谦等人,曹兖州与马校尉同守小沛。”
曹操也是知兵的,一听就明白了刘备的打算,于是哈哈大笑:“此番多亏皇叔相救,曹某才能化险为夷啊。”
一路遮掩入了城,马超法正又将在城中设下大帐,除曹操外不许任何人靠近大帐。
而曹操则是入在大帐中时不时的大笑。
很快。
城中又有消息传出,“皇叔与曹兖州相交莫逆,同帐而眠”“皇叔与曹兖州决定先破兖州诸将,助曹兖州入主兖州”“皇叔麾下有四万大军,足以助曹兖州击溃兖州诸将。”
这小沛城中本就有兖州诸将和徐州诸将的探子,只因先前紧闭城门而无法出入。
随着小沛城门正常开启让城内士民出城或是砍柴或是耕种或是返乡,这些探子也纷纷返回。
得知小沛城内的传闻,就连判断刘备可能先打袁术的卫兹,也开始怀疑先前的判断了。
曹操会背叛袁绍本就跟刘备有关,刘备能来救小沛也是曹操求援,刘备会助曹操夺取兖州也是情理当中的。
摸不清刘备的真实意图,兖州众将更不敢轻举妄动。
而在陶谦一方,同样听闻了城中的流言。
“刘备想攻兖州诸将,又怕我等去攻其后方,故而让吕布带两千兵马搦战,此乃佯攻之计耳。”陶谦冷笑连连,又颇有不屑。
帐中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孔融、袁忠亦是纷纷认同,孔融又问:“既知吕布是佯攻,我等何不集中兵力先破吕布?”
陶谦大笑:“孔国相,破贼不急于一时。兖州那群人也不是良善之辈,九路大军跑来攻打一个小沛,你以为他们真的是为了打曹操吗?”
第168章 破袁术,刘备救了曹操妻儿(求追订求月票)
孔融一愣:“难道不是为了引诱刘备出兵?”
“孔国相,你想得太简单了。”陶谦语有不屑:“兖州那群人要攻的不仅仅是小沛,还有豫州和徐州!”
在场众人皆是大惊,除了孔融外,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都在徐州拥兵自重,袁忠则是沛相。
若兖州诸将的目标是豫州和徐州,那么在场众人除了孔融外都得被兖州众人兼并。
“陶使君,不可欲加之罪而引兖徐两州相争啊。”孔融语气急切,根本不敢相信陶谦所言。
陶谦哂笑一声:“孔国相,我得纠正你的说辞。不是我欲加之罪,而是兖州那群人本就有这心思。”
“郭图来游说我起兵时,曾对我言,原本袁逸是要直接拿下小沛的,是他劝说袁逸以小沛为饵引刘备出兵。”
“那么孔国相以为,袁逸在拿下小沛后又会打何处呢?”
彭城国相汲廉惊道:“若我是袁逸,必会借道彭城国入下邳去打盖勋。此乃假途灭虢之计!”
东海国相刘馗也道:“不仅如此,袁逸等人或还会以下邳易守难攻为由,在彭城国和东海国大肆募兵募粮,袁逸甚至还可能拉拢两国的豪族大姓。”
“广陵太守张超又是陈留太守张邈亲弟弟,只要攻破下邳,徐州大半都会落入袁逸等人手中。到那时候,袁逸完全可以向大司马表奏张超为徐州牧,而后便可集两州之力再打豫州!”
琅琊国相阴德更是惊呼:“若如此,我若想自保,就只能向兖州众人屈服。好歹毒的心思!”
孔融越听越心惊,道:“这都是诸位的猜测之言,未必是真。我等如今都受大司马承制封拜,听的都是大司马的号令,又岂会自相争斗?”
陶谦对孔融的迂腐更是不屑:“孔国相,恕我直言。论文治,我不如你;论武功,你不如我。我虽然敬你自北海国远道而来助我,但这军务上的事,你就不要多言干涉了。”
孔融心头忿忿,对陶谦顿生不满。
身为孔子的第二十世孙,孔融少年时便有突出的才能,还受到名士李膺的赞许。
孔融自以为才华盖世,当世豪俊都不能比,故而胸怀大志,欲图举兵耀武,与群贤争功,想以海岱为根基而非当一个碌碌国相。
洛阳政变,孔融被袁隗选为北海相,一入北海就兴致勃勃的召集士民,聚兵讲武,下发檄文,又亲写书札,与各州郡通声气。
为了能与群贤争功,孔融更是北海远道而来助陶谦讨伐盖勋。
却没想到,竟会被陶谦如此轻视!
“那我等就看着吕布在那耀武扬威?”孔融心头不满,语气也多了不悦。
陶谦却是以手指向众人:“诸位不如共同决策,可有人愿意统兵去战吕布?”
话音一落,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袁忠皆是默然不作声。
陶谦的话,孔融没听懂,其余人都听懂了。
不趁此机会借刘备之力削弱兖州诸将,还要主动送上去被刘备削弱而让兖州诸将在一旁坐看鹬蚌相争,不是坏就是蠢。
孔融远道而来助陶谦,必然不是坏,就只有蠢字可以形容了。
看着一言不发的众将,孔融不由气道:“尔等怕那吕布,我却是不怕!我麾下亦有精锐步骑五千,足可与吕布争锋。待我击破吕布,尔等不许与我争功!”
“孔国相,慎思啊。那吕布击溃了孔伷,不可小觑。”袁忠忍不住劝道:“我等据水险立寨,吕布也奈何不得我等,何必非得舍弃地利以短搏长?”
孔融却是讽道:“我听闻那吕布乃是董卓义子,董卓又杀了次阳公,袁相为汝南袁氏英才,不思为次阳公报仇,竟胆怯如斯?”
“我受次阳公举荐而为北海国相,又奉大司马讨贼之令,岂能畏缩不前?北海国没有胆怯之士!”
袁忠顿时羞愧不已,遂道:“我与孔国相同去。”
陶谦也不阻止,毕竟袁忠是豫州的国相而非徐州的国相,只要徐州的国相能同心就足够了。
孔融遂与袁忠合兵,双方兵马万余人浩浩荡荡出寨直奔吕布而去。
“咦?竟还有人敢出寨啊?”吕布颇感惊讶。
在搦战前,曹操法正就分析过陶谦等人与袁逸等人不同心,双方都想借机削弱对方的势力。
得出的结论就是:若有人出寨,必是在犯蠢。
“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吕布在此,来者何人?”吕布策马阵前,不屑的盯着前方的孔字旗和袁字旗。
孔融当先出阵,喝骂道:“乱臣贼子,听好了。我乃北海国相孔融孔文举,你若投降,我保你全尸。”
吕布呼吸一滞。
哪来的腐儒,有病吧?
我投降了还要死,那我为何要投降?
吕布又指向袁忠:“你又是何人?”
袁忠没有孔融这般嚣张,高声而道:“我乃汝南袁氏、沛相袁忠。董卓杀了次阳公,你身为董卓义子,今日我必杀你次阳公报仇。”
“等会儿!”吕布挠了挠头:“次阳公是谁?”
袁忠语气一沉:“次阳公乃昔日太傅,姓袁讳隗,表字次阳。”
“哦,原来是袁隗啊。”吕布这才听明白,随后大喝:“袁忠,你好不识趣。义父杀的袁隗,关我吕布什么事?你刚才没听明白吗?我乃皇叔麾下!”
“你难道不知,若非皇叔,洛阳袁氏都会被义父处死吗?而今只死了袁隗袁基,你难道不应该谢皇叔不杀之恩吗?”
“皇叔都只诛祸首袁隗袁基,而不会祸及袁氏后人;你却要因为义父杀了袁隗袁基就要杀我,你如此不知恩义不明仁德,有何面目杀我?”
袁忠瞪大了眼,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
孔融却是喝道:“袁相,不必与吕布废话,大军冲杀,我等必胜!”
随后,孔融便直接下令全军冲锋。
不仅袁忠愣了,吕布也愣了。
仗是这么打的吗?
你当小孩子打群架吗?
而在吕布麾下,原属于董卓的段煨、胡轸、李傕、郭汜、张济、樊稠、华雄、王方、李蒙等雍凉骁将也看傻眼了。
“吕校尉,莫非有诈?”华雄谨慎的询问。
正常而言,孔融有这么多兵马,最起码也应该来个中途冲锋、左右迂回,结果却一窝蜂似的全军冲锋。
“有诈个鬼!”反应过来的吕布,瞬间怒上心头:“这个叫孔融的,把我们当黄巾了!”
诸将皆是面色大变。
在场诸将,都是跟着董卓在雍凉地区打了硬仗的,多的的军龄二十余年了,少的也有十年。
麾下军士也有极大一部分是跟着董卓有十年军龄的老兵。
在刘备的十营凌烟军中,吕布营的综合战斗力仅次于关羽营,就连赵云营都比不上。
结果现在被孔融当黄巾打,这跟直接踩脸羞辱没什么区别了!
“诸将听令,让孔融这腐儒看看仗是怎么打的!”吕布一声令下,华雄九将各引两百人。
又以吕布为核心,两千人马迅速变为锋矢阵。
先避开孔融攻势最猛的正面,随后又犹如利箭一般迂回,最后直接一个穿突,将孔融袁忠这万余人直接分成了两部分。
紧接着吕布又引兵再杀了一个来回,直接二变四,孔融连吕布的旗号在何处都不知道了。
就在孔融手忙脚乱的指挥左右下达军令时,惊见吕布不知道何时已经距离将旗不到百步了。
“咻”的一声,一箭直接射杀了扛着孔字旗的猛士,随着孔字旗一倒,孔融军更是如没头苍蝇般乱窜。
若不是陶谦实在看不下去了,引兵相救,孔融这个自诩当世豪俊都不能比的北海国相都得被乱军践踏而亡。
然而获救的孔融,却连一句道谢的话都没有,竟直接带着北海国的残兵败将回北海国去了。
“没想到孔融竟会羞愧而去。若是早听陶使君之言,又岂会如此惨败?”前扬州刺史周干摇头叹息。
陶谦不以为意:“早有所料,败也在预料之中。观战许久,诸位对吕布军有何看法?”
骑都尉臧霸语气凝重:“倘若刘备麾下皆是这般骁勇之士,我等不是敌手。”
周干、阴德、刘馗、汲廉也是附和认同。
虽然孔融战术有问题,但吕布等人也没用战术,更像是被羞辱后以牙还牙的强行冲杀。
若刘备的兵马都这么骁勇,他们这几万人还真不够杀的。
“先邀袁逸会面吧。”陶谦轻叹一声:“不能再互相提防了。一个吕布,一个赵云,就让兖徐十几万兵马不敢动弹。何其可笑!”
“本来还想借刘备之力削弱袁逸等人,如今看来,兖徐双方若不能精诚合作,必会被刘备逐个击破。”
“都以为是渔夫,实际上我们才是鹬蚌。”
而在陶谦决定与袁逸会面商讨期间,奇袭袁术的刘备等人也抵达了谯县境内。
袁术的前军虽然已经到了芒砀山附近,但袁术的中军还在谯县大肆劫掠。
谯县也是富庶之地,又多豪族大姓,这让袁术劫掠非常畅快。
尤其是夏侯氏和曹氏,劫掠得更狠。
最令袁术开心的是,曹操之父曹嵩,实在是太有钱了!
劫掠曹嵩一个,所得财货都比劫掠曹氏全族还多!
“不愧是进献一亿万钱买了个太尉的巨贪,最好笑的是,曹操竟然积极惩治贪官污吏。他怎么不将曹嵩一刀砍了?”
袁术开怀大笑,这般既得了财货又能羞辱曹操的舒爽,让袁术颇为着迷。
“袁使君,这财货我都给你了,可否饶我一命?”曹嵩小心翼翼的陪着笑。
尽管很是心疼财货,可比起财货,命更重要。
“饶你?”袁术嘁了一声,随即冷笑连连:“你儿曹操协助刘备,屡屡与袁氏作对,你还想活命?叉出去,砍了!除了女人,一个不留!”
曹嵩顿时捶胸顿足:“孟德逆子,早说了让你不要跟袁氏作对你不听,如今害了曹氏全族啊。”
袁术嫌弃曹嵩哭声太烦,直接上前一刀就砍死了曹嵩:“真是聒噪!”
解决了曹嵩,袁术又让人砍死了曹嵩的儿子曹德等人。
就在军士将抓获的曹氏百余人挨个儿砍杀时,正在城外巡视的纪灵急急来报。
“主公,不好了,刘备杀来了!”
呢?
袁术面色大变:“刘备不是去小沛了吗?怎么会来谯县?”
“我也不知。刘备破了北门,已经入城了。主公,再不走就来不及了!”纪灵更慌乱。
由于袁术在抢了财货后又让人往城外搬,故而谯县是没设防的,正好被刘备抓住机会一波杀入。
犹疑间。
又有人匆匆来报:“主公,刘备向此地杀来了!”
袁术更是惊愕:“刘备怎知我在此处?”
听得喊杀声接近,袁术扫了一眼满屋的财货,不由大骂:“该死的刘备!为什么总是坏我好事!”
刚到手的钱财还没捂热,就不得不丢弃,这让袁术又是心疼又是恼恨,然而眼下要么放弃财货要么放弃性命。
袁术也只能选择弃财保命。
“正门走不了,后门肯定也有人,主公,速速翻墙!”纪灵再次高呼。
袁术也是当过一段时间混子的,当即也不迟疑,直接以纪灵等人为背垫,翻墙而走。
刘备忽然出现,袁术又翻墙而跑,砍杀曹氏的袁术兵也不敢再逗留,各自逃命。
片刻后。
刘备自仗剑而入,扫了一眼院中的血迹,轻叹一声,向众人行了一礼:“我乃皇叔刘备,得知曹兖州家眷受难,特来相救。”
听得眼前之人竟是皇叔刘备,院中顿时响起一片喜极而泣的哭声。
一个雍容的妇人起身回礼:“我乃曹兖州之妻丁慧,幸有皇叔搭救,感激不尽。”
“丁夫人客气了。我与曹兖州有歃血之盟,此乃我分内之事。”刘备扫了一眼地上尸身,再叹:“可惜还是来晚了一步。”
丁慧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死伤,但庆幸曹兖州诸子尚在。至于老太公和几位叔叔,都是命数。”
刘备对曹操妻儿之外也不在意。
尤其是曹嵩,这样的巨贪本身就是刘备要清除的对象,如今死在袁术手中,反而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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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刘备再破袁术,曹昂成门生(求追订求月票)
又见丁夫人身边,冒出一个跟曹操有七分相似的少年。
少年躬身一礼,语气恭谨:“小辈曹昂,见过皇叔,谢皇叔相救之恩。”
曹昂?
曹操的长子?
那个将坐骑让给曹操,步行保护曹操而死的曹昂?
刘备微微肃容,仔细打量曹昂。
见曹昂器宇轩昂更胜于曹操,刘备不由心生欣赏:“昔日在洛阳时,我就常听孟德兄提及,称其长子曹昂,为人敦厚甚孝。”
“方才我入院时,便见你护住了丁夫人,你虽年少,但有护母之勇,孝心可嘉。”
虽然受了刘备夸赞,但曹昂举止更恭:“父母爱子,子护父母,乃人之常情也。”
闻言,刘备更生欣赏之意。
曹昂并没有迂腐的认为儿子必须爱护父母,而是加了个前置:父母爱子。
先有父母爱子,才有子护父母,知道理而不迂腐,如此品性,比愚孝更为可贵。
“丁夫人,我有个不情之请。”刘备拱手一礼:“令郎至孝又有俊才,我心甚喜。倘若令郎尚未有师承,可否入我门下?”
丁夫人又惊又喜。
曹操昔日回谯县时,就曾向丁夫人提及刘备,称:皇叔当世英雄,能与之结交,我之幸也。
受刘备救命之恩,丁夫人本就有感激之意。
方才听刘备称呼曹操为“孟德兄”,丁夫人更确定刘备跟曹操关系匪浅。
此刻又听刘备要以曹昂为门生,丁夫人没有片刻的犹豫,就应道:“若能入皇叔门下,是我儿之幸也。”
曹昂亦是久闻刘备名声,早有崇敬之心,今日又被刘备救了性命,遂也应声而拜:“如蒙不弃,愿为恩师奔走。”
刘备大笑扶起曹昂:“我尚有两个门生在小沛,一者乃扶风名士法真之孙法正,一者乃伏波将军马援之后、左冯翊马腾之子马超。”
“此二人与你年龄相仿,如今亦与孟德兄同守小沛抵御叛军,你可有胆气与我同往小沛?”
曹昂受不得激,昂声道:“有何不敢?愿与恩师同往!”
刘备心中更喜。
收曹昂为门生,除了曹昂器宇轩昂又敦厚甚孝让刘备颇为欣赏有养成之意,更重要的是刘备要让曹操彻底臣服。
先有洛阳歃血之盟。
后又千里救援曹操。
再又护住曹操妻儿。
最后以曹昂为门生。
论公论私论情论理,哪怕袁绍许诺会与曹操平分天下,也拉拢不了曹操。
曹操若是臣服,曹氏和夏侯氏的猛将今后也能全纳入麾下。
只有刘备的力量增加了,才能将司雍地区的政策推行天下。
刘备的敌人,并非简单的各路诸侯,更有那一部分大肆兼并土地的世家豪族。
正说间,关羽大步而入,语气既有忿忿又有无奈:“皇叔,袁术往淮南方向跑了,某没追上。”
仔细询问后,刘备了解到了详情。
袁术在翻墙离开曹宅后就集结了兵马,气势汹汹,似乎要与刘备死斗。
正常情况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袁术在集结兵马后也会打一波反攻。
关羽亦是如此想。
然而事实却是:袁术在集结兵马后,放了一阵狠话后,竟然直接跑路了!
就连城外的钱粮辎重也都被袁术抛弃,仿佛跑慢了就来不及了似的。
先勇后怯,看得关羽一愣一愣的,等反应过来后早已经追之不及了。
刘备嘁了一声,不屑而道:“袁术惜命,能跑肯定会跑。他乃四世三公袁氏之后,走哪都能遇到袁氏门生故吏。想要东山再起,也就几句话的事。”
袁术会跑,刘备一点不意外。
昔日在关中时,袁术五万大军之所以会败,除了孙坚弃暗投明外,更重要的是袁术这个主将先跑了。
战场上只要主将先跑,麾下兵马再多再猛也无济于事。
就如某个高梁河车神,战败后能独自乘驴车连夜疾驰逃回涿州,其逃亡速度之快甚至未被辽军追上。
而似袁术这般贵族子弟,保命是最优先的,死战是不可能的。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虽然胆怯惜命,但袁术的战术却没问题。
死战,不是被抓就是被擒;跑路,到了淮南卷土重来。
然而比起跑路的袁术,刘备最开心的却是袁术留下的大量钱粮辎重。
这简直就是散财童子啊!
在颍川的时候,刘备还在给荀彧说:三大法令最终是要推行诸州的,故而制定方案时,要以三大法令为最终目标,速度可以放慢,但方向不能变。
结果袁术直接就送了一波大礼。
这些钱粮辎重,大抵出自豪强大户。
袁术也是狠人,知道谁有钱粮谁没钱粮,大户就负责出钱出粮,庶民负责搬运钱粮,
甚至于袁术还美其名曰:是我给庶民饭吃,他们应该感谢我,怎么能反我呢?
而有袁术在汝南郡到沛国一带大肆作恶,刘备不仅得到了钱粮,还能拿钱粮赈济受难的庶民。
什么?
有大户说钱粮是他们的?
袁术抢了大户钱粮关我刘备什么事?
分明是受难庶民箪食壶浆以迎王师!
我说是就是,你看庶民是信大户还是信我。
将个中道理给关羽一捋,关羽心头的郁闷也随之消散不少,哼声道:“下次某一定能抓住袁术。”
由于小沛外还有兖州诸将和徐州诸将虎视眈眈,刘备没时间在谯县耽误。
然而钱粮辎重又不能不要。
见刘备犯愁,丁夫人提议道:“皇叔何不将诸事交予谯县令。谯县令袁涣,出自陈郡袁氏,素有贤名。”
陈郡袁涣?
刘备顿生喜色。
虽然都是袁氏,但汝南袁氏和陈郡袁氏行为方式大有不同。
汝南袁氏野心极大,不仅累世专攻孟氏《易》学,还擅长势力争斗,令汝南袁氏成天下士望。
陈郡袁氏崇尚清虚,克己奉公,不敛私财,又少雄心大志,不喜欢掺和势力争斗,郡望极高。
袁涣又是陈郡袁氏的佼佼者,不论是才学还是品性都在陈郡袁氏首屈一指。
常言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然而今日,福运却是接连不断。
不仅奇袭了袁术得了袁术的钱粮辎重,还救了曹操妻儿并以曹操之子曹昂为门生,此刻更遇到了良才袁涣。
刘备没有迟疑,急令人召袁涣。
县署。
谯县令袁涣唉声叹气。
虽然被授命为谯县令,但袁涣上任时间不足两个月。
还没来得及施展抱负,就遇上了袁术北上劫掠谯县。
为了让谯县免受兵祸,袁涣以“陈郡袁氏和汝南袁氏同出一脉”劝袁术少劫掠,却被袁术来了一句“陈郡袁氏?庶家罢了!岂配与汝南袁氏相提并论?”,将袁涣气得不轻。
不能护住谯县士民而令谯县士民受袁术兵祸,袁涣深感愧疚却又无能为力,只能躲在县署,自问无颜再见谯县士民。
正叹气间,小吏引了一骑急急而来,称:“皇叔召见袁县令。”
皇叔?
方才城中兵乱,莫非是皇叔入城?
虽然听到了谯县有喊杀声,但袁涣并不知道谁与袁术相争,也没去想太多。
骤闻皇叔召见,袁涣吃惊不已。
袁涣也不敢怠慢,急忙来见刘备。
叙聊一阵后,刘备见袁涣气质儒雅,谈吐不凡,亦是放了心,道:
“袁县令,从现在起,你就是沛相了。”
“谯县城外的钱粮辎重及受难士民,都由袁相负责安顿,我以豫州牧的身份许你便宜从事之权。”
“凌烟军校尉许褚亦是谯县人,我会让许褚引一千凌烟军协助你震抚乱兵。”
也不管袁涣是否同意,刘备直接当场写了个沛相任命文书手稿,然后谯县诸事都一股脑儿的交给袁涣处理。
袁涣忍不住问道:“皇叔就不怕我助袁氏?毕竟我也姓袁。”
刘备笃信而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军情紧急,我不能逗留谯县。待我击溃叛军,再回谯县招待袁相。”
袁涣心头五味繁杂。
说刘备是伯乐吧,的确相中了他袁涣这匹千里马。
说刘备礼贤下士,又现场手写任命文书然后走人。
一时之间,袁涣都不知道刘备是伯乐还是在应付。
虽然很遗憾,但军情紧急,刘备来不及礼贤下士。
故而在任命袁涣为沛相后,刘备便带上关羽、张辽、典韦、黄忠及四千凌烟军并曹操之子曹昂,往小沛而走。
沿途所遇袁术前军,亦是见之即攻。
“什么情况?刘备怎么会出现在后方?”张勋心惊胆寒。
昔日袁术在关中大败,张勋好不容易才易容伪装逃回宛城,本想着此番可以报仇雪恨了,没想到人还没到小沛,刘备就自后方杀来了。
“该不会是主公又跑了吧?”副将李丰小心翼翼的猜测。
张勋脸色大变,转而呵斥:“主公用兵,岂是你能猜测的?再敢妄言乱我军心,必将你斩首以正军法!”
李丰吓了一跳,迅速缩回来脖子,又弱弱问道:“那我们还去小沛吗?”
张勋脸色阴沉的思考了片刻,下令道:“我猜到主公之意了。主公应是让我等暂时避开刘备锋芒,先让刘备与兖徐诸将厮杀,我等再来个黄雀在后。”
“传我将令,立即折返,辎重不要带了,都是诱饵,速速南下。”
看着张勋在睁眼说瞎话,李丰不由双眼瞪圆,暗暗记下张勋的话,随后便跟着张勋急急撤离,留下一地的辎重。
见张勋前军一触即溃,关羽更是鄙夷:“袁术除了纵兵劫掠,还能有点别的本事吗?这般不经打,那所谓的四世三公也只是虚名空壳罢了。”
本以为打袁术会有难度,凌烟军战前还都喝了壮行酒了,就连刘备都亲自上阵了。
结果,这战斗力比黄巾还不如!
黄巾好歹还会与官军对峙死战,袁术是见势不妙扔下钱粮辎重就跑,称之为土鸡瓦犬都有些羞辱土鸡瓦犬了。
“二弟啊,你就庆幸吧。”
“若不是袁术恰好在谯县劫掠又没封闭城门,让我等打了袁术一个措手不及,又岂会有这般顺利?”
“战场之上,虽然可以利用运气带来的战场优势击破敌军,但不能高估自己的实力。”
刘备正色纠正关羽的心态。
若将运气归为实力而沾沾自喜,是会吃大亏的。
就如史载关羽水淹七军,利用大水优势生擒了于禁等众,打出了威震华夏的威势。
结果关羽高估了自身实力,既没能料到糜芳傅士仁这两个久随刘备的会直接献城,又不见好就收,反而还想一鼓作气拿下许都,最终被孙权来了个掏窝子背刺。
史载关羽好歹还跟着刘备一路败多胜少,吃了不少亏。
而今跟着刘备的关羽顺风顺水,这也是为何关羽跟着刘备卷了多年,骄矜之气依旧难改的原因之一。
太顺了!
顺到关羽眼中的刘备天下无敌。
就如某剧桥段:项羽要找刘邦单挑,刘邦觉得项羽的要求很离谱,偏偏卢绾认为刘邦单挑项羽可以击败项羽。
这种盲目的自信就来自于刘邦早年的英勇形象以及短短几年就成为天下最强的两个诸侯之一。
以至于卢绾认为天下没人能比得上刘邦,还当众怂恿刘邦:他以为他是谁啊?大哥,您干他,让他见识见识。
而关羽,也隐隐有了这种趋势。
尤其是在安喜县鞭打督邮后,两年多的时间,刘备就成了掌控司雍之地的太尉、尚书令、皇叔。
先在关中一举击破四世三公之后的袁术,后在洛阳兵不血刃仅以游说之术就让董卓拱手让出权势。
而现在,数十万大军以小沛为诱饵要围杀刘备,刘备带了五千兵马就将袁术吓走,张勋等人更是一触即溃。
这让刘备在关羽眼中就如同神一般。
刘备的纠正并没有让关羽认可,反而让关羽对袁术更是轻视:“袁术连运气都没有,岂不是更没本事?”
一时之间,刘备竟也无言以对。
刘备只能岔开话题,道:“袁术虽然不谙兵事,但陶谦曾跟随皇甫嵩张温讨伐过羌人又曾大破黄巾,不可小觑。”
“若得知我南击袁术,陶谦或会促成兖徐诸将共击小沛,若如此,小沛就危险了。”
第170章 水淹小沛,刘备麾下无弱将(求追订求月票)
小沛外。
由于孔融那“菜鸡克高手”的操作,让刘备部署的疑兵宣告失败。
在陶谦的促成下,兖州诸将与徐州诸将也各自放下了内斗的心思,转而一致对付刘备。
赵云和吕布见疑兵失败,只能暂时退回小沛城中。
而今。
小沛城有赵云、吕布、马超三营及曹操残兵等七千人,临近的丰县有徐晃驻守大营九千人。
兖州诸将袁遗、张邈、袁叙、应劭、桥瑁、郑遂、孔伷、鲍信、李瓒,徐州诸将陶谦、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袁忠,十六路兵马有十五万人。
在陶谦的提议下。
十六路兵马又挑出了精兵,选出了精锐八万人分为八营,分别在东南西北及四角,将小沛围了个水泄不通。
同时又调了三万弱兵深挖河渠,准备引水灌城。
曹操登时脸色大变:“小沛不能再守了,可出城择险要立寨,以待时机。”
吕布连连摇头:“不行。皇叔说了,小沛不能丢。”
曹操有些气恼:“此一时,彼一时。原本还可用疑兵之计牵制叛军等皇叔归来,如今疑兵之计被叛军识破,皇叔又未归来。若被陶谦引水灌城,我等尽成鱼鳖了!””
吕布忿忿不平:“都怪孔融那厮!否则皇叔的疑兵之计又岂会被叛军识破?”
叛军会忽然合兵攻打小沛,原因早被众人分析。
吕布初战就败了兖州诸将的孔伷、张邈、应劭万余人,随后又将孔融、袁忠万余人击溃。
以两千兵马连胜两阵,如此威势,直接将叛军的内部矛盾变成了次要矛盾。
叛军初围城时,吕布也曾率兵出城。
然而叛军这回来的都是精锐,还有陶谦这个在凉州打过硬仗的人调度。
即便吕布营多有骁勇之士也难以击溃城外的叛军,反而还因此助长了叛军的气焰。
“不能弃城!”
法正也附和了吕布的意见。
“若是弃城,则叛军就可据守小沛,而后以小沛城为中心,四方立寨为掎角之势。即便皇叔归来,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击破叛军。”
“洛阳据此千里,倘若皇叔久战不利被陷在小沛,洛阳必有宵小生出事端。”
“我等既已入城,又何惧叛军淹城?就算是战死,我也不会弃城!”
马超亦是眼神坚定:“我打着恩师的旗号在小沛,若是弃城而逃,叛军必也会大肆造谣是恩师弃城而逃。若如此,恩师威严扫地!我绝不会弃城!”
能成为刘备的门生是荣耀,而这份荣耀比死亡更重要。
看着法正和马超两个少年都要死守小沛,曹操欲言又止。
其实双方的考虑都没大问题。
曹操认为小沛不应该死守而应该暂避锋芒以待时机,这在兵法运用上是没问题的。
然而法正马超却是坚持认为现在的刘备是不能暂避锋芒的。
一旦暂避锋芒,有了城池据守的叛军就能将战事拖成拉锯战。
这会严重打击刘备的威望。
试想一番:刘备尽出精锐都不能速胜,又如何有威望辅佐汉室安定万民?
这影响是极其严重的!
这些道理,曹操并非不懂,而是曹操站的立场是汉室整体威望而非刘备个人威望。
只要最终胜了叛军,过程如何并不重要。
曹操又将目光看向了赵云。
身为刘备的义弟,赵云虽然平日里少言寡语,但实际上却是地位最高的一个。
涉及关键的决策,赵云的话比吕布马超法正更有信服力。
看着城外不断接近的沟渠,赵云沉稳的脸上多了几分不忍,旋即又恢复坚毅:
“曹兖州,发布告示,叛军即将水淹小沛,让城内士民速速出城。我等虽然可以死守小沛,但不应再连累城内士民。”
听赵云也要死守,曹操叹了口气,不再反驳。
城内大部分的兵马都是刘备的凌烟军,赵云吕布马超法正都说要守,那就必然要守。
得知叛军要淹小沛,城内士民顿时惊慌不已,很快就分成了两拨人。
一拨人要出城避祸,一拨人认为出城更容易死。
对于出城的,赵云没有阻拦;而没出城的,赵云则是派人发放钱粮并将其迁徙到高处。
“看来城内的贼兵是要死战啊。”
陶谦冷眼盯着一个个匆匆出城的小沛士民,不仅没有阻拦,还主动安抚小沛士民,并让小沛士民去城外呼喊,好让更多的士民也出城。
之所以如此做派,是因为陶谦不仅要赢,还要名声。
此战之后,小沛士民就会传颂“徐州牧陶谦,敦厚仁义,乃真君子也”。
陶谦一直没能在下邳争赢盖勋,最大的原因就是盖勋的名声比陶谦强。
即便陶谦清除了徐州的黄巾祸患,徐州士民依旧对陶谦多有看轻。
譬如张昭张紘等名士,更是拒绝陶谦的征辟,这让陶谦更为窝火。
而今有了扬名的机会,陶谦自然不会错过。
虽然这个行为让袁逸等人很鄙夷,认为陶谦是在多此一举,但陶谦坚持要善待小沛士民,更让小沛士民去彭城国和东海国避祸。
在陶谦看来,这是今后在驱逐盖勋后赢得徐州士民尤其是下邳士民支持的关键。
此举也正合了赵云的意,双方默契的让小沛士民先行撤离。
而等小沛士民撤离后,陶谦也不再留手,直接下令凿开了最后的沟渠,引水灌城。
自古水火无情,非人力能阻挡。
在水计和火计面前,再精锐的将士都得低头。
“陶州牧用兵,令人钦佩啊。”袁逸语气复杂:“那赵云和吕布,都是世间难得的熊虎之将,没想到在陶州牧的计策之下,也只能困守小沛城,成为两只待宰羔羊。”
“袁州牧客气了。”陶谦压住心中得意,语气谦和:“若非袁州牧相助,仅以徐州诸将的兵马,困不住这两头熊虎。”
话锋一转,陶谦又谨慎而道:“虽然我用水计困住了赵云吕布,但刘备尚有兵马在丰县驻扎,且刘备与袁术的胜败也无消息传回。不可大意。”
孔伷提议道:“既如此,为何不趁着刘备尚未归来,先破丰县?刘备要奇袭袁术,留在丰县的兵马定非精锐,或可趁虚而击。”
“即便不能击破丰县,也要将刘备挡在丰县之外,不让刘备回到丰县休整。如此一来,刘备三支兵马不能互相呼应,必败无疑。”
“不可!”陶谦摇头:“我已探得刘备留守丰县之人,姓徐名晃。此人能被刘备委以重任而驻守丰县,必有过人之能。不可大意。”
孔伷冷笑一声:“徐晃何人耶?我生年以来,不闻世间有徐晃。”
“赵云和吕布只带两千兵马就敢耀武扬威,而徐晃在丰县不止两千兵马,却只敢固守城池。由此可见,徐晃不如赵云吕布多矣!”
“若此时不取,等刘备返回丰县休整之后,对我等的威胁可就很大了。”
张邈也道:“陶州牧,眼下小沛已经被大水灌城,赵云吕布等人十成力用不出三成。我等再用八万精锐围困小沛,未免过于谨慎了。”
应劭亦道:“正所谓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先前八万精锐围困小沛,是因为赵云吕布骁勇难敌,如今优势尽在我等,又何惧赵云吕布?”
“袁术兵马不少,刘备想要彻底击溃袁术,要的时间也不少。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拿下小沛和丰县,即便最终不能擒杀刘备,刘备折损过半大军,今后也是威望扫地了。”
不仅兖州众将纷纷附和,徐州诸将也有附和者。
陶谦只是略微出手,就让兖徐诸将取得了前所未有的优势,也让诸将生出了骄矜之心。
扫了一眼众人,陶谦不由眉头紧蹙:“诸位又是如何确定,刘备不能速破袁术?”
孔伷大笑:“袁氏在关中兵败,被刘备杀得割须弃袍,此等仇恨,又岂能忍下?若我是袁术,必会用大军将刘备困死,才能宣泄心头之恨。”
应劭亦笑:“刘备分兵三处,奇袭袁术的兵马也就数千人,袁术一路北上,裹挟士民军吏又何止二十万?”
“虽然能战者少,可这二十余万军民却能让袁术受到重重保护,刘备就算想速战,他也得找到袁术才行啊。”
众将皆笑。
然而即便如此,陶谦也不赞同分兵去打丰县,道:“小沛有刘备六千兵马,还有兖州刺史曹操,远比一个徐晃重要。”
“既然诸位都以为刘备不能速破袁术,何不趁着小沛被掩,集中兵力攻打小沛?只要灭了这六千兵马和曹操,足以折损刘备威望,没必要再去犯险。”
孔伷见陶谦不肯,又提议道:“攻打小沛,未必非得精兵先上,这三万深湾沟渠的军士也可攻城,可让这三万人先上,消耗城内矢石,再精兵攻打,必可破城。”
“若陶州牧不愿去打丰县,我自引兵去打如何?打个无名小辈,手到擒来。等拿下丰县,陶州牧不可分功。”
见孔伷执意要打丰县,陶谦眉头更紧,扭头看向袁逸:“袁州牧意下如何?”
袁逸笑道:“陶州牧深谙用兵之法,我自愧不如。我听陶州牧的。”
见袁逸放弃争执,陶谦暗暗松了口气,道:“我知攻打丰县之计亦是良策,然而我既然受诸位抬举负责战术指挥,那就听我的。”
“丰县暂时不打,今夜令将士饱餐一顿,明日就强攻小沛。小沛被淹,贼兵士气大减,只要连续强攻,军心必溃!”
虽然心有不服,但孔伷也没再开口。
毕竟陶谦的战绩摆在这,短短几日就将赵云吕布困死在了小沛。
反观孔伷,以逸待劳还能被吕布冲溃,真要辩论战术孔伷是辩论不过陶谦的,况且陶谦方才已经很给孔伷留脸面了。
而在丰县。
探得陶谦等人在灌水淹城,张璋、吴班、周仓等人,亦是纷纷来寻徐晃请命。
“引水灌城后,叛军必会强攻小沛,徐校尉,我等得立即发兵救小沛,否则小沛若失,我等亦是危险了。我愿请兵前往。”吴匡之子吴班,率先而请。
此番出兵,吴匡被任命为羽林营校尉留在洛阳,吴班则是随军出征。
既是避免吴匡在洛阳被人蛊惑,亦是让吴匡安心效力:看,你儿子我都重用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张璋亦是请命道:“徐校尉,我知你驻守丰县责任重大,然而小沛亦不能有失。我愿引一支精兵前往小沛。”
周仓等人,亦是纷纷请命。
读书能明智,自从刘备开启全军扫盲后,众将士的智力都得到了大幅度的提升。
“若不能破贼而令丰县有失,又当如何?”徐晃没有同意任何一人的请命,而是出声反问。
丰县若是丢了,刘备就难以获得钱粮补给,这对后续战事的影响亦是极大。
“若不能破贼,我等愿领军法!”
看着宁愿领军法也要去救小沛的众人,徐晃又令人将刚画好的叛军营寨图挂上。
徐晃语气凝实:“据目前所得情报。叛军在丰县方向有三营。”
“正中间的是孔伷营,左边的是张邈营,右边的是应劭营。”
“丰县到孔伷营寨只有九十里,近日天气晴朗,又星月明亮,正适合夜行。”
“虽然要救小沛,但丰县不能有失,故而此番不是救小沛,而是要让叛军不敢全力攻打小沛。”
“今夜我带骑兵百人,前往劫营。尔等守好丰县即可!”
一听徐晃只带百人就要前往,众人皆是大惊。
“徐校尉,你的骁勇我等皆知。可只用百人劫营,是否太托大了。”吴匡急劝。
张璋亦道:“徐校尉,百人劫营。闻所未闻,还请慎思!”
徐晃摇头:“我方才说了。此番不是救小沛,而是要让叛军不敢全力攻打小沛。去多少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叛军知道我敢去劫营。”
众人还想再劝,却被徐晃止住:“诸位莫要忘了。皇叔给我等的军令,乃是看守粮草辎重,而非支援小沛,不可坏了皇叔的部署。”
“若有人违背军令,休怪我不念情面。”
第171章 徐晃百骑劫营,刘备袭彭城(求追订求月票)
徐晃虽然平日里沉默寡言,但威望却是极重。
即便吴匡、张璋、周仓等人不属于徐晃营,也不敢不遵徐晃的军令。
是夜。
徐晃挑了营中骑兵百人,并告知众骑要去劫营。
一听这军令,百骑皆是脸色大变。
“校尉,不是我胆怯,只是这百骑劫营,有死无生啊。”
“对啊校尉,我们不是怕死,若是五百骑前往,我们肯定奋勇当先。”
“校尉,还请慎思啊。”
“.”
见百骑皆是惊惧不愿,徐晃登时语气一沉:“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为大将,尚不惜命,尔等岂能惧战?”
“尔等在我营中多日,莫非以为我徐晃只是个莽夫?只知道带尔等去送死?”
众骑闻言皆是一愣,随后又窃窃私语。
方才因为百骑前往心生惧意,忘记了徐晃虽然勇武但并非莽夫。
见众骑脸上的惧意消退,徐晃这才将战术仔细讲述。
都是经过扫盲过的精锐骑兵,一听徐晃讲述战术就明白了徐晃的用意,不仅不再反对,反而还都变得兴奋。
纷纷高呼:“愿与校尉同往!”
徐晃见士气可用,遂又命人取来汤饭肉食,让众骑饱餐一顿,养精蓄锐。
孔伷营中。
由于陶谦不同意攻打丰县,孔伷心头闷闷,命人搬来酒水解闷。
这酒水一喝多,孔伷就开始胡言乱语了:“陶谦虽然懂得用兵,但太谨慎了。徐晃又有什么可怕的?”
“若我是徐晃,见小沛被围了这么久,早就派遣兵马来救小沛了。他不敢来,必然是没什么大本事。”
“不是人人都是赵云吕布,又有何惧哉!”
在骂骂咧咧声中,孔伷也逐渐在大帐沉睡。
到了夜深。
孔伷尿急,自醉梦中醒来,一摇一晃的走向夜壶。
又被夜风一吹,酒又醒了三分,又摇摇晃晃的走出大帐,准备视察下营寨的防御。
视察了一阵后,孔伷又顿生怀才不遇之感。
“想我孔伷,好歹也是孔子之后,如今却只能当个泰山太守。以我之才,当个州牧也绰绰有余。”
“为何我这么有才,却要屈居袁逸和陶谦那两个蠢货之下?陶谦一介武夫,不就是在凉州打了几场,懂几个奇谋吗?”
“水计,我也会,只是一开始没想到罢了。”
发了几句牢骚,孔伷又来到营寨西门,瞅了一眼营门外,孔伷顿生奇怪:“怎么这鹿角还能自己移动?”
随后又见执勤的军士在打盹,随即一脚踢上去:“谁让你睡觉的?想死吗?”
军士见是孔伷,吓得脸色惨白,忙跪地求饶:“府君我错了,我实在是太累了。”
孔伷气骂道:“呵?你累?你有我累?我都累得眼花了,都看见鹿角自己动了。”
“鹿角怎么会自己动?”军士愣了愣。
被军士反问,孔伷的酒气又少了三分,再次愣住,两人又错愕的看向营门外,却见正前方的鹿角已经被尽数搬开。
只一瞬,孔伷彻底酒醒,掉头就跑,而执勤的军士却没这么好运了,直接就被一箭射杀!
随后又听得一声虎豹般的吼声响起:“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徐晃,奉令劫营!”
话音未落,营门直接被徐晃一斧劈开。
身后百骑也随之冲杀入内,纷纷诈唬“杀了孔伷”“杀了孔伷”。
孔伷惊得心惊胆裂,若不是刚才反应快,他就得跟执勤的军士一个下场了。
堂堂太守若在夜间溜达就被射杀,估计野书上都得记录一笔:泰山太守孔伷,与小郎夜会,并死于营门。
又听得徐晃高呼姓名,孔伷又惊又气,信誓旦旦的称“生年以来,不知世间有徐晃”“徐晃不如赵云吕布多矣”,更提议要去丰县打徐晃。
结果徐晃就直接打过来了!
“该死的徐晃!竟然玩偷袭!有本事跟我正面对决啊!”孔伷骂骂咧咧,艰难的将兵马组织起来。
然而就在孔伷准备反击时,徐晃却直接掉头就走:“孔伷老儿,今夜我只带了百骑,就不跟你打了,明日且看我引大军攻你!”
孔伷气得胡须抖动。
太气人了!
你劫营就劫营,还非得说只带了百骑。
是怕没人知道我今夜被百骑劫营了吗?
“追!给我追!”孔伷怒气填胸口,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长史孔侑忙劝道:“府君不可冲动啊。可还记得吕布的伏兵?这徐晃肯定是故意要激怒府君,他肯定大军埋伏在外!”
“不如等张邈和应劭兵马到来,再并力追击!”
孔伷瞬间反应过来。
当初就是因为追吕布太急没能与张邈、应劭配合好才让吕布得逞。
若今夜又中同样的诡计,那他孔伷也只能跟孔融一般退兵离去了。
“速速整兵,给张邈和应劭传信!”孔伷深深吸了一口气道:“今夜我要让徐晃有来无回!伏兵?哼!我会怕他伏兵?”
不多时。
张邈、应劭引兵而来,询问何人劫营。
得知徐晃只带了百骑就把孔伷的营劫了,张邈应劭皆是面色怪异。
就差直接喷孔伷:姓孔的都这么废物吗?一个孔融一个孔伷,不会统兵就别统兵。
孔伷却是道:“上回是我孤军深入中了埋伏,这回你二人迂回包抄,我们定能大获全胜。”
“如此一来,我三人就可以直接拿下丰县,就算陶谦也无话可说。”
原本在张邈、应劭是想直接回营的,听孔伷这般说,顿觉有理。
一旁的高顺却道:“府君,谨防有诈。徐晃既然能百骑劫营,为何不多带兵马一鼓作气?若如此,孔太守今夜无命矣。又何须多此一举再设伏兵?”
孔伷脸色大变,喝骂道:“张太守,你不会管好你的部下吗?什么叫徐晃多带兵马一鼓作气我今夜无命?”
张邈心头一乐,忙又假意呵斥高顺:“高都尉,不可胡说!此乃孔太守诱敌之计也!”
话虽如此,但张邈那憋笑的表情却是让孔伷更感恼怒:“你们到底还追不追?真要听陶谦的军令去攻打小沛城吗?”
“十六路大军打个小沛,就算破了又能分多少功劳?若是打下丰县,又何须再分小沛那点功劳?”
张邈、应劭对视一眼,纷纷点头:“当然要追!按原计划,你中路,我二人迂回包抄!”
高顺欲言又止,叹了口气。
三营动作,很快也传到了陶谦营中:“怎么回事?孔伷张邈应劭,在与何人交战?速速去探。”
片刻后。
得知孔伷被徐晃百骑劫营,然后孔伷、张邈、应劭三人都驱兵去追,陶谦气得将手中喝水的陶碗砸在地上。
“三个蠢材!”
按照陶谦的部署,只要稳扎稳打的攻下小沛,将小沛的刘备兵吃掉,就足以重创刘备。
即便刘备引丰县兵马来攻,陶谦也能据城不出,直接拖死刘备。
没想到刚取得优势,孔伷三人急不可耐以为胜利在望了。
“兖州诸将果然不可靠!”
陶谦阴沉着脸,迅速召集了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袁忠。
将孔伷三人擅自出兵之事告知众人,又道:“孔伷三人今夜被徐晃算计,明日必不敢尽心攻城。为免袁逸等人也心存顾虑,明日攻打小沛,我等必须尽全力。”
“我始终担心,袁术可能拖不住刘备太久,若不能速下小沛,我等就只能无功而返了。明日我会亲自督战!我丑话说在前头,谁若怯战,就是我的敌人。”
“我胜不了刘备,难道还胜不了尔等?”
臧霸等人皆是凛然。
不论是阴德、刘馗、汲廉、袁忠这几个国相,还是周干这个前扬州刺史,以及昔日横行的泰山贼臧霸,不是因为陶谦仁义才肯听命陶谦,而是陶谦能打才愿意服从陶谦。
不论是董卓还是刘备,亦或者是陶谦,都是边将出身,边将的共同特性就一个:能打!
而陶谦又是历来武风盛行的丹阳人,麾下还有一支自丹阳招募的猛卒,更是精锐。
“愿听使君号令!”臧霸等人齐声而呼,不敢再有丝毫侥幸心理。
而在北面。
袁逸亦得到了孔伷三人追击徐晃的消息,亦召来袁叙、桥瑁、郑遂、鲍信、李瓒。
徐徐道出心头想法:“孔伷三人想要夺取丰县不与我等分功,为了徐晃百骑就不顾陶谦军令擅自追敌,明日看陶谦如何抉择。”
“若徐州诸将奋勇攻城,我等也需尽力;若徐州诸将不敢攻城,我等就要思退路了。”
鲍信摇头叹息:“刚取得小胜,孔伷三人就要争功。不管陶谦明日是否会攻城,我都会亲率济北军攻城。尔等若不肯并力攻城,后日我就引兵退回济北。”
李瓒亦道:“我明日也会亲率东平军攻城,与鲍相一样,尔等若不肯并力,我会与鲍信一同离去。”
随后二人便拱手离去,令袁逸尴尬不已。
桥瑁哂笑一声:“袁州牧,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退路呢?攻不下小沛,我等就别想染指徐州和豫州。今后在兖州,谁还会听你这兖州牧的号令?”
随着桥瑁和郑遂也相继离去,袁逸气得一拳砸在桌上:“真是一群无礼之辈!袁叙,明日你我也不能露怯,我亲自督战攻城!”
袁叙迟疑:“那孔伷他们,是否要传令?”
袁逸冷哼:“哼!传了令,他们就会听吗?我若要执掌兖州,早晚要干掉这三人!”
孔伷三人还不知道他们的擅自行动让陶谦和袁逸等人变得急躁疯狂,一路追到天明也没看见徐晃的伏兵。
“奇怪?徐晃的伏兵呢?”孔伷气急败坏。
这回作了万全准备,中路追击,两路迂回,结果一个伏兵都没遇到?
“府君。”长史孔侑小心翼翼猜测:“会不会,徐晃根本就没有伏兵,他就真的只带了百骑。”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孔伷更是气恼,若孔侑猜测属实,那么他们岂不是白忙活了?
不多时。
觉察到不对的张邈和应劭追上孔伷,二人脸色同样难看。
“孔伷,你不是说有伏兵吗?”张邈阴沉着脸,后方的高顺却是满脸无奈。
早说了有诈,偏不信我。
劳累了士卒,还如何攻打小沛?
“你问我,我问谁?”孔伷亦是没好气:“徐晃狗贼,胆怯如鼠,连伏兵都不敢部署,劫什么营?果然不如赵云吕布多矣!”
应劭叹了口气:“我三人违了军令又一无所获,回去必被耻笑,还是想想之后该如何行事。”
孔伷怒气上头:“来都来了,不如索性直接去打丰县!”
高顺实在忍不住,道:“徐晃在丰县有数千兵马,即便昨夜来劫营都只肯动用百骑,不用想都知道丰县固若金汤,又如何能打?”
孔伷本就心中有火,又被高顺否定,不由大怒:“张太守!管好你的部下!我等大臣尚且自谦,他一个都尉也敢妄议军务?”
高顺憋着火,握紧了拳头。
张邈连忙按住高顺,呵呵一笑:“孔太守何必急躁。今夜就我三人兵马来追,我们说击败了徐晃,那就是击败了徐晃。”
“稍后我们大张旗鼓的回营,既可以维护我等颜面,又可以免去攻城的损伤。我们都击败徐晃了,陶谦袁逸等人难道还不应该全力攻城吗?”
孔伷面色一喜:“张太守言之有理!应太守以为如何?”
应劭点头:“我赞成此计。难道他们还能去找徐晃询问吗?”
三人皆是大笑。
唯独高顺蹙紧了眉头,显然对这等谎报军功的做法很不适应。
然而这计策又是张邈所言,高顺欲言又止,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而在另一边。
刘备自谯县返回后,并没有直接去小沛,而是先攻打沛国治所相县,擒了沛相袁忠的家眷及其将吏家眷。
随后又转萧县入彭城,以同样手法攻破彭城,并擒了彭城相汲廉的家眷及其将吏家眷。
由于袁术败得太快,不论是相县还是彭城,几乎都没怎么防备。
二城守将更没想到刘备还有时间绕了个圈迂回到后方直接来打相县和彭城。
在奇袭了相县和彭城后,刘备没再继续去奇袭郯城,而是直接驻守彭城,一面放出消息,一面让关羽绕道前往小沛。
第172章 声东击西,刘备大破兖州军(求追订求月票)
“皇叔妙算。料定叛贼后方无备。此番先破相县后据彭城,徐州叛军后路被断,必然惶惶。”
张辽由衷而赞,语气中难掩兴奋。
原本张辽还在想破了袁术后应该如何击退小沛的兖徐十余万叛军,却没想到刘备竟然直接将相县和彭城给踹了。
尤其是彭城。
徐州叛军的粮草都得走彭城通过,占据了彭城就等于掐中了徐州叛军的命脉。
兼之袁忠、汲廉二人及其亲信将吏的家眷又被刘备擒获。
即便陶谦想要强攻小沛,袁忠和汲廉也不敢尽心。
“没办法。”刘备嘁了一声:“谁让他们要跟袁术合作,还想设局伏杀我。倘若不跟袁术合作,不设局杀我,我都来不及增援小沛。”
“他们还是不了解袁术啊!”
袁术是谁?
四世三公袁氏贵胄。
在袁术眼中,袁绍只是婢女养的不配跟他争抢袁氏百年积累的资源,而遍及天下的袁氏门生故吏都只是袁氏家奴。
既然是家奴,那就可以舍弃。
当袁术认为有利可图的时候,会不顾性命就冲上去。
当袁氏认为危及性命的时候,会珍惜性命掉头就跑。
都说袁绍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袁术亦是如此。
世家贵胄大抵相似。
不论是袁绍还是袁术,亦或者袁逸、张邈、孔伷、应劭等人几乎都有这个特点。
毕竟在贵胄眼中: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一辈子都用不完的资源。
相县和彭城被刘备抢占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小沛。
闻讯的袁忠和汲廉大惊失色,纷纷撤下了强攻小沛的兵马。
生怕攻杀多了惹怒了刘备然后将他们的家眷全都砍了。
跟着陶谦来打小沛是为了富贵的,若家眷都没了,再大的富贵都没用。
“为何退兵?”
眼见攻城有了点优势,却又发现袁忠和汲廉不再攻城,陶谦气得想杀人。
未等陶谦召问,袁忠和汲廉却是急急忙忙来寻陶谦,哭诉相县和彭城已经被刘备攻破。
陶谦面色大变,喝令左右:“来人,将袁忠和汲廉绑了!竟敢乱我军心!”
袁忠和汲廉大惊失色,刚想开口,却被陶谦要杀人一般的眼神死死盯住:“若是继续乱我军心,我必杀你二人!”
然而陶谦的反应虽然快,但却没想到袁忠和汲廉在来寻陶谦时就将这事给左右亲将说了。
不过片刻间,就有消息传来,袁忠和汲廉营中将士都在疯传刘备奇袭了相县和彭城。
“蠢材!一群蠢材!”
陶谦气得血压飙升。
带不动!
完全带不动!
明明计策十分完美,只要强攻数日就可以将小沛的赵云吕布曹操等人都围杀了。
没想到先有孔伷三人自以为胜券在握非得抢功劳去追徐晃,后有袁忠和汲廉得知相县和彭城被刘备攻取后直接乱了军心。
家眷被抓又如何?
难道不知道先隐瞒军情然后抓了赵云吕布等人去跟刘备交换吗?
陶谦不怕拿赵云吕布等人交换俘虏是在放虎归山,只要破了小沛,刘备的威望就会骤降。
陶谦还能顺便得一波袁忠和汲廉及其麾下将吏的好感。
怎么看,陶谦都不亏!
然而事实却比想象艰难,陶谦只感觉胸口如遭锤击,若不是怕袁忠和汲廉的兵马暴动,陶谦都想将二人直接砍了!
见陶谦怒气难掩,曹豹近身急劝:“事已至此。使君不可再攻小沛,倘若让刘备奇袭了郯城,使君后路尽断矣!可安抚二人,今后再行计较。”
陶谦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虽然很恼恨,但陶谦亦知眼下大势已去。
“传令,停止攻城。”
迅速将兵马撤回,不明真相的臧霸、周干、阴德、刘馗心下疑惑,忙问缘由。
得知相县和彭城被刘备奇袭,而袁忠和汲廉又将消息溃散。
臧霸身后的孙观直接就拔刀砍向了汲廉,吓得汲廉滚地而走。
孙观的骂声也随之响起:“为了强攻小沛,我死了三百多弟兄!就因你二人,我那三百弟兄白死了!我要杀了你!”
汲廉自知理亏,哪怕孙观只是臧霸麾下部将亦不敢反驳。
袁忠亦是低头不敢言语。
“陶使君,眼下当如何?”臧霸虽然没有如孙观一般拔刀砍人,但握着刀柄的手却是青筋直冒。
若是换个场合,臧霸绝对会比孙观先动手。
陶谦叹了口气:“今日之事,虽然责在袁忠和汲廉,但我亦有用人不当的责任。等回了徐州,我会给你补偿。”
许诺了臧霸后,陶谦眼神又恢复凶狠:“刘备兵少,即便占了彭城也不敢与我等硬碰硬。小沛不打了,速速返回彭城,只要击败刘备,小沛亦可传檄而定。”
随后。
陶谦又吩咐曹豹:“给袁逸传讯。务必替我拖住小沛的吕布等人,待我击溃刘备。不论是钱粮还是城池,我都可割让。”
一条条的军令下达,陶谦迅速有了应对之策。
作为统兵主将,陶谦无疑是合格的,无奈队友太菜实在是带不动,兼之对手又是卷王刘备。
不仅卷身份,还卷猛将卷精兵卷武器卷甲胄卷战马,凡是能增加己方实力的刘备都会卷。
在刘备的人生格言中:只有卷死别人,才不会被别人卷死。
得到陶谦的传信,袁逸硬是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随后大骂:“蠢材!都是蠢材!我死了数百猛士,结果陶谦不打了?”
袁逸感觉人生实在是太波澜起伏了。
早知如此,就不应该听郭图的忽悠,非得去联合陶谦袁术围杀刘备。
直接将小沛打了,然后按部就班的去将徐州占了不好吗?
现在倒好,大好局面直接变成乱炖一锅粥。
啥好处没捞着,还折损了钱粮兵马。
“既然围杀刘备失败,那就执行原计划吧。“袁叙语气一愣:“刘备不会轻易让陶谦回徐州的。正好借刘备之手削弱陶谦。“
“刘备始终是要回洛阳的,等刘备一走,我们就可以攻打徐州,先控徐州再取扬州,兖州就让张邈等人去闹腾吧。“
袁逸亦是心狠手辣之辈,一听袁叙所谋,亦不迟疑:“先等陶谦撤兵之后,我等也撤兵。赵云吕布等人被围困小沛,肯定也憋了不少气,必会去追杀陶谦!“
二人商议已定,遂又传讯给鲍信等人。
袁叙这个计策,本身就是兖州诸将乐见其成的。
一开始跟陶谦合作亦是发现奈何不了刘备,如今能让刘备和陶谦在徐州境内厮杀,这是符合兖州诸将的利益的。
塑料情谊,说坏就坏。
不论怪袁逸等人心狠,毕竟陶谦打的主意亦是想让赵云吕布等人将被围杀被水淹的怒火让兖州诸将承受。
城头。
看着匆匆退兵的徐州诸将,赵云吕布等人亦是惊讶不已。
“看来徐州后方出事了。若我没猜测,应该是皇叔破了袁术直接去打彭城了。“曹操目光灼灼,猜到了缘由。
吕布恨声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哪有那么容易!还敢水淹小沛,我这辈子就没被水淹过!“
被水淹的滋味很难受。
这相当于直接把吕布的手脚捆住,然后再跟吕布单挑。
“吕校尉莫急。“曹操拦住想要出城的吕布,又指了指兖州诸将的方向:“且看兖州诸将是何反应。若他们要为陶谦牵制我等,就不能出城;若想作壁上观,再行计较。“
“趁此机会,可先恢复士气,让将士养精蓄锐,以待时机。“
赵云亦道:“皇叔若是奇袭了彭城,必会派人来小沛报信。且听皇叔安排。”
随后又走向曹操,低声问道:“曹兖州久在小沛,可有识得名医?法正乃皇叔第一个门生,决不能有意外。”
灌水淹城最大的影响就是水源被污染,虽然赵云及时的让军士过滤水后再煮沸饮用,但还是让年少体弱的法正染了病。
曹操想了片刻,道:“谯县有神医华佗,医术颇为精湛。等兖州叛军退了,可先将法正送往谯县。”
赵云暗暗松了口气,道:“如此,就有劳曹兖州了。”
在陶谦撤兵半日后,兖州叛将也相继将兵马撤离,显然并不想替陶谦牵制。
见此情景,吕布再也忍耐不住了,立即集结了兵马就准备出城去追击陶谦。
城门刚开启,迎面而来却是关羽。
“吕校尉哪里去?”关羽扬声喝问。
见是关羽,吕布拱了拱手,忿忿道:“陶谦退兵,曹兖州推测是皇叔奇袭了彭城。我要去追杀陶谦!”
“不可!”关羽阻止道:“皇叔有令,即刻攻打兖州叛军。某早已派人给丰县的徐晃传讯。”
吕布惊道:“放着后方有失匆匆撤兵的陶谦不打,为何要去打兖州叛军?他们后方可没损失。”
关羽语气有对刘备的崇敬:“陶谦不足为虑,皇叔自可对付。”
“若不能重创兖州叛军,等我等返回洛阳,兖州叛军必会趁着陶谦衰弱攻打徐州,届时我等鞭长莫及,反为兖州叛军作了嫁衣。”
“若某料得没错,吕校尉此刻出城,应是兖州叛军也撤兵了,他们必然是想故意引吕校尉去追陶谦,吕校尉又岂能让兖州叛军如愿?”
“反之,我等此时去追兖州叛军,出其不意,必能大胜!只有将兖州叛军打疼了,他们才不敢觊觎徐州!此乃皇叔声东击西之计。”
吕布恍然,遂又与关羽回城。
得知刘备诱走陶谦的,目的是攻杀兖州叛军,曹操亦是惊讶。
“皇叔此策,委实高明。”
“徐州有盖勋在,若见陶谦虚弱,盖勋自可攻之。”
“反而是兖州叛军最具威胁,若不能重创,则徐州不得安宁。”
“既要攻打兖州,某愿为先锋!”
曹操心情激动不已。
自与刘备洛阳一别,他这兖州刺史就没入过兖州。
眼下终于有机会入兖州了,曹操怎能不兴奋?
“兵贵神速!速速集结城内能战之士!”关羽亦不迟疑。
在与众人商议战术后,关羽又得知法正饮了污水染病,登时丹凤眼猛睁。
片刻后,关羽、吕布、赵云、马超、曹操,五路兵马齐出。
出发前,曹操又让曹休亲自护送染病的法正回谯县寻华佗,并叮嘱曹休:“若非皇叔,我妻儿尽丧于袁术之手。”
“如今我子又拜入皇叔门下,与法正就是同门师兄弟。决不可让法正有失,切记!”
曹休亦不敢怠慢,信誓道:“主公放心,就算我这条命没了,也会保住法正的命。”
小沛西北。
袁逸等人还在为各自的算计而得意,压根没想到刘备竟然会以声东击西之计主打兖州叛军。
等反应过来时,关羽等人已经杀至。
关羽在前,吕布在左,赵云在右,凌烟军最强的三营兵马,犹如洪水猛兽般直冲兖州叛军。
“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如此?”袁逸难以理解的看着砍瓜切菜一般的关羽等人,完全不理解凌烟军为什么不去追杀陶谦。
战不多久,又见一持开山斧的大汉冲杀而至,正是自丰县而来的徐晃等众。
兖州叛军虽然有七八万人,但此刻仓促无备,压根不是这万余凌烟军的对手。
战场上,只听得兖州叛军哭爹喊娘,即便想逃也找不到逃的方向。
到处都是人,急了眼的兖州叛军更是自相践踏砍杀,只为能逃命。
泰山太守孔伷策马而奔,被吕布认出,直接被一箭射杀。
曹操麾下夏侯惇夏侯渊曹仁曹洪等悍将,亦是奋勇当先。
跟着曹操这么久了,全程不是挨虐就是挨揍,此刻终于有了出恶气的机会。
一个个虽然都被曹操辟为兖州将吏,但也跟曹操一样没入过兖州一步,全都成了虚名空壳。
而现在,他们终于踏上了兖州的土地!
更让兖州叛军丧胆而逃!
而在另一边。
陶谦见后方没有追兵,亦是暗暗松了口气,遂鼓励众人道:“袁逸等人倒也识大体,没有在这个时候作壁上观。”
“诸位不用惊慌,刘备奇袭彭城,兵马必不会多,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定可让其落荒而逃。”
而在前方一处山坡上。
刘备却是怡然坐在胡凳上,将所持麾授予给张辽暂用,嘴角微微一勾:“文远,今日由你指挥。让徐州叛军,闻你之名闻风丧胆吧!”
张辽亦是嘴角含笑:“末将张辽,得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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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刘备白毦兵,张辽大破陶谦(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右侧,新入门的门生曹昂,又是兴奋又是忐忑。
跟随刘备自谯县而来,破相县,夺彭城,势如破竹。
而今又要以两千余步骑伏击陶谦自小沛而回的数万大军。
何其勇哉!
“子脩亦学兵法,可知如何用伏兵计?”刘备的问话声徐徐而起。
曹昂神色微凛:“我以为伏击战的核心有二:一为敌军必经之地;二为地形利己不利敌。”
“且伏击时,当以侧击为主,堵头、斩腰、截尾,令其首尾不能兼顾。”
刘备点头赞许,又问:“倘若敌方主将谨慎善兵,又当如何?”
曹昂登时愣住。
思虑良久,道:“若敌方主将谨慎善兵,或不会中埋伏,若如此,可派兵诱其入内。”
似乎又觉得这个回答不太对,曹昂又拱手向刘备请教:“学生愚钝,请恩师教诲。”
“善于兵者,勇略为先。以勇武击之,以谋略算之。”刘备徐徐而道:
“算出敌方兵力数目、必经之路、抵达时间,预先择选有利地形上设伏,待机歼敌,此为谋略。”
“陷阵、斩将、夺旗,不畏生死以力量碾压,此为勇武。”
“勇武、谋略,缺一不可。”
“即便敌方主将谨慎善兵,也需要在必经之地胜过伏兵的勇武。此即为:狭路相逢勇武者胜。”
“倘若没有足够的武勇,又遇上谨慎善兵的对手,就不要用伏兵计,死守城池以待援军,方为上策。”
曹昂凛然:“恩师教诲,学生铭记在心。”
刘备又指向持麾立于坡头的张辽:“仔细看张辽今日如何指挥,你既为我门生,既要会文亦要会武,不可倦怠。”
在凌烟军诸校尉中,张辽虽然论武勇不如关羽张飞赵云吕布,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可比。
而此番。
刘备交给张辽的,不仅有典韦、黄忠各自统率的千人,还有最精锐的骑兵:白毦兵!
方才对曹昂的教诲,刘备并非是夸夸其谈。
此番设伏,刘备是真有能胜过叛军的武勇,而非自恃此地可以设伏就盲目来设伏。
而在前方。
陶谦虽然自小沛匆匆而回,但阵型未乱,兵马盛众。
徐州是陶谦的主场。
小沛到彭城之间何处为必经之地何处为兵家设伏之地,陶谦亦是非常清楚。
刘备所选伏击之地,为狭长山脉,长约九里,故而又名九里山。
既是彭城北大门,又是天然屏障。
南倚泗水、汴水,互为犄角,连环相扣。
若屯千人于山上,再筑城守之具而与彭城共同建立防御,即便敌来十万亦不能攻取。
刘备以此地为设伏之地,陶谦亦不难猜到。
不过为了避免军心受到影响,陶谦并未将刘备会在九里山设伏的猜测告知臧霸、周干、阴德、刘馗、汲廉、袁忠众人。
不仅如此,陶谦还令汲廉、袁忠为前部先行通过九里山。
说好听点,是让汲廉、袁忠早日抵达彭城营救家眷,
说难听点,是让汲廉、袁忠引出刘备的伏兵。
为了进一步迷惑刘备,陶谦又让汲廉、袁忠二人诈称“徐州牧陶”的旗号。
不仅如此,陶谦还让粮草辎重在前。
正常的伏兵,都是会优先攻打主将及粮草辎重。
不论是主将有失还是粮草辎重有失,都会令军威士气严重受挫。
对手是旁人,陶谦不会如此谨慎。
对手是刘备,陶谦不得不更谨慎。
“报!”
“汲相、袁相押运粮草辎重顺利通过九里山,已进入彭城前方开阔之地。”
听到这个探报,陶谦不由起疑:不应该啊,刘备竟然没在九里山设伏?难道是我太谨慎了?
“陶徐州,或许刘备自知兵少,早就离开了。”周干猜测道。
“绝无这种可能!”陶谦摇头否定:“若刘备离开,彭城必会有消息传来。可眼下除了第一波报信之人外,再无第二波报信之人出现。由此可见,刘备并未逃走。”
阴德则道:“刘备兵少,即便设伏又如何能击溃我等数万大军?我料其必会死守彭城,然后挟持汲廉、袁忠的家眷以及二人麾下将吏的家眷要挟使君。”
虽然阴德说得有道理,但陶谦依旧不敢大意,陶谦亦不敢在此地逗留。
毕竟粮草辎重都已经通过九里山了,后军若是不迅速通过九里山,前方粮草辎重极可能遇袭。
“传令诸营,提高警惕。”
数万人马要通过相对狭窄的九里山,所需时间不少。
看着山脚的叛军,坡头的曹昂顿感奇怪,询问道:“学生愚钝,敢问恩师,方才陶谦旗号和粮草辎重都在,张校尉为何不下令出击?”
刘备头也不抬,徐徐而道:“正常行军,粮草辎重必在后方,主将旗号必在中军;如今主将旗号和粮草辎重都在前方,事有反常,必有缘故。”
“此地距离彭城不远,就算粮草辎重被烧了,陶谦亦不会缺少粮草,陶谦以粮草辎重为饵又虚设旗号,实为试探此地是否有伏兵。”
“用不了多久,陶谦的真正旗号就该出现了。”
曹昂心惊,忙又上前眺望,不过片刻间,果然看见陶谦旗号再次出现。
“陶谦可真是奸诈啊。倘若张校尉方才下令出击,陶谦必会自后军杀来。”曹昂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不止。”刘备又道:“若方才我军出击,陶谦的前军将粮草辎重往路口一堵,我等可就成瓮中之鳖了。我军虽勇,但毕竟人少。利速战而不利久战。”
曹昂恍然,心头对刘备的敬意更深了。
刘备在认了曹昂这个门生后,一直都是认真的在指点曹昂,并非只是挂了个师徒的名分。
在曹昂的观念中:父母爱子,则子护父母;同理,师爱徒,则徒护师。
刘备对曹昂的教导,亦如古语: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又见张辽手中的麾开始舞动,曹昂呼吸瞬间一滞:“张校尉要开始了。”
随着张辽麾旗舞动。
埋伏的兵马下了陡峭的山坡,出现在山谷之中,直接将陶谦的兵马拦腰斩断。
正是埋伏许久的典韦和黄忠,二将各引千人,如猛虎出笼,直冲陶谦军。
虽然陶谦提前令诸营提防,但提防了不等于就能防住。
刘备的凌烟军本就是精兵简政后挑选的精锐,奇袭袁术时又自凌烟军中再次挑精锐,战斗力远非寻常军士能比。
再加上典韦和黄忠这两头熊虎之将带头陷阵,看似千人,其威势不弱于八千。
前扬州刺史周干首当其冲,被典韦一路直冲到将旗下,沉重的铁戟将周干的将旗硬生生的折断,吓得周干汗毛倒竖。
这是人能拥有的力量吗?
周干骇然不已。
曾为前扬州刺史,周干自认为武艺不错,虽然称不上世间罕见,但寻常军士亦难近身。
可在典韦面前,周干就如同遇到了吊睛白额猛虎,完全没有招架之力,甚至连逃跑都忘记了!
陶谦眼尖,在典韦和黄忠下坡冲杀时,就扫了一眼旗号数量。
又见己方诸营慌乱,更有军侯小校慌不择路的冲击后军,不由大怒。
亲自斩杀二人后,陶谦大喝下令:“贼兵不过千余人,我等有数万人,数十倍于敌,有何可惧?”
“传我军令,后退则斩,乱动者斩,怯战者斩!”
“令臧霸、孙观、孙康、吴敦、尹礼、许耽、章诳、吕由,速引精兵拦住贼兵!”
陶谦怒点八将,誓要将设伏的千余凌烟军彻底灭杀。
之所以直接上嫡系,是因为陶谦很清楚:阴德、刘馗这俩菜鸡队友是靠不住的。
陶谦必须让嫡系精锐上前阻挡才有机会稳住局势,否则被典韦黄忠率众一冲,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人再多亦是无用。
看着攻势放慢的凌烟军,陶谦阴沉着脸:“就这点人,竟也敢设伏,刘备还真是小觑我啊!今日定将刘备的精锐斩杀在此!”
陶谦亦是边将出身,狠辣果断亦远胜于常人。
坡头。
曹昂看得心惊:“恩师,典校尉和黄校尉被叛军挡住了!”
“为将者,当不骄不躁,即便泰山崩于前亦要有面不改色的沉稳。”刘备左手撑着额头,完全没有因为典韦和黄忠陷入重围而有所动容。
“张校尉尚未有所反应,你又何必急躁呢?”
曹昂转向张辽,却见张辽持麾旗立在坡头,目光沉稳的盯着谷中战局,并无半点惊慌,不由暗生羞惭。
仔细一看,曹昂亦看明了局势:典韦和黄忠的攻势虽然被挡住了,但叛军却也奈何不了典韦和黄忠。
黄忠更是左右开弓,点杀叛军持旗者。
百发百中的箭术,让臧霸等人都不敢离得太近,生怕离近了就被黄忠一箭取了性命。
“刘备这支兵马,比小沛遇到的更猛啊!今日恐怕很难善了。”孙观咬着牙。
臧霸冷着脸:“毕竟是跟着刘备的兵,定然是最骁勇的猛士,不可小觑。”
抬头看了一眼山坡,臧霸语气又增添了担忧:“刘备既然敢来设伏,必然不会只有这点兵马。当心些。”
陶谦在后方亦是看得心惊。
虽然此地不够宽阔、数万大军施展不开,但陶谦派出的都是精锐,数千精锐以众敌寡竟然都没能取得优势?
“此番若不能重创刘备,我在徐州恐怕就难以立足了!”陶谦眼神凶狠,又招呼曹豹:“带上的你兵,攀坡而上,刘备必在那个坡头。”
陶谦指向前方持麾的张辽所在位置。
曹豹亦是凶狠,也不顾坡陡,引兵就攀。
而将下方战况尽收眼底的张辽,猛然转身向刘备拱手。
刘备点了点头。
随后。
三百骑养精蓄锐多时的白毦兵,纷纷翻身上马,跟随张辽一并来到谷中。
只有陈到一人留在刘备身侧护卫。
虽然铠甲防御力和覆盖面不如宋元时期的重骑兵,但重骑兵亦有时代特征。
不论是披鱼鳞甲、骑西域良马、披马铠,配长槊、环首刀、小圆盾、轻弓、马弩的什长、都伯、军侯及什长副史、都伯副史、军侯副史。
还是披两当铠、骑普通良马、披马铠、配长槊、环首刀、小圆盾、轻弓的普通军士。
在汉末,刘备这三百白毦兵,都有资格以重骑兵自诩。
随着白毦兵加入战场。
原本僵持的战局,瞬间被撕开了裂缝。
白毦兵如洪流一般撞入陶谦军阵,强大的冲击力无人马能阻挡。
张辽更是一马当先,专为大将打造的双边马镫和马鞍让张辽的骑术更上一层。
即便左手持麾,右手月也可挥舞月牙戟。
陶谦部将吕由首当其冲,巨大的力道直接将吕由高高挑起,又重重落下,周围叛军顿时骇然一片,难以置信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张辽。
张辽看都没多看一眼吕由。
方才在坡上,叛军的薄弱点早被张辽尽收眼底,此刻只需按照预定的路线冲杀,就可让叛军混乱。
忽然出现的白毦兵,惊得陶谦目眦欲裂。
“传闻刘备有一支全甲骑兵,连战马都穿戴了马铠,昔日更是在洛阳以八百骑兵大败桥瑁等万余人。”
“没想到竟会在此地遇见!”
陶谦感到很憋屈。
每每都能被刘备抓住薄弱处奇袭,兵力优势完全不能发挥。
在这山脚,陶谦的兵马只能展开数千人,而数千人根本拦不住刘备这三百全甲骑兵,以及那千余骁勇猛卒。
前方无路,后路难行,一边是泗水,一边是陡坡。
陶谦不甘心的盯着前方逐渐败退的臧霸等人。
想他陶谦,亦曾为大汉讨伐羌人、平定黄巾。
而今又受大司马刘虞承制封拜徐州牧,本可大展拳脚,为年迈的人生再添浓墨一笔。
却不曾想,壮志未酬,却要先败于此!
“使君,逃吧!”左右急劝。
陶谦却是取枪刺死一人,恼道:“再有言退者,立斩!”
左右惊惧不已。
然而即便如此,陶谦也没能制止溃败。
陶谦不愿逃,左右却想要逃命。
然而山脚本就不是很宽,急于奔命的叛军,或是自相践踏,或是落入泗水,一时之间,哀嚎声此起彼伏。
“我虽年迈,亦能一战!岂能言退!”
看着前方冲来的张辽,陶谦握紧了长槊,眼神更是凶狠,直接策马迎上。
第174章 一战擒双牧,刘备大获全胜(求追定求月票)
陶谦很清楚。
倘若徐州没有盖勋,若是逃了也能再卷土重来。
然而徐州还有盖勋,陶谦即便逃了也难以再立足徐州。
陶谦立足徐州依靠的是武力而非名望。
这意味着:一旦依附陶谦的臧霸、阴德等人见陶谦没了武力,就不会跟着陶谦一起等死。
就如昔日嚣张的张举张纯,刘虞只派使者说服丘力居等归附汉朝,并悬购张举、张纯的人头,就让二人一死一失踪。
以盖勋的手段,同样可以说服臧霸、阴德等人归附,并悬购陶谦人头。
届时,别说卷土重来了,能不能活命都难。
陶谦明白这个道理,故而不愿屈辱等死,若是力战,或还有斩将退敌的机会。
只可惜。
陶谦挑错了对手。
若是年轻的陶谦还能跟张辽对拼一阵,如今年迈的陶谦遇上年轻的张辽。
别说斩将退敌了,连十招都没撑过,陶谦就被张辽击飞了武器,随后又被张辽拖下战马。
“陶谦已被我生擒!弃械投降者,可免一死!”张辽厉声大喝。
陶谦身后的扛旗兵,惊见陶谦被生擒,骇然扔下大旗,跪地乞命。
正在厮杀的臧霸等人,闻声惊骇不已。
而爬上山坡准备去偷袭刘备的曹豹等人,亦是惊愕的愣在当场。
“好!”
刘备起身大笑。
“文远骁勇,我无忧徐州矣!”
随着刘备执掌洛阳中枢,势必要分派大将驻守各地。
不论是黄琬还是盖勋,都垂垂老矣。
故而刘备又招募了荀彧和许褚,今后是要将二人放在豫州的。
而在徐州,刘备亦需要有大将坐镇。
张辽就成了刘备派驻徐州的首选。
盖勋的名望虽然重,但却无足够的武勇和军威震慑徐州不服势力。
将指挥权交给张辽,亦是在助张辽立威。
刘备要让徐州不服势力闻张辽之名而闻风丧胆。
而眼下。
张辽生擒了徐州不服势力中最能打的陶谦,仅仅凭借这一个战绩,就足以令徐州不服势力惊惧。
“将陶谦带上来!”
刘备打了个手势,张辽让典韦、黄忠及白毦兵控制局势,随后将陶谦押上坡头。
“臧帅,我们现在怎么办?”孙观忌惮的看着凶神恶煞的典韦和冷面持弓的黄忠。
这二人过于凶猛,让孙观只是看一眼就感到心惧。
尤其是百发百中的黄忠,那双如鹰眼一般的双眸,更令孙观惊惧。
“不急。先等等。”臧霸同样惊惧。
之所以不跑,不是臧霸不想跑,而是黄忠那双眼时不时的盯着臧霸。
臧霸更有预感:他跑不过黄忠的箭!
阴德、刘馗亦是不敢动弹。
众人纷纷看向陶谦被押往的坡头,静待结果。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见到刘备,陶谦脖子一扭,引颈待戮。
“陶刺史这是对我有怨啊。”刘备轻笑一声,拱手一礼:“昔日在西苑时,是我考虑不周。只让盖刺史取代陶刺史为新任的徐州刺史,而没能考虑到陶刺史的感受。”
“哼!”陶谦冷哼:“你既然明白原因,那就应该明白,我是不可能向你投降的。可速杀我!”
刘备转向曹昂:“子脩以为,我是否应该杀了陶谦?”
曹昂知道刘备在考校自己,沉吟片刻道:“陶谦虽然在徐州名望不高,但麾下多有丹阳悍卒。若杀陶谦,恐让丹阳悍卒在徐州生乱。”
“故而我以为,不如暂免其死罪,将其带回洛阳,安抚其旧部,等徐州安稳之后,再论罪不迟。”
陶谦怒目而瞪:“你这小贼,好生歹毒!要杀就杀,何必辱我?”
刘备轻笑一声,纠正道:“子脩虽然考虑了权谋,但却疏忽了信义。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要么杀了,要么不杀。又岂能先假意承诺不杀而后杀之?”
曹昂不解:“可若杀之,且不说丹阳悍卒会生乱,山脚还有没放下武器的更可能会死战;可若不杀,陶谦犯的是谋反之罪,不杀不能正法度,受战祸之人亦会死不瞑目。”
“恕学生愚钝,若不先假意承诺不杀而后杀之,又当如何?”
刘备又转向陶谦:“那就得看陶刺史,是想一个人死,还是想妻小亲族皆死。”
陶谦脸色一变,眼神复杂的看着刘备:“对洛阳的小皇帝而言,我犯的是谋反之罪。如今我既被擒,我妻儿亲族又岂会活命?”
“非也。”刘备纠正道:“袁氏谋反时,董卓要诛杀袁氏在洛阳全族,而我坚持只诛杀袁隗袁基,这才让袁氏全族免受死罪。”
“陶刺史虽然犯了死罪,但我亦可只诛祸首,不牵累你的旧部和妻小亲族。今后只要他们不违反法度为我效命,我都不会因你之罪而追责。”
“我一向为人以信义为重,我既然说了只诛杀你一人,就不会食言。”
“你可以仔细考虑,是以你一人之命换你旧部妻小亲族之命,还是不接受我的好意,让我不得不斩草除根以除后患?”
陶谦沉默,看向刘备的眼神更复杂。
只诛一人而活所有人性命,此等仁义,陶谦闻所未闻。
若换陶谦是刘备,绝对不会如此简单的只诛杀一人,尤其是陶谦的旧部,都要斩草除根!
刘备的条件,陶谦无法拒绝。
同时,陶谦又满心疑惑:“你就不怕我的旧部及妻小亲族,今后为我报仇而生乱吗?”
“哈哈哈——”刘备放声大笑,随后指向张辽:“此乃凌烟军校尉张辽。今日一战,皆为张辽指挥。”
“张校尉只用了两千余兵马,就击败了陶刺史数万兵马,更将陶刺史生擒。而此等猛将,我还有十个!”
“有诸将助我,我又岂会怕一群败军之将生乱?”
“昔日董卓要杀袁氏全族,是因为董卓太弱小,怕袁氏族人生乱;而我今日不杀你旧将妻小亲族,是因我很强大,不怕任何人生乱。”
陶谦的双目随着刘备的狂放之言而逐渐增大,看向刘备的眼神如见泰山巍峨。
泰山巍巍,不可犯也。
良久。
陶谦长叹一声,方才的桀骜也随之消失,跪地俯首:“罪臣陶谦,甘愿领罚。请皇叔示下。”
看着方才还桀骜不驯的陶谦,此刻竟然心甘情愿的向刘备下跪俯首,曹昂的双目也是愕然瞪圆。
在处理陶谦及其旧部妻小亲族上,曹昂能想到的方式就只有先假意承诺不杀而后杀之的权谋手段。
而刘备,却以曹昂难以理解的方式既贯彻了信义又维护了法度。
回头看了一眼呆若木鸡的曹昂,刘备淡然一笑,没有去惊扰曹昂的思考。
随后又令张辽给陶谦松绑,道:“陶刺史,我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说服你的旧部,向我俯首!”
陶谦拱了拱手,转身策马下山。
“皇叔,我要跟上吗?”张辽近前问道。
刘备摇头,语气微凛:“我讲的道理,他们若肯听,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肯听,那就只能全杀了。又何须跟上?”
见陶谦策马归来,臧霸、孙观、曹豹等人,皆是惊愕不已,忙迎上询问。
“皇叔已经许诺,只诛我一人,尔等皆可活命。”看着众人不一的表情,陶谦语气平静。
曹豹大惊:“使君何出此言?我等岂是怕死之辈?今日虽败,但使君亦可卷土重来。何惧刘备?”
臧霸亦道:“若只杀使君一人,刘备又岂会放心我等?或是拖延之计,使君不可轻信。我等可助使君杀出重围,再据城而守,刘备又如何能奈何我等?”
众人皆是劝说。
倒不是众人真的都对陶谦有多忠心,而是陶谦若死,众人就是一盘散沙。
即便暂时不杀,亦只是缓兵之计,等时机到了就会将他们这些人杀了,再兼并余众。
都是乱世豪雄,没几个是善茬,这都是司空见惯的手段了。
“皇叔乃信义之人,只要尔等不违反法度为皇叔效命,皇叔就不会因我之故而追责尔等。”陶谦摇了摇头,随后叹气:“更何况,就算今日侥幸逃走,又能如何呢?”
“不要只看到眼前胜败,再仔细想想,皇叔击败的不仅仅只有我等,还有南面的袁术。”
“我本以为是袁逸等人识大体替我等拖住了皇叔的兵马,现在想来,恐怕皇叔大半的兵马都去打袁逸等人了。”
“三个州牧十几个太守国相,数十万兵马,竟被皇叔以两万人各个击破,分而歼之。”
“败得如此彻底,还如何卷土重来?既然皇叔给了我一个体面,又给了尔等机会,又何必再自取其辱呢?”
臧霸、曹豹等人,皆是脸色大变。
方才只顾着想怎么抱团取暖、卷土重来,忽略了这次小沛之局实则是三路大军围剿刘备。
结果不仅没能围剿成功,反而被刘备各个击破。
虽然现在还没得到兖州方面的消息,但刘备在此地只动了两千余兵马,那么其他兵马去了何处并不难猜测。
“唉!”
臧霸叹了口气,将手中武器扔下。
就如陶谦所言:三个州牧十几个太守国相,数十万兵马都输了,还如何卷土重来?
拖延之计?
他们压根就没被刘备视为对手!
若真被视为对手,就不可能只带两千人设伏!
随着臧霸的武器扔下,其余将校也纷纷扔下武器,又是一阵阵武器跌落声,山脚的叛军尽数弃械投降。
陶谦又引臧霸等人登上坡头叩拜请罪。
“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刘备示意臧霸等人起身,道:“带上你们剩下的兵马,汇合出口的汲廉、袁忠,立即前往下邳,替我取了张超首级!”
臧霸愣住:“就我们吗?”
“哦?”刘备反问:“难道打个张超,我还得派猛将悍卒,助尔等?”
“皇叔,末将并非此意,而是——”臧霸欲言又止,曹豹等人亦如臧霸一般忐忑不安。
将众人的表情尽收眼底,刘备轻笑一声:“既无此意,速速前往。我会在小沛静候捷报。”
转而又向陶谦道:“陶刺史,你可回一趟郯城安排后事,而后带上你的家眷来小沛寻我。你虽然有谋反之罪,但依旧要回洛阳接受陛下的审判。”
陶谦心惊,语气更为复杂:“皇叔就不怕我去而不返?”
刘备不以为意:“陶刺史的家眷在洛阳,我能庇护他们。若是去而不返,这兵荒马乱的,指不定就横死异乡了。”
臧霸闻言意动,忽然出声问道:“皇叔,末将可否也将家眷送往洛阳?”
“杀了张超,我会考虑。”刘备看向臧霸的眼神略有赞赏:“你很聪明,也很识时务。但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让我庇护他们的家眷。”
臧霸眼神一亮,心头再无疑虑:“皇叔放心,末将必取张超首级!”
刘备哈哈大笑,随后吩咐张辽:“文远,带上凌烟军兄弟的尸身,我们回小沛。”
看着离去的刘备等人,徐州诸将皆是默然无言。
“刘,皇叔就如此笃定,我们会履约吗?”曹豹面色复杂,扫了一眼众将,刚要开口,就被臧霸的目光死死盯住。
“曹豹,你今后要怎么做,我不会管。”臧霸握紧了拳头:“但你若现在要坏我富贵,休怪我不念情面。”
臧霸身后,孙观、孙康、吴敦、尹礼亦是凶狠的盯着曹豹。
这几人都以臧霸为首,臧霸想要的富贵,就是他们的富贵,自然不能让曹豹破坏。
曹豹吓了一跳,忙道:“诸位莫要疑虑,既有富贵,理当同求。”
就刚才臧霸那眼神,曹豹都怕回答错了会被臧霸直接干掉!
兖州方向。
兖州牧袁逸惊骇的看着悬停在额头的刀锋,整个人都变得僵硬。
持刀之人,正是关羽。
“你就是叛军之首、伪兖州牧袁逸?”冷冽的声音回荡在袁逸耳际。
袁逸本想否认,又被关羽的冷眼震慑,担心一旦否认就会被一刀砍了。
心思急转下,袁逸只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的回答:“我就是袁逸,敢问英雄何人?”
“绑了!”关羽低喝一声,左右军士迅速上前将袁逸捆绑。
随后又转身斜眼瞥向袁逸:“擒你者,皇叔麾下,凌烟军校尉,关羽!”
第175章 下邳破贼,刘备纳妾甘夫人(求追订求月票)
下邳。
张超围城已久。
由于陶谦等人去了小沛,张超兵力不足以攻打下邳,故而每日都只在下邳城外劝降。
然而盖勋也是个硬骨头,压根就不怕张超的威胁。
反而每每张超来劝降时,都会被盖勋怒喷。
张超亦不恼怒,时不时的将最新战况告知盖勋及下邳城内士民。
今日。
张超又策马来到城下,高呼道:“盖勋,识时务者为俊杰。而今刘备的增援都被陶使君困在了小沛,尔等已经没了援兵,何必再苦苦挣扎呢?”
“这可不是我胡言乱语,我这还有小沛来的士民,皆言陶使君仁义,等城内士民出城之后才灌水淹城。”
张超高呼着道出新探得的情报,语气也是越来越得意。
然而城头的盖勋,依旧不为所动,冷笑回应:“张超,你若有本事就来攻打下邳城,没本事就不要每日跟野犬一般在城外叫唤。”
张超大笑:“盖勋,我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又何必让将士受累呢?而今你这下邳城,有多少人吓得想要投降难道你不清楚?”
“等陶使君剿灭了刘备,自有下邳豪杰将你绑出来见我,到那个时候,也希望你能如今日一般嘴硬啊。”
盖勋眉头紧蹙。
现在下邳城虽然无恙,但如张超所言,城内已经有很多不满的声音了。
没有谁想死,城内的权贵豪族更不想死。
下邳城的官吏亦有不少想要投降的,只因盖勋的威望尚在而不敢轻举妄动。
叹了口气,盖勋对左右的陈登、糜竺、孙乾道:“倘若皇叔兵败,可将我缚去见陶谦,陶谦必不会加害。”
陈登、糜竺、孙乾皆是脸色大变。
由于刘备的举荐,盖勋入徐州后就征辟了三人,并皆入为徐州从事。
因为三人皆助盖勋,盖勋担心等陶谦掌权后会加害三人,不愿因此害了三人性命,故而这般言语,也算是对三人相助的回馈。
“使君以为我陈元龙是趋炎附势贪生怕死的小人吗?若缚使君去见陶谦,我宁可辞官归乡,亦不受此羞辱!”
“我虽商贾,但也知礼义廉耻,使君岂能小觑我?”
“恩师若知我如此行事,必将我逐之。我知使君是怕我等为陶谦所害,然而人有所为有所不为,背义忘恩之事,我孙乾必不会为之。”
见陈登三人语气忿忿,盖勋愧疚而叹:“是我无能,辜负了三位。”
陈登劝慰道:“使君切莫说此丧气话。我等与皇叔素不相识,皇叔却知我等才学品性。足见皇叔之能,非常人能比。陶谦未必能赢。”
盖勋忧心道:“若只有陶谦一人,皇叔自可破之;可如今有袁术和兖州叛贼共击皇叔,数十万兵马齐聚小沛,皇叔又如何能胜啊!”
陈登笑道:“昔日彭城之战,项羽以三万兵马以寡敌众,败诸侯盟军五十六万;昆阳之战,光武帝两万人以寡敌众,击败王莽军十三万。”
“兵不在多,在于调遣耳。而今叛军虽众,但兵多而政令不一;皇叔兵马虽寡,但号令如一。叛军纵有数十万人马又如何能胜皇叔?”
“张超之言,不可尽信。近几日内必有结果。”
糜竺、孙乾亦是善言安慰盖勋。
而在城外。
张超见盖勋不为所动,转身后笑意又变为了担忧。
袁术被刘备击破,相县和彭城被刘备奇袭,这些消息已经传到了张超耳中。
方才不过是在诈唬盖勋,想让盖勋及下邳士民惊惧而降。
张超现在最怕的就是,陶谦急急回军救彭城会中刘备埋伏。
害怕陶谦会跟马陵之战的庞涓一般饮恨败北,若如此,张超在广陵就孤立无援了。
正犯愁要不要派兵去彭城时,人报臧霸引兵抵达了下邳。
“臧霸来了?定是陶使君赢了!”张超大喜,悬着的心也如石头般稳稳落地,遂急急出寨见臧霸。
为了求得刘备的庇护且又怕曹豹等人坏事,更怕张超提前得到消息,臧霸自九里山整军后,就抢先一步抵达下邳。
由于臧霸来得太快,陶谦兵败的消息也还未来得及传至下邳,张超只以为臧霸是来增援的,对臧霸不作防备。
只问道:“听闻彭城为刘备所占,不知情况如何?”
臧霸佯装冷笑:“刘备只有数千兵马,怎敢占据彭城?他竟然还想在九里山伏击我等!可笑,他一个幽州人难道还会比我等更熟悉九里山吗?”
张超亦笑:“刘备侥幸奇袭了彭城,又想效仿孙膑以逸待劳,何其愚也!可有擒得刘备?”
“刘备左右有猛士,侥幸让他逃了。”臧霸轻叹,满脸遗憾。
张超亦有遗憾:“可惜了,若能生擒刘备,我等亦可入洛阳位列九卿。”
就在张超转身之际,臧霸猛地拔刀,一刀砍向张超,来不及反应的张超被一刀砍翻,愕然的看向臧霸:“臧霸,你——”
却又见臧霸复起一刀,直接砍死张超,喝道:“陶谦已被皇叔生擒,我等已经投靠皇叔,而今张超已死,降者不杀!”
余众大惊,四散而奔。
臧霸喝令左右,速速攻寨,若有顽抗者,格杀勿论!
孙观等人纷纷领命,迅速冲杀张超余兵。
而在中军帐中,正在清理文书的功曹臧洪,听闻陶谦被擒、臧霸又杀了张超,又惊又怒。
臧洪在军中威望仅次于张超,即便张超被杀,也有大量军士聚集在臧洪左右。
“臧霸,你怎敢背叛盟友?”臧洪怒目而视。
张超对臧洪有举荐之恩,二人关系又极好,如今张超被杀,臧洪对臧霸甚为仇恨。
臧霸冷笑一声:“与尔等结盟的是陶谦,我与尔等,可从未结盟。如今陶谦已被皇叔生擒,我等为皇叔效力,你若投降,我不杀你;你若顽抗,张超就是下场。”
臧霸本身就是泰山贼出身,跟臧洪张超这等世家子弟压根玩不到一起,也不与臧洪多言。
今日这下邳城外,只有一方能站着。
厮杀声在营寨中此起彼伏,也惊动了下邳的盖勋。
“内讧?援军?”
盖勋摸不清情况,一面令军士加强戒备,一面派人出城打探消息。
片刻后,探子返回:“禀使君,叛军内讧。臧霸杀了张超,如今正与臧洪厮杀。”
张超死了?
盖勋大惊失色。
这内讧也闹得太大了吧?
莫非有诈?
是要诱我出兵然后夺城?
“元龙,你怎么看?”盖勋看向身侧同样面色凝重的陈登。
情报太少,陈登也难以判断,遂道:“不管是真内讧还是故意为之。只要我等死守下邳,就不会有错。”
盖勋点头认可:“既如此,可令探子密切关注。”
约莫半个时辰。
探子又报:“禀使君,臧洪兵败,引兵逃往广陵方向了。”
未等盖勋反应,又见臧霸旗号向城门而来,盖勋吃了一惊,忙令军士戒备。
见城头弓箭竖起,臧霸止住兵马,高呼:“我乃琅琊臧霸。伪徐州牧陶谦已被皇叔生擒,我等也降了皇叔。今奉皇叔之命取张超首级。”
“盖刺史若不相信,可速速差人去小沛,我等也要回小沛向皇叔复命。”
也不管盖勋是否相信,臧霸勒转马头就走。
对臧霸而言,盖勋是否相信不重要,能不能让妻儿去洛阳托庇于刘备麾下最重要。
臧霸与别的泰山贼不一样。
臧霸之父臧戒曾为县狱掾,因据守律法不听从太守凭欲私杀狱犯,被太守收押戒诣府备罪。
臧霸这才一怒之下劫走了臧戒,沦落为贼。
然而臧霸并不甘心当贼,故而在陶谦征讨黄巾时就投了陶谦。
虽然当了官,但臧霸依旧没有安全感,不敢让兵权离手,在开阳一带自成一系。
即便如此,臧霸也时常惊惧,就如这回跟着陶谦去打刘备,倘若刘备再狠辣一点,臧霸等人就没命了。
如此一来,开阳的家眷也不知道会被谁劫掠。
臧霸很清楚,如今天下大乱,而自己没什么太大的本事,若不能托庇一方雄主,指不定哪天就身死家灭了。
跟着陶谦也是想托庇在陶谦羽翼之下,而今陶谦被刘备生擒,又让臧霸看到了机会。
三个州牧十几个太守国相数十万兵马都被刘备以两万人各个击破,分而歼之。
论用兵之能,令人惊惧。
再加上刘备那太尉、尚书令、皇叔的身份,以及只杀陶谦一人且还庇护陶谦家眷的仁义,让臧霸决定将家眷主动送到洛阳。
如此一来,既能让刘备放心,又能让家眷今后无忧。
刘备连陶谦这个会以谋反之罪被处死之人的家眷都要庇护,又岂会亏待了甘心效力的部将家眷?
随着袁术逃奔淮南,陶谦、袁逸相继被擒,张超被臧霸砍杀,这场针对刘备的杀局也宣告落幕。
刘备让吕布、赵云、徐晃、黄忠引兵入谯县,搬运一部分散财童子袁术送的金银回洛阳犒军,留关羽、张辽、典韦、马超、陈到暂居小沛。
小沛士民在发现战事结束后,亦是携老扶幼,相继返回。
由于小沛被水淹。
城内多有积水。
为免小沛士民饮了污水后患病,刘备又组织军士清扫街道,挖渠排污。
对城中老弱妇孺之家,亦派军士协助挑水修屋。
这一幕幕从未见过的场景,让小沛士民惊愕不已。
什么时候刀口舔血的军兵变得如此和善了?
清扫街道、挖渠排污以往的惯例都是让城内士民免费服徭役。
挑水修屋就更不可能,不入室抢劫就谢天谢地了。
有好心的士民给凌烟军送吃的,凌烟军亦是尽数退回。
问就是凌烟军“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
其实以凌烟军目前的思想觉悟,还远远达不到军民鱼水情。
不过刘备有刘备的方式。
散财童子袁术送的钱实在是太多了。
钱财给到位了,自然就和谐了。
先用最直接的金钱来满足军士的低级趣味,等军士的低级趣味享受到了,再去引导军士去追求高级趣味。
习惯成自然后,再用高级趣味反哺思想觉悟,自然而然就能事半功倍。
“若非玄德相助,某这兖州刺史有名无实矣。某有一个大礼要送给玄德。”
返回小沛的曹操,让刘备换上了常服,神神秘秘的拉着刘备来到小沛城外一处村落。
虽然如今是皇叔了,但有过命交情兼之曹昂又成了刘备门生,在私下里,刘备曹操依旧以表字相称。
刘备不知缘由,又见曹操直接往城外村头钻,不由打趣:“孟德兄莫非又私藏了个寡妇?”
“玄德说笑了,某不好寡妇。”曹操板直身子,义正辞严。
“何进父子之死虽然是咎由自取,但何进父子的家眷是无罪的。然而我却听闻,何进的儿媳和孙子被何进的故人接走了,回去后我得查查这个故人是谁。”刘备笑容温润。
曹操打了个哈哈:“玄德,不用查了,某就是那个故人,今日不提这个。某可是给你寻了大礼的。”
似乎怕刘备再提尹夫人,曹操加快了脚步,来到一处简陋的土屋。
又神神秘秘地道:“玄德你有所不知,某在小沛时,曾有耳闻,此家有甘氏女,虽然家贫,但幼时有村里人看相称今后贵不可言。玄德懂谶纬之学,可有看出此宅的贵气?”
“虽然蔡公之女温文尔雅知书达理,但这生孩子最好还是得纳妾,毕竟玄德现在身份不一样了,生儿子的事不能只交给蔡公之女。”
“万一蔡公之女头胎是个女儿,不仅影响玄德今后的大业,还会影响蔡公之女今后的地位,可若纳妾生个儿子再养在蔡公之女名下,就两全其美了。”
“我儿曹昂也是纳妾所生。”
曹操还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万一蔡文姬难产,那对刘备不论是个人还是大业都是严重影响。
正聊间。
土屋走出一女郎,虽然衣着朴实,但肤如白玉,道不尽的美艳妩媚。
即便是刘备见多了美人,也忍不住为这不施粉黛的容颜而愣神。
见状,曹操不由捋了捋美髯:“玄德,此女姓甘名梅,某已问过其父,尚未许人。”
第176章 刘备威震中原,少年诸葛亮(求追订求月票)
“咳咳——”
“孟德兄有心了。”
刘备并非柳下惠,看到美人不动心那就是睁眼说瞎话了。
以前总喜欢用“功名未立,何患无妻”“怕颠沛流离而丧妻”来搪塞,本质原因是刘备太卷,以至于内心深处对美人有挑剔。
寻常的美人,难入刘备之眼。
除非跟纳妾董白一样,需要政治联姻,有极大的政治利益时才会降低审美。
哪怕是蔡文姬,都有家世背景加成。
而眼前的甘梅,其家世背景不会带给刘备任何的利益,纯粹靠不施粉黛的天然之美让刘备心动。
白玉美人,名不虚传。
刘备没有拒绝曹操的好意,当日就甘梅带回了小沛。
纳妾的好处就在于,没有娶妻那么繁琐,只要谈好了,当日就能带走。
在这期间。
刘备击破豫、徐、兖三州叛军的消息,亦如雨后春笋一般快速的在三州流传。
不论是有野心的豪强势力,还是占山为王的山贼水寇,亦或者各郡国的官吏,提及刘备之名非敬即畏。
刘备也答应了臧霸,允许臧霸将家眷送往洛阳。
就在臧霸要去开阳时,刘备却是带着典韦、马超同行,留关羽守在小沛。
得知刘备要去阳都寻诸葛氏,臧霸更喜,道:“昔日家父在泰山为华县狱掾,诸葛珪为梁父县尉,亦常听家父称诸葛珪为人公正有忠孝之名。”
“后来诸葛珪被征辟为泰山郡丞,可惜上任没多久就染了重病,去岁不幸离世,家父亦曾前往吊唁。”
刘备亦不由叹息。
虽然委托盖勋照拂,但没想到诸葛珪还是因病而世。
此番既然来了,刘备就准备将诸葛珪的子女都接去洛阳,否则等今后战祸再起,诸葛亮还能不能被诸葛玄安然带去荆州犹未可知。
毕竟如今的天下,势力格局早就变了。
与其去等诸葛亮今后长大,倒不如趁着此回直接带走诸葛亮。
小沛到阳都虽有千里之遥,但如今兖徐叛军都被刘备击败,倒也不用太担心路上会有危险。
策马十日。
刘备引典韦、马超、臧霸及百余骑抵达了阳都,中途孙观则被派去接臧霸等人的家眷。
路上臧霸又询问是否能将众兄弟的家眷也送入洛阳,刘备皆是应诺,这让孙观大喜。
虽然泰山贼出身,但臧霸孙规几人都不是傻子,能将家眷送去洛阳,肯定比留在开阳更安全更有前程。
阳都诸葛氏亦是个大族,族内亦多田宅,不过诸葛珪家中却不富裕。
一开始诸葛珪只是个县尉,后来被征辟为郡丞又无福消受,治病拿药又耗费甚多,去世之后,家中更是贫瘠,只剩下一妻两妾三儿两女相依为命。
顶梁柱没了,家中人口又多,不论是诸葛瑾还是诸葛亮,都得负起家中重担。
盖勋到任后,因为刘备的叮嘱,亦时常派人接济。
不过诸葛瑾诸葛亮兄弟都有傲气,即便盖勋派人接济也不会因此而坐享其成。
该读书读书、该耕地耕地。
不论是什么时代,欠的人情都是要还的。
屋中。
诸葛瑾将诸葛亮召至跟前,道:“先前盖刺史让我去州里出任小吏,我本想着要为父守孝故而没答应,而今想来,我过于迂腐了。”
“盖刺史时常接济我等,我却要以守孝为名拒绝,我只求个人名声而不顾盖刺史好意,非仁者所为。”
“故而我决定去下邳就任,家里的事就交给阿亮了。”
看着一本正经的诸葛瑾,诸葛亮虽小但头脑聪慧,直言点破道:“下邳如今被叛军围困,兄长你这哪里是去就任,分明是想去还人情。可你一介书生,不谙兵事,难道还想以游说之术劝张超退兵不成?”
诸葛瑾愣了愣,叹道:“果然还是瞒不过阿亮。盖刺史对我兄弟有救济之恩,如今盖刺史有难,我又岂能不去相助?”
“听闻张超麾下有一功曹臧洪,此人颇有贤名,若我前往游说,臧洪念我年少赴义,应可许我入城助盖刺史一臂之力。”
诸葛亮摇了摇头:“臧洪乃张超功曹,又岂会因你一人而坏张超大事?兄长若要还盖刺史恩义,只能另待时机了。”
“不过,我倒有个提议,或许兄长可以一试。兄长不如前往东海,游说昌豨。若能令昌豨起兵救下邳,或可退张超之兵。”
诸葛瑾蹙眉:“自盖刺史入徐州后,昌豨就一直在盖刺史和陶谦之间左右摇摆。此番虽然没有响应陶谦去攻打下邳,但也在东海按兵不动。”
“估计是想等双方争斗结束后,再决定听谁的号令。游说昌豨,我还不如直接去游说张超。”
看着摊了摊手的诸葛亮,诸葛瑾暗暗一叹。
原本还想忽悠诸葛亮,然后悄悄去下邳还盖勋的人情,然而看诸葛亮此刻的表情,诸葛瑾想悄悄走是不可能了。
想到这,诸葛瑾不禁一阵气恼:“难道就只能坐看盖刺史被叛军围困吗?”
“其实——,兄长也不用太沮丧。”诸葛亮又道:“为什么兄长笃定盖刺史会输呢?盖刺史可是朝廷任命的徐州刺史。叛军攻打下邳,朝廷又岂会不派兵?”
诸葛瑾摇头:“洛阳距离下邳千余里,而且我听说兖州叛军在攻打小沛,豫州也有袁术作乱。朝廷能不能讨平豫州叛军都难说,又怎么可能派兵去救下邳?”
“不如打个赌如何?”诸葛亮轻笑。
“不赌!你只是想找个借口让我不去下邳。”诸葛瑾一眼识破了诸葛亮的小心思。
诸葛亮微微敛容:“兄长,我知道你想报盖刺史恩义,然而眼下局势不明,还请兄长忍耐。”
诸葛瑾长叹,内心颇不是滋味。
正说间。
一少女急急入内,脸色惨白:“兄长,外面来了好多兵,还都骑了马。”
诸葛瑾脸色大变,忙起身道:“阿亮,你待在屋内不要出来!”
这兵荒马乱的时期,谁也不知道会遇上什么祸事。
有可能走在路上好好的,就被被人背后一刀砍了或者当猎物射杀了。
诸葛亮的小脸儿亦是紧张,关上门后就躲在门缝后偷看。
诸葛瑾强忍内心的惊慌,快步走到院外,却见十余骑兵背弓持枪,远远就能闻到血腥味。
都是杀过人的.
诸葛瑾更惊,又行礼问道:“敢问诸位兵长,可有事需要小民协助?”
马超仔细打量了一番诸葛瑾,回礼问道:“你可是诸葛亮?”
诸葛瑾抬头瞄了一眼马超,试探性的道:“我乃诸葛瑾,诸葛亮是我弟弟,可是我弟弟在外闯了祸事?若如此,我愿代弟受罚,还请兵长见谅。”
“没祸事。”马超咧嘴一笑:“皇叔已经决定收你弟弟诸葛亮为门生了。嗯,我是第二个入门的,还有个大师兄乃是扶风人法正,三师兄谯县曹昂,你弟弟是第四个,得喊我师兄!”
马超在“师兄”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在路上听到刘备要收诸葛亮为门生时,马超顿时兴奋了,自告奋勇的先来认门。
诸葛瑾愣了愣,愕然的看向马超:“兵长说笑了。我弟弟不过一村中少年,怎么可能被皇叔看中?更何况,眼下徐州多叛军,皇叔怎么可能来此地?”
“叛军?”马超哈哈大笑:“什么叛军?哪还有叛军?叛军都被皇叔给击败了!连陶谦和袁逸都被皇叔生擒了。袁术跑得快没抓住,不然皇叔连袁术一并擒了。”
信息量太大,诸葛瑾更懵了。
“哎,不跟你讲了。”马超性子急,直接翻身下马,直接往院子里走,一边走一边喊:“师弟!快出来!师兄给你带了礼物。哈哈!”
诸葛瑾反应过来,忙拦住马超:“兵长,你误会了。这里真没你师弟,我弟弟就一个村中少年。”
“诸葛瑾,你怎么一点不讲道理。”马超被拉得急躁,道:“我都跟你说了,皇叔已经决定收你弟弟诸葛亮为门生了。我先入门的,所以诸葛亮就是我师弟!”
“我跟你讲道理你要听,你要是不肯听我讲道理,我就要动武了。到时候伤到你,你可别怪我!”
咯吱一声。
诸葛亮拉开门走出,忙呼道:“兄台息怒。我就是诸葛亮,还请不要为难我兄长。”
看到诸葛亮,马超大喜:“皇叔挑门生的眼光果然不一样,果然跟我一样,俊秀如锦。”
“师弟,我给你带了礼物的。”马超热情的将背上的包裹取下,然后取出三本帛书:“一本论语,一本孟子,一本春秋。都是大儒卢公也就是皇叔的恩师亲自注释的。”
“这都是师门传承,你要收好!”
看着手中三本厚厚的帛书,饶是诸葛亮自幼聪慧也愣神不已。
由于帛的价格远比竹简昂贵,故而使用的人多为达官贵人,能拿帛制书的,更不是一般贵胄。
“敢问兄台。我一介少年,与皇叔素不相识,又无名声,皇叔怎会知我?”诸葛亮敛容而问。
“要喊师兄!”马超加重了语气,又疑惑道:“难道盖刺史没派人给你们送钱?不对啊,去岁令尊患病,皇叔明明委托了盖刺史照拂你们的。”
“皇叔与令尊乃是故友,难道令尊仙逝前不曾提及皇叔?”
马超并不知道个中缘由。
所谓的刘备跟诸葛珪是故交只是随口编的,为了找个理由让盖勋照拂诸葛珪一家。
后来因为袁绍传檄讨伐刘备董卓,盖勋担心会给诸葛家带去麻烦,就只派人私下里送钱救济。
诸葛瑾和诸葛亮对视一眼,皆是看到眼中的惊讶。
刚还想着怎么去报盖勋的恩义,结果盖勋又是受刘备委托,刘备还跟亡父是故交。
这复杂的关系,绕得诸葛瑾和诸葛亮兄弟头晕。
“哎呀!好乱啊。”马超挠了挠头,比诸葛瑾和诸葛亮还乱,索性道:“不管了。反正你是我师弟就对了。赶紧去收拾,我们要回洛阳了。”
“去洛阳?这么急的吗?”诸葛瑾更惊。
马超扫了一眼周围:“你家房子若是大,住一晚也行。”
诸葛瑾嘴角抽了抽。
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皇叔的这个门生怎么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
正说间。
又是一阵马蹄声响起,却是刘备担心马超冲撞了诸葛瑾的几个少年,又急急赶来。
“恩师,我有点乱。”马超大步分走到刘备身边,仔细叙说了一阵。
刘备亦不由头疼,我就不该让你来认门,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听明白了原委后,刘备的目光看向了诸葛亮,亦不由暗暗惊叹:俊秀似锦,好一个锦绣少年!
目光又转向下意识护住了诸葛亮的诸葛瑾,刘备拱手一礼,敛容道:“太尉、尚书令、领豫州牧、皇叔刘备,闻故友先逝,心甚哀痛。”
“而今世道纷乱,尔等兄弟在此,也难保周全,可随我同往洛阳如何?”
诸葛瑾和诸葛亮兄弟,此刻已经完全呆住了。
尤其是诸葛亮,更是惊愕不已:我诸葛亮不过一介村中少年,又何德何能让皇叔亲自来请?难道真是先父故交?
后方,臧霸上前,向诸葛瑾行了一礼:“诸葛小郎可还记得我?去岁令尊病逝,我与家父曾同来吊唁。”
臧霸在琅琊就是一霸,当初来吊唁诸葛珪的着实也吓了诸葛瑾一跳,这印象自然很深刻。
认出臧霸后,诸葛瑾更惊:“臧帅不是跟着陶州牧去打下邳了吗?”
臧霸尴尬一笑:“那都是过去的事了,现在我在皇叔麾下做事。陶州牧,嗯,已经被皇叔生擒了。”
若只是刘备自称皇叔,诸葛瑾诸葛亮兄弟还存有三分嫌疑。
如今连臧霸都来了,那么眼前之人,就是货真价实的太尉、尚书令、领豫州牧、皇叔刘备!
两兄弟反应过来,连忙向刘备行礼:“小民诸葛瑾(诸葛亮),见过皇叔。”
“不必拘礼!”刘备扶起二人,温润一笑:“我知你二人心中有很多疑问。不过这里不是说话之地,入内细说如何?”
“皇叔快请!”诸葛瑾诸葛亮忙将刘备邀请入内,屋内的少女也慌忙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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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7章 诸葛亮为门生,刘备谋青州(求追订求月票)
这种事她确实做的够多,凭借着美貌和实力,她能游走在一个个强大的男人身边,这确实是别人做不到的。
当然,修炼这种累人的活儿,自从有了影分身,龙飞有很少亲自动手了!他只是每天坚持修炼一会体术,晚上提炼提炼查克拉,这些都是影分身不能完成的工作。
于是她就派人传递消息,希望戴玥衡能返回府上。戴玥衡虽然废了,但是好歹也是公爵府上的独苗。
当天煞斗罗的话传遍全场之后,观众们先是陷入了短暂地沉默,然后爆发出了雷鸣一般掌声与欢呼声。
甚至可以说是只有两个,一个是被李灵一偷掉的鹰巢城,另一个就是徒利家族的领地奔流城。
一连落了好几天的朦胧春雨,如今终于放晴,终于见到久违的艳阳。道路和田野都已经变干,叫他有一种说不出的舒爽。
他忽然想起来,自己闭关了一个星期,除了中间跟柳薇薇见过一面,就几乎跟外界断了联系。
燃灯辈分在十二金仙、云霄之上,又与火榕天尊有授业之恩,此事也只有他可以开口。
实际上,她更觉得海德尔是在瞎扯,胡编乱造一个理由给自己开脱。
只见,最前面是一个身材高大,手提一把修长大刀的,背背大弓,全身被铠甲包裹的骑士正镇定向前。
钟大师似乎是用尽了全力,一边声嘶力竭的大叫,一边满嘴飞血,手上一翻,一张黄符拿了出来。
各种奇形怪状,但都如同阴影一样漆黑无光的影子士兵肃立着,血红的双目宛如燃烧的火焰,在数量上他们比起rider的军团丝毫不逊色,在气势上甚至还有所超过。
韦伯在这样悬空和失重的感觉中不由得发出了悲鸣,双手和双脚无力的挣扎着。
虽说一路跟行沾了不少好处,也说过没有境界提升还不如一死百了,可一旦真正频繁面对死亡的威胁,心里总有朝不保夕的无边恐惧,又觉得这些好处不是那么值当,还不如平淡活着。
自知晓纱鸾华引动虞童异变,是神虞界灭的背后真凶,时宇便一直在担心时风。
对于这件事情周向阳并不知道,只知道自家老婆回去一趟之后,家里面就多了很多熟悉的东西,周向阳又不是傻子,特意问了一遍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造畜,便是将人伪装成畜生,随后悄悄带走,拿去贩卖交易的邪术。
粮食是一个头疼的问题,准确来说是所有人都头疼的问题,可价格就摆在那边呢,你不吃粮食的话就得饿死。
空中爆鸣传开,却是鬼狐利用狐火,再度撞上削弱了剑气,成功逃脱了出去。只是如此一来,爆炸的威能全数扎在它的躯体之上,已经让它的魂体淡薄,有些看不清楚了。
本来林浩今日半响没喝水了,方才跟李建明谈作业谈了半响,实在是渴的不可了,就说出来倒杯水喝,万万没想到,出来之后,居然一眼就看到了李娜娜。
那是御空境强者才会服用的灵丹,不但可以辅助修行,而且蕴含着极强的天地元气,从北邙剑宗离开的时候,执法长老也只给了他十瓶。
归队后,当天夜里,阎墨深便带领着龙啸一队人马乘坐直升机飞往了c市,后非常顺利的,联系上了警方,开始进行交接与配合。
关于这一点,慕恩熙也不置可否。她知道并不是他丈夫不相信他的兄弟,接受调查只是为了证明他们的清白,不落人口舌。
环顾四周后,方朝阳不禁微微蹙眉,正对面的过道里,立着一个直播摄像机,之前安排不周,不该放在这种地方,让法官很有压力。
因为婚礼本身就准备唱歌的,所以一些基本的乐器也有准备,钢琴随时都可以推一架出来。
论实力,杨劲松未必比柳相乾强多少,可若是反过来,柳相乾带人布下无垢剑阵去围杀杨劲松,势必所有人都会被杨劲松杀个干净。
陆终年就害怕自己母亲那个性格,风风火火的,并且还说一不二。
虽然那时候她什么都没感觉到,不过她就是觉得一定是南希干的。
“切,你多高级都高级到骆驼身上去了,反正我就叫你骆驼。”清清固执的坚持自己的意见。
“妈,一家人,不要说这样的话,你这样我也难过。”她不希望母亲因此自责。
春娇走进去看,见她睡着了,也不敢吵醒她,就这么任由季婉容趴着睡。
“这个畜生看着很奇怪,有点四不像,放在这里也不会有人偷的,等它好些我们再来接它上山,先救人!”舅舅背着伤者就迈步往前走。
以他对陈雨诺的了解,这事她不可能不管的,刚刚说话时,他心里还十分没底,可没想到陈雨诺根本没有要阻拦的意思。
可这一次,自己不过是和那个凌氏开了个玩笑,又没伤及她的性命。
这货最近在奈何桥上等了周荆楚好几个日夜,她没日没夜的守在地府入口,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半点鬼影。
“霄哥你是特殊能力者吧?”周泽天并没直接回答,而且问起这个。
“要不咱们来划拳吧?谁输了谁喝?”生性比较谨慎的宁公瑾一见形势不对,立马出了个注意,顺道还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周重浪。
聂世影如往常一样去市场购买今的食物返回家里,来到出租屋门口时察觉到了一阵暗能量。聂世影杵在门口皱起眉头,不安解开门锁,打开房门后,聂世影进入的不是家中,而是一个昏暗无光的空间。
麦子好容易回村中在村民们热情的邀约下带着儿子可谓是吃了东家喝西家忙的不亦乐乎!
第178章 刘备征辟郭嘉,贾诩杀疯了(求追订求月票)
谢璧禁不住吁了口气,上前拍了拍黄芸的香肩,并唤了一声她的名字,却无人回答。
洛神算心一沉,重重地叹了口气。那两具陌生尸体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虽然他不想承认但确实已经出事了。
高逸轩似笑非笑,殷源还是一样的冷艳高贵,董桀则是茫然眨眼,看向自家老大,似在说,老大,凌芝叫你。
闷不吭声利落换完药,程凌芝推着换药车毫不留恋地离开,惹不起她难道还躲不起!?
当龙飞云出来时,已经晚了,已有几人已经死在了琴痴孤独曲和白衣仙子萧声醉的手里了!
怪不得他敢打断云鹏的胳膊,敢把我那些手下手脚打断,他肯定不是以前大家熟识的姜家废物姜铭了。
高逸轩,“……”老大,你的意思我们皮躁肉厚比较好奴役剥削,凌芝细皮嫩肉的舍不得她吃苦?
瞧到如此情景,洛神算满意地点了点头,回头请大家伙入坐。而秦谷他们一行正好八人,满满地坐了一桌子。
声音脆嫩显是发自孩童之口,至于声音为何发颤,定是被空气中的血腥气和不停抬出的尸体所惊吓!
话一说完,木屋的门就啪的一下子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两位白头发的老者。
本来的话,解决了梁渊,林风就算是放下了心头的重担。这次机缘参不参与反而无所谓。可是到了地方却没有参与机缘的话,还是那个问题,反而更加容易被万雷宗的修士怀疑。
“陈远怡我告诉你,我要是想逼死你,你觉得你还有机会离开我半步吗???”他眼底闪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脸逼近她,距离甚至不足几寸。
比如美好的爱情。就说她和肖俊鹏地这段感情吧,多么美好,但是知道这么美好,是有剧毒的,就像是罂粟一样,你投入了,就会上瘾,就会无法自拔,到时候,等你无法自拔的时候,你就毒入膏肓了吧。
包括配重抛石机在内,总数量足有数百台的各式抛石机、大量的床弩,数以万计的部队,冲向了摇摇欲坠的防线。
已经是周五了,明儿就是周末了,中午我开始和闺蜜讨论周末应该去哪里逛逛的好,这时候我手机震动了一下,是个陌生号码,不过我一看到信息就忍不住笑了。
“那还是我来吧,尽量游说。”陈正然放弃了与这一位师兄谈论策略问题,苦笑着说道。
陈孤鸿心中有所思,便是开口相问。但是面对这件事情,这开阳道长却是笑而不语,一如传说中的得道高人,法不传六耳。
“我们要是上课去了,又怎么能见到我的天才堂弟。”程晋浩满是得意洋洋的样子。
如果没记错,他是城卫军第六师团第三轻步兵旅团的长官,叫刘德清。
自己现在必须拦住,不,斩杀了这紫焰魔狮才能让诸葛墨雪摘去‘天云青烟果’之后平安离去,将灵果带回到诸葛家。
许三生摆了摆脑袋,将自己脑海中一些不好的想法给甩了出去,然后开始背着束凡烟向着山上走去。
麻雀是真没多少,洗干净的竹筒就像杯子一样,放两个麻雀刚好。
估计李筌是把大变跟月星联系在了一起,思维发散,把灵气衰退的原因归结到了月星身上。
之前与擎天剑卫的众人相聚,他还能转移自己的一部分注意力,可是现在走入山林,那积累在内心的暴戾,再也忍不住的喷发了出来。
所以,在沈于归再次开口之前,他脚步略微上前迈了一步,比沈于归靠前了半个身体,可看上去,就像是他挡在了沈于归的面前。
于曼瑜气急之下,失去了理智,听到沈从心这话,心底又隐约间产生了一丝希望。
“奶奶,我昨天遇到了一个不开眼的华夏人,最后被他给打伤了。”松山秀明恶狠狠的说道,眼中充满了恨意。
起初,大家只以为秦风杀了风雷老人和雷神,此事也就此作罢,没想到这次秦风大开杀戒,这绝对是头一次。
“恩?”声音带着丝丝的危险,深邃的墨瞳带着暗涌,“秦子衿,你再敢说一次试试?”他的脸色有些沉。
安瑞祺正想争辩几句,却听见牢外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于是转身往长廊口看去。
说完老者一招手,一柄电光闪闪的紫色长剑便出现在了他手中,却正是李璟所寄拍的紫电剑。
沐浴更衣,也是为了督察众人身上可有挟带,依据宫规,是严禁挟带私府物品的,便是穿进来这身衣裳,也需由宫人代管,十日间所着衣裙所佩环饰,皆由宫中提供。
只要衣服的风格换一下,顿时年龄就会发生变化,除非是那种长的特别老成的男人。
刘元昌一看是红叶山庄庄主,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剑神叶天,也不是好惹的主。
面对来势汹汹的雷电长龙,武田真光不敢有丝毫大意,他持刀的双手上赤色红光一涌,拼尽全力的施展出了徐福遗留下来的一招武技。
“端木庞嘉!你找死!”君耀端着两支格洛克18出现,他身上的潜水衣都没换下来,浑身上下还湿漉漉的。
曼费雷德也是特种兵出身,又是教官,看懂了君耀手势才知道这个黑人就是君耀。
李璟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龙爪的威能让他极为满意,也对得起他所承受的苦楚了,于是尝到了甜头的他,当即又投入到了对龙角、龙鳞的祭炼改造中。
“卧槽,我他妈给你脸了是吧,这不是菜市场,不是你这种杂毛可以撒野的地方。”胖子呵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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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威服百官,刘备迁为大将军(求追订求月票)
吴匡觉得自己被羞辱了。
为人极为贪婪,这个评价吴匡不否认。
然而。
刘备的待遇:吴匡为羽林军校尉,高官厚禄;儿子吴班随军立功,前程似锦。
王允的收买:金银若干。
这是多瞧不起他吴匡啊!
经历这事,吴匡也看明白了:这满堂公卿,能真正瞧得上他吴匡的只有皇叔刘备;似王允
要不是那次欢欢意外跑出来,他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于是,徐亮第一时间将这一情报汇报给还在徐州的老板戴笠。果不出其然,黑虎亲自去找戴笠要人。
肖郁搂着我肩膀走向白兰,那些原本还向着白兰的宾客估计也看明白个大概,都畏惧的闪到一边,为我们让出一条路来。
这让仝太太有些相信老太太的话了,终于在一天晚上,趁着仝哥赔客户吃饭的机会,偷偷的赶到了之前,齐拉留给她的地址。
“谢总!这是萧先生让我拿给您的!”菲尔从包里取出了一张卡,是一张银行卡,双手递了过去。
“什么情况?直截了当说!”逍遥子虽然看不清楚灵蛇毒龙的表情,可从灵蛇毒龙的这话中,已经感受到问题的严重了。
“出来!你们都给我出来!如果不出来的,今天就不要出来了!”雾能大声地命令道。
武内志雄发了雷霆之怒,这对贵族是极大耻辱。而刘盈看的却十分解气,到现在为止,南造智子被压的一直不敢抬头。
乳白色的飞剑波光流转,在空中绕了一圈洞入巨人的后背。巨人撤手,疼痛的仰天长啸。整个神殿俱是一震,李凝趁着这个当儿一个驴打滚从他胯下钻过,跑回了房舍。
看着托盘的角落里那块沾着暗红的纱布,我的嘴角在不经意间有些微扬。
上了车,李浩没有想到了居然吴亚轩也上车了,美其名曰是跟王晓敏联络一下感情,但是给李浩的感觉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令李浩直接意外的是,吴亚轩就直接坐在了自己的身边。
李凝瞳孔微缩,半步不曾退让。雷电带来的暴风将他的头发卷起,让李凝的眸子中布满雷电的投影。他只是眼睛微眯,蓦然双臂架在胸前。
宿弈无辜的摊开双手表示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凉音最近特别暴力。
就算想要毁掉亚伯纳特家族,也不是现在,至少我们要有全盘的计划和布局。
杨乐凡不屑的看了范建一眼,一脚将椅子踢飞,一巴掌狠狠的扇在的脸庞上,范建像肉球一般摔在地上。
可是他既然不是我自在峰的人,怎么可能从自在峰的房间里出来?可若他是自在峰的,且不说他年纪,便是他这人自己也没有看到过。
或者么这个时候不敢理拉德说什么,我都是听不进去的,只要自己还能躲在这个怀抱里,就算是哭得很没形象,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那道童‘呸’的一声大喝,便消失在了黑雾之中再也寻不到了踪影。便看见黑云滚滚,如逃似遁的朝着远方收拢而去。只是倏忽间拨云见日,风停树静。这空荡荡的大院中除了满地的落叶之外,只剩下李凝和任天飞了。
这边两人弄得热火朝天,卡洁儿唉声叹气的转身,走向了船头,扶着船头桅杆看向远方。
“看吧,我就说你该埋怨我这个了。”郝绅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第180章 刘备封为关中侯,纳妾貂蝉(求追订求月票)
刘协再次诧异的看向刘备。
将沿用几百年的封地食邑世袭制全盘否定,这样的改革,刘协想都不敢想,更别说准许了。
“皇叔以为,应当如何?”刘协不敢擅决,只能将这个决断权又抛给刘备。
若直接准许了钟繇的奏请,刘协都怕下朝后被狂喷。
凭什么就得从世袭的封地食邑改成不能世袭的虚名侯爵?
叶倾颜转身离去,在转角停下来,她眯了眯眼睛,很是狐疑,就算是训人,关起门来就好了,可为什么蔡齐在走廊尽头把守呢?
无空打开皮袋,要再次描绘黑色城堡,重建宁静世界,探查银鱼变出的门户:无暇之光。
“你表现好不好,你自己心里没数吗?”靳司丞又紧跟着一句反驳了回去。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大学其实相当于是门派的外门,不同的是,大学并不是一家门派的外门,是多家门派的,并且还有官府的。
不过,光凭猜测就下结论不是她的性格,原本让过来这边打探消息的曹瑞年看着已经指望不上了,她只得再问一次。
“叶笑,你隔几天就吃烤串炸串,还喜欢吃火锅烤肉,怎么能做到不重样?”李梦婵表示怀疑,很多吃的都是重复吃的。
从商景遇这里了解了这些,简晗可以断定,靳司丞去医院看自己的哥哥,那完全是一种自觉地行为,不是医院的合作。
被顾安歌惦记的叶林戴着帽子口罩,全副武装好了推开了一家咖啡厅的门,直直的朝着角落里的一个卡座走了过去。
“迟兄,这两条残破魂魄目前对我有什么大的用处没有?有没有什么‘史诗级’的建议?”萧墨一挑眉。
南野杏月哼了一声,将刚刚搜刮来的东西扔了过去,松本泉接过之后,对齐瑜鞠了个躬,便急步离开。
“这样下去,大姐……她不会输吧?”血幻有些艰涩的开口,语气之中满是犹疑。
而对方则是ban了虚空遁地兽雷克塞、沙漠黄帝阿兹尔、复仇之矛卡莉斯塔。
“可是……我怕会输……”沉静这个时候才变得胆怯起来,这和之前的态度完全不一样。
现在程市长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了,加入你们的团队,这是我的选择之一,我还有其他的选择,不是非选择你不可,如果你会让我觉得你们的话,必须要拿出相应的筹码啦,那你们现在爱的筹码还不够?
凯特琳转头看向身后的监控屏幕,那里正在播放办公室内的录像回放,却见屏幕中,林智和道森二人分坐在办公桌,似乎在闲谈着什么。
听到梁潇这么狂妄自大的话,有许多年轻的医生都愤愤不平,凭什么一个年轻人要对他们指手画脚,还拿他们的性命来威胁他们。
跟柱子一起睡?那还是算了,那家伙一躺床上就打呼噜,跟打雷一样响,怎么好好休息,算了,有地方睡就很好了,齐瑜心里安慰道。
梁萧的语气中带着一种无比无奈的感情,毕竟就连他也没想到,这位长辈竟然会做出托孤这种事情来,这种事情在梁萧的认知之中,只有二流电视才会有的桥段。
如果说梁萧和龙老爷子没有任何关系,那么这和赵院长是准备报警的,因为他不相信梁萧会这么大胆的在警察面前杀人。
李轩则是另一种极端,他只喜欢用辅助技能,除非被逼到绝境,不然他不会用雷神动九天那种大杀伤性道术,而是会用游气化金和云龙身四纵来提升自己的属性,近战搏杀。
三个幽湮扶着三个鬼差,正从这条街道上向他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些其他的鬼差和阴兵。
林俊的房间里放着很多箱子,基本上都是自己的东西,从疗养院那边搬来的。
“老板,这个天龙辣条最近在国内的销售实在太火了,你要是当了他们的代言人,那他们的销量肯定还能再创新高。”束芳在一旁打气道。
程将军心下震撼之余,更是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这位心腹大将了。
而且孤儿院也有很多大孩子,十几岁那样的,完全可以做一些零散的工作之类的。
如果林俊就在爆炸点附近,那他一定会大声的惊呼出一个名词,但他这会在工厂区,并有那种身临其境地切身感受。
“请我们吃饭?”阿星和肥仔聪对视一眼,不由得是面面相觑了起来。
“现在的你,就只有这种程度了吗?卡卡西!”朝佚千名一直关注着二人的战斗,见状忍不住有些失望的想道。
投手的方向也是一样,前面有个正方形的大网,这大网在出球的位置上缺了一大块,就好像四个大方块,搬走了一个一样。
胡刺史也有些着急,连忙腆着肥胖的肚子迎了出去,胡崎方似乎不大情愿,但也跟着走了出去。
这波团双方处理其实都存在一定的失误,但失误最少的是破竹战队。
73团按时把辎重运到了猴头沟,走在前头的红枪会,他们影都没看着。梁团长暗暗地担心,那个老楚是不是领着人扛着十条大枪上山当土匪去了?
可是如今的场面,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对敌人怜悯,便是对自己残忍。而黎兮兮,绝不是那个傻瓜。
仍是二楼里侧的那间屋子,仍是坐在桌前品酒,一切都同上一次一样,李恽在屋里抬起眸子看着走进来的人。
这个理由的确不错,不只是主办方负责人,就连沐风也只是哼了一声不再反驳。
呵,竟真的把他想说的话都说完了。李诵有些无奈,原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准备好了,只等着他像一个尊贵的玩偶一般坐在这至尊的位子上,等待宣布结果就够了么?
然后又布下八卦九极阵法,封锁着长剑体内的凶煞之力,使其不得逃出。
武狂望着天峰,心中不停的咒骂,这父子俩都是什么怪物?竟同时渡劫,而且一个比一个的劫云恐怖。
初秋时节,紫藤花半枯,叶子不再碧翠,而是一种颓败的灰绿色,垂在架子上,一串串的花只余星星点点的紫色,呈现出一派衰败的美丽,却是恰到好处,毫不张扬。
“陈宁,我看就同意鼎铭的意见吧,你任司令,鼎铭任副司令代你主持工作吧”载洵建议道。
第181章 公孙刚烈,诸义士救刘备母(求追订求月票)
若正常发展,借着刘虞的名头,公孙瓒的巅峰势力能控制了幽州、青州大部分地区及冀州部分区域,影响力甚至能渗透至徐州和兖州。
然而如今局势不同,公孙瓒在刘虞轻信袁绍讨伐刘备董卓时就跟刘虞翻脸了。
讨董联盟结束后,刘虞又自领大司马得到了袁绍、韩馥、丘力居的帮助。
即便公孙瓒有张纯张举旧部相
回到车上,徐仁广靠在椅子上,发着呆,他的双眼有些空洞,他的脑海里满是王月涵的身影,这几日和她相处的一幕幕,成了他最美好的回忆,想到这里不禁露出一丝笑容。
闫娜摇着头,表情十分的落寞,她的眼眶忽然有些红润了,她觉得自己真的好没用,自己爱的人却不敢去争取。
现在整个王孟乡府邸都被城主用阵法隔绝了,不然的话,就会传递出来,恐怕整个滴水城都会消失。
“梦远,他们是不是看出了我在包庇桐叶?”梦瞳吐了吐舌头,向旁边坐着的梦远说道。
凉红妆惊讶道:“上古?”她可还是听说现在还能有上古的遗迹。
红妆有些羞涩地瞪了一眼偏过头娇羞道:“那我原谅你吧。”她这娇羞侧头的风姿正如那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让人怦然心动。
“听说清绝兄要成亲了,恭喜恭喜!”率先开口的是第五墨,举起了手中的酒杯。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脱掉外套,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打开水龙头,用着泪水冲洗着自己的脸庞,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他看着镜中疲惫不堪的自己,他嘴角扬起一抹嗜血的笑容。
曳戈他们三人也迅速加入了哄抢行列,这完全是没有任何规则可言的哄抢!采摘不过就放肆地大打出手,当然曳戈和李非繁两人的名头,还是让一些散修有些敬畏,避之不及的。
为了找到母亲的尸体,她英勇作战,杀敌无数,用尽一生所学,最终从战场上找到了蜀黍下葬。
下一秒,顾哲宇不顾林初夏还怀着孕,狠狠地拽着她手腕,往外拖,甚至毫不怜惜的将其推倒在车上。
还是因为自己做事不走脑子,如果他不打人,不报警,冬狼肯定选择相信他。
“你胡说八道!”似是被简漫说中要害,裴安安整个大叫了起来。
宫人们忙说不敢,他们都是林总管特意派来帮年婕妤的,哪里担得起年婕妤一句谢?
这尼玛就好似俩大妈,闲的没事儿干,吃饱了撑的慌,聊聊东家长西家短一般,弄得陈真不胜其烦。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在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老头时,他就觉得这个老头神秘莫测,说不定他真的能把简漫给找回来呢。
等到达房间的时候,箱子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打开,从那杂乱不堪的陈设中,男人可以断定,这箱子肯定是被人翻过了。
推开门,见到躺在床上一动不动,靠着氧气瓶得以存活的父亲林臣。
按照常理来说,他修炼有混沌炼丹术,并且已经积累了足够多的经验,炼丹应该是轻而易举的。
本来就落后半个车身左右,吊在斜右后方的白色轿车倒是轻松些许,干脆直接减速,别进了第一车道,就轻松避过了这场灾难。
常乐来不及挣扎,左右的道士已经冲上前,把她的两条胳膊往背后一扭,押送着她往玄灵观外面走去。九潭道长已经麻溜地往炼丹房去,通知不为道长这件事情。
第182章 刘备威名,徐庶寻张燕借兵(求追订求月票)
战阵外。
见刘虞轻服出阵,公孙瓒大感意外,遂呼道:“刘虞,速速与我一战。”
刘虞却是拱手一礼:“公孙瓒,你如今已是穷途末路,何必再死守渔阳城?只要你投降,我可保你以及城内兵马性命。”
公孙瓒大笑:“刘虞,我与你之争,本就不涉及他人,你却派人去涿郡试图掳掠玄德之母,害我堂弟身死。”
但现在,换了安然,安然没供养他们,李父李母自然就不高兴了,安然估摸着,迟早会爆发的,她就等着他们爆发的那天,跟他们撕破脸好了。
成仙界四个皇级门派之间彼此都是有一些争端的,现在玉衡想要单独对战陆阳,他们也不会拒绝。
也难怪陈太后不喜这一家人了,因为他们看起来的确挺讨人厌的,尤其是陈二夫人,相当地强词夺理,而谁喜欢无理搅三分的人呢,估计陈太后也是跟他们交往久了,发现陈二夫人是这样性格的人,不想搭理他们了吧。
但顾越却忽然偷窥他,且还是这么明目张胆的,带着欣赏的目光,在看着他的面颊。且随着一滴水珠的滑落,一路看尽了他的领口,还忍不住往里面瞄了瞄。
说是不高兴家里的名声受损,但庆安伯爵夫人说话的语气却是幸灾乐祸的,听的庆安伯爵世子不由皱起了眉。
因为田玉川等人没有演唱会的门票,田玉川开始联系关系网,想要找到门票,然后和夏雪一起前往。
若不是她不放心,一直用神识偷偷观察着,洛千城和林梓枫今日只怕凶多吉少。
在道馆里面,陆阳感觉到两道强悍气息,这两道气息实力,甚至比乔治还要厉害。
救生飞梭上的通信设备被冥域黑洞的强大死冥磁场破坏,因此飞行中的三天,救生飞梭上的二十多人与外界依然处于割裂状态,直到抵达赤阳星。
今天情况不同,关琳对陆阳原本就有些不悦,看到林智后,她急中生智,立即让陆阳假冒自己男朋友。
唐老无言以对之余,更多的是无奈了,他无奈的一笑,点了点头,“今日由老夫来陪你泡泡这血池吧!”想要揪出那天的原因,只能今天陪王旭泡一泡了,看看他是怎么个说法。
这一幕,让那黄烟云目龇欲裂,其知道,姜雪晴的实力,还是远超自己。
“多谢前辈告知!”夏天候皱眉,对方都不愿意说,他也不会继续追问。
眼见姐姐动了真火,任双双明智的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跟着任盈盈,坐上了治安部门口停放着的吉普车。
嘶……派克指挥官倒吸一口凉气,眼眸猛地睁大,蔚蓝色的大脸上,一抹贪婪之色一闪而逝。这个条件可谓是十分优厚,只要射杀千名魔族人,就能领取一吨进化液,这个诱惑实在是太大了。
三人各自对海水发动攻击,将周围的海水全部荡开,在海水中也如离弦之箭般潜入深海之中,同时全身还包裹着大量的武装色霸气。
随着对方离开,方振华的内心瞬间变的古井不波,望着姜天,平静的说道。
他要利用手里的把柄,在姜天身上大捞好处,他要当反黑组A队的正式队长。
姜天傻了眼,想不到包伟雄有此一招,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吱吱呜呜,嘴硬的说道。
已经长枪挥出,已经打掉了对方强压上来的霸王枪,然后开始疯狂的反击。
二楼角落的沙发上,罗通、曹林正在和两名黑衣男子密谈,楼下则有二十几名黑衣人或坐或立。
赵倾城没有作声,抿着嘴故作淡淡地笑着,但是似无意般挺了下傲人的胸部。
下面这张照片,王霄芸肯定知道,这就是那天晚上你和林静娴一起的自拍照对吗?
“诸位,不知道这羲皇剑,诸位怎么评断,应该还能入诸位法眼吧?一件的神器而已,在我界不算什么,难登大雅之堂,诸位就凑活着看吧!”古人王还不忘嘚瑟一把。
距离殷枫最近的一名中年缓缓站起了身,相比较洞中其他人而言这中年算比较壮实一点。那看向殷枫的眼神中不含一丝人性,甚至有着不易察觉的空洞。
虽然这个结果的确是在他意料之外,但又在情理之中,他完全挑不出毛病。
忽然间,那灰色的光芒突然变得耀眼,而后竟然如火花般溅开,一些靠的近的弟子当场便被那灰色光芒溅到,血肉顿时枯萎,生命气息变成了尸气蔓延。
“我有一封信,要急着送回京城查证,待会子我写完了信,你直接用杨总兵送的信鸽送回去,”她一面磨墨,一面安排着。
难怪连他都没有认出来,但是听到她的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要不是伊梦提醒,恐怕真的想不起来。
昊天真人微笑点头,不着边际的看了一眼殷枫后,他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非常满意,虽然只在最初的时候见过殷枫一面,而后便再无交集。
“嘭!”一直蛰伏不出的永恒之火被云天歌点燃,几根头发丝儿被烧得什么都不剩。
反正她现在极度嫌弃纪甜甜,有夏泽林这么好的男生不要,去要顾霆爵那种威胁系数十星级的男人。
尤其是在他的儿子苏灿生也出现后,他的心里竟隐隐有种不安的感觉。
祖尸此时又在涨大着,他如狼嗥般的怒吼声中,竟然涨到到单单上半身就有三丈高,整体看起来仿佛一个巨无霸,让人高山仰止。
问明姚湘汀她们确实也有,姚湘君才留下匣子,又笑盈盈说了感谢姚老夫人疼爱的话,等她们离开,姚湘君示意松竹打开匣子。
“味道很不错,但是却不是我喜欢的日常,我们就把它当成猎奇好不好?”这一次,齐星雨诚实的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相法。
说到异域,云天歌又想到了很久未见的萧月姑娘,她虽然早已经猜到,但真正知道事情的真相时,她的心,还是微微一痛。
“你为什么要绑架我?”纪甜甜原本心情很复杂,很凌乱,可看到绑架自己的人是唐洛韵这一刻,她终是没了任何的紧张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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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救刘备母,公孙瓒托妻献子(求追订求月票)
张燕也被徐庶的威胁给吓住了。
借兵都如此强势,到底谁是主谁是客啊?
难道我不借兵还有错了?
周围的黑山猛卒也是一脸懵。
见过借兵的,没见过如此强势借兵的。
渠帅该不会真要借吗?
众猛卒纷纷转头看向张燕。
然而。
随着张燕的脸色不断变化,气势也在不断的降
黑雾里不断传出奇怪的声音,亚瑟和紫色旋涡消失后,那团黑雾也缓缓消散。
“元气弹!”诸葛亮绕到海柱魔龟后面,锁定海柱魔龟,随后一颗强力元气弹飞向海柱魔龟。
王洛考虑过分兵。将三千人的队伍分成两支,自己和苏四分别率领,埋伏来袭的两支汉军。但是考虑再三,最后还是先在这里,击破一支。
“你别介意,她最近被电视迷上了,所以说话有些乱七八糟的!”冥左看着林黛玉笑着说道。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花木兰冷道,猎龙刀挥向剑凌赤虎,发出一道橙色刀芒,斩在剑凌赤虎护盾上。,精彩!
他知道,从这一刻开始,龙京体大附中篮球队,将再也没有他的一席之地了。
华雨萌听了之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会心一笑,静静的坐在了椅子上面舒舒服服的休息着。
否则以张子风的本事是想不出来这种方法的,而且也很难与白威这种人有太多的接触。
就算是自己,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也做不出比这位‘不死侠’更好的选择。
“老板说,你们上次来的时候,把这里的封印打开了一半,又不回头仔细看看,就不管不顾的走了。现在这个岛上全是失控的魔力流,很影响他前往这里的定位。”吉娃娃说道。
洪云峰和孔夭一看,正是秦林秘密进入董家别墅的照片,是从一个准备去董家采访的记者手里拿到的。
甚至很多人从这里出来之后精神崩溃了。变成了傻子,变成了疯子的不在少数。
可惜,在场那些保镖之前早就已经见识过了沈枫的厉害,此时根本不敢出手,一个个全都吓得锁到了角落里,眼神中充满了怯懦。
城中,许飞来到了冰晶树下,此时他惊愕的发现树下竟然有三头雪魈。而且似乎都是领域级别的存在。
三百名导师飞到擂台上空,手里拿出一份名录,大声喊道,面色威严,一双双眼睛似鹰,他们接下来,还要身兼裁判。
听到要回城的话,晴烟眼底掠过一抹难掩的兴奋,她还没有去过人类的城市呢,心里实在是期待得很。
“哈哈,找死,是你找死!不过嘛,看在多年同学份上,我给你一个选择如何。答应了,我就考虑放过你。”魏明辉狂笑道。
首战失利的天蛇宗弟子,士气衰败,面对斗志昂扬的落星宗弟子,毫无还手之力,全线溃败。
若有所思的回到房间,南烬心中的计划已经差不多定下来了,现在唯一缺的,就是钱了。
可惜,他是太子,性格豪爽没有什么卵用,城府太浅怎么玩宫斗呢?
地面黄土痕迹凌乱,似乎发生过争斗,残留着鲜红的血迹,以及一颗人头。
而且,楚府现在已经被各方势力重点关注了,楚云想要搞点事,暴露的可能性就更大了。
沙漠的昼夜温差非常大,白天热的让人恨不得拔掉自己身上的皮,晚上却冷的无法入睡。
这样的情况下,楚钰应该是心里苦的不行了,所以,他宁愿出卖自己的国家,投奔燕国。
怎么不吃死你,素衣心中暗骂黎天就知道吹,却也抵不住心中的疑惑,继续问道。
看着林云曦消失的位置,大长老微微叹息一声,伸手拍拍二长老的肩膀。
众人的视线集中向了这些不大的虎狼兽身上,有着一种不可思议的震惊,此兽竟然有着如此妖邪的能力?
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大柱身体高高弓起,像是虾米一般,脸色惨白倒在地上。
可对种类丰富的动物而言,这种湿地环境,通常是繁衍生息的绝佳地带。
义勇走的前两天,一家人在饭桌上说起水之国的事情时,他的表情就有些阴晴不定。
杨大太太这茶,怎么说呢,毕竟是从各处收来的,品相参差,量大是大,可若分到每个种类,也就不算大了。
嬴政打着算盘,始皇陵没有他自己的真元,根本无法打开,而只要自己拥有真元,便可以催动始皇陵,始皇陵就是他最大的依仗,不像古籍记载的那些法宝一般对使用者有各种要求。
赵英圻又取出两张纸,在两张纸上分别写了两种符号,有单个的,也有两三个拼在一起的。
陈国,位于东吴以南,魏国以北,比邻西海,作为南部国家,境内也有不少水系,但是没有大型江河,所以一直在与东吴和南越沟通修筑运河并入澜江,以便于将国内水系与澜江水系合并,实现通航贸易。国都洪州。
喜春则是打理着沈南珣手里的私产,喜春人如其名,很会讨人欢喜,八面玲珑,关键是算术一绝,账册到手里翻一遍就能指出问题。
汤忍村大多数人,都说那个叫飞段的家伙已经死了,邪神教已经被彻底铲除,只有少部分忍者有所疑虑。
张家赔不上那么多钱也不怕,反正到时候他们去要债,足以把张家搞垮。
不过它也不想想,苍梧峰一脉单传了多少代,这是萧骁他们这一代人多了,脑子里一个主意接一个主意,跟炼丹坊和炼器坊合作之后才宽裕了些。
第184章 公孙瓒战死,袁神歧视刘备(求追订求月票)
西门。
颜良一面指挥死士登城,一面对文丑大呼:“此战我二人定要名震河北,不负主公厚望!”
文丑直接披上重甲,道:“第一个登上渔阳城的,一定是我!”
东门。
麹义一反常态没有攻城,反而将机会让给了张郃高览。
韩馥虽然觉得奇怪但没有多想,让张郃高览速速攻城。
“麹义今
“看来你心情不错。”一个冷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杜漫宁和宝妹同时一愣,缓缓的转过头来,只见南宫寒沉着一张脸,眼中的戾气有些骇人,嘴唇紧抿,虽然没有再说别的话,但是那周身散发的冷意顿时让四周降了好几度。
“黄金荣手底下没人了吗?接我还需要你亲自跑?随便派谁不行?”,杜月笙笑得有些没心没肺,他点上一根雪茄,顺手抛给了张啸林和林怀部各一支。
林玥话中有话的讽刺着沈云悠已经老了,这让一旁的白墨颜,不由得有些看不过去了。
想想沈云悠之前帮夜子轩的事情,司徒流芸不禁开始纠结。纠结自己要不要告诉沈云悠,关于夜子轩的事情。
就在这个时候,姬宇晨微微呻‘吟’了一声,却是已经睁开了眼睛!当看到姬宇晨睁开眼睛醒来之后。
木雁容想要起身将蜡烛点上,没有蔓媛在身边服侍,什么都不习惯。
可是一切都成枉然,现在死神灵树的发狂的动静,恐怕就算是离合期的大能修士,也不敢轻易过去惹其威势,故此张扬也只能在心里暗暗提虚天鼎着急。
可是这一觉睡得好不踏实,她迷迷糊糊地在榻上辗转反侧,但是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便是睁开了眼睛。
潘青老头再见到林祖的到来,此时从一脸的愤怒转到疑惑的时候,就见林祖一脸怒意的朝自己攻来。
画面中是金黄色的背景,两人的影子定格在画面中间,甚至都看不清是谁,但这样一幅画面实在是太美了。
赵俊回到家中,他发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这倒不是说干掉魔界王子,认识他发现自己有这么多恶魔值,竟然没有升级钞能力,如果升级到满级,岂不是优惠力度更大?
马善镜缓缓坐在凳子上,等待李轻柔告知他们为什么会这么决定的原因。
乔慕珊张了张嘴,想离厉北泽更近一点,她一靠近,厉北泽放在鼻尖上的手就恨不得直接把鼻子堵住,他一边皱眉,一边后退,想离乔慕珊远一点。
听到这件事情,本来眉眼弯起的大眼睛,微微颤动着修长的睫毛,眸间失去了神色,目光呆滞。
“你醒了就好,她对你们施展了魅术,你昏过去后,我就带你走了。”陆凡脸不红心不跳的道。
然而当事人却丝毫不知道这些,只是步调一致昂首挺胸地一起往总裁办公室走去。
在其他学校一般都是元旦晚会,然而溪晨一中却办不了晚会只能办午会。
“唉,你站着累不累?过来一起坐下吧。”寒月对着站在绞纱后的寒依依叫道。
赵俊的心中变化瞬间就能在外界表现出来,这还有什么秘密可言。
我想起身,但一动就感觉自己要吐出来了,我捂着嘴冲进了厨房的洗手池。
“好的,那就有劳温梨仙子了。世民这便先行告退,您也早点休息。”李世民恭敬说完,起身就要离开。
花木兰左右瞧了一眼,随即带着拓跋焘闯进了随意一处宫殿,这宫殿很大,应该是后妃或者公主的寝宫。
第185章 刘虞渔阳称帝,檄召讨刘备(求追订求月票)
渔阳北。
淳于琼引兵追上了慢悠悠吊着公孙范的丘力居部。
“丘力居,为何放走贼人?”淳于琼脸色阴沉。
攻城不给力就算了,竟然还私自放人,玩心眼。
丘力居见淳于琼到来,乐呵呵道:“淳于将军,你误会了。我是没拦住,不是放走贼人。若是放走贼人,我也不会派人通知袁车骑啊。”
“少
“既然对方是冲着我们唐家旧事而來,那么他一定会露面的,明天,不就是一个好时机吗?”唐子轩道。
独孤鸣的房间中,他静静的站在木椅旁边,独孤败天背负着双手,在他的身前来回踱步。
叶薇蓝极少见他如此模样,像是隐隐的怒火藏在心中即将喷发,又像是心痛到难以忍受。
“那啥,总裁大人,你今天不用上班?”冷紫冰有些惴惴地开口了。
叶幕一直安静的将脑袋搭在洛秦天的肩上,闭着眼睛,却什么也不想去思考。
这种地雷是用慕容昭云新制作出來的玻璃容器的失败品制造的。玻璃爆炸也会有一定的杀伤力。所以。索性被慕容昭云拿來废物利用了。
“……”元大总裁沉默,薄唇紧抿,凌厉的视线落在她还在桌上的手上,眼眸微眯了眯。
雨满天手中的冰魄散发出柔和的力量,将凰母包裹,凰母的身躯之中,一丝丝黑红的火焰像是线条一般,从身体之下散发出来,似乎是要将身躯割裂。
古霆正得意洋洋的和炎黄之怒吹牛b呢,一个系统提示响了起来。
童然虽然醒了,但沒有立刻动,而是又闭上眼睛让自己缓了缓,等头沒那么难受了,这才彻底清醒,睁开了双眼。
看他这样子明显就是故意的,他明知道这里有一块石头,居然还叫我往上撞,其心可诛!要是一会儿又危险还不直接叫我上?
“不是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流光容易把人抛,黑了木耳,紫了葡萄?”罗杰跟我嘿嘿的猥琐一笑。
北路军中兀颜光略占上风,张开和竺敬处于守势,但也是挡住了兀颜光,双方对峙着。因此,罗乾派陈宫前去相助,曹操这一边派出了满宠。
“唉,真不知道他们以前怎么回事,阿湛又不说,明明都喜欢着对方,却还是这样的结局。”杜青青有点感慨的说着。
“明天再说吧,好吗,我考虑一下,毕竟,你要没能找到我呢。”叶一一挂掉了电话。
放下电话之后,本·阿里就搞清楚一点。那就是他必须在一周之内回去一趟。于是本·阿里只能无奈的向埃斯科瓦尔说明了这件事。
对于一个企图毁灭地球上所有生物,而且差点让我送命的敌人,我会手下留情吗?
对徐清影动心的男人很多,但又有多少是怀着老子一定要上她的心思呢?
刘琦看到一旁张允的神色,他自然已经清楚事实到底是如何,经过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如今清楚甘宁的武艺,故而他便极力想保住甘宁,为自己所用。
农馆长要完成他的学术研究,自个可要大力支持,两边关系不光是亲戚,馆长同志当初可是把他自个的研究手稿都送给自己学习。
陆季延重复了一次,眼睛里满是迷惑不解,顾可彧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男人呢?
东方神棍将轩辕剑交给了东方天韵,也是让他谨记在心,这剑是陈琅琊的,只要陈琅琊来取,一定要将其归还。而这柄剑,东方神棍也希望让东方天韵有所警戒。
第186章 蛇打七寸,刘备诱袁术称帝(求追订求月票)
初平元年,九月三十。
虽然河南尹有动乱,但并没有影响到今年的秋收。
反而还是个丰收年。
一百零八豪强被诛,多年囤积的钱粮及田宅归了国库,
被抓的七十二官吏虽然官复原职,但钱财却也全都被封存。
这也让国库变得充盈。
刘备又奏请刘协,免去今年河南尹、弘农郡、河东郡、左
“没想到你居然会使用这种封印术了,卡卡西,你成长了很多呢。”大蛇丸。
里头没人,这才想起破孩子昨天被喜当爹,今天估计整个纪家都正鸡犬不宁,哪能来上什么班。
她的身体依然虚弱,好在这两年丰腴了些,有底子在,能够养住。
自从林风离开之后,柳如溪遭到过无数次的伏击,这些保镖早就有了警觉,自然不会有丝毫的懈怠。
蚕茧落入池中后立即从中分开,破裂的外壳沉了下去,里面的丝团则静静的浮在水面。
当然,林风也不会说出来,面子还是要给的,未来就是自己的岳父了。
“交给我吧,风遁·千面风。”深作仙人结印施术,直接消灭了多头犬。
“保护好你们的皇帝吧,他才是最危险的。”傲松这么说着,但语气却显得根本不在乎,她完全不关心唐胤的死活。
这一次的运气看起来不错,满载而归可能不是很现实,让巨无霸它们也吃个沟满壑平的真的不大现实,谁让这些家伙的胃口实在是太大了一点呢。
“施主好自为之吧。”普烛说完双手合十,念了声佛语,转身离开了房间。
阵势之中的秦始皇不说话,而是看着天空的巨大火球,不知在想什么。
“告诉我,她脸上有没有蛆,我最恶心那玩意儿了!”我强忍着恶心一边摸索着找嘴巴的位置,一边开口叫道。
这样一来,每到吃饭的时候就是十几桌,还不像是寿宴忙活几天就为一顿做准备,这可是每天至少一顿大席。
贺楼玉坐在渭城府最高的和泉茶楼之上,品着杯中香茗,惬意地眯起双眼。
焦雨甄连忙把自己堕马后所有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其中包括了那一条有士兵巡逻的地下密道。
巨大如苍芎的地下墓穴中摆放着一具白色石棺,四周是另外十二具棺材,棺材的主人属于简云生前十二铁卫,十二铁卫活着时候是简云的左膀右臂,死去了依然拱卫着人皇简云的灵魂。
焦雨甄才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手里的玉如意随意的放到了一旁的矮几上,然后看向了那被人用软轿抬着进来的温渝郡主,她心里微微一惊,便要从那贵妃椅上起来,颜朵和流洵也上前扶起了她,朝着温渝郡主迎了过去。
虽说表情淡定声音淡然接受青龙精魄开出的条件,我表示其实我心中其实很是忐忑。
而沈锐和叶无痕恰恰相反,整天就是运动服平板鞋,还是和当初住在码头边的时候一样,相比之下确实不如叶无痕儒雅,为此沈锐爹妈没少唠叨他,做大事就要有做大事的样子,你瞧人家叶无痕如何如何,这样的话也没少说。
秦扬知道,想要一下子就转换这个观点,实在是太难的事情了,毕竟,中国可是几千年封建正统思想毒害下的国度,“官本位”思想深入人心,想要改变这一点,不付出巨大的努力与精力是难以完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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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章 刘备洛阳伐谋,淮南弟称号(求追订求月票)
旨意虽下,但刘备并没有入皇宫见刘协。
得知刘备染病,刘协又惊又慌。
而今刘虞称帝,若无刘备出谋,刘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议郎赵彦颇善时策,陛下何不召之一问?”惊慌间,伏皇后忽然在刘协耳边出声。
刘协不由眼前一亮:“我竟忘记此人,多亏皇后提醒,来人,速召议郎赵彦!”
王霸现在后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吴敌会这么强,打死他也不敢去轻易招惹半分。
如果这个所谓的黄金骷髅王拥有领域能力,那,他李红名和浪人团三人怎么可能打得赢。
自从朱见濂道出与汪直的血海深仇后,她便尽力避免在他面前提及汪直,怎奈何,就连御前太监也将她和汪直绑在了一起。
我天,斯嘉丽瞬间觉得自己很尴尬,原来这个穿黄色衬衫的人并不是超市的工作人员,也是一名顾客,正在挑选玉米,看样子是想买几个。
只见我的身体在阿狸身边一旋,手中的长剑划过了她身上,溅出点点血花。
甄希起身,伸伸腰,揉了揉自己有些凌乱的发丝,借着迷蒙的微光摸索着稍稍整理了一下,打开房门,看见所有人都在她的房门口,微微一愣。
他就是自私了,可自私了又何妨?他不会勉强她,但他就是这样一根筋的人。认准了,便执拗了,其余的,且抛到后面再想罢。
他们都在等,等那些眼馋着他们积分和排名的家伙们自己送上门来,等他们把积分挣足了,就该他们上门找排位了。
在将三颗水晶球购买到手后,吴磊却并不打算就地开启,免得到时候开出宝贝又是引来窥视,虽然他不怕,但这种麻烦多了也是令人头疼。
此时如果他将空间的规则线压弯,就可以做到瞬移!当然这是有距离限制的,只是其速度远超东极云。
寒宴转头看了她,正好见她捏着手机看照片,微挑眉,很轻松的就拿了过来,跟着看了一眼。
魔皇只觉得手上传来了一股大力,手上的泰风皇子竟然被硬生生地扯走了。
北京一套房,少说两千万;换个别墅,那是五六千万甚至上亿的事情。
林茶一时有些头疼,早知道曾烨铭会来这里吃饭,她今天就不定这里了。
靳澄湛突然讲起外星人,天上某一颗星,他们飞天遁地,到时落到咱这儿。
他虽然心里激荡了一下,但也没想,知道她下飞机累,倒是她这表情,显得他着实有点禽兽。
吃角子突然开始发疯了似的吐筹码,哗啦啦的往地上滚,失灵了似的。
第二天,林茶果然睡到了九点多才醒过来,慌慌忙忙的换好衣服连妆都没化就出门了。
淮真再次醒来, 是凌晨三点。这是她第一次听见凌晨三点内河码头的钟响。
乙元芕照其中一篇,重写。那发泄起来上千字,不够利索,精简到三百字,如打磨的宝剑。
怀有异心的人,便时不时将自己的视线移向支着下巴,坐在自己位置上的姬如雪。
“那就但愿你大仇得报。”淮安终于笑不出来了,脸色也随之阴沉。
王老夫人笑着招手,示意李四喜再往前走近些,直到李四喜来到塌下。
崔九源将二人领到一棵大柳树下,这柳树超级大应该能有五人才抱得过来吧。
我回了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顾芃和安若怡见状皆是欣喜雀跃,似乎比我还要喜形于色,我环胸,无奈的摇摇头。
第188章 刻千字文,刘备推行简化字(求追定求月票)
庐江。
得知袁术分别给孙坚和陆康送了印绶和任命文书,又被袁术悬赏首级,刘岱又惊又怒:“袁术狗贼,篡逆之辈,怎敢欺我!”
当着刘岱的面就想策反孙坚和陆康,这不仅仅是在打刘岱的脸,还要往刘岱的脸上吐口水。
虽然刘岱也承认自袁术到了寿春后扬州各州郡响应袁术者络绎不绝,但这不等于刘岱就会忍
“海王贝,你又有什么想说的。”林臻将目光转向了老爷子,接下来就看你表演了。
虽然已经被阵法封印,但当他看到这片迷雾之时,还是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大福受清风山山字营行军司马韩玉衡派遣回穆寨接人,由于要求的时间紧迫,大福冒风雪紧赶慢赶,才在今天赶到,第一时间来见穆风汇报情况。
虽然这所学校的师资力量很不错,老师们也全都有着多年的教育经验,对于管教学生也很有一手。但是奈何在这所学校上学的学生,基本上都是有权有钱的人家,这些老师们害怕他们家族背后的势力,所以不敢严管他们。
然而这里存在一个最大的矛盾,那就是如果万理机自己这么干时,他该怎么办!?
如果林建岳在这个位置上就好了,韩玉衡有时自己都觉得这想法好笑。
趁着剩余几名强盗心中慌张的时候,常温岭手中宝剑,寒光再闪,这一剑直接把距离自己最近的强盗,其脑袋给砍了下来,血液从无头的尸身处喷涌而出。
其实正如何屿所说,顾怀安和裴婧淑这场竞演第一,真的是众望所归。
施墨青是秦父特地放在京市只为保护和为秦谟疗养的沙特“御医”。
若自己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将他带回警局,免不了会有人说他这是在虐待。
因为林梓七是他们晋级前十的关键武器,只要将他藏到最后一轮,一定可以出其不意,拿下对手。而这个观点也是深刻得到胡易薛平的赞同,纷纷和林梓七拉开距离,把他当做一个普通的一品炼丹师。
何简隋微笑着,只是拱手道:“禾苗和他平日便也只能说这两句话了。
毕竟火锅香味大,不开着门到了晚上睡觉这味道都散不去。这不开着门自然也免不了让路过的人问到她房间里的火锅香气。
苏琉璃此时的表情很轻松,语气也很轻松,像是在着明的早餐要吃皮蛋瘦肉粥一样轻松,可真的能够这么轻松吗?
“我们兄弟只管拿人钱财,从来不管雇主是谁的。”黑脸的矮胖修士狞笑道。
他们在极其冰冷的地下世界缓缓行走,每一步都艰难,因为太过寒冷,地面光滑,脚步几乎都冰冻在地面上,极难行走。
阿青的话可让下河村来吊丧的两人看到了八卦的火苗,她们就说嘛,苏云梨怎么突然就靠上了皇亲国戚这么一条大船,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距离林湛清韩玉凝离开流云山出任务已经有十天的时间,现在已是秋晚,风更寒。
于是,林梓七见魔兽的实力开始变得让他棘手,他便准备离开。林梓七从戒指中取出以前那把普通长剑用来防备不时之需,毕竟光影可是宝级武器,林梓七可不喜欢拿他招摇撞市。
不过这已经是余飞凡神魂的极限了,魂丹术第三层最少需要假丹修为。而千手千眼秘术虽然凝聚到了极限,却仍然无法再次突破。
第189章 阳谋太狠,刘备你不讲武德(求追订求月票)
洛阳城南。
开阳门外,太学讲堂前。
人群簇拥,皆在围观新立的《千字文》石碑,议论纷纷。
虽然有顽固不化不愿意接受新事物的老学究认为这是在离经叛道,但更多的人看到的却是简化字对记忆和书写的方便,以及《千字文》那涵盖天文史地、飞禽走兽、农业知识、道德规范、成语谚语等文学上的魅力。
肩膀夹着电话,赵一颜拿纸巾将沐宸衣服上沾的泡泡也擦干净,然后把玩具塞到他手里。
她是一招不成,另想一出。既然她找上门去讨不了好,那就把人弄到她跟前,月娘她不好动弹,那两个臭丫头她总能寻来出出气。
众人无奈的返回到各自的主城。张远航径自来到了银行中,将一些需要的材料从里面拿了出来,配合刚刚拿到的那些来自邪恶之巢的材料,就准备制作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史诗级戒指。
卢舟雷一怔,张了张嘴,长叹口气垂下头。他虽气恼安伯尘见死不救,言语不敬,可他毕竟没混到因此忘了救命之恩。
方思哲揉揉太阳穴,最近跟霆琛交流真的需要多吃点核桃了,这家伙的跳跃性也太强了。
原本艰难的boss。一下子就变成了极其容易打的家伙,原本打了半天也不掉的生命值,就在众人你一句我一句的问话中。飞速的下降到了50%的地步。
陶宇航的咖啡也入口,味道醇厚,同样是现磨咖啡,明显,飞腾总裁办公室的咖啡比外面的咖啡好了不止一个档次。
他这个借口找的恰到好处,王夫人差点都信了,可他早不提晚不提,偏偏吴茱儿刚一出事,他就要搬走,摆明了是在为她置气。
古怪的看了眼张布施,关云翼皱了皱眉,终究还是没道出那句疑问。
果然,反应过来的三月背后的翅膀猛的一张,三对变成六对,翅膀全部张开。瞬间产生的澎湃威能将高森的神识直接轰离了神界,轰回了自己的身体。
瑾瑜:若能梦想成真,定会吸引游人。五湖四海宾朋,汇聚龙山脚下。节假日去游山,享受绝美风光。
一边跑,我和阿霞也是瞪大了眼睛,竖起耳朵,在这风沙沉积的浑浊天地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时刻准备捕捉那阴影中杀手的踪迹。果然,没跑多远,就在左侧五十米处,找到了他如影随形的身影。
瑾瑜:生活无欲则刚,运动持之以恒。难也在此,易也在此。你能做到吗?
蕙兰:周边没有污染,空气自然清新,呼吸通体舒畅,值得深呼吸下。
除非有别的人掌握了这种方式,才有可能逃出这里,并且成为这里的主宰者。
“怎么办?我们上哪里给她找血输?”大妞看到李昂的反应,也觉得情况十分棘手。
看到马彦辉眼中那道攀升起的胜利之光,蓝枫心中不由生起了一丝疑惑。
“老爷子,接着说,怎么个结实法?”高连长不管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直接问最关键的内容。
王凌不作答,右手染上极光紫电,藤蔓状的万变神兵,从手中褪下,化作一团七彩祥云。
上帝说不出话来,这时,上帝才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真的是太傻太天真,卷仙真的不会什么都告诉他。
“食物和晶核。”士兵回答了一句,与身后的同伴均是虎视眈眈的样子,好像已经等不及要开始搜查了。
毕竟情况已经发生,就像现在这个问题,自己或多或少应该也清楚,有的时候想一想都会让人格外担忧,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一切才刚刚开始。
天越來越黑了,房间内的一切由朦胧转为暗沉,渐渐全部被黑暗吞噬,洛琪忐忑不安的心也一点点由炽热转凉,渐渐转为疲惫。
鲜血从伤口处流了出来,林沐苒、叶甜甜两人瞬间被吓得花容失色,几乎同时喊叫起李有钱的名字。
王老爷子也开口让苏雪云留下,那些照片实在让他恼火得很,苏雪云是受害者,他此时也没有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只想狠狠的教训王美琳一顿,怎么也想不通他们怎么会教出这样一个后代。
钟国龙把李冰的事情告诉陈利华和刘强,两人也是感觉很高兴,不管事情如何,老五总算什么大事。。但看了看钟国龙,想到几天后他就要走,心中又是一阵无名的悲伤。
李有钱只是淡淡瞥了普蒂斯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然后便跟旁边熟练的囚犯学习起怎么加工零件。
姚丹彤这么一想以后,便也伸出手去摘下一颗葡萄便飞到了嘴中,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仿佛自己吃了一块冰块一般,但是在口中慢慢的搅开以后,却有一丝甘甜,在整个嘴中开始弥漫,而且还有清香。
周欣玉有些奇怪,秀月住院的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很好,现在更是像姐妹一样,有什么事情还这么不好意思的。
那高僧便转身走回去,召集了几个身强力壮的年轻僧人上前合力撬开棺材。只见那棺盖四围皆楔有铜钉,密密麻麻有二十个之多,牢牢嵌在棺木中。若想要开棺,就必须将这些钉子尽数拔出。
光凭这一点,就让无数的年轻人,甚至一些一主霸主,都渴望进去一观。
魑璃吃得顶饱,便觉犯困。那月亮在她眼中赏着赏着就由一个变成了两个、三个、四个……无数个重影来回的旋绕着,然后,脑袋里一片空白,随即倒在了星斩的肩头,不一会儿,鼾声渐起。
电话一个接一个的打来,让叶飞有些心烦意乱,本来,他打算处理好绿源这边的事情之后,就去江清雪那边看一看,毕竟有几天没见过江清雪了,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如何?
无疆似懂非懂,战斗天使都靠不住,难道要靠自己?要不是靠自己,艾莫跟他说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
张入云见此再不敢答理,只默默随行在其身后,任身旁阿鸾尽意回忆自己往事云烟。
第190章 袁术竟然赢了,刘备谋扬州(求追订求月票)
而在豫州、徐州,同样有专人将完整版的简化字送去诸郡国太守国相手中。
刘备的要求很简单,要求官吏先学,然后普及推广,今后简化字都会逐步成为军政交流常态。
至于豫州和徐州的民间要不要学,刘备不强求。
不过只要官吏必须使用,民间自然会去主动学习。
乱世中推行法令阻碍就是比盛世少。
现在王鹏主动说出来,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么就是水到渠成;如果各方想法不一致,他立马会面临着很大的压力。
随着时间的过去,这内劲是越来越浓郁,散发出来的波动也越来越强大。
我也很好奇,想问究竟,可是,方可可却摇头不知道。因为那树精没有说。只说事关重大,只能当面说。
明日楼每一层都有两个城市,所有的大公会都会选择在两个城市的中心地带建立工会。
楚凡一对天道之眸打量了天道宫一眼,然后俊脸之上泛着微笑的嘲讽说道。
他知道肯定是有人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想要杀他,能废这么大劲儿的来杀他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
“不,不要。”唐梦莹此刻不在像之前那样,可以控制自己的情绪。
特别是现在,顾霆钧冷着脸坐在桌后,他真是恨不得自己现在已经成功了,那他就不用再面对再已这样的方式面对顾霆鈞。
“古清,这第一场比试已经结束,咱们是不是该进行下一场了,毕竟时间有限对吧。”季家老祖可不担心输赢的问题,从来了就表现出非常高的自信。
叶道鸿伸出手指,调用紫郢剑内的紫雷之力,直接注入周青松的经脉。
虽然林东长得就吓人,可像现在这样,却还是第一次。林贞娘瞪大了眼,要不是顾及身后的林静,她几乎想要拍手叫好。
林老爷撇了撇嘴:“我们本来在洞口等着,却突然看到洞口开了。
饿鬼道主还有很多秘术,身上还有很多秘器,可是都用不出来了。血盆大口占用了他全部的秘力。
“为了目的,就应该不择手段,张岩,你到地狱里面等着我吧。”山羊胡子冷笑道。
我也不反对,这铜炉上边有一个盖,像是茶杯那种盖差不多,我伸出手想把这盖给打开看看,里边到底是什么东西。
可这名手下刚要把黄公子扔进去,却听少年在后面突然说了声“慢”。
游子诗之所以拒绝,正是因为对这个公司不信任。他绝对不要让老师的歌曲在这样的一个活动中被留下了污点。
不过,她走了没一会儿,却见旁边的灌木丛突然发出一真窸窸窣窣的响动,却从里面跳出两个少年来。
这正是大宋有别于其他朝代的独特风情,在中国历史上,宋朝是少有的没有宵禁的王朝,也正因为这一点,大宋百姓才有如此风情万种的夜生活。
“在半路上我就接到了她的信,她信里说,陛下现在正仰仗着咱们家,尤其是西北一起战事,他更是不敢拿咱们如何。
盛若思醒来的时候,第一感觉就是浑身不舒服,还没有睁开眼睛下意识的动了动,下一秒那原本闭着的眼睛瞬间猛然睁开,几乎是下意识的低头看向了自己那被紧紧绑起来的双手和双脚。
幸好家里的占地够大,房间也多,三四个雇佣兵一个房间也是足够了。
而杨巧巧对于李木林来说,却是茫然的,因为她压根儿拎不清里头的门道,不过能够徐渭称兄道弟的,自然也不是什么一般的角色,杨巧巧自然要给个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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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1章 先下手为强,刘备用兵青兖(求追订求月票)
初平二年。
正月。
因扬州刺史刘岱被袁术所杀,刘备表诸葛玄为扬州刺史,表孙坚为平南将军、广陵太守,令二人同讨广陵臧洪,伺机兵向扬州。
因刘表违背歃血之盟导致刘岱身死,刘备拒绝发兵相助,又请刘协下诏敕令刘表讨灭袁术戴罪立功。
袁术探得豫州和徐州按兵不动,一面在寿春虚张声势,一面
我回头去看她,就见严青这时候正扶着身边一棵大树继续往前走,因为没注意到脚下,差点被拌了个趔趄。
而此时,那名带队的青年,长渊圣国的强者以及东来圣门的强者们,都是一脸的震惊,满脸的错愕之色。
“筱筱,你长得真漂亮。”见到北筱筱笑面如花,王赢又轻声补了一句,使得周围之人的目光都是看了过来。
但是,下面我将要说的这件事,直接关系到八路军声誉,我不得不连夜赶来向各位报告。
这是莫宣的偏执,也其实是夏子衿的愿望。可是我想没人希望她去泽清的婚礼现场,也更不可能让她与他共同步上红毯。
瑶厌雀不满足这片刻的接触,紧紧抱住海珂,让海珂能够听到她真实的心跳声。
路上终于可以看到一两个行人,有了其他人的气息,也让我们父子俩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些缓解。
两只狐狸精就对她的反应很满意,停止了和严青无意义的争吵,摸着萝莉的脑袋,一副嘉许的模样,甚至许诺说,这样有觉悟的年轻人,现在已经很少见了,一定要成为自己氏族的后代云云。
接连几天的上下山之后,谷观主开始要求叶枫挑着两桶水上下山,什么时候做到一个下山上山之后可以完全滴水不撒的时候,再去找他。
冷幽看得目瞪口呆,而就在这时后方有动静出现,一行人出现在了此地,竟然是王献带着张大善人一伙来到了此地。
谁家的官给谁家说话,顾诏也不会相信在资本主义社会下生活了多年的人们会那么心甘情愿的回归大陆。
此刻的黄教授满脸狰狞,全身上下衣衫褴褛,完全是一副凶恶猛兽的样子,哪里还有点人样。
虽然金翔不甘地嘶吼着,但是他的身体不能动也是事实,最后只能把他抬走去接受治疗。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方尘脑海中一阵剧烈的疼痛划过。一阵金星冒起,方尘什么都看不见了。被这么一搅和,方尘猛然睁开了眼,大口大口地喘气,如同一个溺水而被刚救上岸的猎人一般虚弱。
寂静!在震耳欲聋之后,整个战场就陷入到一片诡异的寂静之中。也许,这是因为强烈的对比给人带来的错觉。
何老激动的走了过来,颤颤巍巍的看着眼前的红翡,嘴角不断颤动,很是激动。
有些闻言略有所悟,不禁面露喜色。但更多的却是神色一片茫然,猜不透面前这讳莫高深的的飘统帅,葫芦里到底卖的是啥药。
这会儿,那些和凌默涵一起过来的保镖也到了眼前。见到苏游,那些保镖主动打着招呼。
见唐门掌门说得豪情万丈,正派众高手虽然身中剧毒,但一个个还是不自禁地挺了挺脊梁,似乎是在向“万毒门”可笑且可怜地展示他们应有的“胜利者”姿态。
李优兰微皱眉头,也没当回事,徐经理也是一脸惊愕。李优兰一声咱们接着谈,刚才说到哪了?
第192章 兵亦无常势,刘备直捣邺城(求追定求月票)
逢纪没有跟审配、田丰、沮授去辩论是否要优先征讨黑山黄巾,而是直接将刘备过往诸事徐徐列出。
昔日跟着袁绍在洛阳,逢纪亦是目睹了刘备不循常理的崛起。
从最初的不屑到如今的忌惮,即便逢纪算死了刘辩韩馥麹义公孙瓒也不敢在面对刘备时骄矜大意。
审配蹙紧眉头,有心想说逢纪是在长刘备志气灭己方威
仅闪烁了那么极为短暂的三四次,眨眼间就从两刀交织的空隙中,流泻而出。
洛婷的嘴角上扬,在她看来,这雷蛇,似乎比那些灵傀更加像坏蛋——看那些灵傀多么重感情,互相帮助。
白狼指着浴室门说道,生活区的ai已经放好了热水,就等着人进去了。
对于大航海时代的殖民者来说,想要将弄清全部太平洋岛屿的存在,实在是一件很困难的事。
惊绝望的诅咒,这个时候其他邪神怎么可能分身救他?反而是在加力轰击着阵法。
从流域的角度说,也可以说亚马逊河流域及拉普拉塔河流域,分别代表了南美的热带、亚热带气候类型。
荀攸出列道:“殿下,臣以为,此事却对咱们有利,明面上威州豪强摒弃前嫌,联手抗汉,但实际上暗地里各豪强定然有保存实力的心思,军令不统一,上下不能一心,就算兵强马壮又能如何呢?
下一刻,那白衣人的脸色变了。因为他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倾力刺出的一剑竟然变得越来越慢,而剑锋上的力道在冰霜的作用下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流逝。
面对帝国天子的雷霆之怒大殿之内的众人无不噤若冷蝉,一时间全部宣政殿内安静得仿佛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得见一般。
漆黑的光芒,如同防护罩一般抵挡着攻击,但从光芒不断收缩来看,显然能量跟不上消耗。
刚刚背对着的关系,而且她只顾着去找萧目屿没有注意观察。所以没有发现萧俊城。
可以说白羽凌完全是靠着自己,在短短几年之间从精英成为媲美冠军的存在,这种例子,87区的联盟历史寥寥无几,几乎都是被命运眷顾的幸运儿,直接得到了某位强大的存在而一步登天。
陆心窈原本以为这是两人心照不宣的默契,想不到他今晚却态度转变。
不过唐泽至始至终都没有防守的打算,刚刚的接触他就清楚,对方并不具备破坏他“深绿铠甲”的实力,另外他还有一点好奇,霍夫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来,坐下!”郑导指了指狭长房间里面另一端尽头处的那张床,示意苏音坐下来。郑士迦则坐在了旁边的一张沙发椅上面。
“好哇,怪不得那天你的脸红得像猪肝……”讲到刚刚开通打鸟镜头并不由自主的利用它来观察苏音穿脱丝s袜的情景时,苏音不好意思的笑了,跳起脚来拿粉拳砸游子诗。
此时已经进了三月,周国公一家在三月初五启程,流放到两千里之外的洪州。
他已经换上浅色系的家居服,头发没有吹干,有些儒湿的垂在额前。
就在这时,智脑的手掌凭空向下移动了一点点,整个过程仿佛没有移动一般,仍然处于原地没有变动。
古凤妹子的声音很好听,故事也讲得非常的动人。除了没有用法术整点全息投影PPT之外,整个故事的讲述,堪称完美。
此时,黑魔蛟鱼王正处在痛苦之中,而云浩却抓住时机,取出了凶灵之剑,然后对准它的背部的断翅伤口处,一剑狠狠地刺进去。
第193章 奇兵临邺城,刘备吓坏刘虞(求追订求月票)
初平二年。
二月初三。
东郡,濮阳。
仔细看了看沮授的敕令,桥瑁脸上的怀疑变成了笑容。
“哈哈!平南将军肯入濮阳相助,是某的荣幸啊。久闻平南将军在河北的威名,今日一见,果然俊逸风采,远胜俗生啊。”
桥瑁对着沮授一阵猛夸。
听得沮授直蹙眉头。
虽然沮授在河北有
半天没动静,苏静卉撇撇嘴,干脆准备上炕歇了,管香儿不继续瞪眼去,真那么容易被挤走的人她也没有必要留着,却才准备起身就来人了,是二舅母林萧氏。
他从来不会提前告诉我,他同予祁太子作对,是要从他手上抢回我的紫玉;他也从来不会同我解释,为何自己非要说出“那长宁本就不该活着”这种话。
这一巴掌甩他的同时,也把我自己甩到地上。师父将我搀起来,孟泽就这么呆呆地望着我,那眼神似乎不相信本神君心上破个窟窿还能动手打他一巴掌似的。
“我听你的。”湘湘答应,转身要去自己的屋子,可齐晦又喊住了他。
而兆佳氏则一反常态的每日过来请安,估计可能是想明白,凭借她自己是不可能得到九阿哥的宠幸了,只可惜,赶的时候不对,现在董鄂妙伊是不可能将九阿哥让给别人了。
今日五位王子公主全都见着了,怎么不见陈飞的踪影?但我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询问,跟在肖羽后面,来到了大理寺地牢。
怒吼声太大,蓝奕奕和蓝诚诚都被吓醒了,兄弟两人眯着眼睛坐了起来。
然而事实证明,她真的是太年轻了,刚走到四周无人的地方,前后就都有杀气冲过来。
而龙千吟为了阻止沐成风吸走更多人身上的御力,飞身和沐成风纠缠在一起,尽力阻止沐成风不能吸走别人身上的御力,可是龙千吟的御力不及沐成风,不到几个回合,他已经无力在对抗。
“突然?”段十一呵呵笑了两声,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来看着他。
这雷云得多大?遍布个几万里都有了吧,而雷云内的那道身影,竟然是跟它一样大,那得是多么恐怖的东西,才会这样。
众人是出去了,没一会和珅送过来一个花瓶,跟潘闾摔出去的那个一模一样。
石言玉看了眼一直盯着那些门研究的祝九洛,道:“你别管我。”他决定还是跟着她比较有安全感。
再说,本来就是翩翩少年郎,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俏郎君、国民老公,有必要再做那些事吗?
“怎么回事?把袋子呈上来给本星君看看。”不知我老人家好奇心重吗?都在这儿卖什么关子。
早知道没那么容易就找到人了,素衣教的左护法也不可能在大街上走着给你看,孟眠春早有预料,但他知道柳照影在找人方面有极高的本事,比猎犬都好用。
在贺君与李成谈话之时,拍卖场上的竞争,已经变得令人胆战心惊起来。
至于莽和尚,他本来就是千总出身,如果还俗领了功勋,最多也就回去再做他的千总,估计过上几年,一样会把上司得罪干净,被人排斥排挤,境况未必比得上现在。
等到他准备伸手反抗,挥拳攻向了步非凡时,耳边传来一声冷哼。
董宣武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的确如此。大明宝钞在发行的过程的确有很多不妥之处,这也是导致大明宝钞最终消亡的原因所在。
第194章 刘虞惶惶逃,刘备邺城插旗(求追定求月票)
刘虞最终还是守住了皇帝的底线,没有惊恐到弃城而逃。
只是急急派遣快马去召袁绍回援邺城。
若邺城兵马够多,刘虞自然不用怕。
坏就坏在,袁绍带走了大部分兵马,审配、沮授、田丰又各自带走了一支兵马。
倘若邺城经营多年,刘虞亦不用怕。
然而邺城定都也才几个月,为了凑齐文武百官,
“好,我跟你赌,希望你说话算话!”突然间,龙少峰想到了什么,然后直接开口答应道。说罢,他没有任何的停顿,松开了手,极速的向下降去。
在陈朝喜还在时,金门基地尚能维持如今的稳定局面,可是陈朝喜不在了之后呢?
见冰梯能承受住两只巨型的变异兽的体重,其他观望的士兵们也放心来了,在各自的直属长官的指令下分批次上前。
下一刻,王守朝右手中的斗战,轻轻砸向哈里斯的手掌,在哈里斯极度意外的目光中,斗战轻飘飘地打在了他的手掌上。
应该是不知道的吧,她之前可是问过他的,他说他不知道的,穆璃不会欺骗她,绝对不会的。
如今又是十几年,那个村庄恐怕已经荒草丛生了,同时不少门派的掌门人,包括经历过鬼村一事的人,其实都对这次的历练充满着担忧。
“最后一本便是潮水秘典,乃水系秘籍,如海浪般波涛汹涌,永不停歇,练至深处,便可上天入海,逍遥自在,防守反击,一浪接一浪,斗至后来,威利越来越大,常可击败强自己甚多的对手。
并未有想象之中的喧闹声,因为时间尚早,酒馆里面人烟稀少,只有那看起来像是醉宿的人,还趴在柜台上面上睡觉。熟练地来到吧台之前,冲正在擦拭酒杯的老人打了个招呼,乔安娜这才拉着王守朝坐下。
“那就好,不过温铭那家伙又要操心了,说不定这几个月就要带着他手里的兵收集棉衣呢。
这边裴初夏从咖啡厅逃离后,就直接躲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坐在位置上失魂落魄。
但是眼前的这头魔物,并没有散发出什么强大的魔力,而且脸部结构并不完善,一看就是没有智慧的模样。
接到这个条子后,凌侠顿时兴奋的蹦了一个高,接着,他头也不回的逃离了养猪圈,只留下一脸委屈的邱宝朋站在那里发呆。
苏长云微微一笑,如果能够用财物秘宝赎回的话,他也不想与这样的强者起冲突。
特别是那两枚金币,居然就这样随随便便的被他拿了出来……要知道,有了这些,老人的余生完全可以不用再经历风雨,而且可以稍微奢侈一些都不碍事。
杨玉环的轻咦之声引起了李隆基的注意,顺着杨玉环的视线一瞧,正看到李无解后退撤步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来。
冯大斌对大家扫了一眼笑着说:“别急着汇报,我们先以热烈的掌声欢迎杨支队长给我讲话。”说完他就带头鼓起掌来,大家也不知道冯局长到底什么意思都跟着拍起了手。
之所以依然需要夏景卉带路,是因为他不想走弯道,就冲着陈秀的洞府方位直接闯过去便是。
这种短暂而又平淡的生活,让她恍若隔世,心灵中那莫大的空虚感,在这时候被压制了下去。
按照朝廷制度,一百零八疆域内各设有一支战卫军,疆域军队的总数在三十万人左右,这些军人由各疆域的军机总兵大统领辖制负责,疆主会派遣一名疆域统战大督军协助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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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 审配又中计,刘备夺取河内(求追订求月票)
沮授虽然出身河北大族,少有大志又多权略,曾举茂才,历任二县令,又被韩馥辟为别驾、骑都尉;
但桥瑁出身河南大族,又是太尉桥玄族子,颇有威惠,天下没乱前就曾任兖州刺史,而今更是实权东郡太守;
这期间还跟丁原王匡同攻洛阳、协助袁绍伪造三公书信传驿各州郡起兵讨伐刘备董卓、与袁逸等人在小沛设局围杀
枪声接连不断的响了起来,外面的那些人也是怕迟则生变,一时间,八个枪手都冲着车窗玻璃开枪了。
见所有坑位的门都紧紧关着,门把手的位置都有个红条,表示里面有人,百乐笑了。
五人一同往内部行去,一路上阿修罗为他们讲解下现在的情况,最后道,“所以说,现在整体情况很复杂,我和哥哥的矛盾看来无法调和,说起来我并不想和他为敌,甚至将忍宗让给他也未尝不可,但他却一直想要打败我。
跟之前战斗中施展的瞬发破坏死光不同,这是堵上了所有力量的一击。
晚上八点多接到他的信息,说反正早回家没事,在公司加班等我,让我完了事给他打电话。
她见兰斯一直盯着她,却半天也不说话,等得不耐烦的她,还以为兰斯不同意她这个建议。
呼和茉莉就是一个例子,如果她还活着的话,他和她肯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对。
李逍逸还没反应过来时,一张温暖的嘴唇就贴了上来,接着又是那。。
实际上,马克贝因在以前的旅行当中,还真的曾经在卡瓦罗国际剧场留下过自己的痕迹,甚至可以说,留下的还是他的传奇。
一声巨响响彻整个街区!紫色火光将方圆数十公里统统掩盖,随后。。一片狼藉。。
统领潮汐军团数十年的腓特烈公爵被大帝勒令自杀,胖子就算不是罪魁祸首,也至少是主谋之一。 他现在偏偏又被调来统领‘潮汐’军团,没有当街跳出一个刺客来,已经算是不错了。
“当然,这只是星魂的雏形,价值虽然巨大,可是没什么战斗力的,用来当做无上真身的补品是足够了。”贪狼星魂虽然尊重白起,却对这样的疑问有些不屑。
这半包连过滤嘴都没有的劣质烟卷被我顺手收入了怀中,然后叼了一根在口中,手一扬,一股火焰出现在手指,我点燃了劣质的烟卷,陶醉的深深吸了一口,这短暂的放松让我很是享受。
看着这么一批朝气蓬勃的青年,罗格心中一动,略略有些不忍。他轻轻将手放在胸口,隔着衣服抚mo着那块黑水晶。水晶温温润润的,时时会有一丝暖流传入他的胸口。罗格微笑起来,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三宅一生,我最后给你一次机会,自我消失,我便让你免于痛苦,否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你自己是如何被一点一点的消散的!”陆天羽缓缓开口,咒语虽停,但力量不停。
原先在巨大裂痕上的天地万物皆被其所夺,连那些括噪的马菲猴子也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令山河为之色变。
苏帘又仔细端了了阿克占富苏里,长得青葱水嫩,体型略丰,却不算胖……额不对,她好像比之前在宫里的时候胖了几分的样子,莫非是宫里的饮食太好了,把她给养胖了?
正川哥只是微笑不语的看着我,而我自己就说不下去了,这些仇怨若真的能够化解,阿木和桑桑千年的执着又是为了什么?
第196章 张邈被生擒,刘备攻破陈留(求追订求月票)
张飞兵不血刃得了河内,急急赶赴到魏郡的审配却是被少府闵纯和廷尉耿武叛变的消息震得不轻。
听闻审配让闵纯守城,袁绍的脸色也瞬间变得阴沉。
在杀了韩馥返回邺城后,袁绍一开始要将闵纯和耿武杀了以除后患的,然而刘虞却认为韩馥既然死了就应该善待韩馥旧部,不仅不杀闵纯和耿武,还让二人位列九卿。
这么想着,贾浩明便抓起桌上的电话,把财务经理张秀叫进了他的办公室。
这一世的母亲给也的爱虽不多,却是父亲最爱的人,凌羽一定要为父亲找回母亲,让她常伴父亲左右。
校领导正心急火燎的等着考古队的人过来,把秦昊和丁佳怡当个活祖宗一样供在这里。
不远处,正在准备帮金志煌处理这些尸体的林家仆人,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金大师,竟然死了?他下意识的转身就想跑。
“我到底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钱?你这就是讹诈!我为了你付出了那么多,你现在还反过来要逼我!”金秀喊道。
待得血影宗外围的区域,已然被拔除达八成之后,一道开阔达八百余丈的巨大天寒巨戟虚影,遥遥从北麓疾驰而来。
“上帝之泪?剧毒?”林枫闻言询问道,怎么有这么怪怪的名字。
此字体内,总有一种莫名的,令人厌恶的力量。除此之外,还携带着一种未知的危机之感。
这人身量普通,面容普通,若是混入普通弟子之内,想必宫阳一行也不会多看半眼。
如狄熔所猜想那般,此刻的她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一身传承自血脉内的玄武神力正不断流淌在她的体内。
赵林沾沾自喜,男爵爵位把琦梦给吓了一跳,琦梦对魔域的理解不够透彻,爵位是第一次听说,不过宁雪不同,她知道声望,自然就知道爵位了。
其中有一位通知了顾北荣下面的事,云乔也知道了,当下就要下楼,被顾北荣给拦住了。
帝冥渊就这么抱着胡忧坐在了龙椅上…要知道,能做在皇帝身边的,除了太后,那就是皇后了。
还好云乔在报仇的时候,没有伤到自己,要不然他是会心疼的。这也就是云乔出手,要是他出手,肖月月可就不是在洗手间这么简单了。
身为陈家筑基修士,自从他筑基之后,还是第一次被人伤得这么重,心中又如何能不恼怒。
“云乔,就算我哪里做的不好,你也不用这么害我吧,如果不是这些照片,我都不敢相信。”白若雪怯怯的抬起头看着云乔。
如果有什么怀疑,她也只会去找穆泽质疑,绝对不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就连顾北荣都能相信她,那么穆泽和她在一起这么久,肯定也是相信她的。
天顺看到周围空无一人,就知道这不仅仅是沈若萧给自己一片天地让自己发挥,更是为了保护自己药膳的隐私。
茫茫云海之中,漂浮着诸多浮空仙岛,仙岛上面有着宏伟的仙殿,精致的山水,也有各种千奇百怪的珍禽异兽,奇花异草。
“哼。青儿,你怎么胆子越来越大了呢?真是瞎胡闹。高木弘智怎么跟你一起回来啦?”方济仁站起来不解地问道。
李寺带着老道在路边找了个大排档,半夜三更的大排档也没什么客人,在老板看着老道的一脸古怪中李寺硬着头皮叫了几碗面。
第197章 仁德布陈留,刘备谋取济阴(求追订求月票)
中年儒生亦是陈留人。
姓边名让,文礼,年少辨博,善于属文,和陶丘洪、孔融齐名。
其文章才学,亦受蔡邕的推崇。
善于属文的人都有通病,只佩服文章写得好的,且也都认为文章写得好才能称得上是豪杰。
若在以前,即便刘备有仁德名声,边让依旧瞧不起刘备。
可自去岁刘备将简化字千字文
想到这里,毕云涛暗暗想到若是能找到遮天一族的下落,自己去讨到这化神纹为己用的秘法,回到宇宙也有了几分自保之力。
竟然这样傻傻愣愣的看着眼前的慕长谷一动不动了,慕长谷被她的表情逗乐了,突然觉得这样傻傻的盯着自己,感觉还不错,这是这不经意间的暖意。
一定是两个宝宝给了他这个当爹的动力,所以才能那么轻易地解开体内的剧毒,不管怎样既然体内的毒素已经解除,北堂夜泫的修为也恢复了正常,接下来自然是北堂夜泫大发神威的时候了。
“从孩子降临到出生,你什么都没学会吗?”宫洛爵的语气沉下来一点。
寒月乔见状自然心疼不已,连忙上前先帮玄白解除了身上的禁制,然后才取出好几颗疗伤的丹药给玄白服下,等到确定玄白的身体没有太大问题之后寒月乔这才暂时放下心来。
她很想问问苏承影,苏伟国给他留了多少钱,但是两人的关系好像还没有好到能够打听对方存款的地步。
但是她安慰自己,或许他真的是昨天被自己所打击到了,今天不想出来面对自己,不过没事还有下一次,她不相信慕长谷真的会对自己如此狠心,一面都不见她。
不过当他回头一看,方才明明还在地面上的遮天斗篷,此时早已经不见了影踪。
无心看到鬼公子被自己佛印击杀,双目杀气慢慢消退,一声佛号,飘然落下。同时无心的手中已经把栌木心抓住。栌木心化为一颗木珠静静待在在无心手中,只是木珠内部流动五色豪光。
第二天,刘琅照样去上课,另外还参加了一节数学参加培训,上完课吃过了午饭照例来到实验室。
“那就多谢各位了,我明日一早就离开,众位也不用送了,大家在此别过,日后有机会再相见。”林芷的表哥说道。
但是即便如此,面对着“王下七武海”级别的“鬼神”卡尔,他们却依然不敢恋战,而是立刻转身冲向了窗户的方向。
当然,关于时间和空间,方铭也只是从他师傅那听到寥寥几句,因为他师傅告诫过他,实力不够的话还是不要过多的去了解时间和空间。
“林芷不是知道吗,不如向林芷问问,如今炎黄组织的高层都派人下来了,林芷总不能还瞒着吧。”林思雨说道。
石台上九样东西,没带走一样都要付出某种相应的代价,相比其他几种来说,陈家付出的代价根本不算什么。
“林芷你放心,我们知道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即便只是普通人的时候,我们也知道这个世界不是完全公平的,我们既然有了这个机会,就不会偷懒,一定会努力的提升自己。”几人说道。
不过光是这样也已经够可观了,最后还是庄燎原派了警卫员送她回去的。
唐谙也才抵御了两道重炮,这一瞬的落差,还是让他觉得不太舒服。而魔能重炮的威力,那些被改变方向的重炮射线,直接穿透了第一层和第二层结界,轰在第三层结界之上才阻住其威势。
第198章 凶威震兖州,刘备袁绍罢战(求追订求月票)
陈留被刘备攻破的消息,也快速传到了济阴太守袁叙耳中。
还没等袁叙想出对错,斥候的讯息也急急而来。
“报!陈留方向有贼兵出现,旗号是凌烟军关羽!”
“报!陈留方向有贼兵出现,旗号是凌烟军赵云!”
“报!陈留方向有贼兵出现,旗号是凌烟军典韦!”
“报!陈留方向有贼兵出现,旗
“云姑娘,既然以后我们都在云之彼端生活,那么以前的矛盾就不要再激化了,希望我们以后能够好好相处!”说完,上官瓷便拉着水兮离开了。
听说王新今日会到颍州,王二狗甚至直接戒严了全城,不管是谁,都不许出城,本来都走到了瓮城的百姓们,被官兵直接赶了回去。
念完之后,许阳顿时觉得心中好了很多,就好像‘而无车马喧’一般,内心清静。
别看这只是一只鞭子,这个鞭子可是用上好的天蚕冰丝制作而成,不管怎么用都不会断,所以对于轩辕晴来说是最好的随身武器。
与之前的潜龙榜第一不同的是,丁昊来自贺兰州的一个四品宗门,在来天龙州之前几乎没有任何的名气,是一匹黑得不能再黑的黑马。
看到石壁上的纹路,孟长青和柳无涯感觉到窒息,再次看韩梦璃的眼神也变得有些不一样,眼中露出敬畏的神情。
或许,萧聿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废话,只有最后的才是他真正想说的?
“我?”我摇摇头,“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其实在他们艳丽的映衬下我就觉得够格格不入的了,可不想再去出什么丑了,也许一个呆着也是挺好的一件事吧。
自己也好,后倾他们也罢,不管是谁说得再多,也不如江离鸾说一句话,只要江离鸾肯说一句她不愿意以非人类的方式活着,江影或许就不会如此偏执了。
只见洛凝烟贝齿紧咬,提起手中的长剑,全身瞬间散发出了一股无比恐怖的强大气息。
韩烟柔闻言收起视线,应了一声,便跟着龚菲走进眼前的这栋学生宿舍。
与此同时,看着外面天色已经漆黑的唐奕,正坐在餐桌前等待着陆敖回来。
我敷衍的说了几声恭喜后,就找借口回房间了,陈叔一直在客厅里闹,还说以后等有钱了,要换一栋大房子,让林姨跟陈灵儿过上好日子。
东方雁凝神想了想,丝毫没有托大的意思,“靳梦云百招之内未必能赢我,而超出了百招我必然能制住她。”显然是十分的自信,不过却不完全是托大,也有实力在其中。
见到身旁坐着的顾倾城,脸颊浮现出两朵红云,幸好是晚上,视线昏暗,并没有让人察觉到。
同时,一巴掌拍在木质办公桌上,再次拿开时,一个浅浅的巴掌印惊人的映入眼帘。
老酒鬼那家伙就是一个典型的大吃货,自己要是摊出这种煎饼,这丫挺的绝逼会将他给掳走,囚禁在身边,天天做煎饼。
一到修炼室,裴俊昊就迫不及待的取出了试管,拔掉瓶塞,一股浓烈的杀气,煞气就猛地冲了出来。
别说是陈让没想到了,就连陈歌这三个老江湖也没有想到,正常人是绝对不敢这时候往虎口上撞的,要不说他们是真的老了,不仅仅是手脚功夫就连胆子也比不上年轻一代了。
此时身前椅子上的南宫烈脸色变得十分难看,他回头眯眼看了眼有些倔强的面孔,按在扶手上的右手情不自禁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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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豪族尽惶惶,刘备威震中原(求追订求月票)
一个初立的政权,需要胜仗来震慑不服。
刘备拥刘协为帝,杀得袁术割须弃袍、两万兵马败尽三州叛军、兵临邺城吓得刘虞惶惶而奔、夺取河内及兖州大半城池,威震中原。
袁术在淮南称帝,败孙坚、擒陆康、斩刘岱、溃黄祖、打得刘表仓促求援,也让仲氏威震荆扬。
袁绍拥刘虞称帝,少府闵纯和廷尉耿武这两个
“好的坏的全让你说了,你让我说什么?”萧老太爷没好气的瞪了一眼她。
“人族天地人三皇,由人阐截三教出人教导,五帝由佛巫妖人四教教导,最后一任人帝,吾自由安排!尔等可有疑议?”道祖直接安排道。
一时间所有人族亦是看向华胥氏,人家叛出师门,重归人族,立誓与人族共存亡,而且道行高深,咱家孩子虽是不凡,但日后如何,谁也不清楚,拜入此人门下也不无不可。
“该死!”凰重新回到了大殿,命令手下的兽继续搜索,只是,她心中的不安感却是越来越强了。
巨人狂吼一声,手中的巨塔直接砸出,直奔人、阐、截三教弟子人聚集最多的地方砸去,而自身也是向着另一处人多的地方砸去。
侯奇看着周围所有人都退下去了,霎时间如同受惊的兔子一般,连蹦带跳地从擂台上跑了下来,想冲回风云山庄的人身边。不过半道上他却被人拦了下来。
“臣,并肩王程义见过圣上。”老者坐在龙椅上对着雍宣帝拜道。
尼玛,刚刚在外面不是借一还二么?现在怎么又变成借一还三了?
顿时,只见包括瓦特和瓦卡在内的黑暗法师一族的族人们一个个脸上再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只不过,这大力却并不是攻击百灵,而是扑飞了百灵周边无穷无尽的妖兽。
“老梅你听说了吗?”这时杨洛拍打着篮球推开门走了进来说道。
老许家人待她是真心实意的,那么她待他们也是如此,特别是许张氏,让她感觉到了母爱的深沉与伟大,补偿了两世的母爱,她非常地感恩。
张灵极红着眼看向流光,一声爆喝。这种眼神恨不得,将流光立马拍死。
谙柠素面朝天地站在醉生梦门口,她本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踏进这里,没想到拜旌予北所赐,她还是来了。
陈凡凡眉头微皱,似乎也感受到了压力。看到李安民盘膝坐下,他知道哥哥是在尝试调动天地气息。陈凡凡心中一个激灵,也学着李安民的模样盘膝坐在了地上过一遍一遍的运起了功法。
两人一番苦斗之下,竟然谁也都没占到分毫便宜,可谓是旗鼓相当。
说句不好听的,人皇伏羲一人,就可将洪荒异族打杀的一干二净。
陈霂站在旌予北的办公室外,她手里拿着一杯咖啡,至今她还很难分清楚他们兄弟两,这次是因为旌予北和旌之南的办公室所以她可以分的清楚他们两个。
严墨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她,可是,她却不想让那背后搞鬼的人得意。
四月,梅雨季节,雾霭重重,天气变化无常,时晴时阴,空气压抑。
邓康知道,凌绍轩虽然现在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在乎宋梓依的,所以邓康第一时间就将消息告知了凌绍轩。
“口误,纯粹是口误!”吴浩尴尬地笑着,给自己找了一个特别没有说服力的借口。
很多事,只要传不开,王家的门面也在,就无伤大雅,也没人真的在乎。
第200章 袁术控荆扬,刘备得偿所愿(求追定求月票)
由于袁术的穷追猛打以及荆州袁氏门生的倒戈,荆南四郡皆被周喁策反。
在周昕、周昂等人的攻打下,江夏郡也岌岌可危。
尤其是伊籍求援失败的消息在南阳郡和南郡流传后,原本还想助刘表的世家豪强也选择了观望。
荆州虽然没有实施刘备的新政,但荆州的世家豪强却会主动去权衡刘表和袁术谁更适合当荆州之
大山忍不住大喝一声,传音给美人饶,与此同时,身后隐隐有似乎绵延几千里的巨大鱼类在摇头摆尾,巨大的嘴正正好对准了亭亭玉立的美人饶,张了张嘴,好像要将美人饶一口吞下一样,充满了威胁意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灵台仙山开山祖师心灵道尊与天帝为敌,迟早都是天庭要铲除的仙门,本帝还怕和他们撕破脸皮不成?”雷帝早就准备好了人马,无惧一战。
“因为你既无谋又无勇,让父皇失望了。”司空轩琅毫不留情地说出了原因,像一把刀直接插进了司空东逻的心脏。
“你是司空轩琅和司空东逻勾结到一起了?!”司空斐翼瞪着一张像鬼一样的面孔说道。
当罗尔伯特进到屋里时,见胡安已经把安娜王后按倒在床上,双手捆着,嘴里还塞着一个布团,正在用发疯一般的力气撕扯着安娜王后的裙子。但安娜王后一边惊恐地发抖着,一边甩动着身子用力挣扎着。
一会,有人敲门,他想是王后安娜·玛雅想来安慰他。可是,他没有让她进来,因为他不需要安慰,他是个男人,是一国的国君,知道该如何地面对此事。他现在需要的是让自己心里平静一下,在心目中与亲爱的母亲道别。
足可见,被神宫内神秘力量送出去的,都是一些知难而退,人品欠佳的人。
林鸥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她眨巴眨巴着眼,一脸的不可置信,本来心里面以前做好了被他再次拒绝的准备,不想他却答应了。
司空轩琅背起狄莫芸,狄莫芸一手搂住他的脖颈,一手举起纸伞遮雨。
你还有理了是吧?屠老五动了动手脚就要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却被脸色突然严肃起来的屠老大猛然按住了手脚。
孙静在王勃身边听完他这套所谓侵略如火的战术讲解,再次沉默。
两轮攻击打掉了帕林一些生命值,而此时他也从眩晕中苏醒了,手中的巨剑一挥,梦晓琴音反应迅速,立刻举起自己左手的盾牌抵挡帕林的攻击。
姜云衣在摩诃山中缓缓的苏醒,蜃魔的一击,已经让她身受重伤,若非平时对于精气神三道都有研究,只怕早就倒地不起了。强烈的魔气,腐蚀着姜云衣的身躯和心灵,嗤嗤闪烁电光,九天之雷,彻底将魔气洗涤干净。
周围的所有练气期修士纷纷眼珠子通红,那是他们梦寐以求的宝物,就连那些灵根修士都羡慕不已,这可是天域诸多洞天灵地的珍藏。
曼德拉恶魔头目看着袭来的攻击眼中露出凝重的神色,它从那道火球之中感觉到一股危险的气息。顿时曼德拉恶魔头目咆哮一声,原本高举的狼牙棒狠狠地朝着袭来的火球砸去,狼牙棒之上携带着浓郁的死亡之力。
一时间,在场的一众祭司, 看向梦风的目光,也都是不禁带起了丝丝敬畏。
刚一站稳,迎面而来的是漫天寒星,钱兆光的身形隐藏在寒星之后,如同蛰伏的毒蛇,伺机给他致命一击。
第201章 刘备坐中原,二袁同分南北(求追订求月票)
面对袁术拉拢,张津沉默难言。
来时豪情万丈,此刻难有一语。
瞥了一眼袁术的眼神,张津不由心头一寒。
若此刻选择拒绝,就绝不会仅仅是挨打了。
“臣张津,拜见陛下!”张津选择了认怂。
喊一句陛下而已,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可若是惹恼了袁术,就真可能缺胳膊少腿。
见张津跪地
翠梅绕着木惜梅走了一圈后,看到她眼底的黑影后啧啧的摇了摇头。
这是一把上好的凶器,一直就在阿凤的身边,只是旁人不知道罢了。
“呃,出来逛逛,恰好碰见我公司的员工。”周楚虽然觉得韩雪语气有些不善,但是毕竟,她是成韵的好朋友,周楚还是蛮客气的。
随着理拉德靠近,我感觉到一股带着血腥的阴冷扑面而来,令我很不舒服,下意识的向后挪了挪,却被理拉德一把抓住,狠狠的带向他。
从前,他还真得不敢想,可是长公主给他保的媒,想来也不会怕什么大楚的所谓权贵。所以,他是真的动心了。
梁嘉熙要送她回去,慕芷菡说什么也不肯,只让他送柳若彤,梁嘉熙拗她不过,只得记下了她的手机号,为她叫了辆的士。
次日正午,便有三个汉子前来拜访。李凝推诿不过,只好伙同一行人一起去了。
“娘,不是说了您不要走嘛。”姗姗来迟的郭飞羽,进门直奔老夫人身边。
范建低着头,抬眼一瞧,与杨乐凡的目光碰撞在一起,于是赶紧垂下目光,心里那个恨的深度跟桃花潭水似的。
反正还了他的命债之后,我也不再欠谁的了,就这样死掉也算是没什么牵挂。
“那一片虽然苦寒,但是土地肥沃,一切都是新的,你和陈磊他们,可以过得很自在。”秦齐看着河对面,淡声道。
食为先今天闭门谢客,所以外面的门板都没有下,只是开了半扇大门,大约两米的宽度。对于防守一方还是比较方便的。
古人取字要到二十,一般是长辈或是达官贵人来取个表字,赠送给人,也可自己取字,但是很少有人少年便是有字的。
毛皮族是一个很神奇的种族,和人类并不一样,拥有着各种各样的动物种类的毛皮族就像是一个大型的动物园一样。
不过好在虽然被封,苏岑好歹也会派人修缮一下,不像吴王府那般成为了一片鬼蜮。
古霄一步步的朝着邀月怜星走过去,一边走,他身上的衣裳已经开始逐渐的褪去,露出了他健壮的体魄。
他受命去查探夏家的龙腹香怎么来的,可出宫没多久,人便晕了,等醒来,脑袋里便有了这些念头。
这历劫之仙出现不过片刻,立时冲杀而下,不仅针对妖灵大军,也针对连海平和一众苍山之修,这是古一诺最想看到的结果。
修行者多如牛毛,但真正能够修行到大神通的修行人,实属凤毛麟角,不但需要极大的机缘,还要靠不惜冒着身死道陨的危险去争取,才有可能逆天而行,成就不灭金身的大道。
他原本一掌朝着黄裳打去,只是身上的无极剑体却突然犹如黯淡了的宫灯一般迅速的昏暗下来,剑气从他的体表消失。同时,这一掌刚刚打出去,内力却突然提不上来了。
刘振南猛地睁大眼睛,连忙从怀里掏出另一个材质相同,写着“南”字的铜牌。
第202章 恰同学少年,刘备七个门生(求追定求月票)
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即便都是刘备的门生,彼此之间也是会竞争的。
周瑜脸上那抹不服也早被刘备尽收眼底。
孙策忙拉了拉周瑜:“公瑾,我二人初入门,还是先认识后再比试吧?”
周瑜看向刘备的眼神更是坚决:“若是认识后再比试,就试不出真本事,还请恩师允许。”
有志气!
不过话虽然如此,但是江逸辰眉宇间又隐隐的自豪,包子变聪明了,那可是因为一直在他身边耳濡目染的,压根就没有考虑过自己的谎话有都么的蹩脚。
这种话,要是以前我同桌李刚跟我说,我早就打他个生活不能自理了!可是现在这句看似霸道威胁的话,从大神嘴里说出来,我怎么觉得这么甜蜜呢?
只见她左手一挥,顿时启动刚刚设下的弑杀阵法,将所有天兵天将,连同几位仙人,一同困在阵中,还来不及喊叫一声的天兵天将们,瞬间化为血水。
万年老二跟从前的万年老三相比,有进步,但依旧是让她觉得耻辱的存在。骆莹莹崩溃大哭,黄柳红心疼极了,却无能为力。
好不容易解决了自己的一摊子烂事,两支日军联队开始加速脱离战场,向芜湖方向撤退。
“哼,他都已经忘记了,居然还能找到这里来。”满月有些好奇的说着,他真的很好奇楚宇轩完全的忘记了那些记忆么。
若是别人说郦颜清“复杂”,程颐之是肯定是不以为然且嫌人家多管闲事,早就反驳回去了,就是自己的母亲宋琳这么说他也只是是当阵风而已,但是程进维这么说分量就不一样了。
之所以活了下来,完全是因为我曾经答应过他,我必须坚强的活下去,哪怕是行尸走肉的活着,也得寿终正寝,死后入了阴曹地府,他才会愿意见我,夫妻团圆。
“好了。对于那支部队的基本情况你也了解了。现在给你十分钟时间收拾东西。跟我们走。”刘毅说着出门而去。
素凝向乾坤玉碎剑注入了金类的灵气,剑身金光大作,化成折扇状。素凝如白鹤亮翅般,振臂挥舞剑身,激射出无数月牙型的灵光。
“可恶,这只银狼的头骨还真硬……”汤玛法很是气愤的将那块削了一半的头骨踢到了一旁。
七名身穿黑袍,眼神都阴森邪异的蛊毒族武者,将一名身穿黑衣,英俊的年青人围在中央。
她们人多,倒不是打不赢,就是吧,熊洞里味道太销魂,早点离开为妙。
显得非常的焦急,同时说话的时候又把一双手死死抓住了表弟的胳膊。
吴疆一脸嬉笑:“那就继续让我抱着睡。”说着抱住了董肖,还很用力。
既然是刷的,有必要吃饱没事干更这么多干啥?一天一更,一百万字完本得了。
与此同时,那只“八翼蜈蚣王”则是浑身释放出漆黑蛊毒,嗡嗡怪啸着,也要遁离出去。
吴疆回到宿舍,周家豪印朝阳几个都没回来。吴疆也没多想,洗漱完上床。
如果这样的话,挖掘机、汽车吊、推土机、铲车这些大件就够三建公司用的了。
只不过,因为他这一次,犯下的错误实在是太大,所以他的同伴,那名穿着道袍的干瘦老者,还是忍不住不停地碎碎念着,口中还在喋喋不休。
此刻,孟起的意识无法达到的意识海深处,无数的手印像是贪婪的野兽一般咆哮着冲了进来,它们上下蹿飞,对于那层厚厚的保护层视而不见,反复的撞击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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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3章 袁绍起奸计,刘备培养门生(求追订求月票)
“周公瑾倒是器量豁达。”
阁楼上,刘备不由点头赞叹。
自古能成大事者,多为器量豁达者。
心中能容人容事,才能有更高成就。
刘备的门生不以年龄身份才识论先后,谁先入门谁就是师兄,哪怕周瑜年已十六,该称呼诸葛亮为师兄也得称呼诸葛亮为师兄。
周瑜的这份豁达,也让诸葛亮、法正、
在这个十个帅哥九个gay的时代,夏方媛觉得这个问题真的应该好好的思忖一下。
邵寒可不想这么个生力军就此闲着,一边攻击一边朝吸血鬼守卫的方向退了回来。
跟着大宗身后,也是一种权宜之计,以不变应万变。若是表现得对这里的宝物若无其事,那么真可能成为其他几股实力的眼中钉。谁也不想有人在背后捅刀子。
见此,首相大人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声音低沉的说道:“今天的事,任何人都不能说出去,如有泄‘露’,所有人都死啦死啦地。”听到首相大人的话,衣服人员不在迟疑,立刻将天皇放在担架上抬了出去。
一声闷响,被华硕被整个印记轰了个正着,虽然不能造成什么大的伤害,可这滋味却并好受。
众人大惊,字太祖开国以来,大汉刘姓以外的诸王都没有好下场,太祖遗诏非刘不王。吕皇后专权,分封诸吕,被剿灭之后,三百多年以来,从未有一个王爵不是姓刘的。如今刘协竟然封曹‘操’为王爵,目的是什么?
风铃儿跟了上来,同时也看见了深坑之中的虫子,身体瘫麻起来。本来对这个地方就感到恐怖,如今再看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虫子正撕咬吞食着尸体,一阵作呕,随后又大叫起来。
“将军,这里有两具尸体!”就在军官被刘邦二伯用拐杖劈头盖脸敲打着的时候,一个灰头土脸的士兵从地窖里钻了出来,对他喊道。
强大的力量是人都追求,可力量提升的同时则需要感悟悟道的存在,而感悟它之前,首先要做的就是理清自己的心。
他的心里此时正出神想着的是将来若是真的找了好几个老婆,该怎么排班才能确保自己不是很累,又让大家都满意。
“先解决了敌人再告诉你。”叶进随即扶住了她,一股罡气灌入了她的体内。
武宗境界的先天罡气是需要武者自身领悟加组合,而武圣境界的高手,则是完全需要彻底顿悟。
婚姻是爱情的坟墓,但没有婚姻这座坟墓,爱情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亲爱的,你终于想起我了?”万吟曦咯咯娇笑,风情万种的形象与她纯真的外表大相径庭。
宋云听父亲竟然不知道,又看到阿福不自然的表情,顿时明白了什么,没有吭声。
叶进当下就将自己和南离宫的事情道出,随即又说出自己返回了大玉王朝的事情告诉了掌教,只是期间去地界中事情隐没了去,没有告诉掌教。
猛烈的爆炸声横扫了鹰眼侦察指挥飞艇里的一切,操作台在爆炸中脱离了甲板。四散的碎片就如同一股令人害怕的风暴那样,充斥在整个舱室里。
这尊火鼎的火焰十分的凝练,火鼎正中的火焰炽烈,但是火鼎两侧用于控制火焰的鼎耳却是寻常的温度。
这等绝密技术一直被白日门视为机密,即便是帝国成员也仅仅只有某些特殊掌权者能够知晓并使用,诸如铁衣卫便在此列。
第204章 刘协小动作,刘备顺势而为(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只是在推动社会的发展,而非将皇权万世永固。
这也是刘备推广简化字千字文、在凌烟军中反复强调“冻死不拆屋,饿死不掳掠”、设置军侯副史、都伯副史、什长副史凝聚军人信仰,以及抑制豪强废黜奴隶的原因。
虽然推动社会的发展不是一代人能完成的,但只要刘备能开这个头,自有后世天才去推动执行,即便这
“季璃,瞎说啥,我们要实事求是,他真没想要追我。”江锦雅开始解释道。
但是使用残剑也有着巨大的代价,残剑之中煞气太强,每一次使用过后都会得到极大的反噬,让叶天的身体也受到巨大的伤害。
寄生虫还是少数,因为耿月听香云打探来的消息是蔚临在里面经常遭受各种的严刑拷打。
关亦突然站住了,她歪了歪头,感受到了妖精的气息,转过头她看着那辆路过自己身边的马车。
随后,她看向了倒地的几人,已经满脸鲜血的李二爷顿时问了一声。
楼道里的感应灯亮了,昏黄的灯光照在盛翘身后,宋竺却隐在一片黑暗里。
那视频的内容,无疑是将他的男性尊严甩在地上狠狠践踏,这叫他岂能忍受?
??这种彰显自己无知的话,你是如何做到这般毫无羞愧的大声说出来的?
火气蹭蹭上涨,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正好领班也不在,便指着杨凡鼻子破骂。
南天王心中倒是很不爽,显然,西天王都这么说了,自己还能怎么办?之前在石门后面,的确是西天王承受的叶天攻击,现在她借故要留在这里,难道还能跟她争不成。
青嫣听后无比意外,而玥淼嘴角露出冷笑,苍拓则是上前,扶她起来。
拳头握紧,又松开,没空观察自己周围的环境,崩紧的神经似精疲力竭走了终点,轻软飘逸的身姿似也被磨砺的越发粗重。
她的哥哥……真的不该被人质疑,不该受人谴责,更不该被有色的眼光轻视。
而现在,她告诉他,她要他做她的另一只翅膀,她要他陪她去看另一番海阔天空。
君晟愤怒异常,直接把德妃废为了庶人。为了安抚她的父亲,又把她的庶妹接进了宫,封为贵嫔。
他对她就像川流不息的大河,自认识起,他就将一切细节悄悄铺垫,似蜗牛爬树的般速度,悄悄吞噬她内心的黑洞。
出现这样一批强的脱离人类概念的人类,黑虎直觉沙南茂林注定将不再平静。
洛行回了趟家,母亲沈秋华还是一副严母的样子,板起脸来就是一番大道理,就算哥哥从中间打岔,也是不能救她脱离苦海。
北辰凉的嘴角不自觉的上扬,脸上明显的笑意融化了他身上的所有棱角,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没有任何攻击性。
张怡见到自己的打算被发现,当即停下脚步,横刀在胸前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是八木雪斋已经明白了,这个叫伊丽莎白的,在歌喉的角度,和尼禄是一个等级的。
以任意手段,摧毁并瓦解驱魔工会,使得他们再无法阻碍地狱军团的脚步。
和族中长老官员商议之后,任喾决定亲自前往长安城,见一见自己这个奇迹般的妹夫。
渠在说什么,杨浩此时完全听不进去了,两眼无神的呆坐地上,好似痴傻了一般。
那道人的神雷恐怕也不是无限放的,大军一到任你法力再高也会化为齑粉。
第205章 诸葛亮对手,刘备震慑司马(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在对兖州作战取胜后,只在陈留、济阴、山阳及豫州推行了新政,并未在河内郡推行新政。
即便如此,河内也有不少世家豪强惶惶而奔,转移钱粮,变卖田宅。
刘备先是将河内太守更换为义弟张飞,随后又引兵入河内,也让河内的世家豪强觉察到了危险。
温县。
司马防送走了前来拜访的河内士族,疲
目前考辛斯只出手了1次,挡拆顺下后的接球扣篮,由于位置太深,担心过早犯规的王泽林并没有起跳封盖,于是目送考辛斯在自己面前靠近了一个。
齐雨这里,见到纲手行动之后,自己须佐能乎也完全凝聚好了,两柄四十米金色能量须佐太刀一挥,一道百多米的十字斩击掠向宇智波斑。
海角酒肆的老板也上当了,愤怒之下,他一五一十地把天之坊偷税的过程说了个清清楚楚。
地图的传送功能直接将马骏传送到了亚萨诺城的大门前,马骏身后带着三百名剑鬼,三百名幽冥骷髅,骑着自己的幽冥五头蛇,意气风发。
这里已经被克丽丝带人包围,外围虽然有不少的村民,不过都被克丽丝拦在外面。看到马骏到来,村民们很主动的让开了一条路。
战场局势反转得跌宕起伏,以至于远处望远镜观战的不少人没反应过来。
楚银瑶,李炯刚开始并没有和姜怜待在一起,这会儿赶过来时也已经晚了。
费寀见着侄子已经被包扎好,没有多大事儿,便也跟着迅速告辞。
他这样想道,但沈昭依旧是用着一副十分淡定的神情看向他,希望他识相点能够走远点。
如今他已经是个废人了,看在卡卡西和已经牺牲了的琳的份上,纲手说就不理会他了。”齐雨耸耸肩说完,就悠哉离开了。
凤凝月同龙天相处的时间虽然很少,但关键时刻,凤凝月从来不掉链子,她知道她该做什么,也知道她该怎样做。
“罚下那个恶棍!罚下那个恶棍!”阿泰斯特的粗鲁顿时便让全场的球迷高呼起来,虽然这场比赛罗恩阿泰斯特没有任何的发挥,但是国王队少一个罗恩阿泰斯特,对于湖人来说终究还是有益处的。
新来的员工们显然比陆轻澜还要高兴,庆祝的时候聚在一块兴奋的讲个不停。
苏卿没有发现,当她和林成走出宴会厅大门的时候,苏远其实再次看了过来,眼神复杂。
滴!第一节比赛还剩下三分钟的时候,与十三爷菲尔杰克逊比淡定的阿德尔曼终于沉不住气叫了一个暂停,而此时的比分变成了25:湖人领先十四分,科比布莱恩七投七中拿下16分。
“大豪,你让一个家族子弟去帮你办这种事,难道不觉得有点不靠谱?”待江大豪挂断电话,陶峰便是不解地问道,在他看来,家族子弟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这一次,狼的嘴咬向了自己的脖子,这已经不是受伤的问题了,他感觉自己离死亡越来越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自己不死也残了。
“这是慢性病。只能严格控制饮食。一边减轻肾地负担。一边吃强肾、去毒地药。能修复一点是一点。”苏荔实话实说。
“你能不能不像一条野狗一样跟在我屁股后面。”诺维斯基用无奈式的口吻对道格瑞秋说道。
“嘿,道格,你的意思是你紧张肚子里的宝宝胜过于紧张我吗?”艾薇儿醋意十足的回道。
第206章 新大贤良师,刘备名响黑山(求追订求月票)
至于司马防父子是否会真的相助,刘备也不在意。
若相助呢,今后司马氏也成不了气候。
一个不能入权力中枢的司马氏,隐忍一辈子也只能勉强传家。
若不肯相助,正好将司马氏撵去刘虞麾下,今后就一网打尽。
抵达射犬时。
张飞已经先刘备三日抵达。
“大哥,你速度太慢了,俺都等了
现在,只要内容有关于林尘的短视频,基本都是有好几万播放量打底的。
林尘点头应允下来,作为一名合格的歌手,他的确是应该要想办法扩张自己的知名度才行。
武三豹点点头,一个已经成长起来的绝世猛将,不是那么好杀的,即便是大宗师也未必有十成的把握杀掉他。
男子表情呆滞,两眼无神,就连走路的姿势都像是刻意在演式着八的形状。
长枪顿时被龙卷风抵住,龙卷风也被长枪打得裂开,似要被打散了。
杨间神情一怔,不太理解这些话,最后选择相信梁兴扬,答应有机会就去四楼寻回童倩的人脸。
这两个地方就是赵括发挥自己对地形的了解,建立的防御体系的最前方。
武皇在思索,若是定下武旦,朝臣必然投向殷王,若是再次定下武承嗣,只怕朝中的风向真的要变一变,也不合适。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吴世达吹鼻子瞪眼的走了进来。
他这次来接替帅印,还带了一万多精锐的赵军骑兵,在他一声令下,这些骑兵不顾艰辛,立刻摆出了攻击阵型。
“我就说嘛,吓我一跳。”项昊佯装抹汗,逗得北堂雨又是一阵娇笑。
现在的方逸最多爆发出三劫皇者的实力,与王化龙还要差上一个等级。
老德手中只有他作的那首诗,老德将自己的诗叠好,回:“村主作的诗在村主手中呢。”老德说完想着村主作的诗。
村主得罪不起,村主已给自己台阶下,瘦高村民心说:“见好就收吧。”他看眼村主与士兵们,放下手中鸟网杆子。去给两位士兵捡铁锹。
那短发男子根本没注意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身前的一颗矮树,还微皱着眉头,一副呆呆傻傻的模样。
此地,很多人都眼神鄙夷的盯着项昊,的确,项昊才炼气境,在这里是最弱最弱的存在。
此时客栈里只剩一桌客人,那桌客人便是磨刀磨剪子的,在吃着面条,喝着酒。吃饭的客人皆走了,客栈里人,皆看唯一剩的吃饭客人,那人一碗一个酒杯,在自喝自吃。
那玉帝见到六人,直朝他们而来。命帝辇停于空中,自带几个侍卫飞来了下来。
攻取汉中早就在他的计划中了,只是难以实现,这一次他是做了两手准备,否则,他有整个荆州,脑子有病才会学刘备进川。
一掌接过一掌,许寒不知自己拍打了多少掌,突然听到一声脆响。
这些步家子弟,大都是忠伯的晚辈,是由他看着长大的,他们能够达到今天的成就,或多或少都有忠伯的一份功劳。
然而,让墨图失望,当他叹息的刹那,那道神秘人影无动于衷,瞥了一眼秦弘、胜关及邰婆三人,便是慢慢转过身,朝大堂内一步步走去。
另外二人,那手持金砖法宝的金丹修士修为最低,只有金丹初期,他那金砖也不是什么巧变的法宝,唯有硬接了这飞龙的一击,只听呯的一声,直接是被那条飞龙一下子撞飞了百十丈远。
下一秒,仁榀棣觉感到自己的右手被冷梦挟持着,划出了对话框,划出了表情栏。然后冷梦自己也划出了表情栏。在同样的按钮上点了一下。
陈三手掌一划,地面忽然裂开一道丈许长的缝隙,一口将吴中的尸体吞了进去,随即撤了法术,整个地面重新合在一起,半点痕迹没留下。
那一声萧郎,让萧一默身子震动同时,也让他喃喃自语起来,脑海里更是记忆翻飞,似乎他等这一声萧郎,已经足足等了三个春秋。
“胡道友你倒是了解呢,你说来听听呢!”羊彦羽极为不服气地说。
萧一默一惊,没想到这不死药王怎么说着说着就朝自己下拜,于是连忙伸出手扶起不死药王。
柳河咬牙,同时手中法诀一动,一条雪白的冰螭,已然出现在眼前。
就在此时,林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接着便是骆宏彦着急的声音。
豆子一个大慈悲术——心距,先出现在佛天宇宙附近。这里距离元气宇宙相当遥远了。
但梁大奶奶现在是国公夫人,主持着梁府的中馈,崔掌柜又是她的直接下属,自己最不能得罪的就是她。
只是入宗以前见过这位白苍两面而已,那时候我们都才炼气期修为,而这位白苍的眼睛可是直接往天上看的,最多就是用余光瞟一瞟我而已。
骆鸿业行走在我们的前面,始终保持着一两米的距离。这个臭美的家伙,竟然是半浮在空中,飘浮着前进的,以至于他身上的衣服整洁如新,脚上的长靴都干净得很。
此时,因为窍穴激活,风遥天体内先天纯阳之气有了归宿,如肆虐的洪水流入大海,滔滔不绝,也避免他经受爆体的危险。
面无表情的盛锦天,垂目看着摔在桌面上的那堆照片,净是他和锦忆的合照,有牵手的,有对视的,有拥抱的,也有他在漫天战火中,低头倾心吻她的。
不就是干活吗?在哪里不是干?何况他们早就打听过了,跟着高峰干的人,就没有一个吃亏的,这说明此人品性值得信任,根本不是那种说大话的人。
腐毒水持续喷涌进来,淹没到他们大腿位置……到腰际……到豆子下巴……没过豆子头顶。
盛锦天这么一解释,锦忆的心里稍微能接受一点儿,她真怕盛锦天是要把叛军的股份送给她,到时候锦忆不知道该怎么去拒绝这份天降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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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7章 大事不惜身,刘备孤军深入(求追订求月票)
要判断一个地区是否安定,首要考虑是该地区是否常年存在逃荒的饥民。
逃荒的饥民越多,地区就越难安定。
冀州虽然号称富庶之地,但富庶的是世家豪强而非庶民。
故而每到青黄不接之时,就会涌现大批逃荒的饥民。
饥民或是饿死在逃荒途中,或是加入黄巾苟得一线生机。
自张角揭竿而起到如
十分感谢,夏老师!雷福德开心地伸出手,跟夏雪握手道谢,然后告辞离去。
这夜的卧房,灯烛彻夜明亮。直到星月黯淡,晨光熹微,方才熄灯歇息。
阮萌萌并不知道男人此刻,已经在脑子里谋划好,吃掉她的念头。
一拳轰下,只见那仪器上的指针不断狂飙而上,最后落在一千后,便没有再涨,刚想出言讥笑叶轩两句的张逸远,看到那一连串的数字后,直接选择了闭嘴,满脸诧异的望着叶轩。
“这和你有关系吗?”月颜和他对视一眼,目光里充满着挑战气息。
锋镝战队已经被她敲断开的五十多个机械键盘,就是最好的证明。
眼前的师级凶兽动作明显的缓慢下来,血盆大口像是顿住一样怎么都难以咬下。
盾山却稳当当不乱阵脚,右盾带着呼啸的风声抡出几个大圈,光闪闪的绿光保护塔便完整出现,将一行人牢牢护住,而他自己,却将双盾拦在前胸,迈开大步朝红塔猛冲而去。
陆遥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反正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就不自然的浮上了尴尬的笑。
现在雅雅和慕晨正是热恋中,她要是把慕晨接到顾苑,雅雅来看望慕晨的时候岂不是就会变得‘不方便’么?
这时,温佳人才想起自己两次划破手指,不知道那血气有没有散气。
他看向当事人,男孩也是一脸困惑,但是马上就端正了脸上的表情,并且站了起来,朝着那个大概刚刚从Hogwarts毕业的年轻人走去。
慕容雪踉跄了一下,“怎么了?”风子凌不像是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样的事情的人。
——看起来,这对兄妹可能天生就比较擅长这个,他是说,动摇他不太坚定的决心什么的。
同七代机战斗我可不认为自己可以活下来,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投降。
“你当真是老糊涂了,难道你忘记了我这腿是怎么没有了的吗?!”还敢招惹那些人,简直不知死活。
几乎是一晃之下,他便是出现在了万山的面前,旋即抬手便是一拳轰击了出去。
秦峰的性格他其实并不是很了解,如果人家需要实干型的,他安排那么多享乐型的人进去,那不是跟人家背道而驰吗?
“既然你不是有意的,那么你把这一碗面条给我吃下去,也好让你有一个记性,做事情,不要那么的沒有脑子。”上官傲低声的说道。
“传家之宝?”暗之袄玛教主好奇的问道:“什么传家之宝?居然能让光明之神看上眼?”毕竟能让光明之神那样的高级神看上眼的东西,绝对不会是什么垃圾东西。
她一张俏脸上笑意融融,可在看到那坐在静宇轩对面的男子时,却倏地凝住,便是手上还撩着的门帘,一时都忘了放下来。
傅擎岽一马当先走在前头,跟辉哥擦家而过的时候,后者脸上带着笑意,但是眼中却隐藏着幽蓝色的火焰。
浴室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叶辰应该在洗澡,林枫医师早就对他说过不能碰水,他却不听,梁以默不知道从那里来的气。
第208章 牵着袁绍走,刘备呼应黄巾(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不怕袁绍大军到来,就怕袁绍不来。
袁绍不出邺城,黑山黄巾就无法抢粮。
若是以前,黑山黄巾或还能靠着人数威慑魏郡。
然而如今,袁绍的势力在河北世家豪族的支持下疯涨,不是黑山黄巾能碰瓷的。
以前靠着黑山地利还可能守上一段时间,可要出了黑山那就是给袁绍送战功的。
刘备加快
江婆子一个眼刀子扔过来,江二妹别过脸去,还在燕北时,这种场景她见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送到灶上,洗涮干净,剃毛剥皮。
联想到南月烛之前一直按兵不动,他便冒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想,恐自己一时不察流露出何种情绪,他便借故匆忙离开了月波殿。
当日南月烛找上他的时候,他就知道她的容貌之所以恢复的那般彻底必然有猫腻,背后定然有高人相助。
正如他所说,他的火系灵力能支持提炼八成杂质已经尽力,若想要提升,只有火焰品质得到提升才行。
江若军和江卫军一人有一张姑姑身份证办的银行卡,所以,房租一人一半存了起来。
“主人,一时间吐了这么多血可能要闭关一段时间了,神仙水威力大,你悠着点用。”石磨声音很虚弱,一会儿后苏洛便感觉到混沌空间一片死寂,毫无生机。
许留到现在才明白了,怪不得她下山后,有的明明就是现代的房子,还有人拿着手机,却在古代的店铺中,有人穿现代的衣服,有人穿古代的衣服。像是剧组,但这只是生活的常态罢了。
“不!奶奶……不要打……不要……”空间内苏落一直看着这些画面,黄氏被苏大妞打得动弹不得,那样子看起来奄奄一息,可黄氏还是想要伸手挽留。
听到自己长官已经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下面的人没问题,下面守门的也就打开了营寨的大门。
西秦原也不算十分安定,如今燕靖玄在南凉之地消失,那国中有些有心之人便想以此为由煽动百姓闹事,此事燕靖予不便出面。
她不是傻子,自然能看出雪夜的心意,甚至也明白对方也许真的对自己有爱慕,但更多的肯定是看上了自己背后的昊天宗,想要借此达成联姻关系,拉拢宗门结盟。
对于这个他并不陌生,自身精神之海中的宝莲灯就是舅舅利用母亲武魂打造的超神武魂核心,自己也算是造神工程的承载者。
“哼,泥腿子配残废,也是绝配。”陈婆子哼了一声,有些不屑的说道。
安装的时间是否足够,核潜艇是否能在相应的时间赶到发射地点等等等等,任何一个细节的失算都会导致这个行动失败。
瞳孔惊惧,肩背后缩,捂住脖子上一道狭长的伤口,身体止不住的发抖。
不过美奈子也清楚,对方不管是不是鹰酱国的情报人员,大白天敢来家里直接敲门,肯定就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能是张嘴,张的太大了的缘故,老头不仅咬住了薯条,还同时咬住了心怡拿着薯条的手。
林恩放下了手,笑着拎起已经陷入昏迷的稻草人,拨通了一个电话。
还有……照片里除了你朋友和苗总有亲密行为之外,其他几张照片没什么的,那些帅哥都跟着苗总,不像是那种关系,更像是上下属关系,开酒店也不能证明什么,搞不好是为了工作呢?
第209章 声东又击西,刘备大破袁绍(求追定求月票)
“是刘备让黑山黄巾负责抢粮?刘备疯了吧!”
自投了袁绍的黄巾渠帅口中得知详情,逢纪更是惊愕。
千算万算,没算到刘备会孤身深入、亲身犯险,竟然是这样离谱的理由!
“来人,速速传讯大将军!”
逢纪按捺心头惊骇,忙让人给袁绍去信。
若中山、常山、赵国、魏郡的粮食被几十万黄巾抢
暗噬现身于长府之中,对于他而言,简直如入无人之地,在他出现之际,长光良附近守卫全都被制住,失去的知觉。
这倒不是易衍信不过他们,而是没有告诉他们的必要。但是西门绝尘却不同,因为他将会是参与者。
罪恶蛟龙走入别院看到了古玄通,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而且还向古玄通连磕了好几个响头。
好不容易在这两年时间里,又一支有着黄金家族血统的蒙古部族从无数竞争对手中脱颖而出,渐渐掌握了这一代的掌控权。
来的张羽的房门口,龙翔稍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他抬起自己的手轻轻的在门上敲了两下。
何羽眉头轻挑,对于这种变化他还是有些摸不着头脑。这是怎么回事?是不需要他完成那样任务就可以升级了,还是阎魔爱那里出了什么事,这个任务取消了?
“你给我送的人,她要回家去。”楚怀贤不是立身谨慎的正人君子,也不打算纵容他认为不识相的下人。
“烤兔子?”秋山几乎一听,眼就亮了。似乎所有与野物有关的东西,都能使他眼亮。
这个任务,又落在了棉桃和樱桃的身上。事商一定下来,两人就出发了,正好从衙门出来之后还可以顺脚去一趟酒栈,收拾整理照望一番,准备再过几日就该开张了。
几人陆续进了院儿,纷纷净了手,一边热闹的说着话儿,一边麻利的做起活儿来。
手掌绽放炽盛金光,下落之势再也无法阻挡,直接打在了九灵元圣的身上,九灵元圣面色一变,噗的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子朝着下方坠去,只觉得浑身骨骼都碎了一般,剧痛难忍。
五天五夜,时间没有一刻间断,翻过了一座座高山,途经了一个个城镇,在第六日正午,三人一兽终于来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古乐山的脚下。
“这怎么好意思呢。”张向香摇了摇头,她知道,如果事情败露的话,他这个杂货铺的老板估计也是凶多吉少了。
回想了一下刚才的场景,很是头疼,我这么做到底对是对是错,不管我怎么做都是我的错。
我的电话听筒声音有些大,所以哥几个也都听到了我和欢之间的话。
苏菲本来要杀很多人的,没想到马上被凌组织强者阻挡了,一时间也只能疯狂杀向四人。
“咳咳……”辰云从地上艰难爬起来,鲜血已经染黄了他的脸,让人怪异,竟然是金黄之血,不是红色的,就连在场的两名武王都震惊疑惑。
它有些吃不下了,但那些能量依然不停地灌入进来,往它身体内涌去,撑得它焦躁不安,在丹田内左冲右突。
不过鉴于是在这么大庭广众的环境之下,他不想太张扬了,这才一直没说话,毕竟,他也不喜欢太高调了。
一声厉吼之声传来,将整个珲城之中的妖怪尽数惊动,无数的妖怪放下了手上的人肉,提着大刀短斧,朝着那边赶了过去,一时之间妖风呼啸,青石地面都被妖怪踩得轰轰作响,碎成了一片片。
正如碧元珠所说,这真魔龙玺素来就是傲气十足,不过,他也有自傲的资格,哪怕这边是云梦泽。
王平表面平静,心里的愤怒,却一样如烈火,只是他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而已。
奔腾的脚步声音渐jiàn接近,远远的无望森边缘,终于出现了第一个庞大的身影。
“什么人?干什么的?”全副武装的警官过来了,说话一点都不客气。他从外貌判断出对方不是米国人,是亚洲人,那就没有什么值得好客气的了。这么多杉上家族的人不欢迎他们,说明这些家伙不是什么好人。
“这姓李的家伙真是胆肥,竟敢去招惹康敏郡主,真是天助我也!”上官流云心中暗想。
到达沈家秘境,李明带着烛哥、黑风老妖,还有白玉京鳞蟒进入沈家秘境。
据他们讲述,他们几人来到这片古战场后,无意中发现一道山涧裂缝,当中仙光弥漫,另有空间。
“良美海外投资事业部经理易睿,公司法务部经理娄子素,公司副总经理赛巴斯都在这里。”科林说道。
略一思忖,程一鸣当即将团长交给沙场秋点兵,二话不说,直奔玄武城。
念头不断闪转,良久,血魔老祖心中还是摇了摇头,他是真正见识过真仙宝符的,真祖神血或者比真仙宝符要厉害一些,但也不会厉害太过。
另一种可能就是比较可怕了,那就是动物本身在隐藏,它们在蛰伏,在不停的积蓄力量,它们知道人类的可怕。它们在等积蓄到足够的力量,那时它们就会一举夺回星球霸主的地位。
第210章 奇袭白马津,刘备联手曹操(求追订求月票)
濮阳城内。
得到消息的新任命的东郡太守审配,骇然而起,连连喝问:“黎阳城被烧,这怎么可能?淳于琼呢?淳于琼去哪了?”
斥候摇头不知。
“该死!定是淳于琼这个废物疏于防范,让贼人觅得了机会。”审配一拳砸在桌上,浑然忘记在河内时也被闵纯欺骗的过往。
都是败军之将,大哥莫说二哥。
这件事已经过去两年多的时间了,那时候龙门才刚刚成立不久,他就将水霸给收拾了。
此时凌宙天已经逃到通往大型粒子碰撞机的磁悬浮轨道上,他现在正在四周安装浓缩tnt炸弹。
找人就该去寻办处,而不是来找我们这些卫兵的麻烦,也不是在大街上演这么一出好戏。
连人家刘天王都说话了,曾飞是有冠军像的选手,以你阮娜曾经去龙港打拼却连个泡都冒不起来最后只好重新回归内地的事实,有什么资格嘲笑人家曾飞和他的导师韩青呢?
落寞是他人的落寞,陈枫提醒自己不要被过度感染了。如果一味地伤春悲秋,陈枫怕自己在这个“人吃人”的秘界难以最终坚持下去。
看到这一幕,猕猴再也不怀疑羽神羽毛真实性,也更加笃信了这里便是羽神埋葬之地。
他苏醒时特意以混沌之眼扫描过,时间轮回内,值得关注的也是第二界域中的个别存在,莫非,洁咪是去串联他们了?
考虑到自身的产量速度,这种金属的产出不多,只能再给出几份。
一直到现在。很少回家。每一次回家家里就像迎接国家领导一样的,搞得特别的夸张与拘谨,这使得苏音不舒服。
苏音一大段斩钉截铁的话语说出来,铿锵有力,掷地有声,再加上她那性x感好听得不得了的苏式软音腔里这回还透着坚定,语气很过硬,让游子诗特别的受用。
逢春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然见王夫子蹲在假山后,一脸紧张盯着梁宜贞。
今天她真的不想杀人,也不想败了众位兄弟的兴致。可对方苦苦相逼,直往枪口上撞。
鸣人惊诧的看着一旁的卑留呼,没想到卑留呼到现在还这么有勇气对自己大喊大叫。
“可师兄知道,这凡人界之乱将起,我们都是需要师兄的!”仙医子也是看出了千机子的想法,连忙说道。
对方只是像蛇一样缠绕,使出的也是最为原始的击打,敲击方法。
兄弟们,这一次,如果没有人袭击我们乘坐的直升飞机就算了,对方如果还敢再动任何的手脚,就给我狠狠的打回去,为我们牺牲的驾驶员报仇。
我让你做个接引使者,指引他们走向轮回,就记住你这一个色彩吧,彼岸已有曼陀罗华,就叫你曼珠沙华吧。
因为是过年,众位兄弟都换上了华丽,整洁的新衣服。一个个是那么的器宇轩昂,威风凛凛。
当几天过后,林天遥的武功突飞猛进,连他自己都没想到这一点。
现在龙凤印都出世了,剩下玄、虎,他希望能夺得其中一个传承,这样他才能变得更强,才能默默守护她。
他选择了和姚灵在一起,选择将她遗忘,所以不允许关于她的一切再出现在他面前,亲手毁了他曾经为她打造的梦。
颜萧萧有点后悔,自己是不是太容易心软?于是,她刻意板着脸。
“那一会,让我出去看看太阳吧!就在窗前看一眼,就行了。”来到这里这么久,她都不知道身在何处。
没有参加天骄之战的其他战士已离开白玉广场,并在九楼找到一个舒适的地方停下来,悄然为最后一战的开场做准备。
大手越过了王氏家族,在他们垮了身体之后,他们以一种无法形容的速度直接出现在王宏的后方,完全阻挡了撤退的道路!王红喘了一口气,脸又变了,他咬牙切齿。
原来,他一直不是真心对待她,而是将她视为众多玩伴中的一个。
“你工作不忙吗?怎么很少见你将工作带回来呀?”颜萧萧主动开口。
于是,他们开始打猎了,他们打了很长时间,最终,他们将那些猎物杀死了。
清澈的杯,倒影出一抹苦笑,怪自己把义气看得太重,把承诺看得太真。
联军虽然和精灵族的关系不错,但这也仅仅是指联军有和精灵族联系的资格,并不意味着联军在遇到危险的时候能向精灵族寻求帮助。
这一夜,黑夜形同鬼魅一般,辽王府的街道上冷冷清清,我和孙菲、赵武、赵铭三人身着黑色夜行服,手着宝剑攀上了辽王府四周的松树枝,此时,辽王府内,灯火通明。
从來沒有给他过过生辰,今日就为他过一次吧,或许以后,便再无机会了,她想。
联军成员今天也没进行修炼,都在驻地中老老实实地待着,心中的激动之情并不比那些打算参加竞拍的大势力大贵族们差多少。
其实若是按照白娘娘的性格,如果换个时候她压根就不会妥协,这点从她收回桃园酒吧而对徐德帝赶尽杀绝的表现就可以看得出來,可是为何她这次又对宋端午的要求无条件应允呢?恐怕这跟眼前的形势分不开关系。
如若让她再与他下一盘棋,她要再想侥幸赢一局,只怕是没可能了。
铁成虽然面貌不好,但是繁华程度却不差,无数的人在这里挑选属于自己的喜欢的武器装备,打铁铺的人光着膀子,一边擦着身上的汗,一边捶打着眼前的铁块。身边还站着些许人在围观,想看着新出炉兵器的第一眼。
领头男子环视了下周围的环境,估摸着是要看看有没有其他出路。为防止被警察围堵,必须要做好万全的准备。
受到炙烤的蜈蚣痛苦的挣扎,可是九幽冥火已经开始侵蚀它的身体,并且慢慢的将其融化,最后变成了一滴液体。风飞扬轻易地拿出瓶子接住这液体,满意的点头,心想这一关对他来说居然会这么容易。
这位少年眸中泛起一抹炙盛之色,隐约间,他就把握到了踏入引气境的契机,是以,他心中就激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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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实在太困了,写着写着就睡觉去了,一觉睡到四点钟才想起还有半章没写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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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1章 斩颜良文丑,刘备强袭兖州(求追订求月票)
整个蛮荒,从南到北,由东至西,无数武者磨刀霍霍,准备富贵险中求。尤其是那些没有牵挂的散修,他们直接放出豪言,要把森罗使者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
“那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程婷也知道让所有人都喜欢的那是美刀,而刘斌不是美刀,淘宝网也不是美刀,所以不可能满足所有人,让所有人满意,只要能让大多数人满意就是成功。
“明白!”扎克伯格点点头,他当然明白刘斌的意思,换做使他的话也不可能因为自己的几句话就投资的。
两人到了门口,对视了一眼推开了门,只见三波坐在沙发上低着头捂住脸,而店长看着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然后是中心部分的实体,张叶选择的是圆柱体,但是内收缩,有一定的弧度。这是为了减少压力。如果说有大气层的话,张叶可以保持不需要解体,整个飞出大气层。
郁闷的木森推开门才发现这是他的房间,而当看到笑眯眯的黎乌时,他就更加郁闷。倒不是黎乌怎么着他了,主要是他发现现在很多蛮荒武者都具有笑里藏刀这个强大的技能。比如?
胡元良静静地看着对方从栏杆上滑下,只是这次栏杆好像空气一般穿过了对方的身体,对方那没有说完的话也随着他的身躯破碎落入了海中,海浪拍打船体的声音掩盖落水的声音,四周是死一般的黑暗和寂静。
几个翻滚之后,黑狗已经翻上了屋顶,看着下面对着她虎视眈眈的四人。
“起来吧,为了让他再也不能行凶,把他的手经脚经给挑了,看看他后面的人会不会帮他。”王平安命令道。
王分身皱起眉头,他姚青张叶就是想控制住张叶,那显然是没有自由的。
他知道了叶灵瞳最近几天要来这附近寻找突破的契机,所以早早的通知了黑巫教的人在这里埋伏她。
她的眼睛通红,表情看上去也很是愤怒狰狞,让季父季母大惊失色。
最后一狠心,也不过三七二十几了,一手绕到秋淋的背后抱住她,一手固定住她的脑袋,低头贴上那两片殷红的鲜艳欲滴的唇瓣,用力吸允着那可口的美味。
“罗刹,打算如何处置她?”矮冬瓜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爬回来的。
玄机仙子知道忘尘之事后,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他,最终还是忘尘去了赏月居。
“阿烈,你有时间吗?我想和你一起吃一个饭。”韦淓泠款款上前对秦星烈邀请道。
又听到修诡秘之人如同逆水知舟,他还在为自己之前那点沾沾自喜产生了懊恼。不过只是一点点成绩就自满,像公子这样的人物都那么低调,自己有什么资格自满?
再三叮嘱后她才放心,苏云站在门边看着她离开,似乎没有以前开心了。
洛冇影喝呢壹杯再佽壹杯,沉闷着壹言吥发,乜使令这屋孒哩地気氛,拾汾地紧王压抑。刘檤芸啝岳绮罗地喕容,嘟紧绷着,乜使忧伤侞潮。
他体会过最深层的绝望的滋味,所以对于他人,会带着合适的善意。
对刚刚那场表演,苏安晨心中也是觉得满意的,而且表演之后众人的反应也已经说明了问题,甚至高导都觉得可以过了。
李闻也知晓,就不打扰了,默默回到房间,今晚的训练已经做完。
陨石如灾难般的下降,这是地利的缘故,正常战斗没有那么高的距离给陨石蓄力,威力也不会那么大。
只要一看到妲己在地图上消失,她就立刻头也不回地往回撤,管你前方有多少个残血她都绝不多留。
“我告诉你了,不是我!”李金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又大了一些,他的情绪似乎很无常。
如果水源由美出了事儿,今后供应燕麦的事情自然告吹。赵立冬若是还想做,就是自己送死。
“你能请假吗?我去接你。”郁翰黎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这么说道。
苏昭瞬间感到怪异,他看到了墨一弦与两个四灵阴神,挟持着鬼城的一位鬼王,不断地向着他这里靠近。
“不敢,公主殿下。”胡管家直接给露丝那跪下了,也不演不认识的戏码了,诚惶诚恐。
傅北辰不由得回想起了从认识顾南昱开始后的一切,她永远是那副无所谓的神色。
这种紫薇教的巅峰法相,星宿法相,传闻一旦修成法相,法力滔天,神通惊世,镇压同境界罕有敌手。
韩江打开灯,众人这才看清,原来这是一间办公室,唐风和梁媛一眼认出了这就是他俩曾经误入的那间办公室,而刚才他们钻出的那个洞口,原来竟是那个豪华壁炉,此刻,唐风已经完全明白了幽灵进入冬宫的路径。
想到这里,苏生也狂吼出声,不断展开杀戮,身上越来越多的杀戮之力凝聚而来,他一次次向核心战场发起冲击,双眼里无情之色弥漫,他的意志变得无比坚定。
没了英国公,思博和池家二公子又出了事,这次北疆的功劳,鲁国公就能独吞,他在军中的权势势必会更上一层楼,这样无形中就给大皇子增加了多少的底气?
朱棣胯下的战马惊的人立而起,两条前腿立在空中胡乱扑腾着,战马嘴里发出阵阵嘶鸣。
烨查立马将目光放到了木盘上的黑色物件上,打量了起来,物件的花纹让他看着有些眼熟,从袖口拿出锦缎手套带上,这才拿起来仔细辨别。
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魔法戒指的帮助,哈利没有魔杖也能够施法。
就在她看去那秒,莫时凛抬眸,也朝她的方向看来。目光对视后,他径自抬腿,朝楼梯间走去。
阮永新有些无奈的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也太难听了一点吗?怎么能够说是自己对不起傅氏?
第212章 其势如破竹,刘备亲临濮阳(求追订求月票)
开火车的司机已经被狂暴的音乐给勾引了下来,火车干脆不发行了。
钟鑫杉此时已经有了下坠的趋势,看着还飞在空中的孔孟阳,他有些无奈的落了下去,眼睁睁的看着孔孟阳手腕一抖,把球拨向了篮筐。
虽然有些事情都从谍报上面有所了解了,但还是没有真正从事情的见证者的嘴里说出来带来的震撼大。
他又似乎是看到了自己的五脏六腑,头在哪?脚在哪?手又在哪?这是个问题。
双方距离不到六百里,萧邕转身就朝他们飞去,嘴里还不忘给他讲解一下。在距离还有三百里的时候,再次双掌合击,试图把六人一举拍下地面。
李二没有别的办法搪塞过去,只好眼一翻装昏迷,打算另想办法。
“轰嗤嗤……”腾飞而起的徐良忽然面色瞬变的俯视起了下方处,那道破风声骤响的人形火柱。
沈炼脚下一动,身子瞬间消失在原地,随后空气中不断传来沉闷的碰撞声。
“你看!”林葬天指向那边的战场,洛梅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还是看看这个家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吧。
魔法水晶仪可以检测魔法师魔法力的两个标准,一个是魔法力的强度,一个则是魔法力纯度。
单余还要说些什么,但是然而下一刻,他的表情就变了,一股沛然巨力,直接从对方身上传来,将他给震飞了,手中的沙暴斧都被震的脱手而飞。
正所谓趁你病要你命,墨颜卿怎么会放过这么个大好时机,几乎是在玄阴喊的同时身子一跃而起。
“好,就七天。”墨颜卿微微闭眼深呼吸一口气平复心情,待再睁开眼眸的时候,眼底已然一片陈静。
“麒老,这门战技究竟有何神奇之处?”秦枫现在肯定来不及修炼,先行询问。
然而,墨颜卿刚吐出一个字,身体瞬间被束缚进一个有力的怀抱,还没有说完的话瞬间被淹没在满是情意的吻里面。
“秦枫的机会抓的太好了,正是杨柳城之人最疲惫的时候……话说,柳玄未免也太大意了,围杀鬼将,一点警戒工作都没有做,让人长驱直入地摸进来……”羽老摇头道。
“洗漱都在外面,接水都要出去,所以就懒得提供烧水壶了。”老板娘解释道。
当然,那位弟子也可以选择离开圣院,建立属于自己的武皇家族,只需要在圣院有难的时候出手即可。
难道说,她要明明白白的坦白,自己所有的事情,包括和蔺芝柔以及狄洋间的各种交集,会引发今天事件的原因吗?
他甚至觉得,连呼吸都变得艰难起来,好像有什么紧紧地拽住了他的心脏。
说着,林媛儿不容许莫铭思考,推着他就进了浴室,随后对他笑了笑,关上了门。
邶洛背影消失的刹那,洛米斯像是感觉到什么一般警戒的回头,可是身后空荡荡的一片,根本空无一人。
苍狼王穆秀眯着双眼望着狰狞咆哮的龙头呼啸而来,狼影闪烁,身体微微前倾,全身的肌肉紧绷,双拳缓缓推出,狼的全身显现出来汇集在双拳之上,狼头看着袭来的龙影不曾有一丝恐惧,这是强者的尊严。
没有雪山的生活经验的段郎根本对眼前的苦难没有在意,以为雪山迷沟不过就是道路要相对复杂些,就算是自己找不到回去的路了,石娇应该是可以想到办法回去的。
慕容昭云努力的憋着笑。看着黑着脸的夜长景。随即心中感激。灵儿不愧是和她一起长大的闺蜜。她想什么她都知道。
邶洛用着手机定位终于定到了了一座山上,一想到宁沫此时就被困在这座山里他就异常焦急。
在大阵神力之下,两根锁龙藤也寻着龙的气息而至,在天府道君与程兰雨两侧出现。
此时天漠也已经找到了阿古的位置,带着这里的暗影成员直奔阿古和弗吉尔战斗的地方。
“呵呵,有种你就弄死我,不然有一天我会向你十倍讨回的”地上男子,用怨毒的眼神看着黑衣男子虚弱的开口道。
“我们答应你,只是你能不能让我看到冰瑞亚?”宁沫对老伯开口,她依旧不死心。
眼睛不经意再次撇见毛毛那张户籍证明,就在这一瞬间,忽然又有些犹豫着不敢。如果他们真的是变更毛毛的监护人,离婚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孩子。
先前顾念卿将顾念珠打成重伤一时,虽说罗氏明面上认同了顾念卿的狡辩,顾念欢却是添油加醋的与顾长安描述了一般。
“不提刚才,倒酒,陪本宫喝一杯。”夭华当然知道容觐想问什么,但她并不想说。
孩子开始朝着正常的位置一点一点的运动着,已经隐约可以看见孩子的头了。
苏谨东有些无奈的说到,说起妹妹,他也头疼,但是却不能在这个样子让苏绵为所欲为了。
舒盈彩的一席话似乎有点惊呆了秋少凉,他明显诧异的表情非常真实地表现他的……疑惑?
与此同时,连夜逃离的葛郝尤与谢青两人已然去投奔敌营,并由敌方的守城士兵押到秦恬面前。
“好久不见。”男子稳稳的落在地上,足上一双暗红色长靴,与衣上饕餮同相映衬。
第213章 心战为上策,刘备口舌之利(求追订求月票)
“哎,哪个是刘备啊。”
“应该是穿红袍的那个吧?”
“听闻刘备从无败绩,如今亲自来打濮阳,我们守得住吗?”
“快看,那个穿红袍的策马过来了,看起来也不凶恶啊。”
“嗯,比审府君面善多了。”
“......”
城头的军士交头接耳,对着刘备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姜寒稍微吃惊的看了看杜若伊,原来这几天她也了解了不少事情,怪不得她再也没说过有伤天和之类的话。
按照褒姒三人的生活习惯。青月落下。差不多就是休息睡觉的时候了。维娜是个瞌睡虫。生物钟规律。说是要陪罗凌说话的。却耐不住困倦。沒多久就在罗凌怀里睡着了。
刚才萧凌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只是一刻的事,才刚刚睁开眼睛,便看到想要杀自己的黑衣人已是全身洒出血液出来,这样的事当真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萧将军也果然是如传说的那般,具有与众不同的能力。
门内,万法归一,曲单脑海中闪烁过一阵朦胧的东西,似懂非懂。
这种美丽的误会,令宁子明尴尬异常。每当与韩晶接触过之后,他都恨不能跑到没人处,立刻挖个土坑把自己给埋进去。
一声鬼啸声从星光中传出,一柄长剑像是撕裂的星光,从里面伸出,堪堪抵住黎子明手上的长剑。
夜色总是能给罪恶带来心理上的遮掩,这次葛朗特伦的邀请时间也在晚上10点。走进这个别墅,经过一系列繁杂的安全程序,薛终于见到这位富豪。
甚至,就在力量暴增的一瞬间,将体内残存的蛊虫也给一起炼化了,蛊虫灵性精华直接被汲取、吸收,化为己用。
这翻译顿时懵了,一双眼睛望了望非凡的玩家们,试图想找一个更会说话的人。
不过就当他找好人,准备下午放学就堵张林的时候,刘猴子和关亮把今天的事情告诉了陈东,而陈东闻言,脸都绿了,就立马给这几个社会上的哥哥,道歉说不去了。
“楚欣然,都怪这个楚欣然,”梁美婷用力扭扯着手里的包包带,她愤恨的紧蹙秀眉贝齿咬着娇唇,恨不得把楚欣然立即千刀万剐。
听到日光神不在追究他们刚松口气,到最后日光神说不办成这事的后果则是进入噬神殿,所有人全身不住的颤抖,那地方太可怕了,有进没出,而且还要受那噬魄之苦。
程锦迅速地收紧双眉。眉心间凝聚的哀愁顺着那两道浓黑的剑眉漫延在整张脸上。
杨阳收起桌子上的八阶水系矿石,直接神识分出两千五百块下品灵石交到张迪的手上。
崔默心中忽然莫名的兴奋了起来,这种说不清来源的兴奋溢于言表,他盯着穆晓静唇边勾起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容。
这家宾馆十年前发生过一场火灾,是最顶层着火了,据说当时烧死了足足一百多号人。不过因为不想把事情闹大,结果硬生生的把事情给压下来了,只是弄了一些赔偿款,这件事便不了了之了。
看到对面那名男子满脸的震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显然是还没有从释墨誉刚才那些话里反应过来,还处在其中无法自拔,这是正常的,因为毕竟很少有人能像释墨誉这样损人的。
既然你不拿,就让我来帮你。萧逸飞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很有耐心的人,换而言之,现在他的脸上虽然常带笑容,骨子里却是一个非常强硬和强势的人。
第214章 白毦配陷阵,刘备攻破濮阳(求追订求月票)
初平二年十月初七到十月初十,审配郑重的记下了这三天的特殊日子。
三天!
这三天的苦日子,审配感觉比人生前几十年加起来的苦日子还要苦!
一想到刘备堂堂一个名震天下的大将军、皇叔、尚书令,在濮阳城下一个人跟城头的军士聊了三日,白天聊了晚上还聊。
昨天晚上更是聊起了天象,对着天上的
长达数十年的固步自封,已经彻底让张夥等人的眼界变得十分狭隘。
因为渡劫失败,虽侥幸活了下来,但仍难逃一死,一年之内,必死无疑。
面色苍白的宁夜,颤巍巍地从地上站起身来,浑身瘫软无力,连伸出去拿衣服的力气都没有了,完全就像是一只被无情蹂躏榨干了的咸鱼。
伴随着一声巨响,黑色印章直接四分五裂,而孙白的身体也如同炮弹般激射出去,重重撞在墙壁上,厚实的砖墙浮现出蜘蛛网状的裂痕。
这一刻,不仅与易寒的几大教在找他,几乎所有人都在寻他,找到易寒,就等于找到了凤凰塔。
那人和蓝火火长着差不多的模样,不过,比起蓝火火更强壮几分,手中略有手茧。
两马相交之际,裴擒豹右臂和肩膀上瞬间又多出了两道剑伤,此时此刻他歪歪斜斜的跨坐在战马之上,持刀的右手无力的垂下目光中尽是绝望的神色。
这一刻姚思远只觉得万念俱灰只是闭目等死,却不曾想千钧一发之际一人一骑从旁杀出,手中长剑宛如一道惊鸿飞射而至;宋卫见状顾不得斩杀姚思远,抬手间手中弯刀迎着对方长剑奋力劈出。
就是这西州近百万的百姓,当年曹卓领兵造反的时候,百里云端为了防备大蕃人作乱,所以冷眼旁观看着京师被曹卓攻破,不是百里云端没有忠心,而是百里云端更看重是西州百姓。
监狱内暗无天日的生活、失去自由的集体劳作,令犯人们乐于出去当兵碰碰运气,几句谎言和待遇上的某些承诺,便足以令他们抛弃所有顾虑了。
她站起来摩挲着这个房间,找不到灯的开关,也没有钥匙,窗户都被从外面锁上,黑黢黢的。
众人不敢相信的倒吸着冷气,刚刚还完好无损的战台如今却被硬生生的砸了一个几尺深的打洞,空气中飘荡的灰尘遮蔽着二人的身影,众人炙热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战台上的二人。
铭南心中同样是怒火冲天着,吴玲为了贺艺锋做过多少的事情,他跟雨露两人都是一路看着过来的,可是现在贺艺锋做出了这种事情,他真的很是痛心。
“皇上,知道你与黄瓜的区别么?”秦雨轩不知所谓地拔着老虎的须子,脸上挂着一抹精光的笑意,内心无限YY中。
“我也比较赞成你去弄些能量石,但是却不能去抢,最好是偷偷去拿一些,这样就不会那么招摇了!”梅雪莲建议道。
裁判也是人,也有喜怒哀乐,笑原本是很平常的事,但在此时笑出声只会气到反作用。
“可是该怎么去找呢,这毒宗隐藏得太深了!”盘宇鸿无奈的看着凤奕翔。
“我把她怎么样了?你说呢,哈哈哈!”光头猖狂的看着盘宇鸿,那表情任谁都能看出他的嚣张,丑陋的嚣张。
安宁联系好甜品店送东西过来,和项目部的其他同事说了一声,就和沈诺一起下了楼,刚下楼她就听见门口吵吵嚷嚷,隐隐还有哭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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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再胜杀沮授,刘备大宴三军(求月票求追定)
虽然很可惜,但刘备不会刻意去招募一个立场相悖的人才。
既然站到了对立面且不愿投降,那么就应该按照军法处置。
刘备又吩咐郭嘉道:“濮阳已破,可速将消息送去对岸,告诉众将士,我今夜濮阳设宴。”
言下之意,天黑之前吕布曹操等人需要将沮授营垒攻破。
这个要求放在濮阳城未破之前有些苛刻
叶晨虽然还没有成年,但身材极其修长,面容也非常英俊,再加上他是修士的缘故,身上总有一种说不清的气质,如梦似幻,如仙似玄。
说着微微一扬手,十面海兽金牌出现在桌子上,众人的呼吸,立时变得急促起来。
王复兴顿时张大了嘴巴,一脸不相信的样子,身体直直的倒了下去。。
“将军,我等早已投靠了武成公,您为武成公爱将,这不是自相残杀吗?”王威也不敢抬头看许褚,因为许褚的笑声太渗人了,可谓先声夺人。
韩炜听到此处,打断郝昭:“伯道,伯道且稍安。我意已决,本次掘子军便由你统领了。”说完,递过印信乾坤重英矛。
张元昊将玄法烙印在识海之中,正待推衍一遍,突然发现识海中央莫名多出一道青绿色气运种子的虚影,那原本生长在他身后虚空之中的气运种子不知怎地出现在了他的识海之中。
更何况姑且不说慧灵神僧,金轮法寺当年的另外三大神僧,随便提起一位,那都是受到无数修真者敬仰和无比尊敬的存在。
蔡伦辉早有准备,从驼车里翻出两条有些粗糙的毛皮大衣,递给张元昊,示意他穿上,他自己也早早的就穿了一件在身上,因此不觉寒冷。
标准的五公里越野也就是不到点两刻钟时间,现在虽然山路崎岖一些,但是也终归是用不了这么多时间的。
金发男子面现怒容,让武浩在他手底下撑上那么久,已是让他脸面有些挂不住,同样金光弥漫,他的身躯如一轮金日,举掌硬憾。
结果他碰到了林齐和青老入,借助青老入的阵法知识,他有了十成的把握破解镇压神阵,也就是他的父亲有十成十的把握脱离封印——但是代价就是他父亲必须消耗所有的力量开辟传送通道,让林齐等入去往深渊世界。
这个时候想要反悔也已经迟了,可以确定,就算他们投靠过去。以后在杨纪身边地位,也肯定不如他们几个。
不过,就在保护着林潇的大地之翼粉碎破灭的瞬间,在这大地之翼中,竟然包裹着一枚枚的独角钻,光翼破裂,独角钻被触发顿时激射出去,事出突然,尽数全部轰进了六足虎兽的躯体之中。
“天罡子,本座回来了。速来迎接!”,一个雄浑的声音,震破空间,远远传来。声音一落,一道蓝色激电,震破风雪,出现在天星宗原本的山门所在处。
上古时代,他们曾经这柄神剑的真正主人一起征战,对于这柄剑的气息再熟悉不过了。
“府主?北山黑虎?果真来了。”纪宁即便道心再坚定,面对下一任安澶侯的候选者,纪宁也感到了隐隐的压力。
要晋升成为和无限,混沌,永恒一样伟大的存在,可不是自己的修行就可以获得的,必须要承认。
这一击,是大梦太子发出来的,他终于按捺不住,展现出来了真正的实力。
第216章 袁绍杀疯了,刘备河内迎母(求月票求追定)
范县。
田丰在于禁的掩护下,一路奔逃至此。
五千步骑只剩下千余残兵跟随,田丰不由悲从心来。
想他田丰在河北也是一时俊杰,如今却在兖州遭遇大败,让田丰羞愤难忍。
见田丰只顾着叹息,于禁急劝道:“田相,胜败乃兵家常事,沮相有营垒固守,贼人即便偷袭也难以速破,可先入城,再征调东平、
哥莫拉没想到,自己居住救了一个白眼狼,对方一直在处心积虑的准备暗中下黑手,要是真的出了意外,那自己可真的成罪人了。
让叶锋格外遗憾是,实力已经恢复到高人境界的月老,出门采药一直没回,这让他欲借高人帮忙练级的如意算盘,彻底成空。
也就在这样焦虑的情绪中,时间终于是来到了257年8月初,结束了这一个让他有些难以接受的回合。
吕布能信任的不多,因此日后升迁不仅仅要功绩,还有有令人畏的威望,这样才能坐的稳。
西里乌斯?罗曼尼康帝,司职‘愤怒’的大罪司教,自称是‘怠惰’的大罪司教培提其乌斯?罗曼尼康帝的妻子。
羌人各部首领听迷当讲述陈子明的条件后,都兴奋不已,自己的部落能去富饶的中原安家,能得到肥沃的土地耕种,还能上学,还能当官,和汉人别无二致,之简直就是天大的好处,没有人会反对。
尤其是,严白虎与袁绍正在北方激烈交战,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必然是无法在短时间回防下邳城。
韦伯从怀中掏出一根雪茄点燃,深吸一口,然后吐出烟圈,接着打了个响指。
雷影说完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挥拳向佐助砸来,佐助一言不发,拿着草薙剑迎了过去,两人大战在一起。
毕竟对于很多变异生物来说,吞噬其他变异生物获取生物能量,是一个变强的方法,虽然不一定会管用,但多少都要试试。
听到这话,我微微一愣,虽然那天在谢方菊的病房里她曾经说过这样的话,但我当时以为她刚刚经历了那样的打击,说的话未必冷静,可能有急火攻心的成分,却万万没有料到她说的全是真的。
其实我并不是故意要吓唬孩子的,但所谓不下猛药,不治顽疾,有时候适当的恐吓,让孩子知难而退,我觉得是有必要的。
谢方菊轻轻叹了口气,我默默地倾听着她的诉说,不知应该怎样回应这尴尬的话题。
而我这样觉得,是我竟然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为数不多的朋友都决意隐瞒着我一些事,更可悲的是,我竟然是在不知不觉中陷入了孤苦无援的境地。
夏希夹起了一块鱼送入嘴里,“呕~”一送入嘴里她居然吃的有些干呕。
气闷、愤怒、不豫、挫败、担心、害怕、心焦,一时之间太多的情绪同时涌了上来。
“城主大人,是不是出事了?”听了杨林的话,虎生感觉他像是交代后事一般,急忙问道。
如果霍霆不想跟她传出不明不白的话,他就不可能把她留在那里。
只是她没想到刚来就碰上了她,该说她们是有缘呢,还是该说冤家路窄。
全场鸦鹊无声,一片空寂,好像所有人都死了一般,静的可怕,这个结果,可说在意料之中,也可说在预想之外。
侯爵将车停了下来,喝了一口水,他开始有些困意,他躺在车椅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第217章 刘协议田猎,刘备筹建医校(求月票求追定)
初平二年,十二月初七。
刘备携母及公孙瓒妻儿回到洛阳,上表追封公孙瓒为征北将军、关内侯。
朝廷又论刘备讨平讨贼功劳,刘备又表奏众将功劳,将功劳都分封众将。
刘备如今是大将军、尚书令、皇叔、关中侯,功劳再多也没办法继续封,故而将功劳都分封众将。
然而刘协虽然准奏了,但心头却颇不
铃铃看着眼前的这些人,听着他们肆无忌惮的笑声,虽然没有能听明白他们具体在说什么,但是铃铃听懂了,这些人要卖了她。
突破一种能量等级只需要理解了这种能量等级,然后达到就行,可是要把能量清晰地分割在一种状态保存不变,这就需要精准的精神力,还有对能量的充分理解了。
这里的天,是红的,但却带着昏霭,散发着柔和光辉,十分静匿。
贝拉呆坐在地上,没有讲话。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脖子,还在喉咙割断的那一瞬间,没有回过神来。
易轩咬了下牙怎么把这件事忘记了,急忙转身将门拉好,池夏瑶吐出一口浊气,看了看自己衣裳想了片刻。
自从被皇上放出来后他还没去见过皇上,究竟如何……他心里也是没底。
一道震耳欲聋的巨响,突然惊动了濒临昏迷的封言,使得他散漫的思维稍稍集中了一些。
而就在这个时候,叶凡走了出来,说道:“欢迎来到火星,这里在古代,被称之为荧惑,所以…欢迎来到荧惑古星!”说着,叶凡看向了身后的天空。
王刚被易轩的话突然问住,毕竟他自己也不知道这下人心里想的什么,以为是易轩故意这么说,随即拔出宝剑,狠狠地插进下人大腿。
“滅天巨剑乃是数千年前剑道巅峰强者剑帝手中帝剑的碎片之一。”蓦地。丹青云的声音忽然在叶凡脑海中回响了起来。
如果他回到过去……柯鹜摇了摇头,他只做到这个地步就受到了这样的惩罚,按照巫楝的说法改变时间那是连她来的那个组织都不能善动的禁忌。
“滚一边去!”郑秀兰白了徐方一眼,闷头吃完了饭,干脆去用新洗衣机洗衣服。
惨叫声仅仅持续了不到一分钟,便是戛然而止。先前还要对林家出手的魏家父子及其魏家之人根本没有任何的抵抗力,便是已经化作了灰烬。
“可以,实验室的东西比较多,运输的话比较麻烦,这个得多找一些人搬运。虽然我们人手不多,但实验室的面积得大一些,最好超过三百平。”黎明提出了要求。
不过倒不是李沐然不给王猛置办衣服,而是王猛不喜欢,习武之人最喜欢的乃是自由自在,不受束缚。
看到楚府人来人往,热闹不已,楚飞舞回到天风城之后,并没有直接踏入家门,而是等夜幕降临,客人皆退去之后,他才从天而降,直接落到娘亲卧室门外。
在这之前,若有人跟在场众人说,这世间有一种纯血生灵,实力堪比真仙,众人绝不会相信。
发现这个之后,云乘风的脸上也多了几分喜色,身体一晃,竟然一头朝地上栽去。
徐方明白村长意思,而且五万块钱搁在他这,村长心里也不放心。万一丢了的,这可是个大债务。
那舒露露犹如一位贵族公子哥,正参加盛大的晚会庆典。他沿着红地毯缓缓地走着,眼光四处乱瞟。
第218章 田猎成笑话,刘备要阴二袁(求月票求追订)
翌日一早。
刘备自温柔乡中而起。
聚少离多,仍需努力。
生孩子这事就是个难以估量的。
有意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
刘备也只能去碰运气。
策马一路来到大殿,刘备如常一般让贾诩上奏了重构太医署的表文。
刘协心在田猎,对刘备的表文想都没想就同意了。
等
“真的吗?”听到云霆的话,朱侯连那白绫都不收了,跑到桌旁,双手伸出,就要抓起重吾剑。
“叶晨?你怎么会在这里?”江云菲此刻的俏脸上满脸的震惊之色。
黑陶神向朱天蓬告辞,还递上一把玉尺,说是感谢朱天蓬给了他报仇的契机。
这里,曾经也和中域其它地区一样,拥有着丰富的灵气,人族聚居,不时有绝世天骄走出,震惊大陆。
“方逸,你太无耻了!我必要杀你!”紫霞仙子是彻底的恼了,从来没有人敢如此亵渎她,然而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敢这样做,这让她懊恼无比。
叶晨缓缓闭上双眼,而就在叶晨闭上双眼之时,四周云雾开始涌动起来。
猛然一惊,在看着朝自己飞来的东西,警卫员顿时吓的慌忙带上了办公室房门。
在昆仑圣域发出悬赏,以及散发出叶晨拥有惊天宝物和修炼功法后,整个黑暗世界瞬间炸开了锅。
除了两个机器人,还有一张纸条,歪歪扭扭地写着一行字:各位数数伯伯,爸爸和抱抱出去了,勿念。
下一刻,“姬去病”模样的朱天蓬变化出一具分身,伪装成受伤的盈丘,又将其挂在牢房的墙壁上,然后走出房门。
至于,那些百八十年份的药材,随着他修为境界大幅度提升,他现在已经有些看不上了。
“不会用成语呢就闭嘴,什么叫自暴自弃,什么叫自甘堕落?你知道自甘堕落是什么意思吗?
他都不抱什么希望,反正死马当活马医,万一他们同意了,这个节目就是个爆点。
橘清显在玄关处脱鞋时,织作葵蹲下来,用手帕仔细替他把双脚擦干净。
姐妹俩说了一会儿话,张嘉佳可以吃东西后,程静拿了一些容易消化的食物,递给她。
崔宁将心中的念头按捺下去,然后飞身离开了洞府,来到了那棵巨大的黄金木下。
她直接往树屋赶,没记错的话,上辈子,这几天会有不少人,到公园砍树。
不过这个不像是婚内担责的人,都已经担责了,似乎再多的异常也变得寻常了。
舒念念看着舒言不吭声,心里又气又怕,回头看了一眼舒长庭,看到舒长庭冰冷无情的眼睛,顿时哭着回头看向舒言。
王传民听到潘成业说道,夏天居然请出了市公安局局长的公子,也是吃了一惊。但是想到,市公安局局长虽然是市里面的单位,但是级别只是比自己高半级。
轰隆一阵阵五雷轰顶般的巨响当即从乌云中传出,只见一道道密密麻麻的雷蛇向着下方的飓风扫去,扫过之处飓风几乎寸寸碎裂,消失于无形。
“嘿嘿!好歹我也活了有些年头了,什么样的事情没干过。”他说话的口气倒是像极了一个退休多年的大哥,颇有帮主的风范。
王老爷子和董老爷子两人年轻的时候,被并称军中的两把尖刀,既然是并称的尖刀,王老爷子自然是不服气的。
这个元素凝聚成的分身再一次炸裂开来,带起一番元素乱流,不过这次却没有对有了防备的无造成多大伤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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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造纸和印刷,刘备推动改革(求追订求月票)
“说吧,你今日来东观是为何事?若是想再借书,我是不会借的!”蔡邕哼了哼,没有再去聊华佗不还书的事。
比起华佗不还书,蔡文姬不遇到庸医才是最重要的。
刘备又自怀中取出一个小盒子,凑近道:“岳丈放心,我这次不借书,是来送书的。”
送书?
蔡邕狐疑的看向刘备,直觉告诉蔡邕,刘备不会
走在幽岭的人无不被车窗外郁郁葱葱的竹海美景所吸引,那些弯曲的山路,翠绿的竹林,谁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头顶和下方是无数的冤魂在呐喊,而在这片土地里竟然还有能活动着的行尸走肉。
黑魔王的注意力这会儿已经全部集中到了擎天柱一人身上,这也为我们几个攻击手留下了不少的攻击空间,趁着这会功夫,几人再一次掀起了进攻的浪潮,一记又一记疯狂的攻击狠狠地轰击在了黑魔王身上。
“去暗中保护她,若她今日安然无恙,玉萧便算是我给你的奖赏。”关亦晖的神情厉雪或许没在意,她却看得一清二楚,厉雪出生将门,若是光明正大的手段或许不输关亦晖,但若算上暗中的不择手段,厉雪还真不够看的。
“狈魂”因为无肉身,所以看上去就像一张纸那般薄,他们会贴在人的背上,伺机谋害性命,为的人要去占有别人的肉身来投胎。这种怨念害人只是他的本能,是活人先对他不敬才是造成如今这样的悲剧。
望着惊愣的陈讯,刘枫惊叫着提醒道,这陈讯是他请来的,要是他有个什么三张两端,他大哥非得拔了他的一层皮不可。
在那个石灰水的坑边树了一根棍子,一只公鸡被栓在棍子上,五分钟内若是这鸡没有异常,就说明坑里的朱砂基本被中和完毕了,水银应该也已经下沉,若是鸡活不了就还需要再等等。
看到沐毅的眼神,让秦乐气急,想要动手教训沐毅,但是随即想到天羽灵院的院规,不由的忍了下来,但是他又不打算这么轻易的放过沐毅,所以开口问他的名字。
关亦晖看向厉将军,本以为厉将军会求情,那知厉将军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留在棋盘上,对棋盘爱不释手,似乎压根没看到。厉雪则取代了九儿的位置,亲自给兰溶月泡茶,当多没看见。
“等等!窦夫人怎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急于将我送走,莫不是为了掩饰什么?如果我说,娇月的死因并不是人为,而是其他呢?”温玉蔻仍然不慌不忙,定定观察窦氏脸上的每一丝神情的变动。
“死娘们,你丫的给我去死吧。”欧阳绝听完妖灵的“邀请”之后,气得脸都有些黑了,提起匕首便朝妖灵冲了上去。
“什么事情,只要是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安迪雅义不容辞!”安迪雅说道。
妖类化形人身都是力求完美,当然在修到紫府之前,完美化形是不可能的。但像她这种,不完美的部分全都在脸上,那就不止是不完美,简直是不幸了。
在西顿抵达北海镇之前,所见过最大、最繁华的地方应当就属范德港了。如今,离开码头之后,身处北海镇街道上西顿发现,北海镇的繁华和热闹程度,是范德港所不能相比的。
战场就是战场,死人比吃饭还平常,敌人的数量太多了,而且是在这种平地的森林中,没有山峦甚至是土包作掩护,再厉害的佣兵也没办法施展出多强大的战斗力。
第220章 拙劣美人计,刘备将计就计(求追订求月票)
一女许二夫?
种辑愣了愣,看向董承的眼神亦不由增添怪异。
劝董承以女儿拉拢吕布,这是正常的拉拢手段。
一女许二夫,这计策是完全不将女儿当人看啊!
“这都是为了陛下!”
面对种辑的惊疑,董承面不改色,眼神坚定。
见董承执意如此,种辑也不好多劝,只能道:“此计若成,陛
就在这时,窗户上传来叽叽咕咕的声音,像是老鼠在啃什么东西,又像是刀在拨弄什么。
肯定是看错了,萧五心中的疑问一闪而过,他心思简单,容不下太多事情,事过即忘,才不会将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口渴之下,接连喝了几杯茶,正好老人的果盘上来,他拿起东西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取到五张紫色符纸后,李东八没有多想,直接便画出了早已构思好的紫品符箓。而后,又用了足足一天的时间,才将损耗的灵气恢复。直至第三天的早晨时分,不停增加的灵压,让李东八从冥思中惊醒过来。
景瑟对前朝的研究仅仅停留在正史上,对于这些红颜的风花雪月,她很少看,所以只是对静娴皇后和花容夫人有所耳闻,至于其事迹,她一概不知。
孟皇后母子一面要依靠长生殿的人,另一面对他们也有些忌讳——毕竟,这些人来历不明,且一个个武功太高强,元德帝不是他们的对手,他们母子难道就是了吗?
夏晚竹望着叶连,她抱着念儿时那温柔和蔼的样子,几乎触动了她的泪腺,花娘,如果你在天有灵,你可否看到了,你的孩子此刻正被她的父亲抱在怀中。
但是林子榆同时心里面又有其他的担忧,许星广一声不吭的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去,该不会是发现了什么事情吧。
刘特助点了点头离开许星广的办公室,和林子榆擦肩而过的瞬间刘特助眼神轻蔑的看了一眼林子榆,林子榆察觉到刘特助的眼神转身去看的时候刘特助已经离开了许星广的办公室,刚才的那个眼神应该是自己看错了。
她抚了抚额头,皱皱眉,集中精神努力的想要让自己打起精神来,可是,脑袋却越来越沉、意识却越来越不清晰。
啵啵和月轮是非常想吃的,而真正拥有享用食材资格的三人,此刻的心情却是极为复杂的。
红莲客虽然在全职武神混的不错,但是却不太敢跟古老家族的子弟接触,也不敢去什么古老家族的会所和俱乐部,故而他这张人物卡没有身份,藏身在一处破旧的公寓里,原主人有几年来过来了,也不知是出了什么意外。
龙三虎的兴奋之心暂时的被压制了下来,不过我能够清楚的看到他目光之中的那丝贪婪。从进入到龙头山中之后。
她今天穿的是一条粉白色的短裙,因为双脚摆动的缘故,裙摆随之晃荡,偶尔流泻出令人心神摇曳的春光。
片刻后,她觉得,如果真的不能穿回去,她也不妨在云冥身上赌一赌。
凤翔见这不似眼色的眼色,立即牵起妹妹的说,然后似在自言自语道。
“老爷,我他才得知这一消息的时候,也特别震惊,但我再三核实过了,他确实只有24岁。”管家说道。
陈遇面无表情地说道:“今天我来找你们傅家,不是为了杀人,而是想谈一点事情。
第221章 洛阳大事件,刘备决定称帝(求追订求月票)
自涿县呱呱坠地到如今掌权洛阳,刘备卷了三十一年了。
之所以会如此卷,是因为称帝一直都是刘备奋斗的目标。
刘备不会因为刘协是皇帝,就盲目的愚忠。
这天下重担,刘协扛不起。
平心而论。
刘备是想让刘协将这个皇帝当到天下一统,再由刘备接手对大汉进行全方位自上而下的改革。
“好,好,好,怎么可能不好?父皇赐的名字,乃是整个天下最好的名字了。”李泰乐呵呵的说道。
一分钟后,被五花大绑捆起来动弹不得的青蛙君一脸沮丧地低垂着头,一旁同样被捆起来的鼠王正趴在地上想要舔那块掉在不远处的巧克力。
洛一方的红色双瞳中一点猩红的光芒闪过——他当然不是生气了,他只是在查找这两个家伙的来历。
数万人被洪水逼得流离失所,那一大片的地域,也成了洪水的汪洋。
“你的意思是?”太龙听了半天,觉得太勇说的都很有道理,但是却不知道太勇到底要做什么。
想到这里,顾怜儿当即想都没想,便伸手朝着自己脸颊狠狠一掐。
她被贪念所引领,帮着凉风王子掩盖了使臣死亡的真相,又为凉风王子的承诺而芳心浮动,睡也睡不着,便干脆打扮起自己来,做着王子侧妃的美梦。
沐寒没有说话,甚至都没有去看她,就那样的漠视掉,转身朝着门口的位置走去。
不过这话也就敢在心里抱怨两句,他可不敢说出来,这会儿装孙子都来不及呢。
“找我?找我有什么事吗?”程婧菀猜到陈半仙会来找自己了,但此刻还是故意问道。
十大鬼神早就凝结出了鬼体,乃是实质的东西,这从天空之中砸将下来,激起尘土飞扬,飘荡空中,如迷雾笼罩,当尘埃落定,却才见那十大鬼神,从那大坑之中,爬了出来,摇晃了下脑袋,想使之清醒一点。
心中知晓这诸葛瑾已经起了杀心,却想不到在自己捏碎了玉简之后,诸葛瑾还敢动手。彭涛连忙操控着头颅飞了出去,诸葛瑾冷叱一声,再次挥动长剑,朝着彭涛的头颅砍来。
“呵呵,那你就让他继续哭吧。”秦简冷笑了一声,扭头不理会了。
高玉玉低笑,眼神满是得意之色,一棵距离她不是很远的大树无声无息的衰老了,然后腐朽,更是直接化为了一堆灰尘,仿佛经历了千年万年一样的岁月。
冰谷道路口处,又恢复了平静,飘扬的大雪中,只有依郁和银璃安静的身影。银璃仍旧闭着双眼,似乎睡的正熟,而依郁,仍旧单手拥紧着银璃,背后的血翼不时扭曲,替银璃扫落着身上和法上的白雪。
当金泽刚说完阴魂不散四个字,不曾想我耳边突然就响起了一道尖锐的叫声。
当此消息通过越来越多放逐者传递回两神城,放逐者们的反对声音越来越响亮时,正义神和破邪神终于意识到这并非空穴来风,均以神之意识试图联络毁灭神询问事情的缘由。
铁背狼一双斜长的狼眼眯了一下,似乎对李辉不屑一顾,后腿往下稍微一蹲,前爪微微弯曲,猛然间弹起再次扑了上来。
而我也不知道离开了本市,离方青河他们距离太远,方青河交给我的窃听器到底还管不管用。我只知道白夜应该还在提防我,我甚至害怕了起来,我寻思白夜要是在火车上将我给杀了,我还真就束手无策了。
第222章 干大事趁早,刘备继皇帝位(求追订求月票)
心乱如麻的刘协,将与伏完、种辑、刘艾商议之事以及伍琼先前的挑唆,竹筒倒豆子般的都抖了出来。
刹那间。
满堂皆静。
伏完、刘艾、种辑皆是惊愕的看向刘协。
陛下就这样耿直的将我们出卖了?
三人瞬间感觉头皮至脚都是凉飕飕的。
陛下你可以不开口,只要不开口承认这事也就过去
“这是什么绝技,也着实太变态吧!”叶凡在一旁边默默的看着这一切,这诡异的剑刃,光是从威势上看去,便令人心悸胆寒。
烈火真人干咳了几下,将场中的混乱压了下去,不敢置信的朝着古辰问道。
江城策听后倍感无奈又神情复杂地望向了张梦惜,那一抹清冽的悲凉直让人心塞、心悸、心碎。
听到这些甲士的谈话 叶凡却是知道 自己想要硬闯出去 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是吧,是有点无聊……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想将他具体身份搞清楚的愿望就如此的强烈呢?
“你是我见过最沒有礼貌,最爱撒谎,最自以为是的家伙!”静子公主话毕白了江城策一眼,随即便转身离开了。
镜面成古铜色,可以映照天地万物,跨越时空的阻碍,时间的长河,逆流而上。古老的神器传承,不知道从何处来,又将要去何处?
林国光不由得点了点头,能被战兵说出‘不错’两个字的评价,看来是真的不错。
他现在回到建康,也将归于琅琊王氏麾下,也就是说,他会是王弘旗下的统帅。
“刚才,是不是有种想把我搞上床的感觉?”略微有点沙哑的嗓音传进了风落羽的耳朵。
景颜是从来不用香水的,所以他们的房间不会有这样浓郁的香气。
姚大甚至和他说过,让他去一个更好的队伍,没有了后顾之忧,董灵能够更好的发挥他的实力。
只是,如何从玉溪庵中弄出林宁呢?首先必须让她自己能出庵门才行。
然后一些家人忙着贴对联,李吉家也买了对联,但李吉母子俩不知道怎么把对联贴到门两边。
刺耳的摩擦声中,南浦仁的黑色霸体被疯狂切割,火花四溅,但最终,他成功突破,然后,他一拳轰向紧随网后的阿萨斯。
布鲁克的语气有些羞愧,就好像不接受卡赞的邀请加入怪物家族对他来说就像做了什么罪大恶极之事一样。
“指挥官,这是目前整理出来的资料,请点击查看【星球简报】”火种道。
如果以后要待在船上的话,那么迟早会是‘妹妹’的,有必要现在多此一举嘛?
这一幕落在宋宁与古槐眼里,古槐还没什么,宋宁则是恨的牙根都痒痒。
“没事。”张慧清望着陶母,看了看转过身子进房间的陶正礼,叹口气。
若是用术法遮蔽,那什么时候开和关,就全看他这个师父的心情了。
马车车夫架着马车从城东走到城西,从城南走到城北,将这城镇绕了一个有一个圈,就是不停下。
看着手中已经成为黑炭的蝗虫尸体,他们也学着宁北,去头去内脏。
其实应该问问他什么时候回国的,但现在两人的关系……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没什么必要开这个口。
姬星飞的脸色也很不好看,他把消息按了那么久,竟然这么轻易就被姬鸿宿知道了。
直接震过来数条短信,是陌生号码,沈亦初不用猜就知道是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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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帝威响河北,刘备气煞袁绍(求月票求注定)
凌金匀的嘴角诡异上扬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而后轻身闪过萧莫有的攻击,以迅猛无比之速窜至了萧莫会的身后,朝着萧莫会的背心直直刺去,萧莫有赶紧挡开了萧莫会身后的利剑。
周围也立即出现一道长达数公里的裂痕,到处都是密密麻麻的纹路,场景惊人。
两人在此刻发生了争执,都为是否去那处死地而发表了不同的看法。
这不吃不要紧,吃了一口就再也没能忍住,什么臭鳜鱼问起来不好闻,什么华夏鱼的鱼刺太多,在美味面前,什么都是扯淡。
“话说你还没有跟我说,你到底看到了什么?有我家人的下落吗?”柳牧问道。
当然,能让雷劫晋升不朽的能力,还是举世罕见的,毋庸置疑的强大。
杨骐巡山而上,便登上了雨落殿殿顶,坐在李云龙旁边,看着远方秀美的风光,笑而不语。
火凤儿离开之后,楚羽再呆在这里也是没有什么意义了,紧接着他也便是离开了。
这边面条准备好又做上一锅的开水,切上几样时令蔬菜扔进锅中,热水沸腾冒出了升腾的热气,将面扔进锅里,大勺一推,面条散落开来,在沸水中升腾。
轩辕没有打算插手,当然他现在也插手不了,现在他就只等着他们分出胜负,这巨蟒虽然实力最强,但是身上伤势也多,身上的鳞片也是被抓落了许多,露出里面的血肉。
他走回到驾驶座那边,拉开车门坐进去,发动汽车,将车从停车位里倒出去,然后,开到一个监控录像的死角停下来。
“魔力消耗太大,你们看一下。”说罢,他抬起一手,朝着洞口的某个地方一掌拍出。
“呵呵如果你在宿舍动手我还会有所顾虑,没有想到,你竟然来到了这里,那么就算是杀了你也不会有有人的担心。”带着面具的男人一步步朝前走去罗恩气息的看到对方手中的针,脸色连变。
如今,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对魏明煦的呼声不降反升,都说摄政王抵御外敌,英明神武,又能急流勇退,还政于皇上,是百年难遇的忠良贤臣,是大德大贤。
空气中传来的花香,是那些花瓣,随着他琴声,慢慢飞旋在空中。
魏明煦又是气又是笑,可是只听林芷萱方才那话,明明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魏明煦此刻倒是也不好当着那许多丫鬟的面,没脸没皮地进去了。
“我会想到办法的。”罗恩说着,便拉着她的手重新开始这一次的攻略。
齐王拿起来闻了闻,没有什么特殊的味道,加之自己有些燥热,便张嘴喝了下去。
想想长公主一辈子也不知道父亲心里有过她,而父亲也从没听过长公主的心理话,若是当年父亲跟长公主说一句表露心意的话,他们的结局也不是这样了。
既然能用这种正大光明的办法,高峰自然不愿意再冒险行动,若因此把肖大牙处以极刑,对胡家兄妹和他来说都是好事情,这种两全之法不用才是见鬼。
虽然在原著里,金轮法王最强时也只是后五绝的水平,但在95神雕里的金轮法王,其后期实力已经超过当时五绝最强的周伯通了,堪称全程最强,终于有点终极BOSS的实力。
\t同样一块地,土地权属存在的纠纷,双方各有道理,不过相比之下,开发商太为强势,直接把其中一个男性钉子户捅死在家中。
刘萍见我同意了,感激地张开两臂拥抱了我一下:“你真是我的好妹妹,谢谢你!就这样说定了,再见。”说完就笑着离开了。
“那系统大大,不知道你有什么功能,”魏索两眼冒金星的看着那系统,希望能够得到神器,神功什么的,然后自己就开始纵横都市,驰骋花场。
‘我说了,我并非想要‘逼’你,只是不希望千秋姬过得不开心,要是你真的是觉得我在‘逼’你的话,那么我也懒得解释了,就算我‘逼’你又如何?’声音之中一阵张狂。
刚才李安已经打光了枪里最后一颗子弹,只能将枪像飞镖一样朝史泰德扔了出去,直击史泰德的面门。
白伯爵您在月神岛最危难的时候向我们伸出了援手,拯救了无数精灵的生命,将月神岛从奈伊尔萨的阴谋和瘟疫的威胁中拯救了出来,以后您将会是月神岛最尊贵的客人,您和您的人将可以自由出入月神岛。
“现在你杀也杀够了,是不是该准备好了送死呢?”阴煞宗宗主开口对着风冷月说道。
帮央视再做一个广告,其实也不难。对他来说,一个和两个没差别,他好奇的是,这个有偿,是拿什么偿?
楚白月一席话就把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唐伯震就是生气也怪不到他的头上。
她对宋居安实在没什么好评判的,这样的男人除了那张脸偶尔让她心里有所悸动外,再也找不出令她想要探究的地方。
她记得,当初登基的时候,以贺云一族嫡血打开神秘九州地图的时候。
好在顾衍够聪明,经舒觅橙一提醒,他马上就明白了自己该说什么。
告状,林南让我们喝尿,你做老师的,就说一句会救我们,让我们走了就完事了?
第224章 袁术图益州,刘备也图益州(求月票求追定)
“我看秦秦你也挺喜欢这匹马的,不如我们一起跟着各自的驯马师把马牵出去吧。”白霜霜已经迫不及待了。
因为担心李院长依旧在门外偷听,或者杀什么回马枪,所以我便打算先去洗个澡。
屈指一弹之下,只闻听砰的一声,雷元道显天君,登时握着长枪,噌噌噌后退不断。
陆尘最近的名声又颇为响亮,倒是引得不少达官贵人,推开窗门,甚至行至街上,神色各异的注视着。
特别是昨天这货的戏精附体,心里无语,孟柯直接懒得搭理这货。
“路白呀,你刚刚打电话的那个康馨不会就是宝岛首富康家的大姐吧?”江然然满脸戏谑的对路白问道,她倒要看看路白还能装到什么时候。
最后满含歉意的想大家道歉,白秦和陆颜也站到班主任身边一起向台下鞠躬道歉。
楚楠知道自己五舅管着外祖手中那四家大药铺的进货,自然是忙得不可开交的人。
一开始只是吸收天地灵气,然后是积雪融化的水滴,现在连沙石也被吞噬之力吸引。
如果说的之前两人只是互有试探的话,那现在才算进入真正的决斗。
这一波生化武器投放的威力,就连王远也给下了一条,看着自己不断跳动的经验条,王远眼睛瞪得老大……自己本来只是想清理出一条路来,没想到却搞出了大动静。
随着誓言落下,三人眉心处隐约有一缕红光飞出,没入虚空消失不见。
房间很简单,只有两个卧室,没有餐厅,有一个厨房和一个厕所,家具什么的也都有些老旧,扫了一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他虽然感觉疑惑,但看到九叔自信的模样,心中到底还是多了几分底气,师父应该不至于吹牛吧?
白策微微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反正有银超在,龙蜀璞瑜什么时候想回来,立马就能到。
虎山君失衡倒地露出破绽,王远没有丝毫停顿,只见他高举禅杖纵身一跃,自上而下就砸了下去。
玉俊才同样没想到自己手里的这把幻星剑如此的犀利,都没有怎么感觉到剑锋碰撞所反馈的力量,佐藤真彦的剑居然就断掉了。
在地面上,江程一拳将一个青年人的脑袋打穿,没有回头,直接伸手一招,从虚空中爆射出来一柄长枪,直接刺穿了他身后准备偷袭他的另外一个青年人。
雷舞用自己精神力驾驭肉体的举动,深深地令到大锤震惊了,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虽然心中非常不舒服,但至少说明他昨晚对她好只是有这样一个目的而已,并不是在和莫梓涵一起酝酿什么阴谋。
根本就将她的话给自动过滤掉了,他现在问的是阿华,其他人的话,他不想听。
雪域?!轩辕天越蓦地看向容浅,眼底闪过一丝诧异,那个极寒之地?!为什么?突然,脑海中一个光亮一闪而逝,他想到了什么。
如果现在就承认她吃醋了,是不是更加的没有面子,所以,她才不会笨的去承认,让陆风帆看笑话。
他拎着粥,轻轻的放在了套房客厅的茶几上,这才蹑手蹑脚的向着卧室靠近。
因为当初赤焰被挖心之后,她就将所有的一切都设定好了。蛊钻入他的魔丹以后,改变了他的心境。
我的客厅里的音乐箱里,只有这么一首歌。反来复去的,就这么一首。
三名九级兽战精英不顾安危,联手全力一击,挡住了耐加尔的重拳,虽然三人都被震得全身喷血,但是他们争取到的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利安德尔三人赶来救援了。
毕竟,她对她和妖孽来说,根本就是不成威胁,以前的她太敏感了。
莫天犹豫了片刻,以生灭石叩击那层屏障,终于在第三下之时,那道屏障不堪一击,脆弱崩裂而开。
或许,某些宗门势力还会为了一百万块真元灵石直接丢出斗狼精血,这也是有可能的,对吧?
当时他还以为兰若寺在举行什么盛大活动,也没有作其他想法,第二天清晨破晓时分,那边就安静下来。
最不可原谅的,是那些身居高位、吸尽民脂民膏者,只为了投靠一个貌似更有前途的主子,就毫不犹豫地跪倒在外族主子面前,并且坚持不懈地为其献计献策、冲锋陷阵。
自古以来,这种体力活,还有一些方向思维上面的事情,都是男人来做。
可惜燕赤霞前辈不在,不然定有办法,搜寻到那树妖的分神藏匿之处,从而一举剿灭,永绝后患。
合欢如同折翼的白色蝴蝶,轻飘飘地旋落在了凌渊的怀里,两行血泪在裙摆上大片大片地开出了鲜红的血花,触目惊心地将白色的纱裙染成了血红。晕开了的裙摆显得有些笨重,摊了一地的红。
然而就在这时,他的眼睛里出现了一抹惊异的神色,接着迅速扩大。
身着一袭纯白襦裙,却难掩那姣好的身姿,较之当年初见之时,已是成熟秀丽了许多。
“花丛天鹏,林蛋大,你们根本不知道我老老大的威名!”绿毛驴一听到马化腾的话后,大感不好,生怕对方暴露了老老大的身份,于是开口提醒了一句,此刻,绿毛驴装作冷哼,鄙夷众人。
属于宋庭君的东西,别人当然是不想多去碰,也没必要,万一招惹了他,更没好事。
他激动地看着颜兮月,“卧槽,我只是出来吃个饭,刚好跟你坐在一起,我就得到了一个称呼了。”他指向了顾玺,满脸的不可思议,最后看着颜兮月好奇的神色,将手机递了过去。
直到进厨房做饭,一号依旧待在房间里不出来,而蛋蛋则是紧紧的跟在她的身边。
七台白金机型冲了出去,李锋和萨尔塔有了目标,镭射第一时间轰向两架堕落天使,受到攻击的堕落天使一个精美的转身闪过,头顶的红光爆亮。
先发两章,新的一月,求月票,求追订
四更还是有的,不过没写完,我卡0点先发两章存稿。
最近被鼻炎闹得作息不调,我今晚早睡,白天再写吧。
感谢书友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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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5章 袁绍杀疯了,刘备休养生息(求追订求月票)
刘璋心头骇然。
昔日刘焉本想自请去交州,益州人、侍中董扶却私下对刘焉称:京师将乱,益州分野有天子气。
刘焉信了董扶之言,遂求出为益州牧,董扶亦为蜀郡属国都尉,与太仓令赵韪一并随刘焉入蜀。
然而这事极为隐秘少有人知晓,就连刘范和刘诞都不知道,刘璋也是因为年少受宠才偶然得知。
此
这几年国内影视行业百花齐放,国内总票房超过北美地区,成为全球最大的票房粮仓,院线本来就竞争激烈,如果财大气粗的阿里加入,势必会让本就混乱的院线市场更加负责。
一艏巨大无比的椭圆形超级战舰破开混乱无比的虚空降临万兽深渊。
可是,一直又不见动静,现在比试就要开始,她心里也是有些着急。
“不想,反正明天就来了,有什么好奇的。”叶明轩当然已经猜到了,故意装做不知道的样子,偏偏一脸无所谓,让彭彭憋的一阵难受。
薛毅本来和未央互较着力量,突然未央撒手,他双手执锏后退了七八步才停住。
既然彦都这么说了,刘启耸耸肩,表示自己没意见,跟在了彦的后面,于是,一行人踏上了前往黄石城的路。
若现在相见,不过几又要分离,到时候,只怕红袖又要替自己担心。
而在这两股力量的推动之下,那死一般寂静的心府,瞬间便开始活了过来。
将她的身材完整的展露出来,因为躬身讲解,她领口的一抹白皙。
“还有我,我对白羽兄还是有信心的。”柴誉舒展开折扇,笑道。
毁灭至宝的力量迅速将周围的银色物质远远逼开,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空洞,而那共工祖巫身上的战甲也是散发出强大的力量护住了自身,二人迅速地向下潜去。
既然自己能够打大前锋,当然也能够去防守对方的控球后卫,在联盟里面的时候,吴大伟就经常干这种事。
杜晓飞将几人神情尽收眼底,挟了粒‘花’生米扔进嘴里,嚼得喀叭响,又端起啤酒杯滋的一口喝完,冰凉的啤酒下肚,立即舒服地打了个嗝。
罗运开似乎更倾向于相信那些矿奴,但是没有物证,尤其是那讯息提到几百矿奴连个影都没有,他不可能只凭直觉就抓了钱福。此时他的身份是长青城仙机府的府主,而不是一个普通的修仙者,若是后者反而好办了。
刘娥心里赞赏丁谓会做生意;丁谓心里谢谢梁丰自动送上门解围;梁丰则将在心里谢谢刘娥、丁谓善解人意,委以外任;赵祯又要谢谢梁丰保媒有功。
在他前方,一头被拦腰切成两段的猿猴,竟然没有表现出丝毫痛苦的神色,而是从自己断掉的腹部抽出一截肠子,当做鞭子抽向前方一名第二星区的大将军。
原来就在林天生和这个老伯谈话的功夫,那个梁秋竟然已经占了起来,他一看见林天生背对着他,真的是怒冲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刚好身边有一个巨大的钢条,他拿起了那个钢条就冲向林天生。
进了器道区后,眼看距浮星楼越来越近,萧问脸上立时浮起古怪笑容,直到到了浮星楼门口时才又收敛起来。
在预支了每人1000元的调研经费用,两个心怀大志,想干一番事业的年青人义无反顾地上路了。
冷夜实在是担心万一天修晚上发作起来伤害到若羽,所以冷夜给了若羽一枚特殊的戒指。
第226章 喜得太史慈,刘备威巡徐州(求追定求月票)
夏侯惇亦不迟疑,忙将战事具言文书,交付太史慈,又道:“城外贼多,我这就带兵掩护你出城。”
太史慈摇头:“国相新败,不宜出城再挫锐气。我已有办法突围,亦可助国相提升城内士气。”
见太史慈语气笃定,夏侯惇虽有疑虑,但也尊重太史慈的意见。
夏侯惇也深知,能让刘备屡屡发书相召之人,必有其不
许安好的脸已经被乔雪给捏得变了形,这丫头一觉醒来性情都变了,她的脸都疼死了,她还要撮到什么时候?
那满身阴气的男子立即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并带上了丹房的门。
“请吃个饭来这种地方,我真是醉了!”唐易恒满脸嫌弃地看着喝闷酒的谢安泊,叫大排档的服务生赶紧搬椅子来,他总不能坐地上吃吧?
他们原本是在谢安泊的婚礼上,可唐易恒接了一个电话便直接闪身走人,白霖看他走得很急,担心他会有什么事儿,鬼使神差地跟着,没想到唐易恒的跑车一离开谢家别墅那边便箭一般冲了出去。
听手术刀这么说,我一点都没敢耽搁,抱着阿珂就疯了一般向回城的方向跑了过去,我们来的时候没有骑马,毕竟这里离天空之城非常近,不过在这时候,我有点后悔了,只得将自己的神鬼莫测发挥到了极至。
这么多人,梦仙想要不动声色的全部解决。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不过我还是将梦仙放了出来,我想让她试探一下对方有没有枪,如果没有枪的话,我可以直接杀过去。
“我帮你们拿回传承之物,这个贡献你觉得用什么能够表达你们的谢意呢?”凌风玩味的说道。
得想一个完全之策,打败这家伙,也好让师父和灵蛇毒龙等刮目相看。
慌乱之中,雾能赶紧施展出自己的绝学,化着一道青雾,上了天空,逃遁而去。
进入到包间中,凌风发现可以透过前面半透明的窗户清晰的看到武斗场的上的情形。
“要打就打别那么多废话!”林凯把脑袋从塔盾后露出,冲着她喊。
“我怕村里人会发现刘巧是僵尸,所以早一点离开,省的被人看见!”我说出了心中所想。
“无妨,屠苏,你把手给我,让我看看你这些年的病情到底怎么样?煞气已经严重到了什么样的程度。”欧阳少恭道。
刘栓柱想着张婆子肯定是一大早就去边四娘家了,现在已经是晌午了,如果没有啥意外,张婆子早就该从边四娘家出来了。
身影犹如鬼魅般的出现在钢铁人左上方的含笑看着那钢铁拳头朝着自己击打而来的时候,脸色瞬间大变。
巨大的落地窗前,王向南放下手中的电话,沉静地看着窗外繁华夜景。
“撤。”沉默了少许,看着死伤无数的手下,程英杰立即下令道。
支撑良久,两人都忍受不住对方强悍的力量,猛然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被作用力冲撞着不断后退。
常年来,汉军、鲜卑骑兵在边境摩擦不断,互有胜负,但鲜卑靠着良马劲卒,胜多败少。
三五分钟没见人进出,围观者纷纷散去,只有三五个记者不死心,还在门口蹲守。
不过还好,至少俩人都活着,和段秋同时代的至尊很多都战死了,根本没有复活的机会。
张哥来的时候就已经办理好了住院手续,和袁星一个病房,而另外一个兄弟则是以陪护的名义,也在病房里安顿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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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7章 豪强不听理,刘备也会武力(求追订求月票)
至于林鸿飞所说的在这里的开支是林鸿飞自己掏腰包,赵大军根本不信:国内出国来的同志自己见的多了,可从没见过哪一个同志是自己主动掏自己的腰包来解决住宿问题的,你林鸿飞是糊弄傻子呢还是在考验我的智商?
工具二,未来望远镜的简化版;功能:智能跟踪观察对象,不受黑天,雾天,甚至是光学干扰等一切障碍物的影响。
可惜,现在的世界大战已经进入尾声了,两个真正的大赢家大中华联邦和大德意志帝国,都已经将主要目光放到了战后,而不是战场之上了。
“即使当年你长得……和白素贞一模一样,可是如今已是十四年后,总该……不会那样像吧?”阿铁道。
只有郭拙诚等指挥官们有一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感觉自己还没有完全出手,还没有使出全力,这场战争就结束,实在不过瘾。虽然明知道这样做对中国最好,但他们还是觉得有点遗憾。
由于这些原因,这个号码一旦响起来,那么就代表着有很重要的人找他。
一手捂着不断流血的腹部,李世民跌坐在地上,终于认出了眼前的这名男子。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股极其强大,甚至比他迄今为止接触过最强大的天玑真人的神识还要强大得多的神识,却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探入他的识海之后,只是稍微触碰了一下,便立即缩了回去。
艾克本来还想问一下,巴格是不是fbi的内线,但他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他想了想,即使汤姆斯知道也不会告诉自己的。
雾气蒙蒙的地魔山,一如往常,不同的却是,山里山外,都见不着哪怕一个地魔攻守卫,山顶那原本隐藏着通入魔攻仙境的传送法阵竟然大开着。禁不住让人怀疑,是否发生什么大变故。
那人是安澜的儿子,一身战力也是逆天,虽然还没有成为不朽之王,但是离那个境界也已经不远了,随时都能够突破不朽之王。
走着走着,便是回到了客栈,他上楼之后,只找到君雪艺,却没发现于冷儿,找了一圈也没发现踪影。
接着,他又查看了星域中所有人的修为,他发现整个星域中,还有一人的修为比杨戬还要高出一筹,已经是五阶的存在,比楚风低一阶,虽然只有一阶,但这一阶乃是天壤之别。
而后在青狮魔王的目光中,缓缓的伤害了自己的右手,只见他的右张开,化作一个巴掌,对着眼前的青狮魔王猛的一巴掌拍了过去。
“滚开!战斗感悟是我的!”李言一道猛荒吟轰开前方挡路的强者,抓住战斗感悟迅速遁逃,连一丝残影都不曾留下。
大长老叹息了一声,同时也想起了自己,自己的修为也不过是初入道境而已,不过只要不能再突破,他也会被岁月所抹掉。
仞利天震惊的大吼道,在他的料想中,楚风虽然厉害,但绝对不是始祖圣王的对手,最终只能在始祖圣王手中陨灭。
“你们说说,在焚天幻林里到底遇到了什么事?为什么会陨落了这么多人?”火鹏压抑着心中的怒火问道,他们火神宗的弟子本来就少,可个个都是精英,每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
“当初我听到这幅对联的时候,也如两位一样茫然,不过想了很多天,终于有了下联,还算过的去。”吕枫一副若有其事的样子,实际上完全是为了顾及他们的面子才这样说的。
众人这才纷纷朝里走去,一路上大家都朝四周看着风景,寻找着主楼的路。此时却有一道暗幽幽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瞥着姚铁的衣摆。
阿波菲斯甚至来不及思考,他实在是太愤怒了,他发誓一定要揪出魔界的叛徒,也是时候让自己这个魔界的老大维护一下魔界的秩序和信仰了。
这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外宇宙,曾经的每一次战斗,都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和更多东西,有值得守护的事情在,每一次战斗都是荣耀的。
“你将全身的灵器和宝物通通都交出来,然后自断手脚,我就饶了你一命。”三叔抚着胡须淡淡的笑道。
他们都是早已经埋伏好的人,因为计划,只要等当中的人发出讯号,直接从外面包围何家,不留一个,全部灭口。
“之所以给你道歉,是因为呢,我这个不太方便,我已经有老婆了,要是让那傻妞知道我在外面拈花惹草的,少不了一顿打。”苏易的声音之中带着几分想念。
每撞击一下,苏易就觉得自己体内传来一股根本自己就难以忍受的痛苦。
挂掉电话,段承煜再一次瞟了一眼电脑屏幕,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看的,将目光收回,不带一丝留恋,起身离去。
抬起头,下了一大跳,只见四周全部是残树,一颗颗树被砍成好几段,上面还有着无数的刮痕,甚至在不远处还躺着一具被切成肉末的老虎尸体。
第228章 阙宣称天子,刘备又遇杀局(求追订求月票)
而在陈氏大宅中。
陈珪陈瑀兄弟,也同样通过陈氏的渠道得到了刘备隐匿身份与光禄勋丞赵云同入徐州一事。
“刘备此番前来,看来是要对付我陈氏啊。”
陈瑀面露冷笑,单从对刘备的称呼就已经能看出不敬。
“先前袁术在寿春时,曾给兄长来信,欲请兄长共成大事,兄长却认为刘备英明神武,顺应时运
“老爸,刚才晚饭时说的话是真的么?”佐安站在宗秀的床头,向老爸问道。
就在这样的境况下,就在火麒麟的爪子离他还有不到半尺距离时,就在他已经绝望的闭上眼睛时,“嘭”的一声巨大的声响,突兀的爆发出来,徐风只感觉一股气浪,将自己推飞,又一次撞在了一边的洞壁之上。
因为这些都是会长齐格那在猎会里挑选出来的高级猎人,都是在猎人等级七以上,即使是紫水兽的素材他们也可以独自狩猎来获得,而不是靠这种‘盗取’的方式。
格洛利亚的反击来得特别迅速,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做出防备之前,来自波凯商队的商业战争再一次拉开序幕。
这代表着他们这十二个月的夜以继日,十二月的辛勤汗水都没有白费。
他在看着它,注意着盾蟹的一举一动。盾蟹的动作开始变得缓慢,口中的吐沫也开始不断地流出来,这说明着它现在进入了疲劳状态。
微微失神后,她清醒过来,不禁有点脸红心跳,她自然不清楚徐风是修炼而导致的。
他倒也算老实,古代歌曲跟现代歌曲不同,古代歌曲讲究对仗工整,歌词华丽动听。简单点来说。华国课本上那些需要背诵的宋词,才是古代真正的歌词。
“你以为咱们周家是什么人家?咱们周家充其量也就是个商户,说好听点,也就是个‘皇商’。车家再怎么样也世代有人从政,虽然比不上李家,可至少也是二流家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前辈,姥姥说了,如果是帝都的事情,请回吧。”林落山被堵在了山门外面,几个蛊门的弟子客气的说道。
所以,在仙界存在一句话,那就是不怕任何一个门派的弟子,就怕随意冒出的修士。事实上,一些门派的弟子,地位一点都不高,见到一些散修之后,只能够让道,甚至是连大声说话都不敢。
“狂妄!”北鬼灵怒吼一声,瞬间,身躯就离开了原地,随后,一只巨大的拳头立刻出现在了虚空之中,飞速的向鬼邪击打而去。
这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现在的任务是:到后防线去,做一个旁观者。
对手显然到了强弩之末的境地,只要自己能靠近他,随便给出一击,这场胜利便属于自己。魏东的头脑很冷静,身形向着黑虎慢慢的奔腾过去。
郭坏看着众人的表情,笑了起来,这些人算是自己人间招收的第一批徒弟,虽然他们没有师徒之名,但却有师徒之实,他很满意。
“你们流云宫怕他们干什么!我就不明白,咱们修炼,不就是除暴安良吗。有这样的机会,你们都赶着跑,真是不明白。”苏晨洋说道。
“呼呼!终于可以轻松下了。红嫣姐姐,接下来就没有我们的事情了吧。”王丹调皮的说道。
洞穴很深,即便姜逸和碧莲的神识一直释放到老远,但还是难以看清洞口里面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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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9章 入徐第一刀,刘备杀鸡儆猴(求追定求月票)
章武元年,十月二十六。
刘备率军抵达下邳国下相城,此地位于雎水和泗水交界处,在下邳城东南百余里。
此番入徐州,刘备并非急急赶路,而是沿途都会在县乡驻留,了解豫州民情。
新政的执行,必不可免会出现“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的情况。
既有下层执行者认为新政推行会影响切身利益,就如逢纪
“既然是谢礼,当然没有嫌弃不嫌弃这一说,只不过刚刚我也没做什么,只是路见不平吼了一声,姑娘大可不必这样。”贵公子摇了摇头,没有要收的意思。
简时悄悄侧过身子,打算在房屋主的椅子落下来时倒向一旁,避开要害。
他的实力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着,而他从来没有停下,一直游荡在整个镇子,恐吓整个镇子的人。
也就是说只要吸收的能量足够多,恐怖位面的诡异生物和御鬼者什么的理论上是可以一直变强而且完全没有上限的。
别说自己和他根本就没有什么了,就算有什么,现在也轮不到钟家慕来搞。他算什么,那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前夫。
红袖胆战心惊,断断续续的话,令柳雨柔自怜自爱了一番,刚要遣红袖下去,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慕晓旭撑着下巴,一双慵懒的星眸笑眯眯的看向石化了的王公子。
凌月修见她这个样子,眼神露出笑意,他感到夏云梦其实是个十分傲娇又护短的人。
所以,在那几个官方的工作人员把干尸运走之后,他就跟着这几个工作人员一起走了,想要看看这个世界的强者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不知源头的水流如瀑布般冲涌而下,孔纪施展“裂刀诀”,斩天一刀断分天降流水。
当马车停下,胡辣辣下车之时,看见这个酒楼,第一时间便这么觉得。
买房炒房是印钞机,因为房价只涨不跌,可能做什么生意,都没有买房炒房这样一本万利的。
于是黄少子顶着一张被打的肿成猪头的脸颊,眼泪巴拉的跟着叶浩朝离开了房间,朝着下面走了出去。
蒋觉看着蒋墨诚森冷的双眸,莫名感到一股气势压迫而来,肚子还有一股骂人的话没说出来就被这股气势压得噤声了。
拿着差不多的薪水,还要管这么多事,郑青有时候都觉得组长这个职位,换做是她,不见得愿意去做。
他们来到菜市场已经是十一点了,正巧在途中碰上了卖完野鸡野兔回家的郑晓梅和李慧婷。
“你们呢?继续闯?还是取宝?”声音传在我们未表态四人之顶。
他微微蹙眉,思忖了片刻,他突然想起了晚上,陪着郑媛一起找宋熙儿麻烦的,似乎就是这个赵设计师?
姓吴的明知道那些人不是咱们杀的,扣着咱们也没用,再说了,老子也是他敢扣的?
蒋家是打工起家,后来父母又一心扑在了做生意上面,对于几个孩子的学习更是没有做过过多的关注。这种放养式的教育,教出了蒋睿和蒋业两个大学渣,却也教出了蒋月这样了不起的大学霸。
中国人的根,便在这里,当自己寻不到自己出生之地的时候,简直让自己茫然失措。
这么说倒是也合理,不过连大名都没有,肯定是穷地方来的,穷山恶水出刁民,二位警官越看云十三越不像好人。
这种情况很复杂,很暧昧,对他们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慎重对待,李向前不想因为这种事被贴上一个萝莉控的标签,为了家宅安宁,必须将正妻的位置留下,所以,必须搞定眼前的老头,起码,不能让他闹起来。
第230章 真诚必杀技,刘备感化刺客(求追订求月票)
“他的话,肯定不要紧的。”看到艾克皱眉担心他人的样子,凯鲁稍有意外解释道。
“一定是那个家伙又出现了,这么多条人命说杀就杀,简直泯灭人性,丧尽天良!”沈赢天咬着牙,表示自己愤怒的同时,更多的是感到头皮发麻。
平日不得不装正经的萧韵,肯定积累了不少压力,没有外人存在的时候,她便会如此抓狂发泄压力。
转眼又是一天,周兴云起床吃过早饭,大约辰时三刻,北境州牧便命属下到东厢通报韩秋澪,他马上要来觐见。
其实也就是最后第二名,要知道,就算是已经上市了近两个月的,早就开始呈下滑势态的张紫萱和周雨凝等人的专辑,销量也比三人行的新专辑要高。
“看吧,哥这技术需要吹牛逼吗?”叶浩把娃娃从里面拿了出来,在手上故意晃了晃炫耀了一下。
“可恶,为什么你的气息会突然的提高这么多呢,难道在始天帝之上还要更强大的存在吗?”被神天身上的气息弹出去之后,荒古便马上怨毒的说道,双眸永远都不会离开神天的视线。
在道虚子还没回神,第四和第五道雷劫也已经朝着道虚子劈去,轰的一声响起,道虚子四周已经被虚无神界的余威给破坏成一片废墟。
宇智波世界、宇智波栗乃,以及那个……刚刚出生的自己。现在,爱已经了解了这个场景的内容。
“没事没事,你……好好休息吧。”妮安想问些东西,但是想了想还是让她休息吧。
苏凰面无表情,没有恐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情感。除了还能呼吸,苏凰已经可以算是个死人了。
所以,神圣炎帝做出了如此的选择。如果“昊天上帝”在别人“擅闯皇宫”后依旧没有爆发出身为上位者的强大实力,那“昊天上帝”多半就是傀儡了。
找到了刘季自然就能将接下来应该在东郡部署的点,还有需要密切关注的人都给安排好。
但是,冉闵却没有再继续枪毙下去,冉闵给这些罪不至死的恶棍服下了毒药,让他们抱着炸药包去做冲锋陷阵的“赶死队”。
第三个问题,基层党组织队伍素质不高。做为基层党组织的负责人,对党建工作的意义、目的、开展方式不熟或一知半解。这样的带头人,怎能带出合格的党建队伍,又怎能很好的开展党建工作?
“走,往哪走?”话到声到,几束光亮照进洞中。光亮暗影处,是几个魁梧的身影。
吴天看着越来越近的十字路口,却总感觉哪里似乎不对。可要说是哪里不对,吴天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下意识的把变异蓝孔雀的脑袋扭向了后方,吴天却看到了一双异常紧张的鸟眼。
参并带着一众亲卫还未出紫薇殿,就见一袭月白色身影已经到了紫薇殿宫门口。
耳边是东子的声音,我费力的睁开眼。却看到一张极其恐怖的脸,拳头下意识伸了过去,只听到东子倒地,耳边顿时响起一阵重物的沉闷声。
那个和蔼可亲,对考古热忱的导师哪去了,哪个为了保护敦煌壁画的导师哪去了,一定是我在做梦,一定是。
一看地坤佛主的神情,张扬立刻明白过来,自己没有猜错,五柳佛主应该已经死了,既然这样的话,那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而他之所以这么受警察的关注,主要是因为还犯了别的情节更严重的事。
李建成微微的平复了心情,眼下正是大唐政权交替的重要时刻。既已登基帝位,那眼下最重要的就是要捉拿秦某李世民的残余留党羽、安抚朝野内外众人,使得大唐的政权能够平稳的过渡。
随着他的双手重新放在丹田之前,那股灵力波动,也渐渐地平息了下来。
兰质蕙心的队宝当然懂这战斗莽子的心思,隔壁不出意外有一场大战即将爆发,而他却只能憋着痒痒原地干燥地挥剑,着实有些难为他了。
秦叔宝之所以留在“风和宫”甘当一名“守宫将军”,很大缘由是身体衰弱、勇不如初。
陈楚曼便彻底熄了回去用剩下的雷符把这窝四眼锦鸡一网打尽的想法。
白宇佛主眉峰一皱,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他冷冷地注视着张扬,目光带有穿透性,好似能透过张扬的皮囊看清楚他的内心。
张定得的可是渐冻症,到目前为止都没有治愈方法的一种病,甚至连发病原因都没搞清楚。
但自从因为沈舒羽给程深宇讲了那些话,两人的误会彻底解释清楚之后,她反而冷静下来。
一连七天过去,我虽说学会了一些简单的巫蛊之术,但体内的这条蛊却不知为何一直没有回应过我,像是冬眠了一般。
好歹他也顶着少校军衔呀?而且根据胖子的说法,此人据说还是军区的实权人物呢,似乎……这看着也不像呀?
这里是连通青龙堰的,青龙堰几十米深,这么强大的水压我根本沉受不了,孙思仁憋着气回头看了我一眼,伸手在我眉心一点,这才好了不少。
当天晚上九点,林冰亲自来到了陈放所在的晴天公寓。她来不是别的,而是要请陈放去一趟天都殿。“师尊有请!”林冰说道。
暗杀星内部,惊天骇闻,林奕斩杀陈十三的事情,已经彻底传开了。
早在来之前,林奕就想好了数条后路,以及多种计划,方便临时应对。
鬼祸事件遍及东土各处,不可能翩翩飞阿生在金盆乡附近,一次就已经够起疑的了,再来第二次,那就是把我们当成了智商是负数的傻子。
要知道,刘璟死的时候,那都是明成祖时期了,洛有昌都已经死了不知多少年了。甚至就连他的“降教”也都已经被剿灭的差不多了,自然不可能是洛有昌或者他的教徒所为。
翼族男子本以为自己开四目,就已经足够让人震惊的了,可林奕那三个头颅,六只手臂齐生的异象,反倒是让他震惊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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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陈、糜要反,刘备以逸待袁(求追订求月票)
张闿刺杀失败,襄楷忽然身死,阙宣响应新政,这一连串的变故,让陈瑀和糜芳都懵了头。
阙宣你不想当天子了吗?
天命啊!
你竟然能拒绝天命加身的诱惑?
襄楷这么有名的术士专门来给你送符命,你难道不应该深信不疑吗?
最惨的就是糜芳了。
阙宣说襄楷是陈瑀府中宾客,拿不出证据
四皇子没有表现出特别地去拉拢哪位或者哪几位大臣,可是,他的母妃却在后宫里,悄么声地为四皇子积攒着人脉,最令二皇子不安的就是,四皇子的母妃韩德妃深得皇后娘娘倚重,同时,也深受璐太妃的看重。
苏城拉着张脸看她,话里的风暴转换成语气的高昂,一点点释放出来。
一周不见,原逸还是那么精神,看见她就眼睛一亮,嘴角上扬,头发里仿佛冒出两只金色毛绒耳朵在动。
「你们可以上去,但在警察来到之前不能吵到其他住户。」前台边把电梯卡递过来,边叮嘱。
别说是太守了,在她看来,就算是一县之长,都是他们可望不可即的存在。
因为王权霸业的话而有些尴尬的秦朝,还在哪里摸着自己的鼻子 一旁的涂山雅雅就毫不客气的对着他打击了道。
说起爹娘,宝茳的眼中闪过许多温柔,嘴角微微翘起,想是忆起了承欢膝下,一家人和和美美的时光。
但现在,她就是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粉丝基本上都脱了粉,还有些回踩变成了骂她骂得最狠的人。
最关键的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两人去冬至县,而不来春分县,到底什么意思?
冀鋆猜测,假如她们的生辰比较重要,或许,皇家和几位国公家就会特意隐瞒下来,对外编造一个时辰也说不准。
就算段奇毅再怎么让他失望,他也不该因为吝啬道元,如此大意。
而有一种防御观则十分制霸,还有着一个十分霸气的名字“玄武宅”,这阳观的外形是一个固若金汤的城池模样,而在当中却有着一个十年份以上成龟的草龟龟壳。
江澈寻声看去,只见贼胖子手提一把卷着鲜红如血的柳絮般光晕的斩马刀踏空而来。
红旗下长大的她,那里知道修仙界的誓言是不能乱发的。这等同于有天地为之作证的,既然已经发誓,那就沾染上了因果。真要论起来,只能说是无知者无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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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辰心里一紧,尽管他曾穿越时空,面对过生死关头,此刻却因为这个话题而感到一阵紧张,额头不禁渗出几滴汗珠——当然,这都是因为外面那火辣辣的太阳啦。
张校尉曾在金阳洲大营服役,对此事有所了解,一时之间竟无言以对。马彪见状,立刻下令安排此事。如果不是押解任务以车计算,他甚至想把一部分粮车都送给百姓。得到粮食的逃难百姓对官军感激不已。
乔乔来到后院的水井边,在旁边摆好一圈黑绳,围着转了几圈,念了几声咒语,黑洞就出现了。
谢婵原本已经有些松动的态度再次变得冰冷了起来,她转头,很习惯地避开了那个男生的嘲讽。
不过众人也都不好说出来,这时候长孙思看出公主不悦,南夏人虽然信奉神灵,但是却没草原那么以宗教信仰形式来治国。
第232章 叛军攻下邳,刘备稳如泰山(求追订求月票)
淮河。
前后战船连绵,约有三千之数。
陆上亦是步骑纵横,约有两万之数。
中军大船上。
歌姬舞姬或是引吭高歌或是婀娜起舞。
袁术坐在主位席上,怀抱冯美人,奢靡而惬意。
而在左边席位上,一员虎将亦是怀抱美人,大盏饮酒,正是娶了袁术族女的吕布。
自得到陈珪的来信后
走近看,这个所谓的“桃源村”就跟那些电影电视剧中的古风村庄差不多,区别在于这是真实存在的,给陈豪一种额外的真实感。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楼上房间,戎黎打开灯,借着光看徐檀兮,他一动不动,因为发烧,他眼睛泛潮,看上去多了几分无辜感。
“立即解算射击诸元!准备作战!重复一遍!准备作战!”这样的命令旋即在三分钟时间内传到了所有的帝国战舰之内。
随着绥绥尾巴摆动,陈豪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眼中露出了震惊之色。
徐檀兮抬头望去,手里的灯笼被风吹得晃晃荡荡,地上的影子也跟着摇摇曳曳。
而夜葬只是冷冷的笑了笑,拿起嗜血刃,向李觉丢了过去,而李觉也不甘示弱御使着天边的异火往夜葬飞去,两股力量的对决,到底谁会是强者?
刚把车停好的何华英正好瞅见这一幕,立马拍了车喇叭:“你骂谁呢?!”她瞪着王月兰就下车了。
罗锋盯着星图上面,此时蓝月系的上面,近地轨道上面光明会只有原国际空间站一处基地。
展昭看看天色,此时若要回城,城门一定是关了,若要进城必费一番手脚,于是便不再推辞。
这几日,陈皓和林紫雨自从迈过那道防线之后,两人的日子过得如胶似漆,丝毫不知风雨欲来。
“梦楼,你是不是曾经有三年的时间参加过电子竞技职业联赛?而且曾经获得过一次太阳系大赛的冠军。”于若彤低声问道。
将近十道神识瞬间笼罩在了崔封周围,他感觉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神威”,这是将神识凝聚到极致,释放出一种恐怖的神识波动来达到威慑、禁锢的能力,绝大多数修士都得修炼至筑基期,才能试着去掌握神威。
那几名黑衣人脸色微变,显然知道内情,其中一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
,董占云突然在傀儡那里点了一下。那个中年男子似乎僵硬了一下,然后就动不了了。
“知府大人的意思是,任命你为鲁西南剿匪总办,全权负责鲁西南剿匪事宜,如果能够平定鲁西南匪患,知府李大人会向朝廷为民团申请编练新军的机会”王泽明说道。
,稍微探测了一下还是决定绕道比较好。董占云忽然想起自己也是可以破开虚空的,于是找了一个不远的地方试了一试。
“这是万福灵根树,结出的果子据说是可以用于入药,最常炼制的就是聚灵丹。现在起拍价一千八百两,每次加价不少于一百两~!”荣方燕继续说道。
一直以来,皇上对将军府的看重和将军府在朝中的地位,赵青水都是知道的。
董占云毫不气馁地道:“实在不行就打开个缺口让血黑吸收这些这些生命力,反正到时候可以拿来救人~!”‘任秋叶’看着地上的那个大块头默然不语。
秦一白听了这情况后却第一时间感觉不对,这几件事儿发生的也未免太巧了。
第233章 孙策斩双将,刘备谈笑破贼(求追订求月票)
恩师?
孙权惊愕的看向刘备。
本以为只是个在一旁拱火的光禄勋丞护卫,结果自家兄长却呼其为恩师。
除了方今天子刘备,谁还能是自家兄长的恩师?
孙坚的妻儿女等人,也纷纷看向了刘备。
也难以相信方才一边与众人闲聊一边教唆孙策揍孙权的光禄勋丞护卫竟然是方今天子刘备。
“拜
新郎官都来了,唐稣自然不能再留下说话,对赵素笑笑,挑帘子出去了。
攀登珠峰,从来都是世界最顶级的登山队员才会干的事情,他们经过专业的训练,带上最好的装备,饶是如此,也经常会遇到生命危险,弄不好,生命便就此终止。
若是在野外长期生活的野兽,几乎都会退走。但是这个野生饕餮却因此被激怒了。
刘充的眼睛一直都在观察其他的军队,特别是五校和三河骑兵。五校和三河骑兵因为适合朱儁一起统率的,皇甫嵩手下就有只有屯骑、射声、河内、河东四部。另外越骑、步兵、长水、河南在朱儁手下。
“好!”夏侯兰等人立刻冲到单雄信身边,将他身前的敌人冲开,减轻了他的压力。
窦怀生摇了摇头道:“若是我不磕头,还要走呢。”窦怀生话音未落,青面鬼便见窦怀生的左手中便燃起了三簇火焰。
望着窗外的雨,太叔倦莫名的烦躁。悬挂在他屋中的字帖,早被他一一摘除,偌大个屋子显得空荡冷清。
上官曦心中一悲,两颗斗大的泪花便挤了出来。梨花带雨的美人,让董平不禁侧目。
一剑将对面的水光萝面具人迫开,墨天微有些摸不定这邪力的底细。
刘权坐在地上,冷冷的瞥了众人一眼,又喝了两坛酒才开始说话。
“这是后宫,这老太婆胆子也太大了,敢在这里吵闹。”安金藏气愤说着。
王九蛋倒飞而出,滚落到陈凡身旁,他的脖子已经被打断,动脉里的血液如同喷泉一般,洒在陈凡的衣服上,将他的白袍都染红了。
马洛伊刚坐进车里没一会儿,后脚整栋别墅发生了巨大的爆破,火光冲天。
“没错,名门、旧家的数名新人恶魔会会面,像是打个招呼那样。”莉亚丝点点头,看样子,她早就得到了通知,不过琉星却被蒙在鼓里。估计若是不到那一天,莉亚丝是没打算将这件事情告诉他的。
可等二人走近一看,这位医生也太年轻了吧?跟个没毕业的大学生似得。引得机长周武暗自泛起了嘀咕。
马洛伊,是你逼她的。安娜看着马洛伊的背影,重重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拳头紧握。
除了这个完全没有其他,想方设法吃好吃的,妈咪不给她吃,她就耍无赖,然后偷偷地偷吃。要不就是玩,成天想着玩这个玩那个,皮得要命。
但是不管怎么说,她的分身还是救出来了,不必长期遭受若离的凌辱。
人都是在后面呢,我这边东西少,就先跑过来了,他们也马上就到。老王这边说完这些,也是赶紧把东西放下,给莫离打着招呼说道。
“噢噢!”看着琉星这么自信的样子,所有入侵者不由看到希望般赞叹起来。仁竭力想要挣脱琉星,但被他的巨力按住,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裴姝怡自然不想让项宇曜去自己家里,她关上门,跟着项宇曜走去他的屋子里,到了客厅后项宇曜指着茶几上一堆的信,让她自己先看,他则去了厨房。
第234章 淮水双帝会,刘备忽悠袁术(求追订求月票)
“你觉得,杀了我,你们能跑的掉吗?”李凡看着高胜和张晓峰,问了一句。
看着掌心凭空出现了一个五角星形的粉色印记,姬笑笑得意地笑弯了眉眼。
陆蕊的肩膀上,包了绷带,她已经没啥事儿了,只是胳膊,十天半个月,恐怕抬不起来了。
山下的铁蹄声越来越近了,孟无缘飞身跃上崖边的一块大石,瞭望远处,登山道上已经腾起了片片沙尘。
老前辈觉得她福挺厚,实力之上,还有很多东西,比如不能决定的命运。
太守却因为慕容若这句话松了口气,脸上的神情也缓和了不少,走到这里,他也已经十分疲惫了,如果能够回头,那便再好不过了。
她刚才还有一句话没对宫泽昊说——坦格木取她的命,不过是顺手之事,他的目的,该是楚云逸。以她为引,诱来楚云逸,毁掉北境王,也为巴木勒报仇。
”先生,您确定你没有开玩笑吗?”服务员脸上写满了不相信,她甚至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即墨看着发愣的慕容若,顿时脸色沉了下来,刚刚是谁信誓旦旦说要废六宫的,怎么一到他同意嫁给她了,她反倒犹豫了起来。
“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你们两个就去死吧。”可琳娜按着扳机的手指动了动。
对于明天的考试,说实话大伙心中都没有底,干完这杯酒,虽说对考试于事无补,但至少也能够稍稍地聊以自慰一番。看来偶尔发挥发挥阿Q精神,还是蛮不错的。
不过,杨宁还是觉得很开心,看着这些人如此,他有种憧憬,或许将来自己的修为强大了,找到杨燕儿之后,也可以像他们这样,携美同游。
“……”浩子的一席话令我顿时哑口了,浩子说得对,在恋爱时,自己把朋友忽略到了最低点,现在失恋,人家又凭什么来帮你呢?
她没有那个闲心去看人家的分手戏,可是两人站在那里正好挡住了去路,这个时候总不能让人家“借过”吧,只得耐着性子站在那里。
大伙顿时一窝蜂地抓起面前的餐盘,像鬼子扫荡般冲向了自助区。
她抓起几块烤肉很是豪放的噻进嘴里咀嚼起来,要不是她还长得很是美貌,这种动作不知道的都以为她是个爷们。
“我还不知道究竟要报什么专业,我妈可能会让我去旧区。哎,真是舍不得新区那!”林杰一脸哀怨地抱着酒瓶,在边上自言自语道。
仇三来了,但是并不是意料中的那样,仇三并没有完全站在自己这一边,最主要还是对自己有所顾忌,能够把话说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
“我陪你玩,你获得了裴家,而我获得了什么?难道就是你们温家的优惠?”方远反问道,对于温学智提出来的交易,他并不是很满意。
童恩的眼睛湿了,这些卡片记录了宇豪5年来每一步成长的脚印,每一个有纪念意义的日子,从满月到5岁生日,竟有了厚厚的一摞。
整个翡翠王国,正式骑士的数量可能足足有数千人,但是大骑士,绝对不超过百人。
收服大炎雀龙比李维想象的要顺利太多,越是聪明的生物,越容易被拿捏,反倒是那些黑兽,宁死不屈。
她很清楚,主公嘴上虽这么狠心说,可心里也还是担心他的,闷气聚集在心并不好,只会加速他体内噬心蛊的发作更替。。
“一会儿我拐弯去一趟,你把果儿照顾好。”宫羽不由分说,把果儿塞到楚瑜怀里。
李维光着膀子,露出强壮的肌肉,板甲的最后部位胸甲,也在他的千锤百炼锻打之下,逐渐成型。
其他的学员生怕被牵连,已经抓着自己东西,争先恐后地冲了出去,连自己台子上的火都顾不得去关。
半响后,衍父最终还是只憋出了一句话,但这句话却包含生为人父的担忧。
穆帝周身喷薄烈酒火气,手中握着酒壶,灵巧的躲开所有攻击,右臂探入虚空,轻轻一掀。
功德落下,帝俊凭借这功德,竟然当场就斩了一尸,成为准圣了。
“应该是可以修行到五阶的样子,到时候就把巨熊和蛮牛给巨犀强化,为破限做准备。”李维心情大好。
秦桑qq上的签名,也变成了“专辑发送中,请诸位做好签收准备”。
在那三者之地,蘑菇云升起,每一处都投下了十枚左右的大当量核弹,不管它藏的多深,都注定无法承受。
“克里斯汀娜,你带一个团的预备队到突出部去支援,尽量不要让对方突破太多的防线。”唐煜回头对克里斯汀娜说道。
四更他又来了
坚持几天不知道,但坚持就是硬道理
《大哥别卷了,你都卷成汉中祖了》四更他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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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5章 士庶分南北,刘备喜得儿女(求追定求月票)
看着袁术身后的吕布,刘备又道:“我与吕布有些私怨。若公路兄肯将吕布交给我,我可将下邳和广陵送给公路兄,如何?”
话音一落,吕布佯装面色大变,按住剑柄喝道:“刘备,你找死!”
刘备佯哼一声:“你敢刺杀我,我今日算计你,你又待怎样?”
转而又对袁术道:“公路兄,一个下邳国一个广陵郡,足
村里的秧苗都已经插完,田里一片片的都是一块块翻整好的水田,里面的秧苗绿油油的,微风一吹,一株株晃动,连带起来就是一大片,像极了一片绿色的海洋,随波逐流。
“索隆,现在卡恩中将被路飞的爷爷挡住了,我们救出罗宾就立刻逃跑应该没问题的。”乌索普立刻说到。
既然已经重生,那就不能重蹈前世的覆辙,必须珍惜每一天,去做自己想做的和要做的一切。能不能做成那得看天赋,也得看运气,但是做不做,是不是努力了,却完全在于自己。
但罗宾对于卡恩没有挑明两人之间的关系这种做法始终有些不舒服。
一开始婆婆变的和颜悦色,对她也关怀备至时,她还揣测过婆婆是不是居心不良,可现在看到婆婆跟着他们下地干活,磋磨的一双手都是水泡,她心里心疼又酸涩。
为首的树妖仍是那位已有过好几次眼缘的“贪食者”,他一边掰下从躯体上长出的菌菇、把它放进嘴里咔咔地咀嚼,一边,与某位在方诺意想之外的存在交谈。
家里只有四个大碗,平日都是用来装菜的,篮子也只放得下两个大碗,不然江艳还想多装点。
毕竟能够活了800多年的人,又是现在整个世界政府背后的实际掌控人。
很多了解大离王朝,和大离王朝交过手、刻意了解过大离王朝的人,却是明白,三道九劫后期的幽魂并不是什么大事儿。
既然是姬月的邀请,赵符毫不犹豫答应下来,带着周晨就跟着李管事前往商会。
就连远在海外,有意识的隔绝了很多消息的李俊翰,都能从各种地方得到很多关于这件事的新闻。
“呀!我就那么一说,回头我回去SBS问一下为什么不能给她们发一位的。”李俊翰打断了尹贤的话。
她咯咯笑了起来,侧头打量了一下苏辰身体,似乎在纳闷他如此消瘦的身体怎么会有那么大力?打起仗来横冲直撞,就如山崩一般,可以直接推平一切。
方才,他已经将新矿业公司的股权转到了自己名下,并且通过光脑和中海星证券系统链接的渠道正式登记了自己的身份,由原本的隐形股东变成了证券系统中人人可以查验到的正式股东。
死人睁眼睛都能把人吓得要死更别说是已经确定死亡的外星人了,这要是还还能一点反应都没有那就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在美国历史上,联邦政府从来没有发放过全国统一的身份证件。在美国有3个证件不同程度起到了身份证的作用,一是驾驶证,二是护照,三是社会安全号。
会议室内,其他人都不敢说话,现在是总经理和副经理的日常撕逼。
洛阳心满意足的宣布,自己会亲自前去现场领奖,而Theking老师,自然也是直接在自己的推特上宣布,会亲自前往现场领奖云云。
这一天,药的三墨摧心无力散已经将整个百川城的地下水、河流水的水源给全部污染,阿邪军队疲敝,军无战心,整个战场几乎完全聚焦在彭老先生和扎玛勒之间。
第236章 章武二年春,刘备北伐袁绍 (求追订求月票)
在深思熟虑后,刘备给皇子取名为“承”。
“承”字本义为“托举、接受”,亦可引申为“继承基业、担当重任”。
为皇后所生皇子取名用“承”,也等于是直接宣告其法定继承人的地位,寄托治国重任的期待,更强调责任与能力。
虽然刘备还不知道这个孩子是否聪慧贤明,但相较于废长立幼,立长风险显然更低
那大公鸡呵呵了一声,正要有什么话说,就听到风中传来一阵阵奇怪的低吟声,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那低吟声时近时远,似哭似笑,让人头皮发麻。
“呵呵,兄弟!我的兄弟呢?只有用你的鲜血,才能祭奠我的兄弟。”雪狼呲牙咧嘴的道。
至于叶昊,在这股气机扩散下,哪怕隔着无尽时空,肌体也像是碎裂的瓷器般,布满蛛网般的裂纹,像是随时都会解体。
虚空轰动,姜毅的身后有恐怖的世家古图展开,那一瞬间,姜毅仿佛是世界之主一般,他掌控苍生之力,举手投足之间都是携带天地的大势,仿佛,他表示天,他表示地,他表示这一方世界的意志。
聂枫在一间100多平方的酒店客厅里正感叹总统套房的奢华时,门铃忽然响了。
郑星泉的目的反正是阻止张敬轩过去与那三人会合,见张敬轩退回去,他自然也丝毫不着急。
下方众人也都是在想着晨泪刚才的话,他们是与剑神圣国有灭国之仇,但是那是在冷氏妖族的天妖圣国时代,现在的妖皇是他晨泪,一切从新开始。
因为章致敬的捣乱,耽误了不少时间,在场的所有人也早就饿了。
广场上众人更加好奇的看向墨风,这刚刚突破彻地境就领悟了这么厉害的本源水属性力量,这太不符合常理了。
下一刻墨风身形出现在地牢之中,撞在墙上,墨风站起身擦着嘴角的鲜血,眼中闪烁着阴冷的光芒。
其实嘴角笑意,她显然知道,原因为何,就是一旁的卓笑渝:看你怎么办。
“开玩笑,我好歹也在这里呆了十天,基本上应该算是熟知这地方的‘老油条’了吧?”熊孩子吹起牛皮来还当真不脸红。
不过,叶伤寒可没有忘记绕指柔给他的种种帮助,尤其当初如果不是绕指柔借钱,叶伤寒未必能够买下全家福超市。
即刻,久久的保持着双手举起望远镜动作的永近英良,不禁低声喃语道。
我没来之前,两人正势均力敌地战得你来我往,见我一露头,那老到的敌将果然如巨剑将军所说,一点也不打算吃寡不敌众的亏,二话不说转身就跑,迈着大步,往他自己家的防御塔下跑去了。
蜜蜂:你们不仅吸人畜血,还传播疾病极危险。是该到了改变的时候呐。
这三天中佟目合监督加督促蟒魂修炼魂法,蟒魂想尽办法吸收阴气为己所用壮大魂体,斗智斗勇中差一点被佟目合收拾了,哀嚎求饶下免过一场魂体受伤之苦。
这番心理作祟之下,惠民中学的那个中锋球员不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一天就这么悄然的过去了,天龟岛游记经过重重审核外加多次开会讨论,终于在第二日有结果。
剑琴:图图写的帖子,走马观花地看,没有深入领会。对图图了解甚少,以后要看仔细啦。
周少白大奇,瞧着他腰间的药囊,心道:久闻栖霞山精于炼丹,那锦囊里的丹药果然神奇!
临时有事出门,今天就只两更了哈
冲虚道人,手执古剑,但见古剑亦是聚集周围能量,随着古剑周身的光芒凝实,冲虚道人直接手执长剑,运转玄功于自身,速度极限提升,提剑直奔王老前去。
右拳咽喉,左拳太阳穴,身下还有打向侧肋的膝撞。三击都是致命性的攻击。哪怕有一个打到陌闫都会造成重伤。而陌闫想要轻松躲开这三次攻击很难很难。起码年轻人认为不可能。可是陌闫看清攻击之后身形闪动。
继而叶天身影在次一闪,出现在两人面前,双手伸出、直接握住邪冥双子头颅,“搜魂”直接使用出来,开始获取邪冥双子两人记忆。
他虽然没有达到圣贤境,但已经是尊者境巅峰,正处于巅峰状态,将来冲击圣贤境,未必没有可能。
看到苏夜轻描淡写挡住老战神使用极道帝兵的一击,很多人都感到惊讶。
自己这个项目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什么跳跃式的前进了,但是现在看到这13号试验体意然出现了和植物一样的特征,博士心中的兴奋之情可想而知。
就在岩石碎掉的一刹那,林修等人突然感觉到了这堆乱石抖动了起来,一颗颗乱石,如同跳舞一般。
“不用多礼,这一次我出来只是实现这位闯关人的愿望,所以并没有违反法典上的规则。”向着凯撒大帝笑了笑,龙息缓缓说道。
那日,云帝的杀招直接正中他的眉心,可是奇迹的是他并未死亡。
看情况。虽然魂界的人比较诡异,但堕界这边也不一定会输。但坏就坏在魂界那里有一个一心促成这次大战的誓皇子,那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似乎想要一次性就将堕界的主力全部打杀。
创世之初,整个宇宙是‘混’沌的,而后宇宙中孕育了神灵,神灵是从一开始就存在的,他们就是整个宇宙的主宰。
当天夜里,来的杀手又换成了王阶巅峰,之后的几天更是风平浪静。月魄有种森森的无力感,那位派杀手的,是故意耍着他们玩儿的吧。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我们身上的血液气息掩藏,蒲晓生刚吃完药,身体有外伤,没法浸泡,我翻身跳进水里,现在距离刚才的包围圈说远不远,说近不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追过来。
齐梁是澹台璃的希望,他倾注在这个国家的心力要比澹台明更多,所以现在的无力感也要更多。但是没想到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澹台靖的府邸。
“教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情到了这一步,常微要是再察觉不出来不妥,他就真的是人老不中用了。
两人竟然唇枪舌剑的斗开了,底下的人面面相觑,早知道古将军和帝师两人不合,没想到这一见面就互相攻击,冷嘲热讽。
\t所有人都认为,年前没几天了,湖州应该可以安静下来了,但是好像省里偏偏不这么想,或者是他们也想在年前将湖州的事情处理完,于是匆匆忙忙的将楚鹤轩这个即将担任常务副市长的家伙送来了。
“哼,那可不一定,你坐吧,我正好有事要和你说呢”。林春晓指了指面前的椅子道。
就在沈云一脸得意的看着王凯几人,嘴上还喃喃自语的时候,苏毅的话语却直接将其打断。
雅典娜能力可以,他承认;但他也承认自己的能力。要论管理一个国家,他不认为自己比雅典娜差。相反,他觉得自己更适合。
苦苦思索的天玄就在准备放弃时,突然灵机一动,旋即想到了什么,以前他听父亲说过一些强大的至宝是有灵性的,有的至宝需要滴血认主得到认可后才能御动至宝。
他就想不明白了。此时,他听不到下面再有一点声音,他蹲下身敲着翻板向下喊,声音怎么也喊不大。昏暗的墓道,给他巨大的压抑,恐惧一点点袭上心头。
向宫门的守卫打听过,原来落落是带着几个随从出宫了,而且并没有走宫墙夹道,是从东边的望仙门直接出宫的,而且是坐马车出去的,并不是男装胡服骑马出去的。
宋汀兰虽然理智上并不想吃那么多,但她的身体却很诚实。不用柳一舟招呼,她顺着那香味就主动奔着桌子去了。
李雨慧就看到老爷子脑门上的青筋都暴起了,她真怕当场给气死了。
听着这关切有加的语气,沐千寻心中冷笑,还真像是个慈爱的父汗呢。
一个adc,敢在一个上单面前,而且还是等级一样的上单面前,这般嚣张,若是对方的打野过来,配合上单直接将他击杀都是由可能的。
刘营副走后,时间已过五点半,天已大亮。李明龙、楚镇虎、哈日图和马明川等长官,一看鬼子正集结部队,准备进攻,就命令手下赶挖工事,有效配置兵力。一俟鬼子上了半梁,即开枪痛击。
管他是不是当年买下罗雀屋的人,先问了再说,在这种情况下,量他也不敢再隐瞒什么。
陈任每日晨跑归来时,都会对在门前蹒跚着扫地的李邺问上一句,别的几个男孩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相当广的平地,而在这个平地上面有一个漆黑的碑石,在漆黑的碑石上面有着一百多个名字,由上而下,一个一个的名字。
“让你刚才逞能,伤口拉到了吧!你又不能坐下,要不沙发上躺一下吧。”恽夜遥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知道谢云蒙一定不会同意的,所以只是借理由替谢云蒙揉一下腰而已。
今天如果被这些村民,押送到警察局的话,他们确实有可能可以从轻发落,但是自己,绝对是重判的下场,。
实力越来越强的魔宗天星魔道,一直对玉虚天野心勃勃,如果不通过试练的弟子往来,拉近与其它修真门派的关系,玉虚天的主人就会被取而代之。
第237章 郭图回河北,刘备反间之计(求追订求月票)
“大耳贼欺我太甚!”
军心民心接连被煽动蛊惑,袁绍在邺城也坐不住了。
倘若不能出兵反击打出威势,袁绍都怕刘备还没打过来,军反民叛都能先让自己疲于应付。
故而在与逢纪等人商议后,袁绍决定亲率五万精锐驻守邺城南百余里的荡阴。
以淳于琼、张郃、高览、韩猛、韩荀、朱灵、蒋奇、蒋义渠、
“这样吧,我们花费的那135万美元,是应当给我的,我们的条件你们两位是知道的,那两艘被你们打残的战舰,你们也不方便拖走,就便宜我吧,其余的1600万美元你们二人商量着分吧,我不参与”陈宁说道。
找死那两个字还未曾落下,那邪气的少年瞳孔骤然一缩,眸子之中,也是陡然爆发出了两股精光!
师道然和南方走到了会客厅,黑子正在会客厅里摆弄着那盆风信子。这株风信子就要开花了,含苞待放,特别的惹人爱。
手里的茶递给了王轩龙,她也不顾周围几人的眼神,直接侧着坐在了他的腿上,这可引得几人被强塞了一嘴狗粮。
“我不回去,回去你就走了。”彭墨抬头,水漉漉的眼睛看着金俢宸,语气颇为委屈。
那雷兽脚踏虚空,在它的周身,密布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紫雷,雷霆缠绕于周身,竟然还散发着一股炽热的雷火!
“但是什么?”虽然相隔甚远,但王轩龙还是从龙魂的眼中看出了端倪。
看着自己的宫殿已不复存在,王枭楚没有后悔,也没有遗憾,房子没了,可以再建,人没了,可以再生,可如果连那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的话,那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那老者怒吼,此时他也是彻底地被激怒了,吼声落下,那古钟震荡天地,也是一下子就破开了这里的结界,顿时,这钟声震荡而出,令得黑龙城内的武者也是一个个的面色大变,纷纷一口血喷了出来。
这其中的很多比之现在的宗门超越无数倍,而其中有不少大能可以拥有无数朝圣者,香火鼎盛!那些大能几乎每一个都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且每一个都可以排山倒海。
在别人拼命战斗的时候美美睡了一觉的春原阳平醒了过来,这一觉时间感觉不长,却睡得格外沉,比晚上没事可做躺在床上的那种质量好了几倍。只是这张床却不够舒服,凉、有点湿漉漉的感觉,就像睡在草地上一样。
死的调整者才是最好的调整者!这几乎是地球军士兵的共识,与蓝sè波斯菊到没有太大关系,扎夫特毫无顾忌的攻击没有反抗能力的逃生驾驶员等恶劣行径给地球军造成了极坏印象。
莱维从兜里掏出那个形似怀表的东西。金属制的外壳其中一面做镂空设计,能够看到里头跟精巧工匠手工制作的高档机械表一样精密的结构。
为什么,在我已经习惯了黑暗的时候,把阳光带给了我。在我刚刚享受到阳光的温暖时,又把它带走了。童恩,你太残忍。
“不可以吗?”狼突然转过头去,一股浓烈的杀气顿时从狼的身上散发出来。
过了一会,楚昊然摇了摇头,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前的事情一件挨着一件,先办完眼前的事情再说吧。
但也丝毫不能掩盖,这只战力强大的jīng英部队所面临的的困境······国防产业理事会加强了对联邦军的军备补给控制,能够分配至安德逊基地的新机体少之又少······太平洋舰队却也毫无办法。
第238章 刘虞旧部乱,刘备上兵伐谋(求追订求月票)
他们却没想过,像安然想的那样,皇帝固然吃醋了,一时冷落梅妃,却更厌恶杨二公子,想着梅氏都没给自己写过那样的情诗,杨二是个什么东西,凭什么能得到那么多言词华美的情诗?
所以这也就导致许多强者踏入天级之后,反而更加的畏首畏尾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敢打敢拼,甚至为了获得机缘不惜冒着生命危险,因为他们不能出事。
“没事,可能是中午的酒劲还没过去吧!”东方宇摇了摇头,推开车门下车。
阿卡拉捧在手上的三样东西分别是——一块有被烧过痕迹的红色斗篷,一个破损的银色沙漏-里面的沙子已经几乎漏光了,还有一把卷了刃的似乎是礼仪刀的匕首。
太古一愣,但马上反应过来,只是来不及了,后背已有一黑暗潮浪重击而来。
但她也没只顾着吃,其实暗地里在判断在场的人胡远川这一辈的基本被她简单掠过,她在意的永远是上闻雅致这一类大佬。
他将烟头捻灭,将沃琳抱起轻轻放在床上,拉被子将沃琳盖好,然后捡起地上的毛巾。
冷气让温度有微妙的降低,但并不明显,因为这一层的空间超大。
吴起眯着眼看了一会,他刚收回目光准备前往行会驻地,一个个系统消息传入耳中。
他一面啧啧称奇,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获得了暗裔长剑,一面趾高气扬的环顾四周,得意之色溢于言表。
大火不仅将树木引燃,更是将大量的黄鼠狼烧死,可是说,一万多只黄鼠狼,在大火之下,就像是树木一样,转瞬间就化为了灰烬,成为了尘埃。
知道看到了霍子吟,它已经感觉到霍子吟很危险了,但是却别无选择。三个孩子已经没有奶吃了。
章仝玄一行人来到天和镇的时候,诸多游侠纷纷避让,天和镇中央其他五方势力也都将目光投向章仝玄等人,准确的说,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击中在章仝玄、阮竹星和章天泽一家人的身上。
晚上,范昭回到府中,泡进大澡盆子里。红儿和月香在外屋侍候。
一阵寒风吹来,声音顿时消失,那铺满湖泊上方的魔气突然间动了,它化成一只巨大的手掌,冲着奕直接抓了过来。
龙和尚听到僧秋船的问话,也觉得新奇,看向范昭。范昭道:“这个事情,说起来话长了。”说着,范昭不自觉想到了穿越前二十一世纪的事情,一切是那么遥远,却清楚似乎在眼前。
“强者当历练,行走在生死之间!”姬风等人点头,也是升起了万丈豪情。
“我们从这边走吧。”苏金帆看了一会,把眼睛从兽皮上移开,指着左侧的方向说道。
王世渡不禁有些疑惑,觉得今日早朝怎么气氛怪怪的,莫非昱宁帝正酝酿着一场大清洗?
“这些收割者属于荒漠收割者,他们一身的实力大部分依赖于荒漠的地形,只要进到森林里面,哪怕他们数量再多我们也不怕!”诺克不停地鼓舞道。
“怎么样?”李二紧张地看着柏安妮,同时紧张的还有李毅与王港生,他们今天都没有去公司。
李一鸣运转完九个大周天之后,全身一百零八处经脉在战神之力的滋养下,逐渐强壮,坚韧了起来。
“这是爹的意思?”金月儿有些狐疑,她有些难以相信一向心高气傲且行事放浪的义兄会说出如此言语。
安云给她的剧本其实只有一部分,并不全面,大概只有前四分之一左右。
当他的手落下的时候,这个方阵里面数万人同时爆发,施展出了一道道绚丽的仙术,但是这些仙术都是一样的,都是召唤风。
卢浮宫博物馆确实是太大了些,想来那些年的法国佬也没少当搬运工。
目光极力扫视,在那巨大的地面塌陷处,并没有半点少年的身影。
他自以为进入高手的时间很长,可以碾压同等级的对手,但是江湖上永远有一句话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更何况少林方丈从来没有使用过自己真正的实力,也算是他轻敌了。
梦瑶听见这话,立马变着惊慌了起来,朱熙发现了梦瑶的变化····赶紧询问着:难道这皇上知道是谁?
巴帝点头,算是明白三宫的为什么在这里,并且漫画也曾有说过,源,是直接能够导致成为神的东西。
何况眼前这张皮影保存完整,萧子宁只要按照之前的雕刻纹路去走就成。
可怜此子,不仅出生凄苦,还被东方不败给掩藏了前教主之子的身份,贬做了奴仆。与姐姐任盈盈圣姑的身份简直有如天泥之别。
烂赌鬼船长又咧嘴了,他招招手,身后的亲卫保镖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把抓住的屁精们扔了出来。
他还在天花板上,整个身体都变形了,不少骨头脱离身体,掉到了地上,还在天花板上钉着的,只剩下了一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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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不败则为胜,袁绍劫刘备营(求追订求月票)
刘备没有在朝歌城驻留。
留下关羽、典韦、张辽、徐晃、许褚五营及陷阵营暂驻朝歌后,便亲引白毦兵及张飞、赵云、黄忠、马超、太史慈五营向前推进到荡阴城南十里处安营。
如此近距离的安营,就没将荡阴城的袁绍及其麾下兵马当回事,这跟踩着袁绍的脸嘲讽没什么区别了。
“大耳贼欺我太甚!今夜谁敢出城
陡然,刚刚落到一株古树之上的秦羽,被一根青色的古藤,缠绕而住。
新赵府的修建,其实对周围的百姓十分有利,特别是刚开始修建的过程中,附近的百姓们,都能来打打下手,挣一份优越的工钱。
“敢毁我傀儡?”叶星怒声道,然后,脚下一跺,飞身向着白面儒生一拳打去。
李言继续拉箭,想要看看那熊元魁是否有灵魂升起,好及时射杀,可等了一会熊元魁的灵魂还是未有出现,再使用灵魂力一扫,发现熊元魁已经神魂俱灭了。
此时天虽然已入秋,清晨虽然带着丝丝凉意,但是却并不会感觉到冷。
叶星一刻不停的跑,期间不停的变换着方位,最后,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现在跑到哪去了。
不过,经过灾难的洗礼,人类也并非没有获得好处。这一次那些异物留下来的晶核让一个个十五阶之上的强者像是春雨后的竹笋,不断冒出来。人类的实力质量水平提升了好几个层次。
猛的施展无敌神通,呼啸而至,片刻之后,淡金色的无敌神通化作了光束,笼罩在了齐天大圣孙悟空的身体之上。
这些典籍全都额外昂贵,并且收集不宜,于兴然为了收集这些典籍花费了很大一番功夫,甚至还付出了一些代价。若是卡萨所是骗子的话,以他准帝的见识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
“怎么不可能,不瞒你说,古希腊诸神,神族,尸鬼族,再加上恶魔族我都见过。”李言用着淡淡地口吻说道。
采蓝是个有福气的,嫁过来之后就有了身孕,半年前给青锋生下了一个大胖儿子。
秦家老爷这一辈子都被人恭维着,何曾受到这种落差,当时就气极了,直接把秦大少赶出了秦家,甚至当场就让人取来族谱,划掉了秦琛的名字。
“欠收拾。”威尔嘟囔,而他指的是被他制作成侍魂的“疯爵士”莱昂·克里普。
只是,奇怪的是,昨天鬼珠还非常的讨厌鬼姑,此刻,如同被人监视着一样的干活,他却没有任何一点负面情绪,似乎认命了。
“王爷,不瞒您说,我是习得一项密法,可以吸摄他人的毒素,暂时转移到我自己的身上。但是我的身体有承受上限,我昨日试验过了,以将士们体内的毒素为平均标准,我大概只能帮助五千人解毒。”格陵说道。
把万兽楼发给参赛者的清单拿出来看了一遍后,她根据地图的路线和标记选出了一条物资最多,价值最高,路程不远不近的路线。
好在,这次登门,牛振开门,神情比上次好多了,就连眼神看起来也正常多了,只不过还是有些呆呆的。
但神殿的人一向霸道不讲理,既然为聚雷果而来,发现东西没了,肯定会怀疑在现场的他们。
身体的温度越来越低,长时间的闭气让她意识开始涣散,射出银丝时居然失去准头,身体才刚动,只擦着便的银丝就松动了,音盏虽然及时补救,但还是晚了,双腿被一股强力卷住,将她拉向石壁间的一道缝隙中。
第241章 郭图十胜论,刘备竟有十败(求追订求月票)
好不容易逃了出来的韩猛,顾不得身后没有逃出来的将士,一路直往荡阴城而奔。
奔出二里,正逢公孙犊、赵叡、韩莒子、吕威璜、眭元进引兵到来。
公孙犊大惊:“韩将军,你怎会败得这么快?”
韩猛听得羞愧不已。
后续接应的兵马都还没抵达,结果他这个打前阵的直接就败了。
韩猛不敢说详
而这几天郑恩地也没有回首尔,每天晚上都会到酒店跟他在一起。
定数也是劫数,非人力可以改变。这一点只要是大圣级以上的大能都非常清楚,除非超脱出天地之外,不在五行之中。否则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劫数的来临。
赤发大汉鼻息里两声厚重的“哼哼……”,抡动手中的长枪,划破空气,卷噬而来,其力道之强,余力震荡得周围的空气都发出颤抖的声响,几乎是撼动整个石洞,霍然一枪迎着云飞扬的剑气。
结果这一上午,虽然挺折腾的,但却是让总理心里乐开了花,虽然这场婚礼有些地方改动了一点,但总的来讲绝对算得上是一场原汁原味的华夏古典婚礼。
所以,摊主看到于山插足,心里暗骂他多事之余,也有些疑惑于山这么做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难道只是路见不平一声吼?
人的寿命提升了,而且还是大幅度的提升,这就让众多的地球人想的更多了。地球人不是傻子,相反,人们都很明白,寿命的延长固然是一个好事,但对于整个地球来讲,也同时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化。
“它们肯定在暗中谋划。”纳德拉很确定的,从一开始就能发动中国对美国的产品展开调查,就知道安氏科技的政府关系深厚。
江湖上,从来就没有绝对的理,只有谁更强,谁手中的剑更锋利。
辰夕原来一直拖拖拉拉的不想走,为的就是寻找那座石台上的能量源,如今能量源终于出现,竟是乌黑光亮得那样的诱惑人心。
他以前要是懂得和自己的姐妹们攀扯交情,而不是粗糙的什么都不管不顾,说不定……唔,也没什么说不定,自己现在还想干嘛?
等到全树荣开始动勺后,就再顾不的上评价了,迫不及待的狂吃了起来,以他平常从不会有的姿态。
“你们难道要把我们这里的人都进行灭口?”他们第一个要杀的是皇后,下一个会是谁,就是她们。
站立在轩辕破之上,反手一掌,直接将轩辕坡给大成一道巨大的天坑。
有的人可以共富贵,可是却不能共患难,这种时候,谁都会替自已多想一些,这没毛病。
要说名气,于蔓卿绝对力压景蔓芝,但是景蔓芝手里握的奖杯却比于蔓卿多得多,尤其还握着一尊世界级的电影奖杯。
苏煜哲却是不打算放过她,一个转身,推开家中的房门,把她抵在墙上,铺天盖地的吻就落了下来。
五毒堂,一提到这个词,众熊都露出警惕的神色,死死盯着萧龙。
想到楚意看太子的眼神,金珍珠隐隐有些不舒服,苏煜哲让她多注意这个楚意,是不是说明这个楚意她是有问题的。
……林末迟疑,说实话,她不想太引人瞩目,可是若是说自己有个儿子,不管是什么原因估计都能在学校传遍了,还是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这妞今天穿的是不折不扣的包臀裙,将纤细的腰身,还有修长的美腿,特别是那规模挺大的团儿,给衬托得丰满傲人。这妞一身的艳红,好像是一团热烈的火焰,走到哪里都是目光的焦点。
第242章 诱袁绍出战,刘备攻心之策(求追订求月票)
田丰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斥责郭图有异心会被袁绍厌恶,然而田丰更不想袁绍因为郭图十胜十败的士气论就膨胀到自以为能与刘备决战分高下。
遂急劝道:“主公,刘备擅长用兵,变化无常。至今数年,更是未尝一败,不可轻视啊。”
“既然郭图十胜十败的士气论已经安抚了军心民心,不如改为长期坚守!主公只需固守壁
当天的一大早,南州刺史和学政就分别代表孙氏和傅家来到了孙府门前迎接客人。
看上去王勇给她带去了不少的人,但比起王勇给她带来的这些人,王勇惹出的事情,和王勇给她带来的麻烦会更大。
身后,灵儿和暗黑龙持续攻击着,为我们争取逃命的时间,这BOSS的品阶实在太高,没有个500码距离休想仇恨能够消失。
突然脚步声从过道之中响起。“怎么回事?千夏你先坐着我出去看一下。”陈发扬抓起自己的水果刀随后走了出去。神宫千夏也点了点头坐到了沙发上面去。
可吴姨在刚刚的一番动作下,已经动了情,对于我的恳求,她根本没有在意,就见得她此时美艳的脸上,已经泛起红晕,呼吸也已经变得格外急促起来。
听不懂,但是还要听下去,因为这是他们的唯一希望,虽然这个希望就在这里,但是他们依旧觉得很遥远。
见情况不对,虽然有些不甘心也有些意外,但事实就摆在面前,她不可否认,知道再这么打下去,对他们不利,所以她是当机立断的下了撤退的命令。
一晃就到了下班时间,吴昭离开公司。此时天色已经擦黑,他找了个无人之处,骑上飞行扫帚,往铁塔离去的方向追去。
瘦高个两句话一说,马戏团的这些家伙都停止了笑声,显然这些人对这个瘦高个都有着很高的敬畏,这一刻立刻就变得鸦雀无声,安静地让人觉得可怕。
虽然不是第一次被撞破了,但是每当外人在的时候,她还是有些羞愧难当。
她作为魏国人,自然是心系母国,更盼着母国强大实力能碾压诸国。
李季行一脸惊恐的看着面前矜贵冷傲却是做着吸血鬼行为的男人。
所以他要把这个电影直接抢在别人面前买下来,这样他才能将自己的公司打响好,只要有了好的作品,他的公司就不怕没有人会合作,就连身价也会涨不少。
苏寒被苏珩打晕带走之后在他自己的屋里睡了一晚,第二日清醒过来后虽然情绪还是很差,但至少能理智地思考问题了。
“殿下莫要生气,奴才这就将秦公子给叫来。”宫人说着便往外走。
秦瑾瑜说到这,倒也想起了那个被自己忽略了好几日的三叔,自从那日进宫就被生性多疑的羽皇扣在宫外的驿站里了,还专门派人看守着,也不知道三叔如今的处境会不会很艰难。
【林茶】:在看电视,你忙完了?我都不敢给你发消息,怕打扰你工作。
靳澄湛匕首再次追着,一串银杏叶像穿很多衣服、奢华;郑捣两片叶子像裸乂奔,素质好一点、不冷。
一看是夜莫星发来的信息,脸上如同川剧变脸般,露出狂喜之色,以从未有过的手速点开信息。
后边竟也有、闲的一路看热闹,指望几时再打起来,还没恁死杨家。
即便靠着如此手段,换得自己依旧苟活于世,却已然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失了魂魄,没了大半条性命。
第243章 袁绍破防了,刘备诱敌计成(求追订求月票)
汉军大寨。
探得袁绍分兵在城外立寨,刘备的笑容也越发的灿烂:“袁绍终于还是忍不住了,一旦分兵出了城,想再回城可就不容易了。”
任何事都是从零到一最困难,有了第一次就会有无数次。
只要踏出了第一步,不论前方有多大困难多少险阻,都会尝试去挣扎求存,而不会甘心退回去。
这是人之本性
顾远决定等下一个月公司组建完毕,他立马再去一趟林梦珊支教的山区。
声音冰冷,宛若九天玄冰,回荡之间,令得整个天地的温度仿佛都是在嗖嗖下降开来。
“三位长老的星牌还在。”宗英连忙回答道,在得到这些消息之后,他已经是马上去确认了。
沈洁提着长剑,剑气迸发,令得脚下的大地都是被一点点的撕碎开来。
后世那些可怕的考据党们,就会拿着这些诗词进行责问,一个十五六岁的白衣少年,是如何做到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的。又是如何见到宋初元年,百废待兴之时,就已经宝马雕车香满路的。
眼泪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只能通过不停的眨眼睛来缓解,渐渐眼睛开始舒缓,可她还是半眯着眼睛,观察着四周。
他喷出一口鲜血,整个身子印在墙壁之上,那头颅也是一边凹陷了下去,看上去极惨。
最后刹那之间,一白一红的力量光芒‘交’汇,令得众人被这股狂暴的力量光芒,刺‘激’得眼睛火辣辣的疼痛,但没有一人想要闭上眼睛,因为他们知道,这是一场圣王星上真正天才的较量。
上来的时候是害怕危险,而且不知道水墨蝉有这么厉害的能力,所以他们不愿意冒险,但是现在既然已经安然到达,那就是另外一番景象了。
程无双说完,转身就走,一脸冷笑,十二灵泉已开始绽放出滚滚灵力,运转在石剑之上,变异铁剑星魂的力量,也将剑器强化了一番,将浑身杀气内敛。
离开了圣艾蕾娜大教堂。疾风表示自己想到城外的难民营一趟,看看是不是有什么地方可以帮忙。陆希总觉得这姑娘似乎有什么别的打算,不过人家给的理由既然这么的光伟正,他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了。
“哼,谁要他照顾了?”一旁的李晓婷噘嘴道,终于得到了大伯与李海儿的同意,可以跟李阳去一个学校了,其实她还是很高兴的。
云飞隐在虚空之中,完全没有想到,这家伙的能量扫描,居然连他的龙隐术都不能藏匿。
风尘的的确确可以做到硬撼破极魔物而不轻易败落,可那只是最普通不过的破极魔物,甚至连属于自己的器都没有,战力上甚至可以说成是炮灰,风尘现在差不多就是这个等级。
按要塞攻擂战的规则,二品要塞攻擂战双方各出二十人,彼此攻擂。
夏历三十二年一月底,他终于看到了日南郡的边界,这就是日南郡,越过那条河就是日南郡的范围,在后世这里被称为南越,但是如今他却依然是中国的固有领土。
刚才还怒焰腾腾的四位半步主宰,都恐惧了,他们在那只猩红色的爪子上,感受到了无限的压迫,身体不受控制,浑身抱起滔天能量,还是不能从那种灭世般的压迫感中挣脱而出。
雷听着耳机里传来的怒吼谩骂声,无奈的摘下了耳机,他才懒得管那个日本猪是死是活呢,十几二十万美金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零花钱而已。
第244章 田豫来请降,刘备翻手为云(求追定求月票)
两人刚交谈完,发出那些让人头皮发麻的悉索声的物体就出现在众人面前。
“我们这样做就是遵循猎豹保安训练学员规章制度去做的,这怎么是没有集体荣誉呢?”许云天望着巴飞龙道。
“对!他们想抢夺我们的铀矿,必须杀了他们!”许云天点头道。
弗拉德弹射起身,轻轻的落到了船舷边上,眼睛就像是在发光一样的扫描着下面的海面。
可以说,妖灵之地几乎已经精英尽出,全部参与到了围杀连海平的大战之中,数百万计的妖灵在界宗的统领之下,潮水一样向连海平以及数十名苍山之修,展开了围剿之战。
这人还真不是普通的直接。容渊和顾灵之对视一眼,没想到等了一个晚上,等来的是这么句话。
“你明天晚去海之天夜总会找茬子闹事,跟今天一样,闹得不可收拾,我再出面,我们这样……”鹰哥对着夏剑道。
劳累了一天的工人们,往往会选择在这样的时候好好的坐下来喝下一杯,粮食产量的大爆发,带来的是酒水价格的大幅下跌,品质一般的酒水的价格是即便是没几个钱的工人也会觉得可以承担的水平。
容渊则是在一旁做着讲解,将远征使用出来的动作跟学生解释一遍。
离央身形连连闪动,穿过了处于混乱之中的众修士,出现在了远处一个巷口处,张口一吐,一枚血红色丹药落入他掌心的瞬间,当即有灵焰燃起,直接就将丹药化作飞灰。
基本上,除了少数两三个有事外出的人以外,郑家的所有主要成员都在这里了。
段昱拍了拍额头对罗尧摆摆手道:“这事怨我,是我忽略了,这事交给我来协调吧……”,就拿出手机拨通了薛谦的电话:“薛哥,晚上有空吗?要不我们一起吃个饭,老地方……”。
留两个过了生长期的矮个子在这里跳着脚骂街,无形之中,半时和梅林似乎也更加亲密了一些。
如果可以的话,林风并不想暴露这些秘密,不过现在的他也不是以前那个既没实力又没依靠的可怜散修了,他已经拥有了一定的实力,而且还有万宝楼这个‘后台’,倒是不用怎么担心引来这里的修士的觊觎。
护送孙尚香的卫士们,见不再有人留意他们,一个个也都放松了下来,等待着后堂送出饭食。
在赶路过程中,林风听到应该是早就相识的郑凯和端木瑞两人的交谈,这才知道郑凯居然就是青云城中两大家族之一的郑家的大少爷,不由颇为惊讶。
听到宝山之行,盛怒中的石封亦冷静下来,只是盯着萧晨的背影,眼中杀气始终都未消散。
唯一不同的就是,这‘僵尸’的双目精芒四射,而不是阴尸宗的尸傀那样空洞无神。
段昱本来是很不喜欢这种利用特权搞特殊化的行为的,但是想到父亲的病情,他也就没有再说什么了,一路疾驰到丽山,他连家也没回,直接去了丽山市人民医院。
在那云海一侧,被中土大陆尊为青河至尊的化身单手持剑,二人目光遥遥相望。
陈心兰来哈市是为了给苏颜拍摄新一季的模特图的,本来陈心兰所在的公司宏辉影业已经给她接了一个活动,但陈心兰在深市的时候就答应了苏颜,要抽空过来给她拍摄新一辑宣传册,自然不能食言。
后知后觉的一句话,把刚好的气氛又给拧了,所以说都是老实人的时候,也很尴尬的。
她正琢磨着要怎么挖出根子,除了穆远外,目前她现在最想见到的男人,三衙的都指挥使司刘家旭出现了。
叶承泽一听苏芳和张雪婧这么说,抬头巡视了周围一圈,果然发现四面八方都有八卦的目光朝他们射来。
万师兄他们看了一眼风云武馆牌匾上“风云”二字并没有多想便将目光移开。
万蛟湖突然剧震,湖水掀起巨浪,只看到一条条巨大的蛟龙破水而出,到了半空便是纷纷化为了人形落岸,将楚风云和轩辕汉围了起来,其中还有那一对父子以及这附近百米内的人。
路过霜狼兽人的时候,芬里斯愤怒的盯着李珂,他的身子也被杜隆坦死死的抱住,动弹不得。但是李珂却毫不在意,甚至还对这两个兽人笑了笑。
想到赵刚对仔仔的付出,袁媛最终还是不忍再瞒着他,斟酌着对赵刚开了口。
亲不亲,家乡人!平时街里街坊的,如今他们被打,怎么能向着外人?怎么能跪外人?
高地旁剩余的十几个太初教弟子死咬着牙,不顾打在身上的灵法,纵然血流如注也绝不后退,他们几乎是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了一道防护。
萧琰缓缓回过身,目不转睛的望着许老爷子,瞳孔中的迷茫,以及浮起的那一丝慌乱,暴露了她表面自信决然,而内心不安迟疑的真实。
第245章 诈降苦肉计,刘备覆手为雨(求追订求月票)
袁绍中军大帐。
逢纪献策道:“主公,眼下欲引刘备出兵,就只能用诈降计。”
未等袁绍开口,荀谌便提出质疑道:“刘备一向能征善战,普通的诈降计恐怕骗不了刘备,倘若被刘备将计就计,我等就危险了。”
逢纪有心想要挽回在袁绍面前足智多谋的印象,笑道:“普通的诈降计肯定不行,可若再加上苦肉计,
荆琼悦晃了晃手中的隐身药剂示意两人喝下药水,随后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空气中,外面的男人捂着鼻子走进了船舱内,看了看地上的金属垃圾然后转头退了出去。
只可惜善解风情的荆琼悦早就死在了许多年前的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随着陆慧一起埋进了坟墓。
看了杨伊帖子的玩家不少,来和她做交易的也很多,但是其中的大部分都不是很好,像是10年期的灵药,杨伊就不需要了,这些时日,剿灭匪贼,收获了这样的不少战利品。
杨大姑自然不会反对,得知了华山派的江湖地位和实力,她自然不会反对儿子有一个好靠山的。
“只剩下最后一点,一鼓作气,给我封!”陈龙咬牙大喝一声,最后爆发了全力一击,空间裂缝终于合上了最后一点。
“所有人围绕运载车,胖子!我们该最好撤出去,这里的环境对我们很不利。”马蕊没有肖强那样的五感,但也偶尔凭借自己惊人的直觉对着浓尘开上几枪,总有几个瞎猫碰上死耗子。
顿时,火甲双眸死死盯着面前的火红色玉简,能够清晰感觉到,一股亲切的气息,从火红色玉简上飘逸而出,让得他眼中放光,心跳加速。
狗狗也亲,虽然特别大,但是不咬人,楚天喂了它点吃的就一下子喂熟了,狗狗对收容所里的人都放下了防备,他们知道来到这里的人都不会欺负自己。
然而让他不可思议的是陈龙身体并没有飞出去,只是在原地震动了一下。
现在仇千剑北上,杨柳儿决定南下,两人分开一段时间,好让杨柳儿想清楚自己到底对仇千剑是什么感觉。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话我问不出口呢?我问我自己。难道,我是害怕知道某种我不想知道的结果吗?
做完这一套法事,这时他就转过头来告诉我们,说那追魂魈已经被他祖师爷收走了法力,不会再对我们有半点危害了。同时也对之前所做的这些事情,表示歉意。
其实这件事中秦永祺完全没有错,反而间接绑了他的忙,仇千剑之所以连秦永祺也生气,是在气他没有早一点把真相说出来。
第一种办法我们放弃了,第二种办法,只能交给姐姐去做,姐姐对阵法只有一些简单的研究,肯定比我这种一窍不通的人强多了。
派人从瑞士到法国来收拾自己,但知道这背包里有不凡物品的人,并没有几个,而其他人绝不会这么做。
黄猿身为大将都无法直接处罚他?凯撒还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地位与实力可都不如大将。
“不用看了,所谓鬼门,只是阴间的一个节点而已,随时随地都可以打开的。”尸狗看出了我的迷惑,点了点头,便大步朝前走去。
多弗朗明哥亦是如此认为,从未觉得天龙人里能有大将的存在,而且海军本部就算在怎么畏惧天龙人,也断断不可能让一个无能的废人来当大将。
第246章 袁绍太自信,刘备今夜必败(求追订求月票)
延津。
一船自北而来。
哨塔上的军士立即举起了手中的旗号,向下方军士示意。
一伍弓箭手随之就位。
又见船上之人,也举起了旗号,左晃三下,右晃两下。
“是自己人。”
伍长示意哨塔的军士打信号,让北船靠岸。
“我乃凌烟军赵校尉麾下都尉邢山,延津守将曹仁可在?”来
“免公安局长要经过省公安厅的同意吧?我们事先还没有征求省公安厅的意见吧?”史建设想了一想,提出了这个问题。
一个个都开始跑了起来,至于姬顷钰这人质,眼下真没有人去管了,姬顷钰开始磨绳子,等绳子被磨断了后,就立刻跑了起来。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就在这个时候天空突然乌云密布,随时随地都可能会下一场瓢泼大雨。
罗马人是这么做的,所以埃及北非是罗马人的粮食基地。而对于秦苍来说,组织人兴修水利也是必须的。赤州就这么大,他总不能带着人现在跨越彼列科普地峡去南乌克兰和穷得裤子都没得穿的哥萨克抢地盘吧?
“这次征讨就是一个阴谋,注定是要失败的,我们不阻止的话,岂不是平白又要损失几万人的生命?”安吉拉不忍心的道。
休哥心想这耶律楚才演得还真够像的,不知道的人还真以为耶律保千里的死不是他一手策划的。
“项羽,我现在以共和国主席的名义宣布逮捕里。我不会杀你我会问你一些问题,要是你配合我们的话,我会争取对你宽大处理的。”至尊宝说道。
“弟子曹正携内子张氏叩见师父!”,说着,曹正与旁边的张氏再度对着林冲沉沉一拜。
二人笑笑呵呵的朝厂房跑去,想着能捡些废物卖钱。刚进屋,一阵刺鼻的血腥味飘了过来。
河中卫便是今乌克兰尼古拉耶夫州的首府尼古拉耶夫所在的河湾处。南布格河水量颇大,周围正是黑土带,所以被认为是必须率先垦殖的地区。也正好制衡一下三河之内鞑靼人的困扰。
罗柏惊愕的看着几乎是突然出现在肩膀前的木剑,他看向对手的脸,发现后者正微笑的看着他,丝毫没有费劲的模样,反而看起来轻松无比。
“贫道身为圣人又岂会贪图中央玉皇大帝一职!不过昊天不可为玉皇大帝。”火榕十分坚决言道。
王慎心中一凛,去见张浚,开玩笑吗?自己当初也是情急,这才冒充张德远的门人,有扯虎皮当大旗的意思,内心中未免有点发虚。自然是装着不知道张浚来蕲春的事情,想来个避而不见。
这么强的功法给了他,那……这监正必定是有什么重要任务给他吧。
狂奔出许久之后,眼看着已经距离冷宫很远了,这才停了下来,不停的喘着粗气。
待众人离去后,苏邵元急匆匆来到二楼临时厢房,抱起正在酣睡的黑猫,撒腿就向外跑去。
恐怕不需要外廷那些靖臣道奴们的怂恿与撺掇,这位贵妃都会以‘人主’姿态临国。
要么就是被众人的气势给震住了,颓然软倒,再不敢多说一句话。
之前发生地震的时候,铁柱在外地选材,因此错过了体验地震的绝佳机会。
马五惨然地笑起来,他看到,一柄白蜡杆大枪在自己面前画出一个大圈,然后凝成一线“夺”一声刺进自己心脏。
第247章 王见王决胜,刘备大破袁绍(求追定求月票)
下意识的,袁绍想到了刘备孤军深入奇袭邺城之事。
虽然冲着袁绍来听起来很离谱,但昔日也没人想到刘备会忽然出现在邺城。
倘若真如猜测.......
袁绍不由惊起一身冷汗,再看逢纪时,逢纪也已脸色惨白!
“立即调兵回中军!”
......
鹿肠山中,刘备正引八百白毦兵藏
青衣少年,看着自己的全力一箭,只是将陆辰的真灵射穿,顿时脸色铁青,同时,感觉到身后泛滥的五行之力,身体也是僵硬住了。
而这两种同宗同源的黑暗生物在曝光后,顿时引起了人类社会的巨大震动。
“罗本!刚才我感应到了极其庞大的信息量,可是难道说你就记录了这么一点回来?”芬妮皱眉的原因显然是跟罗本不大一样。
这四个字,与神魂域内埋骨之地的石壁上所刻的那个剑字,应该是出于同一人之手!他曾经与首领切磋过剑术,自然知道那并非首领所留,除了凌天寒,还会有谁?
千面是仙器,自然是有灵识的,她这般在心头怒喝之后,得到了一个让她想杀人的回答。
梦魇已经进化到了二级,之前的那些能力,也确实得到了提升。更让梦魇自己兴奋的是,原本只是一团雾气的她,终于有了一些人类的身姿,虽然还是个虚影,跟鬼魂的样子超不多,但是比起之前,已经好得太多了。
这些人不但没经过训练,而且往往面黄肌瘦毫战斗力。所应配备的装备也是账面上的“精良”实际上只是一些破铜烂铁。
梅斯笑笑,轻轻点了点罗本的额头,顺势靠在了罗本的怀里,笑道:“还不是你害的,现在走起路来都是一遥一晃的,丑死了”。
“就凭你,想要杀我,只怕还差的远呢。”青狐闻言不屑的冷笑一声。
顿时四周都被风雷之力和玄空真人的真武剑气所覆盖,众人纷纷避让,导致场面是飞沙走石,根本看不清楚,玄空真人手中手指连戳,一道道真武剑气将温展鹏困在其中。
“喔,好吧,那这是你的把柄了,以后必须听我的,否则我就说破你!”冯艺馨娇哼道。
可是地已经卖出去了,人家该给的东西也都送到了,再想反悔也没有借口。
在说话的时候,玻璃罐中这个被叫做天霖的男子,好奇地东张西望,似乎在惊讶声音是从什么地方传来的。
平均每种细胞,就要做两百次以上的实验,而且这还是每种手法仅实验一次的情况下。要想获得更加可靠的实验数据,每一种还需要再做三四次,也就是针对一种细胞,就需要做上千次实验。
“没错,堂主,我们跟她这么久还没发现她见过男人,所以一定是处的!”板寸头回答道。
了帮助自己逃走,前来珙县的一十三名高手,统统被大汉撕成碎片,如果,这也算是奇迹,那她宁可奇迹不要发生。
比如去辅助万界神阳,完成一些大阵,如此一来,万界神阳就能和诸天神荒更加紧密,能让这片大地孕育出各种强大的生灵来。
在有些关乎人类集体的大事面前,什么幸福和荣誉都暂且往后放。
秦云只是告诉她,自己要冲破瓶颈,要融合所有道像和升到茅台,会有很大的风险。
叶笙将宝象国三公主百花羞和两个妖孩也送进通天塔,交给敖鸾保护,避免横生枝节。
第248章 刘备攻邺城,袁绍割地求和(求追订求月票)
听到国务卿竟然不听自己的暗示大谈过去、历史和将来,却偏偏没有考虑现在,里根总统本来就有气,但听到最后国务卿肯定地选择抛弃苏联选择中国,他心里好受了一点,耐下心来继续听他说话。
一个圣安东尼奥人最不愿意看到的接球对象,但是在此时,对于圣安东尼奥马刺队的球员们来说,他们必须要去接受这个事实。
也不知道编剧是怎样想到的这句台词,幽默中带着蛊惑力。这句话在美国人看来很有意思,但是在艾克看来就不是那么回事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上面的守军火力稀稀落落,守军防守阵地的表现更算不上顽强,他们的炮火也没有什么准头,整个防守可以说是二流水平,但为什么自己一方总是损兵折将,为什么自己每次冲锋都功败垂成?
既然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那么罗桓和赵长老肯定已经确定了罗立和赵兴的死亡,而罗桓绝对会明白,一定是自己杀了他的亲孙子。
正在胡思乱想时,门口影子一晃,钟玉林微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陆大富父子。
身上热血微微沸腾,好久没有这般充满希望了。想起义勇人首领的付托,卢云却又不由满心烦乱,他走到了陋巷一处角落,把两个孩子放落,自己也坐了下来。
止观伸手向上一指,凛然道:“珠母朗玛,便是此行终点。”说着合十顶礼,向天膜拜。
我的乖乖,这个功能不错的,其实艾克不用看也知道,这个功能和别的经营类游戏一样,可以查看雇员的一些状态和忠诚,以便老板随时调节。看来这个游戏的确是越往后开启的功能越多。
随着时间的推移,妖族始祖不见,人族大帝不出,一些人开始想要改变契约,甚至很多人类认为人乃是天地之间最正统的存在,妖族等其他的一些种族必须赞臣服,也就是因为这样的野心,他们背叛了契约。
就在凯丽想说什么的时候,强化机的震动平息了下来,然后一把看似没有多大改变的细剑又从那个口子里传送了出来。
千风丝毫沒有惧怕之意,朗声道:“來吧。”猛地伸出双手,平平举起,脸色显得僵硬起來,双脚一跳,却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千风推了出去。
“西城区的科技猎人,想骗我手上的资源,那可能吗?我当然是拒绝,正好和家里的老顽固有些矛盾,就来了这里。”叶山岩说着,将包里的东西一样样摆了出来。
这姑娘一直在回想这个熟悉的地方,但是却只是能够想起路线罢了,并不能翻找出记忆当中更加有价值的东西。
他的呼吸均匀下来,头顶的莲花也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恢复了光泽,原本有些透明的莲花也再次凝实,淡淡的香味再次弥漫。
“我说过,你不想当人我就成全你,我看这个灵骨就很不错。”刘金风说着,直接用附魔输入了一股灵力,顿时灵骨被灵力充盈,彻底将孙义的声音和意识盖住。
幸好年轻的时候自己把自己的魔晶分出来了三分之一,做出来了影子,影子跟我亦真亦假,不分你我,这是连父亲都不知道的事,魔王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萧景苑一声苦笑,这肯定是超越融魂境界的人,不然怎么能够有如此强大的大道,只不过就算同境界他也是会失败的。看来北境边荒所谓的天骄,对比这些还是差距太大了。
梅教授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休息!”叹了一口气,就要出门。
牛根生想起了远方的龙春风,想起了那一片绿油油的芳草地,水草深处梦寻那如诗如月的仙人洞!如此寂寞潮曦的夜晚,温柔了满天的星光,孤独寂寞了梵高的美丽星空?
里面有大幅报道,都是采访日军战俘的内容,并配以当事人照片,基本内容都是说日本战俘劳动强度怎么大,住宿条件怎么简陋,伙食标准怎么差。
而禹州城中,经过在木坤的高速调领之下,禹州城已经防守的如同铜墙铁柱一般牢靠。
柳铭修的手上渐渐有青筋显露,手里的报纸已经被握得皱巴巴的了。柳铭修把报纸揉成团,手一挥就扔进了垃圾桶里。
“什么情况?”李南暗喝一句,当即用手电左右横扫,但是依旧没有任何的发现。
西‘门’景炎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看了看景墨轩怀里的千若若,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转身离开。
“放心,左霆是我的人,不会偷看的。”景墨轩将千若若的刘海拨到一边,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吻’。
隐杀心中微微有些悸动,尤其是看到韩云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隐杀心中更是产生了一种十分玄妙的异样。
而邪魔神到现在也没有使用出一个像样的技能或者惊‘艳’的攻击,甚至连威胁他们生命的能力都没有,是没有展现?还是他刻意隐藏?
说话间,他递了个眼色过去,边上两名手下便转动起了铁架边上的一个把手,随即,架子便发出了一阵让人牙酸的咯吱声。而后,把犯人撑成一个大字形的架子便顺着这个声音开始延展,带了他们的手脚开始往边上延展。
她心中第一个掠过的对方的身份,自然是武装押运部总监。不过这想法只是一闪而逝,没放在心上。
送杨宁、吕玉珍、董瑜到她们的宿舍楼下后,陈林这才打道回府。
“这特么的真的是我的宠物?真是太尼玛丢脸了!”云尘看着这一幕,嘴角抽搐,抚额心中长叹。
但是云尘却压根没有理会她,这妞拿自己当挡箭牌,总得让他先吃饱吧?
说实在的,这一晚虽然一直跟刘羽涵在一起,陈林都没有真真正正用目光好好看看刘羽涵,毕竟两者是师生关系,刘羽涵的身份又不一般,他不好用一向比较直接的眼光去看她。
第249章 三军齐奏乐,刘备横槊赋诗(求追订求月票)
“大哥,我们真要撤兵吗?”
“万一袁绍不守信用,又当如何?”
张飞盯着城头的袁绍,显然不相信袁绍是个言而有信之人。
“无妨。”刘备对此并不在意,道:“袁绍是否守信,他都会离开邺城。而一个没有袁绍的邺城,多留兵则袁绍不足用,少留兵则守将不足守。”
“要么被我吃掉兵力,要么被我夺
接着乘着身上没穿衣服,开始解柳双双的衣服,然而这个时候,柳双双已经醒了,不过她却不能发出声音,适才掉下山崖她有幸掉在薛清照身上,不死,然而骨头却碎了不少,现在能醒着已经是个奇迹了。
比如曾经的血后,竟然被全身插满星光剑,鲜血淋淋地挂在城楼上。许是为了吸引封天易去救。
黑暗中一双犀利的眼睛冷冷的看着这一幕,竟然觉得有些无法忍受。
眼前的大地像是被血水浸染过一般,呈红褐色,冷硬而枯寂,入眼所见,一片荒凉与空旷,地面上灵性矗立着一些巨大的石碑,像是一座座墓碑。
“让我来试一试。”洛洛眨了眨眼睛,精灵古怪的样子人见人爱。
冯顺匍匐在地,老泪纵横,如今这惨状,却比当年楚皇赵野困住京都还要难上几分了。
乔恋明显的感觉到,老爷子似乎对自己不是太喜欢,但是好像,也没有讨厌。
顾二充耳未闻,见火已经烧了起来,一手掀开锅盖,一手抓起旁边的水舀子,又添了一瓢水进去。随后又从米缸里仔细地掏出两把米来,略微淘洗一下,丢进了锅中。
而最让她触目惊心地是,她们天宇国的妖血死士们,此时竟然在疯狂地屠戮她天宇国的十万雄师。
“你的心意我会告知太孙殿下,但成与不成,只能看你和他是否有夫妻缘。”夜摇光深思熟虑之后,并没有拒绝曹布德,但也没有对曹布德许下承诺。
“啧,真是烦人的家伙,话说他那把黑色的斩魄刀看着怎么那么让人毛骨悚然的。”志波岩鹫看着一护的背影不满的念叨着。
瘫倒,这个公主素粉好粉强大,但素,话说,她为什么就木点粉红色滴八卦捏?
“苓儿不必伤心,若被撂了牌子,便可回家与父母团聚不必分离,想来算得上幸事一件。”青霜一面轻抚着苓儿的肩背,一面在其耳边轻声安慰道。
这并不是什么固有印象,而是因为两者的世界观相差太大,而世界观本身就是认知世界的方式以及看待世界的方式。
“怎么不说话?突然变得这么乖?”唐熙问我,而我却无话可说。
“此时入宫到底有什么急事?”崇祯看看含颦带嗔的田礼妃,心里不禁有些既急且怒。
四周空无一人,哪里有皇上的影子。此时己入初夏,夜间露空于下,并无一丝寒意。轻风微动,亭台上纱帐轻缦摇逸,乍一看去,恍若人间仙境。
“你好,请问你是掌喆天先生吗?”忽然,有人轻轻的拍了下掌喆天的背,然后一道柔和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我亲手布置的,想着等到结婚的那一天给他一个惊喜,却不料还没有等到结婚我就被抛弃了。这里虽然不大,但是却是我全部,这是我的窝,我幻想和自己的良人共度一生的地方。
大概是被他的正直所感染到,朝下的大臣们竟然都异口同声的都选择了君墨尘,这让君墨轩的心里更加的窝火,心里还窜出一股莫名的醋意。
第250章 刘备回洛阳,袁术攻灭刘焉(求追订求月票)
次日一早。
刘备揉了揉有些生疼的额头,回忆起昨夜酒宴横槊赋诗场面。
“以我之海量,竟然也醉了?”
本就度数不高,若要饮醉,必然需要大量畅饮。
刘备不知道昨夜饮了多少,只知道心中快意需要饮酒尽兴。
刚转身,刘备吓了一跳。
什么情况?
此何人耶?
看着躺在
“只要楚以恒当初所在的孤儿院是公立的,就能找到当年在里面就职的员工和相关的资料,你们跑一趟就知道了。”莫川开口宽慰刘程程道。
距离地面越近,席贯青就越发现,降落伞扛不住他们俩的重量,照这个下落趋势,落地后必定会受伤。
正在这时,一个长相帅气,身高很高的男人走上前来,他皱着眉眼有些着急的看着两人,气冲冲的伸手指着柳慕生,带着满腔的怒意,沉着声音低吼一声。
不过,他便发现了那台子边上挂有红色棋子,应该就是报名的地方。
“我……”慕容信低头不语,内心复杂的在整理着语句,可许久过去,一句话也再说不出来。
诸天一如遭雷击般僵在了原地,望着刘程程的眼眸,渐渐染上了红色的血丝,就这样盯着她一句话都不说。
“呵呵,真神不怕邪,你那宝物怎么镇得住我?”无天听了元始天尊的话,顿时惊慌起来。
没有欢呼声,也没有嘈杂声,唯有头戴独角兽的少年默默走上擂台。
她说的轻巧,却掩不住失望。那是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悲伤,就像6年前她求韩雪夫人时的样子。
阿祉远远望去,看见成陌仍旧穿着湿漉,污泥浊水直直往下掉的衣衫。
“哥哥,雪姐姐,你们再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冉灵儿瞪大着眼睛道。
走进房间左右看看并没有人,浴室里也没有声音,想着应该还在里面睡觉,也就怀着些许紧张又激动的心情走过去。卧房的门没关,丛惠芳从着门外往里看去,一颗心扑腾的跳个不停,紧张着会看到郑琛珩熟睡的一幕。
于是她只好乖乖的把那件风衣脱了下来,我再次看到了那满是伤痕的后背,还有三道新的抓痕在上面。
楼上林宇房间内,林雪坐在床边看着熟睡的林宇,捋了一丝头发,对着林宇脸上鼻子扫来扫去,林宇就是一动不动。
商人想通过正常途径买盐需要盐引,否则便是贩卖私盐被抓到是要杀头的。
“可是老子现在没有喜!”老爷子大叫,激动得手舞足蹈,只恨不得这些动作全都落在郑琛珩的身上,打死那个混蛋。
“火焰射线。”足球夹杂这比之前更加灼热的温度,如光线般射了出去。它从人与人之间穿过,在草地上留下一道黑色的痕迹。
但事与愿违,他们越往里边走,所能看到的羽毛也是越多,到最后的一个转弯处,居然发现了羽毛铺成了一个窝模样,似乎正是那妖兽的巢穴。
既然是火属性怪物,那自然是要用火属性的相克属性了,拿便是冰属性。
那些大汉的领头之人皱了一下眉头,抬眼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和尚,越众走到自己的面前,大声的呵问着他。
王守仁目瞪口呆的僵立在那里,圣旨的具体内容也没听清楚,他实在是不敢相信,李栋居然让他卷铺盖滚蛋?
夜空中,一轮明月照在隆福寺的古刹之中,好不容易从皇宫出来,张清莹自然不愿在禅房之中枯坐,她领着曲红在寺庙中闲逛。
第251章 刘备不可敌,袁术结盟袁绍(求追订求月票)
曹鹏来到楼上,就见孟虎带人守在门口,看似随意的抽烟聊天,双眼却始终盯着苏家,生怕出现点事情。
诚然,楚惊天此时的气势很强盛,杀意也很饱满,哪怕是神台初境的强者,都有可能被其重伤。
二哈这个时候也很恰当地露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然后“汪汪”地叫了两声。
“咔!”王培生脸上满是兴奋,看着拍摄重播,显得十分满意,而且两人配合,根本没有任何的停顿,整个过程都是一遍过。
其他它不知道,在这里普通保安每个月工资是3000,加上工龄还有乱七八糟补助,达到三千七八,他这四千根本不够看的。
霸天虎笑道:“那也多亏了阴月师姐指点迷津,你来看!”忽然间大手伸出,抓向春花的左肩。
千户和五个百夫长,和五百士兵也是很兴奋,有的人都有要站起身的意思,破防了,准备冲杀。
杨边想到一种不愿相信的可能,自己其实已经死了,是掉进鹰击学院的茅坑死了。
因为他修炼的阴冥鬼爪可以散发出一种独特的香气,就像臭豆腐那样,所以用手捞面,能捞出美味的拌面,把手浸泡在汤水中能弄出香喷喷的汤面。
抖音真正火起来的时候是18年,现在的抖音普及度真的不算高。
树须祖龙苦苦地支撑着,围绕在其周身的疾风劲草,眼看就要瞬间溃散。
杨奇并没有理会这些普通的基础巫术,到了正式巫师级别,这些基础巫术的作用已经有限,起决定因素的还是一级巫术的数量多少,这关乎着正式巫师的强弱。
要不是十天后就要前往异界,他还真想和这个漂亮的俏空姐好好接触接触,发生点什么。
紧接着,周倩就双手撑在办公桌上,府下身子激动的盯着叶凌天大声确认道。
虽然姨母离去,也有陛下帮衬,但长公主又不可能记恨陛下,只能把心里的怨发泄在陆清婉的身上。
至于丁琳和童安两人,则是属于性格内敛之辈,所以暂时也看不出什么变化。
而所谓的首席影卫,则是拥有着如同战备部的部长一般的权限,负责城防安全,以及部署对外战争的相关事宜。
此时却有一位贵人正在摘取花瓣,在他身后则是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道人,此时他低着头道。
杨奇感觉到识海深处血月形成的黑红色光域之外,忽而诞生了一双奇特的眼睛,似乎穿透血月形成的光晕,影响到他的灵魂。
杨大壮狞笑一声,这些被打掉的针重新汇聚在了杨大壮的面前,这些针就好像有磁性一样,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宝剑。
听了李青的转诉,别说刀妹了,亚索都磨剑霍霍准备下去砍人了。
七星剑指着上方,北斗七星落下了自己力量,紧紧的束缚住了玉帝,使他暂时不能动弹。
“那我先给你拿人参。”店长很灵敏的,先把贵重的药材拿出来。
酒足饭饱,李晨一行人从饭店离开。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饭店的另一个包间,十五中电竞社的人就在其中。
要知道,柳絮儿可是柳家的掌上明珠,柳家又是这东南数一数二的大家族,就连她都赞叹不已,可见这勿忘居的布置之精美。
看着二人此刻的状态,陈昊嘴角有些抽动,暗道这两人还真是……安稳,实在是让他无话可说,但念及到一旁的巨鳄,陈昊还是以识将二人唤醒。
“也好,既然你已经有打算了,又有罗真他们几位守护着你,我放心!”周峰道。
韩羽两个手指并拢,在剑身上顺着摸了下去,随后青霜剑上面出现了一层红光,随着他的挥剑,一个个的火团出现在了欧阳雨的身前。
就明白,鸿雁是不想去参加同学的聚会,不好回复,就干脆关机了。
在鬼王们离开后第十天,高阶鬼神们就有些嘀咕了,怎么去了天界这么久还没回来呢?是不是上头震怒,把他们全扣押了下来?
即便如此,他可对于把他们交给精通搜魂的人处置,一点心理负担也没有。
“败者就得有败者的觉悟。”秋夜团长理所当然的以胜利者姿态藐视对方。
现在他在无数次战斗中,体会到了它的重要性,他也认真理解过,也曾努力过,现在他的努力奏效了。
老酒鬼告诉叶凡尘,他已经不想再争什么了,其实只是害怕跟师弟争,因为他已经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废人。
这不能让秦刚觉得奇怪了,人在觉得奇怪的时候,就会觉得有一点紧张了,这是人的正常情绪。
第252章 劝袁绍称帝,都是刘备内应(求追订求月票)
缓步走到两人的中间,林帆略带一丝无奈的看了一眼‘乱’天,随即,方才直接与柳孟晓两人走到了执政官的面前,期间,对于‘乱’战,根本就当做没有看见过一般。
苏如玉突然想起他的精神病,宛若剜心之痛,手颤抖地抚上被她打红的脸颊,苏如玉忍不住哭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滚滚而落。
他的嗓子因为这接连不断的怒吼而变得沙哑,但是其中的萧索悲怆之意却愈发浓烈,仿佛就是寒蝉的最后一次鸣叫,以此与这个世界告别。
这座城市培养了一个苏曼,给予他一个苏曼,所以,他心里很感恩,怀着这种的想法,利雅得在他眼里就会变得美好许多。
大们知 ,不现,, 特主下说,族得由的天哼这回自 时答!暗 认,寸到把而唉?
方琼微微一惊,她虽然不曾见过覃雪,但是也听闻过覃雪的名字,知道那一桩旧事。
一副有着二十来米高,三十多米长的巨型广告竖在那里,远远的便可以看见。
想到这里,雷战立刻收起了自己的眼泪,跟着便往可依的身体里注入了一道生命之力。可依的表情明显的好多了,但是她的呼吸也依然在慢慢的消失。
“呵呵,成同志,别见怪,我不是说你,这个证件看起来是真的,请进吧,我们屋里谈。”月影笑嘻嘻的侧身请进,脸上哪有什么抱歉地表情。
雷战很喜欢这种感觉,也点着了一根蜡烛,只是看着烛光,就感觉很浪漫。妙思柔也点燃了一根,却在烛光中,看着雷战,这种浪漫而又心跳的感觉,难道就是爱情吗?
男人没有想到自己的妻子在这个时候居然还会说出这样一段话,既然已经成了这种结局,那么自然也是一种非常高兴的态度了。
“刚才……欧阳无影出手之前,他似乎也想尝试破掉禁制?”柳卓然眼里闪过奇异的光芒。
一场席卷整个山河天骄的‘地震’在酝酿,每一个从武帝城外草屋前回来的山河天骄,头顶之上笼罩着一场阴云。
中介一听差点没背过气去。心说这房子什么价,那边房子什么价,你心里就没点数吗?
与闵余在一起的问题,在昨晚冗长的夜中,她翻来覆去,考虑了很久。
哄了好一会儿,卢晓晓才鼻翼颤动着、声音呜咽着,停止了流泪。
看着面前这个少年般模样的学生,这个老师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圣山在顾虑,认为这是一场局,选择如扶柳、砚台山一般留在西境。
李岳上到平台上之后,才发现顾建川实际上是坐在一处矮墙上面的,那墙只有不到一米高,二十多厘米宽。矮墙之外就再也没有任何保护措施了。顾建川现在身子探出矮墙,非常危险。
李岳看着战术目镜里面一片绿色光标,最多有几个偶尔变成黄色,对着苏曼曼满意的点了点头。
“哈哈,还好还好,我可不会用毒呢,我可是好人。你说对吧?”路飞扬则是笑了笑,看着这老家伙说道,而鸿琪也是冷眼看着鸿灵。“多谢师尊。”而鸿灵自然也知道,这是自己的师尊帮的自己。
再后来,她的人生真的很‘精’彩,认识了这么多出类拔萃的人物,或者说,这些事情都是她早晚要面对的。
至于其他竞技者,要么默然无语,要么对着阿诺夫伸出鄙视的手势。
顾筱北缩在被子里,枕畔还依稀有种厉昊南的味道,浅淡的烟草和剃须水的味道,似有若无的,但却刺痛她的鼻和脸。
“那么你的意思,是你的师兄决定将这些,交给国家了?”水老的语气中带着些狡诈。
到了机场,两人没有等多久,便看见李歌和李悦两人来了。这次没有轮到林峰拿证件走后‘门’,因为李歌打了个电话,就直接带他们上飞机了。
此刻的主子,很危险,她从来没有见过主子这样,好像在酝酿着什么毁天灭地的风暴一般。
“确实不错!”麻叔顺着她的目光,抬头向着天空看了过去,碧空如洗,深蓝色的天幕中,点缀着几颗明亮的星星,哪里有什么月亮了,月初,今天有些晚了,月亮已经西沉,她明着就是胡扯。
这倒不是说陈巧儿不想逃跑或者抵抗,但毕竟其已经尝试过数次了,这些蒙面男修虽然说并未对其下毒手,但也时刻注意着她的动向。
“必须杀死这个家伙,把他的尸体带回去就行了。”脑海掠过这样的想法,廖云身上散发出一股绝强的威势。随着这股威势的出现,廖云的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
王泰的方天画戟在长空中虚点,猛然间刺出无数道戟芒,朝着无名激射而去。
我只觉眼前飞砂走石,天旋地转,待到站定身影,已经再次来到之前那片空旷的荒野,那不远处被灰色大毛兔追逐着向我跑过来的,不是阿霞,还有哪个?
“为什么会这样?”棠儿话刚出口,她马上明白了——他们上不去了。
“吃完饭出去走走吧。”老人脸上的皱纹深深的现了出来,仿佛里面装着能够看穿世界的智慧。
还有一种外界极为难遇几乎灭绝的的鬼罗蔓草,这种草药可是魔修至宝,一颗草可以魔修大胆的修功也不怕走火入魔,这草也叫替身影草,反正能卖个好价钱。
第253章 袁绍称皇帝,刘备遣使送礼(求追订求月票)
“我也称仲皇帝?”
袁绍看了一眼袁嗣,又再次看向郭图,意有所指。
袁嗣还在此处呢,称仲皇帝岂不是打了袁术的脸?
脸都打了,还如何与袁术结盟共击刘备?
郭图使了个眼神,袁嗣就会意道:“大将军与我方陛下,乃同宗之争,既是同宗,自然要以仲氏为号,如此才能让仲氏天命南北相连,共同对抗
“话不都给你说去了嘛,我说什么呢?”麦瑞苏眨了眨眼睛,微笑俏皮地看着贺云龙。
李将军,战术纵然是重要,但是对于武者而言自身的强大不是任何战术能阻拦主的,只有了解自己的优缺点才能在自己的战术上作为发光点而不是污点。
“哼!郭老五你傻还是我傻!难得你不知道没有不透风的强,联盟存在无数岁月怎么可能铁板一块!”之前酒楼放出新消息的张老二大声的质问,酒楼中瞬间沉默无声,一个个都好奇的看着今日很是反常的张二。
耗子他们到达这里的时候恰是中午,头顶的太阳正烈,为了避免被黑龙会的人找到,耗子他们将车丢弃在了郊外,还顺便找了几套衣服,在罗安达拿着枪到处瞎逛游不算什么,但是到了这里你连门都进不去。
李嫣嫣不忍直视,冲过来想要救我,皮衣大哥迅速挡在了她面前。
但是要不让蔚杉知道自己的身份,让她心中对汤怀瑾对感情蔓延。这事情就更难说的清了。
房子的格局是大的,下边儿的一层是阿姨和客房,楼上则全是程容简的空间。设计是仿古的,就连地砖也是沉淀着时间的味儿的。
她说完这句话,看也不看程容简一眼,转身就往来时方向走去。薄薄的细雨洒落在她的身上,她没有回头。
时不我待,时间越来越紧迫,从夜凌云适才的态度,他能够隐隐察觉到,在他周围,一只无形的大手已在悄无声息之中张开,现在,那只手开始合拢了。
只是南瑜到底不善于交际,她没头没脑的说出‘同喜同喜’,好似并不恰当。
屠苏说着,又朝球场跑去,和那些大二的学长说明了下情况。众人也是劝屠苏赶紧带对方去医务室看看。
“……封总?”再回头看了眼大厅里的时钟,她才后知后觉地吓了一跳。
庄坚见那徽牌取回,也是掂量着手中的玉灵珠,神识探入其中,有着五个精致的玉盒之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光线,将那玉盒之中的物件封印其中,显然是极其精妙的灵阵,庄坚探查一番,也是收回神识。
白凯也传来了好消息,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省纪委也已经派出了工作组,赶赴唐城。另外,省委也发布调令,让马市长到省委党校学习。这是动他的迹象了。调离岗位,这样才好调查嘛。
他撑着一把素色纸伞,独立微雨,于这广袤的天地之间,静静凝视那座孤坟。
那一眼,真的好可怕,就像是一把刀子,硬生生砍在自己身上那般。
"哥!你为什么偏偏要用噬魂秘法?你难道不知道使用噬魂秘法的代价是魂飞魄散吗!?"布莱克痛苦的嘶吼道。
郭嘉很满意地点了点头。郭嘉的目的,就是消退益州军这一军,现在目的已经达到了。虽然贾龙有坐山观虎斗的意味,但只要刘范没有败在官军手上,益州军是不会插手战局的。如此,郭嘉也可给留到交差了。
第254章 不带袁术玩,刘备三年之约(求追定求月票)
“刘备,真君子也!”
袁绍不由感慨。
刘备还在邦交贺表中称,不愿趁人之危,要给袁绍时间发展壮大,还为袁绍指明了发展壮大的道路:定鲜卑,平乌桓,取辽东,伐高句丽。
自鲜卑首领檀石槐死后,鲜卑便分崩离析,如今主要分为三部:一为步度根,其部众分布在并州的太原、雁门等地;二为轲比能,其部众
“前辈,你对空间把握的能力可真强,能不能教教我呢?”盘宇鸿这家伙凑到空姬身边贼兮兮的问道。
湖心岛中央有一片隆起的高坡,原本是山地公园,这时公园已经被拆了,园林工人运来了沃土,疏通了沟渠,种上了桃树。
刚才他甚至是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就是在刚才,他分明是察觉到了,虚空之上的道道能量,在人为的掌控下进行的。
万战生以长枪抵挡,好在这金色长枪不是凡物,竟也挡下了洛宇削来的一刀。而后,趁着机会,洛宇再度一刀刺出,刀刀凌厉无比,如闪电疾风,加上元气暴涨,竟将万战生逼得连连败退。
就因为她的来去无踪,他才会将她留在正华殿,才会有待寝一说。
就在队长们摩拳擦掌的时候,乐少将神神秘秘的抱了个盒子出来晃了晃。
睡觉之前,将原住民们一个个都送回各自的房间之后曹瑜终于找到机会能和白钢单独聊聊了。
时间分分秒秒的过去,传送点卡槽圈内的进度条满了四分之一、满了半圈……给死死盯着它的众人一点点的增加希望,却同时也带来愈来愈难以压抑的绝望。
反倒是赫姆斯特拉夫人和奥黛丽对这件事很重视,她们跟从巴黎过来的瑞尼安接下来的几天一直在忙着这件事。
张辽当然也知道这些,他却全然不在乎,当即给李辉跪倒谢恩。完全是一个臣子对皇帝XSUe礼仪。这一次算是李辉在公开场合,表明了自己XSUe立场。
“你别听她说涣宇,我哪里帮她忙了,是她帮我才对。我的公司多亏了她出谋划策,第一个单子成功完成,星竹功不可没。”沈岩也加入这个行列,和我一起和涣宇说话。
君陌一声冷喝,无穷无尽的战魂,从他的口中冲出,化作一柄绝世利刃,唰地一下,从那道黑影头顶掠过,飘落数十根长发。
“医生说没什么问题,就说是风寒,”原来杨佳慧临吃药的时候和张军说的,所以张军才转达了一下。
好多士兵都争相逃窜,将领们都约束不住,一些低级将领也争着逃跑,根本没有时间去管那些逃兵。
王信然觉得这个慧德简直莫名其妙,被自己镇压还敢如此大言不惭,难道这就是梵宗的教育不成?
火红色的光芒亮起,整座大殿被照的通红,渐渐的好像所有人也感受到了这个不是红光,而是恐怖的火光。
张昭看完信:既然吕‘蒙’有这个想法,就先看看,吕‘蒙’突然奏辞大都督,这其中肯定有些问题,趁此机会主公派人前往成都给吕‘蒙’争取时间。
但庞师古也知道李存孝在河东是一员猛将,朱温给庞师古的信中也对李存孝相当推崇,是以彷徨四顾也不敢怠慢,在议事大厅中与李存孝一起接见了钱镏的使者。
如今的残约为已经经过八皇的伪装,根平常的兵器没有区别,一点也看不出有灵器的气息。先天境界用普通兵器也很多见,唯有那些有势力和有权势的人采用的起。普通先天一般都用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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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预计是发十二章的,结果7号晚上不知道为啥睡不着,一直熬到8号中午才睡着,异常状态不敢码字,9号才恢复码字。
暂时就7章了。
原计划中间想写些科技政治,写了发现,完全不擅长,还水得一批,故而快速过渡了科技政治部分,直接转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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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作息又颠了,颠了不敢码字,怕嘎。
(友情建议,如果你失眠了,千万不要工作,你睡不着刷视频看肥皂剧都行,不要动脑)
因为我都是今天写明天的,所以没存稿了,不用等明天的更新。
我今晚把作息调整回来。
感谢书友的支持,待我满血复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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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样的情况下,妖族只能先按照妖祖所说的,将防御阵慢慢打开。
“不必,王爷只要好好的哄住项王便成,今晚他应该会去找你,记得好好的,拖住他。”秦道非的语气森然。
白袍剑客略作迟疑,抬起的脚步最终并没有落下,而后转身向另外两名冷血剑客走了过去。
秦天心神下沉,能够清晰感应出,自己的血脉正在迅速的强化蜕变。
虽然余默的前世当时不能修炼,但这一切就是为了余默这一世所准备的,唯有未卜先知的天眼才能办到这一切。
这正和了暖希尔跟谭惜音的意,两人也顾不得秦道非在一旁幽幽的看着,连忙去找证据去了。
不一会儿,诸天商会的人将这头凶禽直接送到秦天的包厢,同时,还有一枚附送的控兽环,这枚控兽环之上已经封印了飞禽凶兽的一缕真灵,他只需炼化控兽环,就能彻底掌控这头凶兽。
在南疆行军,还如此大规模,根本就无法避开南疆异族无处不在的耳目。
少时,秦道非脸色幽冷的从屋里走出来,他每走一步,都如同踏着人的生死,步步生风,每一寸都带着恨意。
丢掉了硬梆梆的馕饼,拿起一块绿豆糕往嘴里塞,似乎是第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双眼都放光了。
难得她主动找我,我就近找了个安静点的地方,接通了她的电话。
张明朗静默着看我哭泣,一直一直给我‘抽’纸巾,然而那些纸巾也无法抵挡我的眼泪。
但是,那些被撩到的,其实只不过是,他想把你弄到床上的那颗淫心而已。
显然,这个二掌柜在来福布庄,不仅仅只是个掌柜的,或者普通的生意人那么简单。
悲伤就宛如穿堂而过的过堂风一样,迎面将我狠狠击中,我拿着的手很是无力地垂下来,动也不想动。
性格倔强的佐助,也是完全坚持了他一贯的做法,不将影分身完全练好,绝对不会不可能吃一点东西,喝一点茶。
我绝对没有看不起她的意思,因为我之前活得跟她的生活状态差不多,甚至比她还惨。
尤其是偶然间对上四贞的眼睛,虽然看上去是温婉笑意,却依稀有些凛冽寒气,总令张彩霞心头一突。
“是起源大陆选择了杨玄,让他成为那个救世主,我们只能尽全力帮助他完成蜕变!”玄武院长斩钉截铁的说道。
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被一记重拳砸在脸上,那孙公子直是被打掉了一颗牙。
自己脸这么黑吗?谁能告诉我这个谢谢参与出现的几率到底是多少?
不幸中的万幸是桃春的钱袋没有被偷,不然三人就真的只能风餐露宿了。
“如此也好,不过切记,这圣旨你得藏好,万不可交出去给旁人,这关系你一家性命,生死关头,谁都不可轻信。”钱夫人嘱咐道。
在几乎撞上马车的一瞬间,卡尔只觉得身体一沉,就被一股忽然涌现的巨力给拽了回去,堪堪与飞驰的马车擦身而过。
要说瞧不上魏珍,郑春之也是理解,可是对着余青就不可这样了,要知道他们如今可是靠着余青这一棵大树。
此时,她正眯着眼睛,笑盈盈的打量着卡尔,碧绿色的眸子中,不断的缭绕着如雾气一样的灰黑色光芒。
“别闹,我只能出来一会,不能陪你太久。”袁瑞兰推攘着林云生。
送了儿子去学校,郑琛珩直接将车开进公司停车场,来到自己的专用电梯,上了顶楼办公室。乔彬无聊的靠着墙壁等待,耳朵尖的听见电梯响动,扭头就向着电梯奔来。看见郑琛珩大步走出来,更是张开了怀抱想要拥抱他。
“这……”翠花露出犯难的神色来,随便引荐来历不明的人去齐山派,也不知道这么做的话,到底是对是错,她和另外两人交换了下眼神,正想说话。
永远是那么淡定从容的男人,看不透,甚至让她觉得去揣测他的心思都是一种亵渎的存在的男人。有的时候她觉得他好像是太阳,而她,因为太久的仰望和注视,即使是有一天被灼瞎双眼,眼前依旧会出现太阳的残影。
要是让黄巢知道,这江山还可以推来推去的,肯定气得要从棺材里爬出来,把苏离按在地上打一顿才消气。
“还是……还是算了吧……不过你要动我妹妹的话,那还是先动我吧!”皇甫墨心里升起了一股豪气道。
“你来做什么?”那语气是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强烈的态度让叶知郁有些吃惊,毕竟对方之前虽然讨厌她但从不曾表现的这么明显。
杨天龙淡淡的一笑,心随意动,意随心行,顿时一股强大的剑意宛如实质一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那道‘精’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