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逼我下乡?搬空全家你哭啥?》 第1章重生70,不当冤大头! 第1章重生70,不当冤大头! “云辉,赶紧把推荐信拿出来!” “咱们宏隆可不能下乡,乡下又苦又累的,你是要害死你堂哥不成?” “你要是不肯,就别怪婶子翻脸不认人!” 尖利刻薄的声音刺进黄云辉的耳膜,他猛地睁开眼,胸口剧烈起伏着。 方才迎面撞来的卡车宛如梦魇,压的他喘不过气来。 怎么回事? 他不是都死了吗? 黄云辉拳头捏紧,指甲掐进掌心。 供桌上父亲的遗像被擦得锃亮,香炉里三根线香青烟袅袅。 掉漆的八仙桌上摆着半碗凉透的玉米糊,墙上“工业学大庆”的旧标语泛着黄。 这是…..老屋? 他环顾四周,周围的一切熟悉又陌生。 寒风一吹,日历纷飞,停在1970年10月28日。 是他考上钢铁厂一级钳工的那天! 黄云辉深吸一口气,喉头猛地涌上一股腥气! 疼痛让他确信,这不是梦! 他清清楚楚的记得,上辈子就是今天,婶子宋桂芳和堂哥黄宏隆练手逼他交出工作名额! 好好好! 他居然回到了这天! 前世的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蠢货!爹娘早早牺牲,留下的抚恤金倒是便宜了二叔和奶奶一家。 他只留下了这间老屋和两张遗像。 原本钢铁厂是要给他留个名额的,可这名额,却被二叔以亲弟弟的身份要了过去! 好在他后来争气,参加招工考试,硬是考上了钢铁厂! 可就在钢铁厂推荐信拿到的当天! 婶子和堂哥就找上门来了。 前世他懦弱,真听信了这俩王八蛋的鬼话,交出名额自己下乡! 可后来呢? 他在农场挨冻受饿,黄宏隆却顶着他的名额步步高升! 用他爹娘的抚恤金打点,用他的名额晋升! 好一个二房!好一个堂哥! 前世趴在他身上吸血一辈子,就连他下乡的工分都不放过,哄着骗着让他交出来! 等他劳苦了一辈子,好容易等来政策还乡! 房子被霸占,钱更是一分钱都没留下! 就连他去厂里找黄宏隆,都被喊着“叫花子还好意思上门打秋风”给赶了出去! 那辆撞向他的卡车,更是黄宏隆的贴身秘书开的! 好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黄家! 黄云辉拳头紧握,眼里的恨意快要溢出来。 他恨! 恨自己愚昧一辈子,被吸血一辈子! 更恨自己识人不清,临死才看清这群蛀虫的真面目! 这辈子,他所承受的一件件、一桩桩苦难,都会原封不动的还给这家人! “发什么呆?长辈跟你说话呢!” 宋桂芳的嗓门儿拔高了三度,手指头差点戳到黄云辉鼻子上。 她一身蓝布褂子绷得紧紧的,活像只塞满棉花的麻袋,脸上褶子挤成一团。 “你爹妈走得早,这些年要不是我们二房照应着,你早饿死街头了!” “现在让你帮衬帮衬家里,你还摆上谱了?” “婶子这些年真是白疼你了,不就是下乡吗?有什么为难你的?” 堂哥黄宏隆蹲在门槛上抽烟,闻言把烟屁股往地上一碾,故作愁苦地叹气。 “云辉啊,哥马上要娶媳妇了,这节骨眼儿上要是下乡…...老黄家可就绝后了!”“你年轻力壮的,下乡锻炼几年就回来了,到时候哥给你安排个好差事!” “咱们可是一家人,你总不能看着堂哥妻离子散吧?” 说到这,黄宏隆还故意抬起胳膊,抹了抹那不存在的眼泪。 旁边的宋桂芳嗓子更加尖利:“就是!你可是员工子女,更该发扬风格!” “宏隆可是老黄家独苗!” “你这孩子咋不懂事呢?” 黄云辉低头盯着掉漆的桌沿,指甲在木缝里抠出三道白印子。 上辈子这群王八蛋也是这套说辞,结果呢? 他在北大荒冻掉两个脚趾头的时候,黄宏隆正用他的名额当上车间主任,娶的还是副厂长的闺女!去他娘的一家人,去他娘的独苗! 娘俩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的,就盯上了他推荐信! 这辈子还想来一次? 做梦! 见黄云辉犹豫,黄宏隆又装出那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咱们都是一家人,我也舍不得你下乡吃苦。” “可这个家,就得你照顾着了。每个月粮票、水费,奶奶的养老费,加起来七七八八的,可都得压在你身上了。” “你嫂子怀孕了,到时候侄子的奶粉钱也得你出,还得照顾着你嫂子。” “这多辛苦啊!堂哥是不想你吃苦啊!” 说完后,他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往常只要这么说,他这个心软的堂弟肯定会马上把推荐信拿出来。 到时候,这瘪犊子自个儿下乡,他就留在城里吃香喝辣的享福! “堂哥。” 黄云辉却忽然抬头,黝黑的眼珠子直勾勾盯着黄宏隆:“你怕啥?我也是老黄家的种。” “我现在也二十了,家里也该我当了。” “要不你去下乡,我替你守着嫂子?” 啥? 这话一出,娘俩眼珠子都瞪圆了。 不是,什么意思? 让黄宏隆下乡去,他守着嫂子? 他他娘的还惦记上嫂子了! “你他娘敢惦记我媳妇?”黄宏隆腾地站起来,烟盒摔在地上蹦出几根大前门。 宋桂芳脸色瞬间铁青,涂着红药水的指甲掐进黄云辉胳膊:“小畜生!给你脸了是吧?” 破木门被踹得咣当响,黄宏隆抡起供桌上的搪瓷缸就往地上砸,哪里还有半点伤心难过的样子。 “今儿你要不交推荐信,老子就把你爹妈牌位扔大街上!让员工被万人踩千人踏!” “小兔崽子,真是反了你了!” “养你二十年,白瞎了是吧!” 黄云辉眼神微冷,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之中。 他故作难以置信,眼里都是害怕:“堂哥,你们怎么能这样?一个名额,就值得我们兄弟翻脸?” “什么兄弟不兄弟的!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让你爸妈受辱,就赶紧把名额交出来!” “到时候,我还认你这个堂弟,不然的话,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堂哥…”黄云辉声音发颤,手指蜷缩得像鸡爪子:“我爸妈不能受这屈辱...” 宋桂芳立刻变脸,肥手拍着他后背假笑:“早这么懂事多好!” “快把推荐信拿出来,婶子给你烙葱花油饼!” “宏隆和婶子啊,肯定记着你这份情!” 看到他们这幅迫切的样子,黄云辉冷冽一笑道。 “想让我让出名额也行,拿钱来买!” “两千,少一份都不行!” 第2章要我下乡?先坑你点钱不过分吧? 第2章要我下乡?先坑你点钱不过分吧? “两千?” 宋桂芳嗓子劈了叉,活像被踩了脖子的老母鸡:“你他娘抢钱呢?” 黄宏隆抄起搪瓷缸就往地上砸:“老子就算进厂,一个月工资才二十八块五!你当我是印钞机啊!” “堂哥别急啊。” 黄云辉掰着手指头算。 “一级钳工转正后月工资三十六,每月还有二十八斤粮票、半斤油票。” “干满三年能分房,五年有机会提干…”他抬头露出憨笑,开口道:“你想想,黑市买个学徒工名额都要八百,我这可是正经一级工推荐信。” 宋桂芳胸口剧烈起伏,蓝布褂子扣子都快崩飞了:“放你娘的屁!自家人还要钱?” “就是!”黄宏隆眼珠子滴溜转:“堂弟,咱们血浓于水…” “那算了。”黄云辉突然起身往屋里走:“我明儿去鬼市问问价。” “站住!”宋桂芳一把拽住他胳膊,指甲掐进肉里:“你疯了?倒卖名额要蹲局子的!” 黄云辉咧嘴一笑:“横竖都是活不下去,不如赌一把。” 黄宏隆急得直跺脚,烟头碾了满地。 这瘪犊子今天吃错药了?往常三句好话就能哄得他团团转! “云辉啊…”宋桂芳突然变脸,褶子里挤出假笑:“你看这样,先给你五百,剩下的...” “少一分免谈。”黄云辉扒开她的手。 “堂哥娶媳妇的三大件都置办齐了吧?收音机、自行车、缝纫机…凑两千不难。” “反正我这正式工,鬼市那边有的是人想要。” “这名额,你要,还是不要?” 黄宏隆脸涨成猪肝色,抓住黄云辉的手开口:“堂弟,这事儿好商量啊…..” “不必了。” 黄云辉掸掸袖子。 “要不现在给钱,要不我这就去厂里办手续。” “反正我也不想下乡,乡下又累又苦的,谁乐意待着去?”宋桂芳后槽牙咬得咯咯响,突然拍大腿:“成!晚上来家吃饭,婶子给你凑钱!” 她拽着黄宏隆往外走,压着嗓子骂:“小畜生等着!看老娘不…” 咣当一声,黄云辉直接把门拍在他们脸上。 一出门,黄宏隆就着急了。 “妈,你说什么啊?真要拿两千给那个赔钱货?那我在城里吃啥用啥啊?” 宋桂芳压低了声音,拉着他往外走:“你急什么?先稳住那瘪犊子,要是惹急眼了,他去报名了,咱们不是白算计了吗?” “等晚上…...” 黄云辉贴着门缝,听见宋桂芳压着嗓子对黄宏隆说:“晚上灌醉这小畜生,推荐信还不是…..” 话音戛然而止,两人脚步声渐渐远去。“好得很!” 黄云辉攥着胸前突然发烫的玉佩冷笑,这家人果然还是这个德行。 要不到,就明抢! 前世他是猪油蒙了心,才没看出这一家子的狼子野心来! 正要转身,胸口突然传来锥心刺痛。 嗡! 玉佩炸开刺目金光,他眼前浮现十亩油亮黑土地,中央泉眼咕嘟冒着清泉。 意念稍动,供桌上的线香就出现在空间里。 “灵泉空间?” 黄云辉舀起一捧泉水灌下,连日饥饿导致的胃痛瞬间消失,连指甲缝里的冻疮都结了痂。 好哇! 爹娘竟然给他留下了这样的机遇!这空间能种地、能储物,还有灵泉水强身健体。 什么金山银山要不到? 什么狗屁钢铁厂名额?狗都不要! 过不了几年都要下岗! 与其在城里被这一家子恶心,还不如去乡下发大财! 他麻利把粮本、工业券全收进空间,连墙皮里藏的三块五毛钱都没放过。 有这十亩地,在乡下种人参灵芝不比在工厂强? 到时候考大学当老板,让那帮吸血鬼跪着求饶! 黄云辉揣着推荐信拔腿就往外跑,破棉鞋踢起一溜雪沫子。 钢厂后墙根儿飘着煤灰味儿,十几个黑影缩在避风处。 黄云辉直奔蹲在板车上的刀疤脸。 上辈子他在劳改农场听说过,这黑老大专收钢印文件。 “一级工名额,要现钱。” 刀疤脸掀起眼皮:“一千五。” “两千。”黄云辉把推荐信拍在板车上:“红章钢印,能查档。” 旁边窜出个戴狗皮帽的凑近看,刀疤脸一巴掌拍开:“滚犊子!”他转头盯着黄云辉冷笑:“毛没长齐敢跟爷耍横?” 黄云辉抄起推荐信转身就走:“西头老拐子昨儿开价二千三…...” “回来!”刀疤脸啐了口唾沫:“两千成交,多一分没有。” “成!”黄云辉咧嘴一笑:“但得现结。”三摞大团结拍在板车上,黄云辉蘸着唾沫数了三遍,这才满意的收进怀里。 二房的还想惦记他推荐信? 做梦呢! 现在烫手山芋脱手了,得给二婶喂个定时炸弹下去,炸死那一家子畜生。 他在黑市转悠了两三圈,才找到一个私刻印章的。 伪造了一封推荐信,除了上边儿字迹有点掉色,印章有些发歪,倒是分不出真假。 把假的推荐信揣好后,黄云辉直奔供销社。 “啪”一声,长长的清单就这么拍在了桌子上。 售货员嗑瓜子的手直哆嗦:“同志,你这是要把柜台搬空啊?” “支援边疆建设。”黄云辉甩出介绍信:“劳保用品三十套,棉胶鞋要四十二码的。” 等东西一拿到手,他就扛着大包小包,溜到后巷摸进黑市。 趁着四下无人,他大手一挥,东西就收进了空间里。 再到黑市买点肉。 毕竟现在手里现钱多,供销社没肉票还买不到。 转悠了一圈下来。 腊肉挂满房梁,白面堆成小山。 卖粮的老汉直咂嘴:“后生,这二百斤富强粉够娶十个媳妇了!” “再来十扇排骨,二十只风干鸡。”黄云辉摸出五张工业券。 “那个牡丹收音机,连电池一块包上。” 最后拐进药房抓了五斤蛤蜊油,售货员翻着白眼嘀咕:“抹脸还是糊墙啊?” 等日头西斜,黄云辉蹲在桥洞底下清点战利品: 五十斤白面二十斤猪油,腊肠腊肉塞满麻袋,棉被捆成炸药包,十来个搪瓷缸子叮当乱响。 米面粮油,全齐活儿了。 就连英雄牌钢笔都有五只,乡下人没见过这稀罕玩意,到时候用来做人情什么的,顶好。 空间里都塞得满满当当的,这辈子去乡下,他再也不用受苦了。 现在,该给二房一家送个大礼了。 黄云辉剩下的钱藏在空间里,扭头钻进公共厕所。 从空间里掏出早准备好的假发、中山装,对着脏兮兮的镜子往脸上抹了两把煤灰。 “堂哥,这辈子换你了。”他咧嘴一笑,镜子里活脱脱是个黄宏隆翻版。 知青办门口排着长队,哭爹喊娘的、撒泼打滚的,乌泱泱一片。 黄云辉攥着偷来的户口本,挺直腰板往里挤。 “挤什么挤!”前面大妈一肘子怼过来。 黄云辉顺势嚎了一嗓子:“我急着建设祖国!”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知青办主任郑卫国正拍桌子骂人:“哭个屁!知识青年到农村去,这是光荣!” “郑主任!”黄云辉一个箭步冲上前,啪地立正敬礼:“黄宏隆,自愿报名!自愿下乡,明儿就走!” 郑主任眼镜滑到鼻尖:“哟呵?还有主动的?”“我要求去最艰苦的地方!” 黄云辉把户口本拍桌上,嗓门震得玻璃嗡嗡响:“北大荒!陕北高原!越苦越好!我要把青春献给祖国最需要的地方!” 第3章替堂哥报名下乡! 第3章替堂哥报名下乡! 满屋子瞬间炸了锅。 “这小伙子疯了吧?” “北大荒冬天能冻掉耳朵!” “瞧瞧人家这觉悟!” 郑主任手一抖,烟头掉在裤裆上,烫得他嗷一嗓子蹦起来。 他顾不上拍火星,一把抓住黄云辉的手,眼眶差点出了泪水:“好同志!你再说一遍?” “祖国培养我这么多年,现在正是报效国家的时候!” 黄云辉拳头捶得胸口咚咚响:“我请求组织把我派到最艰苦的地方去!越是艰苦越能锻炼人!” 角落里有个扎麻花辫的女知青突然“哇”地哭出声:“太感人了…...” 旁边戴眼镜的男青年推了推镜架:“这位同志,你知道北大荒冬天零下四十度吗?” “知道!”黄云辉昂首挺胸:“就是要在冰天雪地里锤炼革命意志!” 郑主任眼眶都红了,颤抖着手翻开光荣册:“黄宏隆同志,你是今天第一个主动报名的!” “就冲你这觉悟,我亲自给你安排!现在就给你安排好!” “等等主任!”黄云辉突然压低声音:“其实我还有个堂弟叫黄云辉,父母双亡身子骨弱…...” 郑主任一抹眼睛:“你放心!就冲你这片心,我给你堂弟安排到江南农场!” “有食堂有医务室,每月还能看两场电影!” “谢谢组织照顾!”黄云辉“啪”地又是个敬礼,心里乐开了花。 上辈子他在北大荒冻掉三个脚趾头,这回让堂哥也尝尝滋味! 郑主任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个红信封:“这是八十块安置费,你拿着!全市就你觉悟最高!” 他扭头对满屋子人喊:“都学着点!这才叫新时代青年!” 众人七嘴八舌炸开了锅: “真要去北大荒啊?” “这怕不是个傻子吧?” “你懂啥,人家这是真革命!” 黄云辉把信封往怀里一揣,昂首挺胸走出知青办。 到时候知青办敲锣打鼓的上门,就让黄宏隆好好的报效祖国吧! 这年头普通工人一个月才挣三十来块,名额一卖,启动资金都有了。 买完稀罕物,都还剩下一千来块。 在这年头,已经是一笔巨款了。 黄云辉揣着钱,直接拐进国营饭店要了碗羊肉泡馍,热汤下肚浑身舒坦。 上辈子这时候他正饿得啃树皮呢,哪敢想有朝一日能这么阔气? 吃饱喝足,临走的时候还不忘把账记到钢铁厂二叔黄大庆的头上。 吸了他这么多血,吃顿饭都是便宜他了。 拐出门后,黄云辉还觉得不解气,扭头又回来,对着柜员喊了句:“再来十只烧鸡,五只酱肘子,十斤猪头肉,全记账上!” 服务员吓得眼镜差点掉地上,嘴角顿时咧到了耳根子:“好嘞,马上给您打包!” 拎着一大堆菜肴,黄云辉笑的见牙不见眼。 拐过拐角后,大手一挥,东西全进了灵泉空间里。 舒坦! 到时候去了乡下,想吃国营饭店,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正好让黄大庆好好出出血。 回家后,黄云辉倒头就睡,梦里都是黄宏隆在北大荒冻得直蹦跶的熊样。 …... 到了傍晚,黄云辉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 “云辉!起来吃饭!” 破木门被拍得震天响,宋桂芳嗓门里夹着假惺惺的笑。 黄云辉眯眼瞅窗外,日头都偏西了。他故意揉着眼睛开门,迎面撞见宋桂芳笑得跟朵老菊花似的。 “婶子特意给你炖了红烧肉!” 嗬! 平时喝粥都数米粒的老抠门,今儿个为了要这推荐信,还真是下血本了啊? 黄云辉赶紧趿拉着棉鞋往二房走,老远就闻见肉香。 堂屋里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红烧肉油光锃亮,韭菜炒鸡蛋黄绿分明,居然还有瓶西凤酒! 黄宏隆搓着手迎上来,亲热得活像见了亲爹:“堂弟快坐!哥给你赔不是!” 宋桂芳抄起筷子就往黄云辉碗里夹肉:“多吃点,瞧给孩子瘦的!” 黄云辉盯着肥肉片直乐。上辈子这娘俩灌醉他偷推荐信,第二天他醒过来,连哭带嚎也没用。 现在嘛…... “堂哥。”他叹了口气:“不是我说你。” 黄宏隆倒酒的手一抖:“咋、咋了?” “你都快娶媳妇的人了。”黄云辉摇头晃脑:“连个正式工都混不上,嫂子跟你能有好日子过?” 宋桂芳脸色顿时像吃了苍蝇似的。 黄宏隆干笑:“这不…这不有堂弟你帮衬嘛!” “我帮衬?”黄云辉嗤笑:“我爹妈死得早,这些年你们二房啃我抚恤金啃得还少?” “这帮衬的,连我爹娘的买命钱都进去了啊。” 屋里瞬间死寂。宋桂芳指甲掐进掌心,硬挤出笑:“云辉喝多了…” “没喝呢就说我多?”黄云辉抄起酒瓶哐当砸桌上:“来!今儿不醉不归!” 黄宏隆眼睛一亮,赶紧斟满酒:“哥先干为敬!” “急啥?”黄云辉把酒往地上一泼:“堂哥先说说,这些年贪了我家多少抚恤金?” “放屁!”宋桂芳拍案而起,可一想到计划,又强压着火坐下:“…婶子替你保管着呢!” 黄云辉冷笑,端起酒杯往袖口一斜。 酒全漏进空间里。 “保管到你家新盖了三间大瓦房?” “保管到堂哥自行车都骑上凤凰牌了?” 他每说一句就“喝”一杯,对面娘俩脸色比死了三天还难看。黄宏隆咬牙灌下三杯,舌头都大了:“堂弟…推荐信...” “急啥?”黄云辉又“干”了一杯:“堂哥知道为啥厂里不要你吗?” 宋桂芳耳朵竖起来:“为啥?” “废物呗!”黄云辉哈哈大笑:“车间里狗都比你有用!” 黄宏隆气得要掀桌,被宋桂芳死死按住。 “喝!继续喝!”老太婆亲自倒酒,后槽牙咬得嘎嘣响。 黄云辉是来者不拒,一会儿敬堂哥,一会儿敬二婶的。 酒过三巡,桌上的菜盘子都见了底。 宋桂芳满脸通红,眼皮子耷拉着,嘴里还嘟嘟囔囔:“小畜生……把推荐信……交出来……”黄宏隆更完蛋,直接瘫在条凳上,抱着酒瓶子哼哼:“下乡……下乡个屁……老子……老子才不去……” 黄云辉冷笑一声,抬手就给了宋桂芳一嘴巴子! “啪!” 老太婆脑袋一歪,砸在桌上,呼噜声震天响。 他又反手抽了黄宏隆一巴掌! “啪!” 堂哥的脸直接埋进菜汤里,嘴里还含糊不清地骂:“妈的……谁……谁打我……” 黄云辉“呸”了一口,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娘俩。 “现在……” 他咧嘴一笑,眼里全是狠劲儿。“轮到老子了。” 黄云辉咧嘴一笑,把最后半杯酒泼在黄宏隆裤裆上。 “装你妈的大尾巴狼!” “还想要推荐信?老子今晚就让你们现原形!” 他搓了搓手,看着醉成烂泥的娘俩,笑得跟偷了油的老鼠似的。 “不是想算计老子吗?今儿个让你们连裤衩都不剩!” 先奔着宋桂芳去,一把扯开她的蓝布褂子。 内兜鼓鼓囊囊的,摸出来个手绢包。 “哟呵,私房钱?” 抖开一看,整整八张大团结! “老虔婆挺能攒啊!” 顺手把宋桂芳手腕上的银镯子一撸,连她发髻里的金簪都没放过。 转头又去掏黄宏隆。 “堂哥,对不住喽!” 从黄宏隆裤兜里摸出包大前门,还有皱巴巴的五块钱。 “穷鬼!” 黄云辉啐了一口,直奔里屋。 炕柜一打开,好家伙! 粮票肉票摞成沓,崭新的确良布料压箱底。 “全是我爹娘的买命钱!” 他一股脑扫进空间,连带着炕上两床新棉被。 “这料子,给我爹娘上坟烧了都比给你们强!” 五斗橱里搜出半罐麦乳精,两瓶橘子罐头。窗台上晾的腊肉,梁上挂的干辣椒。 连灶台上的铁锅都撬下来! “值钱的都拿走!” 碗柜里的细瓷碗,搪瓷盆,铝饭盒。 墙角堆的白菜土豆,腌菜缸里的咸萝卜。 “让你们吸老子的血!” 连堂屋供桌上的香炉都没放过。 最后盯上了二八大杠。 “这车还是用我爹抚恤金买的!” 他大手一挥,自行车就进了空间。 黄云辉撸起袖子,眼珠子滴溜溜转。 “既然要搬,那就搬个彻底!” 第4章统统打包搬走! 第4章统统打包搬走! 抄起斧头对着房门就是几下。 “哐!哐!哐!” 整扇门板卸下来,连门框带门槛全收走。 “让你们没门!” 转头又去拆窗户。 木窗框哐当掉地上,玻璃碴子溅得到处都是。 “透风凉快吧?” 院子里能拆的一样不落。 晾衣绳?扯了! 水缸?搬走!柴火堆?连根树枝都不留! 最后抡起斧头砍房梁。 “这木头还是我爹当年砍的!” “咔嚓”几声,房梁歪了一半。 黄云辉赶紧支根棍子顶着,把两根房梁全收进空间。 “冻死你们丫的!” 屋里翻得底朝天。 连炕席都卷起来,露出底下发霉的稻草。 “真他妈埋汰!” 黄云辉把宋桂芳的裤腰带抽出来,跟黄宏隆的裤子绑一块儿。 “亲母子,得整整齐齐!” 临走前还不忘往炕洞里浇瓢凉水。 “嗤——”灶灰腾起老高,糊了娘俩一脸。 “够你们喝一壶的!” 黄云辉把假推荐信塞回自己兜里,往桌上一趴。 领口再洒点酒,酒瓶子往脚边一踢。 就两字,装醉就成了! “呼——呼——” 鼾声打得震天响。 第二天。 天刚蒙蒙亮,宋桂芳是被冻醒的。 “嘶——”她一个激灵坐起来,脑仁儿疼得像被驴踢了。 睁眼一看,差点背过气去! “我的妈呀!” 房梁歪了半截,窗户剩个窟窿,冷风呼呼往里灌。 炕上就剩层破草垫子,连被褥都没了! “宏隆!宏隆!”宋桂芳一巴掌扇醒儿子:“咱家遭贼了!” 黄宏隆迷迷瞪瞪一抬头,“噗通”从条凳上栽下来。 连炕席都让人卷走了! “我的自行车呢!” 他光着屁股往院里冲,裤腰带还跟亲妈绑一块儿呢! “咣当!” 母子俩摔作一团,抬头看见院子比狗舔的还干净。 晾衣绳、水缸、柴火堆…...毛都不剩! “天杀的贼啊!”宋桂芳拍着大腿干嚎:“连腌菜缸都偷啊!”黄云辉适时“醒”了,揉着眼睛往外走:“咋这么吵…...” 话没说完就“惊呆”了,啧啧了两声:“二婶,咱家要搬家啊?东西都搬走了哇?” “搬你娘个头!”黄宏隆气的一蹦三尺高,指着黄云辉鼻子骂:“肯定是你个小畜生干的!” 宋桂芳扑上来就扯他领子:“昨儿灌醉我们偷东西!赔钱!” 邻居们早被吵醒了,乌泱泱围在院门口。 “嚯!这贼够狠的啊!” “连门板都卸了?” “老黄家得罪人了吧?” 黄云辉一缩脖子,委屈巴巴:“二婶你讲不讲理?昨儿你跟堂哥一杯接一杯灌我,我比你们先倒的!”他指着自己领口的酒渍:“看!我吐得衣裳都没换!” 众人瞧着这模样,也跟着七嘴八舌: “黄家小子确实醉得早…...“ “宋桂芳昨儿拎着酒瓶出来倒泔水…...“ “宏隆那会儿还在唱十八摸呢!” 黄宏隆气得直跳脚:“放屁!老子…...” “报警!”宋桂芳突然尖叫:“让警察来查指纹!” “对!查指纹!”黄宏隆梗着脖子嚷嚷:“现在科技发达了!” 黄云辉忍不住发笑,这屋子里干净的跟狗舔一样,连物件儿都没有,查个屁的指纹! 母子俩在屋子里哭爹喊娘的,没一会儿,派出所就来人了。 派出所的同志刚进院,宋桂芳就扑上去,扯着嗓子嚎:“警察同志!抓贼啊!就是这小畜生偷的!” 她一把拽过黄云辉的胳膊,指甲都快掐进肉里:“昨儿他装醉,趁我们娘俩喝迷糊了,把家搬空了!” 黄宏隆也蹦跶着帮腔:“对对对!连门板都拆了!不是他是谁?” 警察同志皱了皱眉,扫了眼黄云辉:“小伙子,怎么回事?” 黄云辉一脸茫然,委屈得直搓手:“警察同志,我冤枉啊!昨儿二婶和堂哥灌我酒,我喝得比他们还早趴下,吐得衣裳都没换……” 他扯了扯自己皱巴巴的衣领,上面还沾着酒渍和秽物:“您瞅瞅,我这样能搬东西?” 警察同志凑近闻了闻,眉头皱得更紧了,转头问宋桂芳:“你们昨晚喝了多少?” 宋桂芳支支吾吾:“就、就几杯……” 邻居们立刻七嘴八舌插话: “啥几杯啊!宋桂芳拎着酒瓶子满院子晃!” “我看到酒瓶子都丢了一扎了!” “黄家小子早趴桌底下了,还是我帮着扶回来的!” 警察同志点点头,又进屋转了一圈,出来直摇头:“这活儿不像一个人干的,门板、水缸、炕席……没三五个壮劳力搬不动。” 他瞥了眼瘦巴巴的黄云辉:“再说他醉成那样,咋搬?” 宋桂芳急眼了:“那他咋醒得比我们还早?肯定有鬼!” 黄云辉缩了缩脖子,小声道:“二婶,我是被你们嚎醒的啊……” “您要是不信,问问隔壁王婶,她早上还听见我吐呢……” 王婶立刻点头:“对对对!我听见了,呕得跟要断气似的!” 警察同志一摆手:“行了!这案子我们记下了,回头有线索再通知你们。” 说完转身就走,压根没给宋桂芳再闹的机会。 黄宏隆气得直跺脚:“妈!就这么算了?!” 宋桂芳眼珠子一转,突然扯住黄云辉:“行!家的事先不提。推荐信呢?快拿出来!” 本来应该昨儿个晚上就拿的。 没想到这王八羔子酒量居然这么好! 他俩倒是先趴下了!还没来得及摸信呢! 黄云辉心里冷笑,面上却憨厚一笑:“二婶,您该不会想说……钱也被偷了吧?” 宋桂芳脸色一僵,黄宏隆直接炸了:“放屁!钱在鸡圈里藏着呢!” 黄云辉:“……” 失策了! 昨儿光顾着搬老母鸡,忘了掏鸡圈! 宋桂芳咬牙切齿地去鸡窝底下摸出个油纸包,抖出一捆大团结和等价的粮票布票:“两千!一分不少!把信拿来!” 黄云辉接过钱,蘸着唾沫一张张数,慢悠悠道:“二婶,您数落我半天,该不会……信到手就翻脸吧?” “哪儿能呢!”宋桂芳假笑着,心里早就黄云辉给骂了个透。昨儿个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家里被偷了,还请那瘪犊子大吃大喝了一顿! 黄宏隆直接一把抢过假推荐信,确认红章无误后,立刻变脸:“蠢货!为了两千块把铁饭碗卖了?活该你下乡种一辈子地!” 宋桂芳也阴阳怪气:“就是!以后要饭可别找到我们家门上!” 黄云辉把钱揣进兜,低头掩住嘴角的冷笑,现在这么狂妄,明天知青办上门要人的时候,不知道你们又作何感想? 黄云辉揣着钱扭头就走,身后还传来宋桂芳尖着嗓子的咒骂:“小畜生!以后要饭别敲我家门!” 他头都没回,心里冷笑:等明天知青办上门,看谁要饭! 拐过两条胡同,直奔黑市。这年头房子不能明着买卖,但黑市里啥交易都有。 “租房子?卖房子?” 刀疤脸蹲在板车上剔牙,听了黄云辉的要求直咧嘴:“你小子够狠啊,自家祖宅都卖?” “下乡插队,十年八载回不来。” 黄云辉掏出两张房契拍在板车上,继续说道、 “一口价!” “两间房租十年六百,卖断一千二。” “嘶!” 周围几个跟班直抽冷气。 这价码在黑市算公道,但能一把掏出这么多现钱的可不多。 “小子,这房没纠纷吧?”刀疤脸问道。 黄云辉咧嘴一笑:“我爹妈已经去世了,您要是不放心,现在就去街道办过户。” “成!一千我收了!”刀疤脸道。 “一千二一分免谈。”黄云辉抄起房契转身就走:“明儿我就下乡了,到时候想买都没门儿!” “慢着!” 刀疤脸一把拽住他:“一千,现钱!再搭张自行车票,明天一早我就得来收房!” 黄云辉伸手:“随你便,房本在你手里,这房子就是你的了。” 把房子脱手了,黄云辉这才长舒一口气。 二房惦记这屋子多少年了? 他能下乡把房子留给他们? 做梦! 走出黑市拐角,他摸着鼓鼓囊囊的衣兜直乐。房子卖了,仇报了,明天就等着看黄宏隆被知青办押走的好戏! 不过,在出发之前,黄宏隆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做! 第5章堂哥被报名下乡! 第5章堂哥被报名下乡! 至于刀疤脸能不能扛住二房闹腾? 既然他敢收,就不怕拿不到房子。 二婶他们再横,还能比混道上的人横? 黄云辉哼着小曲儿往家走,月光把土路照得发白。 路过二房那歪歪斜斜的破屋时,他故意放慢脚步。 屋里黑灯瞎火的,窗户窟窿呼呼往里灌冷风。 隐约能听见宋桂芳在里头打摆子似的哆嗦。 黄云辉差点笑出声。 活该!上辈子他在北大荒冻掉脚趾头的时候,这母子俩正躺在热炕头上啃他买的烧鸡呢! 他轻手轻脚摸到鸡圈边,借着月光一看。 好家伙!七八只老母鸡挤成一团,旁边还拴着只肥鸭子。 “那就笑纳了,二婶。” 他大手一挥,鸡鸭扑棱着翅膀全进了空间。 昨儿个太着急,差点把这活物给忘了。 有了这鸡鸭,下乡之后不得天天吃蛋吃鸡肉的? 黄云辉连鸡窝底下剩的十几个鸡蛋都没放过,顺手还往鸡圈里撒了泡尿。 “就当给新房主留点肥料!” 回到家,黄云辉把最后几件衣服塞进包袱。 转头看见爹娘的遗像,鼻子突然有点酸。 “爹,妈,儿子这回一定活出个人样来!”他把遗像仔细包好收进空间,最后看了眼空荡荡的老屋。 这才甩上门,头也不回地往车站赶。 ……… 第二天。 宋桂芳起了个大早,准备去鸡圈那边提只鸡卖掉,也好换点钱去吃早饭。 刚出门,她就纳闷起来。 怎么没听到鸡飞鸭叫的声音? 宋桂芳心里“咯噔”一下,顾不上浑身酸痛,连滚带爬地冲出去。 鸡圈里,空了! 别说鸡鸭,连个毛都没剩下! 地上就剩一滩可疑的水渍,骚哄哄的。 “我的鸡啊!我的鸭啊!天杀的啊!”宋桂芳捶胸顿足,嗓子都嚎劈了:“黄云辉!肯定是那个小畜生!不得好死啊!” 黄宏隆也冲了出来,看着空荡荡的鸡圈,眼珠子都红了:“妈!找他算账去!扒了他的皮!” 娘俩刚冲出那没门板的院子,就见几个膀大腰圆、一脸横肉的汉子堵在了门口。 为首那个脸上带疤的,手里正捏着两张纸,对着破屋子指指点点。 “啧,旧是旧了点,收拾得倒挺干净。”刀疤脸摸着下巴,挺满意:“墙皮都刮干净了?行,省得老子动手。” 旁边一个跟班踹了踹歪斜的门框:“刀哥,这门框得换新的。” “换!小钱!”刀疤脸大手一挥。 宋桂芳和黄宏隆都懵了。 “你们谁啊?干什么的!”黄宏隆梗着脖子,冲上去就推搡刀疤脸:“滚出我家!这是我家!”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 黄宏隆直接被扇得原地转了个圈,半边脸瞬间肿了,耳朵嗡嗡响。 刀疤脸甩了甩手,眼神跟刀子似的刮过来:“你家?小崽子,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清楚!” 一张盖着大红戳子的房契,直接拍到了黄宏隆脸上! “这房子,现在归老子了!” 宋桂芳扑上去抢那房契,声音尖得能刺破耳膜:“假的!肯定是假的!你们跟那小畜生一伙的!抢房子啊!土匪啊!” 刀疤脸一脚就把扑上来的宋桂芳踹了个趔趄,摔在泥地上。 “老虔婆,滚远点!”刀疤脸眼神凶狠。“白纸黑字,红章钢印!街道办备了案的!这房子,老子真金白银买的!” “放你娘的屁!”宋桂芳披头散发地爬起来,不管不顾就往屋里冲。 “这是我的家!我死也不走!我看谁敢动!” 该死的黄云辉,居然把老房子给卖了! 这房子可是他们娘俩最后的倚靠了! 没了房子难不成要住桥洞去啊! “给脸不要脸!”刀疤脸啐了一口:“兄弟们!清场!” 几个大汉立刻冲进屋里,跟拎小鸡仔似的,一人一个,把还在撒泼打滚、又踢又咬的宋桂芳和黄宏隆架了出来。 “放开我!强盗啊!没天理啊!”宋桂芳双脚离地,跟抽风了的蛤蟆似的四下乱蹬。“砰!” “砰!” 两声闷响。 娘俩被毫不客气地扔出了院门,摔在冰冷的泥地上,滚了一身的灰。 “哎哟喂!我的腰啊!”宋桂芳哭爹喊娘。 黄宏隆捂着火辣辣的脸,又气又怕,浑身哆嗦。 刀疤脸抱着胳膊,站在那没了门的门槛上,居高临下,眼神像看两条野狗。 “东西都搬干净了,正好省事。识相的就赶紧滚蛋!再敢来闹,打断你们的狗腿!” 大门? 不存在的。 只剩下一个光秃秃的门洞,黑洞洞的,像在嘲笑他们的狼狈。“黄云辉!你个狼心狗肺的白眼狼!不得好死啊!”宋桂芳瘫在地上,拍着大腿,声嘶力竭地咒骂。 “小畜生!你等着!老子弄死你!”黄宏隆也跳着脚,对着空气无能狂怒。 邻居们早就围了一大圈,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嚯,真被赶出来了?” “房都卖了?这黄家小子够狠啊!” “活该!谁让他们以前可劲儿欺负人家没爹没娘!” “就是,吸了人家多少血!看这娘俩以后咋办!” 议论声像针一样扎着宋桂芳和黄宏隆。 真成了丧家之犬! 房子没了!家当被偷光了!连最后的鸡鸭都飞了! “走!宏隆!” 宋桂芳挣扎着爬起来,脸上鼻涕眼泪糊成一团,眼神怨毒得像淬了毒。 “找那小畜生去!跟他拼了!他肯定还没走!” 娘俩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就要往车站方向冲。 刚挤出看热闹的人群。 “叮铃铃!咚咚锵!” 一阵清脆的自行车铃声伴随着锣鼓点儿,由远及近。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只见两辆崭新的二八大杠打头,后面跟着几个胸前别着大红花、手里拿着锣鼓的年轻人。 中间一个穿着四个兜干部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手里拿着个红皮本本,一脸正气。 队伍“呼啦”一下,停在了狼狈不堪、正准备去找人拼命的宋桂芳和黄宏隆面前。 锣鼓声停了。 锣鼓声一停,知青办主任郑卫国那洪亮的嗓门儿就响彻了整个街筒子: “是黄家人吗?好样的!觉悟真高啊!” 他两步上前,激动地一把攥住半边脸还肿着、整个人懵在当场的黄宏隆的手,使劲儿摇晃: “你们家下乡知青,建设边疆!扎根农村!燃烧青春!” “简直是咱们县里头一份儿!” 郑卫国“唰”地展开一张盖着大红公章的纸,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革命激情: “黄同志!你们家的两个孩子主动要求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这种精神,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我代表知青办,授予你们家‘光荣之家’称号!” 第6章逃避下乡,可是要送去游街的! 第6章逃避下乡,可是要送去游街的! 旁边立刻有个小伙子,双手捧着一块崭新的、刷着红漆的木牌匾,上面四个金灿灿的大字:光荣之家! 宋桂芳本来还在地上瘫着骂娘呢,一听“光荣之家”,再看到那金闪闪的牌匾,耳朵“嗡”地一下,刚才的怨毒、狼狈全飞了! 她像打了鸡血一样,“噌”地从地上弹起来,连滚带爬地扑过去,一把就抢过了那块牌匾,紧紧抱在怀里! 肯定是黄云辉这小畜生下乡,他们家吃到红利了! 好一个小畜生! 下乡了都能造福他们家!有这个牌匾在,啥好事儿捞不着啊? “哎哟!哎哟!我的亲娘哎!” 宋桂芳脸上还挂着泪呢,转眼就笑成了朵老菊花,褶子都挤到一块儿去了,声音尖利地能掀翻屋顶: “我就说嘛!还是我们家有觉悟!瞧瞧!瞧瞧!光荣之家!这是多大的荣耀啊!” 她抱着牌匾,得意洋洋地冲着周围看傻眼的邻居们炫耀,唾沫星子乱飞: “看见没?光荣之家!我们家出了两个好儿郎!一个进厂当工人!一个下乡建设祖国!” “双喜临门啊!哎呀,我们家这祖坟上,肯定是冒了青烟了!老黄家光宗耀祖啦!” 邻居们都被她这变脸速度惊呆了,一时间鸦雀无声,只有宋桂芳那尖利的笑声在回荡。 “啥…啥玩意?这还能得光荣之家的?”“不会吧?她也太不要脸了,人家黄云辉下乡,她凭什么享受啊!” “之前还欺负人家呢!” 可宋桂芳现在哪管这些。 “主任!主任您真是大好人啊!”宋桂芳又转向郑卫国,恨不得扑上去亲两口。 “这牌匾我们供起来!天天擦!让街坊四邻都看看,我们家是什么觉悟!我们家……” “等等!” 郑卫国有点懵,推了推眼镜,打断了她的话:“这位……大婶儿?” “你刚才说什么当工人?” 宋桂芳一听这话,顿时嘚瑟起来:“主任,我侄子下乡,儿子当工人嘛!” “放屁!”郑卫国顿时一皱眉头:“什么当工人,你们家是两个青年主动下乡!才有的光荣之家,当什么工人!” “都是下乡知青?” 宋桂芳愣了愣,随后笑出声来:“主任你肯定是搞错了,怎么能是两个呢?就黄云辉一个人!我儿子是工人!” 这话说的,郑卫国脸都青了。 “黄宏隆同志是主动报名下乡的,黄云辉同志我们也按照他堂哥的请求,安排去了江南农场。你们家确实是两个好青年响应号召啊!” “啥?”宋桂芳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像被雷劈了似的,眼珠子瞪得溜圆。 “两…两个?下乡?放屁!我们家宏隆是要进厂的!” “他有名额!他当工人!下什么乡?黄云辉那小畜生下乡就得了!” 黄宏隆也彻底清醒了,顾不得脸上的肿痛,急得跳脚:“对对对!主任你搞错了!我不下乡!我有钢铁厂的推荐信!我是正式工!我不去北大荒!” 郑卫国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刚才的热情劲儿全没了,眼神变得锐利:“什么推荐信?黄宏隆同志,昨天是你本人亲自来知青办!” “你当时拍着胸脯,拿着户口本,强烈要求去最艰苦的北大荒!” “你说要把青春献给祖国!这可是白纸黑字,你签了字按了手印的!” 他晃了晃手里那张盖着公章的纸。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黄宏隆疯了似的扑上去抢那张纸,指着上面的名字:“你看清楚!这是黄云辉!是他!是他下乡!不是我!” 郑卫国皱着眉头,仔细看了看名单,又看了看激动得唾沫横飞的黄宏隆,语气更严肃了。 “名单上清清楚楚写着,黄宏隆,报名北大荒建设兵团!黄云辉,安排江南农场。”“这是昨天‘黄宏隆’同志亲自来办的,还特别强调他堂弟身体弱,要去好点的地方。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假的!那签名是假的!是黄云辉冒充我!”黄宏隆急得口不择言,总算是明白了什么。 肯定是那龟孙子干的好事儿! 他死也不下乡啊,下乡又苦又累的,他怎么能去乡下呢! “冒充?”郑卫国眼神一厉:“那你说的钢铁厂名额呢?推荐信呢?拿出来看看!” “就你这模样,还能当工人?” “在…在我妈那!”黄宏隆赶紧推宋桂芳:“妈,快拿出来啊!” 宋桂芳这才从“两个下乡”的晴天霹雳中稍微回神,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那张小心保管的假推荐信,抖着手递过去。 “主任!您看!您看!正儿八经的推荐信!红章钢印!我们家宏隆是正经工人!不下乡!” 郑卫国接过那张纸,只扫了一眼,脸色就彻底黑了! 他可是老知青办主任了,经手的推荐信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纸的质地、印刷的粗糙、钢印的模糊、甚至红章那歪歪扭扭的劲儿……假的不能再假了! “好啊!”郑卫国猛地一拍大腿,声音震得宋桂芳娘俩一哆嗦。 “你们胆子不小啊!还敢伪造推荐信!这可是严重的违法行为!” “啥?伪造?”宋桂芳腿一软,差点又瘫下去。 “不…不可能!我们花两千块买的!怎么可能是假的?黄云辉那小畜生……” “两千块?买名额?”郑卫国捕捉到了关键词,眼神像刀子一样刮过来:“你们还敢买卖工作名额?罪加一等!” “没有没有!主任!我们没买!我们…我们……”宋桂芳吓得魂飞魄散,语无伦次,想辩解又不敢说钱的事。 “哼!”郑卫国冷哼一声,指着那假推荐信。 “这玩意儿,连街边刻假章的都不如!你们自己看看,这章糊得!这纸糙得!还两千块?被人坑了还替人数钱!蠢到家了!” 周围的邻居们顿时炸开了锅: “哎哟喂!假的啊?” “花两千买了个假信?这脑子……” “真是报应!活该!想抢人家工作,结果把自己儿子搭进去了!” “这下可好,鸡飞蛋打!” 议论声像鞭子一样抽在宋桂芳和黄宏隆脸上,火辣辣的疼。 “既然你没名额,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郑卫国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黄宏隆同志,手续齐全,自愿报名!” “现在,立刻,马上,跟我走!车子就在路口等着呢!去北大荒的车可不等人!” 他一挥手,后面两个胸前别着大红花的壮实小伙子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还在发懵的黄宏隆。 “不!我不去!妈!救我啊!我不去北大荒!那是要冻死人的地方啊!” 黄宏隆这才反应过来,杀猪似的嚎叫起来,拼命挣扎,双腿乱蹬。 他要是去了北大荒,还能回城吗? 不得累死啊! “宏隆!我的儿啊!”宋桂芳扑上去想抢人,被郑卫国一把拦住。 “宋桂芳同志!”郑卫国板着脸,语气严厉。 “你要明白,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是光荣的使命!阻挠知青下乡,就是破坏国家政策!” “你要再敢闹,我就上报街道办,给你挂上牌子,游街示众!给你扣个‘破坏分子’的帽子!你自己掂量掂量!” 第7章想白嫖,你们也配? 第7章想白嫖,你们也配? “游…游街?”宋桂芳听到这两个字,瞬间像被抽掉了骨头,整个人都僵住了,脸上血色褪尽,只剩下惨白和恐惧。 那个年代,游街示众,扣帽子,那是能要人命的! “噗通!” 宋桂芳像一滩彻底烂掉的泥,直接瘫坐在冰冷的地上,连抱着“光荣之家”牌匾的力气都没了。 “哐当!”一声,那崭新的红漆牌匾砸在地上,沾满了泥土。 完了! 全完了!房子没了!家当没了!钱没了! 儿子…也要被送到那冰天雪地、冻死人的北大荒去了! 两千块!两千块啊!就买了一张擦屁股都嫌硬的假纸! “啊!”宋桂芳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妈!妈!”黄宏隆看到老娘晕了,更是吓得魂飞魄散,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放开我!我要我妈!我不去!我不下乡啊!” “带走!”郑卫国毫不留情地一挥手。 两个小伙子架着哭嚎挣扎的黄宏隆,像拖死狗一样,在敲锣打鼓的“欢送”声中,硬生生拖出了人群,朝着路口那辆等着送知青去火车站的大卡车走去。 只剩下瘫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宋桂芳,还有那块摔在泥地里、刺眼的“光荣之家”牌匾。 邻居们围在旁边,指指点点,唏嘘不已: “啧啧啧,宋大娘你们家可光荣了!” “老黄家可不是祖坟冒青烟了吗?” “咱们可不跟你抢这功劳啊!” 与此同时。 黄云辉已经美滋滋坐在下乡的火车上了。 “呜!” 绿皮火车喷着浓烟,吭哧吭哧地驶离了站台,把城市的喧嚣和那一家子的糟心事儿,彻底甩在了身后。 车厢里,挤得跟沙丁鱼罐头似的。 汗味儿、烟味儿、还有不知道谁带的咸菜味儿,混在一块儿,直冲鼻子。 过道上塞满了行李和人,连落脚的地儿都难找。黄云辉靠窗坐着,硬邦邦的木板座硌得慌,但他心里头美啊! 窗外的风景“唰唰”地往后跑,他嘴角的笑就压不住。 “二婶,堂哥,北大荒的西北风,够劲儿吧?好好享受!” 一想到赚了这么多钱,空间里那堆成小山的好东西,心里那叫一个踏实。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肚子“咕噜”一声叫唤,黄云辉一点儿不慌。 他假装从随身的破布包里掏摸,其实是从灵泉空间里,摸出来俩还冒着热乎气儿的大肉包子! 白面皮儿宣软,油汪汪的肉馅儿香气,在这充满复杂味道的车厢里,简直像炸弹一样,“轰”地就散开了!“嚯!肉包子!真香啊!” “谁家小子这么阔气?” “这味儿,国营饭店的吧?” 周围好几道目光“唰”地就聚了过来,羡慕的,咽口水的,啥眼神都有。 黄云辉才不管,张嘴就是一大口! 肉汁儿顺着嘴角流下来。 香!真他娘的香! 上辈子这时候,他肚子里灌的都是凉水,啃的是硬邦邦的窝头! 现在?吃肉!吃白面! 他吃得那叫一个香,故意吧唧嘴,馋死那些看热闹的。 一边吃,一边分出一缕心神,沉进了那神奇的灵泉空间。 十亩黑土地,油亮亮的,看着就喜人。中央那眼清泉,咕嘟咕嘟冒着,水汽都带着股清甜味儿。 “好地方!可不能浪费了!” 黄云辉意念一动,之前黑市买的那些种子就出现在手里。 水稻、小麦、蔬菜种子… 这些可都是宝贝! 现在种下去,等到了乡下,嘿嘿…… 他意念操控着,小心翼翼地把这些金贵种子,分别种在黑土地的不同角落。 又引了那清冽的灵泉水,细细地浇灌下去。 美!美滋滋! 就在时候,对面座位传来一声极力压抑着的、小小的啜泣。 黄云辉回过神,抬眼看去。 对面坐着个姑娘,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衣裳,但难掩那股子清丽。 眉眼精致得像画儿里走出来似的,皮肤白皙。 只是此刻她眼圈红红的,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没掉下来的泪珠儿,正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不想让人听见她的哭声。 单薄的肩膀微微耷拉,看着就让人心疼。 她旁边,坐着两个人,一男一女,打扮得挺精神,跟周围灰扑扑的环境有点格格不入。 男的叫赵山河,穿着崭新的军绿色上衣,头发梳得油光水滑,下巴抬得老高,眼神里透着股优越感。 这小子正斜着眼,有点嫌弃地打量着车厢里的一切,时不时还用手在鼻子前扇扇风。 女的叫王盈盈,扎着两条麻花辫,辫梢上还系着红头绳,脸蛋圆圆的,就是嘴唇有点薄,显得有点刻薄。她正凑在赵山河耳边嘀嘀咕咕,眼神时不时瞟向对面哭泣的姑娘,带着点幸灾乐祸和不屑。 “嘁,哭什么哭,晦气!”王盈盈撇撇嘴,阴阳怪气起来。 “黑五类子女,能跟着咱们一起下乡接受再教育,那是她的福气!还哭?给谁看呢!” 赵山河也嗤笑一声,没搭话,但那眼神里的轻蔑更浓了。 那姑娘听到这话,头垂得更低了,肩膀抖得更厉害,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啪嗒啪嗒”掉在了她紧紧攥着衣角的手上。 黄云辉眉头皱了起来。 他上辈子在农场见多了这种捧高踩低的玩意儿,也见多了因为出身被欺负的可怜人。 眼前这姑娘,一看就是家里遭了难,父母被打成“黑恶分子”的那种。 这年头,顶着这种出身下乡,日子绝对不好过。 再看看那俩鼻孔朝天的货色,黄云辉心里一阵腻歪。 黄云辉没犹豫,直接把手里那个热乎的肉包子,隔着中间的小桌板,递到了那姑娘面前。 “给。”他的声音不高,但很清晰,带着点这个年代少见的随意和温和。 “哭啥,饿了吧?趁热吃个包子垫垫。” 那浓郁的肉香,瞬间冲淡了悲伤的气息。 姑娘猛地抬起头,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眼睛,湿漉漉的,带着惊愕和茫然看向黄云辉。 她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善意弄懵了,嘴唇动了动,却发不出声音,只是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双手紧张地绞在一起,不敢接。 这年头,白面肉包子,金贵着呢! 她哪敢要陌生人的?万一要钱,她也没钱给。 王盈盈和赵山河也愣住了,随即,王盈盈眼里就闪过明显的嫉妒和不忿。 赵山河则是眯着眼,重新打量起黄云辉这个穿着同样普通、甚至有点寒酸的青年。 黄云辉看她不敢接,咧嘴笑了笑。 “拿着吧,甭客气。这一路还长着呢,饿着肚子可扛不住。都是响应号召下乡的同志,互相照应呗!” 他把包子又往前递了递,那诱人的香气直往姑娘鼻子里钻。 “谢…谢谢。”那姑娘声音小得像蚊子哼哼,带着浓重的鼻音。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飞快地伸出手,把那热乎乎的包子小心地接了过去,紧紧攥在手心里,仿佛捧着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嘿!”王盈盈眼珠子瞬间瞪得溜圆,跟赵山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馋虫和那股子被忽视的不爽。 王盈盈那薄嘴唇撇得能挂油瓶,下巴一抬,冲着黄云辉就嚷嚷开了:“喂!你!懂不懂事儿啊?光给她?我们呢?” 赵山河也坐直了身子,手指头不耐烦地敲打着小桌板,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就是!同是天涯沦落人,都下乡的知青同志,有好东西不得分分?给我们也拿两个来尝尝!” 第8章狗男女,污蔑人! 第8章狗男女,污蔑人! 那语气,活像黄云辉欠他们的,白给是应该的。 黄云辉眼皮都没抬,慢悠悠地把自己手里剩下那半个包子塞进嘴里,嚼得那叫一个香。 咽下去,才瞥了他俩一眼,嗤笑一声:“哟,城里来的大少爷大小姐,还缺我这口吃的?”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眼神往他俩座位底下塞得鼓鼓囊囊的军绿挎包和网兜上扫了扫。 那网兜里,大白面馒头、油纸包的点心、黄澄澄的鸡蛋糕,看得清清楚楚。 “你们包里那鸡蛋糕,看着不比我这肉包子差啊?” “咋的,舍不得吃自己的,就想白嫖我的?”黄云辉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竖着耳朵听热闹的人都能听见。 “你!”王盈盈脸腾地红了,被戳穿了抠门又贪小便宜的心思,恼羞成怒。 “谁白嫖了!小气吧啦的!一个破包子当宝贝!乡下人就是没见识!” 赵山河也绷不住了,油头粉面的脸上有点挂不住:“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是发扬风格,照顾同志!你懂不懂团结友爱?” “团结友爱?”黄云辉“噌”地一下站起来,声音猛地拔高,一下子盖过了车厢里的嘈杂,引得更多人看过来。 “嘿!大家伙儿都听听!”他指着王盈盈和赵山河,嗓门洪亮。 “这两位大城市来的知青同志,自己包里揣着鸡蛋糕大白馒头,舍不得吃!” “非盯着我这个乡下人手里啃了一半的肉包子,非要我白给他们!不给就骂人!” “你们说说!有这道理吗?他们这是发扬风格,还是想吃白食啊?” 这话像往油锅里泼了瓢冷水! “轰!”周围瞬间就炸了锅。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那声音嗡嗡的,全是指向王盈盈和赵山河的: “哎哟喂!自己有好吃的还惦记别人的?脸皮真厚!” “可不嘛!瞧那网兜里,鸡蛋糕油汪汪的,还惦记人家肉包子?” “城里人咋了?城里人就能白吃白拿啊?什么作风!” “呸!抠门精!还想占便宜!欺负人家老实人呗!看那姑娘刚哭过好欺负?” 一道道鄙夷、嘲讽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王盈盈和赵山河哪里经历过这场面? 刚才那点优越感瞬间被戳得稀巴烂,脸皮臊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你狠!” 王盈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狠狠剜了黄云辉一眼,又恶狠狠地瞪了对面那姑娘一下,猛地扭过头去,对着车窗生闷气。 赵山河也蔫了,悻悻地缩回座位,假装整理自己那崭新的的确良衬衫袖口,再不敢吭一声。 车厢里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但那些眼神里的鄙夷还没散尽。 黄云辉这才重新坐下,对着对面那姑娘笑了笑,语气温和下来:“别理那俩棒槌。吃你的,凉了就不香了。” 那姑娘这才用力点点头,小口小口地咬了下去。 肉馅的鲜香在嘴里弥漫开,温暖的感觉一直熨帖到心里。 “谢谢……”她又小声说了一次,这次声音清晰了些,带着点劫后余生的感激。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黄云辉,脸颊因为刚才的哭泣和现在的羞涩还泛着红晕。 “我叫林晚秋。”她轻声说,声音像山涧清泉,干净又带着点怯生生的味道。 “树林的林,夜晚的晚,秋天的秋。” 林晚秋这名字一出口,黄云辉心里就“咯噔”一下。 这年头,名字里带点诗情画意的,尤其是“晚秋”这种透着书卷气的,可不常见。 他下意识就脱口而出:“嚯,这名字好,读过不少书吧?” 话刚出口,他就后悔了。 坏了!林晚秋原本微红的脸色瞬间褪尽,变得煞白,捧着包子的手都抖了一下,头猛地低了下去,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肩膀又微微缩了起来。 车厢里那点微妙的氛围,似乎也因为这“读书”两个字,瞬间冷了几分。 黄云辉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这年头,“读过书”对某些人来说,那几乎就等于“有罪”! 看她刚才被那俩货挤兑的样子,八成就是家里因为这“知识”遭了难! “对不住,对不住!”黄云辉赶紧找补,声音压低了些:“我这人嘴快,没别的意思。名字挺好听的,真的!” 他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地自我介绍:“我叫黄云辉,云彩的云,光辉的辉。咱这…也算认识了。” 林晚秋这才稍稍抬起头,飞快地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车厢里只剩下火车“哐当哐当”的噪音,还有各种混杂的气味。 黄云辉也识趣地闭了嘴,靠着硬邦邦的椅背,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 赵山河和王盈盈那边也彻底消停了,俩人阴沉着脸,眼神时不时瞟过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怨毒和算计,像两条蛰伏着准备找机会咬人的毒蛇。 火车吭哧吭哧地跑着,时间一点点过去。 就在车厢里沉闷得让人昏昏欲睡的时候,一声带着哭腔的喊叫猛地炸开: “我的钱!我的钱没了!” “谁偷了我的钱!那是我妈给我缝衣服的钱啊!” 一个扎着羊角辫、看着也就十三四岁的小姑娘,站在过道中间,急得满脸通红,眼泪哗哗地往下掉。 她手里紧紧攥着一个洗得发白的旧布包,包底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小姑娘急得直跺脚,声音都哭哑了:“就…就刚才还在呢!我就打了个盹儿!哪个天杀的啊!” “抓贼啊!” 周围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看过来,议论声嗡嗡响起: “哎哟,钱丢了?这车上扒手可不少!” “小姑娘家家的,带钱可得小心啊!” “哭有啥用,赶紧找找!” 小姑娘无助地四处张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那点钱对她来说,可能就是救命钱。 就在这乱哄哄的时候。“哼!” 赵山河和王盈盈对视一眼,两人眼中都闪过一丝恶毒的光。 机会来了! 不好好整治整治这个乡巴佬,他们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 “嚷嚷什么!”王盈盈猛地站起来,声音尖利,一下子压过了嘈杂。 她双手叉腰,下巴抬得老高,眼神像探照灯一样,唰地就钉在了黄云辉身上! “还能是谁偷的?穷山恶水出刁民!我看呐,就是有些人,刚还假惺惺地给人包子,指不定就是踩好点、装好人呢!” 她手指头毫不客气地指向黄云辉,声音拔得更高,充满了煽动性:“大伙儿瞧瞧!刚才就他在这附近晃悠!贼眉鼠眼的!不是他是谁?” 赵山河也跟着站起来,一脸“正气凛然”,帮腔道:“没错!这小子刚才还跟人套近乎,谁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看他那穷酸样,指不定就是靠偷鸡摸狗过活的!小姑娘的钱肯定是他摸去了!” “他就是贼,赶紧的,把钱拿出来!” 这脏水泼得又急又狠! “轰!”车厢里瞬间炸了!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集中到了黄云辉身上。 有怀疑的,有探究的,也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真是他?看着不像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城里来的同志都这么说了……” “搜他!让他把包打开看看!” 黄云辉肺都要气炸了!这俩狗东西,真是逮着机会就要咬人! “放你娘的狗臭屁!” 黄云辉“腾”地站起来,眼神像刀子一样刮向那俩颠倒黑白的玩意儿。 “老子行得正坐得直!倒是你们俩,包里鼓鼓囊囊的,谁知道是不是贼喊捉贼?有种把你们包打开给大伙儿看看!” “你说老子偷东西,你有证据吗?没证据就乱咬人,你属狗的啊?” “你!”王盈盈被噎得脸通红:“我们包里都是正经吃食!你算什么东西,敢搜我们的包?” 赵山河也梗着脖子:“就是!我们根正苗红!你一个来历不明的,赶紧把赃物交出来!” “我们俩都看到你偷东西了!你还装蒜呢!呸,小偷!” 两边剑拔弩张,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对方脸上了。 小姑娘还在旁边哭,场面乱成一锅粥。 “都别吵了!” 就在这时,穿着铁路制服、胳膊上别着红袖章的列车员挤了过来,皱着眉头喝道,“吵吵能解决问题?谁看见扒手了?” 王盈盈和赵山河异口同声,手指头死死指着黄云辉。 “就是他!” “他在火车上偷东西!” 第9章到达乡村,资本家小姐嫌破嫌旧? 第9章到达乡村,资本家小姐嫌破嫌旧? 列车员审视的目光也落在了黄云辉身上。 就在这僵持不下、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 “同…同志……” 一个怯生生、却又异常清晰的声音响了起来。 是林晚秋! 她不知什么时候也站了起来,脸色依旧苍白。 “这位黄同志是清白的,他一直坐在我旁边,没时间偷东西。” 这话说的,王盈盈顿时阴阳怪气起来:“哎哟,你说没偷就没偷啊,谁知道你是不是同伙?” “你!”林晚秋眼眶都红了,刚想开口,突然注意到远处一个男人的举动。 那男人穿着件半新不旧的灰色工装,帽子压得很低,一只手紧紧揣在怀里。 林晚秋深吸一口气,指着那个男人,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嘈杂: “是他!他刚才就坐在小姑娘旁边那个空位上,小姑娘睡着的时候,他…他手好像动了一下!” “然后,他就一直往那边车厢挤……” 她的话,像一道惊雷!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顺着她手指的方向聚焦在那个已经快挪到车厢连接处的瘦小男人身上! 那男人身体猛地一僵!“抓住他!”列车员反应极快,一声大喝,拨开人群就冲了过去! 那瘦小男人见势不妙,哪里还敢溜,拔腿就想跑! “站住!”列车员年轻力壮,几步就追了上去,一把薅住了那男人的后衣领! “哎哟!”男人被拽得一个趔趄。 “拿出来!”列车员厉声道。 那男人还想挣扎狡辩:“你…你干什么!我…我没拿!” “没拿?那你怀里揣的什么?鼓鼓囊囊的!”列车员力气大,一把就将男人死死捂在怀里的手掰开! 一个小姑娘风格的旧手绢小包,掉了出来! “是我的!是我的!” 小姑娘哭喊着扑上去,一把抓起那个手绢包,紧紧捂在胸口。 真相彻底大白! “谢谢哥哥姐姐!”小姑娘抱着失而复得的手绢包,朝着黄云辉和林晚秋的方向鞠躬。 列车员提着那蔫头耷脑的扒手,脸上也露出了难得的笑容,对着黄云辉和林晚秋,尤其是林晚秋,竖起了大拇指: “好样的!小同志!眼力够尖!觉悟够高!要不是你,这贼就溜了!”他声音洪亮,带着由衷的赞赏。 “还有你,小伙子,立场坚定,没被泼脏水吓倒!都是好知青!值得大家伙儿学习!” 周围看热闹的乘客也跟着嚷嚷开了: “就是!这俩小同志真不错!” “抓贼的英雄!” “可比某些光会耍嘴皮子、冤枉好人的强多了!” 这夸赞和刚才的鄙夷形成了鲜明对比,像一个个无形的耳光,“啪啪”地甩在王盈盈和赵山河脸上。 王盈盈气得脸都歪了,那点刻薄劲儿又冒了上来,酸溜溜地冲着林晚秋就开炮:“哼,瞎猫碰上死耗子!得意什么?” “一个黑五类子女,抓个贼就以为能翻身了?呸!照样是下贱坯子!” 赵山河也立刻帮腔,试图找回点场子:“就是!指不定跟那贼有啥勾结呢!装什么好人!” “列车员同志,你可别被她蒙蔽了!要查也得先查她……” “够了!” 列车员脸色猛地一沉,厉声打断他们,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去: “你们俩还有完没完?刚才冤枉好人,现在又污蔑抓贼的同志!我看你们是典型的阶级立场不坚定!思想有问题!” “人家小林同志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揪出真凶,帮助群众挽回损失!这就是觉悟!这就是进步!” “你们俩呢?除了搬弄是非、搞小团体、欺负出身不好的同志,还会干什么?” “再敢胡说八道、扰乱车厢秩序,下一站我就联系车站公安,请你们下去好好说道说道!问问你们这思想作风到底合不合格当知青!” 这话分量太重了! 搞不好帽子就扣下来了! 王盈盈和赵山河吓得脸都白了,刚才那点嚣张气焰瞬间被浇灭,嘴唇哆嗦着,半个字也不敢再往外蹦。 周围的乘客也纷纷帮腔,指着他们鼻子骂: “呸!什么东西!人家抓贼还抓出错了?”“就是!红口白牙污蔑人!我看你们才像敌人!” “列车员同志说得对!该查查他俩!看看到底什么成分!这么坏的心眼儿!” 唾沫星子差点把王盈盈和赵山河淹死。 两人臊得恨不能钻到座位底下去,再也不敢吭声,心里把黄云辉和林晚秋恨到了骨子里。 “哼!走着瞧!”王盈盈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只敢给自己和赵山河听。 赵山河也是阴沉着脸,眼里的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这笔账,他记下了! 一场闹剧总算平息。 列车员押着扒手走了,小姑娘千恩万谢地回到自己座位。车厢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火车“哐当哐当”有节奏的行进声。 气氛却和之前不一样了。 有人小声议论着刚才的事儿,时不时朝黄云辉和林晚秋投来善意的目光。 黄云辉冲林晚秋咧嘴一笑,竖了个大拇指:“行啊,林晚秋同志,眼神儿够利索!” 林晚秋苍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血色,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呜!哐当哐当!” 火车不知疲倦地奔驰着,窗外的景色从平原渐渐有了起伏,远处的山峦在十一月的冷风里显出灰蒙蒙的轮廓。 田里的庄稼早就收割完毕,只剩下一垄垄光秃秃的茬子,透着点萧瑟。 不知是谁起了个头,轻轻地哼唱起来:“我们年轻人,有颗火热的心……”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昂扬的劲儿。 很快,这歌声像投入水面的石子,激起了涟漪。 “革命时代当尖兵!” “哪里有困难,哪里有我们……”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了进来,声音渐渐汇聚,变得整齐而有力。 歌声在拥挤的车厢里回荡,暂时冲散了旅途的疲惫和离家的愁绪。 一张张年轻的脸上,洋溢着这个年代特有的、混合着憧憬与茫然的激情。 王盈盈和赵山河板着脸,嘴唇紧闭,死活不肯张嘴。 黄云辉倒是跟着哼了几句,目光扫过窗外那片陌生的、即将成为他未来扎根的土地,心里盘算着自己的小九九。 “呜!” 长长的汽笛声再次响起,带着一种宣告般的意味,穿透了初冬微寒的空气。 “江南农场站!下车的同志请带好行李,准备下车!” 列车员嘹亮的喊声在车厢里回荡。 “到了!快到了!” “拿行李!别落下东西!” 车厢里瞬间又忙碌起来,充斥着拿行李、互相招呼的嘈杂声。 黄云辉和林晚秋随着人流,慢慢挪向车厢出口。 “哐当!” 沉重的车门被拉开。 一股带着湿冷泥土气息和淡淡牲畜味道的风,猛地灌了进来。 十一月的江南,没有北方的凛冽,却有一种浸骨的阴冷。 站台是露天的,很简陋,几根刷着白灰的木头柱子支着个棚子顶,上面贴着褪色的标语。 外面已经等了不少人,有穿着褪色军装或干部服、拿着花名册的农场干部,也有赶着牛车、马车来接人的老乡。 更多的,是和他们一样,背着行李、脸上带着新奇与忐忑的年轻知青,从各个车厢涌下来,汇成一片蓝灰色的人流。 “江南农场的新知青!这边集合!点到了名的,跟我走!”一个洪亮的声音穿透嘈杂。 黄云辉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皮肤黝黑、身材敦实的中年汉子,正站在不远处一辆沾满泥巴的拖拉机旁。 他手里拿着个皱巴巴的名单,嗓门贼大。这应该就是来接人的队长了。 “他就是队长?”林晚秋小声问,声音带着点紧张。 “嗯,看着像。”黄云辉点点头,拎着自己那个不起眼的破包,招呼林晚秋:“走,过去吧。” 两人跟着人流往拖拉机那边挪。 王盈盈和赵山河也挤了过来,看着那辆沾满泥浆、冒着黑烟的“东方红”拖拉机,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就…就坐这玩意儿?”王盈盈捏着鼻子,声音尖得刺耳。 “这什么破车啊?脏死了!一股子油味儿!” 赵山河也是一脸嫌弃,用脚尖踢了踢拖拉机轮子上厚厚的泥巴:“这能坐人吗?跟牲口车似的!我们可是响应号召的知识青年,就这待遇?” 第10章维修拖拉机,当场打脸! 第10章维修拖拉机,当场打脸! 他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几个知青听见,引来几道不太友好的目光。 胡大军正低头点着名,听见这抱怨,猛地抬起头。 “嫌脏?嫌破?”胡大军嗓门更大了,带着一股子庄稼汉的直脾气。 “你们是来下乡的!是来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建设新农村的!不是来城里享福当大爷的!” “这拖拉机,是咱们农场生产队的宝贝疙瘩!能拉人能拉货!比你们走路强百倍!” 他指了指远处蜿蜒的土路:“看见没?到咱们分场,还有二十里地!不想坐这‘破车’的,行!自己背上行李,顺着那条道儿走回去!” “丑话说前头,下午三点前到不了分场报到,一律按迟到处理!扣十天工分!” “十天工分?”王盈盈和赵山河瞬间傻眼了。 工分就是口粮,就是命啊! 刚来就扣十天?这不要命吗? 两人脸都绿了,刚才那点城里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上不上?不上就滚蛋!别耽误大家伙儿时间!”胡大军眼睛一瞪,不耐烦地吼了一嗓子。 “上!上!我们上!”赵山河怂得最快,赶紧扒拉着行李就往拖拉机后面的挂斗里爬,生怕慢一步真被丢下走路。 王盈盈咬着嘴唇,一脸不情愿,但看着那望不到头的土路,也只能捏着鼻子,在赵山河的拉扯下,笨手笨脚地爬了上去。嘴里还忍不住小声嘟囔:“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黄云辉看着这俩活宝的怂样,嗤笑一声,动作麻利地翻身上了挂斗,还顺手拉了林晚秋一把。 挂斗里已经坐了七八个人,加上他们几个,挤得满满当当。 屁股底下是冰冷的铁皮,颠簸起来硌得生疼。 “都坐稳扶好了!”胡大军吼了一嗓子,自己也跳上驾驶座。 “突突突突!” 拖拉机猛地一震,喷出一大股黑烟,像头老牛似的,吭哧吭哧地开动起来,驶离了简陋的站台。 一出站,就是坑坑洼洼的土路。 拖拉机像喝醉了酒,左摇右晃,上下颠簸。挂斗里的人被甩得东倒西歪,只能死死抓住冰冷的车帮子。 “哎哟!我的屁股!” “慢点开啊胡大军!” “这什么破路啊!” 抱怨声此起彼伏。 王盈盈更是遭了罪,她本就晕车,这拖拉机一颠,胃里翻江倒海,脸都白了。 只能死死捂着嘴,生怕吐出来。 赵山河也被颠得够呛,脸色发青,没心思再装什么城里派头。 “穷乡僻壤!连条像样的路都没有!”王盈盈强忍着恶心,还不忘抱怨:“这鬼地方,是人待的吗?” “就是,破拖拉机,破路,破地方!这辈子算交代在这儿了!”赵山河也跟着附和,声音有气无力。 黄云辉稳稳地坐在林晚秋旁边,听着这俩货的抱怨,忍不住回了一句:“嫌破?嫌穷?你们是来当知青的还是来度假的?有本事自己修条柏油路啊?” “你!”王盈盈气得想骂人,但一开口就感觉胃里往上涌,赶紧又捂住嘴。 “哼,土包子懂什么!”赵山河只能无力地回怼一句。 就在这时! “噗嗤!咔咔咔!” 拖拉机猛地一顿,发出一阵刺耳的、像是金属被强行憋住的怪响, 接着那“突突突”的引擎声瞬间就没了! 整辆车,像被抽掉了骨头,彻底瘫在了路中间。只剩下车头还在不甘心地冒着几缕青烟。 “操!” 胡大军骂了一句,猛地跳下车。 他一把掀开发动机盖板,一股更浓的机油和汽油混合的糊味儿就冒了出来。 他皱着眉头,探头进去看。 挂斗里的人都懵了。 “咋…咋停了?” “坏…坏了?” “完了完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王盈盈和赵山河一看车坏了,更是找到了发泄口。 “看吧!我就说这破车不行!老掉牙的玩意儿!”王盈盈捂着胸口,声音尖利。 “烂泥扶不上墙!这种破车也敢开出来接人?耽误我们报到时间算谁的?工分谁赔?”赵山河也嚷嚷起来,仿佛找到了天大的理由。 胡大军正烦着呢,听着这俩货还在那儿聒噪,猛地回头,眼神凶得能杀人:“闭嘴!再嚷嚷都给老子滚下去!” 两人被吼得一哆嗦,暂时消停了,但脸上那幸灾乐祸和嫌弃的表情藏都藏不住。 胡大军对着那复杂的机器捣鼓了几下,又是扳又是敲,急得满头大汗。 可那机器就是死气沉沉,一点动静都没有。 “娘的!这下可麻烦了!”胡大军抹了把汗,看着这荒郊野岭的土路,眉头拧成了疙瘩。 推回去?二十里地?不可能! 等农场派人来修?黄花菜都凉了! 就在胡大军一筹莫展,挂斗里人心惶惶的时候。 “队长。”一个平静的声音响起。黄云辉从挂斗里站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我以前在城里机械厂帮过工,也学过点修理,要不…让我看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黄云辉身上。 胡大军也抬起头,一脸惊讶和怀疑:“你?你会修拖拉机?” 王盈盈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立刻尖声嘲讽:“哎哟喂!就你?一个乡下土包子,在机械厂帮过工就敢说自己会修拖拉机?” “吹牛也不怕闪了舌头!这可不是你们村的手扶犁!” 赵山河也阴阳怪气地帮腔:“就是!别不懂装懂,瞎鼓捣!” “回头弄得更坏,把我们都撂半道上,你负得起这个责吗?”这小子真是个显眼包,到哪儿都想出风头! 修拖拉机这事儿,能是想修就能修的吗? 胡大军被这俩货吵得心烦,又看看黄云辉年轻的脸,心里也直打鼓。 这“东方红”可是精密玩意儿,农场里也就老张头能摆弄两下。 这小子行吗? “队长。”黄云辉没理那俩苍蝇,语气挺诚恳。 “反正现在也动不了,让我试试呗?” “情况再坏也坏不到哪儿去了。我保证不瞎弄,就看看。” “要真不行,咱再想办法。” 他这话在理。胡大军看了看死狗一样的拖拉机,又看了看一脸笃定的黄云辉,一咬牙:“行!你小子试试!轻点手啊,别真给整散架了!”“哎!”黄云辉应了一声,动作麻利地跳下车,走到车头。 王盈盈和赵山河还在那冷嘲热讽: “装模作样!” “等着看笑话吧!” “修坏了赔死你!” 黄云辉全当耳旁风。 他围着拖拉机头转了一圈,又掀开盖板仔细看了看,还伸手进去摸了摸几个关键部位。 他这架势,倒真有几分熟练工的样子。 胡大军紧张地盯着他。 只见黄云辉眉头皱了皱,又松开,然后转头对胡大军说:“胡大军,有扳手吗?小号的。” “有有有!”胡大军赶紧从驾驶座旁边一个油腻腻的工具袋里摸出一把扳手递过去。 黄云辉接过扳手,二话不说,就探身钻到了发动机下面,对着一个地方拧了起来。 “嘿!还真敢下手啊!”王盈盈伸长脖子看热闹。 “看他能玩出什么花样!”赵山河也一脸等着看好戏的表情。 林晚秋坐在挂斗里,双手紧紧攥着衣角,紧张地看着黄云辉忙碌的背影。 只听见下面传来几下金属的敲击和拧动声,动作很快。 没过两分钟,黄云辉就从车底下钻了出来,手上沾满了油污。 他把扳手还给胡大军,拍了拍手:“好了,队长,您再试试。” “好了?这就好了?”胡大军一脸难以置信,看看黄云辉,又看看那死气沉沉的机器。 “试试呗。”黄云辉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胡大军半信半疑地爬回驾驶座,深吸一口气,拧动钥匙,用力一摇启动手柄! “突突突…突突突突!” 刚才还死寂一片的发动机,猛地爆发出强劲有力的轰鸣! 黑烟滚滚,虽然还是那个味儿,但那声音听着就带劲儿! 拖拉机,活了! “嘿!神了!”胡大军又惊又喜,使劲拍了一下方向盘,探出头来,对着黄云辉就竖起了大拇指:“好小子!真行啊你!有两把刷子!” 挂斗里的人也都松了口气,随即爆发出小小的欢呼: “修好了!真修好了!” “太好了!不用走回去了!” “这同志真厉害!”王盈盈和赵山河脸上的幸灾乐祸瞬间僵住,像被人狠狠抽了一巴掌,火辣辣的疼! 两人张着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那表情,比吃了苍蝇还难看。 第11章闹事! 第11章闹事! 尤其是王盈盈,刚才还嘲讽人家“土包子”,结果人家三两下就把这“精密玩意儿”给整活了。 这脸打得,啪啪响! 黄云辉拍了拍手上的灰,没事人似的爬回挂斗,在林晚秋旁边坐下。 林晚秋看着他,眼睛里亮晶晶的,带着毫不掩饰的钦佩,小声说:“你真厉害。” “没啥,小毛病,化油器堵了,通开就好。”黄云辉摆摆手,语气轻松。 胡大军重新挂上档,拖拉机再次发出有力的轰鸣,载着一车心思各异的人,朝着分场的方向前进。王盈盈和赵山河彻底蔫了,缩在角落里,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再也不敢吱声。 胡大军一边开着车,一边从后视镜里看着黄云辉,心里乐开了花。 嘿!没想到这趟下来这么多知青,还捡到个宝! 拖拉机喘着粗气,总算把这一车人拖到了目的地。 江南农场红旗大队分场。 土路尽头,一片低矮的建筑散落在田野边。 几排泥坯墙、茅草顶的房子,几间红砖瓦房显得格外扎眼。 土黄色的场院上堆着些农具和草垛,空气里弥漫着牲口棚的味道和泥土的气息。 “到了!都下来!”胡大军跳下车,嗓门依旧洪亮。知青们手脚发麻地从挂斗里爬下来,打量着这陌生又简陋的环境,脸上都带着点茫然。 王盈盈和赵山河灰头土脸,互相搀扶着,看着眼前这比想象中还“原生态”的地方,脸色更难看了。 “男的跟我走,去东头大宿舍!女的去西头!”胡大军开始指挥:“行李先放院儿里,分完地方自己扛过去!” 人群一阵骚动,开始分男女列队。 胡大军却一把拉住准备去男队排着的黄云辉:“黄云辉!你等会儿!” 黄云辉停下脚步。 胡大军脸上没了刚才的急躁,甚至带了点笑意:“你小子,行!真有两下子!刚才那手露得漂亮!” “队长过奖了,瞎猫碰上死耗子,凑巧会那点。”黄云辉笑笑。“凑巧个屁!”胡大军大手一挥。 “能修好拖拉机,那就是真本事!咱们这地方,拖拉机就得当祖宗供着!” “坏了就得去县里请人,耽误多少工夫,花多少冤枉钱!” 他凑近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商量的意思:“你看啊,咱们分场,还有公社其他几个大队,都缺个正经懂点修理的。” “那些老把式,也就对付个牛车板车。这拖拉机、柴油机啥的,一趴窝就抓瞎。” 他眼神热切地看着黄云辉:“你有这手艺,窝在地里刨食可惜了。咋样?愿不愿意当个汽修师傅?” “活计轻省点,工分按技术工算,比下地强,还不用风吹日晒。农闲了还能批假去县里逛逛,买点东西。” 这条件,在这年头下乡知青里,简直是天大的馅饼! 轻松,工分高,还有自由时间。 黄云辉心里门儿清,面上却露出点恰到好处的惊喜和犹豫:“这…队长,我刚来,寸功未立,就干技术活…合适吗?别的同志会不会有意见?” “有个屁意见!”胡大军眼睛一瞪:“谁有意见,让他也去把趴窝的拖拉机给我整活了!本事说话!你就说干不干?” “干!”黄云辉回答得干脆利落:“队长看得起我,我一定好好干!” “好!”胡大军用力一拍黄云辉肩膀,拍得他一个趔趄,脸上笑开了花:“痛快!就这么定了!”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不远处那几间红砖瓦房里位置最好的一间:“瞧见没?那间瓦房,以前是地主老财住的,结实,亮堂,还带个小院儿!” “土改后一直空着,堆点杂物。回头我让人给你腾出来,拾掇干净,你就住那儿!一个人住,清净!” 瓦房?还独门独院? 这待遇,比挤大通铺强了十万八千里! “谢谢队长!太感谢了!”黄云辉脸上是真有点激动了,这开局比他预想的还好。 他立刻弯腰去翻自己那个不起眼的破布包。 “哎,你这是干啥?”胡大军有点纳闷。 只见黄云辉从包里,实际是从空间里,一样一样往外掏东西,动作麻利得很。 一条没拆封的大前门香烟! 一瓶贴着红标的本地好酒! 一个巴掌大的、崭新的半导体收音机! 还有几块叠得整整齐齐、颜色鲜亮、一看就是城里百货大楼才有的细棉印花布! “队长。” 黄云辉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塞到有点懵的胡大军怀里,笑容真诚,“一点心意,您别嫌弃。” “烟酒您留着解乏,这收音机能听听新闻、样板戏啥的,解解闷。” “这布…给婶子和家里妹子做件衣裳吧?咱这地方买这些精细东西不方便。” 胡大军低头看着怀里这堆东西,尤其是那台崭新的、闪着金属光泽的收音机,手都有点抖了。 这礼,太重了! 烟酒是硬通货,收音机更是稀罕物! 那花布,在乡下供销社根本见不着! “这…这不行!太贵重了!你留着…”胡大军老脸有点发烫,想推辞。“队长!”黄云辉按住他的手,语气诚恳。 “您给我安排这么好的活儿,这么好的住处,我打心眼里感激!” “这点东西算啥?您不收,就是看不起我这新来的,我住那瓦房也不安心!” 这话说的,人情世故拉得满满的。 胡大军看着黄云辉真诚的眼神,喉咙动了动,最终没再推辞。 他重重叹了口气,脸上是又感动又有点不好意思:“唉!你这小子…行!东西我收了,算我老胡欠你个人情!” 他抱着东西,觉得有点烫手,想了想,立刻说道:“这样!今天晚饭别去食堂啃窝头了!去我家!让你婶子炒俩菜,咱爷俩…还有你。” 他目光扫到一直安静站在黄云辉旁边、显得有些拘谨和营养不良的林晚秋,顿了一下。 想起刚才拖拉机上黄云辉提过一嘴抓小偷的事,再看看这姑娘文文静静、面黄肌瘦的样子,点点头。 “小林同志也一起来!算是…算是给你俩接风洗尘!” “哎!谢谢队长!谢谢婶子!”黄云辉立刻答应,脸上笑容更盛。 这正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林晚秋没想到会叫自己,愣了一下,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小声地跟着说:“谢谢队长。” “凭啥?” 一声尖利的质问像炸雷一样响起! 王盈盈和赵山河刚把行李放过来就听到吃饭的事儿,再也忍不住了,两人气冲冲地挤了过来。 王盈盈指着黄云辉和林晚秋,对着胡大军,声音又尖又刻薄:“队长!你偏心眼也偏得太过了吧?凭什么他们能去你家吃饭?我们就得啃窝头?我们也是知青!你一碗水得端平!” 赵山河也梗着脖子帮腔:“就是!这不公平!他黄云辉不就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修了个破车吗?” “有什么了不起?我们也是响应号召来的!凭什么区别对待?” 第12章不服气,你去队长那里告我呗! 第12章不服气,你去队长那里告我呗! 周围的知青也安静下来,目光复杂地看着。 虽然不敢像王盈盈他们这么闹,但心里多少也有点不是滋味。 胡大军本来收了礼,心情正好,被这俩货一搅和,脸瞬间拉了下来。 他猛地转过身,铜铃大的眼睛瞪着王盈盈和赵山河,声音像打雷: “凭啥?老子就告诉你们凭啥!” 他指着黄云辉,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盈盈脸上了: “就凭人家黄云辉能修拖拉机!能把这‘破车’整活了!这车一趴窝,耽误多少农活?去县里请人修,来回折腾,费工费钱!” “他这一修,给大队省了多少事、多少钱?你会吗?你行你上啊!” 王盈盈和赵山河被胡大军吼得脖子一缩,脸涨成了猪肝色。 那句“你行你上啊”像块大石头,噎得他们嗓子眼儿生疼,半个屁都放不出来。 周围知青的目光刺得他们浑身不自在。 “哼!”王盈盈使劲跺了下脚,拽着赵山河的袖子。 “走!谁稀罕!”两人臊眉耷眼,像两只斗败的公鸡,灰溜溜地挤回人群里去了,背影都透着不甘心。 “甭理这俩搅屎棍!”胡大军朝他们背影啐了一口,转头对黄云辉开口:“走,回家去!甭管他们!”胡大军的家就在场部边上,也是泥坯墙,但屋顶是新换的稻草,看着齐整些。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柴火味和饭菜香的热乎气扑面而来。 “孩儿他娘!来客了!”胡大军嗓门洪亮地朝屋里喊。 “哎!来了来了!”一个腰里系着围裙的敦实妇女应声从灶间出来,手里还拿着锅铲,脸上带着淳朴的笑。 她身后跟着个扎着羊角辫的小丫头,怯生生地抱着她的腿,好奇地打量着门外两个陌生人。 “这是新来的知青,黄云辉,还有小林同志林晚秋!”胡大军介绍道。 “这小子可了不得,路上拖拉机趴窝,他三下五除二就给捣鼓好了!是咱分场的宝贝疙瘩!我请家来吃顿便饭!” “哎呀!那可真谢谢小黄同志了!”胡婶子一听,眼睛都亮了,连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 “快快快,屋里坐!饭这就好!乡下地方,没啥好招待,你们城里来的别嫌弃啊!” “婶子您太客气了,是我们打扰了。”黄云辉笑着进了屋。 屋子不大,收拾得挺干净,一张方桌,几条长凳,靠墙摆着个老式五斗橱。 林晚秋也小声跟着问好,显得有些拘谨。 “妞妞,快叫人!”胡婶子推了推腿边的小丫头。 小丫头害羞地把脸埋进母亲衣服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偷瞄。 黄云辉看着那怯生生的小丫头,心里一动。 他伸手进自己那个破布包,摸索了一下,再掏出来时,手心里赫然躺着几块奶糖! “妞妞,看,这是什么?”黄云辉蹲下身,把糖递到小丫头面前,脸上带着温和的笑。 小丫头眼睛“唰”地亮了,看看糖,又看看黄云辉,小嘴抿了抿,怯怯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那闪亮的糖纸。 “拿着,给妞妞吃的。”黄云辉把糖轻轻放进她的小手里。 “哎呀!小黄同志,这…这太金贵了!” 胡婶子一看是大白兔奶糖,这乡下供销社都难买到的稀罕物,连忙阻拦。 “没事,婶子,给孩子的!”黄云辉站起身,毫不在意。 小丫头紧紧攥着那几块糖,眼睛都弯成了月牙,终于鼓起勇气,仰着小脸,细声细气地喊了一声:“谢谢哥哥!” 这一声“哥哥”叫得黄云辉心里舒坦。 胡大军和胡婶子看着自家闺女开心的样子,脸上也笑开了花,对黄云辉的印象更是蹭蹭往上涨。 这小子,有本事,会来事,人还大方! “快坐快坐!”胡婶子招呼着,又风风火火钻进灶间:“马上开饭!” 饭菜很快端上桌。 一大盆杂粮窝头,一碟子咸菜疙瘩切得细细的,一盘油汪汪的炒鸡蛋,还有一盆的白菜炖粉条,里面居然还飘着几片难得的腊肉丁! 这在知青食堂可是想都别想的好东西。 “没啥好菜,你们凑合吃,管饱!”胡大军拿起窝头就咬了一大口,含糊地说。 “婶子,这菜太好了!” 黄云辉是真饿了,拿起窝头啃了一口,又夹了一大筷子炒鸡蛋:“香!比城里的都香!” 林晚秋也小口吃着,虽然没说话,但苍白的脸上多了点血色,显然也饿坏了。胡婶子看着他们吃得香,乐呵呵地又给黄云辉碗里夹了一大块鸡蛋:“多吃点!大小伙子,出力气呢!” 说着,又给林晚秋盛了勺白菜粉条:“小林同志你也多吃,太瘦了!” “小黄啊。”胡大军拍了拍黄云辉的肩膀:“今天这顿饭,是谢你!谢你给队里解决了大.麻烦!” “以后在这红旗分场,有啥事,只要是叔能办的,你尽管说!甭跟我客气!” “谁敢跟你过不去,那就是跟我胡大军过不去!” 这话说得斩钉截铁,分量十足。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有了队长这句承诺,那可比什么都强。 黄云辉心里踏实了一大半,赶紧放下窝头:“队长,您这话就见外了!”“我初来乍到,什么都不懂,以后还得靠您多指点、多照顾呢!您和婶子就是我在农场的亲人!” “对!就是亲人!”胡大军高兴地又拍了下桌子,震得碗碟一跳:“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胡婶子也笑着点头:“就是!以后常来家吃饭!”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窝头咸菜也格外香甜。 夜色渐深,外面起了风。 饭毕,黄云辉和林晚秋起身告辞。 这才朝着知青点走去,一路上,黄云辉心里都盘算着,这收音机送的划算。 有了队长当靠山,不愁在这农场站不稳脚跟了。 黄云辉和林晚秋在知青点大院门口分了手。林晚秋低着头,快步走向女知青那边黑黢黢的土房子。 黄云辉则脚步不停,直接进了男知青住的那排大通铺屋子。 屋里点着盏小煤油灯,烟雾缭绕,光线昏暗。 刚分好铺位的男知青们正忙着摊开被褥、安置行李,一片乱糟糟。 汗味、土腥味、劣质烟草味混在一起。 黄云辉目标明确,径直走到自己那个破布包和铺盖卷旁边。 他的东西少得可怜,真正的家伙什都在空间里。 他弯腰拎起铺盖卷,又抄起那个破包,转身就往外走。 “喂!黄云辉!你干嘛?”睡在离门口不远铺位上的赵山河眼尖,立刻喊住了他。他正抖开一床看起来还不错的蓝花被子,看着黄云辉这架势,心里咯噔一下。 黄云辉脚步一顿,侧过身:“不干嘛,搬地方。” “搬地方?搬哪儿去?”赵山河声音拔高了,带着难以置信和一丝不妙的预感。 旁边几个刚安顿下来的知青也停下动作,看了过来。 黄云辉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胡队长说了,我睡大瓦房去。” “啥?” “瓦房?一个人住?” “真的假的?” 屋里瞬间炸了锅! 刚还在抱怨大通铺挤、味道难闻的知青们,眼睛都瞪圆了。瓦房?独门独院? 这跟挤在牲口棚似的大通铺简直是天上地下! 赵山河的脸“唰”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脑子里嗡的一声。 白天火车上的憋屈、拖拉机上的丢脸、晚饭时啃窝头的寒酸、还有胡队长那明晃晃的偏心…… 所有积压的怒火“腾”地一下全冲上了头顶! “放屁!”赵山河猛地从铺上跳下来,几步冲到黄云辉面前,手指差点戳到他鼻子上,唾沫星子横飞: “黄云辉!你他妈搞什么特殊?你还想住瓦房!没门儿!” “我告诉你!大家都是知青!一起下乡!一起来搞建设的!”“就得大家一起住!” 黄云辉顿时就乐了,插着口袋看着这小子破防。 “怎么?我住大瓦房,你看不惯了?” 这话戳中了赵山河的肺管子,他恶狠狠地瞪着黄云辉:“反正你搞特殊就是不行!又是吃饭又是住房子的!” “这红旗公社都要跟你黄云辉姓了!” 黄云辉看着赵山河这副气急败坏的嘴脸,嗤笑一声:“行啊,赵山河,有本事你也让胡队长请你吃小灶、住瓦房啊?搁这儿跟我喊什么?跟队长说去呗!” 第13章队长训话! 第13章队长训话! “你!”赵山河被噎得直翻白眼,刚想骂更难听的,旁边几个知青也围了过来,眼神复杂,七嘴八舌: “黄云辉,真能住瓦房?队长亲口说的?” “这…这待遇也太好了吧?” “凭啥啊?咱们不都是知青吗?” 黄云辉还没答话,门口“哐当”一声,木门被大力推开,冷风带着一股子土腥味灌了进来。 胡大军那张黑脸出现在门口,眉毛拧得像麻花,眼睛瞪得像铜铃: “吵吵吵!吵什么吵!刚来就窝里斗!吃饱了撑的?”屋里瞬间安静,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赵山河像被掐住脖子的鸡,脸憋得通红,剩下的话硬生生咽了回去。 胡大军大步流星走进来,目光扫过一圈,最后钉在梗着脖子的赵山河身上:“赵山河!又是你!属炮仗的?一点就着?你想干啥?拦着不让黄云辉走?” 赵山河被胡大军的气势压得缩了下脖子,但那股子不服气还在,硬着头皮嘟囔。 “队长,我…我就是觉得不公平!都是知青,凭啥他能住单间瓦房?我们挤这大通铺?这不搞特殊化吗?” “特殊化?”胡大军嗓门陡然拔高,震得屋顶的灰簌簌往下掉:“老子告诉你什么叫特殊化!” 他猛地一指黄云辉:“这小子,人家是特殊人才!懂不懂?”“人家在城里,正经国营机械厂端铁饭碗的工人!为了响应号召,放弃城里好日子不当,主动要求下乡的!” “为啥?就是因为觉悟高!” “更关键的是,人家会修拖拉机!会修柴油机!会修耕田机!会修抽水机!咱们大队这些铁疙瘩,趴窝了,人家就能让它活过来!” “你们会吗?” 胡大军目光如电,挨个扫过屋里的知青: “你们谁会?站出来我瞧瞧!” “你们是读了点书,可除了纸上谈兵,除了在这儿逼逼赖赖搞小团体排挤人,你们会啥?” “你们哪个能让趴窝的拖拉机跑起来?哪个能让抽不上水的机器出水?” “啊?谁会?站出来!” 屋里鸦雀无声。刚才还跟着嘀咕的几个知青,脑袋都快埋进胸口了。 赵山河更是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蹦不出来。 “没人吭声?那就是都不会!”胡大军声如洪钟:“不会就老老实实待着!该种地种地,该学习学习!” “黄云辉同志,是咱们分场急需的技术骨干!他干的活,你们谁能顶得上?” “他住瓦房,那是工作需要!方便他随时处理机器故障!省得半夜机器坏了,还得从这大通铺里把他刨出来!” “这叫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懂不懂?!” 胡大军最后狠狠瞪了赵山河一眼:“赵山河!你不服气?行!现在场院西头那台老柴油机还趴着呢,你去给我修好!” “修好了,瓦房老子也给你腾一间!修不好,就给老子闭嘴!再敢瞎嚷嚷,明天就给我去挑大粪!我看你就是力气没处使!” 挑大粪? 赵山河脸都绿了,赶紧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队长,我…我不会修…” “哼!量你也不会!”胡大军冷哼一声,不再看他,转头对黄云辉语气缓了点,但还是带着命令的口吻:“黄云辉,跟我出来!拿钥匙去!” “哎!”黄云辉应得干脆,看都没看蔫头耷脑的赵山河和满屋子沉默的知青,跟着胡大军就出了门。 冷风一吹,胡大军吐了口浊气,从裤兜里摸出一把用粗麻绳栓着的黄铜钥匙,递给黄云辉。 “给!那间瓦房!门锁有点锈,使点劲。里面有点乱,你自己拾掇拾掇。缺啥少啥,明天跟我吱声。”“谢谢队长!”黄云辉接过钥匙,入手冰凉沉甸甸的。 “谢啥,好好干!早点把西头那柴油机整明白是正事!”胡大军摆摆手:“行了,赶紧收拾收拾歇着吧,明天还有得忙!” 送走胡大军,黄云辉捏着钥匙,借着月光走向场院边那几间红砖房。 最边上那间,窗户黑洞洞的。 锁果然有点锈,他使劲拧了两下才打开。 推开门,一股子灰尘和霉味扑面而来。 月光从窗户照进来,能看见屋里堆着些破筐烂绳、废弃农具,墙角还有几个麻袋,不知道装的啥,地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嚯,够埋汰的。”黄云辉嘟囔一句,把铺盖卷和破包先放门口。 他也不急着收拾,反手把门关上,插好门栓。屋里黑漆漆的,只有窗户透进来的微光。 他心念一动,意识沉入空间。 那方神奇的土地上,意念如臂使指。 一小片平整好的黑土地,旁边放着几小包种子。 麦种、稻种,还有小葱、白菜、萝卜的菜籽。 念头一起,种子就像被无形的手均匀撒进土里,随即土垄自动覆盖,轻柔得如同春雨润物。 眨眼功夫,半亩水田泛青,一小畦菜地也冒出了嫩芽的轮廓。 “成了。”黄云辉心里踏实了。 有了这源源不断的产出,再加上修理的手艺,在这红旗分场,日子差不了。 幸好当时选择正确,有了这自动播种。 不然十亩地的农活儿,能把他直接给累死!意识回归现实,他开始干活。 空间里存着的家当正好派上用场。 搪瓷脸盆,暖水瓶,铁皮水壶,煤油炉子,小铁锅…. 都是新崭崭的。 他麻利地把这些家伙什从“破布包”里掏出来,摆在墙角清理出来的一块空地上。 又从空间角落里翻出块厚实的蓝布,抖落开当桌布铺在几个摞起来的破筐上,权当桌子。 再掏出个印着“为人民服务”红字的搪瓷缸放上去。 最后才把铺盖卷打开,铺在屋里那张还算结实的旧木板床上。 虽然屋子还空荡,灰尘也没扫干净,但有了这些日常家什,立刻就有了烟火气,像个能住人的地方了。比那臭烘烘的大通铺强百倍。 黄云辉打了盆水,胡乱擦了把脸和手,脱了外衣往床上一躺。 硬板床硌得慌,但他心里美滋滋的。 听着窗外呼啸的北风,想着空间里那片悄然生长的绿意,眼皮子越来越沉。 赶了一天路,他很快就打起了呼噜。 这一觉,睡得格外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尖锐的哨子声就在知青点大院里炸响。 “嘟嘟嘟!” “集合!全体集合!动作快!” 胡大军那大嗓门比哨子还响,穿透了清晨的薄雾和寒气。 黄云辉从硬板床上睁开眼,神清气爽。 他麻利地穿好那身洗得发白的蓝布棉袄,推开吱呀作响的瓦房门。 冷风扑面,带着泥土和霜冻的气息。 大通铺那边,男知青们正乱哄哄地往外涌,一个个睡眼惺忪,缩着脖子,嘴里哈着白气。 女知青们也揉着眼睛从对面土房出来,王盈盈裹着件半新的军大衣,脸拉得老长。 看见黄云辉从瓦房出来,更是狠狠剜了一眼。 赵山河顶着俩黑眼圈,脸色阴沉,看见黄云辉,立刻把头扭到一边。 黄云辉懒得搭理他们,溜溜达达走到人群边上。 胡大军站在院子中间一块磨盘上,腰杆挺得笔直,旧军装扣得严严实实,眼神扫过下面几十张年轻又带着点迷茫的脸。 “都给我站好了!稀稀拉拉像什么样子!”他吼了一嗓子,人群立刻安静了不少,勉强站成几排。 “同志们!从今天起,你们就是咱们江南农场红旗分场的一员了!是光荣的知识青年!”胡大军的声音洪亮,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劲儿。 “响应号召,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建设社会主义新农村!这是你们的光荣任务!也是你们人生新的起点!” “咱们这儿,不比城里!没那么多舒服日子!一个字:苦!两个字:很苦!三个字:非常苦!” 他顿了顿,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众人: “怕苦?怕累?趁早给我卷铺盖滚蛋!咱们红旗分场,不养少爷小姐!” “在这里,讲的是劳动!是奉献!是汗水摔八瓣换来的粮食!” “工分就是你们的命!多劳多得,少劳少得,不劳不得!偷奸耍滑磨洋工的,别说工分没有,老子第一个收拾他!”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把你们在学校里学的那点墨水,用到正道上!用到给国家增产增收上!” “听见没有?” 第14章给女知青开小灶! 第14章给女知青开小灶! “听见了!”底下稀稀拉拉响起几声回应,有气无力。 “没吃饭啊?大声点!”胡大军眼睛一瞪。 “听见了!”这次声音大了些,但还是参差不齐。 “哼!”胡大军似乎也不太满意,但也懒得再吼,直接开始分派任务: “一组!跟着老王头去冬麦地,清沟理墒!” “二组!去仓库那边,把明年开春的种子筛一遍!” “三组!跟着李会计去修水渠!……”任务一个个派下去,被点到名字的知青垂头丧气地跟着各自的领队走了。 院子里的人越来越少。 最后,只剩下黄云辉还站在那儿。 胡大军从磨盘上跳下来,走到他跟前,声音压低了些:“黄云辉,你的活儿不在这地里头。” 他指了指瓦房那边:“那屋子有些年头了,你抽空好好拾掇拾掇,屋顶瓦片看看有没有松动的,墙缝该糊的糊上,开春雨水多,别漏了。” 黄云辉点头:“明白,队长。” “还有。”胡大军搓了搓粗糙的大手,眉头微皱。 “公社那边催得紧,年前要往县里粮库送最后一批稻谷。” “可咱分场还有台‘东方红’,趴窝半个月了,老张头捣鼓了几回也没弄好,急死个人!”他看向黄云辉,眼神带着期待:“你…今天有空的话,去场院西头看看?那玩意儿要是能跑起来,可是解了大围了!” 黄云辉立刻挺直腰板:“队长,公社任务最重要!我这就去看!保证完成任务!” “好!好小子!”胡大军脸上露出笑容,拍了拍黄云辉的肩膀:“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 黄云辉接着话头,看似随意地提了一句:“不过队长,修机器这活儿,一个人有时候真转不开身。” “特别是这种大铁疙瘩。要是能有个手脚麻利、脑子活泛的学徒搭把手,递个工具、打个下手,那效率肯定快不少。” “学徒?”胡大军一愣,随即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大腿:“嘿!你这话可说到点子上了!巧了嘛这不是!” 他扭头朝着仓库那边正在搬东西的人群吼了一嗓子:“卫东!胡卫东!你小子给我过来!” 一个身影立刻从仓库门口小跑着过来。 是个十六七岁的半大小子,穿着件打补丁的旧棉袄,剃着个小平头。 脸膛黑红,眼睛贼亮,透着一股子机灵劲儿。 “叔!啥事儿?”胡卫东跑到跟前,喘着气问。 胡大军一把将他拽到黄云辉面前:“喏!这是我亲侄子,胡卫东!” “现在在分场帮着打打杂,这小子手脚勤快,脑子也活络,就是喜欢瞎鼓捣。” “家里那些破铜烂铁没少被他拆!一直嚷嚷着想去城里当工人学技术!” 他用力拍了拍胡卫东的肩膀,差点把这小子拍个趔趄:“以后,你就跟着黄技术员!好好学!给我机灵点!”“端茶倒水递工具,眼里要有活儿!听见没?” 胡卫东一听,眼睛“唰”地亮了,兴奋得脸更红了,对着黄云辉就是一个九十度的大鞠躬:“辉子哥!我叫胡卫东!您叫我东子就行!我保证好好学!好好干!” 黄云辉打量着眼前这个精神头十足的小伙子,心里也挺满意。 队长亲自安排的侄子,知根知底,用着放心。 他笑着点点头:“行,东子,以后就跟着我吧。咱们先把那台趴窝的‘东方红’整明白!” “哎!好嘞!”胡卫东声音响亮,充满了干劲。 胡大军看着这俩人,笑得合不拢嘴:“好!就这么定了!我先去地里转转!” 看着胡大军风风火火走远的背影,黄云辉对胡卫东招招手:“走,东子,带路!咱们去看看那台‘病号’拖拉机!” 胡卫东立刻像个小向导似的,领着黄云辉,一路小跑到了场院最西头。 一台沾满泥浆、半新不旧的“东方红”拖拉机孤零零地趴在那儿,像个没了气的铁牛。 “就它了,辉子哥!”胡卫东指着拖拉机,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趴这儿快半个月了,老张叔捣鼓好几次,就是整不活它。” 黄云辉没急着上手,先绕着拖拉机转了两圈,这敲敲,那看看。 胡卫东在旁边好奇地跟着,眼睛一眨不眨。 “东子,去,找找有没有扳手,大中小号的都要,再弄点干净的棉纱和柴油来。”黄云辉头也不抬地吩咐。 “哎!好嘞!”胡卫东应得响亮,撒腿就往仓库跑。 没一会儿就抱着一堆工具和一小桶柴油、一捆棉纱回来了,跑得气喘吁吁。 黄云辉掀开发动机盖板,也不嫌脏,袖子一挽,就钻了进去。 “给我小号扳手。”黄云辉的声音从里面闷闷地传来。 胡卫东赶紧把扳手递过去。 “棉纱,蘸点柴油。” “给!” “大号扳手,卡住这儿!” “好!” 黄云辉在里面叮叮当当,动作又快又稳。 胡卫东在旁边看得眼花缭乱,还没看清楚呢,黄云辉手都动完了。 “化油器堵了,油路也有点不通畅……火花塞也该换了……”黄云辉一边干一边念叨,像是在教胡卫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胡卫东听得连连点头,虽然好多词儿他不懂,但就觉得厉害。 时间一点点过去。 黄云辉脸上蹭了油污,额头也见了汗,但他手上的活儿一点没停。 胡卫东也忙得满头大汗,递工具、擦零件,一刻没闲着,心里头那股子兴奋劲儿越来越足。 十几分钟后。 他把最后一把扳手扔进工具盒,拍了拍手上的灰:“东子,来,摇起来试试!” “哎!”胡卫东激动地应了一声,两步窜到车头。 抓住那冰冷的启动手柄,铆足了劲儿,用力一摇!“突突突…突突突突!” 刚才还死气沉沉的“铁牛”,猛地爆发出强劲有力的轰鸣! 一股黑烟喷出,车身都跟着微微震动起来! “着了!辉子哥!它着了!” 胡卫东兴奋得差点跳起来,声音都变了调。 看着黄云辉的眼神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崇拜。 娘嘞! 这技术,绝对是公社头一份儿! 见胡卫东这表情,黄云辉也忍不住发笑。 其实对于他来说,这活儿都是小事。 上辈子下乡的时候,为了多挣工分,早点回城,他是什么活儿都干。 倒是没想到,还能让这辈子多点机遇来。 接下来的时间,黄云辉闲着没事做,就顺手把公社这边趴窝的机器修了个遍。 耕田机?修了。 收割机?顺手的事儿! 这一系列看下来,胡卫东是彻底服了。 冲着他就竖大拇指。 这些趴窝的机器在公社都小半年了,让黄云辉鼓捣鼓捣,居然就转起来了。 他们红旗大队真是捡到个宝! 直到下工的哨子响了,黄云辉才意犹未尽的放下扳手。 要说这修机器,还真是磨洋工的一把好手。 反正别人也看不到,鼓捣一台机器,都能鼓捣到天黑。 可不比在地里刨土坷垃的强。 黄云辉和胡卫东分开后,这才溜达着往知青点食堂走。食堂就是个大土棚子,一口大铁锅呼呼冒着热气,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水煮烂菜帮子和粗粮混合的味道。 知青们都是吃大锅饭的。 运气好的时候,还能有荤腥。 但看最近这光景,能填饱肚子都不错了。 排队,领饭。 一勺稀得能照见人影的玉米糊糊,两个梆硬的杂合面窝头,一筷子齁咸的腌萝卜丝。 黄云辉端着破搪瓷碗,找了个角落蹲下。 抬眼一扫,看见林晚秋也端着碗,缩在另一头墙根。 她正小口小口地啃着窝头,瘦得下巴尖尖的。 那碗糊糊,清汤寡水。 黄云辉心里啧了一声,三两口扒拉完自己的饭,抹抹嘴,走到林晚秋跟前。 “林同志。” 林晚秋吓了一跳,抬起头,眼神怯生生的:“啊?黄…黄云辉同志?” “别啃这玩意儿了,跟我来。”黄云辉压低声音,下巴朝自己瓦房那边一扬。 “啊?去…去哪?”林晚秋更紧张了,攥紧了碗边。 “我那有好东西,开小灶。”黄云辉咧嘴一笑:“走,快点,别让人看见。” 林晚秋犹豫了一下,肚子却不争气地咕噜叫了一声,她脸红着点了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趁着暮色,溜进了黄云辉的瓦房。 黄云辉反手插好门栓。 屋里点起了煤油灯,昏黄的光晕下,他变戏法似的从那个破布包里往外掏。 一个沉甸甸的铁皮罐头! 上面印着模糊的“红烧肉”仨字儿! 第15章维修拖拉机的任务 第15章维修拖拉机的任务 一把挂面! 一小块凝固的猪油! 还有一小撮翠绿的葱花! 林晚秋的眼睛瞬间瞪大了,盯着那罐红烧肉,喉咙不自觉地动了一下,悄悄咽了口口水。 “坐。”黄云辉指了指屋里唯一的小板凳,自己麻利地生起带来的小煤油炉。 铁皮小锅架上,舀两瓢水烧开。 刺啦! 猪油下锅化开,香气立刻窜了出来。 黄云辉把罐头里的红烧肉连着油汁倒进锅里,浓郁的肉香混合着酱香,轰地一下弥漫了整个小屋! 林晚秋坐在小板凳上,身体绷得紧紧的,手指绞着衣角,眼睛却死死盯着锅里翻滚的、油亮诱人的肉块。 小脸在灯光下泛起一丝红晕,是馋的,也是不好意思的。 “瞧你那点出息。”黄云辉看她那样子,乐了,一边把挂面下进锅里:“口水快滴我锅里了。” “没…没有…”林晚秋脸更红了,赶紧低下头,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面条在翻滚的肉汤里舒展开,吸饱了油亮的汤汁。 黄云辉撒上葱花。 “成了!开饭!” 他盛了满满两大碗,肉多面少的那碗塞给林晚秋。“快吃!” 林晚秋捧着烫手的碗,看着碗里的红烧肉挂面,眼眶有点发酸。 这年头别说是红烧肉了,就这一把挂面,都精贵的不行。 她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块肉,吹了吹,送进嘴里。 浓香软烂,油脂在舌尖化开,久违的肉味让她差点咬到舌头! 她再也顾不上矜持,埋头大口吃起来,吸溜面条的声音又急又响。 黄云辉也饿坏了,呼噜呼噜吃得欢。 小屋肉香四溢,温暖得不像话。 瓦房外头,冷风飕飕。 王盈盈和赵山河刚从食堂出来,啃着干硬的窝头,嘴里骂骂咧咧。“呸!猪食都不如!这穷酸破地方!”王盈盈把窝头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就是!连口热水都他妈没有!渴死了!”赵山河也烦躁地踢着地上的土坷垃。 “这鬼地方,喝口水都得求爷爷告奶奶!老子嗓子眼儿都冒烟了!” 两人憋着一肚子火,漫无目的地乱走,不知不觉就溜达到了瓦房这边。 “咦?什么味儿?”王盈盈鼻子突然抽了抽,脚步停住了。 赵山河也使劲嗅了嗅:“嗯?好香…肉!是肉香!”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震惊和贪婪。 这鬼地方,谁家能炖肉? 还是这么浓的肉香!顺着味儿,他们蹑手蹑脚靠近了黄云辉那间亮着灯的瓦房。 越近,香味越浓! 还夹杂着面条的香气! “妈的!是黄云辉那屋!”赵山河眼尖,透过窗户纸的破洞,影影绰绰看到里面两个人影,正埋头大吃! “好哇!黄云辉!林晚秋!你们俩搞什么名堂!”王盈盈瞬间炸了,那股酸劲儿和怒火直冲脑门! 她在知青点啃窝窝头,他们倒好! 在这儿享福? 凭什么啊! 她猛地一脚踹在门上! “哐当!” 门栓被踹得晃了晃。“开门!黄云辉!开门!”王盈盈尖着嗓子嚎叫。 屋里的吸溜声停了。 黄云辉放下碗,眉头一皱,起身走到门后,一把拉开插销。 门被王盈盈猛地推开,她和赵山河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两道贪婪又愤怒的目光死死盯住桌上还冒着热气的两碗肉面! “好哇!黄云辉!林晚秋!你们俩可真是能耐了!”王盈盈手指哆嗦着指向他们,声音尖利刺耳。 “刚下乡第一天!就敢躲起来开小灶!吃独食!搞小集体!” “你们眼里还有没有集体?有没有组织纪律!” 赵山河也立刻帮腔,唾沫横飞:“就是!破坏集体生产!搞特殊化!” “还…还男女知青单独关在屋里!你们想干什么?搞破鞋吗?思想作风严重有问题!” 他这帽子扣得又大又狠,直指男女关系,恶毒得很。 这年景乱搞男女关系是大罪,严重的话是要挨批斗游街的。 林晚秋吓得脸色煞白,手里的碗差点掉地上,下意识地往黄云辉身后缩。 黄云辉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一步挡在林晚秋前面,看着眼前这对活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王盈盈,赵山河,你们俩属狗的吧?鼻子这么灵?” “老子自个儿从城里带来的罐头,自己买的挂面,老子爱给谁吃给谁吃!关你们屁事?”“搞特殊?老子凭本事挣来的瓦房,凭手艺挣来的工分,老子乐意吃啥就吃啥!” “有本事你们也去买肉罐头啊?买得起吗?穷逼!” “搞小集体?老子请朋友吃顿饭就叫搞小集体?那你们俩整天腻歪在一块儿,是不是天天在搞破鞋?” “破坏生产?老子今天修好了几台机器?你们俩又干了啥?除了满嘴喷粪还会啥?” 黄云辉骂得又急又狠,句句戳心窝子,唾沫星子都快喷到王盈盈脸上了。 “你…你血口喷人!”王盈盈气得浑身发抖,脸都扭曲了。 “黄云辉!你他妈找死!”赵山河被骂得恼羞成怒,尤其那句“搞破鞋”彻底点燃了他的怒火。 他脑子一热,嗷一嗓子,挥着拳头就朝黄云辉脸上砸过来! “小心!”林晚秋惊呼。 黄云辉眼神一厉,不闪不避,左手闪电般探出。 下一秒,他一把攥住赵山河打过来的手腕,往旁边一带,同时右腿膝盖狠狠往上一顶! “嗷!” 赵山河只觉得手腕剧痛,像被铁钳夹住! 紧接着小腹被重重一击,五脏六腑都跟错了位似的! 他惨叫一声,捂着肚子就弓成了虾米,脸憋成了紫茄子。 黄云辉动作没停,攥着他手腕的手顺势往旁边一甩! 赵山河像个破麻袋一样,踉跄着被甩出去。 “嘭”一声撞在门框上,又弹回来,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哼哼唧唧,爬不起来了。 干脆利落!三秒解决! 王盈盈都吓傻了,看着地上蜷缩的赵山河,再看看眼神冰冷盯着她的黄云辉,腿肚子直转筋。 这,这乡巴佬居然打人这么厉害! “你…你打人!你等着!我要告队长!告公社!”她色厉内荏地尖叫,声音都在抖。 “告去!老子等着!”黄云辉往前逼近一步,指着门口。 “现在,立刻,给老子滚蛋!再敢进我这屋门一步,我连你一块儿收拾!” 王盈盈吓得尖叫一声,哪里还敢放狠话,连滚带爬地拽起地上的赵山河,几乎是拖着把他弄出了门。 “黄云辉!你等着!这事儿没完!没完!”门外传来王盈盈带着哭腔的尖叫声,和赵山河痛苦的呻吟,渐渐远去。 黄云辉“嘭”地一声关上门,重新插好门栓。 “没事了。”他转过身,脸色缓和下来,对还吓得发抖的林晚秋说。 “两个跳梁小丑,欠收拾。” 林晚秋心有余悸地看着门,小声道:“他…他们肯定要去告状,会…会使坏的…” 这两人可不是善茬。 之前在火车上没分东西吃,就被诬陷成小偷。 现在挨了打,指不定还要生出什么祸端来呢。 “使坏?”黄云辉嗤笑一声,浑不在意:“让他们使去!老子怕他们?敢来,老子再揍一次!”他走回桌边,端起自己那碗已经有点凉的面,呼噜一大口,含糊不清地说: “来,接着吃!肉凉了就不好吃了!” “气死他们!” 林晚秋这才忍不住笑出声来,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重新端起碗,学着黄云辉的样子,用力吸溜了一大口裹着肉汁的面条。 真香! 屋外冷风呼啸。 屋里,吸溜面条的声音,吧唧嘴的声音,响得格外气人。 接下来的几天,黄云辉的日子过得那叫一个舒坦。 白天?压根儿不去地里报到。 点完卯,揣着队长特批的条.子,带着小跟班胡卫东,直接奔场院西头那堆“铁疙瘩”去了。 “辉子哥!咱今天整哪台?”胡卫东拎着工具袋,屁颠屁颠跟着,两眼放光。 “就那台抽水机吧,看着锈得够呛。”黄云辉随手一指,慢悠悠踱过去。 修机器?那是真修。 磨洋工?那也是真磨。 一个锈死的螺丝,他能慢悠悠擦半天油,再跟胡卫东唠唠城里机械厂的“见闻”。 拧个火花塞,能拆下来擦擦,装上试试,再拆下来看看,再擦擦…… “东子,看明白没?这火花塞间隙大了点,影响点火。” 黄云辉捏着个黑黢黢的小东西,说得头头是道。“明白!明白!” 胡卫东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甭管懂没懂,辉子哥放个屁都是香的! 在他眼里,黄云辉就是神!那双手比公社技术员还神! 一下午,一台小抽水机,愣是磨蹭到太阳快下山才“修好”。 “突突突”一响,胡卫东又是一通彩虹屁。 工分? 队长早发话了,黄技术员按整劳力最高工分算! 谁敢有意见?有本事你也去修! 第16章山中打猎大野猪! 第16章山中打猎大野猪! 晚上回了瓦房,黄云辉掏出最后一个肉罐头,掂量着,眉头皱了起来。 “啧,带少了啊。”他咂咂嘴。 好东西不经吃。 第二天上午,照例磨洋工修拖拉机。 其实是昨天修好的那台,他硬说还有点小毛病,再“调试调试”。 黄云辉一边慢悠悠擦着扳手,一边状似无意地跟旁边递棉纱的胡卫东唠嗑: “东子,咱这附近山里头,野物多不?” 胡卫东一听这个,眼珠子“噌”地就亮了,比看见修好的拖拉机还亮!“多!可多了!”他声音都拔高了,来了精神。 “辉子哥你想上山?兔子、野鸡那都是常客!” “运气好还能碰上傻狍子!我叔……呃,队长,以前就打到过!” 他凑近点,压低声音,带着点小得意:“辉子哥,不瞒你说,我打小就跟着我叔他们屁股后头上山转悠!” “这附近几道梁子、哪片林子有兔子窝、野鸡爱在哪片草棵子里钻,我门儿清!” 黄云辉心里一乐,面上不动声色:“哦?那感情好。整天啃窝头嘴里淡出个鸟来。就是不知道队长让不让……” “让!肯定让!”胡卫东拍着胸脯打包票。 “只要是为集体改善伙食,我叔肯定支持!队里那杆老土铳我知道在哪放着!”“擦擦油就能用!我这就去跟我叔说!” 这小子风风火火,工具袋一扔,撒丫子就往地里跑。 黄云辉看着他背影,嘿嘿一笑。成了。 没过多久,胡卫东就兴冲冲地跑回来了,脸跑得通红,咧着嘴:“辉子哥!成了!” “我叔说了,明天不是要组织人去清南坡那片荒草吗?正好离山脚近!” “他让咱俩上午去,就当…就当是替队里巡山,看看有没有野猪祸害庄稼的迹象!下午再去清草!” 胡大军这老狐狸,话说的漂亮,既批了假,还给了由头。 这收音机送的值! “行!”黄云辉一口答应:“明天上午,咱们上山!”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露水还挺重。 胡卫东果然从仓库角落里把那杆老土铳翻了出来。 枪管乌黑,木托子都磨亮了,带着一股子浓重的枪油和铁锈混合的味道。 他宝贝似的抱着,还提溜着个小布袋,里面装着黑火药和铁砂。 “辉子哥!走!”胡卫东兴奋得直搓手。 黄云辉也收拾利索,换上了更耐磨的旧衣服,揣了把磨得锋利的柴刀别在腰后。 两人避开早起的人,悄悄溜出分场,朝着远处那连绵起伏、雾气笼罩的山梁子走去。 清晨的山风带着草木的清气,吹在脸上凉飕飕的。 脚下的土路很快变成了长满杂草和碎石的小径。越往里走,林子越密,光线也暗了下来。 胡卫东走在前头带路,熟门熟路,像只钻山豹子,边走边小声介绍: “辉子哥,你看这脚印,新鲜的!兔子!估计刚过去!” “那边那片矮树丛,野鸡最爱在那儿下蛋!” “前头有条狍子沟,有时候能遇到傻狍子。” 这小子跟个窜天猴似的,嘴里叨叨个没完。 不过这样的人陪着上山,倒是不无聊。 就在这时,走在前面的胡卫东骤然停住了,身子猛地蹲了下去,还朝后面使劲摆手。 黄云辉立刻跟着矮身,顺着胡卫东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前方二十多米开外,靠近一片灌木丛的枯草窝子里,几点艳丽的色彩在晃动! 是一只公野鸡! 长长的尾羽拖在地上,在枯草里格外扎眼。 它正低着头,用爪子扒拉着地上的落叶和草籽,那红彤彤的鸡冠子,在灰黄的背景里像团小火苗。 胡卫东呼吸都屏住了,兴奋地朝黄云辉使眼色,那意思是:哥,看你的了! 他小心翼翼地把那杆沉重的老土铳递给黄云辉。 黄云辉接过来,入手沉甸甸的,一股子铁锈和枪油味儿直冲鼻子。 他深吸一口气,稳稳地端起了枪。 打这种老式土铳,跟后世的气枪、猎枪完全是两码事。 射程近,弹道散,装的是铁砂子,动静还贼大。 打兔子、野鸡这种小东西,全靠经验和运气,打中了也经常是千疮百孔。 黄云辉慢慢把枪托抵在肩窝,冰凉的铁管贴着腮帮子。 他眯起一只眼,透过那简陋得几乎没有准星的枪管,瞄着那只还在悠闲觅食的野鸡。 二十多米,对土铳来说不算近。 而且野鸡警觉性高,稍有风吹草动就飞。 胡卫东在旁边紧张得手心冒汗,大气不敢出。 黄云辉的手指搭在扳机上,感受着那粗糙的金属触感。 他估算着提前量,那野鸡的脑袋一点一点的…… 就是现在!他屏住呼吸,食指猛地扣下!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在林子里炸开! 巨大的后坐力狠狠撞在黄云辉的肩膀上,震得他半边身子都麻了! 一大团浓烈的白烟从枪口喷涌而出,火药味呛得人直咳嗽! 几乎在枪响的同时,那只野鸡被惊得“嘎”一声怪叫,扑棱着翅膀就要往天上蹿! 晚了! 只见它刚离地不到半米,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拍了一下,华丽的羽毛在空中炸开一团细碎的绒羽! 它发出一声短促的哀鸣,整个身体猛地一歪,直挺挺地栽了下来,“噗”地一声砸进枯草丛里。扑腾了两下,就不动了。 成了! “辉子哥!打中了!”胡卫东像被踩了尾巴的猫,嗷一嗓子蹦了起来。 他撒丫子就朝野鸡落地的草丛冲了过去。 黄云辉也被那巨大的后坐力震得肩膀生疼,揉着肩膀站起来,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 这老家伙,劲儿是真大! 胡卫东已经像捧宝贝似的,把那只野鸡拎了起来。 嚯!好肥一只公野鸡! 长长的尾羽五彩斑斓,可惜被铁砂子打掉了好几根漂亮的翎毛。 不过身体还算完整,铁砂大部分打中了翅膀和躯干,脑袋倒是没开花,还能吃。 “辉子哥!你神了!太神了!”胡卫东拎着还温热的野鸡跑回来,激动得语无伦次,看向黄云辉的眼神简直在发光。 “这么远!一枪就撂倒了!还是飞起来的!我叔他们打野鸡,十枪能蒙中一枪就不错了!还经常打得稀巴烂!您这枪法…绝了!真是绝了!” 他翻来覆去地看着手里的战利品,兴奋得不行:“这下好了!够咱好好吃一顿了!带回去让我婶子炖上,香死个人!” 胡卫东是真觉得满足了。 这年头,别说野味,就是自家养的鸡鸭都舍不得轻易杀。 能打到这么肥一只野鸡,绝对算大收获了。 很多人扛着土铳钻好几天林子都未必有这运气。 他拎着野鸡,就打算招呼黄云辉下山:“辉子哥,咱回吧?这收获不小了!”黄云辉看了看胡卫东手里那只野鸡,又抬眼望了望更深更密的林子,咂咂嘴: “急啥?这才哪儿到哪儿。” “一只鸡,够塞牙缝吗?” 黄云辉这句话,把胡卫东给整不会了。 辉子哥这胃口也忒大了! 不过看着黄云辉那兴致勃勃往林子深处钻的背影,胡卫东只能把话咽回去,拎着那只刚打到的野鸡,屁颠屁颠跟上。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更密的林子走,空气越发潮湿阴冷。 胡卫东眼尖,又帮着黄云辉用土铳轰了一只瘦巴巴的兔子,聊胜于无地捆在野鸡旁边。 黄云辉掂量着这点收获,眉头都没松,目光不断扫视着周围更幽暗的树林。 忽然,一阵山风打着旋儿吹过,带来一股浓烈刺鼻的腥臊味儿,还夹杂着一种腐殖质被翻搅过的土腥气。 “咦?啥味儿这么冲?”胡卫东吸了吸鼻子,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 黄云辉也闻到了,心头猛地一跳! 这味道……他太熟悉了! 前世在乡下,野猪祸害庄稼时留下的气味,跟这个一模一样! “卫东,仔细看地上!”黄云辉立刻压低声音,蹲下身,拨开一片厚厚的落叶。 胡卫东凑过来一看,脸“唰”地就白了! 只见潮湿的腐殖土上,赫然散落着几坨黑乎乎、冒着热气的新鲜粪便! 每一坨都有小孩拳头那么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粪便周围的地面被拱得乱七八糟,树根都被刨出来不少! “野…野猪!辉子哥!是野猪!刚拉的新鲜屎!肯定就在附近!” 第17章和野猪斗智斗勇! 第17章和野猪斗智斗勇! “快走!快走!这玩意儿惹不起!” “咱这土铳打打兔子野鸡还行,对付野猪?那就是给它挠痒痒!那皮厚的,枪子儿都打不透!惹毛了它,咱俩都得交代在这儿!” 胡卫东的声音都变调了,带着明显的惊恐,下意识就往后缩,手里的野鸡兔子都差点掉地上。 山里人都知道野猪的凶悍,尤其是这种独行的公猪或者带崽的母猪,发起狂来,碗口粗的树都能撞断! 就凭他俩手里这杆老土铳?还不够给野猪塞牙缝的! 黄云辉却纹丝不动,眼神不但没慌,反而“噌”地一下亮了!像饿狼看到了肥肉! “走?走什么走!”黄云辉一把拍开胡卫东的手,声音带着压抑不住的兴奋。 “野猪啊!东子!可遇不可求,你不想吃肉了?” “啥?哥!你疯啦!”胡卫东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那玩意儿是能搞的吗?要命的!” “要个屁的命!怕个球!”黄云辉此刻胆气十足:“咱们硬拼不行,不会智取啊?挖坑!下套!” 他指着前面那个土坎下,一个相对狭窄、被灌木半包围的洼地:“咱挖个坑先!” “挖…挖坑?”胡卫东还是懵的,脑子没转过来。 “对!挖坑!”黄云辉已经开始行动,解下腰后的柴刀。 “别愣着了!赶紧的!趁它还没走远!找根结实的木桩子,要碗口粗的,削尖了!再找些带刺的藤蔓!快!” 两人立刻忙活开来。 黄云辉主攻挖坑。 他用柴刀当锹,配合着双手。 坑要深,要陡,至少要能陷住野猪大半身子,让它跳不上来。 胡卫东则负责找“凶器”。 他很快拖来一根碗口粗、两米多长的硬杂木。 用柴刀吭哧吭哧地削着木桩的一端,把它削成尖锐的斜茬,看着就瘆人。 又砍了不少带刺的野蔷薇藤蔓,堆在一旁。 挖坑是个力气活,尤其在这种根系盘结的林地里。 黄云辉累得满头大汗,手上沾满泥巴,指甲缝都黑了。 坑渐渐成型,深约一米七八,底部狭窄,口部稍宽,像个倒扣的漏斗。 “东子!木桩!”黄云辉喘着粗气喊。 胡卫东立刻把那根削尖的大木桩扛过来,两人合力,把它倒着插进坑底最深处,尖头朝上,牢牢地夯进土里! 又在坑壁周围插上几根削尖的树枝,增加杀伤力。 最后,把那堆带刺的藤蔓胡乱地扔进坑里,覆盖在木桩和尖刺上。 趁着这小子没注意,黄云辉往坑底撒了点灵泉水。 做完这一切,黄云辉才咧嘴一笑。 到时候不愁野猪这畜生不来。 两人猫着腰,快速离开洼地,躲到不远处一个长满灌木丛的小土坡后面。 这里地势稍高,视野正好能俯瞰那个伪装好的陷阱洼地。 “趴下!别出声!”黄云辉低声命令,自己也伏低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眼睛死死盯着陷阱的方向。 林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有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还有两人压抑的心跳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 “哼哧…哼哧……” 沉重的喘息声从林子深处传来,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紧接着,枯枝败叶被踩碎的“咔嚓”声密集响起。 来了! 只见前方密林猛地一阵晃动,灌木丛哗啦啦向两边分开! 一个庞然大物,裹挟着一股腥风,猛地冲了出来! 好家伙! 胡卫东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头皮瞬间炸开! 那野猪,像座移动的小山包! 浑身的鬃毛又黑又硬,根根竖立,像披了件铁刺蓑衣。 两颗弯曲发黄的獠牙,像两把倒插的镰刀,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着寒光。 这畜生少说也有三百斤! 跑起来地皮都在颤! “娘嘞……”胡卫东嗓子眼儿发干,差点尿裤子。这玩意儿比他叔描述得还吓人十倍! 那野猪显然被坑底灵泉水的特殊气息刺激得发了狂,根本没留意脚下的伪装,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蛮横的冲势,轰隆隆就朝着洼地猛冲过去! “扑通!” 一声沉闷至极的巨响! 整个地面都跟着一震! 那三百多斤的庞然大物,一头栽进了他们挖好的深坑里! “嗷!” 坑底瞬间爆发出野猪的惨嚎!震得人耳膜生疼! 成了! 胡卫东差点蹦起来,狂喜瞬间冲垮了恐惧:“辉子哥!掉进去了!” 他激动得语无伦次,就想冲下去看。 “别动!”黄云辉低吼一声,眼神却锐利如刀,死死盯着坑口。坑里,尘土和枯叶飞扬。 野猪的嚎叫变成了疯狂的撞击和撕咬声! 那畜生显然被扎疼了,挣扎得更加剧烈,整个坑壁都在簌簌掉土! “快!哥!给它一铳!趁它病要它命!” 胡卫东急得直跺脚,把土铳往黄云辉手里塞。 黄云辉也这么想。 他迅速给土铳重新装填好火药和铁砂,动作飞快。 端着沉重的老土铳,他猫着腰,小心翼翼地往坑边摸去,想找个好角度,给坑底发狂的野猪来一记狠的。 他刚摸到坑边,正要探头瞄准。 “轰隆!” 一声比刚才更剧烈的撞击!伴随着一声震天的咆哮,坑壁边缘的泥土和伪装物猛地炸开! 一个巨大猪头,猛地从坑里探了出来! 紧接着,两只粗壮的前蹄狠狠扒住了坑沿! 它竟然要爬上来了! 这畜生的凶悍和生命力超出了想象! 陷阱虽深,但底部被它疯狂冲撞,加上边缘土质不算特别坚硬,竟被它硬生生扒拉出一个缺口! “我操!”黄云辉头皮一麻,想也不想,下意识就把刚端起的土铳朝着那探出的狰狞猪头扣了下去! “轰!” 震耳欲聋的枪响再次炸开! 一大团铁砂和浓烟喷薄而出! “嗷!”野猪发出一声更加凄厉的惨嚎! 这一枪直接轰在了它的肩胛上! 铁砂深深嵌入皮肉,瞬间炸开一片血花! 但这剧痛非但没让它退缩,反而彻底激发了它骨子里最原始的凶性! 那对血红的眼睛,瞬间就锁定了近在咫尺的黄云辉! “吼!” 野猪发出一声不似猪叫的咆哮,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耸! 竟然借着剧痛带来的狂暴力量,硬生生从那个缺口里蹿了出来! 带血的泥土和断枝四处飞溅! 它庞大的身躯轰然落地,距离黄云辉不过五六米! “辉子哥!快跑啊!”胡卫东魂飞魄散,扯着嗓子发出变调的尖叫! 那野猪根本不管还在冒烟的枪口,轰隆隆就冲撞过来! 黄云辉反应极快,在野猪蹿出坑的瞬间就猛地朝旁边一扑! “呼!” 带着腥臭的风擦着他的后背刮过! 锋利的獠牙几乎划破他的棉袄! 野猪庞大的身躯撞了个空,直接冲向了黄云辉身后的胡卫东! “娘啊!救命啊!”胡卫东吓得魂都没了,连滚带爬,转身就跑! 他那两条腿哪跑得过暴怒的野猪? 刚跑出没几步,就感觉一股腥风带着死亡的气息从背后急速逼近! “嗤啦!”一声布帛撕裂的刺耳声响! 野猪的獠牙擦着胡卫东的屁股就过去了,直接把他屁股后面的棉裤撕开一道大口子! 里面的破棉絮都翻了出来! “嗷!我的腚!我的命跟子啊!” 胡卫东只觉得屁股蛋子一凉,紧接着是火辣辣的疼,吓得他魂飞天外,眼泪鼻涕瞬间糊了一脸。 这小子顿时连滚带爬,什么形象都顾不上了,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救命!辉子哥救我!它要吃我腚啊,要啃我的传家.宝,我不能当太监啊!” 他一边嚎,一边使出吃奶的劲儿,专往树多的地方钻,绕着大树跑S形。 野猪一击未中,更加暴怒,死死追在胡卫东屁股后面,粗重的喘息像拉风箱,獠牙几次都差点拱到胡卫东的腿!黄云辉从地上爬起来,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胡卫东暂时靠着大树周旋没被立刻拱翻,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硬拼是找死! 得消耗它!得让它撞树! “东子!往粗树跑!撞晕它!”黄云辉大吼一声,自己也立刻行动起来。 他抄起地上的柴刀,猛地朝野猪侧面冲过去:“嘿!畜生!看这边!来啊!来追老子!” 野猪的注意力果然被吸引了一瞬! 它猛地调转方向,朝着黄云辉猛冲过来! “我的娘!”胡卫东压力骤减,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喘气,感觉裤裆里湿漉漉一片,也不知道是汗还是…… 他脸都绿了。 黄云辉见成功吸引了仇恨,转身就跑!他没有像胡卫东那样乱窜,而是瞅准了一棵足有两人合抱粗的老橡树! 他铆足了劲,朝着大树狂奔! 第18章成功狩猎大野猪! 第18章成功狩猎大野猪! 野猪在他身后紧追不舍,沉重的蹄声像敲在人 第19章约林晚秋看文工团演出 第19章约林晚秋看文工团演出 “多谢队长!” 黄云辉也笑了,要的 第20章王盈盈背地里使坏! 第20章王盈盈背地里使坏! 去看文工团演出?还是跟他一起去? 第21章小人得志! 第21章小人得志! 两人又狠狠剜了一眼那热闹的瓦房,悄无声息 第22章人怎么能缺德到这种地步? 第22章人怎么能缺德到这种地步? 见她倒打一耙的本事如此炉火纯青。 第23章你们这是搞钱权交易! 第23章你们这是搞钱权交易! 赵山河和王盈盈被捆着,听着四周的怒骂,臊 第24章给林晚秋开小灶! 第24章给林晚秋开小灶! 这尖利又带着一股子粪臭味的声音,不是赵山 第25章抓破坏机器的贼! 第25章抓破坏机器的贼! 连胡大军都高看他一眼! 吃好的,住 第26章破坏生产的人抓去蹲号子! 第26章破坏生产的人抓去蹲号子! 最后几句,胡大军几乎是咬着牙挤出来的,像 第27章押送公粮的任务! 第27章押送公粮的任务! 劳改两个字像两把大锤,狠狠砸在赵山河和王 第28章你们也配去送粮? 第28章你们也配去送粮? “咱这粮,得送到县里粮库!来回一百多里地 第29章收取养路费! 第29章收取养路费!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红旗分场仓库 第30章公家的蛀虫! 第30章公家的蛀虫! 这一嗓子,把对面仨混混都震懵了。 第31章我说你们的粮不行,那就是不行! 第31章我说你们的粮不行,那就是不行! 他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分,引得旁边几个排队的 第32章送去进去吃牢饭! 第32章送去进去吃牢饭! 他往前凑了半步,压低了声音,但那嚣张的气 第33章表面服软,背地里使坏! 第33章表面服软,背地里使坏!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什么侄子 第34章半夜使坏?那就要付出代价! 第34章半夜使坏?那就要付出代价! 黄云辉猛地睁开眼,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鹰。 第35章抓现行,你们等着被民兵收拾吧! 第35章抓现行,你们等着被民兵收拾吧! 他们脸色惨白如纸,浑身筛糠似的抖,看着黄 第36章黑市换物资! 第36章黑市换物资! “你!” 王富贵气得眼前发黑,手指 第37章和林晚秋约会 第37章和林晚秋约会 一个穿着半新蓝布中山装,戴着顶旧呢子帽的 第38章肉里下巴豆粉! 第38章肉里下巴豆粉! 王盈盈叉着腰,脸拉得老长,眼刀子跟淬了毒 第39章王盈盈拉裤兜了 第39章王盈盈拉裤兜了 这话让林晚秋瞪大了眼睛。 半晌,她 第40章栽赃嫁祸,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40章栽赃嫁祸,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黄云辉抡起镐头,嘿哟一声,镐尖精准地楔进 第41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第41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压轴的大合唱《大海航行靠舵手》一结束,汽 第42章你这人,诬陷上瘾了? 第42章你这人,诬陷上瘾了? 场院里气氛一下子绷紧了,空气都像凝固了。 第43章搜查罪证! 第43章搜查罪证! 一群人呼啦啦又围到了拖拉机旁。 几 第44章召开批斗大会! 第44章召开批斗大会! “走!”胡大军早就憋了一肚子邪火,闻言立 第45章进山狩猎鹿群! 第45章进山狩猎鹿群! 这一喊,比上工哨子还灵。 大人小孩 第46章熊瞎子要吃人! 第46章熊瞎子要吃人! “我的老天爷!发财了!”胡卫东激动得浑身 第47章血战熊瞎子! 第47章血战熊瞎子! “妈呀!”胡卫东看着那血盆大口和闪着寒光 第48章给林晚秋补气血! 第48章给林晚秋补气血! 砰! 坡底的黄云辉抓住这宝贵间隙, 第49章找队长批结婚证! 第49章找队长批结婚证! “谁?” “晚秋姐?是我呀!彩凤! 第50章全面大炼钢铁! 第50章全面大炼钢铁! 屋里很静,只有炉火噼啪一声轻响。 第51章全公社出动,炼钢! 第51章全公社出动,炼钢! 他顿了顿,空气都凝住了。 底下嗡一 第52章找矿脉,遇野猪! 第52章找矿脉,遇野猪! “你去弄?上哪儿弄?”林晚秋有点担心:“ 第53章杀野猪,营地加餐吃肉! 第53章杀野猪,营地加餐吃肉! 好大的家伙! 那野猪个头简直像头小 第54章找到页岩,炼钢材料凑齐! 第54章找到页岩,炼钢材料凑齐! 只见一个刚才躲闪时滚到坡下的汉子,灰头土 第55章岩矿垮塌,被封堵在洞里! 第55章岩矿垮塌,被封堵在洞里! 烟尘弥漫! 眼看着一块大石头朝着这 第56章全公社挖矿,黄宏隆想当大少爷? 第56章全公社挖矿,黄宏隆想当大少爷? 林晚秋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先是茫然,随即也 第57章制造钢炉,全村等待出钢! 第57章制造钢炉,全村等待出钢! 胡卫东嗓门更大,唾沫星子直接喷了黄宏隆一 第58章给兵团送钢 第58章给兵团送钢 “成了!出铁水了!” “好家伙!真 第59章任务成功,公社表扬! 第59章任务成功,公社表扬! 黄云辉心头一喜,成了! 铁疙瘩卸在 第60章宋桂芳一家下乡探亲! 第60章宋桂芳一家下乡探亲! 哗! 掌声雷动。 “好!” 第61章王金花一家被忽悠瘸了! 第61章王金花一家被忽悠瘸了! “啊?黄宏隆?不对啊,那技术员叫黄云辉啊 第62章老子结婚,关你们什么关系? 第62章老子结婚,关你们什么关系? 这院子,土坯墙都塌了半截,院门歪歪斜斜, 第63章这么关心你儿子,那一起去住牛棚啊 第63章这么关心你儿子,那一起去住牛棚啊 “哟?” 黄云辉抱着胳膊,斜倚着门 第64章我说你这是赃物,那就是赃物! 第64章我说你这是赃物,那就是赃物! “啊!” “我的眼睛!咳咳咳…呸! 第65章申请打虎! 第65章申请打虎! “你!你凭啥没收?”宋桂芳气得浑身发抖, 第66章林晚秋的担心! 第66章林晚秋的担心! “队长!我去!” 他这一嗓子,把所 第67章进山猎虎! 第67章进山猎虎!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屯口已经聚了 第68章五六半血战东北虎 第68章五六半血战东北虎 它似乎嗅到了什么不对劲,巨大的鼻子翕动着 第69章打虎英雄,公社的表扬! 第69章打虎英雄,公社的表扬! 砰! 第一枪!子弹精准地射入老虎大 第70章奶奶的道德绑架! 第70章奶奶的道德绑架! 哗! 晒谷场这边掌声如雷霆。 第71章队长批复荒地! 第71章队长批复荒地! 众人一片哗然,全都义愤填膺的看着面前的几 第72章搞小团体,排挤知青! 第72章搞小团体,排挤知青! 事情谈妥,黄云辉又和队长闲聊了几句,这才 第73章乌苏里江捕鱼! 第73章乌苏里江捕鱼! 这话一出,张建国傻眼了。 他环顾四 第74章狠话谁不会放啊? 第74章狠话谁不会放啊? 沉重的渔网被几个人小心翼翼地抬着,顺着主 第75章两村捕鱼械斗 第75章两村捕鱼械斗 魏猛撂下这句狠话,带着几个跟班,在红旗屯 第76章设置陷阱,坑死这群傻蛋! 第76章设置陷阱,坑死这群傻蛋! 红旗大队的人虽然满心不甘,气得直跺脚,但 第77章捉贼拿脏,揍死你们这群鳖孙! 第77章捉贼拿脏,揍死你们这群鳖孙! “好嘞!” 几人应下,脸上都带着看 第78章论演戏,你们还嫩了点! 第78章论演戏,你们还嫩了点!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红旗屯汉子们,嗷嗷叫着就 第79章给村里挣回来了一座鱼山! 第79章给村里挣回来了一座鱼山! 红旗大队的社员们立刻七嘴八舌地炸开了锅, 第80章队长的支持! 第80章队长的支持! “好!好啊!这鱼,真够个儿!” “ 第81章破坏烘干棚! 第81章破坏烘干棚! “不用太多人,人多反而乱,卫东跟我搭把手 第82章动我烘干棚?准备吃子弹! 第82章动我烘干棚?准备吃子弹! 巨大的烘干棚在夜色里像个趴着的怪兽,只有 第83章全村气愤,送到公社处理! 第83章全村气愤,送到公社处理! 子弹几乎是擦着魏猛的裤.裆边缘,狠狠钻进 第84章维修牛棚,不然送去公社治罪! 第84章维修牛棚,不然送去公社治罪! 黄云辉这话像刀子一样,句句扎心。 第85章为大队创收! 第85章为大队创收! 寒风像鞭子一样抽在身上。 那两个在 第86章评选教师,林晚秋参选! 第86章评选教师,林晚秋参选! 胡大军正叼着旱烟袋在仓库门口美呢,看着一 第87章不应该以出身论英雄! 第87章不应该以出身论英雄! 这话像根针,猛地扎在林晚秋心上。 第88章进山狩猎鹿群! 第88章进山狩猎鹿群! 黄云辉眼神唰地就亮了! 打猎? 第89章五六半猎杀鹿群! 第89章五六半猎杀鹿群! 五六半清脆的爆鸣和老土铳沉闷的轰鸣交织在 第90章打到猎物,找局长说情! 第90章打到猎物,找局长说情! 两人都是老手,动作麻利。 剥皮剔骨 第91章搞定教师名额,老婆的奖励! 第91章搞定教师名额,老婆的奖励! 打听着找到教育局那栋不起眼的小二层楼,黄 第92章损人不利己 第92章损人不利己 林晚秋惊呼一声,脸埋在他胸前,羞得不敢抬 第93章耍泼皮无赖 第93章耍泼皮无赖 她咬牙切齿地发着狠,琢磨着怎么才能把林晚 第94章野猪发狂! 第94章野猪发狂! “林老师,你管好你的娃娃们就行,我们大人 第95章磨洋工还有理了? 第95章磨洋工还有理了? “卫东,把它引过来,往这边引!”黄云辉一 第96章半夜搞破坏? 第96章半夜搞破坏?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又慢悠悠地晃荡到一边 第97章荒年,争水争地争政策! 第97章荒年,争水争地争政策! 此时,夜半三更,山里的风刮得帐篷布哗啦响 第98章吃里扒外的东西! 第98章吃里扒外的东西! 赵浩峰被那眼神看得心里发毛,但嘴上还硬着 第99章有枪就有真理! 第99章有枪就有真理! 众人七嘴八舌,全是鄙夷和唾骂。 黄 第100章屯里修水库! 第100章屯里修水库! 黄云辉一声暴喝,声如炸雷,瞬间压过了所有 第101章不出钱出力,就别想用水! 第101章不出钱出力,就别想用水! 他简单把黄云辉的想法说了说,重点强调了能 第102章全村一起修水库! 第102章全村一起修水库! “拉倒吧,狗改不了吃屎!” 胡大军 第103章山中的狼嚎! 第103章山中的狼嚎! 胡卫东几个壮小伙背着沉甸甸的干粮袋和水壶 第104章你俩也得出钱出力! 第104章你俩也得出钱出力! 孙三阳腿肚子一软,差点跪地上,牙齿格格打 第105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第105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啥?…钱?”孙三阳以为自己听错了,都忘 第106章找到水源,挖掘引水渠! 第106章找到水源,挖掘引水渠! “嗷!” 孙三阳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 第107章李彩凤两人被群嘲 第107章李彩凤两人被群嘲 “好!” “下山喽!” “回 第108章社长视察! 第108章社长视察! 一个个专业名词像大石头一样砸过来。 第109章白嫖胜利果实?你也配? 第109章白嫖胜利果实?你也配? “我的老天爷…” “真…真让你们给 第110章寻找老丈人的消息! 第110章寻找老丈人的消息! 此话一出,他身后跃进屯的社员也跟着哀求起 第111章进山打岩羊! 第111章进山打岩羊! 陈铁山脸上的笑容收了些,手指在桌面上轻轻 第112章狩猎遇到熊瞎子! 第112章狩猎遇到熊瞎子! 个头不小,肩高得有小半人高,一身灰黄带点 第113章和熊瞎子大战到底! 第113章和熊瞎子大战到底! 那眼神,冰冷、凶残,充满了野性! 第114章你也配拦路抢劫? 第114章你也配拦路抢劫?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 子弹 第115章反抢劫! 第115章反抢劫! 快如闪电! 他受伤的左臂没动,只闪 第116章带上钱财,去探望老丈人! 第116章带上钱财,去探望老丈人! “啥?”赵二牛等人如遭雷击。 “辉 第117章就你们这么嚣张啊? 第117章就你们这么嚣张啊? 林晚秋一听,立刻擦干眼泪,强打起精神:“ 第118章介绍信! 第118章介绍信! 他恶毒的目光扫过林晚秋清秀却满是泪痕的脸 第119章欺负我老丈人?弄不死你! 第119章欺负我老丈人?弄不死你! 黄云辉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进每个人耳朵 第120章农场遇到的难题! 第120章农场遇到的难题! 黄云辉没再看地上的马双全,仿佛那只是一滩 第121章解决农场的野猪问题 第121章解决农场的野猪问题 “亩产多少?”黄云辉问得直接。 郑 第122章狼群围困! 第122章狼群围困! 黄云辉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泥地上的蹄印。 第123章狼群包围! 第123章狼群包围! “辉…辉哥!” 陈石头脸刷一下褪了 第124章再磨叽,连你一块收拾! 第124章再磨叽,连你一块收拾! 砰砰砰! 子弹追着狼影钻进枯树林, 第125章抽你你也只能忍着 第125章抽你你也只能忍着 黄云辉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嘴角慢慢扯 第126章农场座上宾! 第126章农场座上宾! 这话说的三人都嘴角一抽。 他娘的, 第127章就特么你找茬啊,给我干死他! 第127章就特么你找茬啊,给我干死他! 黄云辉不动声色的点点头:“没多余的要求, 第128章等着往脑袋上扣屎盆子! 第128章等着往脑袋上扣屎盆子! 这一刻,所有人都懵了! 只见黄云辉 第129章你想动手?打的你满地找牙! 第129章你想动手?打的你满地找牙! 赵春雷没吭声,眼神更冷了。 他心里 第130章大嘴巴子教你做人! 第130章大嘴巴子教你做人! “给老子躺下!” 赵春雷的拳头带着 第131章小金库被掏空! 第131章小金库被掏空!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抽在赵春 第132章借粮! 第132章借粮! 兄弟俩凑在一起,翻来覆去地数,手指头抖得 第133章挖坑,和老丈人一起猎熊瞎子! 第133章挖坑,和老丈人一起猎熊瞎子! 他对着屋里几个心腹一挥手,脸上露出狠厉。 第134章和老丈人打猎遇到熊瞎子! 第134章和老丈人打猎遇到熊瞎子! 黄云辉说干就干,立马就蹲下身,抄起背篓里 第135章熊瞎子暴毙! 第135章熊瞎子暴毙! “爸!” 黄云辉目眦欲裂,厉声大吼 第136章跪地求饶也不饶你! 第136章跪地求饶也不饶你! 砰! 枪声在山谷回荡,带走了最后一 第137章灵泉水立大功! 第137章灵泉水立大功! “放屁!” 人群里有人怒骂:“除了 第138章真假难辨! 第138章真假难辨! “啥?真的假的?” “三天就能长回 第139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第139章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那姓黄的,打狼、育苗、救苗…一件件邪乎事 第140章你当这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 第140章你当这是你家后院,想来就来? 王有才越说越来劲,三角眼里又露出那种惯有 第141章你这种人,想霸占集体财产? 第141章你这种人,想霸占集体财产? 王有才心头一紧,看着黄云辉那冷得掉冰渣的 第142章给岳父岳母的承诺! 第142章给岳父岳母的承诺! 他这话,字字如刀,句句诛心! 王有 第143章这世界离开谁都能转! 第143章这世界离开谁都能转! 他顿了顿,起身从自己带来的那个旧帆布包里 第144章和隔壁村干仗 第144章和隔壁村干仗 黄云辉一直没说话,抱着胳膊,眯着眼打量着 第145章队长的威慑! 第145章队长的威慑! 听到这话,人群这才慢慢散开,议论声里还带 第146章磨洋工! 第146章磨洋工! 周金宝看着黄云辉那冰冷的眼神,又看看周围 第147章林地遇鹿群 第147章林地遇鹿群 周金宝被吓了一跳,刚靠到石头的身子又直了 第148章追猎鹿群! 第148章追猎鹿群! 他抬头望向草甸子尽头那片长着不少低矮灌木 第149章冻死那几个鳖孙! 第149章冻死那几个鳖孙! 他知道,这种半大的狍子最是惊慌失措,最容 第150章求救?给钱! 第150章求救?给钱! 黄云辉正用小刀削着一块烤得焦黄的狍子肋排 第151章危险的狩猎! 第151章危险的狩猎! 周金宝看到火光和人影,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 第152章你也配和我讲集体精神! 第152章你也配和我讲集体精神! 是胡卫东! 他根本没时间去捡土铳装 第153章恶毒的报复计划 第153章恶毒的报复计划 众人欢呼一声,立刻行动起来。 几个 第154章雪豹吃人! 第154章雪豹吃人!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山风就卷着寒气灌进洞 第155章猎雪豹! 第155章猎雪豹! 林晚秋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脸刷地白了 第156章冰面猎雪豹! 第156章冰面猎雪豹! 它体型比寻常豹子显得更粗壮些,尤其是那条 第157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第157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对琥珀色的竖瞳里,此刻只剩下冰冷的河水 第158章吓唬豹群! 第158章吓唬豹群! 子弹近距离穿透了红狗子的胸腔,从它后背炸 第159章污蔑人?反手干你耳巴子! 第159章污蔑人?反手干你耳巴子! 另外两条扑空的,也毫不恋战,扭头就跟着头 第160章关禁闭! 第160章关禁闭! “说得好!” “就是,金宝你忒不地 第161章安排照顾老丈人! 第161章安排照顾老丈人! 话音落下,立刻有两个壮劳力上前,像拖死狗 第162章公社食堂的蛀虫! 第162章公社食堂的蛀虫! 办公室里安静下来,只有窗外风吹过光秃秃树 第163章击杀四百斤母猪! 第163章击杀四百斤母猪! 它们走走停停,警惕地嗅探着空气,显然对这 第164章丰富的收获 第164章丰富的收获 “打腿,堵路!” 黄云辉的吼声在枪 第165章林中抢肉! 第165章林中抢肉! “退后!” 黄云辉把胡卫东往后一扯 第166章抓到偷猪贼! 第166章抓到偷猪贼! “这肉,你们打算怎么吃啊?” 灌木 第167章偷袭?臭袜子塞嘴! 第167章偷袭?臭袜子塞嘴! 张顺飞一听这话,先是愣了愣,随即脸色铁青 第168章抓到公社批斗! 第168章抓到公社批斗! 黄云辉拍拍手,目光冰冷地扫过三人,“今晚 第169章押送物资到团部! 第169章押送物资到团部! “这……” 张顺飞脸色惨白,嘴唇直 第170章部队紧急情况! 第170章部队紧急情况! “是,保证完成任务!” 得到命令后 第171章塌方救人! 第171章塌方救人! 张春来也反应过来,急忙拦着:“不行,绝对 第172章你说人命不值钱? 第172章你说人命不值钱? 胡大军眼前一黑,踉跄着就要往地上倒。 第173章矿长感谢! 第173章矿长感谢! 张春来更是气得浑身发抖,指着他骂:“赵建 第174章羡慕嫉妒恨! 第174章羡慕嫉妒恨! “不用,路不远。”黄云辉招呼一声胡卫东和 第175章欺负老丈人?打! 第175章欺负老丈人?打! 看这院子,像是黄云辉自个儿的。 眼 第176章假公济私! 第176章假公济私! 屋里登时一静。 张华平脸都青了,手 第177章大嘴巴子伺候 第177章大嘴巴子伺候 “我……我代表群众,群众的利益,就是我要 第178章逃跑?耳巴子招呼! 第178章逃跑?耳巴子招呼! “接下来游街!” 黄云辉话音一落, 第179章农场的危机,进山抓金雕! 第179章农场的危机,进山抓金雕! “别打别打!我再也不敢了!别打啊!” 第180章刀劈三头红狗子 第180章刀劈三头红狗子 此话一出,郑春风眼睛都亮了,忍不住追问: 第181章抓住金雕 第181章抓住金雕 崖口寒风猎猎,黄云辉提着野鸡、兔笼,带着 第182章藏宝图里的宝藏 第182章藏宝图里的宝藏 黄云辉屏住呼吸,心脏咚咚狂跳,慢慢挪动脚 第183章黑市卖宝藏 第183章黑市卖宝藏 枪托重重撞在公豹扑来的下颚和胸膛上! 第184章全农场吃肉 第184章全农场吃肉 “我靠,这豹子得有两百来斤吧?这要拿去卖 第185章金雕捕鸟雀,大显神威! 第185章金雕捕鸟雀,大显神威! “我靠,这香味儿真不赖!” “真不 第186章全面炼钢铁 第186章全面炼钢铁 胡卫东的话刚落,周围立马轰然叫好。 第187章寻找矿石 第187章寻找矿石 黄云辉头也不回,淡笑道:“咱当然没有地质 第188章山里遇到流窜罪犯! 第188章山里遇到流窜罪犯! 林中寒风凛冽,血腥气混着碎雪在半空弥漫。 第189偷偷逃跑! 第189偷偷逃跑! 胡卫东缩在灌木丛里,声音发颤:“哥,他们 第190章契约野狗追人! 第190章契约野狗追人! “哥!他们真往南坡去了!”胡卫东追在后头 第191章抓到逃犯! 第191章抓到逃犯! 野狗仿佛听懂了,鼻子嗅嗅了几下,四爪扒地 第192章全村挖矿! 第192章全村挖矿! 黄云辉刚说完“真要是产得多,公社一准给咱 第193章治疗大队的黄牛! 第193章治疗大队的黄牛! “干活干活……” 几个刚才起哄的家 第194章为了老人出头 第194章为了老人出头 “看,这就是牛宝!” 他举起那东西 第195章不仅骂你,我还敢打你! 第195章不仅骂你,我还敢打你! 黄云辉一行人刚过了那片野柞树林,远远就听 第196章杀了个回马枪! 第196章杀了个回马枪! 黄云辉冷着脸,缓步走近,眼神像寒冬里的刀 第197章绑在树上挨饿受冻! 第197章绑在树上挨饿受冻! “当心!” 李大柱大喊的声音还未落 第198章公社的处罚! 第198章公社的处罚! 院里,被吊在大槐树下的丁三虎等人一个个冻 第199章嚣张跋扈的关系户! 第199章嚣张跋扈的关系户! “请你们一定要收下,没别的,都是自家地里 第200章产检被插队! “你再说一遍试试?” 黄云辉语气冷了几分,目光如刀锋一样扫过去。 “怎么?你还敢打女人?” 赵雅邛一手叉腰,一手抱着提包,不屑地哼笑,“你个红旗屯出来的山猴子,懂不懂这是谁的地界儿?” “我家老赵是副院长,我弟是运输站的。你们也配跟我们讲理?” “你姐夫是副院长,你就可以不排队、可以撒泼、可以骂人?这是哪门子的道理?”黄云辉怒斥道。 “呵呵,我老公是副院长,这就是道理,来了我的地方还敢叫嚣,今天要你好看。”赵雅邛嚣张道。 林晚秋脸色一变,拽了拽黄云辉的袖子,小声说:“算了,别惹事。” “惹事?” 黄云辉低头看了她一眼,声音温柔下来,“你是我媳妇,谁敢动你一句,我都不许。” 说罢,他站得更直了几分,迎着赵雅邛的目光开口: “副院长是组织的干部,不是给你家撑腰作威作福的幌子。你这么明目张胆地插队、侮辱人,还怪我们老百姓不识相?” “啧!”赵雅邛眼神一翻,“你倒是嘴硬。小磊,还愣着干啥?削他。” 赵磊早就火冒三丈,这会儿听了姐姐的话,撸起袖子一把推向黄云辉:“你丫再哔哔,看我不削你!” “啊!” 林晚秋惊叫一声,差点被撞倒。 黄云辉手快,一抬臂挡开赵磊的手,脚下一错位,直接一肘撞进对方胸口! “嗷!”赵磊疼得弯下腰,刚想还手,黄云辉抬手一个耳光甩了过去! “啪!” 这一耳光抽得清脆响亮,赵磊整个人歪倒在挂号台边,鼻血都涌出来了。 “混账东西。”黄云辉低声道,“打人之前你先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赵磊挣扎着爬起来,一脸凶狠:“敢还手,你等着,我今天非得削你个乡巴佬!” 可黄云辉根本没给他机会,一个扫腿绊住赵磊脚下,接着抬膝一顶,直接把他撞进了人群中! “哎哟!” “干啥的这是!” “打人啦!” 围观的群众被推得七零八落,场面一时间混乱不堪。 赵雅邛已经气得发疯,指着黄云辉喊: “你完了!你敢动我弟?我马上叫保卫科抓你!” 她从包里掏出证件来挥舞着: “我老公是这个医院的副院长!你就等着去蹲班房吧你!” “叫吧。”黄云辉气定神闲地站着,“我等你叫人。” 他话音未落,门口就传来脚步声,三名戴着袖章的保卫员快步赶来,为首的是个瘦高个,一脸严肃地喊道: “谁在这打架闹事?都别动!” “同志!就是他!” 赵雅邛大声嚷嚷,脸上的粉扑抖得乱飞,“这两个乡下人!插队不成还动手打人,我弟都被打流血了!” “我姓赵,我爱人是本院副院长赵明哲,我弟是运输站的赵磊,你们要是敢包庇这个土包子,看我不把你们也告了!” 为首保卫员皱起眉来,还没说话,就听后面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 “嚯,原来是副院长家的亲戚,难怪这么横。” “刚才我还看见她弟插队来着,谁劝都不听。” “哎,这年头就是官亲戚吃得开,咱老百姓只能认栽。” 那几个保卫科的人一听是副院长的家属,脸色立马变了,为首的瘦高个直接大步跨上前来,抬手就指着黄云辉吼道: “你哪个单位的?敢在医院门口打人?想造反啊!” 黄云辉一声不吭,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大哥问你话呢!” 瘦高个保卫科员瞪眼,嗓门抬高:“听不见?哪个单位的?带介绍信没有?干啥来的?” 旁边两个保卫也围了上来,一副要揪人的架势。 赵雅邛一见,立刻叉腰叫嚣:“就是这两个,土包子乡下来的!一身破棉袄,见我弟弟是干部家属就嫉妒,非得跟我们争!你们还愣着干啥?给我把他们抓起来,扭去院里!” 赵磊也捂着鼻子躲在赵雅邛身后,哼哼着:“我都被打吐血了!你们再不管,我姐夫非得扒你们皮不可!” “对对对,先带回去,这种不服管教的,抓起来教育教育,看他还敢不敢动手打人!” “快,一起上,把这小子抓起来。” 一时间,几个保卫一哄而上,伸手就要动黄云辉的衣领。 林晚秋脸都白了,急得喊:“我们是来看病的,是他先插队的,凭什么抓我们。” “闭嘴!” 胖保安凶巴巴地吼了一声,反手就朝林晚秋推过去,“你个小娘们儿懂啥?滚一边去,别给脸不要脸!” 第201章给我狠狠的打! 黄云辉的眼神倏地冷下来了。 “你个小娘们儿懂啥?滚一边去,别给脸不要脸!” 胖保安话音刚落,手就要推林晚秋。 “找死。” 黄云辉一个箭步冲上去,手腕猛地一抖,牢牢扣住胖保安的手腕,跟着一记肘击砸在对方胸口! “咚!” 胖保安连哼都没哼一声,整个人被撞得往后踉跄三步,撞翻挂号台旁边的长椅,重重跌坐在地,脸色铁青。 “哎哟哟……我、我喘不上气了……” 赵磊和赵雅邛还没反应过来,黄云辉已经转身,一把拎住赵磊的脖领子。 “你敢打我弟?”赵雅邛尖叫。 “我打的就是你弟。”黄云辉声音冷得像刀子,一拳轰进赵磊肚子。 “嗷呃!!” 赵磊惨叫一声,整个人像虾米似的弯下腰,口水鼻涕一齐流下。 “你们这帮仗势欺人、无法无天的狗东西,也配站在这儿唬人?” 啪! 一耳光抽在赵磊脸上。 “你算什么玩意儿?” 啪! 另一边也来一记巴掌。 “副站长姐夫?你咋不说你还是市长的孙子呢?” 啪啪啪啪! 连环四巴掌打得赵磊原地转圈,脸上迅速肿了起来,眼泪鼻涕混在血里,连声音都喊不出来。 “哎哟!你、你个疯子!” “我疯了你又咋的?” 黄云辉冷笑,抬腿就是一脚,“老子穷了一辈子,穷得连媳妇肚子有动静都得赶两小时来医院,还得忍你这种杂碎插队骂人?” “你踩着老百姓当梯子,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山沟里出来的,也不是软茬!” “住手!!”赵雅邛高声尖叫。 “你还敢打我弟,你疯啦?我、我叫人弄死你信不信!”她扑上来,尖指着黄云辉的鼻子骂。 黄云辉一把挥开她的手,眼神森然:“刚才你骂我媳妇什么来着?” “你还敢提!”赵雅邛刚要反骂,啪! 黄云辉一巴掌狠狠扇在她脸上,打得她脑袋一歪,唇角都裂开了。 “你敢打我?”赵雅邛瞪大眼睛,震惊到失声。 “你敢打我姐?”赵磊也瞬间呆了,捂着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 “我打了咋的?” 黄云辉冷声,“她一个妇道人家,张嘴就是‘滚’、‘土包子’、‘小娘们’,还推我媳妇,打的就是她!” “你信不信我再抽你一顿?” 他话音一落,啪! 又一巴掌甩上去。 “啊!你疯了!我要告你!我要让你们红旗屯的人全家下岗,全村封山断粮!”赵雅邛歇斯底里地尖叫。 “嘴真臭。” 黄云辉眉毛一挑,抬手就是两个耳光,打得她踉跄着往后退了两步,扑通一下摔坐在地。 “哎哟我的脸!你打女人!你个土匪!你们保卫科干什么吃的?抓他!” 可那几个保卫科的,脸上早已变了颜色。 刚刚还准备冲上的两个,一个扶起瘫坐地上的胖子,另一个悄悄退后一步。 黄云辉一步步逼近,盯着那瘦高个:“你刚才骂我什么来着?” 瘦高个吞了口唾沫,结巴着:“我……我……” “再骂一句试试?”黄云辉冷笑。 “我……我是公家的……”瘦高个话未说完。 “公家就能乱吼?推人?骂人媳妇是‘小娘们’?”黄云辉眼神凌厉。 “我现在告诉你,我今天就是护我媳妇的面子,我宁可蹲班房,也得替她出口气。” “你再敢动她一下,我把你门牙全掰了!” 瘦高个连连后退,冷汗涔涔,不敢再吭声。 这时候,人群里传来一阵低声议论。 “嘿,这小伙子是真爷们,打得好!” “是啊,那女的太欺负人了,还副院长,副院长能惯你横行霸道?” “你看那胖保安刚才推那小媳妇,真不是个东西!” “就是!都该收拾收拾!” 保卫员们脸色更难看了,几个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上前。 赵雅邛还想喊:“你们都是死人啊?我男人是副院长,你们要是再不抓他,我让赵明哲扒了你们的皮!” 这时候,外头走廊一阵脚步响起。 “让一让!民兵队来的!” 众人纷纷让道,只见三个穿军绿色棉大衣的民兵大步走进大厅,为首的是个高鼻梁、四十岁出头的壮汉,腰间斜挎着民兵红袖标,一进屋便大声喝问: “谁报的案?说医院里有人闹事?” “是我!” 赵雅邛跳起来,涂着鲜红口红的嘴一张一合,指着黄云辉,“就是他!这个土包子,乡下的穷光蛋,不但插队,还打人!把我弟弟打成这样!”她一挥手。 赵磊正瘫在地上哼哼,脸肿得像猪头,嘴角还挂着鼻血。 民兵一看,眉头一拧:“打人?谁动的手?” “我动的。”黄云辉站出来,语气平稳:“他插队、推人、还骂我媳妇,我打的明明白白。” “你可真敢承认?” 赵雅邛冷笑,“你完了,听清楚没有?这是市民兵中队的陈主任,我男人副院长,我弟运输站的!今天你敢动我一下,我让你红旗屯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那叫陈主任的民兵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沉。 他扫了赵雅邛一眼,忽然转头盯着黄云辉看了几秒,忽地一愣:“哎!你是……黄云辉?” “是我。”黄云辉点头。 “红旗屯那个黄云辉?前几个月剿了黑水匪、还救了咱民兵副队李守江?” “是我。” 陈主任神情一变,立马几步走到跟前,伸手一握,语气热络: “好小子!真是你?我听守江提了好几回,说你是个硬骨头、脑子活、手也狠,今天总算见着了!” 周围群众全都愣了,赵雅邛脸色一滞,赵磊瞪大眼睛,连惨叫都忘了。 “陈主任?”胖保安小心地叫了一声。 “闭嘴!” 陈主任斥道,“刚才的事我都听见了!插队、耍横、骂人媳妇,还敢动手?你们几个干保卫的不是来维持秩序的?怎么跟着人撒泼?” “我……”胖保安哆嗦着。 “你个死胖子,脸皮比墙厚。”陈主任冷哼,“赶紧回去写检讨,待会我亲自带你去见院办。” “是、是……”胖保安缩成一团。 赵雅邛却不服,咆哮道: “陈主任你搞不清楚状况!我是副院长的媳妇!你要是袒护他,信不信我立刻让赵明哲给你打电话?” “给啊。” 陈主任双手一摊,“你现在就打,我还想跟赵院长聊聊!你们一家仗着他是干部,在医院闹事,是不是脑子让狐狸毛捂坏了?” “你、你敢骂我?”赵雅邛不可置信。 “你算哪根葱,我不骂你骂谁?” 陈主任瞪眼,“老百姓在这排几个小时的队,你一句‘我是干部家属’就想横插?你以为这医院姓你家的?” 赵磊忍不住吼:“我姐夫是运输站副站长!你敢动我,我让你牛车都开不出市区!” “哟,你还是个威胁人的主?”陈主任冷笑两声,“来,老张,把他俩都带走,登记造册,等着处理。” “走!”陈主任一声令下。 两个民兵立马拎住赵磊和赵雅邛,一左一右,不由分说架了出去。赵磊嘴里还想叫唤,被其中一人用帽檐狠狠一拍后脑勺:“闭嘴,到了派出所你再喊。” 赵雅邛满脸通红,嘴角还挂着血,哪还有半分刚才嚣张模样,一路挣扎着嚷嚷: “我老公是副院长!你们要完蛋的!我让他给你们院长打电话!” “那正好,”陈主任冷笑,“你敢叫他过来,我连他一起抓。” 第202章野狼袭击!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安静了。 只能束手就擒,乖乖被民兵带走。 原本嘈杂的候诊大厅,一下安静了大半,随即爆发出一阵压抑着的掌声。 “打得好!” “这个小伙子才是真正的干部脾气,有骨气!” “哎呦,解气,太解气了。” 黄云辉没搭理众人,只转身看了眼林晚秋。 她脸色还有点白,眉头皱着,一手紧紧握着围巾。黄云辉伸手轻轻握住她的手。 “没事了,都过去了。”他声音温柔低缓,“你受惊了。” 林晚秋眨眨眼,勉强一笑,哑声道:“我怕你吃亏。” “我吃不了亏。”黄云辉揉揉她的肩膀,“你是我媳妇,我不护着你,护谁?” 这时,陈主任走上前来,笑着拍拍黄云辉的肩:“好小子,干得漂亮!不怵权势,有棱有角!” “陈主任。”黄云辉拱拱手,语气带着尊重,“您刚才……咋认识我?” “嘿!”陈主任一拍大腿,“咱不打不相识,之前你剿黑水匪那事,咱民兵队给你立了大功,说你一个人砍倒了匪首,还救了副队李守江!” “我听守江说了好几回,说你黄云辉是个有种的,今儿个一见,果然不假!” 黄云辉一愣,随即笑了笑:“都是为乡亲出头,能帮一点是一点。” “你这话就不中听了。”陈主任摇摇头,“你这不是帮一点,是立大功。今儿个你这么一闹,正好也给咱们医院敲敲警钟。” 他转头看了眼还在一旁瑟缩的几个保卫科员: “以后别再护着那帮仗势欺人的,咱是保老百姓的,不是看人下菜碟。” “记住了!” 几个保卫赶紧点头。 陈主任又转头看向黄云辉:“你放心,今天的事儿我全程记着,有人要是秋后算账,我第一个站出来说话!” “以后你们红旗屯要是还有事,随时来找我陈铁山,咱民兵不白穿这身棉大衣!” “那真是太谢谢您了。” 黄云辉拱拱手,眼里是实打实的感激,“这事儿,记在心里。” “行了行了,快带你媳妇去看病吧,耽误不得。”陈主任摆摆手,又对门口人群喊道:“挂号的按顺序来,谁再插队,直接带派出所!” 人群顿时肃然,一个个都乖乖靠边排好。 黄云辉牵着林晚秋,走进妇科三号楼。医生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同志,脸圆圆的,眼神却很细致。 简单问诊之后,又让林晚秋躺下做了个推腹听诊,神情缓和下来: “有点轻微早孕反应,但胎象稳定,宫位偏前,没大碍。” “真有了?”林晚秋咬唇,眼睛都亮了。 “嗯。”女医生点点头,“但也得注意,别干重活,别受凉,饮食要清淡些,多吃青菜水果。” “谢谢医生,谢谢!”黄云辉连连鞠躬。 出了诊室,林晚秋一言不发,眼圈红了。 “怎么了?”黄云辉忙低头看她。 “没咋。” 林晚秋吸吸鼻子,“就是觉得……来一趟真不容易,你又跟人打架,我心里又怕又疼……” “傻瓜。”黄云辉捏捏她的手,“以后有我在,你就专心养着,别的交给我。” 林晚秋轻轻“嗯”了一声,头靠在他肩膀上。 从医院出来后,天已过午。 “先别回,咱去供销社一趟。”黄云辉搂着她,“我记得你上次说想吃话梅、红枣,还有那双棉鞋,一起都买了。” “都什么时候了还破费……”林晚秋嗔他一眼。 “我媳妇高兴,比啥都值钱。” 供销社人不多,黄云辉用粮票换了一斤红枣、半斤话梅,还从玻璃柜里挑了一双黑底红花绣面的棉鞋,一边挑一边嘀咕: “这双底厚,里头还夹棉,我摸着绵软,回去你穿着不硌脚。” “呸。” 林晚秋耳根发红,“当街上说这些,不怕人笑话。” “笑去吧。” 黄云辉笑着把鞋收好,又添了点白糖、花生,还买了点纱布、红药水。 从供销社出来,黄云辉把红枣、话梅、小布鞋、纱布红药水一股脑儿都打包进麻布口袋,提着袋子牵着林晚秋出了城。 “你冷不冷?”他看了一眼她鼻头发红。 “还好,有你在,就不冷。” 林晚秋笑了笑,紧了紧身上的棉袄,红围巾包着半张脸,只露出一双亮亮的眼睛。 牛车拴在东巷口,他们沿着石板路走过去时,天色已近黄昏。 “今天耽误了点,赶路得抓紧,今晚回不到屯口了,咱在野地支火歇一晚。”黄云辉说着,把口袋抛上牛车。 “好,我带了干粮,也有水壶。” 两人一起上车,黄云辉一挥鞭子,老黄牛慢悠悠踏上了归途。 沿着小路出城,四周渐渐寂静,只余蹄声哒哒,牛铃声叮咚,入冬的风带着草木枯干的气味,林晚秋靠在他肩上,忽然问道: “你说……这要是娃真的来了,你还敢天天往山里跑么?” 黄云辉一愣,低头看着她:“你不许瞎想,我是为了娃才得去赶山,多攒点东西回来,天冷了,啥都贵。” “可我怕你有一天出事,没回来。”她轻声道。 “不会。”他拍拍她的手,“你看我今天收拾那两个王八犊子没?照那劲儿,狼见了我都得绕道。” 林晚秋噗嗤一笑:“吹吧你。” “不是吹,是实话。”黄云辉眯了眯眼,忽然脸色一正,“不过这几天天气转了,估摸山里狼也饿疯了,晚上得格外当心。” 他话音刚落,天边传来一声悠长的狼嚎,仿佛就在不远处的林子里。 “呜!嗷呜!” 林晚秋脸色一变:“是……狼?” “嗯,至少两只。”黄云辉当即站起身,从车下抽出插在夹板缝里的猎刀,又把牛鞭绑成套子拎在手里。 “你坐稳,别慌。” 他跃下牛车,贴着车轮走向前面小坡边,眯眼一看,只见远处白雾缭绕的林梢间,一双泛绿的兽眼正在盯着他们! “畜生。”他低骂一声。 “云辉!” 林晚秋压低声音喊,“后边还有影子!” 黄云辉猛一回头,果不其然,牛车后方左侧也有一双兽眼,正慢慢逼近。 “娘的,是包抄!” 黄云辉心头一沉,立刻回到车前,把干柴和布包翻出来:“把白糖拿出来,撒在车边,我引它们过来。” “你疯了?撒白糖干嘛?” “狼闻不得甜味,会被刺激得发狂,但也会先来舔。咱趁这空挡点火布阵!” 说着,他一边指挥,一边迅速将木棍架成三角,撒上白糖,又从车里掏出松枝、破布、生火油!这些都是赶山人常备的。 “来,把火石拿来!” “给!” “躲车里!抱住热水壶,别让自己冻着。” 林晚秋不再多言,钻进车厢后座,将棉被拉上,把水壶和物资压在脚下。 黄云辉点燃了柴火,“嘭”一声,火光蹿起,照得四周发亮。 就在火光刚刚稳定那刻,一头灰影猛地从侧面林子窜出,扑向老牛! “畜生!” 黄云辉一个箭步冲上去,手中猎刀寒光一闪! “锵!” 刀锋斩在狼颈! 那头野狼一声哀嚎,带着血花翻滚倒地。 但紧接着,左侧又冲出两只黑背狼,一大一小,绕着火光疾步奔跑。 “想拖延我精力?”黄云辉眼神一冷,“你们还真不傻。” 他猛地扯下围巾,缠在左臂上,右手紧握猎刀,踩着半湿的土地,迎向那头体型更大的黑背狼! 第203章刀劈狼王! 黄云辉脚下连踏数步,猎刀在掌中一转,寒光掠影如梭。 那头黑背狼扑得极快,前爪腾空,獠牙森然! 黄云辉却不慌,反而迎着狼头猛地一斩! “噗!” 刀口正中狼肩,带出一蓬血雾。 狼吃痛翻身落地,发出一声凄厉的长嚎,迅速跳出丈余远,龇牙低吼,尾巴却悄悄一甩,试图引诱黄云辉追击。 “想引我走?你们打得算盘倒是清楚。” 他脚步未动,反倒抓起身边一根烧着的松枝火把,猛地往旁边灌木一掷! “呼!” 火星四溅间,一头藏在灌木后的瘦狼被惊得跳起,正欲逃窜,却撞上另一簇火光,立刻调头狂奔。 林晚秋隔着车帘看得心惊肉跳,眼睛一眨不眨:“云辉!你没事吧?” “没事!我挡住了,后面别乱动!” 黄云辉回头喊。 “后边有狼,靠得很近!”她声音发颤,“我听见嗅气声了!” “藏好!有事我过去!” 他一边应着,一边拉紧绳索,嘴里低声吆喝:“老黄,别慌,给我站住了。” 那头老牛浑身哆嗦,牛铃乱响,却仍老老实实地顶着前蹄不动。 突然! “嗷呜!!” 一声高亢的狼嚎从林子深处传来,连带着左右两边的狼一齐低吼呼应,围猎的架势分明! “娘的,来真的了!” 黄云辉眉头一皱,反手从车底抽出第二把短猎刀,又抓起旁边的破油布,胡乱裹住左臂当护盾。 三头狼几乎同时扑出,一前一后,错位攻势! 他脚下一跺,避开正面那一头的利爪,反手一刀插进右侧那头狼的腹部! “哧啦!” 温热的狼血溅到脸上,黄云辉却纹丝不动,顺势把那尸体横掷出去,撞翻另一头狼! 霎时间,又有两道黑影从右侧猛窜而出!他提刀就劈,可惜被石头一绊,脚下一滑! “铛!” 猎刀脱手! 黄云辉来不及捡,咬牙挥臂护住头部,只听“砰”的一声,他和那头狼一起滚进路边斜坡下! “云辉!” 林晚秋疯了一样从牛车里爬出来,手中攥着包袱,一把拽开麻布,露出那支旧猎枪! 是黄云辉从矿队借来的那杆三八大盖! 她手抖着抬起枪,对着斜坡下那堆翻滚的影子! “云辉!”她哑声喊,“接着!” “扔过来!” 黄云辉猛地一个翻身,从狼腹下滚出,一把抄住飞来的猎枪,翻身跪地,枪口一抬! “砰!” 子弹正中一头扑来的瘦狼眉心,那狼连叫都没叫一声,栽倒在地。 火光照下,狼群终于动了惧意,有两头开始低叫后退,绕着外围徘徊。 狼群终于动了惧意,有两头开始低叫后退,绕着外围徘徊。 “还想跑?给老子留下来吧!” 他提着猎枪,大步朝那几头退后的狼追过去。 脚下连踏几块冻硬的土块,掀起簌簌尘土。 狼群一见他杀气腾腾逼近,哀嚎着四散逃窜! “站住!” “砰!!” 一声枪响,前头那只正要跃进林子的小狼后腿中弹,哀叫着翻滚在地。黄云辉飞身过去,一脚踩住狼背,抬手就是补刀! “噗!” 刀刃贯入脖颈,热血扑溅而出,小狼抽搐几下便不动了。 “呔!你也来!” 侧面灌木一动,一头鬣毛狼趁乱扑出!黄云辉抬起猎枪就要开第二枪! “咔!咔哒!” 猎枪机械地哑了一声。 他脸色一变,低头一看!卡壳! “他娘的!” 根本来不及排障!鬣毛狼已冲到近前,利爪直取面门! “啊!!” 林晚秋惊叫出声,眼睁睁看着那狼扑来。 黄云辉却冷静如铁,猛地把卡壳的猎枪横掷出去,直接砸在狼头上,将它砸得一歪! 随即脚下一蹬,整个人朝前扑倒,反手从靴筒里拔出那柄短刀! “噗嗤!” 刀锋没入狼肚,黄云辉翻身将狼压倒在地,手腕一旋! “嗷呜!!” 那狼拼命挣扎几下,终究不敌,被他彻底剖开肚腹,肠子流了一地! “畜生!” 黄云辉一脚把尸体踢开,转头正要去捡枪,忽听背后一阵阴风袭来! “呜!!” 一股腥臭扑面而至! 他下意识侧头躲避,耳边已被一道利齿划破衣领,贴着皮肉生生撕下一片! “呃!” 火辣辣的疼!黄云辉强忍着没吭声,猛地往地上一滚,顺势抽出那根油布裹着的护臂挡住! “呯!” 一头黑毛的巨狼撞上来,前爪搭在他肩头,死死压制住他,獠牙对准喉咙咬下! 是狼王! “晚秋别出来!”他大吼一声,反手一刀! 但狼王经验老道,身子一偏,竟生生避开要害,后腿发力,扑他面门! 黄云辉眼神一凛,整个人往后一仰,让开咽喉,左臂一抬! “咔!” 一口咬在护臂上! 狼王愣了一下,紧接着开始疯狂撕咬,皮布被咬得吱吱作响,快要撑不住了! “你个畜生!我就不信你真吃了我!” 黄云辉怒吼一声,右手攥刀,对着狼王腹下就是一记狠捅! “噗!” 这一刀深及寸许! 狼王怒嚎一声,甩头就要反咬,却正好松了口! 黄云辉抓住空档,脚下一顶,身子猛地翻滚而出! “老子今天非劈了你不可!” 他站起身,脸上、臂上都是血,右手刀锋在火光中一闪而过! 狼王眼中露出凶光,低伏身子,尾巴甩动,四爪一点地! “呜!嗷!” 下一刻,两者同时扑出! 黄云辉反手挥刀,狼王却侧头一闪,从他身侧擦过,爪子狠狠抓在他后背! “呃啊!” 后背瞬间被撕开三道血口,黄云辉一个踉跄,咬牙强撑,反身挥刀横劈! “噗!” 刀刃划破狼王大腿,带起一溜血雾! 狼王哀嚎一声,蹿到一旁喘气,那双绿眼怨毒地盯着他,却不敢贸然再攻。 “咻!” 一阵寒风吹过,火堆劈啪响着,狼王终究还是忍不住,嘶吼着再次扑来! “来得好!!” 黄云辉咬紧牙关,身子一缩再暴起,反手将油布护臂包住狼头,硬生生将其摁住! “给我死!!” 他抓住狼颈,刀刃朝下一拉! “吱嘎!” 一声骨裂的异响! 狼王喉骨被生生切断! 它发出一声嘶哑的哀鸣,四肢抽搐着,拼命挣扎,最后脑袋一歪,再也不动了。 第204章水库塌方! 黄云辉手腕一抖,将狼王的尸体从身上翻了下去。 赶紧喝了几口灵泉水恢复体力,随后朝牛车那头喊了一声: “晚秋,你还好吗?” “我还好,很安全!” 林晚秋从车帘后探出头来,眼圈通红,声音发颤。 “安全就好,你先别过来,好好待在车里!” “周围还不知道有没有漏网的畜生,等我先清理干净。” 说着,他一手提刀,一手扯过火把,开始围着草地和灌木转了一圈。 一番寻找后,又发现一头被吓尿的的小狼,黄云辉猛冲过去,一刀斩在它脖子上。 等周围的狼群彻底被斩杀后,他才吐出一口浊气,狠狠把刀往地上一杵: “完了,都解决干净了。” “云辉!” 林晚秋终于跑过来,扑进他怀里,手脚发凉。 “你怎么全是血?你伤哪儿了?” “后背被抓了一道,不过是小伤口,很快就能愈合。” 黄云辉咧嘴笑道。 “你笑什么!”林晚秋打了他一下,眼泪唰地流出来,“我刚才差点以为你……你回不来了!” “傻媳妇。” 他一边搂着她,一边低声安慰: “我说过的,有我在,就没人能动你一根汗毛。” “咋们先收拾战利品,今晚回去炖肉。” 说着,他走回狼王尸体边,脱下外袄垫在膝下,掏出剔骨刀,动作利落地开始从腹部下刀。 一边翻口子一边拨皮,动作熟练得像砍自家地头的萝卜皮似的。 十多分钟时间,他就将狼肉收拾好,然后驾驶牛车,朝着家里赶去。 回家的路上,两人披着破毯子靠在一块。 黄云辉一手握着牛绳,一手揽着她的肩,车里装着战利品,牛蹄哒哒踩在冰硬的土路上。 风虽冷,却挡不住心头的火热。 到了屯口,已是掌灯时分。 院子里还亮着灯,屋里传来劈柴声,门开着,一股炖萝卜的香味从灶屋飘出来。 “老头子!门口来了车!” 杨素琴在屋里喊了一声。 “谁啊?晚秋回来了不成?” 林思明一骨碌从炕上爬起来,披着棉衣就往院子跑。 “爹!娘!” 林晚秋从牛车上跳下,激动地喊了声。 “哎哟,闺女啊,你们终于回来了!” 杨素琴一把把她搂进怀里,“你可吓死娘了,说去县里看个病,半天没回来,你这脸怎么这么白?咋啦这是?” 林思明眼尖,已经注意到黄云辉背后的血迹,脸色骤变: “云辉!你……你受伤了?” “别急,没事,我还站得稳当呢。”黄云辉咧嘴一笑,“我在路上遇上狼群了。” “啥?”两老几乎是异口同声,道:“遇到狼群了?” “嗯,一窝,少说六七只。” 黄云辉把绑着狼皮的袋子往地上一掀,道:“这不,都杀完带回来了。” “今晚炖这个,晚秋也该补一补。” 杨素琴手一哆嗦,“这……这可是五六头狼肉啊?云辉,你没事吧?” “就背上被划了几道,不碍事,皮还厚着呢。”黄云辉笑着摆摆手。 “哎哟我的天哪,背都流血了还说不碍事! ”杨素琴心疼得直抹眼泪,道:“你这孩子,以后一定要注意安全,都当爹的人了,千万不能冒险。” “好,咋们先进屋吧,孩子检查很健康,以后得你们二老帮忙带娃了。” 黄云辉道。 听到这话,杨素琴两人顿时一喜。 “好好好,孩子健康就行,老头子,快把锅添水!宰点腊肉,今儿咱吃好的!” 林思明也哈哈笑了起来:“行,今晚咱一家人好好庆祝庆祝!” 很快,一家人洗洗涮涮,准备大快朵颐。 灶屋火光腾腾,杨素琴麻利地剁肉、洗菜。 林思明搬了坛自酿的高粱酒出来,一家人围着热腾腾的火盆忙得热火朝天。 黄云辉把身上的血衣脱了,简单用热水擦了伤口,又贴了红药水纱布,才换了身干净棉袄出来。 饭桌上,红薯炖腊肉、白菜炖豆腐,还有新下锅的狼肉萝卜汤正咕嘟咕嘟冒泡。 “来,云辉,这碗肉汤你得多喝点,补血补气。” 杨素琴亲自端了一碗狼肉汤递到他手上。 “娘,谢谢您。” 黄云辉接过汤,一口喝了半碗,“这汤真鲜,真香!” “我说实话,这狼肉的膻味,一般人受不了,但你媳妇调料放得巧,这味儿正合适。” 林思明也一边喝一边赞。 林晚秋被夸得脸红,小声说:“我就加了葱姜和花椒,多煮了会儿。” “媳妇做啥都香。”黄云辉眼里含笑,道:“以后多炖点,你多吃点,娃生下来跟我一样,身板结实。” “哈哈哈,还没当爹呢,就开始想教育孩子了。” 一家人大笑起来,气氛格外融洽。 正热热闹闹间,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咚咚咚,咚咚!” “黄云辉!在家不?快开门,出事了!” 这是? 队长胡大军队长的声音? 黄云辉一听就知道情况紧急,忙起身冲到院门口道:“队长,火急火燎的,出啥大事了?” 胡大军一脸风尘仆仆,身上还沾着泥:“出事了!水库塌方了,塌了一段,水也冒出来了!人伤了几个!你得赶紧去一趟!” “什么?水库塌了?!”黄云辉脸色猛地一沉,道:“人怎么样?” “伤了仨,还有一人没找到!” 胡大军喘着气,说道:“我已经让人拉警报喊人去封口了,可眼下不稳,你得去看看,你识地形、懂勘探!” “走!我这就套车!” 他转身往牛车奔去,林晚秋也跟了出来,眉头紧锁:“我跟你一起!” “不行!” 黄云辉回头,眼神坚决,“你现在得安胎,不许再跟我冒险。” “这.......那好吧,那你小心,我等你回来。” “放心,你早点睡,我一定平安回来。” 黄云辉简单安抚了一下老婆,随后驾驶牛车,打着火把,朝着西北方水库建设地而去! 夜晚的路不好走,一路颠簸了半个小时,这才到达水库。 此时,水库工地已经乱成一锅粥。 民兵和工人正拉绳子、抬担架、搬土堆沙袋抢修。 旁边还有人在哭喊,灯火通明,照得塌方的那一片泥石发亮。 “快让开,让黄云辉过去看看情况!” 胡大军一喊,众人纷纷闪开一条路。 黄云辉跳下牛车,一眼望见那处塌方口! 原本的坝体中段,塌出了两丈多宽的豁口,泥浆顺着溢水沟涌出来,一点点啃咬着护坡。 “怎么塌的?不是前天刚加固了?”他皱着眉问。 一个现场的民兵跑过来,脸上全是灰土:“听报告说是傍晚坝体就塌了,泥石哗啦啦地冲出来,脚手架全被冲走了!” “人呢?伤几个?” “伤仨,一个腰被压了,一个腿折了,还有一个小刘,没找着..........” “咱们找了快一个钟头,怕是……” “别瞎说!”胡大军低吼一声,道:“人没找到前,一个都不能放弃!” “让我看看。” 黄云辉快步走到塌方点,拿了铁锨捅了几下土层,又用脚踩了踩,眉头越皱越紧。 “这里原来就松动,下面有暗沟。” “暗沟?”胡大军吃了一惊,道:“你确定?” “我记得这个地方原本是个干沟子,以前闹过水灾的时候冲出过沙泉。上头虽然回填了土,但没垫石灰和碎石,遇到连续低温加昼融夜冻,就容易形成空层。” “这两天白天有太阳,夜里却结霜,地壳内外温差大,就造成局部地面陷落。” “必须连夜开挖,把这一段挖到实土,再铺石垫底,加固钢筋,再回填。” “同时要抢救寻找小刘,黄金抢救时间一过,基本上就没生还的可能了。” 黄云辉话音刚落,胡大军猛地一个激灵,额头上的冷汗直冒,僵在那里半天没反应。 “愣着干啥?”黄云辉皱眉看他,道:“你是队长,给我传令,把人分成两拨。” “啊……分两拨?” 胡大军嘴唇哆嗦了一下,道:“我、我听你安排,你说咋分,我就喊人。” “行,那我来!” 黄云辉当机立断,转身冲着四周大喊: “全体都听着,咱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不能乱了阵脚!” “郑强、刘福生、卫东你们三人带十个人,沿塌方外侧修导水渠,沙袋挡水,优先稳住坝体。” “是!” 三人立刻应声。 “王满柱、赵立海、老成你们三人,带上铁锹、担架、火把,组成搜救小队,沿左侧斜坡搜寻小刘踪迹!” “还有,剩下的民兵和劳工,一律归队长指挥,听明白没有?” “明白!” 众人轰然应答。 胡大军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点头: “好!都照云辉说的干!快快快,全都行动起来!” 第205章抢功劳! 胡大军这一嗓子下去,众人顿时如打了鸡血,纷纷奔向各自岗位。 林子外的夜风猎猎,火把在寒风中噼啪作响,水库边的积雪被踩得稀烂,一片泥泞。 黄云辉此刻早已顾不上身上的伤口,他提着铁锹,第一个冲到塌方口前,蹲下身用手扒开浮土。 “来几个人,跟我一起扒开这边的浮土!动作轻点,小刘要是真埋这下面,一铲子下去就没命了!” “是!” 王满柱带头蹿了过来,弯腰就开始挖。 赵立海也一边搬着火把,一边吆喝:“火把围个圈,挖的地界看不清,别把人铲漏了!” “卫东!” 黄云辉头也不回地喊,说道:“你把耳朵贴地上听,能不能听到呼吸声?” “好嘞哥!” 胡卫东飞快地趴下,把耳朵紧贴在湿冷的土层上,片刻后,他突然抬头: “哥,我听见了!这下面有动静,像是有人咳嗽!” “好!继续挖!这块土是活的,动作快,但别猛来!”黄云辉眼神一凛。 “云辉!” 胡大军在一旁急得直搓手,道:“你说……小刘他能挺得住么?” “人活着的意志比啥都强。咱要是再晚一步,那才真没了,都别停手!”黄云辉低吼道。 火光下,十几个人轮番交替。 泥巴一筐筐往外端,几人手上早已磨出血泡,泥浆贴满裤腿。 突然,铁锹哐当一声,碰到了硬物! “碰上了,这儿有东西!” 众人一哄而上,扒开表层土层,露出一截暗红色的棉袄袖口。 “是小刘!” “还活着没?快看快看!” 黄云辉跪下去,探手摸了摸鼻息,又捏了捏人中,片刻后咧嘴大笑:“活着!有呼吸!” “谢天谢地!” “快!别愣着,抬担架!” 王满柱一边喊一边冲去拿担架,胡卫东则解下棉衣,一边帮着护住小刘的脑袋。 “慢点,别扭着脖子……对,就这样!”黄云辉手把手地指挥。 众人合力将小刘抬上担架,那小伙脸上糊满泥巴,睫毛上还挂着冰碴,可嘴角却露出一丝轻微的弧度。 “醒了!” 胡卫东激动地叫了一声,“哥,他睁眼了!” “先别动他,送到帐篷边,用热水捂手脚。”黄云辉吩咐道。 胡大军这会儿眼眶都红了:“我是真没想到还能挖出来,云辉,你这命都给人续上了。” “行了,别感动得哭鼻子,活人找出来了,坝还在流呢!” 黄云辉把铁锹往地上一杵,道:“胡队,你带两人把塌方外围清一圈,我得去上游看看水势。” “行,你小心点!” 黄云辉带上三人小队,快速沿着坝体边缘摸了过去,刚拐过拐角,忽听哗啦一声! “漏水了,坝体没有堵好!” 只见上游坝体那头,一道尺宽的裂缝正疯狂往外渗水,泥沙翻涌,四周都是塌方前兆。 “沙袋呢!” 黄云辉回头一吼,“给我十个沙袋,堵正中那一线,快!” “来了!” 刘福生带着三人扛着沙袋飞奔过来。 “别乱放!” 黄云辉伸手接过一袋,自己率先踩进泥泞中,道: “水是从这中缝渗下的,左右两边撑不住,得交错压着放,沙袋得砸实,不能留缝!” 说着,他一边用膝盖顶住沙袋,一边拿木棍捣实泥浆。 “第二袋来!”他吼道。 “给你!” “继续!再砸紧点!” 五袋、七袋、十袋........黄云辉手臂酸得抬不起来,眼里却依旧死盯着那条渗水线。 “哥你……你歇会儿吧,脸都白了。”胡卫东吓得够呛,想拉他一把。 “别管我!”黄云辉咬紧牙,抹了把脸上的泥,“再砸十袋!今晚要是让坝崩了,咱红旗屯都得泡汤!” 天越来越黑,雪花飘了起来,火把在风中噼啪直响。 所有人都沉着脸,齐心协力,一筐筐沙袋抬来,一袋袋压实,一根根木桩钉下。 整整两个时辰,众人终于把渗水的那道缝彻底压实了,黄云辉最后亲自捣了一遍,才长出一口气。 “成了。” 他拍了拍裤腿,刚想站起身,腿一软,险些跪下。 “哥!” 胡卫东赶紧扶住,担心道:“你都快虚脱了。” “我还能撑住,坝体没事就行,安全最重要。” 黄云辉勉强咧嘴笑了笑,正准备休息,这时,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哎呀呀,干得不赖嘛,这阵仗也忒大了点儿!” 一个尖细的声音插进来,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讥讽。 众人回头一看,黑水屯的张建国带着几个人晃晃悠悠走过来,手里还拎着一包烟,笑得一脸讥笑。 “我听说你们塌方了,就赶紧带人来支援,你看看你看看,我张建国可不是坐视不理的人。” “对,就是,咱黑水屯一听风声就动,干实事的!” 他身后一人跟着起哄。 “是吗?”黄云辉面无表情,扫了他们一眼,“你来的还真早啊,我们这刚把渗水口堵住,你就到了。” “嘿嘿,不早不早,刚好赶上嘛!这事儿要是汇报上去,总得说一声我们黑水屯第一时间响应的,对吧?”张建国笑道。 “张建国,你脸咋这么大?” 胡卫东火了,怒怼道:“我们这群人从晚饭后干到现在,差点把命搭里头,你带人过来晃几圈就想抢功劳?” “啥叫抢功劳?” 张建国脸一沉,辩解道:“我们是来帮忙的!怎么,帮忙还要被你们诋毁吗?” “帮忙?你们帮了什么忙?说这话之前,先看看你裤子湿没湿,鞋底有没有踩过泥。”黄云辉冷声道。 张建国脸色一僵,道:“你这人,说话太冲了吧?好心当成驴肝肺,有你们这么办事的吗?” 第206章路上遇袭! 林晚秋脸红得跟炕头红薯似的,一边催他走人,一边又悄悄把糖果藏进衣兜: “回去咱妈又得说你乱花票子……” “嘿嘿,给老婆花钱,值得。” 黄云辉呵呵一笑,牵着她的手走出供销社。 街上风更冷了些,太阳落山,只剩西边一点暗红色的云霞,像炉火烧剩的灰。 牛车还拴在巷口,老黄牛正低头打盹儿。 “来,上车。” 黄云辉扶着她坐好,把口袋压实,自己也翻身上车,挥鞭催牛。 车辘碌碌滚出镇子,进了田埂边的小路。 林晚秋靠着他,小声道: “云辉……你说咱以后孩子叫啥好?” “男的叫黄大勇,女的叫黄小芳?”黄云辉想也没想就说。 “这什么名字,土里土气的……” 她失笑,“哪有孩子刚怀上就叫‘大勇’的?” “那你说呗。” “我倒是觉得,如果是女孩,可以叫黄欣然。” “为啥?” “因为是你回来的时候,我最欣喜最安心的一天。” 黄云辉一听,心头一软,鼻尖发酸,低声道:“那要是男孩?” “男孩……叫**和?你护我,我也希望你安好。” “行,不管叫啥,都是咱俩的心头肉。” 黄云辉很是高兴,正准备亲媳妇儿一口,可这时候,林子里发生了异动。 “怎么了?” 林晚秋察觉到异样。 “嘘,别说话。” “有动静……这风里夹着腥味。” “你的意思是......有狼?” “八成是。” 黄云辉望向远处的坡地,警惕道:“而且不止一头。” “你拿枪,我……我也来帮你!”林晚秋道。 “别,你怀着身子,什么也别动!” 黄云辉立刻按住她手,道:“你待在车上不准动,听见没有?” 他拉开包袱,从中抽出那杆三八大盖,又从脚边摸出一支短枪,递给她。 “你守住车,往咱家方向开枪,只要不是我,见影就打,别怕子弹浪费。” 林晚秋强忍着慌张,点点头:“你……你一定要注意安全。” “放心,几头狼而已,不碍事。” 黄云辉低头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转身跃下牛车,火速奔向前方灌木丛。 刚跑出十几步,一阵细碎的声音从左侧林子传来! “就是这玩意儿……狼爪踩雪的声音!” 他立刻扑身藏进路边矮树后,握紧枪柄,屏息凝神。 果不其然,三道黑影缓缓从左侧滑出,身形低伏,宛如军中斥候! “嘶……” 他吸了口凉气,不等那几头狼靠近,他猛地起身,枪口一抬! “砰!” 一声枪响,打头那头狼应声而倒,滚进雪窝子里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其余两头没躲开火光,吓得一哆嗦,立刻往左右跳开,绕着灌木丛悄悄退开。 “还想跑?” 黄云辉冷哼,步子没动,枪口却一转,“砰!”又是一枪,打翻了右侧那头灰影。 另一头黑狼趁着空隙逃进林中,黄云辉没追。他知道,后面还有。 他刚调头,就听见牛车方向传来一声压低的惊叫! “云辉!后边,后边有影子!” 林晚秋在车上挥着火把,惊慌地指向牛车右后侧。 一头瘦高的黑狼正从车尾悄然跃起,直扑她所在的车厢! “砰!” 黄云辉一脚踢翻脚边积雪,滚地翻身就地开枪。 “啪!” 狼头炸开,血肉飞溅,那头欲偷袭的黑狼倒栽葱般摔落下地,抽搐两下没了动静。 “晚秋,稳住,别下来,见狼就打别害怕!”黄云辉道。 “好……我不动……” 林晚秋手都抖了,死死握着那支短枪,眼圈发红,拼命压下慌张。 黄云辉转头,一只眼睛盯着枪口,耳朵却像捕风般竖起。 “沙沙沙……” 左前方林子深处,有脚步声,一串,两串,三串…… 他心头一沉,狼群主要的进攻要来了。 果不其然,下一刻! “嗷呜!!” 一道苍老又威严的狼嚎从林中传出,仿佛司令一声号令,四面八方的狼影陡然浮现! 五头! 不对,七头! 甚至更多! 黄云辉猛地意识到,真正的狼王带队杀来了! 他双腿微沉,立于雪地之间,冷风从耳边呼啸而过,猎枪稳稳抬起,对准前方! 砰! 砰! 砰! 三连响打出,三头冲在最前的黑狼被击毙一只,打伤一只,还有一只躲进了侧林。 可就在这时! “咔哒!” 他按下扳机,枪口却没有响! 黄云辉脸色一变,立刻低头查看。 枪膛里被血迹与雪水冻住,无法回弹! “我靠,关键时刻卡壳?!” 黄云辉大骂一声,随后拔出腰间的军用猎刀,一手抄起火把,一手刀寒如雪! 这时候,前方灌木猛地一炸,一头体型极为魁梧的狼王,如同铁塔般扑将出来,爪子直抓他的脖颈! “畜生,居然敢偷袭!” 黄云辉没退,反而前跨半步,左臂猛地横起,用裹着布的前臂挡住狼王利爪! “嗷!” 那爪子锋利如钩,穿透布裹,撕开皮肉! “噗!” 血光飞溅,黄云辉却强忍剧痛,右手反手一刀! “唰!” 寒芒掠过,刀锋划破狼王下颌,血如泉涌! “呜呃!” 狼王痛吼一声,后腿猛蹬,居然没退,反而拼命撕咬! “还不走?” 黄云辉咬牙怒吼,双腿如铁柱钉地,脚下发力,右臂再度发力劈出一刀! “噗!” 这一刀斩进狼颈,几乎斩断气管! 狼王终于扑倒在地,翻滚着挣扎着退后几步,口中哆嗦着低嚎。 可没等他喘口气,旁边两头残狼如疾风般扑来! 想要和他拼命! 第207章老婆的认可 “想要和我拼命?来啊!” 黄云辉怒目圆睁,反手抄起一旁的火把,朝那扑来的两头残狼横扫过去! “呼啦!” 火星四溅,烧焦的味道立时弥漫。 “呜嗷!” 左边那头灰狼被火光逼得急退,狼毛蹿火,嗞嗞响,惊叫着翻滚逃窜。 可右侧那头黑狼却悍不畏死,竟强撑着跳跃半丈,前爪直接朝黄云辉肩膀扑来! “你娘的,几头杂毛,再来啊!” 黄云辉猛地低头闪避,顺势一个鞭腿扫出! “砰!” 那黑狼被他膝盖一顶撞在半空,“咚”地落地翻滚,挣扎两下没再起来。 可就在这一刻! “呜!嗷!” 一股劲风自身后袭来! 黄云辉瞬间警觉,转身看见一双泛着森绿的兽瞳,如夜叉一般自灌木林中猛扑而出! 竟是那头狼王! “妈的,果然等我露破绽!” 黄云辉咬牙,脚尖一点雪面,猛地后仰侧扑,狼爪几乎擦着他头皮掠过! 他深吸口气,右腿猛地横扫,又抄起火把照着狼王脑门砸去! “啪!” 火光在狼王面前爆开! “嗷呜!” 那畜生被火星灼到,嗷地一声转身退开,躲进了右侧浓密林带中! “还想溜?今天哪儿也别想去。” 黄云辉毫不犹豫追上,提抢就开,将几头要偷袭的恶狼击毙。 这时候,狼王伏在一块岩石后头,见时机成熟,立马跳出来偷袭。 狼王趁其立足未稳,突袭扑击,结果被黄云辉反手一刀格住,獠牙几乎咬上他的脸! “锵!” 黄云辉猛地一转头,抬刀就挡。 “给你脸了是吧?一头畜生,还想翻起浪花不成?” 黄云辉暴喝一声,右手刀反挑! “哧啦!” 狼王下巴被划出一道深痕,血流如注,却仍旧死死不退! “你倒是死战不退?看老子不拆了你的骨头!” 他翻腕又是一刀! “嗷!” 尖锐的惨叫划破夜空,狼王身形翻滚,带出一片雪花飞扬,血洒三尺! 黄云辉脚下连踏,借势飞扑上前,猎刀寒芒一转,再度朝其咽喉斩去! “噗嗤!” 这一次,刀锋彻底切入颈骨,鲜血如泉喷涌! “呜……” 狼王低声哀鸣,四肢抽搐,最终彻底瘫倒在雪地中。 黄云辉脚下连踏,借势飞扑上前,猎刀寒芒一转,再度朝其咽喉斩去! “噗嗤!” 这一次,刀锋彻底切入颈骨,鲜血如泉喷涌! “呜……” 狼王低声哀鸣,四肢抽搐,最终彻底瘫倒在雪地中。 黄云辉喘了几口粗气,终于直起身子,一脚踩住狼王尸体,又补了一刀,确保彻底断气。 “闹腾半宿,这下总算安生了。” 他将刀一抽,甩干血水,环顾四周,确认周边再无狼影,这才松了口气。 雪地上,七八具狼尸东倒西歪,血迹斑斑,火把还在燃烧,映着他满脸是血的轮廓,像披了层煞气。 他拾起一截较粗的树枝,用绳子把狼王尸体拴住,费力地拖着往牛车走去。 牛车边上,林晚秋一直瞪着眼睛,连眨都不敢眨,直到瞧见黄云辉的身影穿破夜色回来,她才猛地站起身,冲过去扶住他。 “你……你没事吧?身上哪儿伤着没有?” 她声音发颤,手却一点都没哆嗦,稳稳扶着他胳膊。 “没事。” 黄云辉笑着安慰,道:“你瞧我这精神头儿,像是伤着的样子么?” “可你脸上、身上……都是血!” “狼血,放心,都是畜生的。”他说着,顺手抹了一把血,说道:“刚才打得猛,刀都快卷刃了。” 林晚秋这才看清他衣服上确实破了点,但没有明显伤口,这才稍微安心。 “你真把……全干翻了?” 她望向那雪地里横七竖八的尸体,眼睛里既惊讶又敬佩。 “除了少数几只逃走,剩下的应该都被一网打尽了。” “这次运气好,地形熟,加上火把吓得它们乱了阵脚,要不然真不一定压得住。”黄云辉轻描淡写道。 “当家的,这些狼皮能值不少钱吧?” “能卖不少钱,但这次就不卖了,狼皮做袄子暖和得很,给你和娃一人做一件,剩下的再给你做几双鞋子,保暖。”黄云辉道。 “你呀……哪儿是怕我受冻,是怕你儿子把。” 林晚秋哭笑不得,说道。 黄云辉简单收拾好了狼肉,随后坐上牛车,道:“嘿嘿,都重要,你是咋们家的大功臣,坐好咯,回家,炖肉吃咯。” 第208章大队的专业技术工 “嘿嘿,都重要,你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坐好咯,回家,炖肉吃咯。” 黄云辉一挥牛鞭,老黄牛哞哞叫了两声,踏着硬邦邦的冻土继续前行。 后面的路上,都没有再遇到危险,两人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林晚秋摸着肚子,小声道:“这回我是真吓着了,狼那么多,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 “瞎说啥呢。” 黄云辉拍了拍她的手,低声说道,“有我在,没意外,你就安安心心当孕妇,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的就成。” “就你贫嘴。”林晚秋笑了一声,随后依偎在他怀里。 黄云辉也很享受这一切,牛车慢悠悠的架着,又走了大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村里。 刚进村口,远远就看到自家院门口站着两个身影, 丈母娘杨素琴裹着厚棉袄,来回张望着,老丈人林思明也披着军大衣,脖子上围着条黑围巾,一手拄着锄头柄,朝这边踏着霜雪走了两步。 “爹,娘!” 林晚秋激动的喊了一声。 “哎哟,回来了!” 杨素琴一下扑过来,担心道:“可把我吓死了,干嘛不早点回来?晚秋你脸咋那么白?” 林思明也皱着眉走近,目光却落在了黄云辉的后背,“辉子,你这背上……血?” “碰上几只野狼,小擦伤,不碍事。”黄云辉跳下牛车,笑着摆手,“已经处理了,红药水跟纱布都上了。” “打了狼?”林思明脸都白了,“你小子这胆也太肥了,现在不是赶山季节,狼饿得疯了都!” “哪儿赶上没办法。”黄云辉一边说着,一边扶着林晚秋下车,“好在我准备得齐,一刀劈过去,干净利落。” “你别跟我说这个,你再厉害也是命一条,孩子他爹要是出点事,我闺女咋办?”杨素琴说着眼眶都红了,忍不住抬手就抹眼角,“我这心哪,快吓裂了……” “娘,我真没事。”林晚秋赶忙劝,“都过去了。” “赶紧进屋,别在门口杵着,冷风浸骨头。”林思明叹了口气,“你们俩一个大肚子,一个带伤,外头冻着不成。” 众人七手八脚把车里东西卸下,狼皮、干肉、猎枪、红枣花生,一样样提进屋里。黄云辉特地把狼王皮放在门口的大水缸边上,压了块石头:“这个留着,明儿晾干,够你们做两件袄子。” 屋里炕火早烧得通红,黄红交替的火苗舔着铁炉,咕嘟咕嘟炖着萝卜咸肉汤。 “你们来得正好,我这锅正煮着,去换件干净衣裳,吃饭!”杨素琴一边说一边把碗筷端上桌,“都别说话,先吃口热的压压惊。” “那我去换身衣裳。”黄云辉拎着沾了血的棉袄进了东屋,几分钟后换了干净的衣服出来,脸也被热水洗得通红。 一桌热菜:炖萝卜、酸白菜、油炸花生,还有一锅鲜得冒油的狼肉萝卜汤,香味在屋里盘旋。 “来来,云辉,这汤得你先喝。”林思明亲自盛了一碗,“补一补。” “爹,谢谢。”黄云辉笑着接过,一口喝了下去,满口的膻香立时荡开。 “你娘说,狼肉腥,得放花椒八角姜片压味,我就多煮了一会儿。”林晚秋轻声说。 “香,真香!” 黄云辉连喝三口,汤都顺着喉咙暖进肚子里。 “香,真香!” 黄云辉连喝三口,汤都顺着喉咙暖进肚子里。 “那你就多喝点。”杨素琴往他碗里又添了一勺狼肉,“这可是你冒着命换回来的肉,谁也不跟你抢。” “娘,我都快吃撑了。”黄云辉摸着肚子笑。 林思明也端起碗,道:“云辉啊,今儿这顿咱吃得踏实,等明儿一早,我再帮你把剩下那几张狼皮刮干净挂起来。快入冬了,得赶紧晾干,免得发馊。” “行,爹。”黄云辉点点头,“我明儿一早还得去水库那边,图纸昨天画到一半,塌方影响结构了,得重新勘一勘。” “你这身子还行不行?要不要歇一天?”杨素琴不放心地问。 “我身板你还不知道?就这点擦伤,第二天上山都不带喘的。”黄云辉咧嘴一笑,“再说了,水库那边是大事,耽误不得。” 一家人吃得热火朝天,吃完了饭,又聊了半宿,这才各自睡去。 第二天一早,天刚泛出微光,黄云辉便起身,戴上帽子,穿上棉袄,带上绘图的工具,便朝着工地赶去。 到了水库工地,晨雾还没散尽,四下里都是忙碌身影。 担沙袋的,搬木桩的,铲土的,喊号子声此起彼伏。 “云辉!”胡卫东远远喊他,“你图纸呢?队长等你来定修补计划呢。” “这儿。”黄云辉拍拍肩上的油布筒。 他跳下牛车,径直朝指挥点走去。胡大军正在临时搭的木架前踱步,眉头紧锁。 “来了!” 胡大军一见他,像抓住了救命稻草,道:“我正愁你不来呢。坝体裂口这一段,昨晚堵得急,结构得重绘。” “你让人先把测量尺支上,我得重新丈量数据。” 黄云辉卷起袖子,一脚踩进泥地,掏出炭笔和图纸,蹲下就开始画。 一圈人围着看他勾勒图线,那炭笔在纸上刷刷作响,短短半小时,一张新的修复结构图就画出来了。 “你这笔头真快。”胡卫东咂舌道。 “快啥,这得靠脑子记着地形。昨晚围着坝转一圈,我心里就有数了。” 黄云辉把图递给胡大军,说道:“这地方原来是干沟,沙层薄,必须从根子里挖透垫石灰才稳妥。” 胡大军连连点头,正准备吩咐安排,不远处却传来一阵冷嘲热讽的声音: “啧啧,干活的都累得直不起腰了,他一个人蹲着画画就能拿满工分?” “可不咋的,这要搁咱黑水屯,早就让这种‘文化人’上阵拉沙袋了。” 黄云辉闻言抬头,只见张建国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又出现在坝沿。 “哟,张建国。”胡大军脸色一沉,道:“你咋还没去上工,在这里愣着干啥,磨洋工啊?” “我哪舍得走啊。” “我就看看,这拿笔杆子的,工分咋就比咱拿铁锹的还多。”张建国嬉皮笑脸地说道。 他话音一落,几名黑水屯的青壮也跟着起哄: “我们干一天才八分,他天天画个图,坐着歇着,竟然记十分!” “不是说公平公正么?咋就看不懂这理儿?” 听到这话,红旗屯的几名青年立马站出来: “你们可别胡说,咱云辉哥不是一般人,他画的图、定的线,能省几倍的人力!” “人家昨晚抢修的时候冲在最前头,图纸一出,今天工程就能对着干,你张建国敢画一个?” “哼,别动不动就搞窝里斗!” 胡卫东也走过来,拿起黄云辉画的图纸,“就你们这群泥腿子,还想挑战人家图纸?看得懂不?” 张建国见众人一面倒地护着黄云辉,脸色变了几下,硬着脖子道: “我又没说他人不好,我就说嘛,干活的总得讲个公道,咱可是工分制!” 黄云辉眼神一冷,淡淡说道: “我也讲公道,咱就照规矩办,看图,量坡,定线,每天完成两张图,测一段坝,安排施工三十人以内,一天推进三十米工程进度。” “我不靠手力靠脑子,但我的劳动是你五倍十倍的效率,你要真不服,行啊,明儿你别干体力,来跟我一块画图。” “我让出位置给你,你来画。” 张建国脸憋得通红,嘴巴张了几下,半天憋出一句: “我……我也不是不会,只是太久没动笔,有点生疏了而已!” “哦?那你画一个看看。” 黄云辉往地上一坐,把图纸递过去。 “来来来,我把直尺给你,图纸给你,咱不讲虚的,你只要画出个合格线型,我当场退出。” “来画吧,给你半个小时画图够不够?” 第209章科学技术才是生产力 此话一出,四下里一下子静了。 风从坝梢上刮过,吹得图纸哗啦啦响,落在一片死寂里。 张建国嘴唇抖了抖,硬着头皮走上前去,把手里的烟往怀里一塞,伸手去接黄云辉递来的直尺和炭笔。 “画就画,有啥了不起的。” 他往纸上一瞥,故作轻松,道:“这不就是几条线么,我又不是没见过。” “行,大家都让一让。” 黄云辉把身子侧开,退后半步,把位置让了出来,“别说我不给你机会,坡度、坝高、溢洪道,你都按你心里觉得对的画,我一句话不插嘴。” “对,咱都不说话。” 胡卫东抱着胳膊,故意大声嚷,“省得一会儿你又说我们影响你发挥。” 周围人互相挤了挤,拉开了一圈空地,却谁也没走,眼睛都瞅在纸上。 张建国被这么一圈人盯着,心里已经开始打鼓,但面子上还撑着。他低头拿起尺子,在纸上比量了一下,手指冻得发红,炭笔捏得直冒黑粉。 “先画坡。” 他咽了口唾沫,尺子一挪,唰地画出一条斜线。 线条一出来,胡卫东忍不住憋笑:“这坡也忒陡了,跟墙似的。你这是修坝还是修城墙啊?” 周围的人扑哧几声笑出来,赶紧又捂嘴。 “你懂个啥。”张建国脸一红,把炭笔往纸上一顿,“坝高就得高,水才冲不下来。” 黄云辉没说话,只抬手指了指图纸下边:“那底宽呢?基础多厚?你画上去。” “底宽……底宽就这么画。” 张建国硬着头皮,又拉了一道线,结果画着画着,才发现整条线往上翘,变成了个弯的。 “哎,这纸不平,滑了。”他赶紧找借口,“换一张。” 胡卫东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纸不平你压石头啊,手抖怪纸,行,真能耐。” 几名红旗屯的小伙子也在一旁帮腔:“平时让你们记个数都嫌累,这会儿倒装起技术员来了。” 张建国耳朵跟烧着似的红,咬牙继续画。刚画了两笔,黄云辉淡淡来了一句:“你把溢洪道画出来。” “啥?”张建国愣住。 “溢洪道。大水来的时候往哪泄?你刚才不是说我拖着不修溢洪道故意出事么,那你心里肯定有数,溢洪道开在什么位置最合适。” 黄云辉指着图纸上游那块空白,“你画给大家看看。” 张建国手里的炭笔顿时就僵住了。 他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一会儿看看坝顶,一会儿看看坝脚,嘴里嘟囔:“这东西,不是说想画就画的,我得沉淀沉淀灵感。” 胡卫东忍不了了,大笑:“你灵感还要发酵啊?都入冬了,还发酵什么。你以前夜校识字班逃课的时候,咋不说要沉淀灵感?” “你少在这瞎嚷嚷。”张建国被说到痛处,一拍桌子,“我那是忙正事。” “忙啥?忙在猪圈边上蹲着抽烟啊?”胡卫东翻白眼,道:“识字课逃得比谁都快,腾出时间来打牌喝酒,现在倒跑这儿羡慕人会画图。” 几个老工人也忍不住摇头:“张建国,平心说,你要是当年肯坐在灯下多认几个字,现在也不至于站这丢人。” 张建国被这几句话堵得胸口起伏,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炭笔在指间转来转去,却硬是落不下去。 半刻钟过去,纸上除了两条歪歪扭扭的斜线,再无他物。 胡大军看得直皱眉:“你总得给个尺寸吧,坡度多少,坝顶多宽,预留多大洪水位,你一个数字都拿不出来,这图怎么用?” 张建国急了,抬起头嚷:“我又不是专门干这个的,你非让一个干体力活的画图,这不是故意难为人?” “哦,那你刚才嚷嚷啥?”胡卫东立刻接上,“刚才是谁说文化人坐着拿工分不公平?现在轮到你了,就成难为你了?” 人群里有人笑道:“嘴上功夫是一套,真动笔就原形毕露。” “静一静。” 黄云辉抬起手,声音不高,却压住了所有的嘈杂,“张建国,我把位置让给你,时间给你,工具给你,你还要啥?” 张建国呼吸急促,指着周围:“这么多人盯着,我能画得出来?你们本来就看我不顺眼,还在旁边冷嘲热讽,我脑子能转得过来?” “你脑子转不过来,那就说明你干这个不行。” 黄云辉语气平静,继续说道:“搞技术的,现场更乱,时间更紧,有时候后面一队人等着你给线,你不能说等我想一想,水库可不会等你。” “干啥吃啥饭。你有力气,就多搬几趟沙袋,多扛几根木桩,一样是工分。一人一份本事,咱谁也不占谁便宜。”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张建国心一横,把炭笔往桌上一拍,“你们几个红旗屯的自己人互相抬举,一个劲地给他记工分,我一个外队来的说句话,就成了眼红了?” 他眼珠子一转,声音突然拔高:“我看你们这是搞小圈子。修个水库,都让你这小子当老大,胡大军你偏袒,工分一边倒,我要去公社说理。” 胡卫东火气腾地一下就上来了:“你去啊,谁拦着你了?你爱告告,最好把昨晚你躲在后头抽烟的事也一起说清楚。” “我躲哪了?我是帮着看工具。” “看工具怎么裤腿那么干净?”一旁抬沙袋的小伙子冷笑,“我们在水里踩了一宿,你进现场一脚泥都没沾。” “就是,夜里抢险的时候,没听谁喊你张建国。” “你们你们……” 张建国被围得脸皮发烧,只能往胡大军身上扯:“胡队,你看,你们的人这是联合起来对付我。” 胡大军深吸一口气,把军大衣往后一甩,迈步上前:“张建国,我问你几句。” 他盯着张建国的眼睛,一字一顿:“昨晚塌方的时候,你在不在现场?” “在。”张建国硬着脖子,“我可没跑。” “在,你搬了几趟沙袋?” “这……” 张建国嘴巴张了张,半句话憋不出来。 胡大军继续追问:“刚才你说,黄云辉指挥不当,拖着不修溢洪道,搞成塌方,是不是这话?” “我就是那么一说,又没写在纸上。” “你这话一出口,就不是随便说说。” 胡大军黑着脸,“水库是公社的大事,背后议论归议论,当着这么多人胡咧咧,算什么?” 他忽然提起嗓门,朝四周道: “大家都听见了吧,他刚才说的是不是这话?” “听见了。” “他说的。” “刚才还要抢工劳,说要把功劳记到黑水屯头上。” 听到众人开口,张建国脸色唰地一下变白,急忙摆手:“我就是一时心里不痛快,你别上纲上线。” “你要真是心里不痛快,背过身去骂我两句也就算了。现在抢险修坝的节骨眼上,你在这儿挑拨这个不干,那个不服,万一真有人信了你,放下工具跟你闹,这坝谁来修?”黄云辉冷笑道。 胡卫东接道:“到时候真让水冲了坝,冲了咱红旗屯和黑水屯,到底算谁的账?” “我没有,我没说让他们不干。”张建国急得嗓子发尖,“我就是提意见,凭啥文化人就拿高工分?” 黄云辉抬眼看他,缓缓道:“我问你,昨晚要不是有图纸,沙袋堆哪,哪挖泄水沟,是不是还得临时乱蒙?” “你画图也不是一个人干出来的,大家帮着你看。”张建国咬牙。 “帮我看是帮忙,你有本事你也画一张,让大家帮你看。”黄云辉毫不客气,“你现在不是不服气么,很简单,不服就干出比我更快更稳的图纸来,到时候你拿十个工分,我愿意认。” 胡卫东哈哈一笑:“你要是能画出来,我给你捶腿倒水都行。” “你们……” 张建国噎得说不出话,索性一拍桌子:“反正我不服。我得去找团里,找公社。我看你们这是借着修水库捧人,搞个人出风头。” 他转身就要往坝外走。 “站住。” 胡大军一声厉喝。 张建国脚步不由自主一顿。 “你现在要走可以。”胡大军冷冷道,“把今天该干的活干完,活没干完,你走一步试试。” “怎么,还能把我捆起来不成?”张建国梗着脖子,“我又没砸坝。” “你没砸坝,但你搅乱工地。” 胡大军一步步逼近,“群众在这干活,你在旁边带头抱怨工分不公,挑拨关系,污蔑技术员乱指挥,这在啥时候都不是什么小事。” “胡队,你这是给他撑腰。”张建国不依不饶,道:“他黄云辉能画几张图,就当自己是工程师了?” “他是不是工程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昨晚要不是他,坝口那条渗水线压不住,小刘也救不出来。”胡大军道。 他说完一摆手,冲胡卫东道:“卫东,你去把团部的民兵叫来,我倒要看看,民兵来了还能不能继续神气。” “行。” 胡卫东撒腿就跑。 张建国脸上一慌:“你,你叫民兵干啥?” “找人来给你评评理。”胡大军冷笑,“你不是要告状么?正好,当面说清楚。” 张建国心里一虚,嘴上还逞强: “那正好,我也省得跑去公社。” “大家看清楚了,我不过是提个意见,他们就要叫民兵来压我。公平不公平,你们心里有数。” 第210章大坝整体翻修的方案! 张建国这句话一丢,自己先挺直了腰板,像是占了理。 黄云辉把卷起的袖子慢慢放下,抬眼看了他一眼,声音不高,却压得住场子。 “心里有数当然好。”他淡淡道,“就怕有的人,自己啥德行一点数没有,非要站在这儿装明白人。” 张建国脸一绷:“你这是骂谁呢?” “骂谁你自己对号入座。” 黄云辉往前走了一步,站到图纸前,“昨晚塌方那一阵,谁裤腿上到现在还是干的,大家都看见了。我在水里趟着,你在坝外头树根底下窝着抽烟,你心里没点秤?” 周围有人憋笑,低声嘀咕:“还真是,昨晚就没看见他下去。” 张建国一听,顿时炸毛:“我那是看工具!防着有人顺手牵羊,你懂不懂?” 胡卫东再也忍不住,往前一蹦,指着他鼻子骂道: “看工具?你看的是烟叶子吧!你要真看工具,咋连脚面都干干净净?我们从水里出来,鞋帮里都是泥巴,你倒好,连裤脚都像刚上炕穿上的。” “你少血口喷人。” 张建国涨红了脸,说道:“我一个外队来的,在你们地盘干活,本来就不好混,还不让人说句公道话了?” “公道?你嘴里的公道,是自己偷懒躲角落,然后跑出来酸几句别人工分高?” “抢险的时候,你往前迈一步叫顶着压力,往后缩一步叫掉链子。你往哪边缩,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现在跳出来说我和胡队狼狈为奸,你这嘴,要是不用来干活,倒挺会使唤。” 黄云辉冷笑道。 张建国被戳得心虚,扯着嗓子吼: “我不说,你们就合起伙来给自己加工分。一个画图的拿十分,我们搬沙袋的才八分,你说这算不算狼狈为奸?我就要去公社说理,让上边看看你们怎么偏向自己人。” 胡卫东一听就乐了:“你当我们想给他加?昨晚要不是他定线,沙袋往哪儿堆你知道不?你连溢洪道在哪儿开口都画不出来,还好意思说人家吃干饭。” 旁边几个老工人也帮腔: “张建国,你别不服。昨天要不是他喊着挖那个地方,小刘能不能活出来都难说。” “图纸这玩意儿,我们这些老粗也画不来,人家有那本事,就该多拿点工分。” 张建国眼珠子一转,干脆破罐子破摔: “行,你们人多嘴杂,我说不过你们。我就是不服,你们记他十分,我喊冤。我要去团里找陈团长,要去农场找社长张东来,看你们敢不敢把这份工分账摊开了给上面查。” 胡大军冷声道:“你要去找谁,那是你的权利。可现在是抢险修坝当口,你在工地上大吼大叫,挑拨这不干那不干,这叫啥?” “我就是提意见。”张建国梗着脖子,“谁规定工地上不能讲话?你怕听真话。” “你这是提意见?”黄云辉笑了笑,“你要真提意见,说哪块坝体薄了,说哪条沟该先挖,说哪段基础不稳,这叫意见。你一句‘狼狈为奸’,一句‘抢功劳’,这是给抢险的人扣帽子。” 他话锋一转,看着围拢的人群。 “昨晚大家谁不是从晚饭干到半夜,有的连口热水都没喝上。你张建国躲在后头,早上天刚亮就蹦出来说风凉话,你要脸不要脸?” 人群里立刻有人应和:“就是,干活的时候不见影,挑事儿的时候跑得快。” “这样的还好意思喊公道。” 张建国被说得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急又恼,干脆抬高声调: “你别拿大伙当挡箭牌。我就是看不惯你。一个知识青年出身的,仗着会画两笔,就在这装大神。你们红旗屯的人都围着你转,谁说句不服的,你就叫民兵压人。现在这是什么年代?还整这一套?” “那你可别把自己说得太冤。”黄云辉冷冷道,“民兵是胡队叫的,不是我叫的。你要真觉着自己清清白白,正好,当面把话说清楚,比你背地里嚷嚷强。” 张建国哼了一声,摆着手:“谁怕谁,我正求着让民兵来呢。到时候看是你们几个狼狈为奸,还是我张建国说了实话。” 他话音刚落,坝头那边就传来脚步声,几名戴着红袖章的民兵快步走来,棉帽子底下冒着热气。为首的正是陈铁山。 “谁叫人?” 陈铁山扫了一圈,声音粗里粗气,却透着股干脆劲。 “我。” 胡大军上前一步,把情况简明扼要说了两句,道: “抢险当口,有人带头挑拨工分不公,冲着技术员乱扣帽子,还嚷嚷着要把昨晚功劳记到他们黑水屯头上去。现场好几个都听见了。” 陈铁山眉毛一挑,看向张建国:“你叫张建国?” 张建国反倒硬起了劲:“对,是我。我就是看不惯他们几个合伙给自己抬轿子。” “哦,看不惯。” 陈铁山懒得跟他绕弯,说道:“看不惯你可以提意见,有程序。有啥情况,回头写报告。现在坝口还在抢险,你在这嚷嚷得大家都停下手了,算不算扰乱秩序?” “我哪有让他们停下?是他们自己停的。”张建国急着辩解,“我就是……” “你就是嘴碎。”胡卫东插了一句,道:“昨晚你跑哪去了,民兵要不要问问?” 陈铁山顺势问:“昨晚塌方,你干了啥?” 张建国一时语塞,支支吾吾:“我……我在后边看着工具,顺便巡一巡外围,防着有人趁乱偷东西。” “陈团长,我可得说句实话,他昨晚真没下水,就趴在堤背后抽烟,我们来回抬沙袋好几趟,都看见的。” “就是,别装了。” 又有两个青年举手附和,直接掀了他的老底。 陈铁山冷笑一声,说道:“你看工具看得挺舒坦啊。那你今天咋不上前线搬沙袋?” 张建国急了:“我今天不也在干吗,是他们先说我偷懒嫉妒,我才回嘴的。” “你别扯这些。”胡大军黑着脸,道:“昨晚紧要关头不见你,今天没干几锹土,嗓门倒是压不住。你说谁狼狈为奸?” “他们几个。” 张建国伸手一指黄云辉,又指了指胡卫东,“他俩一个画图,一个帮喊号子,干啥都绕着他们。你胡队偏向他们,你说不是狼狈为奸?” 陈铁山摆了摆手,不耐烦地打断:“行了,嘴皮子磨不出一块砖。抢险现场最忌讳的,就是挑事人。你这样,在我们这里叫啥知道不?叫搅屎棍。” “人先我带走,放在工地上迟早出岔子。扰乱秩序,抹黑同志,先送到劳教队收拾几天再说。” 听到这话,张建国吓了一跳,声音都变了调:“不就说了两句实话吗,你还要把我往劳教队里推?我不去!” 他说着就往后缩,想往黑水屯那边的青壮后头躲。 那几个青壮被昨晚抢险折腾得腰酸腿痛,本来就对他不满,这会儿见民兵发话,也不想给他挡头,一个个故意往旁边一闪。 霎时间,两个民兵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他的胳膊,严肃道。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要是反抗民兵抓捕,罪加一等。” 第211章全村支持的技术员 张建国被两名民兵架着胳膊的时候,当场一下子就软了。 本来以为陈队长只是吓唬吓唬自己,没想到居然来真的。 “等一下!陈队长,我错了,是我不对。” 张建国扯着嗓子,鼻涕眼泪一起往下流,服软道,“我就是嘴贱,他们说的没错,昨晚我……我没下水,躲着抽烟去了,我不该污蔑黄技术员的。” 见陈铁山来真的,张建国刚才的硬气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陈铁山闻言,眉头拧成了疙瘩。 还不等他开口,胡卫东就先嗤笑了起来。 “哟,现在知道认错儿了?刚才你那股子牛劲呢?早干嘛去了!” 众人也是哄堂大笑,这家伙还真会见风使舵。 “陈队长,是我不对,我愿意做检讨,我写检讨还不行吗?” 张建国拼命想挣开民兵的手,又对着黄云辉还有胡大军的方向点头哈腰。 “黄技术员,胡队,给我个机会,别让我去劳教队,那地方不是人待的啊!” 黄云辉没有看他,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就当没听见。 胡大军恨铁不成钢,看了看陈铁山,又看了看大家伙,犹豫片刻,这才走到了陈队长的身边。 “陈队长,抢险要紧,少一个人就少一个劳力。” 张建国一听,有希望!立刻就眼巴巴的看了过来。 陈铁山沉吟一下,把目光落到张建国那张涕泪交错的脸上,语气平淡。 “既然胡队这么说了,那劳教队可以不去,但是惩罚不能免!” “您说!怎么罚我都认了!” 张建国连忙表明态度,主动接话。 “第一,今天收工后,当着大家伙所有人的面,做深刻检讨!” 陈铁山竖起一根手指,冲着张建国说道。 “好,我检讨,我一定认真检讨!” “第二!” 陈铁山竖起第二根手指,“你不是嫌别人工分高,不服气吗?行,从今天起,直到抢险结束,你的工分对半开,按一半来算!” “对……对半开?” 张建国傻眼了,这样一来的话,他的工分一些女人的都要少呢。 “嫌多啊?那就再降点好了!” 黄云辉轻哼一声,在一旁阴阳怪气道。 “别!对半就对半,我没意见……” 张建国心头都在滴血,却只能耷拉着脑袋,咬牙认下。 “第三!” 陈铁山盯着他,继续说道,“鉴于你之前的行为,接下来,工地上最累最险的活儿,你第一个上!搬最大的沙袋,下最冷的水!” “要是再敢偷懒,被大家举报。”陈铁山顿了顿,“那就直接送走!” 张建国脸色惨白,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儿也不敢反驳。 “行,就这么办!” 黄云辉咧嘴一笑,附和道,“我今天就专门盯着张建国,敢偷奸耍滑,不用民兵同志帮忙,我自己找人捆了他!” “行!” 民兵松开手,张建国腿一软,差点坐在了地上。 “还愣着干嘛?” 陈铁山瞪了张建国一眼,喝道,“去扛沙袋吧!挑最大的!” “知……知道了。” 张建国一个趔趄,在众人哄笑声中,灰头土脸地走向沙袋堆。 接下来的半天里,成了张建国的个人表演时间。 不但要扛沙袋,胸前还被胡卫东强行挂了个写着“深刻检讨”的木牌子,在众人的监督下,专干最苦最累的活儿。 别人扛沙袋跑一趟,他得扛着最大的跑两趟。 下水固定木桩,他还在犹豫,却被第一个踹下去,在水里冻得直打摆子。 清理完淤泥,他整个人都快成了泥猴。 “快点!没吃饭吗!” “磨蹭什么!找抽是吧?” 附近人的呵斥声不绝于耳。 张建国累得眼前发黑,感觉骨架都要散了。 他几次想偷点懒,结果附近干活儿的人就立刻瞪起了眼,手就往腰间的绳子上摸。 他只能拼了老命,把吃奶的劲儿都使出来。 工地上的人都看着他指指点点,笑声议论声像针一样扎进他耳朵。 “该!让他嚣张!” “哈哈,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嘚瑟!” “让他欺负黄技术员,活该!” 黄云辉和胡大军则忙着指挥加固堤坝,偶尔瞥一眼张建国的狼狈相,眼神毫无波澜。 晚上饭点的时候,收工哨响。 汽灯拉亮,两个屯的人围坐在一起,一人捧着一碗热饭。 张建国被带到中间,灯光照得他脸色惨白,他哆哆嗦嗦从怀里拿出检讨书。 “念!” 胡大军喝道。 “我……我张建国……思想落后……偷奸耍滑……还污蔑黄技术员和胡队……我错了……” 张建国声音发颤,念得磕磕巴巴。 “大声点!没吃饭啊?我们没听见!” 下面有人早就看张建国不顺眼了,开始起哄了起来。 “我承认自己昨晚没有参加抢险,躲在后面偷偷抽烟,偷懒,我不是人……” 张建国一抖,提高了自己的音量:“我承认是我嫉妒黄技术员还有胡队长,故意找茬惹事儿,这是扰乱秩序,抹黑同志的行为……” “呸!白天不是还挺嘴硬的吗,现在承认了?” “怂包软蛋!” 众人一边吃饭,一边看张建国做检讨,实在是太下饭了。 “对不起,是我错了,是我嘴太臭,我向大家做出深刻检讨,以后一定积极改正……” 张建国好容易念完,差点瘫软在地。 黄云辉走到他面前,声音冰冷。 “张建国,你错的不是嘴,是心!这大坝关系多少人性命,这种时候,你还在算计工分?功劳是干出来的,不是吵出来的!” 说着,黄云辉转向众人,朗声说道。 “今天张建国这事,都给大伙提个醒!咱们这儿,容不下偷奸耍滑。搬弄是非的人!谁有意见,按程序提!谁敢闹事,张建国就是下场!” “好!” 众人轰然叫好,掌声雷动。 “说得好!” “对!功劳是干出来的!” “支持黄技术员!” 下面顿时响起一片附和声和掌声。 黄云辉这番话,不仅敲打了张建国,更是说到了大家的心坎里! 像张建国这种偷奸耍滑的搅屎棍,平日里偷奸耍滑也就罢了,还敢跳出来指责别人! 第212章抓到罪魁祸首 张建国当众检讨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一连几天,工地上秩序井然,号子喊得震天响,沙袋垒得飞快,再没人敢公开质疑黄云辉,更没人敢像张建国之前那样明目张胆地偷懒。 而张建国本人,更是活成了工地上一道移动的风景线,胸前那块“深刻检讨”的木牌子算是摘不掉了。 胡卫东说了,必须得挂到抢险结束才行! 他每天在周围人的监督之下,专挑最重最累的活儿干,几天下来,整个人瘦了一圈,眼窝深陷。 原本那点油滑劲儿被高强度的体力劳动磨得所剩无几,只剩下麻木和疲惫。 他倒是想偷懒,可身边总是有人跟着自己,那一双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只要他稍微慢点,呵斥声就来了,气得他只能咬牙拼命。 今天的任务不多,只需要把东侧一段因为前几天小范围渗水而显得格外松软的坝基进行加固,需要打下更多的护坡木桩。 “都动作快点!看这天色,保不齐等下有雨!” 胡卫东站在坡上,扯着嗓子喊,眉头紧锁。 这儿的天气说变就变,一旦下大雨,这段薄弱坝基就是最大的隐患。 黄云辉卷着裤腿,站在齐膝深的水里,手里拿着水平尺和图纸,不断指挥着众人。 “这边!再打下去三十公分!对!注意角度!歪了!往左偏一点!” 工人们按照他的指挥,喊着号子,抡起大锤将削尖了的木桩一下下砸进淤泥里。 水花和泥点四处飞溅,每个人都汗流浃背。 张建国自然被分配到了最吃力不讨好的位置,负责水下桩基固定。 他需要和另外两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一起,在水里扶住木桩,确保它在被砸下时不至于过分偏移,同时还要用铁丝将相邻的木桩临时捆绑,增强整体性。 河水浑浊冰凉,水下的碎石和杂物硌得脚生疼。 “张建国,你没吃饭啊?铁丝捆紧点!这松垮垮的,一阵浪就冲散了!” 胡卫东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毫不客气地呵斥道。 张建国心里骂翻了天,脸上却不敢表露,只能闷声点头。 “胡队,紧着呢,紧着呢……” 随即手下用力,将铁丝拧紧。 他看着身边那两个同样泡在水里,却干得一丝不苟的同伴,再看看岸上指挥若定的黄云辉,以及旁边抱着胳膊看戏的胡卫东,一股邪火混着屈辱和嫉妒直冲脑门。 “妈的,神气什么……不就是会画两笔吗?让老子在这遭罪……” 他一边机械地拧着铁丝,一边在心里恶毒地诅咒。 眼神不由自主地瞟向黄云辉放在岸边一块略高石头上的图纸和那个军用水壶。 一个阴暗的念头瞬间浮现了出来。 很快,天空飘起了细雨,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 胡卫东催促得更急了,所有人都加快了动作,场面有些混乱了起来,黄云辉也被叫到另一边去帮忙。 场面一乱起来,张建国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上岸的时候,他假装弯腰去捞水底的一截铁丝,趁着周围人都没注意他这边的空档,抓起一块水下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石,迅速而隐蔽地揣进了自己湿透的裤兜里。 然后,他装作系鞋带,踉跄着往岸边挪了几步,靠近了那块放着图纸和水壶的石头。 “张建国!你磨蹭什么呢!快过来扶桩!” 胡卫东回头看见他磨磨唧唧的还在系鞋带,立刻吼道。 “来了来了!脚下滑了一下!” 张建国连忙应道,同时身体看似无意地在那块石头旁歪了一下,用身体做掩护,右手在图纸上飞快地一抹,那颗尖锐的碎石被他巧妙地按在了图纸的关键区域,特别是标注了坝体核心结构和渗水点处理方案的部分。 柔软的图纸被碎石棱角划破,再加上泥水的浸染,瞬间就模糊了上面的线条和数据。 做完这一切,他像受惊的兔子一样,迅速起身离开这里,跑过去扶起了木桩,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 雨渐渐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河面上,溅起密密麻麻的水花。 黄云辉和胡卫东顶着雨跑了回来。 “雨大了,大家再加把劲!这段必须在天黑前弄完!” 胡卫东抹了把脸上的雨水。 黄云辉习惯性地走向那块石头,准备拿起图纸再确认一下下一处打桩的地点。 当他拿起图纸时,眉头瞬间皱紧。 “怎么回事?” 他声音沉了下来。 只见图纸上关键部位多了几道明显的,被硬物划破的口子,泥水渗透,让一些数据和线条变得模糊不清。 旁边的军用水壶也被碰倒了,掉在了地上,壶口沾满了泥浆。 胡卫东也凑了过来,一看就火了。 “窝草!这tm谁干的?!这图纸可是咱们的命根子啊!” 这一嗓子下去,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正在干活的工人们也停下了动作,看向这边。 黄云辉没说话,仔细检查着图纸上的破损痕迹,又看了看石头周围。 泥地上脚印杂乱,但靠近图纸的地方,有几个特别清晰带着水渍的脚印,方向正对着刚才张建国他们干活的水域。 “谁?谁碰了黄技术员的东西?” 胡卫东脸色铁青,大声质问了起来。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哗啦啦的雨声。 张建国低着头,使劲扶着木桩,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心里却乐开了花。 哈哈,这下图纸划花了,老子看你还怎么装!妈的,这几天可累死老子了! 众人也是面面相觑,他们刚才光顾着盯水下作业,确实没太注意岸上的情况。 胡卫东眼尖,指着图纸上的划痕和泥水印。 “这明显是有人用东西划的!谁这么缺德啊?!” 黄云辉抬起眼,目光像刀子一样扫过水中的几人,最后定格在身体微微有些僵硬的张建国身上。 “张建国,你过来!” 黄云辉的声音不高,却在雨声中格外清晰。 张建国浑身一激灵,强作镇定地抬起头,露出一个一脸懵逼的表情。 “啊?黄技术员,啥事啊?” “我没记错的话,你刚才在这儿系鞋带呢,是吧?” 黄云辉眉头紧锁,大声问道。 “我……我没有啊!” 张建国立刻否认,声音有点发虚,“我可是一直在这扶桩子呢!王同志和李同志可以作证!” 他赶紧拉两个民兵当挡箭牌。 两个民兵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响了起来,如实说道,“黄技术员,他刚才好像是离开了一下,说脚滑了,在岸边蹲了会儿。” “对,就一会儿功夫。”另一个人也补充道。 “对嘛,我就是系个鞋带!没碰你东西!” 张建国急忙辩解,心里却慌了,他没料到黄云辉这么敏锐,直接锁定了他。 黄云辉没理他的辩解,弯腰从石头旁的泥地里,捡起了一颗带着尖锐棱角的碎石,上面还沾着一些纸屑。 这石头的材质,明显是河床里的。 只见他举起石子,对着张建国,眼神冰冷。 “这石头,眼熟吗?” 张建国脸色唰一下白了,他记得自己明明把石头都揣兜里了,怎么掉出来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漉漉的裤兜,然而很快意识到不对劲,愣在了原地。 这个小动作,被黄云辉和旁边的胡卫东看得一清二楚。 “狗日的!果然是你!你掏兜干什么?”胡卫东抓起一把泥,狠狠摔在张建国脸上,“你他妈还敢破坏图纸?!你想让大坝出事是吧?!” “不是我……我真就系了个鞋带……” 他还想狡辩,但声音弱得连自己都不信。 “放你娘的屁!黄技术员去旁边帮忙之后,这儿就来过你一个人!” 见他还在嘴硬,胡卫东勃然大怒,指着张建国的鼻子骂道,“好你个张建国!公开检讨是放屁是吧?!扣你工分真是轻了!你竟然敢破坏抢险图纸!你这是犯罪!蓄意破坏建设!” 周围的工人们也炸锅了。 “太不是东西了!” “这是想把我们都害死啊!” “送他去劳教队!不!该送公安局!” 群情激愤! 张建国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了普通偷懒耍滑的范畴,触及了所有人的底线! 黄云辉看着面如死灰的张建国,心中同样十分愤怒。 他小心翼翼地将破损的图纸在衣服下擦干雨水,尽量展平。 幸好,他对自己画的图足够熟悉,大部分关键数据都记在脑子里,破损虽然麻烦,但还不至于完全无法工作。 “陈队长!” 胡卫东直接让人把陈铁山叫了过来,大声说道,“张建国屡教不改,这次又蓄意破坏抢险图纸,证据确凿!我建议,立刻控制起来,等抢险结束后,移送公安处理!” 陈铁山看着那被划破的图纸,脸色黑得能滴出水来。 了解完事情经过,加上附近工友的作证,陈铁山也是毫不犹豫的锁定了黄云辉。 他二话不说,一挥手,叫来了几个民兵。 “把他捆起来!关到临时禁闭室!严加看管!等事后一并算总账!” 两个民兵这次动作更快,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三两下就把瘫软如泥连求饶话都说不出来的张建国捆了个结结实实。 张建国被两个民兵一左一右架着胳膊拖行,双腿软得像面条,在泥地里拖出两道深深的痕迹。 涕泪横流的他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开始杀猪般地嚎叫起来。 “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黄技术员!胡队长!求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 第213章被认可技术员身份 胡卫东追上去,朝着他的屁股狠狠踹了一脚。 “现在知道求饶了?早干什么去了!” “我就是一时糊涂啊!”张建国哭喊着,“我看大家都在夸黄技术员,我心里不平衡……” “不平衡?”胡卫东气得又踹了一脚,“你他娘的有啥好不平衡的?人家黄技术员是正儿八经的文化人,你呢?除了偷奸耍滑你还会啥?” 民兵用力拽了下绳子,勒得张建国直翻白眼。 “闭嘴吧你!留着这些话去跟公安说!” “要不是现在要抢险,非让你在这儿跪着给大家认错不可!” 工地上,众人看着这出闹剧,议论纷纷。 “这张建国,真是自作自受啊。” “要我说,就该把他捆在坝基上,让洪水冲他个狗日的!” “行了行了!赶紧干活吧,天都要黑了。” “你们说他图啥啊?” “嫉妒呗!看不得别人比他强!” “这种人就是颗老鼠屎!” 胡卫东看着被拖远的张建国,狠狠啐了一口。 “真他娘的不是东西!” 黄云辉默默收起被损坏的图纸,神色复杂。 “怎么?你还同情他?” 胡卫东注意到他的表情,忍不住问道。 “不是同情,我是在想,要不是我脑子里还有印象的话,大坝可能真要出事。” “呸呸呸!“”胡卫东连忙打断,“别说晦气话!这不是发现了吗?要我说,老黄你这眼睛真毒,一下子就锁定是他干的!” 黄云辉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那心虚的样子太明显了,而且……”他指着泥地上的脚印,“这一片的脚印大小,只有他能对得上。” “要我说,还是罚得太轻!”胡卫东愤愤不平,“这种破坏生产的,就该当场枪毙!” “对了,老黄,图纸损坏影响大不大?” 黄云辉展开图纸,指着被划破的地方。 “关键数据我都记得,而且……”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光,“正好我有个新想法。” “什么想法?”胡卫东一脸好奇的问。 黄云辉指着正在加固的坝体,冲胡卫东说道。 “光是打桩加固太被动了,我看这水流形势,不如趁着雨还不算太大,在下游开挖一条分流渠。” “分流渠?”胡卫东眼睛一亮,“这主意好,堵不如疏,你怎么不早说啊?” 黄云辉无奈地指了指张建国被拖走的方向。 “之前不是没机会嘛,而且……”他压低声音,“我也怕又有人说我瞎指挥。” “放他娘的屁!”胡卫东一下子急眼了,“谁要是敢胡说八道,我第一个撕烂他的嘴!大家伙儿,都过来!开个会…” 他的大嗓门把周围工人都吸引了过来。 “怎么了胡队长?” “出啥事了?” 胡卫东跳到一块石头上,大声宣布,“大家都听好了!黄技术员有个新方案,要挖分流渠!” 闻言,工人们顿时议论了起来。 “分流渠?那得挖到什么时候?” “这雨眼看着就要下大了,来得及吗?” 黄云辉见状,也站到石头上,大声解释了起来。 “同志们!这条分流渠不用太宽太深,主要是把顶冲坝基的急流引开一部分!” 他捡起一根树枝,在泥地上画起示意图。 “大家看,从这里开挖,绕过那片礁石,三十米就够了!” “黄技术员,这能行吗?” “万一挖到一半洪水来了怎么办?” 胡卫东见状,大吼吼道:“都别吵吵!听黄技术员把话说完!” 黄云辉则是继续讲解。 “我计算过,只要分流五分之一的流量,主坝体的压力就能大大减轻!” “可是……”一个老工人犹豫道,“这眼看着就要天黑了,黑灯瞎火的,万一挖错了方向……” “我来负责测量!”黄云辉斩钉截铁地说,“每一个点位我都会亲自确认!” “行了,就这么定了,测量的事交给黄技术员,挖渠的事交给我们!老子就不信今晚挖不通这条渠!” 胡卫东当机立断,“现在分头行动!一队二队继续加固坝体!三队、四队跟着黄技术员挖分流渠!” “需要三十个力气大的跟我来!要快!”黄云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 “我!” “算我一个!” “我也去!” 工人们纷纷举手。 胡卫东开始点名:“赵老三!老周!小陈!你们几个都来!” 被点到名的人立即出列。 挖掘工作立即展开,工地上灯火通明。 号子声,铁锹铲土声,水流声,与雨声混杂在一起,奏响了一曲壮歌。 黄云辉带着胡卫东等人在泥泞中奋力开挖引流渠,雨水和汗水混在一起,他也顾不上了,不断大声指挥着方位和深度。 主坝那边也是干得热火朝天,按照黄云辉调整后的方案,加固效率明显提升。 侧面,黄云辉举着马灯,在泥泞中来回奔走,不断确认方位。 “往左偏一点!注意角度!” “深度还不够!再挖一米!” 胡卫东一边奋力挥锹,一边给工人们打气。 “兄弟们加把劲!让张建国那王八蛋看看,什么叫做真正的干活!” 小陈抹了把汗,一边挥动镐头,一边问道,“胡队长,这张建国会是什么下场啊?” “什么下场?”胡卫东冷哼一声,“这是是破坏社会主义建设,老子非要让他蹲几天班房不可!” “那感情好,咱们可以好好清净一段时间了!” 几个小时之后,分流渠的挖掘工作遇到了困难。 “黄技术员!这里有岩石层!挖不动了!”胡卫东急得满头大汗,大声喊了起来。 黄云辉快步赶来,看了看情况,这土里不知道哪来的一大堆石头,真就来捣乱的,“来不及清理了,绕过去!从左边绕!” “可是这样要多挖好多米啊!” “多挖几米也比在这里耗着强!” 工人们点了点头,立即改道。 雨水越下越大,每个人的衣服都湿透了。 “大家坚持住!”黄云辉大声鼓励着众人,也挥起了锄头,“我们已经完成一大半了!就剩最后一点点了!” “黄技术员,您也歇会儿吧,您这来回跑的,比我们还累。” 胡卫东擦了擦脸,喘着粗气说道。 “我没事!”黄云辉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挖的时候都注意边坡!别塌方了!” 就在引水渠挖的差不多的时候,主坝的方向传来一个不好的消息。 “不好了。胡队长,黄技术员,渗水加大了!” 闻言,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胡卫东立刻就飞奔过来,拉住了黄云辉。 “黄技术员,那边情况不妙啊!你快去看看吧!” “知道了!” 黄云辉当机立断,扔下工具,朝着主坝的方向跑了过去,“胡队,这里交给你!我去看看!” 随后,只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跑回主坝,到了渗漏处一看,这儿的渗口正在扩大。 “沙袋!快!” 黄云辉仔细观察后,又立刻改口说道,“不行,这样堵不住了,要打桩!立即打护坡桩!” “黄技术员,咱们的桩木不够了啊!” “就用现有的!斜着打!形成支护!再填沙袋!” 众人立即按照黄云辉的办法照做。 一个小时后,河水越来越大,就在众人担心主坝撑不住的时候。 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传来! 排水渠挖通了! 肉眼可见的,主坝这边的水势明显减缓了。 “成功了!”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禁欢呼了起来。 胡卫东更是激动地抓住黄云辉的手。 “黄技术员,这次真的多亏你了啊!你可是救了咱们下游好几个村子的人!” “胡队,这是大家的功劳。” 黄云辉疲惫地笑了笑,“要不是大家连夜奋战,光靠我一个人,肯定也没有用。” 所有人都累得快虚脱了,但看着暂时稳住的大坝和那发挥了作用的分流渠,脸上都露出了疲惫而欣慰的笑容。 陈铁山一身泥水的赶了过来,用力拍了拍黄云辉的肩膀,声音沙哑却充满激动。 “黄技术员!好样的!今天要不是你,这段坝怕是真的悬了!” 胡卫东一屁股坐在泥地里,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哈,老陈,我说什么来的,有黄技术员在,肯定没问题的!哈哈哈,这下稳妥了!” 黄云辉擦了把脸上的泥水,笑了笑,没说话,只是抬眼望向在夜色中的大坝,长长松了口气。 虽然几经波折,但是最终结果是好的,没有让大家白白忙活这么多天。 不过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如果雨一直下个不停的话,坝体还需要时时刻刻有人盯着,防止有管涌等情况发生。 第214章工程竣工 数日之后,大坝的抢险工程早已圆满结束,加固和后续的维护工作也步入了正轨。 工地不像之前那样日夜赶工,气氛缓和了不少。 不过黄云辉依然忙碌,经常为了规划下一步加固水利设施的工作而在村里和工地之间奔波,很晚才能回到村里临时安排的住处。 “哎呀,这大坝现在可结实了,就是再发大水,咱们也不怕了!” 胡卫东心情不错,这件事可是被上级重点表扬了的,身为队长,他那是倍有面子。 这会儿叼着烟卷正工地上巡查,远远就看见一个有些佝偻,穿着破旧工服的身影,在工地边缘晃悠,拿着个破扫帚,有一下没一下地扫着地上的碎石。 胡卫东眯眼一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哟,那不是张建国吗?这小子劳教期满,被放回来了? 张建国也看见了胡卫东,连忙低下头,手里的扫帚挥舞得稍微用力了些,一副老实巴交努力干活的样子。 胡卫东哼了一声,走了过去。 张建国听到脚步声,赶紧站直了身子,脸上挤出一个带着讨好和畏缩的笑容。 “胡……胡队长。” “放出来了?” 胡卫东语气不咸不淡。 “是,是,组织教育得好,我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以后一定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张建国点头哈腰,语气相比之前,倒是显得非常诚恳。 胡卫东上下打量了他几眼,人瘦了不少,脸上那股子油滑气似乎被磨掉了一些。 “认识到错误就好,回来就老老实实干活,别整那些没用的歪心思!你刚回来,我就不给你安排重活了,让你先适应适应,你可别不知好歹。” “知道,知道,谢谢胡队长,谢谢队里照顾。” 张建国闻言,连连保证,“我一定好好干,将功补过。” 胡卫东没再多说,摆了摆手。 “行了,扫干净点,那边还有一堆碎石,都清理了。” “哎,好嘞!” 张建国连忙点了点头,很是勤快的收拾了起来。 看着胡卫东走远的背影,张建国脸上那卑微的笑容慢慢收敛,眼神变得阴鸷。 他摸了摸胸口,脑海里顿时想起了被挂着木牌子游街示众的一幕,还有泡在冰冷河水里干活的场景。 这一切,他都算在了黄云辉头上! “黄云辉……哼!” 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声音很低,“要不是你,老子能遭那么大罪?风光都让你占了,黑锅全让老子背了!等着瞧吧你……” 接下来的几天,张建国表现得异常老实。 不怎么跟人说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虽然干得不快,但也不再偷奸耍滑。 他甚至还会主动干活儿,帮忙挑点水,劈点柴,逢人便说自己是认识到了错误,要多做好事,弥补过错。 这副样子,倒也确实让一些心软的村民对他的观感稍有改变,觉得劳教确实可以改造好人。 不过在暗地里,张建国那双眼睛就像毒蛇一样,一直在寻找机会。 他知道,黄云辉现在威望很大,自己直接再去动大坝或者工程设施那是找死。 所以他得换个法子,他要毁了黄云辉在村民心中的威望和好名声! 在村里帮忙干活的时候,张建国很快就注意到了村里的年猪。 这是村里大队为了年底分红,特意养的一头黑猪,个头已经不小了。 平日里由村里最泼辣也最计较的陈大娘负责喂养,她看的很紧,除了队长等人外,其他人连看都不让看,说这是集体的重要财产。 每次黄云辉从大坝上回村的时候,为了省时间,常常都会走陈大娘家后面的小巷子。 观察了几天之后,一个计划开始在张建国的脑海里成型。 “黄技术员,如果村里人知道你偷大家的年猪的话,哼哼,到时候你就是再有威望,也不够用!” 张建国冷笑一声,立刻就行动了起来。 趁着别人不注意,在黄云辉晾在宿舍外面的衣服里,偷走了一件半旧不新的工装上衣。 又想办法弄到了一小截黄云辉画图用的红色铅笔头,他还仔细观察了黄云辉常穿的那双胶鞋的鞋印。 第二天晚上,月黑风高,还飘着点冰冷的雨丝。 张建国揣着那件工装和铅笔头,蹑手蹑脚的溜到了陈大娘家的猪圈附近。 猪圈在屋后,离陈大娘休息的主屋有点距离。 他屏住呼吸,听了听动静,只有猪在圈里发出的哼哼声,陈大娘早就睡着了,隔老远都能听到呼噜声。 “噗通!” 张建国当即就翻进了猪圈,动作麻利地用偷来的工装布片,紧紧裹住黑猪的嘴,防止它叫唤。 那猪挣扎了几下,但黑猪体型也不大,张建国也有的是力气,很快就把它制服,连拖带拽地弄出了猪圈。 随后,张建国便在泥泞的小路上,故意穿上带来的鞋子,踩了几个模糊的脚印,又用手捏着猪蹄,在通往黄云辉宿舍方向的路边,印了几个浅浅的蹄印。 然后,他将那截红色铅笔头,扔在了猪圈门口最显眼的位置。 做完这一切,他背着不断挣扎的黑猪,换了条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村外废弃的砖窑跑去。 那地方荒废已久,平时根本没人去。 “就这儿了,嘿嘿,这下谁也发现不了咯!到时候等风声过去,就把这猪宰了,过个好年!” 他把猪塞进砖窑最里面,又用破木板挡住了窑门,脸上阴狠地笑了起来,“黄云辉,我看你这次怎么说得清!” 第二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陈大娘照例先去猪圈喂食。 这一看不要紧,猪圈里空空如也。 猪不见了! “哎呀!我的猪呢?!俺的猪咋不见啦?!” 陈大娘这一嗓子,把左邻右舍全都惊动了,人们纷纷一脸好奇的围拢过来。 “咋啦咋啦?陈大娘,猪跑了?” “不能吧,圈门关得好好的啊!” 陈大娘一拍大腿,哭天抢地的喊了起来。 “哪个天杀的偷了俺的猪啊!那可是队里的猪啊!年底就指望它分红了哇!” “这可让我怎么跟队长交代啊!” 很快,陈铁山和闻讯赶来的胡卫东也到了现场。 “都别乱!我看看怎么回事!” 陈铁山沉着脸喝道,还好没有太多人踩踏现场。 他跟胡卫东便带着几个人在猪圈周围寻找线索。 突然,一个眼尖的民兵喊了起来。 “陈队,你看,这!这是啥?” 大家围过去一看,只见猪圈门口的泥地里,躺着一截红色的铅笔头,格外显眼。 “这……这好像是黄技术员画图用的那种红铅笔啊?” 张建国在人群里捏着鼻子喊了一声。 “快看这边!有脚印!还有猪蹄印!” 很快,又有人发现了张建国在小路上伪造的痕迹。 脚印和蹄印虽然已经有些模糊,但大致方向确实是指向村西头,而黄云辉这几天就住在那个方向。 这时,另一个村民又在旁边的草棵里,发现了一块沾着泥水的蓝色布条,仔细一看,和黄云辉常穿的工装一个颜色的料子! 村子里,只有黄云辉穿这种料子的工服。 证据似乎一下子都指向了黄云辉! 围观的村民顿时炸开了锅,议论纷纷。 “不能吧?黄技术员能偷猪?”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他一个外来的,谁知道啥品性?” “就是,平时装得人模狗样的,原来是个贼!” “俺就说嘛,他那么积极图啥?搞不好就是捞好处!” “这可说不准……” 陈大娘一听,更是直接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指着黄云辉宿舍的方向骂了起来。 “黄云辉!你个挨千刀的!你缺大德了啊!偷俺的猪!你不得好死啊!” 胡卫东脸色铁青,连忙吼道。 “陈婆子,放你娘的屁!都胡咧咧啥!老黄是那种人吗?这肯定是有人栽赃!” 陈铁山眉头紧锁,看着手里的证据,又看看群情激愤的村民,心里也沉甸甸的。 他是不太相信黄云辉会干这种事,但这物证……也太直接了。 “都安静!” 陈铁山眉头一皱,提高嗓门。 “事情没搞清楚之前,谁都不准瞎传!胡卫东,你去把黄技术员叫来,当面问问!” 胡卫东梗着脖子,有点不乐意。 “问啥问!肯定不是老黄干的!” 不过众人都在看着自己,他也只能转身气冲冲地去找黄云辉了。 张建国混在人群里,低着头,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 对,就是这样! 吵吧! 闹吧! 黄云辉,这下我看你怎么解释! 第215章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另外一边,黄云辉昨晚在房间里整理资料,睡得很晚。 刚起床洗漱,就被胡卫东火急火燎的拉着出了房门。 一路上,胡卫东简单跟他说了情况。 黄云辉听完,心里不禁一沉。 “等下你就咬死别认,别的我来想办法!” 胡卫东一边走,一边对黄云辉说道。 “老胡,什么叫咬死别认,本来也不是我干的啊!” 黄云辉一阵无语,看着胡卫东,随后说道,“你说的那几个证据都指向我,难道你不觉得这也太凑巧了吗?” 胡卫东一愣,仔细一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二人到了猪圈前,看着愤怒的陈大娘和窃窃私语的村民,黄云辉深吸了一口气。 “黄技术员,你来了。” 陈铁山把铅笔头和布条递给他,语气还算平静,“你看看,这是你的东西吗?” 黄云辉接过来仔细看了看,点了点头。 “不错,铅笔是我用的那种,这是我自己带来的,这布条……颜色和料子也跟我那件丢失的工装很像。” 他前几天就发现少了件旧工装,不过当时也没太在意,以为被风吹走了或者被野狗叼走了。 “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 人群里有人立刻喊道,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承认啥了?老子还说你裤衩跟我的一样呢,那你就是偷我的了是不?” 胡卫东一听,立刻瞪着眼骂了回去,那人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了。 陈大娘却像是抓住了把柄,扑过来就想抓挠黄云辉。 “就是你!你个贼!赔俺的猪!” “陈大娘!你冷静点!” 胡卫东赶紧拦住她,“这事儿还没定呢!” 黄云辉面对指责,并没有慌乱,他平静地看着陈大娘和陈铁山。 “陈队长,陈大娘,这猪不是我偷的!” “至于这铅笔头和布条,确实是我的东西,但我前几天就发现工装少了一件,应该是被人偷了,铅笔头可能是我以前用剩下的,估计是被我随手扔了……” “哟?你随手一扔,咋就那么巧扔在俺猪圈门口?” 陈大娘不依不饶,她只知道证据都指向黄云辉。 “就是,这也太巧了吧?” “谁信啊!恰好衣服被偷了,恰好铅笔头也随手扔掉了?” “偷了就是偷了,敢做不敢当!” 附近质疑的声音越来越多,大家伙虽然心里不愿意相信,但是事实都摆在眼前,不得不信! 张建国躲在人后,也是阴恻恻地添了一把火。 “黄技术员,俺们都知道你是文化人,眼界高!可这偷猪也不分学历啊……你说实话,是不是有啥难处啊?要是真缺钱,跟队里说,大家伙儿还能不帮你?这偷东西……可是犯法的!” 这话看似劝解,实则是想误导大家伙,让众人误以为黄云辉是因为困难而偷窃大队里的年猪。 黄云辉眉头一皱,目光扫过张建国。 后者赶紧低下头,掩饰住眼中的得意。 “张建国,我没有任何难处,这明显是有人偷了我的东西,故意栽赃陷害!” “陷害?谁陷害你?为啥陷害你?” 有村民开口问道。 “是啊,黄技术员,你说是栽赃,得有证据啊!” 陈铁山叹了口气,也开口说道,黄云辉的话还不足以服众。 黄云辉走到那些脚印和蹄印旁,蹲下身仔细查看。 脚印很模糊,蹄印也很浅显,显然是故意为之,不想留下太清晰的痕迹。 “陈队长,各位乡亲,我说这是栽赃,不是空口白话!第一,如果是我偷猪,我会蠢到留下这么多证据吗?第二,这些脚印模糊不清,我一个一百来斤的人,能踩出这么浅的脚印?这摆明了是有人想嫁祸给我!” 黄云辉顿了顿,环视一圈,继续说道,“这头猪是队里的集体财产,关系到大伙儿的利益!我黄云辉再不济,也不会干这种损害集体,损害大家利益的事情!” “之前抢险的时候,我黄云辉有没有尽心尽力,大家有目共睹!我会为了一头猪,毁掉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吗?这合乎逻辑吗?” 这番话条理清晰,掷地有声,顿时让一些村民陷入了思考。 是啊,黄技术员之前为了大坝拼死拼活,图啥呢? 就为了偷猪的时候博取大家的信任? 但陈大娘还在气头上,根本听不进去。 “俺不管!东西是你的,猪没了!就是你偷的!你还俺猪!” 胡卫东也是终于忍不住了,大吼了一声。 “都别吵了!老黄说不是他,那就肯定不是他!老子拿脑袋担保!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猪!你们光在这吵吵能把猪吵回来吗?” “卫东说得对,大家都冷静一下!” 陈铁山点了点头,说道,“当务之急是先找到猪的下落,总不能这么大一头猪凭空消失了吧?” “陈队长,胡队,请给我一点时间,这猪我来找,据我猜测,猪是昨晚丢的,那多半肯定被藏起来了,不可能马上处理掉,我会想办法把猪找回来,把真正的偷猪贼揪出来!” 黄云辉自告奋勇,开口说道。 “你找?你上哪找去?” 陈大娘不信,瞪着眼睛看着黄云辉。 “贼喊捉贼呗!” 张建国混在里头煽风点火道,“说不定就是自己偷的,然后再找回来,好让大家觉得是他找到了猪!” 黄云辉眉头一皱,丫的这谁啊,怎么这么喜欢捣蛋! “半天时间,我要检查查看一下猪圈周围更远的地方,看看有没有其他线索,大家要是还怀疑我,可以在我住的地方随便搜。” 陈铁山看着黄云辉镇定自信的眼神,选择了相信他。 “好!就按黄技术员说的办!大家都帮忙找找!注意看看有没有啥不寻常的痕迹!” 陈铁山拍了拍手,“不管这猪是被藏起来了还是被宰了,不可能一点痕迹都没有!” “到底是谁偷的,等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先散了吧!” 人群渐渐散开,但不少人看黄云辉的眼神,依旧带着怀疑。 “老黄,你真有把握?妈的,让老子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搞鬼,非扒了他的皮!” 胡卫东凑到黄云辉身边,开口说道。 “放心,老胡,这人既然想嫁祸给我,那肯定早有准备,不过再缜密的行为也肯定有破绽的。” 黄云辉再次蹲在那些伪造的脚印旁,用手指仔细丈量了脚印的长度和宽度,心里默默记下。 然后又拿起那截铅笔头和布条,走到亮处仔细观察。 铅笔头……上面好像有一些细微的、非自然的凹痕,像是……牙印? 黄云辉自己有轻度洁癖,从不咬铅笔,这是个疑点! 看来这笔头不是自己丢掉被人捡走的。 再看那布条,边缘的磨损痕迹有点奇怪。 不像是正常穿着或者洗涤造成的,倒像是被故意撕扯造成的。 在附近转了几圈,黄云辉很快确定了方向。 他沿着那条伪造痕迹指向的小路,慢慢向村外走去,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道路两旁的每一个细节。 雨后的地面泥泞,虽然脚印杂乱,但他还是在路边不易被人注意的地方,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痕迹! 最重要的是,在一些低洼处,他还看到了一些新鲜的尚未完全被昨夜的小雨冲散的猪粪! 线索断断续续,都指向了村外! 难道是外来的人干的? 不,不对! 如果是外面的人干的,那他又何必费尽心思的布置现场,栽赃陷害呢? 不论如何,被带走的野猪肯定是朝着这个方向的…… 黄云辉眉头一皱,难道是村外那片荒废的砖窑? 那里足够隐蔽,好像还闹过鬼,一般人都不会靠近,藏一头猪绰绰有余。 他没有立刻前往砖窑,而是转身回了村里。 黄云辉知道,如果自己直接去搜,很可能被贼倒打一耙。 他必须想个办法,让贼自己跳出来! 一回到村里,黄云辉就找到陈铁山和胡卫东,把自己的发现和分析低声告诉了他们。 “……所以,猪很可能被藏在村外废弃的砖窑,总之就在这附近,偷猪的人心思缜密,肯定会关注我们的动向,甚至可能去转移赃物,咱们这样……” 黄云辉对二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陈铁山和胡卫东听得眼睛发亮,连连点头。 很快,民兵敲锣打鼓的将最新消息在村里传开了。 “大家注意了!陈队长通过仔细勘察,已经找到了关键线索,年猪就是黄云辉偷的!” “不过黄云辉嘴很硬,拒不交代!大家都在村子里外搜一搜,把年猪找出来,就能给黄云辉定罪!这次证据确凿,辛苦大家了!” 这个消息自然也传到了假装在清理沟渠的张建国耳朵里。 听到民兵的话,他顿时眼前一亮! “哈哈,黄云辉,老子就说你跑不掉吧,这下你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第216章罪加一等 张建国兴奋的搓了搓手,对了,刚才民兵还说,只要找到猪,就能给黄云辉定罪? 偷窃集体财物,这个罪名可大可小,但是那个姓胡的肯定会护着黄云辉,把这件事儿压下来。 如果能给他定下罪来,说不定也能让黄云辉尝尝劳动改造的滋味儿! 想到这儿,张建国就心里痒痒的。 “要不,干脆去砖窑把猪给弄回来?” 张建国想了一下,如果村民们都出动找猪的话,这猪多半藏不住的。 砖窑虽然隐蔽,但一旦被重点搜查……万一那猪饿得嗷嗷叫,就很容易暴露! 所以他必须趁天黑之前,赶紧把猪转移走,或者……干脆就假装找到了猪,让黄云辉彻底无法翻身! 考虑许久,张建国还是选择了后者,必须要让黄云辉尝尝自己吃过的苦! 张建国强作镇定,熬到了傍晚收工。 趁着天色昏暗,村里人都在家吃饭的功夫,他鬼鬼祟祟地朝着村外砖窑的方向摸去,很快就到了地方。 他完全没注意到,在砖窑附近草丛里,黄云辉胡卫东带着几个精干的民兵,正悄无声息的躲在附近。 陈铁山也带着一些信任黄云辉的村民,藏在其他几个出村的小路上。 张建国心急火燎地钻进砖窑,里面昏暗不堪,只能借着窑口透进来的微弱天光,看到那头黑猪正在不安地跑来跑去。 “哼哼!” “妈的,别叫!” 张建国低骂一声,上前就去拖拽那头猪,想把它绑起来。 那猪受了惊吓,拼命挣扎,发出更大的哼唧声。 就在张建国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把猪的四肢给捆起来,累得气喘吁吁之时,突然,几道明亮的光柱从窑口同时射了进来,把他和那头猪照得清清楚楚! “不许动!” “张建国!果然是你这个王八蛋!” 胡卫东的怒吼声如同惊雷,在砖窑里炸响。 黄云辉,还有陈铁山以及众多村民,瞬间涌了进来,把窑口堵得严严实实。 张建国被这突如其来的阵仗吓得魂飞魄散,猪就挣扎着在地上蛄蛹了起来。 他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张建国!你还有什么话说!” 陈铁山咬着牙,厉声喝道。 “我……我……” 张建国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黄云辉打着手电筒,环顾四周,快步走上前捡起自己被偷走的衣服。 “张建国,我的衣服怎么在这儿?你处心积虑,偷走我的工装,伪造现场,偷猪栽赃,现在人赃并获,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不……不是……我是……我是发现猪在这里,想把它送回去……” 张建国还在做最后的挣扎,语无伦次。 “送回去?” 黄云辉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你说你发现猪?你一整天都没有出村,一出村就直奔这里,你怎么知道猪一定在这儿?” “我……我猜的……” “猜的?那你可真是能掐会算啊!这儿的废弃窑洞这么多,你怎么直接就来这间窑洞了?” 黄云辉步步紧逼,不给张建国狡辩的机会。 “我……” 张建国一时语塞,答不上来。 “各位乡亲,大家都看到了!这就是张建国设下的毒计!他对我怀恨在心,使出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偷了队里的猪,然后又偷走我的东西栽赃给我!” 黄云辉不再看他,转向围观的村民,大声说道,“目的就是要搞臭我的名声,破坏我和大家的关系!其心可诛!这是赤果果的打击报复!” 真相大白!村民们顿时哗然! 就是一直怀疑黄云辉的陈大娘,在亲眼目睹了张建国一出村就直奔这里而来之后,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如果不是张建国知道藏猪的地点,又怎么会这么巧来到这儿呢? “原来真是这个狗日的!” “太恶毒了!还想拉黄技术员下水!” “差点就冤枉好人了!” “张建国!你个丧良心的东西!” 陈大娘气得浑身颤抖,冲上去对着张建国就是又抓又打,“你个天杀的啊!你偷俺的猪!你还栽赃黄技术员!俺跟你拼了!” “大娘,消消气儿!” 胡卫东赶紧让人拉开激动的陈大娘,他自己则上前一脚踹在张建国的屁股上,把他踹了个趔趄,“狗改不了吃屎!老子就猜到是你搞的鬼!” “上次故意破坏图纸没让你长记性是吧?这次偷窃集体财产,还蓄意栽赃陷害,罪加一等!我看你是真喜欢吃牢饭!” 张建国被踹倒在地,面对众人的唾骂和铁证,心理防线彻底崩溃,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我错了!我混蛋!我不是人!我就是恨黄云辉!我看不得他好!我一时糊涂啊……求求大家,饶我一次吧……” “饶你?” 陈铁山黑着脸,只感觉脸上无光,“上次大家饶了你,可是你这次变本加厉!饶了你,对得起黄技术员吗?对得起大家吗?” 陈铁山大手一挥,“把他给我捆起来!” 几个民兵早就准备好了绳子,二话不说,上前就把烂泥一样的张建国捆了个结结实实。 “呸!等着吃牢饭吧你!” 胡卫东对着张建国啐了一口,“黄技术员这么宅心仁厚的一个人,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 说罢,他又转身,用力拍了拍黄云辉的肩膀,脸上满是佩服。 “老黄,还是你有办法,让偷猪贼自己钻出来,要不是你将计就计,这黑锅你可就背实了!” “黄技术员,受委屈了!我代表大家,向你道歉!” 陈铁山也走过来,紧紧握住黄云辉的手,“也谢谢你,帮我们揪出了这颗老鼠屎,保住了集体的财产!” 周围的村民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表达歉意。 “黄技术员,对不住啊,今天误会你了!” “俺就说嘛,黄技术员不是那样的人!” “黄技术员,你真牛!我听到通知的时候,还以为你真偷猪了呢!”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这脑子,真好使!” 陈大娘更是拉着黄云辉的手,满脸的愧疚和不好意思。 “黄技术员,大娘错怪你了!大娘给你赔不是!你是好人,要不是你,俺也没法跟队里交代啊……” 黄云辉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暖流涌动,之前的委屈和憋闷一扫而空。 “大家别这么说,澄清事实,抓住真凶,是我应该做的。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信任彼此,这种小人就永远没有得逞的机会!” 他扶住陈大娘,随后又对大家说道。 “对!团结一心!” “说得好!” “张建国这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活该!” “行了,事情弄清楚了,大家都散了吧。” 胡卫东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回头又狠狠踹了一脚张建国。 “走,你们押着张建国跟我去派出所,娘的,老子这次不让你在班房里蹲个十天半个月的,我就不信胡!” 第217章获得全公社的支持! 胡卫东一脚踹在张建国屁股上,把人踹得一个趔趄,两个民兵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外拖。 张建国被拖到窑口,心里一慌,挣扎着回头嚷:“我又不是投机倒把,就偷了一头猪,你们至于不至于啊?” 陈铁山冷着脸:“偷集体猪,栽赃技术员,挑拨群众关系,差点耽误水库大事,你还敢说不至于?” 他抬手一指村口方向:“走,派出所先蹲着,等公社和农场研究怎么处理。老实点,别让我再看见你耍花招。” 张建国被架着往前拖,脚后跟在地上拖出两道沟,见周围村民指指点点,急得嗓子发尖: “你们后悔去!我可是黑水屯的人,到时候我们队长找你们算账!” 话还没说完,胡卫东抬脚又是一脚:“少拿黑水屯吓唬人,黑水屯也不认你这种偷猪贼。再敢叫唤,塞你嘴里一把猪毛。” 围观的人群里哄地笑了一阵,很快又安静下来。 “都散了吧,该回家的回家,该看坝的跟我回去。今晚轮值的再坚持一宿,明天白天再换班。” 胡大军见人已经押走,这才长出一口气,转身对大家喊道。 众人见没热闹看,也纷纷离开。 这时候,胡大军拍拍黄云辉肩膀:“行啊,小黄,这一回又是你想的招,把这条毒蛇给揪出来了。晚上回去,我给你多加两两米酒。” 黄云辉笑了一下:“队长,酒就算了,水库这几天才关键,喝高了脑子不清楚。” 胡卫东在旁边撇嘴:“那就多给你盛一碗肉。” “肉也留着给大娘家,给民兵兄弟们。”黄云辉摇摇头,“我就吃一口尝个味儿就行。” 胡卫东咂舌:“你这觉悟,啧啧。” 陈铁山看在眼里,心里有数,沉声道:“人都散开,今晚值班的人跟胡队上坝,其他人先回去休整,明天一早继续。黄技术员,你也回去睡一觉,明天白天还得你盯着图纸。” “行。”黄云辉答应下来,回头看了一眼窑洞里那头被捆得结结实实的黑猪,心里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江南农场红旗屯大队部里挤满了人,三个生产队的代表都到了,黑水屯那边也派了人来。 屋里炉子烧得正旺,热气翻腾。 墙上贴着水库工地的简易示意图,图旁边还钉着昨晚刚写好的几行大字: “团结一心,保住水库。” 张东来亲自来了,人一进屋,脱了大衣往椅子上一搭,声音低沉:“先说水库。” 胡大军把昨晚抢险情况,塌方原因,新的加固方案一口气说了一遍,又把黄云辉画的图举在手里: “这是黄技术员昨晚给出的急救方案,已经按图实干了一夜,现在坝口稳住了,渗水小了很多。” 张东来接过图,扫了几眼,看不太明白具体细节,却看懂了标注的数字和箭头,点点头: “好,有图心里才不慌。” “小黄,今后几天怎么干,你再说一遍,让在场的人都听明白。” 黄云辉站起来,把图纸摊在桌子上,用炭笔点着几个关键位置: “现在坝体这块已经加固了一道,接下来得把这条溢洪沟彻底打开。这里再踩一条安全坝肩,坡度放缓,石头码结实。上游这两块,挖泄水沟,把水引到旁边洼地,减轻坝口压力。” 他一边说,一边用炭笔在纸上画,把几个队该站的位置圈出来: “红旗屯的人负责这里,胡队带队;黑水屯的人在对面山腰挖沟,谁带队你们自己选;跃进屯那边,朱队长,你带人来帮忙巩固这块。” 跃进屯队长朱正勇点点头:“行,这两天我们已经把地里能忙的都忙完了,抽人过来不难。” 黑水屯那边原本是张建国跟着来的人,现在换成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满脸风霜,一看就是老庄稼汉。 “我们黑水屯的人昨晚也下了水,黄技术员说咋干就咋干,没意见。” “张建国那事,我们屯里会开批斗会,怎么处理再商量。偷猪这事,他是他,我们屯是我们屯。水库是大家的,不能因为他一个人误了事。” 这话一出来,屋里的人都放松了一截。 张东来把桌子拍了一下:“好,今天先把这四块干完,后天再看水位变化。如果两天之内水位稳定,下游再搭几道防护坝,算是第一阶段结束。”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黄云辉:“小黄,这几天你辛苦了。等第一阶段完工,给你放两天假,好好回去陪陪家里。” 胡卫东在旁边咧嘴笑:“队长,怎么不说我,昨晚我嗓子都喊冒烟了。” 张东来笑骂:“你小子少跟我卖惨。到时候你想跟着他上山打猎,那算你的私人时间,别算工分。” “张建国那事,昨晚把人先押到派出所了。偷猪,栽赃,扰乱工地,这几条加一起,他脱不了干系。等公社批下来,我们会把处理结果念给大家听。现在先放下,只当咱们少了一颗搅屎棍。” 胡大军扭头看了黄云辉一眼:“小黄,没什么想说的?” “没啥意见。” 黄云辉很平静,说道:“事情弄清楚就行,人怎么处理有组织。我们眼前先把坝干好。” 他这句话,说得不高不低,却让屋里不少人心里一动。 朱正勇笑着拍了拍桌子:“年轻人有觉悟,比有些老油条强。” 张东来看向众人,说道:“那就这么定了,都回去布置,上午抓紧时间。记住一点,谁敢借工分事挑事,往严重了说就是破坏水库工程,一样要送派出所。” 第218章进山,猎杀猞猁! “记住了。” “队长你就放心干吧。” “谁要再敢瞎嚷嚷,咱也不答应。” “行了,都回去忙各自的。胡大军,你带人先上坝。小黄,你把图纸再细细看看,有啥要改的地方,赶紧说。” “成。” 黄云辉把图纸卷好,夹在腋下,跟着众人往外走。 外头寒风扑面,院子里一片白霜,脚一踩,嘎吱作响。 胡卫东一边扣棉帽,一边挤过来:“云辉哥,刚才你那几句说得真解气。张建国那嘴,要是再让他在工地上晃悠两天,准得闹乱子。” “少说两句,该说的刚才都说完了。” “现在关键是把坝守住。人在这儿,嘴上就别再乱添油了。” “走吧,上坝。” 黄云辉笑道。 众人一前一后,朝着大坝走去。 昨晚加固的那一段,被一层层沙袋和石头压得稳稳当当,几名青壮正踩在坡面上夯实。 一眼望去,红旗屯、黑水屯、跃进屯的人混在一起埋头干活。 黄云辉把图纸摊在石头上,立马指挥起来: “老孙,坡脚那边别省劲,多垫两层碎石。要不然水一冲,底下被淘空了,上面压得再厚也白搭。” “老刘,这坝体再下去半尺,坡面放缓点,别挖成直上直下的。水下来的时候先缓一缓劲。” “赵叔,这里需要加固,千万不能马虎。” “好嘞!” 在黄云辉的指导下,众人全都干劲十足。 几天下来,大家照着图纸干,速度虽然没那么冒进,但每一步都扎实。 第三天天一亮,水位明显稳住了,坝体渗水线也往下退了一截。 由于事先答应了休假,坝上也没有需要紧盯的任务,黄云辉便带着胡卫东进山打猎。 两人一前一后,拿着工具进山。 黄云辉看了看不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影,观测了一下地形之后,说道:“先从南坡绕。那边灌木多,兔子喜欢在那打洞。” “听你的。”胡卫东背篓往上一挪,跟在后面。 两人沿着一条熟悉的羊肠小道往山里钻,脚下的枯叶被踩得沙沙响,偶尔还能瞧见几串小小的脚印,从草丛间穿过去。 “看见没?”走到一处缓坡,黄云辉指了指一片灌木丛下,“这就是兔子蹬出来的路,踩得光光的。” “还真是。”胡卫东蹲下看,“你看这脚印,小小的,两个挨得近,前头还有两个点,是前爪的印。” “能分清前后爪就行。”黄云辉思索了一下,就地找了块小树枝,在灌木丛间挑了两处兔道,“这两道明显常走,咱就在这设夹子。” 他从背篓里拿出一根韧劲十足的细树条,弯成弓形,用钢丝做成套子,小心缠好,再找了根细绳,把树条一头固定在地面,另一头拴上套索。 “这就是你上次说的弹簧套?”胡卫东凑过来,“兔子一钻进去,一挣扎,树条一弹,人就吊起来了?” “差不多。” 黄云辉细致地把钢丝圈调整好,恰好卡在兔道上:“套子高度得刚好在兔子脖子那一档,太低了它压过去,太高了脑袋钻下面了。” “讲究真多。”胡卫东忍不住感叹,“以前跟着老胡猎户去山里,就知道在地上乱摆夹子,难怪你一次比他们抓得多。” “别嘴甜。” 黄云辉笑了笑,说道:“再往前走几步,地形差不多的地方再设两道,差不多就行,不能什么地方都布,容易让野物警觉。 一圈走下来,两人沿着山腰选了七八处兔道,有的设弹簧套,有的在树根间放了铁夹子,外头随手撒了几颗切碎的地瓜和玉米粒当诱饵。 设置完诱饵,两人又在周围逛了一圈,想要寻找大型猎物。 可这是冬天,动物少的可怜,在饶了大半个小时后,这才经过一片草场。 一大片黄褐色的草地铺在山坳里,冬天的风从草梢上掠过,像是把整块草皮都吹得起了一阵阵波浪。 “这边倒挺像草原。”胡卫东站在坡顶,望着那一片,忍不住感叹,“要是夏天,肯定一片绿油油的。” “这本来就是山边草场,夏天农场的牛就赶到这边来吃草。” “只不过现在冬天了,牛都赶回去了,留下些野兔子、山鸡在这边溜达。” “不过有这片草甸子,旁边大山那边的东西,有时候也会顺着跑过来。” “啥东西?”胡卫东一愣。 话音刚落,远处草丛突然涌动了一下,一阵杂乱的鸟叫惊起,一群麻雀嗖嗖冲天而起。 “有东西。” 黄云辉下意识压低声音,道:“趴下。” 两人一前一后趴在坡顶的草窝里,只露出眼睛,朝草地中间望去。 片刻后,一只灰黄相间的身影缓缓从草浪里钻出来。 四肢粗壮,腰身短而有力,头大耳短,耳尖上还拖着一小撮黑毛。 “这是……”胡卫东吞了口口水,“野猫?” “这是猞猁,平时生活在草原,比狼群还有凶猛。” 听到这话,胡卫东眼睛都直了:“猞、猞猁?就是那种专咬喉咙的山猫?!” “嗯,东北这边都叫草原山猫。” 黄云辉眯着眼打量那片草丛,“性子狠,胆子也不小,真要是扑上来,人慢一步就得挨一爪子。” 胡卫东下意识缩了缩脖子:“那……咱打不打?” “打。” 黄云辉眼神一冷:“这一身皮子值老钱了,比狼皮可值钱多了。” 说话间,那只猞猁还在草丛里缓缓挪动,时不时停下来,像是在进行捕猎。 胡卫东怕它跑了,准备抬枪射击,却被黄云辉拦住了。 “你先别动,现在距离还太远了,靠近点再打,你把脑袋再压下去,别露成个大疙瘩。” “行行行。” 胡卫东赶紧把身子往草窝里又缩了缩,声音压成一条细线:“云辉哥,你这距离……打得准不?” “八九成。” 黄云辉把猎枪慢慢从身侧挪到身前,动作慢得像蜗牛爬。 “这玩意儿耳朵尖着呢,你可悠着点。” 胡卫东额头上渗了汗,紧张到:“要是让它听见动静跑了,那就可惜了。” “少废话。” 黄云辉没回头,嘴角却扯了扯,“再吱声儿,它还没跑,我先撂你。” 他立刻老实,把嘴巴死死闭上,只剩鼻孔里呼出的白气一团一团飘。 黄云辉把腮帮子贴在枪托上,眼睛沿着枪管慢慢找准目标。 “就是现在。” 黄云辉眼神一凝,手指猛地一紧。 下一刻,他扣动了扳机。 “砰!” 第219章杀猞猁 砰。 枪口火舌一闪,回声在山坳里炸开。 那只猞猁像早就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往旁边一折身,身子一矮,子弹擦着它背脊打进草地里,把一溜枯草打得直飞。 “没打中!” 胡卫东心头一凉,话还没出口,那边草丛已经炸开。 那团灰黄的影子猛地一窜,四爪带着劲风,直奔他们藏身的坡顶扑来。猞猁的眼睛在枯草缝里闪了一下绿光,像两点鬼火。 “趴下!” 黄云辉一把按住胡卫东,整个人往草窝里一滚。猞猁扑上来的劲头太猛,带起一大片枯草,几乎擦着他们头顶飞过去。 “它绕过来了!” 胡卫东刚探出半个脑袋,就看见猞猁闪身落地,尾巴一甩,身子贴着草丛,沿着坡面斜着往上窜,绕着圈要抄他们的侧面。 “别动,别起来。” 黄云辉压着嗓子,眼睛死死盯着那团影子。 猞猁贴着地面滑过来,动作快得惊人,脚爪落地一点声音都没有。 等到快贴近坡顶,它猛地身子一绷,像一把弓骤然弹开,朝胡卫东所在的那片草窝直扑过去。 “云辉哥!” 胡卫东只来得及喊一声,下意识往后一仰,用背篓往前一挡。 猞猁两只前爪重重拍在背篓上,利爪“嗤”地一下就把背篓藤条抓得乱飞,整个人也被砸得往后一倒,后脑勺撞在地上,眼前一阵发黑。 “滚开!” 黄云辉来不及上膛,枪里就那一发,刚才已经打出去了。 猞猁咧开嘴,一嘴白森森的獠牙,正要从背篓边上绕过去撕胡卫东的脖子。 黄云辉猛地把猎枪往后一倒,双手攥着枪管,像扔木棍一样,狠狠朝猞猁脑袋砸过去。 “给我躲开!” 猎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结结实实砸在猞猁脑门上。 猞猁一声怪叫,被砸得脑袋一偏,身子歪到一边,在草地上打了个趔趄,爪子深深抓进冻硬的土里。 胡卫东趁这个功夫,翻身往旁边一滚,连滚带爬往后一缩,抱着脑袋钻进另一撮草丛里。 “云辉哥,它要起来了!” 猞猁被砸得晃了晃头,喉咙里发出低哑的嘶吼,耳朵上的黑毛竖起来,眼睛里全是凶光。 它盯住黄云辉,四爪一蹬,又要扑上来。 “别出来,在那窝里躲着!” 黄云辉低喝一声,腰上一用力,拔出插在皮带里的山刀。寒光一闪,刀身上带着冬日的冷气。 猞猁身子一矮,尾巴一甩,像块石头一样再次弹起。它这回扑的是黄云辉。 “来。” 黄云辉脚步往旁边一错,左手护着胸口,右手握刀。 猞猁飞到半空中,他硬生生往旁边一扑,整个人半跪到地上,山刀横着抡出去。 刀刃从猞猁肚皮下掠过,绵羊皮似的毛被剐掉一溜,带出一片血花。 猞猁在空中被这一刀带偏了方向,落地时一头撞在一块石头上,翻了两个跟头。 “好家伙。” 胡卫东躲在草窝里,只露出一双眼睛,心都提到嗓子眼。 猞猁疼得尾巴乱甩,前爪在地上一扒,回身又朝黄云辉扑来。 这次它没再跳那么高,而是贴着地面,几乎像一团灰影,从侧面掠过去,专门往小腿和膝盖那儿咬。 “云辉哥,小心腿!” 胡卫东嗓音都变了。 黄云辉只觉得脚边一凉,那团东西已经扑到身边。 他来不及退,只能往后一仰,脚尖猛地一挑,把那只旧棉鞋踢了出去。 猞猁一口咬住飞来的棉鞋,牙齿深深陷进鞋帮里,立刻又意识到不对,怒吼一声,甩头要再扑。 “就怕你不张嘴。” 黄云辉趁它咬鞋这一瞬,整个人往前一冲,左手直接按住猞猁的后颈皮,右手的山刀由下往上,从它下颌往咽喉那一档狠狠捅进去。 刀子扎进去的那刻,他手上一沉,感觉刀刃被什么硬东西一挡,像是卡在骨头缝里。猞猁发出一声尖叫,浑身猛地一抖,前爪像风车一样乱抓。 “躲开,别过来!” 黄云辉低吼,整个人压上去,膝盖顶住猞猁的肚子,手腕往下一拧,硬生生把刀顺着脖子往旁边划。 鲜血一下子喷出来,溅了他一脸一身,热乎乎的,在这寒风里都有股腥甜味。 猞猁被这么一割,喉咙的声音立刻变了,变成一阵嘶嘶的漏气声。 可它还没死透,四爪还在死命蹬,爪子划在黄云辉的棉袄上,把棉布划出几道长口子,里面的棉花都翻了出来。 第220章准备去黑市卖猞猁皮! 猞猁身上血喷得更厉害了,可那股子狠劲还没下去,四条腿乱蹬,爪子在他棉袄上刮出一片片口子,棉花噗噗往外蹦。 黄云辉心里一咬牙。 “给我老实点。” 他干脆膝盖一沉,整个人压得更低,左手死死扣住猞猁后颈那撮皮,右手握着刀刃又往里一推进,然后往旁边一拧。 “嗤”地一声,刀子彻底划开喉咙,热血一下子灌满他手心。 猞猁身子猛地一僵,尾巴抽了两下,四爪乱蹬的劲头一点点弱下去,最后只剩下几下细细的抽搐。 黄云辉又压着它撑了一会儿,确定完全没了力气,这才慢慢松开手,把刀抽出来。 “呼。” 他吐出一口浊气,额头上全是汗,鼻尖上也是。 手一抹脸,抹出来的全是血,连自己都看着有点骇人。 “云辉哥……完了没?” 草丛那边胡卫东探出半个脑袋,眼睛溜圆,生怕那玩意儿再蹦起来。 “完了。” 黄云辉用刀背敲了一下猞猁脑袋,“脑袋都快敲瓢了,还能翻得起什么浪?” 胡卫东这才爬出来,捂着后脑勺,一边揉一边喊疼。 “我说你这枪法,也太刺激人了。刚才那一下,要真扑到我脸上,我这张帅脸可就毁了。” “脸哪有命值钱。” 黄云辉瞟他一眼,“让你趴着就趴着,你还探头看热闹。” 胡卫东想反驳,想了想又缩了回去,嘟囔道:“那也是猞猁啊,这一辈子第一次看见活的,谁能不多瞧两眼。” 他走近一看,见那只猞猁比想象中大一圈,毛厚得跟棉被似的,眼珠子已经翻白,嘴边还挂着血沫子,不由得咧嘴吹了声口哨。 “好家伙,这东西要是落到别人身上,怕是早让它掏肠子了。” “少废话,看看你自己。” 黄云辉抬手扯了扯他肩膀,“有没有伤着?” “应该没。” 胡卫东转了两圈,“就是脑袋磕了一下,眼前一阵金星。背篓算是完了,被它一扑,都给拍散架了。” 黄云辉看了一眼,被猞猁爪子抓烂的背篓躺在一边,藤条全崩开了。 “背篓没了还能再编,人没了就真换不了了。” 他低头看自己,棉袄上划出好几道长口子,好在里面的衣服还算结实,手臂上倒是被划破一条口子,血慢慢往外渗。 胡卫东眼尖,一把拉住他胳膊。 “哎,你这不是说别人呢,你自己也出血了。” “皮外伤。” 黄云辉不在意,“待会回去拿点药水擦擦就行,别大惊小怪。” 他伸脚踢了踢猞猁的后腿,见再没反应,这才收起刀,弯腰抓住猞猁后腿,略微使点劲,把这玩意儿拖出草窝。 “来,帮忙,把它拖到那边平地上,别在坡顶上弄,血一流就滑。” “好嘞。” 胡卫东抢上前,一人抓一边腿,憋足了劲往下拖。 猞猁身子不算特别沉,但一身皮带着肉,拖在冻硬的土上刷刷直响,后面拖出一条血线。 到了半山腰一块略平的地,他们才把猎物丢下来。 胡卫东喘着粗气,往旁边一坐。 “云辉哥,这东西皮值钱不?” “废话。” 黄云辉扯开自己棉袄扣子透气,顺手从怀里掏出一条粗麻绳,“这一身皮要是弄完整了,拿出去卖,可比一头狼皮划算多了。” “那你说能卖多少?” “具体要看毛色,伤没伤着,肚皮干不干净。” 黄云辉绕着猞猁看了一圈,“刚才打的是脑袋和喉咙,肚皮没破,这算挺好的。大冷天的,毛厚,商贩喜欢。” “那……够我买两斤白面不?” 胡卫东眼睛亮了,“要是够,我今晚回去就给我娘包一顿白面饺子,里面再包点你给的肉。” “别你娘你娘的。” 黄云辉笑了一下,“到时候怎么分,我心里有数。你要是敢在我面前叽叽歪歪,我立马说这猞猁是我一个人打的,一点不给你。” “那可不成。” 胡卫东赶紧往他身边挪,“我先表态,回去我嘴严,谁问起就说咱进山转悠一圈,只遇见几只兔子,别的什么也没看见。” “这还用你说?” 黄云辉撇了他一眼,“黑市那点事,你当公社干部瞎吗?谁都知道,但谁都装不知道。关键是别闹大,别在自家队里抬天价显摆。” “明白。” 胡卫东用力点头,“回头我就说兔子是你打的,我蹭两口就得了。” 两人说着话,黄云辉已经把麻绳甩在一棵小树枝上,绑出个简易的挂钩,又从背篓里翻出一块旧油布铺在地上。 “来,把它吊起来。” “吊起来干啥?” “剥皮。” 黄云辉简单道,“躺着剥,容易刮花肚皮。吊起来,血顺着往下流,皮翻出来干净。” “还讲究这么多。” 胡卫东嘴上嘀咕,手上倒不慢,跟着一起用力,把猞猁后腿绑在绳子上,拉着树条往上一拽,猞猁肚皮朝外,倒吊在半空。 冷风一吹,那身毛还一绺一绺抖了抖。 “看好了。” 黄云辉抽出山刀,先在猞猁后腿根各划了一刀,再从尾巴往肛门那一圈绕了一圈。 “先把腿那一圈割开。” 他说着,刀尖在皮肉之间轻轻一挑,“然后从后腿往下剖,肚皮这块不能用力,轻一点,别划破内脏。” 胡卫东看得眼睛都不眨,时不时还发出一声感叹。 “啧,这刀工比杀猪匠还细。” “杀猪是杀猪,剥皮是剥皮。” 黄云辉手不停,“杀猪匠只管把肉弄利索就行,我们这是奔着皮来的。你要是把皮剐出一堆窟窿,商贩能骂你一上午。” 肚皮剖开之后,他双手抓着皮,一点点往下拽,刀子在皮肉之间游走。 猞猁身上的热气往外涌,冷风吹到血肉上,冒出一缕一缕白气。 “你说这玩意儿,活着的时候多厉害,现在不也一样吊起来。” 胡卫东看着忍不住感叹,“刚才扑上来的时候,我是真以为我这条命得交代山上了。” “以后遇见这玩意儿,离远点。” 黄云辉侧头看了他一眼,“你又不是没看见,子弹擦着它背脊过去了,都没把它吓趴下,反而给它打火了。” “是是是。” 胡卫东点头,“以后再遇见这种,离你后面远点,让你上。” “少给自己找台阶下。” 黄云辉笑了一声,“再碰上,就算在我身边,你也得配合。你刚才背篓那一下挡得也不算白挡。” “那是。” 胡卫东脸上立马有光,“要不是我顶一下,你得被它扑个正着。” “行了。” 黄云辉懒得跟他争,皮已经剥到脖颈那边,他干脆把刀递给胡卫东。 “拿布擦擦血,别让毛上全沾上血块。回头晾干了,毛上血渍越少越好看。” “听你的。” 胡卫东赶紧从自己怀里掏出一块旧手绢,小心翼翼沾着雪擦猞猁皮上的血。 黄云辉则把剩下那点肉收拾紧,剖开肚子,把内脏掏出来,挑了肝和心装在一旁的小布袋里。 “这些回去自己吃?” “嗯。” 黄云辉点点头,“猞猁吃的都是活物,内脏肥得很。回去处理干净,炖一锅,油都能飘一层。” “那可得给我留一碗。” “留。” 他把剩下的肠子胃随便挖了个坑埋了,免得招狐貉和别的东西。 “皮先晾会儿。” 黄云辉把整张皮翻过来,把毛朝外挂在树枝上,又用刀尖挑了几个小口子,让里面的血水慢慢滴干。 “待会儿走的时候包油布里,回去挂在屋里梁上,慢慢风干。等你有空帮我揉揉皮,软一点,卖相也好看。” “没问题。” 胡卫东忙不迭答应。 “先去看看兔夹子。” 黄云辉看了眼天色,说道:“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收获。” 第221章野鸡野兔全打包! “先去看看兔夹子。” 黄云辉看了眼天色,说道:“说不定还有额外的收获。” “行啊,再多来几只兔子,今晚我就敢回家吹牛,说我胡卫东是真本事。”胡卫东一边说,一边拎起山刀和背篓,跟在黄云辉后头往山腰绕。 两人顺着早上踩出的那条小道往回走,脚下冻土硌得慌,枯草在脚底下被踩得啪啪直响。 远处山坳里还隐隐能听见水库那边的闷响声,像是有人在远处打桩。 “那边还在干呢。”胡卫东回头看了一眼,“咱这边倒好,出来打猎。” “水库那边暂时稳住就行。”黄云辉道,“总得有人干别的活。你不盯一只一只兔子,不会自己往锅里跳。” “也是。”胡卫东咧嘴一笑,“那我今天就替全队把年货先备上。” 第一处兔道在一片灌木根下,远远看去,雪地上黑乎乎一团,好像挂着什么东西。两人走近一瞧,胡卫东眼睛一下亮了。 “挂住了!哎呀,真挂住了!” 一只肥得圆滚滚的野兔被钢丝套吊在半空,后腿朝天,脑袋朝下,一身灰毛在冷风里晃来晃去,嘴边还挂着几根冻硬的草。 “看见没。”黄云辉伸手掂了掂,“这只肉不少,起码三四斤。” “那还用说。”胡卫东赶紧蹲下,把钢丝松开,“哎呦,真沉,今晚我娘要知道,准得给你磕两个头。” “磕什么头。”黄云辉笑了一下,“回头给老人家留两块肉就行。” 两人把兔子脚用麻绳拴好,挂到胡卫东肩上,又顺着山腰往下一处兔道走。 第二道夹子在一棵矮松旁边,雪地里一片凌乱,能看见爪印乱蹬。 铁夹子紧紧夹着一只兔子的后腿,兔子已经死透了,身子横在那里,毛上沾着一片血。 “这一只差点跑脱。”黄云辉蹲下,把夹子掰开,“你看这印子,来来回回蹬了一圈。” “跑不了就好。”胡卫东把兔子拎起来,又嘀咕,“这腿夹得,有点破皮了,回头扒皮得仔细点。” “破点皮不打紧,肉没事就成。”黄云辉看了一眼,“皮卖不了好价就是了。” “那也比空手强。”胡卫东把第二只兔子也塞进背篓,边走边乐,“一会儿再来一只,我这背篓就满了。” 第三个弹簧套那边情况更好。远远看见小树条被绷得笔直,高高撑着,一团毛绒绒的东西倒吊在半空,扑腾的痕迹在雪地里一片乱。 “这回是赚大了。”胡卫东快步跑过去,扑通一声跪在雪里,仰头一看,“两只!套了两只!” 果然,树条上吊着两只兔子,钢丝在中间打了个死结,两个兔子抱成一团,早就没动静了。 “运气不错。”黄云辉笑了笑,“一条道里能套住两只的,不常见。” 他先把钢丝解开,把树条放回原位,又重新调好高度。 “这套子留着,明后天还可以来看看。”黄云辉道,“山上东西多是靠耐心。” “行。” 胡卫东一边点头,一边把两只兔子往背篓里一塞,背篓立刻鼓了起来。 “这回真够分的了。你家一半,我家一半,再留一只给大娘,差不多。” “别急着分。”黄云辉道,“先看看最后两道。” 最后两道兔夹子设在一片灌木和乱石之间,雪地被翻得一片乱。 第一眼看去,胡卫东以为又是兔子,可凑近一看,愣住了。 “云辉哥,你快瞧,这次不是兔子。” 一只野鸡被铁夹子夹住翅膀,脑袋还倔强地抬着,眼珠子骨碌骨碌转,见人靠近还想扑腾,翅膀却卡得死紧,扑腾不了。 “好家伙,自己送上门来了。” 胡卫东两眼放光,说道:“这玩意吊起来一晒,回头腊鸡,过年下酒。” “别把翅膀夹断了。” 黄云辉蹲下,小心把夹子往两边掰开,“野鸡比家鸡筋道,肉紧。” 野鸡脱离夹子以后还想挣扎,被黄云辉一把抓住后脖颈,轻轻一抖,立刻老实了。 “这只回去我先挂你家檐下。”黄云辉笑着说,“让你娘看看,省得她总说你光会在坝上喊口号,不会干实事。” “那敢情好。”胡卫东笑得合不拢嘴,“到时候我就说,云辉哥打的,我在后边捡。” 最后一道弹簧套空空如也,只有几道新鲜脚印绕了一圈,看样子是被那股血腥味吓跑了。 “行了,够了。”黄云辉环顾一圈,“再贪就惹眼了。今天这些,够你我折腾一回的。” “那还上哪儿找这么一回。”胡卫东背着满满一背篓兔子,又提着一只野鸡,觉得浑身都是劲。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前一后,脚下沉甸甸的,嘴上却不闲着。 “云辉哥,这么多东西,你家留多少?”胡卫东问。 “几只兔子留下炖汤,野鸡留下两只。”黄云辉算了算,“剩下的剥皮晾干,再加上前几天冻着的肉,一块带去场部乡下集。” “你这是准备去一趟黑市?”胡卫东压低了声音,眼睛往四周瞟了一圈,“这事,要不要我跟着?” “你还是老老实实留在队里。”黄云辉笑了一下,“你是民兵尖子,整天戴红袖章在坝上跑,谁不认识你。真跟我去了,别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也是。”胡卫东挠挠头,“那你一个人,小心点。真要有人问,就说你给家里换点油盐酱醋。” “我心里有数。”黄云辉道,“咱做事,别太扎眼就行。” 两人扛着猎物一路下山,到了山脚,雪地已经踩出一条清清楚楚的小路。 远处水库那边隐约能看见几个人影在坝上忙碌,旗子在寒风里猎猎作响。 “你先回坝上去吧。”黄云辉指了指那边,说道:“班上点名,还得见着你。” “那你呢?” “我先把东西送回家,处理一下。” 黄云辉把肩上的猞猁皮又往上挪了挪,“下午去队里问一声,借辆牛车。” “行。”胡卫东点点头,“回头你如果真去了场部,晚上回来敲一下我窗户,把收成给我透个底,我好心里有数。” “知道了。”黄云辉笑着摆摆手,两人在岔路口分开,一个往坝上走,一个往屯子回。 回到红旗屯,天色已经偏西,炊烟一缕一缕从屋顶冒出来。村口几个娃在雪地里打滚,见他扛着东西回来,全都眼睛亮了。 “黄技术员,又打东西回来了啊?” “这是什么,兔子吗?” “还有一只大猫?” “别乱碰。”黄云辉笑着把娃们赶到一边,“这猫可不是家里的猫,是山里的。” 有眼尖的孩子一眼看见那张猞猁皮,忍不住咂舌:“哎呀,这毛真厚。” 这时候,院门“吱呀”一声开了,林晚秋裹着棉袄出来,一看他一身血迹,吓了一跳。 “你这是又跟谁打仗去了?”她一把把他拉进院子,“棉袄都划开成这样了,胳膊还流血。” “没大事。”黄云辉赶紧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路上遇见个山猫,刚收拾完。” “你嘴里说得轻巧。”林晚秋皱着眉,把门带上,“手伸出来,我看看。” 她一边说,一边从屋里翻出酒精和纱布,动作利索地给他擦血、包扎。 酒精一抹上去,火辣辣的疼,黄云辉倒没出声,牙咬得紧紧的。 “都说你是技术员,怎么比胡卫东还疯。” 林晚秋一边包,一边嘟囔,“水库那边刚塌方,你这边又去招惹山猫。” “那玩意先招惹我的。”黄云辉笑了一下,“不打它,它也得扑上来。” “再说了,这一身皮卖出去,能换不少东西。” “你就知道换东西。”林晚秋瞪了他一眼,“队里工分不够挣吗?” “工分归工分,家里总得多备点东西。”黄云辉压低声音,“你不想等孩子出生那会儿,手里宽裕一点?” 林晚秋听他提到孩子,脸上顿时软下来,轻声道:“那你也得小心一点。” “我心里有数。” 黄云辉点点头,说道: “兔子和野鸡先挑几只下来,今晚给你炖一锅。剩下的,我收拾干净,明天一早去场部那边转一圈。” 第222章黑市斗智斗勇! 林晚秋一听他要去场部,又听他说去转一圈,眉头拧了下。 “你别整天想着往外跑。” 她一边把兔子往院子里的木桩上挂,一边说,“这两天水库那边刚折腾完,你胳膊上还带着伤呢。” “又不是去打仗。”黄云辉笑道,“就拿几张皮和几只兔子去换点东西,不会乱来。” “真只是换东西?” “你嫁给我这么久,心还不稳?”黄云辉压低声音,道:“队里不是有介绍信吗。张东来写的,说我去县里帮着联系点材料,顺便把咱这边山货卖出去,给大队换点油盐布匹。” 林晚秋瞪了他一眼:“你少拿队里的名头去给自己夹私货。” “夹不了几样。”黄云辉笑着把猞猁皮提进屋,“能给家里多换两尺布,给你多做两件小衣裳不行?” “谁要你给我做衣裳。”她嘴上嫌弃,眼角却软了一下,“我就是怕你在外头和人起冲突。今儿这猞猁,要是爪子挠偏一点,你胳膊就废了。” “行,记住了。”黄云辉把皮往屋里一挂,“明天去县里,我能少说一句绝不多说两句。红袖章问啥就答啥,答完就走。” “那就好。” 林晚秋看着门外那几只兔子和野鸡,叹了口气:“先挑几只下来,炖一锅。你今天折腾一天,也该好好吃一顿。” “听你的。” 两人把猎物收拾进屋,剥皮的剥皮,拔毛的拔毛。灶膛里早就烧起了火,柴火噼里啪啦地响。锅里先下了一块肥肉垫底,再把兔肉和鸡块倒进去,撒上一把盐,又抓了几颗干辣椒丢进去。 香味很快就飘了出来。 黄云辉蹲在灶前添柴,随口问:“你看,明天我带几只去县里合适?猞猁皮得带一张,兔子两只,鸡一只?” “兔子留两只在家。” 林晚秋坐在小板凳上,拿针线补他那件被划开的棉袄,“你天天在外头跑,总不能老喝稀汤。” “那就带三只,家里留三只。” “猞猁皮你自己看着办,能卖个好价就卖,卖不了拉倒,挂在屋里挡风也行。” “卖是能卖。”黄云辉笑了一下,“这种皮货,城里人抢着要。” 林晚秋停了停,压低声音:“可那都是见不得光的事,你心里清楚。别给人看到了说你投机倒把。” “我又不是成天往外倒,这个冬天多跑一两趟。咱家以后有孩子,总得多备点东西。” “放心吧,我又不是毛头小子。什么时候该往前冲,什么时候该往后退,我心里有数。” “有数就好。” 林晚秋把棉袄补好,晾在炕边,让火气把线头烤干:“行了,先吃饭。” 两人端着一大碗肉上炕,配着玉米饼和腌菜吃。屋外风刮得院门咯吱响,屋里却热得冒汗。 吃到一半,林晚秋夹了一块肉,放进他碗里。 “多吃两口。明天一早你就得起来赶路,可别路上犯迷糊。” “放心。” 黄云辉把那块肉一口吃了,咬得很香。 “明早我给你热好馒头,再煮点鸡蛋,路上带着。城里比山上冷,别饿着。” “行,你早上别太早起来,身子重要。” “我比你有数。” 吃完饭,两人收拾了碗筷,随后便早早入睡。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天还蒙蒙亮,院子里就响起了鸡叫。 黄云辉收拾好东西,牛车上托上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便朝着县城进发。 出屯子的路熟得不能再熟,两边都是已经收完的地,雪压在地垄上,一条条分得清清楚楚。 远处水库方向,隐隐还能看见坝上有人影走动。 牛车在雪地上慢慢吱呀前行,黄云辉缩在棉衣里,眼睛却一点不敢走神。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前面终于有了县城轮廓。 土城墙不高,城门口立着两根旗杆,旗子被风吹得猎猎响。 城门外一块空地,停了不少牛车和驴车,来来往往的人脚底都是雪泥。 城门口搭了个临时的棚子,下面站着几个戴红袖章的人,在那看来往行人。 旁边还竖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行大字,叫人不得倒卖粮票、布票之类。 黄云辉心里有数,把缰绳一勒,让牛车慢了一点。 等到了城门口,一个戴棉帽的红袖章伸手拦了一下。 “站住,你进城里干啥的?” 那红袖章伸着手,眼睛在牛车上扫来扫去。 “站住,你进城里干啥的?” 黄云辉把缰绳勒住,牛车在城门口慢慢停下。 “同志,我是江南农场红旗屯的,来县里办点事。顺带带了点山货,给大队换点油盐布匹。” “山货?” 红袖章眼睛一亮,直接伸手去掀车上的油布。 油布一掀,里面几张卷好的兔皮,一捆毛厚的猞猁皮,还有两口布袋,鼓鼓囊囊。 “看见没,这么多皮子。你这是办事呢,还是投机倒把?” 黄云辉没急,先从怀里掏出那封介绍信,小心递过去。 “同志,这是我们农场社长张东来写的介绍信。水库那边缺点东西,让我顺路来县里给集体换点。” 那人把信接过去,认字不多,眉头一皱一舒地看半天。 “老孙,过来看看。” 城门棚子下面,烤火的几个人抬头望过来。 为首一个三十来岁,瘦高个,穿着一件旧军棉袄,腰上扎着皮带,红袖章戴得端端正正,脸上有股子凶劲。 他叼着半截纸烟走过来,边走边拍手上的灰。 “怎么回事?” “孙长河,这人说是江南农场的,带了一车皮子进城,说是给集体换东西。” “皮子?” 叫孙长河的眼睛往车上一扫,一下就盯到了那张猞猁皮上。 “啧,这毛色不错。” 他伸手把猞猁皮一拉,那皮子在他手里一晃,毛蓬松得像一整床棉被。 孙长河嘴角勾了一下,把皮又往车上一甩。 “现在城里正在严查投机倒把,你拉一车皮子进城,还说是集体山货。你咋证明是集体的?收据呢?公章呢?” 黄云辉心里清楚,这群人就是找茬。 “这些皮子都是我们大队自己打的,登记在账上的。收据在大队部,公章在社长那儿。” “那就是说,现在你啥证明也拿不出来?” 周大强一句话就把话头接过去,声音拖得老长。 “光凭一封破介绍信,就想拉一车皮子进城,同志,你这态度不严肃。” 旁边已经有排队的车在看热闹,有人小声嘀咕。 “又碰上这几个吸血鬼了,这回怕是得出血。” “闭嘴,别乱嚷嚷。” 孙长河耳朵尖,回头瞪了一眼,人群一下安静了。 他重新把注意力放回黄云辉身上。 “黄技术员是吧。” “你是读过书的,应该知道,现在城里查得有多严。上头文件都下了,坚决打击投机倒把,谁要是敢顶风作案,那就是跟政策对着干。” “我知道。” 黄云辉点头,“所以我才带着介绍信来。” “介绍信顶个屁用。” 孙长河把信在手里一抖,说道:“这东西,上头一天盖几十张。你不懂,我们懂。” “现在有两条路。一,你这车直接掉头回去,当你今天没来过。二,把车留下,人跟我们去治安室,把情况说清楚,一张皮一张皮数清楚,搞不好还得请工商和公社来一起研究研究。” 周大强在旁边冷笑。 “到时候要是被认定是投机倒把,你这技术员帽子怕是保不住。” “还有可能上报农场,给你来个处分,甚至调离岗位,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