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有点道行?地府她家开的》 第1章:因果 云城。 长生面馆。 灵焱旁若无人地穿过熙攘的食客来到深处的空桌处坐下。 她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长生”二字,而后目光落在了人群中忙碌的店老板和交谈的客人身上。 奇怪的是,此时面馆食客爆满,门口排队等待的也不再少数,这张空桌却没有人落座。 就连灵焱的出现,也似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就是店老板都没有扭头过来看一眼。 似乎,她并不存在。 灵焱也不在意,片刻后便收回目光,挥手间眼前多了一本黑色的书籍,“生死簿”三字在一瞬间闪过,而后书页掀开,纸上出现了一个泛着黑气的名字:小耳朵。 “百年匆匆,千年也不过转瞬即逝,小耳朵倒是胆子不小,敢用这‘长生’二字。” 灵焱微微一笑,似是无奈,又似是追忆地叹了口气,而后抬头,再一次将目光落在了那忙碌的店老板身上。 “这一次,竟是睡了千年……” 千年前,灵焱第一次遇到小耳朵时,他不过是个短命鬼,在灵焱第一次睁开眼时给了她一口面吃。 那时候她什么都不记得,只记得自己的名字,来到这世间,在寻找着什么。 至于寻找的是什么,她并不清楚。 过往记忆,仿佛落日,沉寂之后没有任何踪迹。 唯一能够确定的是,她似乎是得了什么病,这病让她每隔一段时间便会陷入沉睡,只有在“生死簿”上出现了一个名字,她才会苏醒。 上一次的名字,便是属于小耳朵。 千年前,这里还是一片荒野,倏地有风吹来,携着砂砾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那砂砾越聚越多,瞬息,显化出了人形。 偶然看到这幕的小耳朵,惊得张大了嘴巴。 好漂亮的仙子,来去无踪,这一定是神仙吧? 都说将死之人看到的是阴差勾魂,那他的命还真好,看到的是神仙! “我不是神仙。”灵焱睁开眼,碧波的眸子没有半点涟漪。 小耳朵挠挠头,疑惑地嘟囔:“怎么可能?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妖怪?” 灵焱摇头。 “那你是……什么?” 灵焱不语,自她苏醒,只发现手边多了一本黑色的生死簿,一支白玉笔。 她为何能聚沙成影,出现在这旷野? 她曾是谁? “或许是个病人,或许什么都不是。”灵焱垂下眼帘:“不怕?” 小耳朵鼓着腮帮子摇了摇头,将手里的面递了过来:“不怕!你这么好看,又没吃我,一定是神仙!神仙姐姐是来带我走的吗?小子,请你吃面!” “死,也不怕?” 灵焱确认了下生死簿上的名字无误,但他的名字缠绕的不是黑气,而是淡淡的金光。 此人天庭饱满,身上带着功德光,又有祖宗阴德庇护,他的生命线上错位了一截,只要能扶正,是个长寿的面相。 小耳朵坦然道:“苏家男儿素来短命,过了束发之年便是大限将至。 今日家里特意凑了白面,我做了一碗素面,躲到这里来吃,免得家人伤怀。 但给我吃,终归是浪费了。” 他又把面向前推了推,挤出一个笑容:“请姐姐吃!” 坦然面对死亡,又始终保持善心,这样的赤诚之人不多见了。 灵焱接过碗筷,吃了一口,用手敲小耳朵的额头:“长寿面,不错。” 小耳朵捂着额头嘟囔了一句:“这不是长寿面,就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素面,姐姐不嫌弃才好……” 灵焱用不可置喙的语气说道:“一口气,全吃了。” 她的语气淡淡的,反倒是让人不敢违抗。 小耳朵恐惹得神仙姐姐不高兴,狼吞虎咽起来。 等他吃光面再抬头时,田野空旷,只剩下自由的风。 虚无缥缈的声音在他的耳畔响起:“知足、广善,谨记!” 回忆闪烁,让灵焱没想到的是,这次竟还是他! 因果轮回,吃过这口面后,先前种种,也该了结了。 “小耳朵,一碗素面。” “来嘞!” 忙络的店老板苏英杰赶紧抬头应下,心里却在嘀咕:小耳朵,谁? 自己不过知命之年,还不至于空耳吧? 但就是这一瞥,苏英杰终于注意到了声音的源头。 面馆深处的空桌上! 竟然多了一双纤纤玉手。 目光再向上移动,出现了一张美的惊心动魄的脸,只不过从上面捕捉不到任何情绪。 她的眼睛轻轻低垂,清冷出尘,专注地看着手中的黑色本子。 苏英杰惊得喉结滚动。 不仅仅是被灵焱惊艳到,而是她竟安然无恙地坐在那处空位上。 要知道那可是长生面馆的“禁忌”! 自他记事起,就总听先祖教诲,那处空桌是特意为破除苏家短命劫的贵人留下的,务必要不染纤尘。 可他问长辈,他们等的是谁? 这么多年,是不是……已经……仙逝了? 长辈就会打他的脑壳,骂他是大不敬,罚他对着空桌长跪三天三夜。 当时年少,他心高气傲不服气,想一把火偷偷把空桌烧掉。 可他把店里的打火机试了个遍,愣是没打着火! 好不容易从后厨拿了烧着的柴过来,椅子没事,倒是他的屁股越来越烫。 吓得他哇哇大哭,赶紧跪下求饶。 至此,每次路过空桌时,他都心有余悸,不敢懈怠。 对空桌也就越发上心了。 此时,心中不免疑惑,落坐的人,又是何时进来的? 他怎么一点都没有印象? 哎呀,他一拍脑袋,还是赶紧劝客人换桌才是正事。 长生面馆的老主顾都知道,那座位坐不得,不容亵渎! 之前满座,有个混不吝不顾阻拦要去坐,刚刚走近,“砰”地一声,就好像撞到了无形的墙上,鼻梁都差点撞断了。 还有权力滔天的贵客想借自己的气势去坐,可还没走到空桌前,就栽了个跟头,灰头土脸的失了气度…… 那处空桌,就变得更加神秘、圣神。 可当他跑过来,这次的感觉与以往都不同,怎么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再看向灵焱,视线短暂交织,他如今苏家的当家人,竟然落了下风,仓皇看向别处。 他甚至有种错觉,她本就该坐在那里。 灵焱再次打量了一下苏英杰,看着黑气从他身上不断向外蔓延。 她用书轻敲了三下桌子。 黑气暂时消散了。 小耳朵,当时我说的话,你权当耳旁风了? 害人终害己。 那细小的动作,落入苏英杰的眼中,让他忘了想让客人换桌的初衷,放低姿态:“让小姐久等了,我马上去下面。” 灵焱不带任何情绪的点头,示意知晓。 苏英杰就弓着腰退了下去,他顾不上前面堆的单子,优先紧着灵焱。 别说她能安稳坐在空桌上,就她那仙气缥缈的气质,也不敢怠慢。 如今的苏家在云城可谓是只手遮天的人物,产业遍地,他们先祖以面馆发家,坚守初心,所以十几代当家人都亲自守着面馆。 他什么大人物没见过,但还真没见过如此气质的。 不一会儿,一碗热腾腾的素面就出锅了。 灵焱拿起筷子尝了一口,依旧没有任何情绪,落筷的那刻,苏英杰诚惶诚恐。 这是被嫌弃了? 祖辈代代亲传,不该差呀? 灵焱淡淡地说:“毫无生气。” 苏英杰眉头紧皱:“这面是我亲自煮的,不可能是生的! 容我再给小姐做一碗。” 灵焱抬眸,万里冰封似的眼神彻底将人拖入刺骨寒潭:“时过境迁,小耳朵,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了?” 小耳朵? 这是苏英杰第二次听到。 她在喊谁? 还有她说的话,怎么听得云里雾里? 灵焱轻轻叹了口气,苏英杰从她的脸上第一次看到一丝丝的惋惜。 突然,他的心悸动了一下,钻心地疼。 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似的。 灵焱冷着脸,有种咄咄逼人的寒气,她最讨厌的就是多费口舌。 小耳朵,生死自有定数,曾经的一碗长寿面,已让你百年长寿,成为别人眼中的求不得。 枉你生前积善行德,现在竟堕落至此? “夺舍后辈,魂飞魄散。” 第2章:拘灵 冤屈。 怨念。 听到灵焱的声音后,苏英杰的身体激烈地颤动。 那些黑气从他的身体溢了出来,带动着周围的空气都在震动。 随后,他便失去了意识。 虽然在其他人眼中苏英杰还是站立的姿态,可只剩一副皮囊了。 “冤……” “冤啊!” 霎时间,尖锐的鬼叫声响起,悲哀呜咽。 黑气越来越激动,越来越浓郁,迅速向周围扩散开去。 “祸不及他,广修善果。” 灵焱葱白的指节敲在桌子上,几道透明的屏障快速生长。 以空桌为中心,将苏英杰以及黑气全都罩了起来。 她感知到空气中弥漫的冤屈越来越强烈了。 虽说怨念被消除前,最擅蛊惑人心,可灵焱从来都不会只听一家之言。 真与假,她自有办法分辨。 她将双手叠放在膝盖上,淡淡开口:“说吧。” 悬浮在空中的黑气慢慢聚拢,最后只拼凑出了小耳朵半张脸的模样,他的眼窝处空洞洞的,没有胳膊没有腿。 除了喊冤以外,其他一概说不出口。 能把魂魄撕成得这么稀碎,确实不像是自己能干出的事。 “拘灵裂魂术?” 灵焱用手掐了个诀:“聚!” 霎时,黑气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丝丝缕缕汇集到了屏障之内。 可这些魂魄破碎的厉害,横冲直撞,自身无法控制,所以刚刚才会向周围扩散开去。 灵焱随意用手揉吧了几下,终于将他的魂魄给捏出了一个轮廓。 当小耳朵看清灵焱的模样后,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神仙姐姐!苏某终于又见到你了!生前我守着这块地没敢离去,从青丝到白发就盼着能再见你一面,跪谢你的大恩大德。 没成想这一面竟然等了千年……苏某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说罢,就从小耳朵的眼睛中,流出两道血泪。 灵焱微微眼眸:“我说过,我不是神仙。” “可?” 眼前的灵焱与千年前一般模样,不老不死,不是神仙又是什么? 在小耳朵心里,早就生出了敬畏之心。 “就叫我声灵焱小姐吧。” 灵焱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苏某冤枉,我谨记小姐教诲,一生行善积福,又怎么会夺舍后辈? 苏某本来死得好好的,已经拿到了往生的号码牌,我的魂魄是被强行拉回来的。 苏某也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也就是灵焱所说的拘灵术,须子孙后代以血为祭,再由道法高深的人设以法阵,将逝者的魂魄强行拉回,转阴寿为阳寿,为人续命。 而车裂魂魄,撕碎灵识,不仅可以压制阴气,还能混淆视听,让魂魄找不到真正的施法者。 灵焱的眼神落到那碗面上,她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似是嘲讽:“长生……” 小耳朵整个躯干都跟着摇摆:“不不,一介凡人哪敢妄想什么仙道?能得了小姐的点化,长寿圆满,已经是苏某天大的福气。 苏某为了纪念当初您赐的那碗长寿面,这才给面馆起了一个长寿面馆的名字,不敢奢求其他啊。” 小耳朵说完后,又咂摸了下灵焱的话,犹如醍醐灌顶。 小姐的意思是他的后辈子孙拘禁并撕裂他的魂魄,为的竟是长生之术? 灵焱有些许欣慰,如此说来,这面馆改名,不是小耳朵做的了。 “不孝子孙!胆敢用邪术强行延长寿命?有悖天理,岂能被天道所容?祖宗家训全都忘了吗?家主失职!” 小耳朵转向苏英杰:“是他?我现在就从他的身体抽离出来!” 黑气如井喷似爆发,震得屏障噼里啪啦作响,若不是灵焱提前设防,怕是周围的食客也被邪气侵体了。 “濒死之人,不过傀儡,你若强出,他必死无疑。” 小耳朵茫然看向灵焱:“不是他?那为何会困我于他的皮囊之中?还请小姐指点。” 小耳朵本可重新投胎,却因被强行拉回阳间,先祖安宁受扰,苏家阴德受损,他的怨念越来越重。 若不早点消除,他终将失去神智化为厉鬼,到时候不仅苏家有难,云城也将再起风云。 这也是灵焱此行的目的。 灵焱看向苏家的方向:“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刚才灵焱将小耳朵的魂魄重新捏了起来,那么使用拘灵裂魂术的人必然遭到反噬。 既然是子孙后辈所为,那就回去看看谁正遭受反噬之苦就行了。 小耳朵向苏英杰道歉:“对不住了,是祖宗我弄错了,差点冤枉了你。虽说你不如前面的先祖长寿,但也算寿终正寝,人各有命,坦然处之。” 比起之前苏家的短命劫,能活到知命之年,实属万幸。 “谁说他是寿终正寝了?”灵焱优雅起身。 小耳朵脑袋嗡的一声,当即楞在了原地。 小姐这话什么意思? 刚刚不还说他是濒死之人吗? 难不成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 到底是谁三番两次迫害苏家长辈? 若是揪出来,他绝不会轻饶! 小耳朵急切想要回苏家一趟,他赶紧附在苏英杰身上。 苏英杰苏醒,虽然只有一个身体,却被两种意识支配。 他简单交代了下店员后,就弓着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小姐,这边请!” 这下,大厅里的人全都沸腾起来了。 什么情况? 苏家的当家人正卑躬屈膝引着一位妙龄少女走出长生面馆。 还亲自为她开车门! 她谁啊? 这么大面子? 那可是云城数一数二的苏家啊! 即便那少女美的不可方物,也不至于让苏家老爷子鞍前马后吧? 还有她什么时候进店的? 那容貌那长相还有那身段,任谁看过一眼都不会忘记的。 片刻后,一辆限量版豪车便停在了苏家别墅前。 苏英杰从车上下来,赶紧替灵焱开门:“小姐,这就是苏家。” 灵焱修长的腿迈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满,这四轮车终归是太慢了。 若是自己掐诀不过瞬息之间的事。 司机诚惶诚恐地将车开下去,他为苏老爷子开了一辈子车,早已经熟悉了老爷子的脾气,可不知为何,今天这么紧张? 手心里全是汗。 这就是家主的威严? 让人打心眼里生畏? 苏英杰一下车,就听到救护车的声音。 “嘶!” 救护车救急刹车后,就从车上跳下来一众医务人员。 带头的正是苏家的私人医生高宏伟,他鞠了一躬:“苏老爷子,里面情况急救,晚辈先行一步了。” “高大夫?家里出什么事了?” 医务人员火速向别墅里跑,高宏伟边跑边回头:“大少爷来电话说二少爷突发心绞痛!再晚就来不及了!” 苏英杰愕然,他望向灵焱:“难道害我的是老二?” 第3章:弑父灭祖 灵焱抬了抬嫩白的下巴,示意小耳朵快跟上去。 他们两人紧随其后,进了别墅。 别墅里已经乱作一团。 大少爷苏云暖正跪在地上,怀里抱着二少爷苏月冷。 此时苏月冷捂着心口,眉头紧皱、脸色煞白,疼地他牙都要咬碎了,嘴角流出鲜血。 苏云暖满眼心疼:“二弟,二弟你怎么样?再坚持下,高大夫马上就来!” 他把自己的胳膊向前一伸:“二弟,你别总跟自己过不去,咬我!” 苏月冷看到他胳膊上的一排排牙印,愧疚感油然而生,将牙关咬得更紧了,舌头都要咬破了。 苏云暖对着门口怒吼:“大夫,高大夫怎么还没到?” “来了!” 高宏伟带队跑进了门,他看到大厅里的兄弟二人,赶紧让苏月冷平躺下来,迅速检查他的生命体征。 评估后,注射了现代最先进的一种护心止痛的药物。 苏月冷仍旧不停抽搐,饱受锥心之痛。 高宏伟不解地喊:“不可能!这药已经用到最大剂量了,怎么丝毫不起作用?” 苏云暖怒目而视:“怎么会这样?还等什么?赶紧救我二弟啊!你不是云城的名医么?怎么这点小病也治不好!” 这下,赶过来的医疗队也束手无策。 “人一旦没有了心,也就没救了。” 在众人的注目下,灵焱迈着轻盈的步子进了别墅。 苏英杰引着她向前,将自己的家主之位让了出来:“小姐,请上座。” 自己则坐在了下手位。 “不肖子孙!怎么没疼死你!也让你尝尝撕心裂肺之痛!” 在苏英杰眼中,二儿子久病缠身阴郁古怪,确实有续命之嫌。 在场的人听得云里雾里,老爷子一向温润慈祥,即便是对二少爷这个缠绵病榻的“废物”也关爱有加。 如今怎么说出这么重的话? 苏月冷红着眼,强忍着痛,轻唤了声:“爸?我终归是让您失望了。” 二少爷苏月冷自小身子骨弱,生病卧床家常便饭,因此性子有些孤僻古怪。 为了让他安心静养,家族产业、对外应酬基本都是由大少爷苏云暖来。 可偏偏他也是个要强的性子,一生都在追逐着老爷子的脚步,想得到他一句认可。 哪怕是自己体力不支,也日日夜夜练习着做面的手艺,就盼着能做出一道味道尚可的素面。 苏云暖错愕地看着苏英杰,他站起身子:“爸,您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不能等到二弟转好再说?” 他看向灵焱,言下之意,何苦让外人看笑话? 苏英杰郑重其事地说:“听好了,灵焱小姐不是外人!她是咱们苏家的贵人!若非没有她,苏家男儿还都是短命之相,更不可能有如今的身份与地位!” 苏云暖心思九转,苏家的贵人? 那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了。 怎么又说起来。 这人不会是江湖骗子吧? 老爷子年纪越大,越相信鬼神之说了。 看到苏老爷子动了怒,高宏伟带着医疗队识趣地退了下去:“苏老爷子,晚辈医术浅薄,少爷病得稀奇,恐贻误了病情,还望另请高明。” 之后,一溜烟蹿了出去。 当务之急,还是二弟的安危要紧,苏云暖急红了眼:“爸,什么事能比得过二弟的性命?我先代二弟认个错还不行吗?” “老大,枉费他处处护着他,因他身子不好,什么错都往自己身上揽,也怪我处处纵容,竟养出一个白眼狼来!” 苏英杰猛地拍了下桌子:“你倒是让他说说看,这次是真的心绞痛,还是遭到了反噬?” “反噬?二弟常年久居苏宅,很少出门走动,怎么会懂邪术道法?爸,您一向正直,千万别错信了别人。” 他再次警惕地看向灵焱。 苏云暖是苏家长子,稳重博爱,一直以来被当做苏家继承人培养,深受众人的喜爱。 他展现出了苏家当家人应有的警醒。 灵焱的眸子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看向了地上的苏月冷。 只见他强忍着疼痛,满脸的无辜与疑惑:“反噬?什么东西?什么意思? 爸,您说的,我怎么听不懂?” 苏英杰心下坏了,自己太激动了,还没找到证据。 老二这是想继续装傻充楞了。 灵焱的眼睛中掠过一丝金光,她环顾四周,最终将目光锁定在阁楼处,那里的阴气最重。 “三层阁楼。” 苏月冷的身子一僵,如同被雷电击中般定在了原地。 “逆子!无话可说了吧!还不带路!弑父灭祖,死后可是要下地狱的!” 苏英杰威严十足,两个孩子都被吓懵了。 苏月冷身上本就疼地厉害,他倒在地上,几乎是用哀求的语气:“爸,能不去阁楼吗?” 苏云暖听出了点门道:“二弟,事到如今,赶紧跟爸认错,我会跟爸求情的,让他同意我请其他医生过来。” 苏英杰拂袖,愤愤去了阁楼。 一推门,阴风阵阵,吹得人骨缝生冷。 整个阁楼都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然后就看到屋子里被浸血的绳子摆了一个法阵,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把贴着黄符的剪刀。 灵焱点头:“缚灵绳,剪魂剪。此确为拘灵裂魂阵。” 苏英杰的胸膛起伏,气得头顶冒黑烟:“逆子!弑父灭祖,还差点让苏某背负夺舍罪名,自私自利,还什么脸面妄想祖宗庇护? 谋取长生之道?更是天理不容!” 怒气呼之欲出。 小耳朵的怨念快速膨胀,整个阁楼都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拘灵阵?这不是祈福阵吗?”苏月冷艰难爬上阁楼,不可置信地看向灵焱。 “祈福为阳,向阳而生,所及之处为明朗、磊落,讲究直达天意;拘灵为阴,阴风阵阵,目之所及是阴暗、潮湿,以血为祭,束缚的是先祖之灵。 而这个阵法就是要把苏家先祖的阴寿强制转化为自己的阳寿。一旦阵法被破,作法之人就会遭到反噬。” 灵焱难得解释了一通。 似乎这个时代大家并不相信什么玄学。 苏月冷的心口更疼了:“不对啊,我明明做的是祈福阵,怎么会是邪术——拘灵阵呢? 我从没想过要打扰祖宗的安宁,只盼着做些力所能及的事,为爸分忧、增福添寿。” 他艰难地看向苏云暖:“大哥,你说这阵法有什么不对?” 第4章:细思极恐 苏云暖推了推金丝边眼镜,有些莫名其妙:“二弟,你在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这个诡阵不是你设的吗?” “可我明明是按大哥说的做的,不差分毫,怎么会错了呢?” 当下,苏云暖的脸色暗沉了下来:“二弟,你是疼糊涂了,还是又发癔症了?我何时与你说过这么阴毒的阵法?” “就是那日晚上我路过你房间时,你电话中提到的…… 思前想后,我怎么都不能让大哥舍弃半身骨血,整个苏家还得你来打理呢……” 苏月冷的指甲深陷在手掌里:“我这半副残躯,也就这点用处了……” 苏云暖顺势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打开通讯记录:“二弟,一个月前,根本就没有电话打进来,我又怎么会在房间接电话?” 苏月冷拿过手机仔细翻看,他的眉头越拧越紧,不断地念叨:“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够了!”苏英杰震怒:“都到什么时候了,还想把自己的错推到你大哥身上?竖子不孝! 只因你身子骨弱,全家人处处宠着让着,竟让你变成这样冷血自私的样子!真是家门不幸啊!” 苏英杰用手指着苏月冷:“如今遭到反噬的只有你,这就是与你大哥无关的最好证明! 还不赶紧从头招来,说说你到底是从何时惦记上我这把老骨头的命的? 还妄想用先祖阴寿为自己续命?” 苏月冷欲哭无泪:“爸,你听我解释……我真没有……” 苏英杰怒火中烧,只一拂袖,苏月冷残破的身体就被推到在地。 他将双手举过头顶,拱手叩拜:“祖宗在上,苏英杰有请祖宗家法,定打到不肖子孙向列祖列宗跪地认错。” 说罢,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从体内呼之欲出,阴风森森,对着苏月冷冲撞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眼瞅着邪气就要打到苏月冷的身上。 不知何时,灵焱竟站在了苏月冷的前面:“住手,小耳朵。” 小耳朵急刹车,歪着头疑惑地问:“小姐,这是为何?” 灵焱淡淡垂眼,目带凝霜,眼尾扫过苏云暖,说道:“一句谎话十句圆。” 说罢,她就走到了阵法中间,似乎在寻找什么。 其他人听得有些发懵,不知道灵焱是什么意思。 只觉得这人故作高深。 尤其是看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更觉得此人古怪。 但小耳朵却知道,小姐惜字如金,定不会无缘无故冒出这么一句话的。 他仔细回想刚才进门后所发生的一切,力求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倏地,他反应了过来,赶紧附回苏英杰的身上。 苏英杰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怒而威:“老大,心若无鬼,何故扯谎?” “爸,怎么连您也?”苏云暖叹息,“爸,您宁愿相信一个外人,都不信我吗?” “我瞧你更懂诡道术法,深谙反噬之道,比你二弟了解得多!” 现在回想起来,更觉得苏月冷听到“反噬”两字的反应像个正常人。 而老大话接得自然,定是知道些什么。 苏云暖紧着说:“爸,毕竟我年长二弟几岁,又多出门走动,圈内也盛行请大师看风水,所以多少知道点。” “好。”苏英杰又点了一句:“那刚才,你二弟只说了那日,可没说具体是在一个月前。 你急于展示自己的通讯记录,此地无银三百两。” 苏云暖的脑袋嗡的一响,短暂宕机,随后言辞恳切:“爸,您要相信我,这事真与我无关。 我也是听圈内人念叨过几句,谁知道会被二弟听了去。” 他指了指自己:“您看我好好的,并没有遭到阵法反噬,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吗?” 这一点,小耳朵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只好向灵焱求救:“小姐?” 灵焱掐手算了一下:“这倒也不难,一来做个傀儡娃娃将反噬转移到别人身上就行了,二来么?” 她回看了苏英杰一眼:“得问你。” 灵焱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位,用脚踏出一个金光法阵。 鞋跟点地,阁楼的地面就裂开了。 黑衣萦绕的地方,果真露出一个稻草娃娃,潦草诡异。 灵焱对着它轻轻一勾,稻草娃娃就出现在了她的上手。 她翻到背面,黄纸上写着一个生辰八字。 稻草娃娃的脑袋里还塞了一撮头发。 苏英杰凑上前去,顿时瞪大了眼睛:“这,这是老二的!” 苏月冷也打起精神,只过去看了一眼,就觉得两眼一黑,险些再次晕倒。 但神奇的是,他并没有跌坐地上,反而是觉得被一股力量托了一把。 他下意识朝后看了一下,并没有人在。 再次将视线回落到稻草娃娃上,他赶紧将自己留得“长岁辫”拽了出来,其中一股明显是被剪过的。 半年前,大哥曾告诉他,断发是他自己发癔症时剪下来的。 可那断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自为老爹祈福以来,他日日都在阁楼,这稻草娃娃又是何时被埋在地板砖下的? 半晌,苏月冷才缓缓开口:“我想起来,半年前阁楼水管爆裂,这地板是大哥找人重新铺过的,所以,那时起,大哥就……” 苏月冷的身上越来越冷,简直细思极恐。 可是为什么? 大哥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 苏月冷的心绞痛越来越强烈了,不禁喊出了声。 “求小姐大发慈悲,救救我儿!” 至此,苏英杰也反应过来,是自己冤枉了老二。 “稻草娃娃就是阵眼,破了它,反噬便可回归本源。” 灵焱打了个响指,指尖就燃起了火焰:“烬!” 霎那间,稻草娃娃就被烧了个精光,连同上面的咒文与团团煞气全都被烧得荡然无存。 苏月冷的心绞痛立马不痛了,呼吸都畅快了,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他煞白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血色,越来越有人样了。 “爸,我的心口真的不痛了。”苏月冷欣喜万分。 “啊!” 随后,一道凄惨的叫声回荡在阁楼里。 苏云暖双手紧紧按着心口,疼得他恨不得将指甲掐入胸膛。 噗的一下,他吐出两口暗红色的鲜血,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灵焱:“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到底是什么人?风水师?还是女先生?” 阵眼深埋地下,并用水泥浇灌抹平,他自觉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还有她使用的那些术法,简直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究竟是什么人? 灵焱幽幽开口:“猜的。” “你骗鬼呢?猜的?发现阁楼也是猜的?” 灵焱从鼻息中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苏云暖真是没想到,自己的老爸还真请回来了一个道法高深的大师。 难怪他张口贵人闭口贵人的叫着。 得赶紧通风报信,让周大师来救自己。 他忍着剧痛,偷偷用快捷键向外拨了一个号码。 苏英杰看着遭反噬的老大,一时难以接受,那可是苏家最出类拔萃的孩子。 “老大,这到底是为什么?你身为苏家长子,为父一直按照苏家未来继承人的身份培养你,外界也当你是苏家的下任家主,你还有什么不满意? 为什么要丧尽天良、罔顾人伦?” 第5章:够蠢的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苏云暖猛地大笑起来,他的面目狰狞。 平时温文尔雅的大少爷不见了,仿佛化身成了一个魔鬼。 他歇斯底里,用手指着苏英杰:“还不是因为你们长寿!自先祖被破了短命劫,苏家十代长寿,均龄超过百岁!” 苏英杰却不懂了,长寿皆是世人所求,怎么就不好了? 苏云暖继续说道:“你若是也活到个一百多岁,我何时才能真正掌权? 未来继承人的身份有什么稀罕?我要当的是苏家真正的掌门人!” 苏英杰的脑子仿佛被雷击中了般,整个人僵在了原地。 他的胸膛一起一伏,险些回不过味儿:“你就那么急不可耐吗?所以用邪术动了我的命格?” 苏云暖挣扎着从地上起来:“你资质平庸,苏家在你手里已经不能更进一步了,也只有我,才能让苏家继续发扬光大。” 他似有不屑:“对付你,哪里需要精妙绝伦的阵法?给你送点毒药,你不都乐呵呵地服下了吗?” 苏英杰回想起自一年前起,苏云暖就经常往回买补品,还亲自下厨为他烹饪:“是那些营养品?” 世人都夸大少爷孝顺,没成想给他吃的竟然是慢性毒药。 “啪!” 苏英杰一个巴掌打过去,苏云暖的脸上就浮现了巴掌印。 他稳住身形,用手抹了抹嘴角的血,用舌头舔了一下:“好吃吧?每次你连汤都喝个精光,我这个孝子的手艺还挺不错的。” “大哥,真是你?你疯了吗?给亲爹下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苏月冷看着苏云暖,就好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一个病秧子,又怎么懂我的鸿鹄之志?一个永远躲在我身后的人,终归上不了台面。” 苏英杰没想到啊,自己受众人敬仰,最引以为傲的儿子竟然要他的命? 只是不解。 他心痛地说:“既然想要我的命,为何又设阵法拘灵裂魂将先祖的阴魂强行拉回,为我续命?” 苏云暖嫌弃地瞥了一眼:“你以为我愿意啊!那阵法本是为我续命所用,要不是你死了没人有做面的手艺,我才不会费劲为你延续生命。” 做面的手艺? 小耳朵恍惚回忆起千年前,自己将一碗素面递给了灵焱的情景。 原来如此。 苏家发家是小姐给的机缘,福气就藏在一代又一代人做的那碗长寿面中。 一旦苏家的当家人出了事,面馆难以为继,苏家的整个产业都会受到牵连。 为苏英杰续命,确实不是苏云暖的本意,而是他为了利益,别无他法。 他也曾找周大师算过,面馆可谓是苏家的根基,动不得。 当小耳朵的意识传到苏英杰身上,苏英杰也就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真是造化弄人! 他无奈地干笑了两声:“原来是得了小姐与先祖庇佑,才没让你这个喂不熟的白眼狼学了去。” 灵焱继续给苏云暖心上扎了把刀:“他?学不会的。” 苏云暖差点吐血。 学不会做面,是他长久以来的心病。 明明用同样的面剂,同样的手法,可他就是做不出苏家的味道。 不论怎么努力,都于事无补。 他可是商业天才,偏偏手伸不进苏家面馆。 那怎么行? 于是他便游说苏英杰将“长寿面馆”更名为“长生面馆”。 而以后的他,就是最好的金字招牌。 苏家产业也将在他手里蒸蒸日上。 自改名后,不论是猎奇的,还是想参透苏家长寿秘密的人,全都趋之若鹜。 但他也不免好奇,自己为什么就学不会呢? 他面带疑惑:“这到底是为什么!” 灵焱看向苏英杰,冷漠地说:“为这样的人保守了半辈子秘密,值得吗?” 苏云暖不明就里:“你给我说清楚,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秘密?” 灵焱找到一把椅子优雅地坐了下去,她将纤细的手指叠放在了一起,嘲讽道:“够蠢的。” 在一旁的苏月冷将心中的疑惑交汇起来。 方才阁楼阵法被破,大哥未遭反噬,灵焱小姐说过除了稻草娃娃还有另一个原因。 如今又牵出大哥一直以来学不会做面的手艺。 这可是苏家子孙必备的技能,就是他一个病秧子,偷偷私下练习也会了七七八八,怎么反倒精英大哥却不会呢? 听灵焱小姐的意思,这些秘密老爸是知情的。 所以…… 轰隆隆,一道惊雷在苏月冷的脑中炸响。 他似乎在向苏英杰求证:“难道说,大哥并非苏家血脉?”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一出,苏月冷下意识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晴天霹雳落下来,苏云暖只觉得天昏地暗,天都要塌了。 怎么可能? 他可是苏家长子! 是苏家精心培养的继承人! 若他不是苏家血脉,又怎么会早早就接触家族的核心产业? 苏英杰傻了吗? 会让一个外姓将苏家取而代之? 若他不是苏家的孩子,他又是谁? 苏云暖大脑一片混乱。 反倒是灵焱淡淡地说:“小耳朵的后代,也有不蠢的。” 这么一说,反倒佐证了苏月冷的猜测不假。 苏云暖瞳孔地震:“爸,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我本想将这个秘密带进棺材的,还真是造化弄人。”苏英杰无奈地苦笑了下,“罢了,死前能让我们看清你的真面目,也算是及时止损了。 只是苦了老二,他身子孱弱,还要扛起苏家的重担……” “我真的不是苏家子?”苏云暖差点碎了。 苏英杰回忆起二十八年前的往事:“那日下着瓢泼大雨,尚在襁褓中的你顺着一块木板飘过苏家门口,奄奄一息。 先祖教诲要知足、广善,我又如何忍心让一个婴儿就此命陨,就将你抱了回来。 为了让一切顺理成章,我让你妈去外面的别墅住了一年,不经意之间又透露出她怀孕的迹象,随后苏家长子便降生了。 是我没用,愧对先祖,竟养出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的逆子!” 苏云暖喃喃又道了句:“我真不是苏家子……” 灵焱的嘴角微微上扬,她并不是在笑,而是无情的嘲讽:“要不说是个蠢的,何故多此一举?” 苏云暖也要蠢笑了。 他若是什么都不做,安于大少爷的身份,苏家早晚是他的。 而现在,鸡飞蛋打。 不,自己还没输,他手里还有底牌。 苏云暖又支棱了起来:“爸,你中毒已深,想要解药的话,就赶紧让这个女先生将我身上的反噬解除。 然后把整个苏家产业都转到我的名下!” 第6章:爆体而亡 苏英杰拿出手机给秘书拨电话。 苏云暖满意地点了点头:“早点把苏家给我,不就没这档子事了。” “尹秘书,你重新拟个股份变更合同,我要将苏家99%的股份都转给灵焱小姐,剩下的1%留给苏月冷。1小时后送到苏家。 对了,再拟一份公告,苏家长子苏云暖德行有亏,即刻逐出董事会、逐出苏家。” 电话那头明显感受到震动,但职业素养让他保持了应有的冷静:“收到,董事长。” 苏云暖的笑僵住了,整个人阴森可怕:“爸,你不想活了? 把产业给一个短命的病秧子就算了,你竟要把整个苏家拱手送给一个外人?一个女先生?” “他们不过是凡人身躯,几十年后就是一把尘土,只有给我!给我!” 他满目狰狞:“只有我这个长生者,才可以让苏家世世代代繁荣昌盛。” 他甚至忘了,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外人。 苏英杰的气势不减:“死有何惧?小姐回来了,苏家自有她来做主! 苏家能有如今的模样,都是得了小姐点化,现在也是时候还给小姐了。 就你这样的祸害?也配谈长生?” 灵焱冷眼过来:“还想蛊惑人心?自始至终,是谁一直向众人传递他是病秧子的谬论?” 苏英杰、苏月冷回忆往昔,真是越想脊背越凉。 “是大哥,是他一直在PUA我! 从小到大,他每天都会在我耳边说我病了,病得不轻。 不能见阳光,不能户外运动,要卧床静养。 他还每天晚上都向我描述我的病症,久而久之,我的身子骨就越来越弱了。” 苏英杰也后知后觉:“难怪请了各方名医,给老二做了无数检查,都说仪器检查过了,显示他并无大碍,可他却一直病病殃殃。 渐渐议论的人越来越多,都说老二性子古怪,精神有问题……” 灵焱不知道PUA是什么意思,但苏月冷确实常年遭受了精神控制。 当病秧子的标签越来越重,就再也撕不掉了。 苏云暖把袖子挽起来,咆哮道:“你就是病了,病入膏肓,要不然我身上这些牙印是怎么来的? 都是你咬的!你就是我身后的一条狗,一个畜生,凭什么跟我争?” 苏月冷用手捂眼,不敢再看那些牙印,心乱如麻:“我不是故意的……而且我从未想过要与大哥争过什么……” “那是他自己咬的。”灵焱无情拆穿。 苏英杰、苏月冷大跌眼镜,嘴巴微张,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苏云暖见对老二攻心不成,继而威胁起苏英杰:“老不死的,别忘了解药在我手上,再给你一个机会,否则就等死吧!” 灵焱掐算了起来,突然她的眉头轻蹙,平淡地说了句:“混账。” 她的声音很轻,可那话语如同寒冬的冰霜,听者的骨头缝里都生出了恶寒。 她这是生气了? 明明她什么都没做,苏云暖却觉得心绞痛更厉害了。 “啊!” 仿佛有一把小刀,在他的心上一刀一刀地划过,割得他七零八碎。 当他对上那双宛如千年冰封的眸子,不由得一震,仿佛内心深处都已经被看穿。 难道又被她识破了? 自己手里根本就没有解药? 当时他可是打定主意要下死手的。 又怎么会准备解药? 否则,后续也不会用这么复杂的阵法将先祖的阴寿分出一些过继到苏英杰的身上了。 眼前到底是什么人? 连解药这样细小的东西都能掐算的出? 实在是太疼了。 苏云暖赶紧求饶:“是灵焱小姐吧?求您饶命啊! 只要你答应放过我,我愿意将拘灵裂魂转化的阴寿分你一半!” 长生,这可是长生术啊! 对修道之人来说,那可是天大的诱惑。 就不信这个女先生不心动? 可奇怪的是,怎么从她的脸上竟看不到任何情绪的波动。 未免太淡定了。 “将死之人,也敢妄想长生?” 灵焱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什么意思?你这话又是什么意思?” 苏云暖又感受到了满级嘲讽,他可是苏家最优秀的长子,就没这么憋屈过。 怎么在灵焱面前,自己活像个大傻子,什么都听不懂。 “苏云暖:恶行昭昭、毒杀养父、泯灭先祖,天理不容。今晚子时,爆体而亡、尸骨无存。 你死了,因果反哺,苏英杰减少的寿命,将折合一半重归他的身上。先祖的英灵也将重新修补。” 苏月冷听闻后,简直喜极而泣,他扶着苏英杰:“真的吗?太好了!爸,你听到了吗?你的寿命回来了!有救了! 灵焱小姐真是咱们苏家的贵人!月冷谢过小姐!” 至此,他对灵焱除了敬仰更多的是崇拜。 灵焱小姐真是太厉害了。 不仅帮他洗清冤屈,还救了老爸。 别说要把她当做贵客,就是当祖宗供着也是应该的。 苏英杰也是惊得张大了嘴巴,转移股份本就是他在为身后事做准备,没成想还能多活几年? 失而复得,更加弥足珍贵。 他双腿颤抖,要不是苏月冷扶着,差点就给跪了。 “英杰谢过小姐!” 只有苏云暖愣愣看着一切,他突然发疯般怒吼道:“不可能!怎么会? 先祖的阴寿早已经过继到了我的身上,我定会长生永驻的! 况且我不是苏家子孙,也就没有了短命劫,苏家是我的,长长久久都是我的。” 灵焱实在是觉得他蠢的可怕,将头一转,懒得跟他废话。 苏月冷接过话茬:“大哥糊涂,你既非苏家子,又舍不得自己的半身骨血,怎么能过继先祖阴寿?” 苏云暖脑袋嗡鸣:“可,可周大师明明告诉我,事成了啊!” “他骗你的吧,毕竟苏家出手阔绰,想必捞了不少好处。”苏月冷猜测。 灵焱喜欢与聪明人说话,补充道:“又或者他早就盯上了苏家。” 苏月冷吃惊道:“小姐的意思是他看中了苏家十代长寿?” 灵焱的下巴轻点:“能做出拘灵裂魂术,那大师有点道行,没准有转接阴寿的诡术。” “这不就是中间商赚差价吗?”苏英杰冷不丁来了一句。 大家看过去,话糙理不糙。 苏云暖绞痛欲裂,他咬着牙:“不对,还是不对! 即便我没有续命,我年级轻轻、经常健身,也不可能爆体而亡啊! 你个妖女,你胡说八道!你是想让我从心理上崩溃是不是? 你倒是说啊,我为何会爆体而亡?” 灵焱瞥了一眼隐去的生死簿,上面写得很清楚,他没几个小时活头了。 “七窍流血,毒入骨髓,自然是爆体而亡。” “毒?中毒?你说我会中毒而死?怎么可能?我的饮食起居都在别墅内,那可是经过十分严格的管控的。” 怎么听灵焱的描述,这毒发的症状他还有点熟悉。 该不会是? 苏云暖不可置信地看向苏英杰:“醒脑参茶?你往里面加了什么?” “你经常跟我说那些补品功效奇佳,不仅延年益寿,还能滋补身体,我一个老头子哪里吃的过来? 苏家大小的事都是你在操持,我是怕你累坏了,就想着把补药掺到你的茶里,也让你好好补补。” 苏英杰摇头叹息:“真是多行不义必自毙啊。” 苏云暖立马用手扣喉,想要将那些毒素吐出来。 可干呕了几下,终是什么都没有吐出来。 他彻底瘫坐在了地上,目光涣散。 自己真的要死了? 本来什么都不做,名利唾手可得,就这样被自己葬送了? 他还没活够,他不想死啊。 他更舍不得苏家的荣华富贵。 苏云暖绝望地望着门口:“周大师,救我!” 第7章:除了当下,皆是变数 突然,起了风,吹得阁楼窗户啪啪作响。 苏云暖绝望的眼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你这个妖女,信口开河,看我请的大师不把你给收了! 到时候你们这些人,全都不得好死! 大师来了,大师来救我了!” 苏云暖欣喜若狂。 “好吵。”灵焱嫌弃地用余光掠过,直接给苏云暖禁了声。 任他再怎么叫喊,喉咙里也没了声音。 忽的,阁楼窗户被吹开,落进来一道血月色的雷蛇,对着灵焱风驰电掣而去。 “小姐,小心!” 情急之下小耳朵显化出来,奋不顾身地挡在了灵焱的前面。 但他唯恐突然抽离苏英杰的身体,后世子孙直接嘎了,还残留了部分灵识。 苏英杰、苏月冷也大步向前:“小姐,快闪开。” 可他们哪里比得上雷电的速度,眼瞅着它就要落在灵焱的身上。 千钧一发之际,灵焱还是那么优雅淡定,她甚至连身都没起,轻轻抬手,接住了雷电。 再往回一拉:“滚出来。” 紧接着就看到雷电的另一头,有个黑影被牵了出来。 黑影浑身都缠绕着黑气,那气息与小耳朵的极为相似。 可当他落地的时候,“嘭”的一声爆炸了。 一个纸人掉了下来。 那些黑气渐渐聚拢,重新回到了小耳朵的身上,他身上的裂缝得到了一些修复。 “这个吃里扒外的畜生竟与外人里应外合,不仅谋夺苏某的阴寿,还想谋夺苏家产业!” 小耳朵看着地上的纸人:“这又是怎么回事?” “傀儡术,遁了。”灵焱回答。 应该是那个幕后大师发现打不过自己,金蝉脱壳了。 但只那么一丝,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那人身上带有很浓郁的怨念,起码不下十余人。 他是在用怨气滋养邪物? 活人的事,她管不着。 可涉及亡魂怨念,那就另当别论了。 “跑,跑了?要追吗?”小耳朵紧着问,怎么说自己也死了上千年,多少能帮上点忙。 “不必,很快还会再见的。” 苏云暖、苏月冷虽然看不到先祖小耳朵,但能感觉得到灵焱在与什么人说着话。 顿时觉得背后凉飕飕的,两人不由得搓了搓胳膊。 但不同的是,苏月冷眼冒金光,崇拜得无以言表。 听说厉害的大师不仅可以算卦、看风水还能画符请神。 可他们哪里比得上灵焱小姐? 与鬼神相通,这才是大神通! 而苏云暖坏事做绝,心虚胆寒,整个人不断地战栗,他不断喊着:“别过来,你,你,你别过来!” 可他被禁了声,只能看到嘴巴一张一合,却没有声音。 小耳朵刹那飘到他的身边,对着他吹气。 苏云暖仿佛触碰到了寒冰一般,打了一个激灵:“谁,谁在哪里?” 他的身上仿佛伸出了无数个触手,要将他拉入无尽深渊。 他看到密密麻麻充满怨恨的眼睛,胆都要吓破了。 小耳朵将他拉入噩梦:“活着的这几个小时将成为你生命中最漫长难捱的时刻。” “不直接动手?” 以灵焱的性子,分分钟灭了他。 小耳朵摇了摇头。 “我已经死了千年,自然明白善恶有报。 人间有序法,做了坏事自有司法判决,死后进了阴司,平生犯过的错也会一件一件偿还。 小姐已经告诉苏某不肖子孙的结局,就让他尘归尘、土归土吧,苏某又何故为了这样的烂人沾染其他因果?” 灵焱有些许欣慰,千年岁月轮转,那个小耳朵还像第一次见面那样,心怀善念。 若是其他人,恐怕早就忍不住要报私仇,泄愤了。 “嗯,过了午夜子时,你身上的怨气就会全部消除,到时候我会助你重入轮回大道。” 小耳朵重重一跪,阁楼都跟着颤抖,他的眼中泛着泪花:“多谢小姐!您的大恩,来世再报!” 苏英杰也携苏月冷跪了下来:“小姐大恩大德,我们父子两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求您给我们一个伺候的机会,也好回报一二。” 随即又向着小耳朵的方向磕了几个头:“先祖在上,是后辈不孝,扰了先祖安宁不说,还差点害您魂飞魄散。 日后,我们定好好修缮祠堂,日日祭拜,供奉香火,您若是缺什么就给我们托个梦,后辈竭尽全力满足。求先祖宽宥!” 小耳朵道了句:“这还差不多。” 灵焱看着苏英杰,问了句:“若是知道养出这么一个白眼狼,当初你还会抱他进苏家吗?” 苏英杰想都没想:“我等凡夫俗子哪里看得到日后的事,除了当下,皆是变数,唯有祖训不变。” 灵焱微微颔首:“都起来吧。” 善因善果,七分天言三分人为。 风雨飘摇而后安定,怎能不是苏家广善结出的硕果呢? 苏月冷搀扶着苏英杰起身,突然他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单膝又重重跪在了地上。 “老二?你怎么了?哪里又不舒服?” 苏英杰第一反应便是对着苏云暖破口大骂:“逆子!又是你搞的鬼?” 可苏云暖对他的话不理不睬,自顾自沉浸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若不是被施了禁言术,别墅楼顶都得喊破了。 “刚刚不是摆脱了病秧子吗?怎么会这样?”苏英杰心中有亏,急切万分:“小姐,您快给看看,老二这是怎么了?”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当病人了那么久,身子羸弱,阴盛阳衰,最易邪气侵体,岂非一朝一夕就能好? 况且还失去了半身骨血,能活着就是奇迹。” 灵焱难得解释了这么多。 苏英杰紧着问:“这可如何是好?敢问小姐可有良药。” “黄纸、玉杯。” “黄……黄纸?”苏英杰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 站在旁边的小耳朵看不下去了,双眼一闭:“还真是个脑袋轴的。” 干脆重新附身上去,快速下楼去取黄纸了。 连同毛笔、砚台、朱砂还有玉杯等物一起拿了过来。 灵焱轻飘飘地挥了挥手,黄纸就自动裁剪好了。 她拿过朱砂笔画了一符,隔空一烧,将灰烬化进了水中:“一口气,全喝掉。” 这事小耳朵有经验,他用苏英杰的身体将水灌进苏月冷的口中。 “小姐,喝了这驱邪的符水,老二是不是就安然无恙了?” 谁知灵焱却又摇了摇头。 第8章:查无此人 苏英杰大惊失色:“那还需要我们做些什么?我已经失去一个儿子了,可不能再失去另一个……” 一想到白发人送黑发人,他的心里就揪心的疼。 “苏月冷天庭饱满,额头宽阔,是个大富大贵的。” 听到灵焱这么说,苏英杰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些。 灵焱又淡淡地说道:“多拜鬼神、多晒太阳、多接触人气、强身健体……会好的。” 苏英杰本还想问都拜哪些鬼神,但又怕自己的蠢问题惹得小姐不高兴,硬生生把话吞进了肚子里。 这时脑海中一道声音响起:“真够笨的!苏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小耳朵恨铁不成钢地说:“譬如家神,也就是列祖列宗,还有城隍、土地、山神等,都属于鬼神的范畴。” 苏英杰连连点头:“先祖教训的是,曾曾曾曾孙记下来了。” 等着忙过了今晚,他一定带着老二日日向祖宗请安问好,至于城隍? 似乎距离苏家不远处就有个破败的城隍庙。 到时候一定备足了贡品、香烛,多烧些香火。 老二的事落停,苏英杰看着缩成一团的苏云暖,恍惚看到了那个顺着大水冲下来的小婴儿。 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难道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在这死去? 正想着,苏云暖突然将他撞开,狂奔下楼,跑出了苏家。 当他一走,阁楼里的阴郁也一扫而空,空气都变得清新起来。 院子里的仆人只当大少爷有什么紧急的事要处理,匆匆出了门。 反正平日里他也是这么忙碌,谁也没当回事。 “小姐请移步客厅,苏某赶紧让老二将这些晦气的东西打扫干净,省得碍小姐的眼。” 灵焱什么都没说,她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情绪,仿佛刚才的事都与她无关,漠视一切。 她娉婷婀娜地下了楼,自然而然坐到了苏家家主的座位上。 苏英杰鞍前马后伺候在她的身边。 这些大人物察言观色地本领都是一流,当时他看到灵焱独要了玉杯,就把先祖珍藏的那套上古玉器找了出来。 “小姐您尝尝这是先祖珍藏多年的御前清明雨上,是用深藏地下三十年的初雪化水煮的,您喝着可还习惯?” 纤纤玉手,似乎比那晶莹剔透的玉盏还要精致。 朱唇小嘴浅尝了一口:“勉强能喝。” 苏英杰额头上出了一层汗,这可是苏家招待祖宗用的规格了,才将将勉强能喝。 看来自己还得加把劲,势必将云城最好的东西呈给小姐。 算着日子,云城一年一度最大的拍卖盛会就要举行了,到时候一定要淘些珍品。 就在他思绪神游时,有人进来通报尹秘书来了。 苏英杰让他快进来。 这时,苏月冷也从阁楼下来了。 尹秘书一进门,恍然以为进错了地方,眼前说不出的震撼。 今日,这是怎么了? 一向平和的董事长,眉宇间多了些不曾见过的威武之势。 就连不喜见人的二少爷都出现了? 但对他来说心灵最受到震荡的莫过于,这两位苏家的正主,竟恭恭谨谨地立在一位小姑娘的身边? 而她居然坐在苏家家主的位置上! 什么情况? 但他快速将眼神收回,恭敬鞠躬:“见过董事长,二少爷。” 又对着灵焱重新鞠了一躬:“见过灵焱小姐。” 想必她就是董事长口中的灵焱小姐。 虽然是第一次见,但她不仅能让苏老爷子、二少爷将姿态放这么低,还坐在尊位上,来头定然不小。 苏英杰对尹秘书的态度很满意,规规矩矩本本分分,这也是他一路平步青云的原因。 灵焱连个余光都没给尹秘书,她清清冷冷地坐在那里,让人觉得高不可攀。 尹秘书眉头拧成了疙瘩,欲言又止。 苏英杰一向对能力出众的尹秘书青睐有加,还是头一次看到他这么沮丧的模样:“出什么事了?” “董事长,公告已经对外发布,这是回执单请您过目。但是股权变更……” 苏英杰的心头一紧:“怎么了?” 尹秘书低下头:“对不起董事长,是天宁没办好,变更失败了。” 这本是一件小事,怎么会失败了? 苏英杰紧着问原因。 “是天宁无能,没有找到任何有关灵焱小姐的信息,我们连苏氏集团最核心的力量都调动了,仍旧……查无此人。” 他甚至动用了黑客的力量,别说是生活迹象,就是身份信息也都查不到。 没有身份信息,没有开户信息,这股权变更不成立。 苏英杰猛拍大腿,自己糊涂啊,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记了。 他共享先祖的灵识,虽然大为震撼,但已经接受了灵焱与先祖同期,寿元起码千年以上。 这样神仙一般的人物游走人间,哪里需要什么身份证? 他本想将苏家重新交回小姐手上,这不是好心办了糊涂事嘛。 也不知道会不会惹得小姐不开心。 他偷偷去瞄灵焱。 灵焱依旧云淡风轻:“不必麻烦。” “终归要表示表示,否则苏某的心里过不去,只当个卦金也好。” 尹秘书看似平静,内心早已经起了惊涛巨浪,谁家卦金这么贵? 要用苏氏集团99%的股份来抵? 这是仙卦吗? “卦金自有人付。” 再者,她要的卦金,生人是付不得的。 因为她要的是——神光。 为生死簿上的名字消除怨念,引那些亡魂进入轮回前最清澈透明的灵体,被称作神光。 作为酬劳,她会收取亡魂的部分神光。 这也是沉睡清醒往复,辗转千年后,她发现的。 消除怨念后,神光归体,随之她的神念与神力也会大幅增长。 似乎神光与生死簿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或许可以借此弄清生死簿的来历。 至于曾经的遗忘? 反正她有的是时间,慢慢找就是了。 苏英杰一时语塞,这可如何是好? 先祖可是明里暗里让他抓住机会,多在小姐跟前露露脸,没准就有什么大机缘。 尤其是苏月冷,再多拜鬼神,哪有留在小姐身边得到的庇护大? 还是苏月冷机灵:“灵焱小姐您还不知道现在这个社会身份ID非常重要,购物付账收款出行都需要绑定身份认证……” 他向苏英杰眨眼:“既然股权变更有点小插曲,不妨就让我跟在小姐身边,当个二维码、劳动力……” 苏英杰没想到老二还是有点小聪明在身上的,连连点头:“是啊小姐,就让老二给你当个跑腿的也成……” 灵焱素来独来独往,不喜人打扰,正想拒绝,但她确实不了解现在这个社会,需要找个闲人问问。 苏月冷赶紧发誓:“我发誓一定不会打扰小姐,没您发话绝不开口。” 灵焱没再说话,算是默许了。 苏月冷内心无比雀跃。 苏英杰则是趁热打铁:“灵焱小姐,您就把苏家当自儿个的家……不对,苏家本就是您的家,随便住。” 灵焱一想晚上还有正事要办,暂时也走不了,索性就住下来。 汇报完工作后,尹秘书正准备离去,突然想起来文件夹中还有一张喜帖:“董事长、二少爷,明天是兰家少爷的大喜日子,兰家诚邀您赴宴。” 时间一晃就临近午夜,苏英杰、苏月冷在客厅不断踱着步子。 随着钟表的摆动,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忐忑不安。 老大,真的会爆体而亡、尸骨无存吗? 先祖被夺走的阴寿真的会回来吗? 第9章:三味真火 说到苏云暖,他沉浸在恐怖的幻境之中,无法自拔,只能不停地逃跑。 自他从苏家狂奔而出,一口气跑到了一处发着幽光的烂尾楼。 “终于来了,还好事先在你身上下了回光返照咒,一旦触发,就会自动回到我的身边。” 一个穿着黑长褂,手里拿着招魂幡的干瘦老头从阴影中走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条龇着牙的黑狗。 它呼哧呼哧吐着舌头,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上前撕咬。 干瘦老头只一个眼神看过去,黑狗就耷拉着脑袋蔫了下去。 “急什么?别浪费了这副好皮囊。咳咳……” 干瘦老头用手一捂,掌心里多了一抹鲜血,他的眼睛中闪过一丝阴狠:“小姑娘有点道行,接连破了我布的拘灵裂魂术、傀儡术,甚至还能接下我从幽冥处引来的雷蛇……” 若不是他反应快,用纸扎人代替自己,差点就被拖进了阁楼。 阵眼被破,他作为施法人,若是进了阁楼,恐怕遭到的反噬更重。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苏云暖口中的大师——周煞。 他自然知晓苏云暖不是苏家血脉,不能直接完成转阴续命,但他还有其他转嫁的秘术,可以弥补一二。 而这人够狠,是十恶不赦之人,倒是让他颇为欣赏。 他所行恶果也必然激起更多的怒与怨。 这些负面情绪凝聚在一起就是极强的阴气,继而转化为怨念。 怨念越强,邪气就越重。 而他修的就是这邪气! 干涸数百栽的邪井,被他们一众用邪气滋养着,如今大有苏醒的征兆,他必须再加一把劲儿。 虽说苏云暖已经是将死之身,但苏家诸事皆他为因,身上还承载着几个人的怨,他又怎么会暴殄天物? 况且他的皮囊不错,可以制成鬼皮。 这么一想,周煞可得抓紧时间吸收苏云暖身上的怨气。 要知道濒死之人的怨可是最纯粹的,味道好极了。 周煞深深吸了一口气,如痴如醉,为了待会多吸收一些怨气,他还特意用柳木做了一个障眼法。 目的是迷魂来勾魂的鬼差,好拖上一时片刻。 与此同时,苏家已经遣散了仆人,嘱咐他们千万不要出来走动。 院子里的供桌上,早已经摆好了先祖灵位、贡品。 苏英杰、苏月冷恭恭敬敬地上香。 当香一烧完,小耳朵身上流转着青色的光芒,他欣慰地笑了笑,只要子孙后代不忘祖先,逢年过节好好祭拜,苏家的香火定然绵延不绝。 几分钟后就是子时了,苏英杰、苏月冷环顾四周,紧张到不能呼吸。 小耳朵与他们的状态截然不同,小姐金口玉言,他笃定子时一过,他的阴寿就会归体,怨念也会尽数消散。 要说最气定神闲的就是灵焱了,她优雅地坐在一把藤椅上,身后散落的月光都不及她皎洁。 算着时辰差不多,她冷冷开口:“点引魂香。” “是。” 苏月冷拿起引魂香放到了烛火上。 烛火灼灼,可不知怎的,就是点不着。 不一会儿,苏月冷的脑门上起了一层冷汗:“怎么回事?太邪门了。” 苏英杰想起童年往事,他胆战心惊地望向灵焱,该不会是小姐记仇吧? 灵焱冰冷的眸子中,仿佛下起瓢泼大雪,丢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雕虫小技。” 灵焱轻轻一捻手指,她的手指上就燃起了一小团烈火。 苏月冷赶紧跑过去,引魂香刚碰到烈火的最外围,就燃烧了起来。 “谢小姐。” 他又小跑回来,拜了拜,插进香炉中。 引魂香的屡屡青烟冉冉升起,朝着烂尾楼的方向飘去。 来勾魂的鬼差在烂尾楼兜兜转转了好几圈,他们能感受到苏云暖,可偏偏找不到进去的门。 两人正发愁时,看到了夜空中的引魂香,而那青烟上似乎有点点星火。 待他们看清时,心中猛然一震:“这……这是三味真火?” “怎么可能?” “没听说云城啥时候出了这么厉害的人物,竟然可以使用敕令?” “可这……分明就是三味真火啊!” 要知道,他们可是好久没有见过这个可焚世间万物的霸道真火了。 随着引魂香越来越近,他们的身体也仿佛被炙烤了一般。 两人快速闪开,真怕这副阴躯被真火烧成灰烬。 当引魂香飘到柳木上,柳木焚烧殆尽。 周煞设的障眼法也就消失了。 随即,苏云暖显露了出来。 只不过,他早已经被剥皮刮骨抽筋,骨头都快被吃完了,只剩下一滩暗黑的血水。 鬼差震怒:“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戏弄鬼差!” 另一个也是怒火冲天:“若不是有高人相助,咱们差点就交不了差!” “日后见了,一定得好好谢谢。” 一想到阎君的暴脾气,两人打了一个激灵。 他们使劲嗅了嗅了,没有闻到生人味儿,想必施法的人已经溜了。 为了不耽误勾魂的时辰,暂且收起怒气,将苏云暖的魂勾了出去,用铁链一拴,押着他去往黄泉路。 待鬼差一走,周煞大喘了口气,他差点都要憋死了。 谁能想到同样的障眼法他用了两次? 刚才时间紧迫,差点就脱不了身。 他狠狠地剜了一眼黑狗,这畜生差点坏事。 黑狗委屈吧啦,但还不忘又啃起一块骨头。 周煞本想大骂蠢狗,还没张口,就噗的一声,吐出大口鲜血。 小姑娘到底什么来头? 竟然可以用敕令请出三味真火? 此番他元气大伤,怕是得好好静养一段日子了。 苏家院内。 丝丝缕缕青烟回溯到小耳朵的身上,他身上的裂缝自动修复起来。 当阴寿归元,他身上的怨念消散后,重新泛起了曾经的功德光。 经此一遭,甚至比原来还要明显。 直到他被淡淡的金光笼罩,冰冷了千年,小耳朵头一次感受到身上的暖意:“小姐?我这是?” “功德圆满,你可以转世投胎去了。” “我真的可以吗?” 小耳朵盼了千年,好不容易拿到号码牌,按照规矩,他还有一个月的考察期,没想到居然还提前了? 灵焱没多说什么,冰冷的指尖落在小耳朵的眉心处,念了一段清心经后:“一洗前尘,二渡忘川,三降人间,轮回往复,周而复始,去吧。” 小耳朵的身体越来越透明,最后凝结成一团清澈的神光。 其中一缕进入到了灵焱的指尖,剩余的如流星划过。 短暂耀眼。 苏英杰、苏月冷虽然看不到先祖,但听到灵焱说的话,早已经泣不成声,深情跪了下去:“先祖一路走好,一定要投个好胎!” 苏英杰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小姐,您知道我先祖投到哪里了吗?是不是去了好人家?我们还能再见吗?” 第10章:城隍庙 灵焱轻飘飘地从苏英杰的身边走过,没留下任何只言片语。 苏英杰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冷,不由得往紧裹了下衣服,他有些后怕地问:“是我问的太蠢了吗?” 苏月冷将他搀扶起来,若有所思地说:“不都说投胎转世是要过奈何桥喝孟婆汤的吗?或许不打扰才是真的对先祖好吧?” 灵焱没有回头,倒是觉得苏家老二有点悟性。 凡事讲究的是顺其自然,各有命数,太过刻意反而会让事情适得其反。 再说,投胎那刻,先前种种再无瓜葛,英灵已经全部放下,生者又何故自扰? 灵焱回到苏家父子为她特意准备的清幽小院,沐浴休息去了。 苏英杰听着老二语出惊人,一时恍惚。 之前只觉得老大聪明伶俐,才思敏捷,现在他倒是对老二有些刮目相看。 他什么时候脑袋这么灵光了? 还是他本就这样? 心中不免自责,都怪他先前只关注老二的身体,把其他的都给忽略了。 “老二说的有道理。” 他一抬头,就见苏月冷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这样看着我?我脸上有香灰?”苏英杰用手抹了抹脸。 苏月冷的眼神由惊讶转为欣喜:“爸,您脸上的皱纹少了一半,还有您鬓边的头发,变黑了!” 他的眼一湿润,带着哭腔:“爸,您变年轻了!更英俊了!小姐真是太神了!” “真的?”苏英杰也不可思议地拍打着脸颊,想要进屋去照镜子,“难怪我觉得自己气足了,手脚都利索了不少,看来我还能在活几年。” “爸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好孩子,只要能看到你将苏家撑起来,爸也就死而无憾了。” “爸,赶紧呸呸呸,别说晦气话。” “哎……” 苏英杰长叹了口气,两行热泪流了下来。 他们没事了,那岂不是意味着老大已经? 不是他优柔寡断,这人心都是肉长的,况且还含辛茹苦养育了二十八载。 他的心里怎能不悲痛? 要是自己再严厉一些,多关注一些,苏家能否躲过一劫? 可他不知道的是,有个词叫做人面兽心。 这世间有善也必有恶。 有些人天生就恶到了骨子里,只不过披在人皮之下,伺机而动。 苏云暖就是这样的恶人。 当心中的欲被放大,恶就会趁机跑出来,自食恶果。 就算是去了地狱,他也要继续为身前的罪行付出惨痛的代价。 他将被地狱烈火一刻不停地焚烧四十年,简直生不如死,这还不够,还要再受六十年的鞭刑。 这百年间,他将活在无尽的疼痛与忏悔中。 第二天,天不亮,苏家父子就起来了。 他们要去城隍庙烧香。 尹秘书提前准备好了一卡车黄纸、蜡烛、拳头粗的香,还有数不清的冥币、元宝、纸人以及纸糊的别墅、豪车、游艇等等。 就是含着金箔纸的金漆也买了好几桶。 听说尹秘书从寿材铺出来时,那的老板感激涕零,嘴巴差点咧到后耳根。 司机将车开出来,稳稳停下。 他透过后视镜用余光一瞥,大为震撼。 苏老爷子步履轻盈,容光焕发,精气神更胜从前,就像是…… 就像是他四十多岁气血最鼎盛时的样子。 眉宇间的威严更加肃穆。 紧接着,苏月冷也上车了。 司机差点倒吸了一口冷气。 发生什么大事了? 就连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二少爷也要出门? 还有,二少爷不是个虚弱无力的病秧子吗? 怎么瞧着他步伐矫健,还如此丰神俊朗? 甚至比大少爷的颜值还要高! “小季,开车,去城隍庙。” 司机季青差点没反应过来,他稍微定了定神,朝着城隍庙开去。 还好他平日里没有偷懒,走遍了云城的大街小巷,云城的路况他已经刻进脑袋里。 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停下了。 破败不堪的城隍庙映入苏英杰、苏越冷的眼帘,看来是很久没人来上香了。 两人不敢怠慢,亲力亲为,做起了洒扫。 打扫庭院、擦拭神像,忙的不亦乐乎。 等着灰尘打扫干净后,两人奉上贡品,点燃了香烛,烧了半卡车的纸钱后,虔诚跪拜。 “城隍老爷,之前晚辈礼数不周,以后每逢初一十五必定前来祭拜,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庇佑犬子一二。” 苏英杰拜完了,苏月冷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城隍爷爷,以后晚辈定让庙中香火不断,还望您恩准晚辈为您重塑金身,更换神袍。” 说罢,火盆里的香火烧得更旺了。 “爸,一定是城隍爷爷同意了。” 苏月冷赶紧又磕了几个头。 苏英杰也高兴得不行。 他们父子二人亲自为城隍像上金漆,犄角旮旯都没有落下。 最后又为它穿上了连夜让绣娘做的长袍。 整个城隍庙焕然一新,神威看着都多了几分。 不知道是不是有种错觉,离开城隍庙的时候,苏月冷看到了神像上金光转动,它的眼睛含有笑意。 能不开心吗? 差点高兴疯了! 城隍庙都破败成什么样子了? 近些年人们更追捧财神,反倒忽视了守护一方的城隍。 老城隍都不敢想象多少年没有香火了? 如今可算是出息了! 他身上的香火多了好几成,还有人为他塑金身,神威大涨! 苏家? 怎么突然来拜他了? 眼瞧着跪拜那小子体内还留存不少邪气,等他下次来上完香后,再打算入梦驱逐些。 现在的人现实的很,他必须多层考验,看看他们苏家能不能说到做到。 说来奇怪,自从苏家父子从城隍庙出来,两人都觉得神清气爽。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 回到苏家别墅时,挂钟敲了十下。 尹秘书特意提醒:“董事长,时间不早了,请问是否出席兰家的婚宴?” 苏英杰想了下,小姐说过要让老二多沾人气,身子骨才好的快。 虽然兰家平日里够不到苏家,但是喜宴上请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非富即贵,再加上喜气,对老二大有裨益。 便说:“让老二代替我走一趟,也好让他们知道苏家还有二公子!” “知道了,爸。那我去跟小姐说一声。” “嗯。” 苏月冷走到清幽小院门前,那里出奇的静,仿佛时间都停止了般。 他酝酿了很久,也不敢上前叩门。 站了约莫半个小时,清冷的声音传了出来:“有事?” 苏月冷不由得哈腰:“灵焱小姐,我来跟您说声,我要去参加兰家大少爷兰少司的婚礼,要午后才能回来……” “砰砰砰!” 从小院到灵焱的房间,连开六道门。 望着生死簿上浮现的名字,灵焱问道:“你说谁?” 第11章:丧宴? 生死簿上“兰少司”的名字正浮现出来,但它还不稳定,约隐约现。 灵焱能够感受到极强的怨念正汇集而来,若置之不理的话,与他亲近的人怕是要受到牵连。 本来灵焱的气质清冷、有种淡漠生死的神气,让人不敢靠近。 听着她如寒冰腊月的话语,苏月冷更加胆战心惊,他赶紧俯身作答:“是兰家大少爷兰少司,” 他小心翼翼地问:“灵焱小姐认识?” “不认识。” 灵焱一口回绝,她从房间里起身,轻飘飘下楼:“带我去。” “啊?”苏月冷有些发懵,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遵命。” 他的内心激动万分,耶! 又是能为小姐鞍前马后的一天! 怕是先祖都要羡慕的棺材板压不住了? 但唯恐不敬,他双手合十赶紧拜了拜。 当灵焱已经走出两步后,苏月冷快速追上。 看着他三番五次欲言又止,灵焱有些嫌弃地开口:“说。” “灵焱小姐,这可是我陪着小姐第一次出行,对我来说简直就是生命中的高光时刻,必须要有仪式感。 限量版旗袍礼服、钻石流苏披肩、银河星灿高跟鞋……该有的排面一个都不能少。” 看着灵焱没有反对,苏月冷心里又乐开了花。 他说的这些可不是俗物,随便一件那都是世间珍品。 在他眼里,万物在灵焱小姐跟前都黯然失色,这些装束能穿戴在灵焱小姐身上,那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灵焱换好衣服下楼,要多惊艳就有多惊艳。 不仅苏家父子看呆了眼,就是院子里的仆人,也差点晕厥。 他们各自心中思量,这人谁啊? 自昨日进门就好大的派头! 不仅成了老爷子的座上宾,就连二少爷也被迷得五迷三道的。 今日又穿上了苏家花重金买回来的衣服。 问题是她还穿的这么理直气壮。 就好像她才是苏家的主人! 有羡慕的,也有嫉妒的,不就是长了一张狐媚子的脸吗,有什么了不起? 是没什么了不起的,只不过那些心思不正的,直接就被苏老爷子辞退了。 他还下令,全家上下必须要把灵焱小姐当祖宗一样供起来。 在他整顿苏家的功夫,司机将车停到了兰家举办婚礼的庄园上。 苏月冷下车后为灵焱拉开车门:“小姐,到了。” 一双修长且白皙的腿迈了下来。 苏月冷看着冷清的门口,眉头紧皱:“怎么说兰家也是云城有头有脸的人物,连个迎宾接待的人都没有? 不知礼数,这样的人苏家断然是不会再与之打交道的。” 轻视他这个苏家二公子就算了,怎么能怠慢灵焱小姐呢? 太无礼了。 倒是灵焱并不在乎这些虚礼,她只在意她在乎的,自顾自进了庄园。 苏月冷不知道为啥,看着院子里到处张灯结彩,怎么没有半分喜庆的氛围? 这种阴森森、空荡荡的感觉,哪里像是办喜宴,倒像是丧宴? 他嘀咕着:“不被祝福的婚礼,还真是让人窒息。” 很明显,灵焱停顿了一下。 难道小姐想听八卦? 终于有自己的用武之地了,苏月冷紧跟了上去:“灵焱小姐,别看我平日里不出门,但兰家这场婚礼我多少还是知道点的……” 从苏月冷口中,灵焱得知,兰家大少爷兰少司风流倜傥,曾经也是个浪荡子,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转了性,喜欢上了长像普通身材普通学历普通的打工女黄莹莹。 其实说普通那都是抬举那女孩了,她在众人眼中甚至有点丑,只是一双无辜又惹人怜的大眼睛,让人多生了几分怜爱。 本来兰家已经给兰少司选好了联姻的对象,是个知书达理温婉的高材生。 可偏偏兰少司爱的死去活来,几番以死相逼,逼得兰百川和他夫人温婉没法了,这才同意了这么亲事。 可兰少司继续裹挟父母,还要他们办一场世纪婚礼。 温婉生怕他执拗伤了自己,也勉强点头答应了。 没想到兰少司还是不依不饶,又让他父母大宴宾客,说他家莹莹势必要让全云城的人来祝福。 兰家觉得太丢脸了,本想拒绝的。 奈何儿子继续作妖,要死要活,不是要跳楼就是要绝食,真是被逼得没了法。 起先兰夫人还觉得儿子收敛了点性子,没准是好事,可现在天天被活熬煎,又觉得还不如之前那样沾花惹草的好。 “女方呢?” 灵焱随口一问,倒是将苏月冷给问住了。 “黄莹莹吗?那就是个小透明……” 透明到这场婚礼似乎只有兰少司非她不可,倒没有传出她的闲言碎语…… 虽然苏月冷没查觉出什么异样,但在灵焱看来,这个故事从一开始就丢了“女主”,这本身就是不寻常的地方。 行走在庄园里一个人都没遇到,苏月冷吐槽:“一个贵客都没来?兰家的人缘啥时候这么差了?该不会我苏家二少爷就是兰家最大的门面了吧?” 灵焱冷漠地转身,说了声:“走了。” 她没想到苏月冷这么碎嘴子,还是昨天的病秧子安静些。 “哦,好。” 苏月冷立马闭上了嘴巴,跟了上去。 等他们走到草坪婚礼现场,看到喜宴上用过的茶盏还有果皮之类的,苏月冷才恍然大悟。 灵焱小姐是说贵客已经走了,自己自作多情了。 可灵焱小姐与他一同进来,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还有贵宾临时退场,这大喜的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这时,不远处传来悲痛欲绝的哭声。 “儿啊!儿啊!你到底有啥想不开的?非要跳河啊!” “凡事好商量,你说要过给莹莹两套千万豪宅,妈答应还不成吗?” 温婉哭得嗓子都沙哑了:“快来人啊!救命啊!赶紧救救我儿子啊!兰家必有重谢!” 兰百川到底是个男人,虽然痛心,但稍微还有些理智,他赶紧呼来了船队还有保安,全力营救兰少司。 黄父、黄母也急得掉眼泪:“哎呀,姑爷,你这是何苦呢!这可让莹莹咋办?” 黄莹莹穿着奢华重工的婚纱,画着精致的妆容,比以往都要美。 她拖着巨大的拖尾,一步一步走向兰少司跳河的位置。 “少司,我来殉你了!说好的天地一双人,以后再也没人将我们拆散了,我们终于可以生生世世在一起了。” “咕咚!” 水花溅起,没有一丝犹豫。 第12章:丢魂 苏月冷看着跳河的倩影,目瞪口呆:“世间还有这么痴情的女子?” 现在他倒是对黄莹莹有些刮目相看了,怜爱之心油然而生,挽起袖子就准备去救人。 全然忘了自己的身子骨刚刚起色。 但很快又被灵焱的眼神劝退了。 乖乖站在了身后。 “莹莹!” 黄父、黄母一直在岸边帮着寻找兰少司,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傻闺女竟跟着殉情了? 黄父看到黄莹莹孤单决绝的身影,伸着手飞扑过去。 拖尾从他的指缝划过,于事无补。 事发突然,黄母话都不会说了,急得哇哇大叫,纵身就要往水里扑。 哪个孩子不是父母的心头肉,看着闺女跳下去,黄母救女心切,也想跳进那冰冷的河水中。 要不是兰百川反应迅速,让保安将黄母、黄父赶紧拉回来,怕是又要白白搭进去两条性命。 一阵风吹过,兰百川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本该是最幸福快乐的日子,却变成了人间炼狱。 “救人!快救人啊!” “从这个位置,还有下游打捞!” “你们不是专业救护队吗?这么半天怎么连个鬼影子都没见?” 庄园里的河本是云城护城河的旁支,并没多深,河水流速也不快,怎么就找不到人呢? 兰百川挠了挠头,真的要急疯了,他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仿佛发怒的猛兽。 数十条船队紧锣密鼓地寻找,他们已经用了最先进的勘探与打捞设备,还派了不少人潜水下去,他们也很纳闷,怎么就是找不到呢? 黄父绝望地坐在地上,不断地捶打自己:“怪我,都怪我啊!是我没有看好莹莹!” “莹莹一向乖巧,最心疼咱们老两口了,再怎么傻,也不会想着要去殉情!” 倒是黄母的这句话提醒了黄父,闺女打小就孝顺,怎么会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腻活,她刚才说什么? 殉情? 一定是受了姑爷的教唆。 “兰百川看你教的好儿子,你还我闺女!” “你们兰家欺人太甚!我知道你们一直瞧不起我们这些个破打工的,看不上我们家莹莹,三番五次阻挠他们在一起不说,现在还把我闺女给害死了!” “你们还我闺女!” “我们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才将莹莹抚养大,就盼着她能一直承欢膝下,共享天伦之乐,是你们毁了莹莹,毁了我们黄家!” 黄父冲上来,对着兰百川就是两拳。 兰百川没有躲:“亲家,你冷静点!两个孩子生死未卜,救人要紧。” “你叫我怎么冷静?那可是我的亲闺女!” 兰百川的眼睛中强忍着泪水,指着河面,万般无奈:“那也是我的亲儿子、亲儿媳。” 就在四个家长纠缠时,有人大喊了一声:“找到了!” 四人仓皇往河边跑,伸长了脖子张望:“快靠岸!” 守在旁边的医疗队快速就位。 船一靠岸,医务人员就把兰少司接了过去,快速进行心肺复苏。 “儿啊,快醒醒,妈答应你的条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别吓妈了!”温婉的眼睛哭得通红,几欲上前,还是兰百川拉住了她。 “他们可是云城顶级医疗团队,别让他们分心……” “呜呜呜……嗯。” 这边全力抢救,黄父、黄母对着靠岸的船望眼欲穿:“我家莹莹呢?怎么没有一起?” 船上的人悲痛地摇了摇头:“我们这就去找。” 兰百川不忘叮嘱:“听好了,莹莹是兰家儿媳,就是兰家人,务必全力以赴。 若是找不到的话,你们就等着滚蛋回家吧!” 黄父、黄母瘫坐在了河岸边,看着奄奄一息的兰少司,充满了怨恨:“都是你!” “你这个杀人凶手!明明莹莹比你晚跳河,为何偏偏打捞上来了你?” “若是找不到我闺女,咱们两家没完!” “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呢,咱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兰百川虽然心急如焚,但不失兰家家主的风范,依旧好言好语:“亲家再等等,没准一会儿就有消息了,手心手背都是肉,兰某定不会厚此薄彼。” 在医护人员的全力抢救下,兰少司吐出了不少水。 “呃……”的一声,他终于喘过一口气来。 为首带队的高大夫高宏伟兴奋地喊:“有呼吸了!太好了!总算是从鬼门关将人拉回来了。” 兰百川、温婉立马围了过来:“儿子,你快醒醒,别让我跟你爸着急啊!” “高大夫,我儿子脱离危险了吗?” 生为医者不敢把话说太满,免得让患者期望太高,高宏伟谨慎地说:“目前兰少爷脉搏平稳、呼吸顺畅,暂无性命之忧。 但他的各项身体机能还是需要用精密的仪器检查一下才行。” “有劳高大夫了。” 说罢,兰少司就被推上了救护车,里面有世界顶级的医疗器械,方便给患者做检查。 没多一会儿,警报声就响了起来。 兰氏夫妇的心在提到了嗓子眼。 “怎么回事?高大夫,我儿子怎么样了?” 高大夫失魂落魄地走了出来,心想真是撞了邪了。 兰家大少爷的生命体征并无大碍,可怎么脑电波没有反应呢? 人也一直昏昏沉沉地睡着。 哪怕他们用电流刺激他的神经,都没有任何反应? 这么说吧,这状态比苏家二少爷昨天的样子还要诡异! 刚才他还信誓旦旦地说将兰家大少爷救了回来,可活死人算哪门子救回来? 若是情况没有好转,那就是植物人! 从医了这么多年,什么疑难杂症没见过? 偏偏这两例邪门的很! 现在高宏伟有点后悔替师弟出诊了,若是救不好,那不就是砸自己的招牌吗? 这接二连三出师不利,以后还怎么在云城里混? 但眼下最难的是该怎么开口。 他斟酌了下:“兰老爷、兰夫人,大少爷的情况……不太好。” 兰氏夫妇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兰百川强作镇定:“我承受的住,还请高大夫如实相告。” “若是大少爷不能及时醒来,恐怕就……醒不过来了。” “儿啊!” 温婉两眼一黑,直接晕倒在了兰百川怀里。 慌乱之余,兰百川的余光中看到了两双价格不菲的鞋子。 抬头望去。 旗袍摇曳,灵焱款款走来,她的眼睛没有看谁,又似乎洞悉这里的一切:“药不对症,人自然醒不了。” 她顺着河流看去:“人有三魂,天魂、地魂、人魂,好巧不巧,他把魂儿全都丢了。 寻不回,只有死。” 第13章:还少一魂 兰百川凝视着眼前的人,明明年纪轻轻,怎么有种看待生死的淡然,人也超凡出尘,不似凡人。 云城何时有这样惊艳的人物了? 貌似自己并没有送过喜帖吧? 还有她刚才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这位是?” 他正心生疑惑,就看到灵焱的身后有个帅气的小跟班,就是脸色有些病态。 怎么瞧着有些眼熟? 就是一时间想不起来了。 倒是高宏伟看到苏月冷,差点吓得灵魂出窍! 苏家二少爷昨日突发心绞痛,人都快死了,自己也束手无策,怎么今日? 生龙活虎了? 他与苏月冷几乎是异口同声。 “二少爷,您不是病重吗?怎么在这?” “高大夫,你怎么在这?” 高宏伟有些心虚,毕竟他可是苏家的私人医生,这么突兀地出现在兰家,于理不合。 他赶紧解释:“师弟临时手术,十万火急让我过来,这里……” 苏月冷点头示意知晓情况,对高大夫竖起大拇指:“医者仁心,高大夫不愧是悬壶济世、救死扶伤的好大夫!功德无量。 我爸有些急事要处理,又恐兰叔叔多心,就让我替他出席喜宴,没想到……” 看着高大夫一脸的匪夷所思,苏月冷隆重介绍了下灵焱:“昨天我确实病重,好在有救苦救难的灵焱小姐在,为我驱邪治病,将病去了九成,再调养调养就没事了! 能得灵焱小姐亲临,你们兰家那真是祖上冒青烟了!” 这句话可是苏月冷发自肺腑的。 这下,高宏伟的神色更加复杂了。 二少爷精神头是不错,可人怎么也跟着疯癫了? 怎么说他在医院领域也有些地位,自己都治不了的疑难杂症,靠驱邪就治好了? 太荒唐了吧? 兰百川也着实被吓了一跳:“你是苏家二少爷?失礼失礼。” 在云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家二少爷身子骨不好,常年卧榻,几乎与世隔绝,从不在外走动。 大家自动带入他病秧子的状态,甚至传出他时日不多的谣言。 可眼前的人,除了脸色差点,其他与正常人无异啊! 听高大夫话里的意思,昨天他还病重,今日就能下床走动了。 难道真是身边这位小姐的功劳? 对上他质疑的眼神,苏月冷直接站在了灵焱前面:“兰叔叔您别不信,灵焱小姐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真是她治好的!” 兰百川心中不免嘀咕,她不过十八九岁,能有什么道行? 灵焱一向杀伐果断,最受不了磨磨唧唧,火速转身:“我们走,等他化为厉鬼,你们都得死。” 三魂离体,若是太阳落山前还寻不回,阎王爷也救不活他。 她本可以等兰少司死透了再消除怨念的,只怪心中多了一丝悲悯之心。 兰百川顾不上太多,赶紧将灵焱拦下。 眼下儿子的情况比植物人还要危险,就连高大夫都束手无策,又来不及从国外请医疗团队。 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毕竟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他深深鞠躬:“灵焱小姐,二少爷,请留步!刚才是兰某急糊涂了,这才怠慢了二位,只要能救犬子,你们让兰某做什么都行! 还望看在苏老爷子的面子上,救救犬子,救救兰家。” 为表心诚,兰百川放下身段,跪了下去。 灵焱驻足。 好歹是把人给留住了,不知为何,兰百川稍微松了口气。 他紧着问:“灵焱小姐,刚才你说犬子的三魂全都丢了,这是何意?” “生而为人,对生死心怀敬畏,往往死时才最感害怕。 兰少司跳河的时候惊了魂,导致于三魂全失。” “那我们该怎么做?” 灵焱的语气淡淡的:“叫魂。” “听家里老人说叫魂不是在晚上吗?”兰百川皱着眉头。 灵焱有些头疼,又要解释一通:“因人而异,兰少司方才惊魂,时间不长,还没走远,落日前叫回来,苏醒的几率很大。 一旦过了阴,生魂变成游魂,上面的阳气就会被阴气侵蚀,也就沾上了鬼气,到时候……” 后面她没说,到时候又要多费些精力了。 但兰百川已经听得头皮发麻,可不能让儿子变成鬼。 当即表示全听灵焱的。 灵焱让兰百川准备好兰少司的生辰八字、贴身衣物、纸人、招魂幡,还有温婉的指尖血。 都说母子连心,母亲的指尖血是做好的引路香。 “可他妈妈刚才晕倒了,现在取血可行吗?”兰百川看着昏死过去的温婉,满眼心疼。 灵焱走到温婉身边,语气不掺杂任何情绪:“醒来吧。” 高宏伟嘟囔了一句:“这人又不是声控的,说醒就能醒来……” 他的话音还没有落下,就看到温婉睁开了双眼,她激动地坐了起来:“为了儿子,就是把血抽干都行。” 高宏伟不淡定了。 特喵的,这么神的吗? 紧接着就听到灵焱吩咐他:“开始抽血吧。” “哎,好。” 高宏伟拿起棉签跟采血针管,猛地回过神。 不是,自己为啥这么听话? 就好像她说的话不能违背似的? 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后,灵焱将贴身衣物与生辰八字塞进了纸人的肚子里。 一般的纸人都不会点睛,怕它们拥有灵识后眷恋阳间不肯离去。 可灵焱却反其道而行,将指尖血点到了纸人的眼睛上,她吩咐了句:“找到兰少司,带回来。” 那纸人被她往河里一抛,奇怪的事发生了。 纸人非但没有被河水浸湿,反而顺着河流而下,渐行渐远了。 然后她拿起招魂幡,徒手画了道符咒,将兰百川喊过来:“你要用最大的力气喊兰少司回来,回到爸妈身边来,直到三魂归位。” “灵焱小姐,我呢?我还能为孩子做点什么?”温婉擦了擦眼角,也只有做些什么,她才能心安点。 “将这些黄符烧成灰烬,然后洒在兰少司的四周。” 说罢,灵焱就找到一处阴凉的地方走了过去。 苏月冷很有眼力劲儿地搬过来一把椅子,又站到灵焱前面,用自己的影子为她挡光:“灵焱小姐您好好休息一会儿。有我呢,待会叫您。” 灵焱缓缓闭上了眼睛,不去理会偷偷瞄过来的眼神。 黄父与黄母交头接耳,叽里咕噜说着什么。 但灵焱丝毫不在意,就好像世间生死轮回、往复如常,没有什么事情值得她在意。 “我的儿啊,兰少司你回来吧!快回爸妈身边!” “孩子,回来吧!” “爸妈一直在等你!” 兰百川的喉咙都喊哑了,但孩子生命垂危,眼瞅着夕阳西下,就要来不及了。 他挥动了下招魂幡,喊得更大声了。 “滴答滴答。” 河岸边响起了轻微的滴水声,若是不仔细听,都分辨不出。 紧接着在兰少司周围铺的灰烬上,出现了四道湿漉漉的脚印。 温婉捂住嘴巴,险些叫出了声。 她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切,直到脚印消失在兰少司的身前。 她赶紧拉兰百川过来,指给他看,两人对视了一眼,当即明白过来,真是儿子的魂儿回来了。 差点欣喜地相拥到一起。 灵焱却给他们又泼了一盆冷水:“别高兴太早,还少一魂。” 第14章:雇主 “还少一魂?” “哪一魂?” “不是已经用了指尖血引路吗?怎么还少了一魂?”温婉满脸担忧。 灵焱平静回答:“人魂。” 看着兰氏夫妇疑惑地望着自己,她眉头微微皱起,像是河边柳叶飘落下去泛起的涟漪,继而开口。 “人魂连接人的七情六欲,偏激、执拗、一根筋,它会徘徊在最在意的人、物或者地点附近,化为执念,也就没有那么好寻回了。” 温婉的身子一震:“那他连我这个亲妈都不认了吗?” 她以手掩面,呜呜咽咽地哭起来。 还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这个小没良心的。 “灵焱小姐,那我们该怎么办?怎么才能把我儿的人魂给叫回来?”兰百川也是心急如焚。 “那就要想想他最在意的是什么了。” “是莹莹!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莹莹身上,就在典礼前,他还让我跟他爸再送莹莹两套千万豪宅。” 温婉用手捶打自己的胸口:“也怪我,答应孩子的临时起意不就好了?直接加到彩礼上,也好过现在这样……” 苏月冷听了一路,嘴边嘟囔了一句:“现在的年轻人还真想不开啊,见过女方不满男方彩礼的,还没见过男方不满自己家彩礼的?这是要为了媳妇掏空整个兰家? 啃老有啥能耐,有本事自己挣啊,给媳妇多少自己说了算……” 兰百川一拍脑门猛然想起:“对啊!我怎么没早点想到!只要能把莹莹的魂叫回来,那傻小子的人魂不就跟回来了吗? 灵焱小姐,莹莹也是我们兰家人,我们也请您为她叫叫魂! 卦金方面不是问题,只求您大发慈悲,救救这对苦命鸳鸯。 之前只觉得是我家傻儿子没了脑子,对莹莹掏心掏肺,可刚才看到莹莹竟……跳河殉情……我这才明白是她爱得更深。 多好的孩子啊,别说是两个豪宅,就是送她五个都值得!” “不行。”灵焱斩钉截铁。 “这是为何?”兰百川百思不得其解。 苏月冷灵光一闪,双手击掌:“我知道了!灵焱小姐,是不是黄莹莹的肉身不在这里,所以不能叫魂?” 灵焱轻轻点了点头。 黄父、黄母听闻后,心头一紧,开始哭天抢地。 “大师、活菩萨,求您救救我闺女吧!” “她才二十五岁啊!还有大把的青春没过呢!” “早早嫁人有什么好?把命还搭进去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她,没人为我们养老送终,我们还有什么可活的!” 黄母把袖子挽起来:“灵焱小姐,你抽我的血吧!哪怕抽干了都行,我只要……我闺女好好的。” 兰百川、温婉无比动容,也是跟着掉眼泪。 “亲家公、亲家母,你们放心,不管少司能不能醒来,莹莹都是兰家的儿媳妇。 刚才答应给她的一个都不会少,你们以后就与兰家同吃同住。” 温婉点了点头:“咱们四个老人,搭伙作个伴儿。” “不行。”灵焱又说了一遍。 四人的哭声稍微止住,全都看向了灵焱:“怎么又不行了?还望小姐指点一二。” 灵焱用眼尾扫过黄母:“你的血不行,更不能进兰家门。” 黄母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瞧我糊涂了,怎么忘了苏二少爷的话,莹莹的肉身没有找到,是无法用我的血引路的。” 她又擦了擦眼角:“莹莹啊,你到底在哪儿啊!眼看着太阳都要下山了,你千万别丢下妈妈啊!妈不许你死!” 情真意切,字字啼血。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 “你知道的,为何不行?”灵焱琥珀一样的眸子里,散发出阵阵寒意,比寒潭的冰都要刺骨。 黄母根本不敢正视,踉跄向后退了几步。 那一双眼睛是怎么回事? 看得她心里只发毛。 她低下头:“灵焱小姐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关心我闺女,旁的与我无关。” “是吗?那就说点相关的。”灵焱的眼神稍微有了一点变化,是稍瞬即逝的讥讽:“你们的雇主在哪儿?” “谁?” “明知故问。” “灵焱小姐,你这话什么意思?莹莹殉情下落不明、生死未卜,也烦请您稍微体谅一下我这个做母亲的心,何故戏弄我这个妇人呢?” 黄母的音调高了几分,用来掩盖自己微微发抖的身子。 “我有说过黄莹莹是你们的雇主吗?” 她的语气极为平淡,却掷地有声。 看到黄母微妙的表情,大有种不打自招的窘迫。 灵焱继续问道:“她到底在哪儿?你们不说,她可就真死了。” 之后顿了顿:“到时候你们两个也分不到账,更别幻想进入兰家吞掉他们半数家产。” 黄父与黄母的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 “咳咳咳……”黄父用咳嗽掩盖自己的慌张,“灵焱小姐!无凭无据可不能乱说,我们可是要告你诽谤的! 我们从未向亲家索要过任何彩礼与家产,不信你问问两位亲家。” 言下之意,都是兰家主动给的。 包括刚才承诺的五个豪宅还有请他们与兰家同吃同住。 “没有明说,不等于没有暗示。”灵焱一语惊人。 兰百川纵横商场几十年,也不是傻的,被灵焱这么一点,五雷轰顶。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他们不知不觉已经送出去了几个豪宅、数量豪车,还有不少珠宝首饰。 平时他可是个谨慎的人,怎么这个时候反倒没了防备。 尤其是莹莹殉情历历在目,他觉得是兰家亏欠了黄家,想要弥补一二。 难道是利用了他们对弱势群体的同情心? 还有刚才,听闻灵焱小姐能救自己孩子,他跟温婉恨不得当场跪了,求着小姐出手。 反观黄父、黄母呢? 他们虽然哭天抹泪,却是听到灵焱小姐说没有肉身不能叫魂后,才开始求人的! 真是越想漏洞越多。 兰百川当即黑了脸。 黄父、黄母赶紧解释:“不是,亲家,你可别听这个妖女挑拨离间,天地明鉴,我们可没有觊觎兰家的财产。 是两个孩子真心相爱,我们老两口才同意这么亲事的。” 谁知兰百川疾言厉色:“以我们兰家的家世,你们也没啥可不同意的吧?” 黄父、黄母吃瘪,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得大骂灵焱,通斥她挑拨离间,让亲家误会,给他们头上扣屎盆子,还一个劲嚷嚷让灵焱拿出证据。 灵焱轻轻抬眸,用手一指:“你们就是证据。” 她如烟如雾的话,落入人耳,却震耳欲聋:“再不说实话,就等着兰少司变成厉鬼,拉你们与黄莹莹一起下地狱吧。” 第15章:做局 两人矢口否认:“你这个疯女人,我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莹莹是我十月怀胎拼了命生下来的闺女,我怎么就不是莹莹的生母了? 你要是再胡说,我们……我们就不客气了。” 以黄父、黄母的相貌,打眼一看就知道他们是黄莹莹的双亲,还从未有人怀疑过他们的身份。 “害人子嗣,是生不出孩子的。” 灵焱的眼神扫过他们的额头,他们的子女宫凹陷,被阴影填满,别说与黄莹莹没有亲缘线,就是他们自己本身也是无儿无女的孤独命,哪里来的子女? 灵焱说到了黄母的痛处,她情不自禁颤抖起来。 这可是她一直藏在心底最深处的秘密,没同任何人讲过,眼前的小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她到底是谁? 尤其是对上那双万年冰封的眼睛,自己就好像赤裸站在这里一般,无处遁形。 苏月冷反应快速:“好啊,你们这群大骗子,竟然敢骗到灵焱小姐跟前了? 你们到底是谁?还不快速速招来?” “苏家二少爷,我们真是莹莹的亲生父母,千真万确。”黄父还想继续嘴硬。 “高大夫,我记得没错,救护车上各式各样的仪器应有尽有,随便抽个血,抽个骨髓,做个亲子鉴定什么的,不成问题吧?” 苏月冷边说话边给兰百川打手势,兰百川默默点了点头,向外移动了几步。 高宏伟回过神,已经将采血针拿在了手里:“小事一桩!在这就能验! 我记得师弟还转交给了我一份兰少爷与黄莹莹的婚前体检报告,本来是为救人做准备的,看来倒是可以用来比对下。” 黄父、黄母一下子就慌了神,下意识抬腿就跑。 “还想跑?整个庄园都被我们兰家围了,你们插翅难逃。” 兰百川一伸脚,黄父、黄母就被绊倒了。 再一抬头,他们已经被人包围了起来,无处可逃了。 黄父眼睛一转:“干什么?仗着人多欺负人是不是?莹莹……莹莹是我们的养女,那也是心肝宝贝地养着的。” 黄母点头如捣蒜:“对,对,虽不是亲生,但胜似亲生。” “满口谎话,你们认识不超一个月。”灵焱平平静静地拆穿他们的谎言。 不是吧,连着也能算到? 顿时,黄父、黄母身子一软,瘫坐在了地上,没了刚才咋咋呼呼的气势。 事情到此,兰百川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们兰家怎么说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竟然被人做局了。 他咬牙切齿地问:“你们到底是谁?莹莹真是你们的雇主?她现在在哪儿?” 黄母哆哆嗦嗦地看向黄父,她一个妇道人家,突然被抓包,心里早就没了主意,嘴巴一张一合,差点呼之欲出。 “啪!” 黄父一个巴掌扇过来:“不能说!否则就真的鸡飞蛋打了。” 灵焱双眸低垂,没有任何表情与情绪,冰冷地说了句:“很好。” 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还心存幻想,简直无药可救。 “让你们说出她的行踪,是为了减轻你们自身的罪孽。”灵焱的声音轻轻飘落下来,“试问当兰少司的人魂发现与自己约好殉情的人还好好活着,并且踩着他的尸体享受兰家的荣华富贵,他会如何? 愤怒、嫉妒、不甘,还有极强的报复心,你们作为帮凶,自然跑不了。” 河岸的风吹来,拂过黄父、黄母的耳边好似鬼叫,听得人头皮发麻,太瘆得慌了。 黄母受不住内心的煎熬:“我说!” 灵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我偏不听。” 说罢,她就问兰百川:“可有黄莹莹的生辰八字?” 兰百川点头:“有的,办婚礼算日子时用过。” 他拿出手机,当时是拍过照片的。 灵焱瞥了一眼掐算起来:“金泉公寓。” 黄父与黄母犹如被雷击中,定格在了地上。 谁来告诉他们这不是真的。 仅根据生辰八字,就算出了黄莹莹的藏身地点? 那可是他们暗中分赃的地方。 也只有他们三人知道。 她的道法竟如此高深的吗? 所以,她说的话,都是真的? 如实相告,真的可以减轻他们的罪行? 真是肠子都要悔青了。 现在说还来得及吗? 黄母几乎是飞扑到灵焱的身边,本想去抱灵焱大腿的,却被灵焱躲开了:“这位小姐,哦不,是大师!天师!我交代,我全交代……” 她还幻想着,全都交代了,日后是不是就能生出孩子了? “我跟他是群演,看到黄莹莹发布了试戏的机会,酬金比同行都高,就过来试试……她答应事成之后,分给我们20%的佣金。” “都是黄莹莹一手策划的,我们只想赚点小钱,没想过害人……” 看着即将落山的太阳,灵焱轻盈转身,看了一眼躺着的兰少司,朝外走去:“不敢兴趣。” 苏月冷冷哼了一声:“灵焱小姐三番五次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不懂珍惜!让你们说的时候不说,等着跟警察去说吧! 还说没害人?都诱导人跳河了,若是救不活,你们就是谋财害命的帮凶!” 兰百川着急了:“灵焱小姐,您要去哪儿?您走了,我们该怎么办?” 苏月冷念叨了一句,还真是当局者迷。 “兰叔叔,时间就要来不及了,赶紧带着兰少司,跟小姐一起去金泉公寓。” 兰百川这才反应过来,灵焱小姐是怕一来一去耽误时间,这才让他们带上儿子的肉体一起过去。 他让人看好黄父、黄母,拨通了报警电话。 就在灵焱、苏月冷他们赶往金泉公寓的途中,黄莹莹刚冲了一个热水澡。 当时她从河边一跃而下,要不是熟悉水性,恐怕就跟兰家那个大傻子一样的下场了。 她用手划过镜子上的水雾,看着普普通通的自己,差点笑出了声。 普通又如何? 过了今日,她可就身价过亿了。 到时候她再整个容,把兰家送她的资产转移到新的身份下,她可就是云城的女企业家了。 所有的一切都堪称完美。 只是不知道为何,忽的,她的身后传来一片寒凉。 她转过身,身后什么都没有。 难道是自己的错觉? 总觉得耳后凉飕飕的? 第16章:反常 黄莹莹想着可能是自己泡在河水里久了,体寒,就去酒柜里拿酒。 一来可以驱驱寒,二来算是庆祝自己的新生。 当她的指尖刚拿到酒瓶,就感到一股力猛推了她一把,酒瓶坠地,碎了一地的渣子。 “真晦气,好好的兴致没了。” 黄莹莹拿来扫帚、簸箕准备把屋子里收拾一下,满地流淌的红酒,看上去实在是太诡异了,就像蠕动的血液一样。 她一低头,突然间就不动了。 从倒影里她看到自己的肩上好像趴着什么东西,正对着她的耳边吹气。 紧接着又是一阵阴风,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 她再转身,肩膀头上又是空空如也。 她把手里的扫把一扔,一下子蹦到了床上,用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起来,脑袋也缩进了被子里。 但她耳边的寒气不减反增,没多一会儿上面凝结了寒霜。 黄莹莹差点哭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不成,这屋子不干净? 她正伸出手准备拨通前台电话,突然,就被一只冰冷的手拖了出去。 “鬼啊!”黄莹莹大喊了一声。 等她从被子里出去,看到一张帅气的脸,他的脸色不大好,病病殃殃的。 这样的短命相最适合做她的猎物了。 但很快她就看到了一个清冷美人走到椅子边,坐了下去,那个模样就好像她才是这屋子的主人似的。 “你们谁啊?怎么进来的?” 她回到这里的时候,明明将屋门反锁了的。 不免心里纳闷。 没有听到开门声,更别说踹门的声音,眼前这两人就好像凭空出现了一样。 苏月冷将她的手一松,嫌弃地甩了甩:“自有人为灵焱小姐开门。” 黄莹莹的胳膊一冷,汗毛都要竖起来了,她警惕地看向四周。 屋子里只有他们三人,再无其他。 “你们,你们赶紧给我出去!这是我家!再不出去,我就报警了!” 苏月冷勾起了一个笑:“据我所知,金泉公寓是苏家的,你不过一个租客,也敢说大话。” 他掏出一个手机:“报啊,没有手机的话,本少爷的借给你。 只是不知道,你是以受害者,还是加害者的身份呢?” 黄莹莹愣愣地看着苏月冷,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与这人并无交集。 可怎么总感觉他似乎知道些什么。 再把人打发走之前,她可不想被这人嚷嚷的人尽皆知。 就在她准备把门关起来时,一只脚将门卡住了。 黄莹莹顺着向上看去,差点惊呼起来:“爸……爸?” 兰百川将门一推,怒目而视:“别叫我爸,谋害亲夫,我们兰家可高攀不上你这样的毒妇! 我们先办正事,待会再好好问个水落石出。” 温婉将黄莹莹推开,三步并作两步进了门:“少司,少司,好儿子,你在这里吗?” 她绕着屋子走了一圈,又要急得掉眼泪:“灵焱小姐,我儿子在这儿吗?” 灵焱看着黄莹莹,微微点了点头。 黄莹莹听得莫名其妙,明明说的都是人话,怎么自己反倒听不懂了。 但她的耳边更冷了,好似刮起了呼啸的风,霎时传来尖锐的疼。 她用手一摸,满手鲜血。 这下,她有些慌了:“怎么回事?我这是怎么了?” “他生气了。”灵焱依旧看着她。 黄莹莹环顾四周:“谁?你说谁?” “还有谁?被你骗财骗色又丟了命的冤鬼老公呗”苏月冷吐槽道。 “我没有!是他非要追我的!那些豪宅豪车也是他非要送的!”黄莹莹理直气壮,“就连跳河也是他非要以死明志,证明世上没有人任何一个人能向他这样爱我! 你们看到了,我也跟着跳了,只不过我命大没死,我们是两情相悦,哪有被骗一说?” “可他并不这么认为。”灵焱平静地说道,冷眼看着这一切。 黄莹莹耳边的风更大了,刮刀子似的。 她的耳垂、耳骨上都是血道子。 “啊!” 随着一声惨叫声响起,黄莹莹的耳垂掉到了地上。 滴落的鲜血上渐渐浮现出来一双脚印,就贴着她的身边站着。 黄莹莹害怕地大叫:“走开,你给我走开!” “你没理会他的呼救与呐喊,他说要一口一口将你的耳朵咬下来。” 黄莹莹这才想起,跳河后确实见过兰少司,但为了快点脱身,她踩着兰少司的脑袋向远处游去。 眼前这个女生到底是谁? 她怎么会知道那么多秘密? 现在整个屋子里都透着邪,难道真是兰少司的鬼魂跟了回来? 黄莹莹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一进门兰百川、温婉会那么说了。 “你是兰家请来的大师吧?我以兰家儿媳的身份命令你,快把兰少司的鬼魂给收了啊,别让他出来害人!” “啪。” 温婉甩过去一个巴掌:“闭嘴!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婚礼没成、结婚证没领,你算哪门子兰家人? 灵焱小姐也是你能使唤的?我呸! 还有我儿子不是鬼!你才是披着人皮的恶鬼!害人精!” 温婉收起手,捋了捋头发,恢复了往日的优雅。 出了口恶心,气儿顺多了。 看着窗外屡屡余晖,温婉心急如焚,恭恭敬敬地去请灵焱。 “灵焱小姐,您看,少司这最后一魂?” 灵焱说了句:“把人抬进来吧。” 兰百川赶紧将兰少司扶了进来,平躺到床上。 灵焱对着黄莹莹所在的方向说道:“兰少司,我念你事出有因,刚才的种种既往不咎。恶人自有天罚,不可再执拗下去。速速归体。” 兰百川、温婉、苏月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躺在床上的兰少司。 几分钟过去了。 “少司,少司……” “灵焱小姐,他怎么没有反应?” 这时,大家突然感觉屋子里的气温骤降,灵焱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冷色。 她的手轻轻抬起,擦,燃起了火焰。 兰少司立马睁开了眼:“大人,灵焱大人,别动怒! 我回来了!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别烧我!” 他一阵后怕,真怕晚回来一下,就魂飞魄散了。 “儿子,你终于回来了,你可吓死妈了!” “你个臭小子,不死这一回,都看不清这毒妇的真面目。” 一家子抱在了一起,又哭又笑。 “可不是,之前总觉得她楚楚可怜,又有些自卑,便发誓要加倍对她好,她越是劝我不要为了她与你们争执,我的心中就越觉得愧疚,越想对她更好一点。” 兰少司抽了自己一巴掌:“我的命是你们给的,我却反过来用自己的命来要挟你们,真是大逆不道!” 温婉握住他的手,一个劲摇头:“只要你能回来,其他都不重要。” 兰少司惭愧,自己怎么就被猪油蒙住了眼,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掏出来,给黄莹莹看呢。 直到自己按照与黄莹莹的约定跳河明志,才发现原来小丑竟是他自己。 “现在醒悟也不晚,我们一定要把她送进大牢。” “对!” 兰少司抬起头去找黄莹莹。 只见她猫着腰,想偷偷溜走。 可刚到门口,门就关上了,怎么晃动都打不开。 黄莹莹泪眼汪汪:“少司,你听我说,真是误会!若我不想与你生生世世在一起,我又怎么会跟着跳河呢? 你会让我走的,对吗?” 不知怎的,当兰少司看到黄莹莹那双无辜又惹人怜爱的大眼睛时,又差点沦陷进去。 他捶了捶脑袋:“没出息的!她都要害死你了,怎么还这么……念念不忘?” 兰少司也不明白,为何自己的人魂飘荡时,恨不得拉黄莹莹一起下地狱,怎么现在只看了一眼,又心软了。 这也太反常了! 第17章:魅蛊 事出反常必有妖。 灵焱的眼中闪过一丝金光,屋子里里外外都扫了个遍,最后将目光重新落在黄莹莹身上。 “冥顽不灵。” 灵焱收回金光,不知何时,一支晶莹剔透的白玉笔出现在她的手上。 “是你自己解除魅蛊,还是我斩掉你的脚踝。” 黄莹莹心想一支笔? 能有多大威力? 还以为眼前这人有些真本事,看来也是个不中用的。 待会就让她尝尝魅蛊的厉害! 这可不是普通的蛊虫,有一定的攻击性。 只需要将眼前这个麻烦解决了,她有信心还能再迷惑兰少司一两次。 就在她心思百转时,灵焱可没闲工夫陪她。 灵焱将笔轻轻一转,笔灵震动,闪电般飞出,眨眼间就回落回来。 其他人看不到笔灵,但灵焱拿出白玉笔的时,就感受到空气中有股强压,那一瞬身子上似有千斤重担,动弹不得。 好在很快就结束了,否则真不知道在这样的强压下,心脏是不是要挤爆了? 尤其是苏月冷这样刚回复些血气的,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但他还不是最惨的,兰少司刚找回来的三魂,也差点又给震飞了。 他拍了拍胸脯,阵阵后怕,得亏最后一魂老老实实地回来了,要不然…… 兰百川、温婉相互搀扶着,心照不宣地看向灵焱,难怪她能成为苏家的座上宾,道法当真了得! 只是,心中充满了疑惑,以他们兰家的地位,向苏家送喜帖已经是豁出脸高攀,实在是没想过能把苏家人给请来。 而现在苏家竟然慷慨至此,不仅让二少爷亲自来为他们撑场面,还让这么厉害的大师来帮兰家?更是做到了不遗余力这个份上…… 难怪云城一直流传,苏家广善,是最没有架子的豪门首富。 若是这个关口过了,他们一定要好好登门拜谢。 兰百川正想着,就听到了温婉尖叫起来:“虫……虫子!” 顺着她的指尖看过去,此时,黄莹莹的左脚踝上多了一道血镯,从里面爬出来一只泛着红光的魅虫。 黄莹莹当场愣住了,她自觉藏得够深,灵焱是怎么发现的? 她咬紧嘴唇,必须得速战速决了,否则她就更难脱身了。 “魅虫,快给我咬死她!” 可魅虫爬在地上非但没有向前,甚至哆哆嗦嗦向后退去。 灵焱一个眼神看过去,它就直挺挺地死去了。 “别装死,快给我上啊!” 黄莹莹又喊了两声,魅虫纹丝不动,她一脸地不可置信,怎么会这样? 她供养了几个月的魅虫就这么……死了? 如此不堪一击。 那她的魅术? 不可以! 不能活在魅术下,还不如让她去死。 黄莹莹不顾脚踝的疼痛,扑过去,将魅虫捧起来:“喝我的血,快喝啊! 很快就没事了,你不会死的,我的魅术也不会消失的。” 整个人疯癫起来。 看到魅虫没有反应,黄莹莹彻底崩溃了:“你,你到底对我的魅虫做了什么?你杀死了我的魅虫!” 灵焱平静地纠正了下:“是吓死的。” 黄莹莹捧着魅虫,不可置信地呢喃:“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你不就是个普通的女道士吗?怎么敌得过大师开过光的魅虫……” 要说,她也是个狠人。 别人种魅蛊,要么用血盅供起来,要么用纯银打造成首饰,戴在手腕…… 她竟然割开了自己的脚踝,种了下去。 她一直用自己的活血供养魅虫,魅术倒是发挥得淋漓尽致。 灵焱懒得回答这么蠢的问题。 自己当然是用眼睛看的。 只道了句:“你该谢我。” 人可以做梦,但不切实际的梦皆是虚妄,一味追逐虚妄,就会忘了本真与本我。 镜花水月,该醒了。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你生的那么美,自然不知道我的苦楚!还想让我谢你,我呸,我恨不得咬死你!” 黄莹莹发疯地叫着。 “汪!汪!”苏月冷龇着牙,愤愤地说,“看谁先咬死谁!敢冒犯灵焱小姐,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不打啊!” 苏月冷就没这么气过。 昨天被大哥背叛都没这么气过。 只要听到别人诋毁灵焱小姐,他就觉得自己的肺都要气炸了。 反观灵焱,依旧面无表情,情绪一如既往地稳。 狠话,她从不在意。 狠人,直接灭了。 兰少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向黄莹莹,没有了魅术滤镜,心口直犯恶心:“所以,一切都是你阴谋,从刚开始就给我下了魅术。这一切都是假的。” 兰百川也恍然大悟:“难怪我儿突然间转了心性,会喜欢你这样丑陋又没有内涵的人!竟还为了你寻死觅活,三番几次顶撞长辈,还逼我们不断加码彩礼!” 温婉气得发抖:“你的心是铁做的吗?我儿子已经对你言听计从了,恨不得拿整个兰家博你一笑,你怎么能这么狠心,要害他性命!你真是太可怕了!” “是啊,兰少爷被迷得神魂颠倒的,用不了多久就要把兰家拱手奉上了,卸磨杀驴,你还真是冷血。”苏月冷也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时效。”灵焱替大家解答。 苏月冷将整个事件联系起来,托腮思索:“灵焱小姐的意思是,黄莹莹对人施展魅术是有时效的?她等不及了?” 见灵焱没有反对,苏月冷心中暗戳戳开心,更加卖力分析:“或许是累计够一定时长,被施术的人就会对她祛魅,又或许是被施术的人慢慢产生了抗体,魅术不灵光了? 所以黄莹莹等不到兰少司将整个兰家送给她,她便来了一招釜底抽薪,不仅扼杀了潜在的威胁,还让兰家绝了后,少了继承人。 而她又用殉情来博取兰家的同情,以此为她的同伙入住兰家铺路,自己则成为成为幕后的操纵者……” “嘶……” 还真是环环紧扣,心思歹毒。 苏月冷猜了个七七八八,但他没想到的是,黄莹莹本打算拿到钱后,先给自己整容换身份,再把那些资产洗白。 等着她站稳脚,接触到更上层的社会后,就可以如法炮制,再割一波韭菜。 到那时,她的魅术一定更加精进。 可她如意算盘打得再好,还是输了。 一败涂地。 黄莹莹本就不漂亮的脸蛋变得更加狰狞了。 “说我狠?那你们是没有见过世间对丑女的偏见!凭什么长得好看就能有便利条件,而那些普普通通的人就要一辈子平庸。甚至还要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别说什么心灵美,当你没有一副好相貌,谁愿意多花时间去深入地了解你? 这个社会造成的容貌焦虑还少吗?我只不过是找到了一个捷径,我有什么错?谁不想容颜永驻?” 第18章:她还是人吗? 灵焱轻轻叹了口气,似是无奈:“爱美无罪,可你把邪术当捷径,违背人伦道德,谋害他人性命、谋夺他人家产,擅自侵害他人的命格,必遭天谴。 当你把自己都舍弃那刻,尚且不能做为人,美丑又有何意? 与虎谋皮,焉有其利? 以血供蛊,终有血尽那刻,到那时别说什么容颜不改了……” 就是这声叹息,深深刺痛了黄莹莹,一个女神般的人物是在怜悯丑陋的自己吗? 这是嘲讽! “我用不着你可怜!” 灵焱嫌弃地转头,似乎在说你还不配。 她只是娓娓道出事实:“血尽后,你会被魅虫从内部撕咬啃食,到时候全身血肉模糊,溃烂化脓…… 你也不过是在为他人作嫁衣,所以你该谢我。” 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灵焱将身子深深靠在椅背上,打算闭目养神。 “啊!别说了,这不是真的!”黄莹莹用双手捂住耳朵,痛苦不堪,“周大师说过的,只要我每日供血三滴,就可以保证魅术不断!大师收了我全部积蓄,肯定不会骗我的!” “周大师?”苏月冷的脸色阴沉了下来,大步向前,“你说的是哪个周大师?” 不知道她口中的周大师,与大哥口中那位是不是同一个人? 那可是坑害苏家的主谋之一! 他势必要把人给揪出来。 黄莹莹竟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在看无知小儿:“你们连周大师都没听说过?他可是得道高人,只要香火钱给到位,无有不允! 试问,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口气?可你来问,我偏偏不告诉你!” “你!”苏月冷安奈住心中怒火,否则真想去打人了。 “二少爷别动怒,我们兰家已经报警了,相信很快警察就能赶到,到时候进了审讯室,还怕她不说实话?有了消息,我们兰家第一时间告诉二少爷。” 灵焱可不想把时间浪费在一个顽固不化的人身上,她走到黄莹莹跟前,向她的脑袋中注入了一点神念。 一个穿着黑色长褂的清瘦老头浮现了出来,他的身边还跟着一条黑狗,只是它的皮囊里装的竟是…… 这玩意倒是有段日子没有见到了。 灵焱收回神念:“周煞。” 黄莹莹突然笑不出声了:“你又知道了?!你刚刚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是谁?” 这些人还真够烦的,怎么张口闭口问自己是谁? 要是知道的话,她也不用在这世间游历了。 不过倒也提醒了灵焱,或许自己也该找人问问。 看着隐在自己身边的生死簿上,“兰少司”的名字彻底消失后,灵焱就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虽说这次没有拿到神光,但救活了兰少司,让阴间少了一个厉鬼,也算是有功德加身。 加之消灭了魅蛊,又抓住了策划一切的黄莹莹以及两个帮凶,帮人间消除了祸害,灵焱能够感受到她的神力又上涨了些。 也算是不虚此行。 眼看着灵焱要走的样子,温婉给兰百川使了一个眼色。 兰百川赶紧跟上去:“灵焱小姐,请留步!您救了少司,我们兰家感激不尽,不知这卦金?” 灵焱径直掠过了兰百川,甚至连个眼神都没有留下。 “这……” 见过狮子大张口的,见过坐地起价的,也见过三言两语离不开捐香火的…… 像灵焱这样不请自来,又为了兰家费心费力真心救人,不求回报的,还是头一次见。 竟有人能修到如此淡泊名利、无欲无求的境界? 还真是一个奇人。 可人家帮了兰家这么大一个忙,她可以不要,但兰家没有表示,就真是不懂事了。 他赶紧摸出一张黑卡,这可是一张没有限额的黑金信用卡,意味着灵焱可以随便花。 就是亲儿子苦苦哀求了好久,他都没舍得给。 可偏偏灵焱看都没有看一眼,就优雅转身走了出去。 徒留兰百川瞠目结舌。 眼看着兰百川连张卡都送不出去,温婉着急了:“你呀,废物一个!该问的一句没问着!” 她追出去:“灵焱小姐,您要是不喜欢黑卡,要不咱们转账?哦,现金也行……不行,您从兰家选家公司?宅子也随便选!” 灵焱听得烦了,步子更快了些。 温婉看着灵焱的背影渐行渐远,心慌意乱,追问了句:“灵焱小姐,我儿子的魂回来不会再跑了吧?还不知道他需不需要注意什么?” 这下,她驻足道:“清心寡欲。” 温婉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总算是问出来了,压在心头的巨石总算是松动了些。 兰少司探出头:“爸,妈,灵焱大人说的是什么意思?” 兰百川一脸黑线:“都说了让你多读点书!” 温婉也摇了摇头,别说,有原来那味儿了,继续恨铁不成钢。 他又拉着苏月冷:“不是,二少爷怎么连你也一副看傻子的表情,到底什么意思啊?” 苏月冷将他的手挣脱,盯着他的下半身看了下:“就是让你少沾花惹草,免得纵欲过度!” 正巧兰少司看到已经无法行走地黄莹莹,他浑身打了个哆嗦,像是表决心般大喊:“灵焱大人,少司记下了,以后我再也不会找女人了!我定好好修身养性!” 这下,兰百川、温婉又急了,以后都不找女人了? 那兰家的香火与产业怎么办? 兰百川幽怨地看了媳妇一眼,刚刚怎么就没有再多问一句呢,这要戒到什么时候? 看来这谢礼,还是得想办法给送出去才行! 要不然心里不踏实啊。 兰百川对着苏月冷拱了拱手:“二少爷,兰百川也谢过二少大恩,要不是您来参加少司的喜宴,灵焱小姐就不会随着你过来,少司也就……” 苏月冷还礼:“兰叔叔,我想你弄错了,不是月冷带小姐来,而是小姐要来,月冷跟随左右罢了……” 兰百川的脑子轰的一响,再次惊得说不出话来。 是小姐要来? 苏二少爷跟随左右? 所以,灵焱小姐为何要来? 她到底是什么人? 能让苏家少爷这么鞍前马后? 兰百川的心底冒出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随后又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不可能? 世上真有未卜先知? 她该不会是算到儿子有难,特意出手相救? 兰百川的眼睛陡然睁大,那她还是人吗? 第19章:被发现了? 苏月冷向兰百川、温婉告辞:“兰叔叔,温婶,月冷就先告辞了。” “二少爷,请留步!”兰百川将他拉到一边,“还没向二少爷请教,灵焱小姐有没有什么喜好?豪宅、股份、珠宝、玉器?这卦金送不出去,叔叔这心……难安啊……” 谁知苏月冷也叹了口气:“兰叔叔,你觉得苏家怎么样?” “啊?”兰百川被问懵了,舌头打结道,“自然是云城的龙头老大!” “可……依旧没能入了小姐的眼……” “啊?!” “不可能!她一定是装的!你们都被她的外表给骗了!”黄莹莹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又开始大吼大叫。 “看着冰清玉洁的,谁知道是个什么腌臜货!她有那么好的条件,怎么可能不好好利用!” “啪!” 一个巴掌甩过来。 苏月冷双眼猩红:“我忍你很久了!把你的嘴巴放干净点!自己深处污泥,就把别人也想成污垢? 可你别忘了,莲花出淤泥而不染!灵焱小姐就是这般存在!” 黄莹莹捂着脸,继续疯疯癫癫地叫喊着:“不可能!哪个人不爱美,哪个人不爱钱?白给的产业都不要?那她就是傻子! 我为了过上想要的生活,付出了这么多努力,我没错!” 苏月冷走过她的身边:“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人的美从来都不是千篇一律,有人皮相美,有人骨相美,有人气质美……抛开养魅蛊,你自身为了变美努力过吗? 运动、健身、学习化妆与穿搭,接纳与正视自己,培养自己的自信心。 都说自信的人最美,当你在阴暗的沟渠里待的久了,有尝试过站在阳光下,对着周围的人大方回应吗? 你当真清楚,到底是别人看你的眼光重要,还是自己看自己的眼光重要?” 苏月冷有点激动,因为身体原因,他也曾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 那时他被困在自己的屋子里,彷徨无助,性格也就多少有些阴郁古怪。 直到他跟着灵焱小姐重新站到阳光下,心中的阴霾竟消散了大半。 那时他才明白,原来他也可以向阳而生。 “然而这些,都不是你犯下罪孽的理由!相由心生,当你的行为是魔鬼时,再美的皮囊都是丑陋的。” 说罢,苏月冷快步追了出去。 “灵焱小姐,等等我。” 望着灵焱轻盈又神秘的背影,苏月冷暗下决心,一定要加强锻炼,让这副身子恢复快些,坚决不给小姐拖后腿。 出了金泉公寓,司机已经候在那里。 苏月冷弯腰开门,请灵焱坐到了后坐,自己则坐到了副驾驶:“季叔,回家。” “好的,二少爷。” 在车上,苏月冷盘算着还是得买辆车,这样灵焱小姐出行也方便些,总不能一直用老爸的司机。 很快,车子停在了苏家别墅门口。 苏月冷刚一下车,就看到老爸站在门口望眼欲穿:“爸?您怎么在这?” 苏英杰把他往一边一拉,自己小跑去开门了:“灵焱小姐,您回来了?兰家的喜宴怎么样?还合您胃口吗? 苏某想您不喜人多,定会早些回来的,就一直侯在这里了。” 他将门一开,灵焱正要下车。 “等等!” 苏英杰喊了一声,然后拍了两下手,就有两排仆人跑了出来。 他们麻利地将手里的红毯一铺,一路从豪车铺进了别墅。 仆人们对着灵焱深深鞠躬,整齐划一地喊了声:“见过灵焱小姐!以后有什么事,请小姐吩咐!我等定当尽心尽力!” 苏月冷“哎呦”了一声,倒是没想到,才出去半日,这些仆人比走前可恭敬多了,就是这红毯也太俗气了…… 灵焱看着地上的红毯,面无表情:“撤了。” 仆人们偷偷去看苏英杰,这可是老爷子精心准备的,灵焱小姐连正眼都没有瞧,就要撤了,这不是当众打老爷子的脸,让老爷子难堪吗? 可谁也没想到,苏老爷子非但不生气,还乐呵呵地说:“这就撤,你们还愣着干嘛?我说的话全都当耳旁风了? 在苏家,必须以小姐的话为头等大事!如若苏某的话与小姐相左时,皆听小姐的!” “是!” 仆人们深深鞠躬,然后七手八脚地将红毯撤了下去。 其中有个人问了句:“那老爷,准备的花瓣还撒吗?” 苏月冷差点被空气给噎死:“打住!别添乱了,赶紧下去吧!” “是!” 灵焱小姐那可是天人之姿,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哪能入了她的眼? 老爸这不是添乱吗? 灵焱从车上下来,路过苏英杰时,周围的空气都要凝结了。 她虽没有情绪起伏变化,但气温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不!喜!欢! 苏英杰擦了擦汗,他跟着灵焱身后,问苏月冷:“老二,我这是又办蠢事了?” 苏月冷叹了口气,强调了下:“小姐喜静。” 苏英杰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是不是这红毯换个素净的颜色,就好了? 突然,苏月冷问了句:“厨房开着火没?小姐还没用膳,让名厨做些淡雅的饭菜送到小姐院里……” “什么?你们去兰家喜宴,连顿饭都没吃上?兰家是怎么招待贵客的!”苏英杰脸色阴沉。 “喜宴没吃上,差点吃席……”苏月冷叨叨了句,“稍后我跟您细说,别让小姐饿肚子。” 苏英杰赶紧去安排去了。 回小院前,灵焱对苏月冷说:“准备近千年的史书。” 这个社会无论是衣着、服饰、妆造还是说话方式,都与她沉睡前有太大的不同。 是时候弥补下近千年的空白了。 “我马上去办。” 很快,苏月冷就搬回来一箱子书,他戴着手套,按照朝代先后顺序整整齐齐码在书桌上。 书籍崭新,不染纤尘,一点折痕都没有。 灵焱微微点了点头。 灵焱小姐这是在夸自己吗? yes! 苏月冷激动得无以言表,内心里的小人恨不得绕着苏家别墅狂奔百圈。 拿起书籍那刻,小院里静地出奇,苏月冷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第二天,兰百川、温婉带着兰少司带着几车谢礼,轻叩苏家大门。 苏家老爷子已经去了面馆,是苏月冷接待的他们,他本想婉拒谢礼的,但是兰百川让人卸下后就将司机遣散了。 “苏家二少爷,你们是不是看不上我们兰家?怎么小小谢礼也不收呢?” “兰叔叔多心了,苏家没出什么力,都是小姐的功劳!” “若不是苏家与小姐相熟,我们兰家也不会有这么好的福气!这礼必须收下!” 他的态度坚决,苏月冷也就不在坚持什么,这些都是小姐的,也该小姐决策才对。 说了半天的话,兰百川才问道:“不知小姐……” “哦,灵焱小姐在小院看书,特意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有些苦笑,“我们也不行……” 兰百川告知,黄莹莹一行被抓走后,很快就审出来了。 原来黄莹莹是惯犯,骗过不少人的彩礼。 这次涉及刑事案件,判了三十年,并判决要将骗来的钱归还原告。 两个帮凶,各判了十年,也要将钱财归还原告。 然后,带着遗憾,兰百川一家三步两回头地离开了。 灵焱小姐爱看书? 不知道喜欢的是哪方面呢? 还得继续打听打听。 这卦金,愁死个人…… 一晃,几日后,就到了十五。 该是去城隍庙上香的日子了。 苏英杰、苏月冷父子又一早去了庙宇,洒扫干净,放了供果,烧了香烛。 等他们走后,城隍爷满意地点了点头:“苏家算是说到做到,本城隍也应走上一趟。” 入了夜,城隍施施然飘向了苏家别墅。 正当他穿过大门,路过一处小院时,看到一个穿着珠光白睡袍的女子,在月光下静静地翻阅着手上的书籍。 借月光看书? 能看得清吗? 一时兴起,他飘了过去。 他的头刚一伸,灵焱眉头轻簇:“别挡光。” 不会吧,被发现了? 她一个凡人,不可能看到自己! 第20章:雷罚 城隍心想没准是在喊其他人。 他定下心,环顾四周,咦,除了自己,连个鬼影子也看不到。 难不成真是在说自己? 为了印证心中猜想,城隍摇晃起脑袋。 灵焱一脸肃杀,朝城隍看去。 只一眼,城隍就石化了般,定格在了原地。 世间怎么会有这般清澈冷冽的眼眸,它干净得不染纤尘,却又清冷至极。 就是他这样的鬼神,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心中不禁发问:眼前之人到底是谁? 他上下打量灵焱,惊讶地长大了嘴巴:怎么会这样? 他不仅看不出她的生平,竟也看不透她身上的气息? 只能感受到犹如天地自然的那种纯粹! 还是说,她的修为远在自己之上? 这个想法蹦出来时,城隍自己都吓了一跳。 自己可是已经守着这座云城300余年。 若是这里出现了这么厉害的修道之人,他怎会不知? “来了。” 灵焱从藤椅上站起来,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这时城隍才看到,桌子上已经沏好了两盏飘香的茶水。 他的心有猛然一震。 所以,她不仅能看到自己,而是原本就在等自己? 若是普通人对着城隍只说两个字“来了”,有大不敬之嫌。 可不知为何,从灵焱的口中说出来,竟有种荣幸之至的感觉。 这感觉未免也太奇妙了。 但因为看不透眼前的人什么身份,城隍反倒不敢怠慢。 赶紧应了声:“哦,来了。” 灵焱自顾自坐下,将茶盏又向城隍推了推,重新拿起书看。 城隍尴尬地站在原地,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只能讪讪拿起茶盏抿了两口,但因为心中疑惑太多,也没尝出个滋味。 就这么干愣愣站在这里,还真是有点心里没底。 但当他看到月光自动照亮书上的内容时,又是心里一惊。 她到底是什么人? 连月光精华都为她所用? 太匪夷所思了。 恍惚中,城隍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将茶盏放下:“多谢小姐款待,本神还有事要忙,就先行一步了。” 灵焱翻阅着手上的书,头抬也没抬:“苏月冷的房间在二楼右手边第一间,等你忙完,过来回话。” “是。” 城隍回答完,又是吓了一大跳。 她不仅知道他要来,还知道他是为了何事而来! 他的眼神一转,难道说,苏家突然开始供奉香火是得了这位小姐的授意? 再看了一眼灵焱,超凡脱尘,定是非凡之人。 城隍更加笃定,如今城隍庙香火鼎盛,明面上是苏家带动了云城的众人,而暗地里定与这位小姐相关。 那岂非自己欠了份大大的人情? 还有他也纳闷,怎么说自己也是一方城隍,可为啥在这位小姐面前,连腰都直不起来。 自己反而变成了下位者? 不由得对这位小姐心生敬畏。 想着待会要回小姐话,城隍加快飘的速度,进了苏月冷的房间。 入梦后,城隍用法器驱散了些淤积在他体内的邪气。 迷迷糊糊中,苏月冷翻了个身,将紧盖的被子踢得散了花。 阳气回归,他的体温也上升了些,畏寒的体质都得到了改善。 城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飘回了静谧的小院。 灵焱已经换了本史书,看得津津有味。 城隍就站在她身边安安静静地喝茶。 准确地说是如坐针毡,他看上去很平静,内心却慌的一批,实在是摸不清眼前人的性子,更不知道她会问什么。 若是超过城隍掌管的范围,他就是想还人情也还不上了。 过了一会儿,传来灵焱缥缈的声音:“回来了。” “是,本神回来了,不知小姐想问何事?” 灵焱的纤纤玉手翻过一页:“想跟城隍打听个人。” “可否告知下本神名字。” 灵焱轻轻点了点头:“灵焱。” “只要她在云城就好说,小神现在就翻阅阴簿……” 城隍还当是什么事,自己紧张成这个样子,不就是打听个人,小事一桩。 只要她曾在云城出现过,阴簿中就会有记载。 他用手一挥,变出来一箱子阴簿,便快速翻找起来。 可翻着翻着,城隍脸上的表情就不对劲了,越来越难看。 要说,这么耳目一新的名字,他应该有印象才对,可偏偏什么都没有找到。 这位小姐该不会是想找个死人吧? 他又一挥手,院子里多出几口大箱子,他继续翻找起来。 “奇了怪了,怎么回事?我已经向前找了近百年,怎么还是没有灵焱的信息?” 城隍越来越纳闷了,自己不能闷头找了,还是多问几句,免得做无用功。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敢问小姐想打听的人,年方几何?或者告诉本神,她曾什么时候在云城出现过?” 灵焱将书一合,双手交叠在书上,抬起头,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年龄不详,千年前曾经出现过。” “千……千年?”城隍唯恐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惊喊出了声,“小姐确定,真是千年前。” 但看到灵焱那双冷如冰霜的眼睛,城隍也不敢过多质疑了。 他只好如实相告:“不瞒小姐,本神在位不过300余年,再往前的阴簿没经过手,知之甚少。 但好在前任城隍每每交接都会把手中的阴簿归档,所以需要花些时间仔细查找一下,小姐再等上一段日子,小神一旦有了消息,就过来回话。” “好,有劳。” 灵焱的话音刚落,与之一下落下的还有天空中的滚滚天雷。 对着城隍就劈了去。 城隍直接懵了! 什么情况? 自己啥也没做,怎么会突兀遭了雷劈? 就他身上那点香火,分分钟被秒成渣子! 他想快速躲开,可不论跑到哪里,天雷就追到哪里,眼瞅着自己就要被雷劈死。 灵焱轻轻抬手抓住了天雷的尾巴,向后一抛说了句:“滚回去。” 夜空立马晴朗起来,繁星闪耀。 城隍已然惊得说不出话来,他忽地反应过来,刚刚小姐仅说了句“有劳”,就天降雷罚。 原是他受不起这句客道话! 打第一眼,他就觉出了眼前之人非同一般,可也没想过会这么地非同一般。 凡人修道竟能有如此大成? 还是说她已经脱离了凡尘? 此番,城隍更加恭敬了。 她都这么厉害了,那她打听的人不得更厉害? 他对着灵焱一拜,赶紧改了口,自称小神:“多谢小姐刚才出手相救,小神定当竭尽全力查找阴簿,只是心中好奇,敢问小姐与寻找之人是……什么关系?” 第21章:长生仙者 灵焱浓密的睫毛微动:“我。” 城隍的老心脏砰砰直跳,那声响如鼓,让他心慌意乱。 不是,小姐这个“我”字,什么意思? 那岂非要打问的人,就是她本人? 城隍的大脑小脑一起萎缩,都有点不够用了。 他擦拭了下自己浑浊的眼睛,重新打量了下灵焱。 眼前这位小姐,分明十八九的模样,怎么能让他与上千年联系到一起! 这已经打破了他的认知,有木有? 但灵焱那副超脱自然、缥缈出尘的气质,倒不像是在说谎。 城隍心中的震惊犹如掀起惊涛巨浪。 寿元千年,容颜不改不老,这可不是什么简单人物! 此乃上仙者也! 而且天上神仙千千万,唯独还没有人能参破长生仙道。 眼前这位……该不会是…… 灵焱叹了口气,似乎又让人误会了:“我不是神仙。” 城隍赶紧躬腰行礼:“云城城隍关九山见过上仙,上仙游历人间,体验红尘,定有自己的道理,您放心,我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我真不是。” 城隍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对着自己的嘴巴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 上仙亲临云城,又用这种方式与自己见面,这一定是她对自己的考验。 而她出的考题,就是寻找千年前她出现在云城的身影,其实也就是对阴簿的抽查,以此来考量他们对云城的治理。 那他一定要好好表现,办好上仙交代的事。 当了300多年鬼神,有没有仙缘,可就在此一举了。 灵焱似有些无奈,但别人的言行终是自己不能控制的,随他们去吧。 只要能找到她想要的信息,这就够了。 “若是上仙没有其他吩咐,小神就先告退了。” 城隍满脑子都是想快些回去,好好查找下近千年的阴簿。 但他唯恐灵焱再说客气话,引来雷劈,紧着说:“能为上仙效犬马之劳是小神的荣幸,有事您直接吩咐,千万不要客气! 您千万不要起身,快忙您的就行。” 可他着实是想多了。 灵焱可没想过要送他,更没想过要起身。 她从鼻翼中轻哼了声:“嗯。” 又埋头在史书中。 等着城隍退到一半时,灵焱突然开口:“近来,云城煞气浓郁,你……” 她本是好心提醒,想让城隍加强巡视。 没想到“扑通”一声,城隍给跪了。 此时他更加确定,灵焱就是上天派来视察云城的上仙:“是小神失职,请上仙再给小神一个机会。 先前小神香火暗淡,只能明哲保身,如今得了上仙恩惠,香火鼎盛,定要履行神职,保护云城一方安隅。” 灵焱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城隍诚惶诚恐地退出了苏家别墅。 他的手心里捏了一把汗。 明明上仙没有说什么,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自己怎么怕成了这样? 这难道就是鬼神与仙者之间的差距? 再看一眼苏家,所幸今晚来了,要不然就白白错失了这次机会。 真看不出,这苏家竟然与上仙之间还有渊源。 日后定要好好照拂。 之后,城隍稳定了下心神,就匆匆飘回了城隍庙。 他打算把麾下阴差都喊来,集大家之力,尽快把上仙交代的事给办好了。 灵焱望着城隍消失的方向,想着别落空了才好, 她从藤椅上起身,回屋休息去了。 在她安静看书的这几日,苏云暖被逐出董事会、逐出苏家的消息几乎霸占全网。 “哎,你们听说了吗?苏家大少爷竟被开除董事会了!” “听说就连苏家的大门,他都甭想再进了!” “怎么会这样?他可是苏家未来的掌门人啊!怎么会被扫地出门?” 苏云暖常年活动在外,人缘又好,待人接物都是客客气气的,拥有大批的忠实粉。 一看到网上发布的消息,粉丝们坐不住了,无差别开撕。 “说什么呢?我家云暖哥哥才高八斗、学富五车,还是个大帅哥!妥妥的苏家接班人,怎么可能被赶出董事会?” “一定是有人眼红他,散布的谣言!这些黑粉,太可恶了!诋毁我家哥哥,小心生孩子没有**!” “就是!人红是非多,这分明就是黑粉!毒粉!真是蛇蝎心肠!别人我不管,我一定会继续拥护我家云暖欧巴的!” 被攻击的人,整个一个无语。 “我说你是没长眼睛,还是大字不识?苏氏集团官网发的通告,谁人敢造假?不想活了!” “就是啊!上面已经写明了,说苏云暖德行有亏,这才给逐出去的!” “要不说,你是无法叫醒装睡的人的!这些脑残粉已经上头了,就是把官网通报摆在她眼前,她们也不会相信的!” 酒吧里。 米家大小姐米甜甜愤愤按着手机键,那手速差点按出火星子。 她的周围还坐了一群小姐妹,也全都低着头,快速地按着键盘。 “看我们不撕死这些嫉妒云暖哥哥的贱人!他们就是见不得云暖哥好!”米甜甜咬牙切齿地说。 其他小姐妹应声:“谁说不是呢!咱们快帮米大小姐怼死他们!整个云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苏家大少爷温润如玉、一表人才,也就咱们米大小姐能配得上他。” 米甜甜听着心花怒放:“还是亲爱的最懂我了!大家帮我撕,这顿酒水我来买单!” 小姐妹热闹起来:“谢谢米大小姐!” “我们还能大战八百回合!” 而此时,在一处角落,苏云暖根根分明的骨节把玩着一只酒杯,他玩味地看着米甜甜。 直到看到她起身,苏云暖才跟了出去。 找准时机,擦身而过,不经意间红酒向米甜甜倾斜洒落。 “哪个不长眼的,这么大一个活人看不到吗?眼瞎啊!我这可是全球限量版!我要你跪着给我道歉!” 米甜甜开口就骂,但头一抬,对上了一双眼尾微红的桃花眼,性感迷人。 “云暖……哥哥?怎么是你?”米甜甜立马熄了火,一脸花痴,人也扭捏起来。 就在这时,苏云暖单膝跪地,用袖子将她鞋上的酒渍擦去。 米甜甜幸福得冒泡,果然她看上的男人,360°无死角,连忙说:“云暖哥哥快起来,这么多人看着呢,我那是骂别人的话,不是说你的……” “那,原谅,我,你愿意吗?” 米甜甜只觉得天旋地转,空气都是齁甜齁甜的,点头如捣蒜:“我愿意,我愿意!” 第22章:寻仇 这一日,灵焱还在清幽小院内看书,苏月冷早早就候在了旁边,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灵焱的手刚一抬,他就把玉盏递上去。 看灵焱轻抿一口,又把玉盏拿回来放到桌子上。 等灵焱微微闭目,他赶紧将伞撑开,挡住日光。 但想到小姐说过,他要多晒太阳,才能补上阳气,又把伞向灵焱挪了挪,将半个身子闪了出去。 倒是未得到灵焱的允许,他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候着。 灵焱用余光瞥了一眼,看他憋话憋得难受,腮帮子一鼓一熄,翻过一页:“有事?” 顿时,苏月冷内心狂喜。 小姐跟自己说话了,开心。 自他常伴小姐左右,明显觉得身体好多了,身子也没有那么寒了。 苏月冷现在恨不得24小时都泡在小院里,就盼着能为小姐做些什么。 他强压下上扬的嘴角:“灵焱小姐,几日后,就是云城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据说里面有不少新出土的文物,还有不少绝世珍宝,不知您感不感……兴趣……” “不感。” 苏月冷并不意外。 但老爷子好不容易才将邀请函转交到他上,这意味着是他与小姐第二次单独出行的绝佳时机,他必须要争取一下。 况且他已经着手准备仪式感了,绝不能就这么浪费了。 “灵焱小姐,您听我说,想要了解历史,可不能只在书本上,文物可是会说话的历史,要比书本还有意思……” “主办方为每个拍卖品都做了视频讲解,可以通过视频直观地了解它背后的历史……” 苏月冷使出浑身解数,就盼着小姐能赏个脸。 他嘴巴都要说干了,挖空心思想着非去不可的理由。 就在他快要词穷时。 空气中传来轻灵灵的声音:“好。” 苏月冷没出息地笑着,就差原地蹦上几蹦了:“太好了!” 灵焱继续看着手中的书:“还不走?” “马上,马上,再耽误灵焱小姐一丢丢的功夫,辛苦您看看这些设计图纸,各种款式应有尽有,可还能入您的眼?” 苏月冷双手一拍,就有一排首席服装设计师拿着最新的设计稿走了上来。 他们对着灵焱齐齐鞠躬:“请小姐过目。” 他们一个一个走上来捧着手稿给灵焱看,灵焱冰冷的眼神终归是没停留一秒。 设计师的脸上仿佛被打了般,难看的要死。 这是他们呕心沥血的巨作,竟没一个看得上的。 苏月冷赶紧挥了挥手让他们走人,免得惹小姐不高兴。 他也灰头土脸的,出行的仪式感啊,就这么搞砸了。 就在这时,他看到灵焱轻轻挥手,手上就多了一份手稿,上面已经画好了衣服样子。 一套月色般的汉服,领口、袖口都别出心裁,加入了刺绣元素,而且配套的玉簪都画好了。 饶是衣品独特的苏月冷,都差点看呆了。 果然只有仙气飘飘的衣裙,才配的上小姐的气质。 他接过手稿:“交给我吧,月冷定为小姐办好这件事。” 能监制灵焱小姐的服饰,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知道又要羡慕死个谁啊! 苏月冷屁颠屁颠地下去了。 他一出小院,看到了匆匆而来的尹秘书。 “尹秘书是来找我爸的?” 尹秘书行礼:“二少爷,我是来找您的。” “我?” “董事长已经认命您为集团的CEO,这些合同,还有项目企划书,还请二少爷过目。 哦对了,最近有关集团的负面新闻不少,公关部计划安排一场发布会,以此来做澄清、堵住悠悠众口。” 可苏月冷连公关部的计划看都没看,只道了句:“苏家何时要被舆论牵着鼻子走了?外人看的是热闹,总有看腻的时候,将官网的发布置顶,接入律师团队借口,但凡造谣生事者,先礼后兵!” 尹秘书的身子微微一僵。 阳光下的二少爷,虽还隐隐有些病态,可这雷霆手段,不是一般的刚啊。 不免让人刮目相看。 长相阴柔,行动雷霆,本身相矛盾的,却又完美的呈现在一人身上。 二少爷,他或许才刚刚开始认识。 要说对苏月冷的恭敬,之前多半是因为他苏家二少爷的身份,而现在,尹秘书倒真有些敬佩了。 “好,我现在就去办。对了,二少爷,在苏氏集团还有别墅门口,我们监测到了不少狗仔……” “让他们拍。” “啊?” “拍到了,才能告他们侵犯隐私啊。”苏月冷像变了一个人,一本正经地说道,“但只能扼杀在他们的相机内,网上必须干干净净。” “明白了。” 相对比苏老爷子的温和行事,这位二少爷可阴狠地多。 但这里绝对不是贬义词,而是打心眼里的佩服。 苏家一向以守业为主,或许可以在这个青年人的手里继续扩张。 处理完这些琐事,苏月冷终于可以安心为小姐办事了。 到了晚上,他满脑子还在想服饰的事,想着想着,困意袭来。 可他一闭上眼,就看到了一个穿着血淋淋睡衣的女人,阴森恐怖地站在他的床边。 她披头散发,面部扭曲,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徒留下两个血窟窿,汩汩向外冒着血。 白色的睡衣沾满了血腥,整个人就像是刚从血水中捞出来似的。 身下也淌了一地血水。 更恐怖的是,她的肚子是被划开的,肠肠肚肚全都流出来了,里面还夹杂着稻草。 她站在他的床前,一个劲儿地说:“把孩子还给我!你把我的孩子藏在哪儿了? 不交出我的孩子,就拉着你一起下地狱!” 说着说着,她的舌头就掉了出来。 吓得苏月冷一个激灵,人也从梦中清醒了过来。 自身子骨变好后,很久不做噩梦了。 这是怎么了? 苏月冷喝口水,拍了拍自己的脸,压了压惊,眼皮子又开始打架。 “你把我的孩子藏到哪里去了?快把她交出来! 那可是我身上掉下去的肉啊,她还没来得及睁开眼看一看,你好狠的心啊! 我们无冤无仇,杀害我也就算了,为什么要抓走一个刚成型的胎儿! 你不得好死!” 说罢,那血淋淋的女人张开了自己的血盆大口,露出尖牙,对着苏月冷的脖子咬下去。 “灵焱小姐,救我!” 一道金光将女人弹开:“寻仇,你找错人了。” 第23章:收尸 生死簿漂浮在半空,“林小溪”的名字已经被怨气环绕,越发浓郁。 灵焱本来打算出去寻她的,没想到反倒是她先找上了门。 “不可能!我认得他的气味!他就是化成灰我也认的出来!” “啊!把我的孩子还给我!” “你不让我杀他,你是不是帮凶?” 随着一声尖锐锥心的叫声,空气中卷起一个黑色的漩涡。 那黑色的漩涡朝着灵焱席卷而去,上面还发邪地冒出了无数个如小刀般的利齿。 灵焱倒是没想到,刚死不久,就这么凶。 可见生前受尽了委屈与冤屈,正是怀着这样的怨恨,怨气才这么浓。 “错杀他人,徒增罪孽。” 当那黑色的漩涡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呼啸而来时,灵焱只是伸出一根手指头,再轻轻一弹,就消失殆尽了。 血淋淋的女人似乎不敢相信,为啥恶人都这么强? 强到她不论是生前,还是死后,全都奈何不得? 她崩溃大喊:“哪怕魂飞魄散我也要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说罢,她调动全身的黑气,自己凌空飞起,靠着听音辩位,以最快的速度冲向灵焱。 灵焱眉头微微向上挑起,有些不耐烦,这些亡魂真是一根筋,一个比一个执拗。 她翻了下手掌,隔空把那女人给拍了下来。 “林小溪,两个选择,要么让我帮你,要么丧魂失魄!” 林小溪的亡魂趴在地上,骤然一愣:“你,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当时果然在场!” 她几欲上前,可是突然感受到炙热的火焰,烤得她的阴躯都要化了,不由得发出痛苦的呻·吟。 “好厉害的火,你究竟是谁?我为什么要信你?” 当灵焱带着烈火靠近时,林小溪放弃了抵抗。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她这点微不足道的实力,就跟虐菜似的。 她哪里还有的选? 虽说这人说话冷冰冰的,但她能感受到她并没有恶意,否则刚见面时,就把自己给灭了。 心里不禁在想,难道真是自己认错人了? 可他身上的气味…… 她又怎么可能认错? 灵焱见她终于平静了些,将手上的火焰收了起来。 耐着性子说:“一尸两命,不容于世,你的孩子我自会帮你找到的。” 灵焱能感受到这就是她生前最大的执念。 “真的?” 林小溪惊呼出了声,她不敢相信萍水相逢,竟然有人深知她内心深处的想法。 “我灵焱,绝不食言。” 灵焱以手画符,一个透明泛着神光的符咒进入到了林小溪的体内。 “这是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林小溪惊恐万分。 但渐渐地,她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在流淌,躁动的心逐渐平复。 而且她明显觉出自己的魂魄比刚才稳定了。 所以,这是专门为她加固了魂体? 其实这是灵焱独创的清心固魂符,可以帮助林小溪多撑一段时间,否则她遭受怨念的吞噬,很快就会失去神智。 到时候,只记得报复,却忘记了要向谁报复,最后变成屠戮的厉鬼。 眼看着天就要亮了,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对亡魂来说杀伤力不小。 灵焱摊开手掌,生死簿就显露了出来,她翻开扉页,将林小溪暂时收了进去。 对应她的名字下方,多了一个会动的黑白水墨肖像。 灵焱看了眼被梦·魇住的苏月冷,用书敲了他额头三下,萦绕的黑气顿时消散了。 苏月冷只觉得在掉进无尽深渊时,有人拉了他一把,将他拉了回来。 “灵焱小姐,救我!” 他猛地睁开眼睛,身上的衣服已经全部浸湿。 本来他以为自己只是做了噩梦,当他看到椅子上那个神秘、冷漠的身影时,差点跌下床来。 “该不会,全是真的吧?” 一想到有人站在床前,用血窟窿直勾勾盯着自己,苏月冷的头皮发麻,又是一身冷汗。 他对着灵焱,立马竖起了三个指头,对天发誓:“灵焱小姐明鉴,我真的没有做伤天害理的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女鬼找上门来,但我真的不认识她,更不可能藏她的孩子。 您一定要相信我,替我做主!” 灵焱的脸上不带任何情绪,她优雅起身:“该出发了。” 苏月冷匆匆穿好衣服:“灵焱小姐,咱们要去哪儿?” “收尸。” “啊?!” 苏月冷的下巴差点惊掉了。 不是刚醒来吗? 怎么就又受到了几万点暴击! 吓死个人! 苏月冷快步追上去,去车库取车去了。 为了出行方便,他已经秘密提回来自己的新车。 这样出门自己开,省得跟老爷子抢司机不说,还能减少外界对苏家的关注。 当然最主要的是,可以随时随地听灵焱小姐的吩咐。 在灵焱的指挥下,苏月冷将车开到了云城周边的一处郊外。 久不爬山的他,没走几步就开始气喘吁吁,越往山里走,越发觉得阴森诡异。 苏月冷四下环顾,总觉得身边冷飕飕的:“这里不会是有什么脏东西吧?” 灵焱点了点头。 苏月冷打了自己的嘴巴一下。 该,早知道不问了。 现在心里更发毛了。 但只要看到灵焱,他的心里就又安定了些,有小姐在,她肯定会保护好自己的。 荒草丛生,人迹罕至,不得不说,真是个抛尸的好地方。 可是,与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血人他真不认识啊! 灵焱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说道:“死无全尸、怨气滔天,帮她收尸,一为减轻怨念,二为洗清嫌疑。” 灵焱这么一解释,苏月冷就想通了。 他想起血人站在他床边时,她的眼眶中空洞洞的,不仅胳膊腿是拼凑到一起的,就是肚皮都被划开了! 她临时前一定遭受到了非人的折磨! 真是畜生! 猪狗不如! 正是因为她没有眼睛看不到,这才凭借气味儿找错了人。 帮她收尸的话,就可以为她装上眼睛。 自己的嫌疑不就洗清了? 原来灵焱小姐一直在为自己做打算。 苏月冷太感动了。 虽说小姐有着看淡生死的神性,但在苏月冷眼中,她还是很有人情味儿的。 只是他很好奇,杀害血人的凶手到底是谁? 能沾染上他气味儿的人,那岂非就在自己身边? 第24章:鬼皮,非人哉 又走了一会儿。 灵焱将手一指:“到了。” 苏月冷望着一道深沟,想死的心都有了。 活了二十多年,他还是头一次见乱葬岗。 那里满是尸首,有森森白骨,也有腐烂生蛆的腐肉,还有各种动物的尸骸…… 令人作呕。 腥臭味儿飘来,太上头了。 前一秒苏月冷还强装镇定,下一秒差点连胆汁都吐没了。 堂堂苏家二少爷,确实没见过这样的场面。 但他暗下决心,以后一定要男人点,跟着灵焱小姐,怎么能这点小场面都吼不住。 他绅士地整理了下自己:“灵焱小姐,我可以了,您吩咐吧。” 灵焱极其平静地说:“下去,捞尸。” 苏月冷刚说完大话,脸色差点绿了,但绝对不能让小姐看不起自己。 他鼓起勇气,扛起铁锹,西装革履地进了乱葬岗。 灵焱随手为自己画了一个结界,自己进入后,幻化出一桌一椅一壶茶,继续看起了史书。 有了这道结界,方圆几十里的脏东西都不敢靠近了。 只能说哪个嫌自己命太长,就往上面撞。 苏月冷逞一时之强,根本不知道哪些残肢是林小溪的。 但他也不是全无脑子的。 他还记得噩梦中她穿了白色的睡裙,可以根据衣服、断裂的伤痕辨认。 当然还有腐败的程度。 听灵焱小姐说,林小溪刚死了不久,那她还没有开始腐败。 尸骨相对新鲜一点。 话不多说,抓紧时间寻找。 他在乱葬岗里翻找、穿梭,将近半天时间,总算是把人凑了个七七八八。 可偏偏这眼睛该去哪里找? 就在他发愁时,突然有道神光似流星般划过,落到了一只野狗的尸身上。 “可恶,原来是被野狗给吃了!” 苏月冷拿起铁锹向它砸去。 待他将所有的“零件”全都找好,拼凑出来一个人样。 可那恐怖的模样,让苏月冷忍不住颤栗。 残杀、分尸、拔舌,竟还把她的眼睛给挖了! 腹中的胎儿也不翼而飞,反被塞满了稻草! “畜生!简直丧心病狂!居然连一个孕妇都不放过!狗杂碎!” 苏月冷气得发抖:“现在是法制社会,他就不怕被枪毙吗?” “一尸两命,她的腹中还有胎儿,他怎么下得去手?简直丧心病狂,猪狗不如!” “林小溪的父母双亲还有丈夫呢?就没一个报案的?早日让他绳之以法。” 苏月冷不断咆哮着,任谁看了林小溪的惨样,内心都无法平静。 灵焱拔下一根头发,吹向了林小溪的尸体,只一瞬,她的伤口就被缝好了。 这手法就好像现代的入殓师,为死者整理仪容仪表。 但灵焱小姐的手法更高级,几乎复原了她生前的容貌。 就连被挖出来的眼睛,也完好如初了。 看得苏月冷目瞪口呆。 哪怕他已经见识过灵焱的神通,但直觉告诉他,他见的不过是沧海一粟。 给了林小溪最后的体面后,灵焱才淡定地开口:“她是孤儿。” 这下,就都说得通了。 难怪凶手敢这么明目张胆,原来是瞄准了她孤儿的身份。 生前孤苦无依,生后也无人生冤。 林小溪真是太惨了! 苏月冷突然想起来:“不是还有孩子的父亲!他可以为林小溪立案。” 灵焱懒得解释,就在结界内将生死簿打开,一道水墨画飞出。 林小溪显化了出来,当她看到自己“完整的”躺在地上,忍不住红了眼眶。 这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能看到了。 “我,我的眼睛……” “多谢灵焱大人!” 她身上环绕的黑气减弱了三分。 林小溪用手摸了摸眼眶,两道血泪划过,心中的心酸与苦楚一股脑全都涌了出来。 等她哭了一会儿,这才擦了擦血泪,看向灵焱、苏月冷。 彼时,她不断摇着头:“怎么会这样?真的不是你?” 她凑近了些,使劲嗅了嗅,苏月冷身上的气味没变,可却不是一个人。 林小溪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自己怎么会找错仇人? 苏月冷阴沉着脸,他的心中有个猜想。 这事定非偶然。 荒野抛尸,引恶灵害他。 如此处心积虑,那必然是恨极了自己。 再考虑“他”久在自己身边,除了苏云暖他实在想不到第二个人。 可…… 按照灵焱小姐所说,他不是已经爆体而亡、尸骨无存了吗? 事关家丑,况且当时大哥狂奔出了苏家,下落不明,所以他们只将这事深深埋在了心底,尚未对其他人说起。 难道他没事? 对上灵焱眼中的寒光,苏月冷都想抽自己一巴掌了。 怀疑谁,都不该怀疑高高在上、道法高深的灵焱小姐。 但为了印证自己内心的猜测,苏月冷拿出手机,翻到了苏云暖的照片:“你看,是他吗?” 这下,刚压下去的黑气再次聚拢起来,逐渐有暴走之势。 “恶魔,我要杀了你!我们母女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这么对我!” “我恨不能剥你的皮、吃你的肉、喝你的血!” “畜生,我要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她身上的黑气越来越浓,对着苏月冷咆哮而去,显然她已经被仇恨蒙住了双眼,失去了神智。 灵焱似乎是被吵烦了,把隐去的生死簿拿了出来,翻开扉页。 林小溪又被收在了她的名下。 生死簿是上古法器,有除魔镇妖的法力,有它压制着,林小溪渐渐平静了下来。 “是他,就是他杀了我,还剥离了我腹中的胎儿!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他。刚才是我失控了,对不起这位少爷!” 林小溪叹息了声,懊悔不已:“看他人模人样的、气质尊贵,没想到是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当初就不该相信他!” 从林小溪口中得知,她不仅是个孤儿,还是一个单亲孕妈。 她拼尽全力讨生活,像普通人一样恋爱、结婚、生子,她幻想着要给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不要向她一样,从没有体会过家庭的温暖。 可一次产检打破了这份宁静,她如往常去产检,却不知道丈夫与婆婆就在隔壁房间,通过屏幕查看胎儿性别。 当他们发现她怀的是个女娃后,当场就联系了小诊所,要她将胎儿打掉。 否则就跟她离婚。 林小溪为了保护孩子,毅然决然选择了后者。 这次也是去产检的路上,她突然有些不舒服,跌倒在地。 可她孤身一人,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她绝望的时候,一个温文尔雅的身影出现了。 他温柔地伸出手:“我来帮你,你愿意吗?” 林小溪将手搭了上去:“快送我去医院。” 她也没想到再醒来时,已经被带到了这里,顿时觉得情况不妙,可却逃不掉了。 沉痛的记忆加深了林小溪的痛苦,她再次激动起来:“恶魔,他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魔!我要让他不得好死!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 这么凄惨的经历,听得苏月冷眼尾微红,心中愤愤不已。 他看了一眼灵焱,她依旧不受丝毫影响,平淡如水地说了句:“鬼皮,非人哉。” 第25章:未婚妻 不知怎的,苏月冷听到这句的时候,心里反而平静了一点。 若大哥还活着,这得造多少孽? 好端端的人不当,干嘛要当吃人不吐骨头的恶魔? 林小溪在生死簿中总算是消停下来,她不可置信地说:“鬼皮?他,他不是人?可我们无冤无仇的,他为何要害我?” 鬼皮,也是邪术中的一种。 制作的过程中,需要将活人剥皮,还要保证皮肤完整,一点都不能损坏。 而他生前的怨念越重,鬼皮就越坚韧。 只是一张皮子还不能为施法者所用,还需要将施法者的一口气吹进他的皮囊里。 这样,鬼皮就可以动了,听令于施法者。 因为有一口气在,他也可以像正常人一样,行走在阳光下。 经过邪术迭代,这些鬼皮在害人前,已经不是像往常一样不断喊着人的名字,等着人应声。 而是变得更加委婉、含糊。 他们鬼话连篇,会想尽办法引诱别人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当然行动上的倾斜也可以算作默许。 林小溪被害前,也是被苏云暖的鬼皮迷惑,用伸手做为默许的回应。 一旦“契约”形成,鬼皮就会不死不休。 至于鬼皮为何盯上了林小溪? “四阴之命。”灵焱的眉头拢着冷雾,周围的空气乍寒。 林小溪是孤儿,她自己都不知道具体的出生年月与时辰,身份证上只是估了一个大概。 她茫然又无辜地看着灵焱,冷笑道:“只因我的出生日期?就要残害于我?这个世道还真是不公啊! 我那尚未出生的孩子,又有什么错?” “灵焱大人,您快放我出去,我现在就要去杀了那张鬼皮!” 灵焱没有说话,而是微微抬手,她设的结界开了一角,阳光折射过来,照到生死簿上。 “滋啦滋啦!” 冒起两缕黑烟。 林小溪不嚷嚷了。 她现在是新亡魂,不同于暂时离体的三魂,抵抗不过剧烈的阳光。 要不是灵焱将她收进生死簿中,没准早已经被阳光灼伤了。 “四阴之命,于人而言命运多舛,但却是练煞的绝佳体质。”灵焱望着那道乱葬岗,继续开口,“生前惨遭虐杀,又经剥子之痛,你的怨念久不消散,又被乱葬岗的阴气滋养,所以你虽刚死,就是大凶之物。 再借你之手,来害苏月冷,杀戮越多,你就会由鬼变煞,越来越凶残。” 灵焱好久没有说这么多话,还是一如既往地“厌烦”。 苏月冷的眼睛一眯,拳头紧攥:“好一招一石二鸟,他们就不怕鬼煞厉害,不受控制,自食恶果!” “软肋。” 灵焱用话一点,苏月冷、林小溪恍然大悟。 有胎儿在手,他们不怕林小溪不听话。 “所以,所以他们才抓走了我的孩子!”她又开始呜呜咽咽,“我可怜的孩子!你到底在哪儿?” “灵焱大人,求您帮帮我,救救我的孩子!她还是个胎儿,她又有什么错? 怪我,都怪我,没能保护我她,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 灵焱大人,您知道我的孩子在哪儿吗?小溪给您磕头了……” 林小溪真是太惨了。 鬼哭狼嚎,听得人心里发颤。 灵焱掐算起来,一如既往地冰冷:“等。” 在她看来,对方处心积虑布局,现在不仅少了一颗棋子,苏家二少爷还平安无恙,该着急的是他们才对。 就看到底是谁先沉不住气? 也不知道为何,虽然灵焱冷言冷语,但林小溪仿佛得到了安抚,抽泣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她不知道灵焱为何要帮自己,但目前她能依靠的只有灵焱了。 苏月冷看了一眼地上,问道:“灵焱小姐,林小溪怎么办?” 灵焱已经先走一步:“待我指个地方,厚葬。” 在这蜿蜒曲折的山路上,灵焱平平稳稳地走着,不染尘土,优雅至极。 苏月冷感慨:“也只有我家小姐,才有如此神韵了!” 自豪感油然而生。 说罢,就扛着林小溪,跟了上去。 回程的途中,灵焱看了一处伴有青松的风水宝地,指了下。 苏月冷会意,放下林小溪后,拿过手边的铁锹,走了过去。 灵焱可不是随手一指,那矗立在天地之间的青松,少说已过千年,它植根在这里,千年都不曾挪动位置。 可见定力非凡。 而且周围一片清明,没有那些惹人生厌的脏东西,在这里修养心性最好,还能得一方庇佑。 苏月冷本来不信鬼神,但灵焱的到来,仿佛为他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天地之间不可没有敬畏之心,他对着青松拜了三拜:“此女子生前坎坷,希望能够长眠于此,常清常净。” 拜后,青松晃了几晃。 苏月冷摸了摸脑袋,惊讶地看着青松,现在也没风啊。 难道是……它同意了? 苏月冷礼数周全地又拜了几拜。 起身后,他的眼睛瞟向灵焱,他深知青松必然是看了小姐的面子,这才同意的。 只是不知道小姐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他心底的震撼,已经无以言表。 只能化为动力,把膀子抡圆了,开挖。 等到坑挖好后,青松抖了几抖,铺进入了不少松针。 灵焱对着青松轻轻点了点头。 青松猛然一怔。 刚见到灵焱时,它就觉得她气质不凡,不似普通人。 就好像她能看到自己一般,就做了一个顺水人情。 可方才这一点头,更加确认了它的猜想,这女子果然天生阴阳眼,可见鬼神。 等着灵焱、苏月冷走远,青松瞬间感受到了自己的的灵力上涨了不少。 比修行百年涨得都多! 它大为震撼! 难道是她的缘由? 那她到底是什么人? 只是帮她做了一点小事,就有如此功德? 若是下次再见,一定要好好道谢。 不说青松的震撼,只说苏月冷开车回到苏家。 他自己饿得前胸贴后背,等不及厨师现做,自己跑去煮了碗素面。 看到灵焱盯着自己,他赶紧捧了上前:“小姐不嫌弃的话……尝尝?” 他自觉是偷学的手艺,肯定比不上老爸,也不知道合不合小姐胃口。 灵焱坐在主位上,抬起玉手,浅尝了一口,第二口,第三口…… 苏月冷欣喜万分,小姐居然吃自己做的面了,太感动了! 可惜啊可惜,这样的大日子,竟没有准备仪式感! 苏月冷正沉浸在狂喜中,周管家慌慌张张地进来,他的脸色蜡黄,跟见了讨债鬼似的。 “怎么了?周叔?” 周管家实在是难以启齿:“二少爷,外面来了个女人,她自称是大少爷的……未婚妻。” 第26章:鱼饵 苏月冷唯恐听错了,又问了遍:“你说谁?” 周管家面色难堪,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大少爷的……未婚妻。” 这些个狗仔越来越没有底线了,为了所谓的一手资料、独家报道,连做人的下线都没有了! 先不说苏云暖已经不在人世,就是他活着的时候,也是满脑子的事业版图,一点成家的心思都没有。 否则也不会母胎单身了二十八年。 这是哪门子冒出来的未婚妻?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把人赶走!苏家的门槛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苏家可是云城首富,安保措施自然非比寻常,况且四周还有不少看守的保安。 这样造谣碰瓷的,早就该打发出去了,怎么能闹到家主的面前。 言下之意,这不就是管家失职吗? 周管家愁眉苦脸,赶紧解释:“二少爷,不是你想的那样,该问的都问过了,可那位小姐偏说要找老爷子做主。 我们本想将她请走,可这小姐双手掐腰挺着孕肚,咱们也就……不好上前了……” “她……怀孕了?” 苏月冷眼睛瞪得铮圆,满脸的不可思议,心里面连说了几个“我去……” 未婚先孕? 子凭母贵? 先斩后奏? 大哥玩得够花啊! 这么想来,大哥也算是彻彻底底的一个斯文败类了。 在作恶的人中,也能排得上号了。 只是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让人进门? 还有他们到底是啥时候搞到一起的? 若是一直在苏家门口晃悠,会不会让外界传出什么闲话…… 最主要的是,她来的真不是时候,打扰到灵焱小姐用餐可怎么办? 那可是他第一次为小姐做面…… 苏月冷仔细衡量着其中的利弊。 就在这时,灵焱优雅地将手中的筷子放下:“让她候着。” “是。” 周管家退出去传话去了。 苏月冷有些看不懂,便说:“要不我先去会会这位小姐,对外,大哥已经被逐出苏家,我倒是要看看她来苏家有何贵干?” 灵焱的眼神向上一挑:“好戏才刚刚开始。” 苏家门口。 米甜甜踩着恨天高,穿了轻薄的衣裙,唯恐大家看不到她高高隆起的小腹。 她朝天仰着头,几乎是用鼻孔看人:“还愣着干嘛?我劝你们快点带我去见苏老爷子。” 她时不时用手抚摸自己的肚皮:“要是老爷子的嫡长孙有什么事,本小姐定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米甜甜望着苏家别墅的大门,真是越看越喜欢。 一想到自己即将成为苏家的女主人,心中说不出的欢喜。 苏家虽然位列云城富豪榜首,可偏偏子嗣不多,连续几代都是一脉单传。 如今到了现在,苏老爷子膝下也不过一个苏云暖、一个苏月冷。 她听苏云暖说,老爷子最看重子嗣,若是听说自己怀了苏云暖的孩子,那不得八抬大轿请自己入门。 这一胎,不仅可以帮苏云暖重回苏家,还能让她在苏家站稳脚跟。 她的手掌不断的在肚皮上摩挲,到时候,这苏家还不是她说了算? 谁现在敢怠慢她,日后她定要好好修理。 否则都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苏家的女主人! 其他人看着米甜甜挺着一个大肚子,也不敢强硬上前,只跟着劝着:“周管家已经去通报了,这位小姐再耐心等会。” 米甜甜斜眼剜愣了一下:“这么半天还没出来,磨洋工呢?看来管家他年岁已高,腿脚不便,该卷铺盖走人了。” 走到门口处的管家刚巧听到她的刻薄话,脸色不悦。 大少爷怎么会看上这样肤浅、小人得势的女子? 还是与灵焱小姐相处更舒服些,虽说她冷人冷语,对生活的品质要求极高,又特别喜静,可是从来不会苛责下人。 她的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质,那是一种久居高位的独特气质,让人打心眼里敬着。 可不像眼前的人,耀虎扬威,没有内涵,也只能用高分贝来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有了灵焱小姐那句话,周管家好似有人撑腰似的,将腰杆挺得直直的。 米甜甜见到周管家出来,想着肯定是苏老爷子请她进去,踩着恨天高,一步三摇,就想往里走。 “狗奴才,耽误这么多时间,苏老爷子一定等急了吧?还不快扶我进去。” “啪!” 管家侧身出来,将大门啪得一声关上了。 米甜甜差点炸毛:“狗奴才,反了你!” 管家脊背挺直:“不好意思,你不能进去,我家祖宗说了,让你候着。” 米甜甜脸上红一阵青一阵,她又挺了挺自己的孕肚:“不可能!拿你的狗眼看好了,我可是怀了苏家子嗣,身子金贵,怎么能让我在这大日头里等?” 管家用手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不等,你也可以走啊!” “你!” 米甜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愤愤地甩了甩衣袖,候在了旁边。 她所有的计划的第一步就是进苏家门。 又怎么会轻易离去? 灵焱在里面慢条斯理地吃着素面,心里想着别说是让她在大太阳里候着,就是让她跪着,她也得等。 而且,多晒太阳,与她有利。 米甜甜平时不爱出汗,也不知道今日这是怎么的了,她感觉自己都要晒化了。 发丝上、身上不停冒着汗,搞的她精心化的妆都要花了。 她拿出粉饼,补妆都来不及。 尤其是她两只熊猫眼,那黑青色的眼袋都要掉到地上了,别提有多丑了,甚至还有点吓人。 还有那些黏腻的汗液,散发出阵阵恶臭,搞得米甜甜自己都觉得恶心。 但她听说,怀孕的人对气味异常敏感,会放大味觉,没准是孕激素的作用。 这么一想,她又骄傲地用手摸着孕肚。 越发觉得自己明智。 以自己为鱼饵,不仅钓到了心心念念的苏家大少爷,还用上了一直备在身边的“好孕符”。 要不怎么可能一次就中? 对她来说,这一胎来的正当时。 能不能跻身苏家,在此一举! 而在不远处,苏云暖那幽暗的眼睛正注视着苏家门前的一举一动。 他默念着:鱼饵已经就位,当她迈进门的那刻,苏家必定鸡犬不宁! 第27章:你当真有孕? 过了一会儿,苏英杰的车子停在了门口,他从“长寿面馆”回来了。 自他知晓先祖与灵焱小姐之间的往事后,就将面馆的名字改了回来,不敢再有半分僭越。 可他一下车,就看到了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子,她伸长脖子,不断向别墅里张望,那模样让他想起炸毛的母鸡。 米甜甜听到车响后,立马转过了身,正对上极具威严的苏老爷子。 “苏……苏老爷子?”她不禁脱口而出。 苏老爷子刚回来,那让自己一直候在这里的人又是谁? 好大的胆子,竟敢戏弄她这个未来苏家的女主人? 苏英杰对这人没有印象,看来没什么往来,就问了周管家一嘴:“这是怎么回事?” 周管家行礼,原原本本地回话:“回老爷,是小姐吩咐,让她候着,不召不得见。” “哦,那就候着吧。” 苏英杰看都没看,就从米甜甜的身边走了过来。 米甜甜懵了,刚才管家还喊祖宗,现在又喊小姐,苏家人口不是一向凋零吗? 这也够……热闹的…… 不对,现在不是八卦的时候,得赶快进去才是真是。 若是让苏老爷子走了,那她可就又失去一个好机会。 她便将苏英杰的胳膊一拉,挽了起来,用甜的发腻的声音说:“苏老爷子,苏家主,您忍心让您的嫡长孙一直站在门口吗?” 苏英杰吓得一哆嗦,赶紧把她的胳膊甩开:“年轻人,饭可以乱吃,孙子可不是乱认的!请你自重! 我们苏家家风严厉,是断然不会做出珠胎暗结的龌龊事的,你若再胡说,莫怪我苏某第一个送客!” 米甜甜稍微收敛了下,但继续将自己的孕肚挺了挺:“老爷子,甜甜自知您不会轻易相信的,所以我今日登门,力求自证。” 她的脸颊有些绯红,娇嗔了句:“只是这证据尤为私密,您确定要我在这里放出来吗?” “你这是在威胁我?”苏英杰不怒自威。 他没想到眼前的女子这么不知廉耻,似乎连自己的脸面都不要了。 看着穿着,也是个家境不错的,怎么偏偏丢了教养。 米甜甜笑得风情万种:“晚辈不敢,全凭老爷子做主。” 她心里想着,管他什么祖宗,什么小姐,还能比得过苏家如今的当家人? 都说苏家老爷子温和广善,应该是个好拿捏的。 这肚子里的是苏家的里子,而她偷偷录制的视频,可就是苏家的面子了。 就不信他们豪门首富能不在乎? 又敢不在乎? 苏英杰的脸色阴沉,面带难色。 若让这样的货色登门,才真是辱没门楣。 就在他有些为难的时候,苏月冷跑了出来,拉着他就往里走:“哎呀,老爸,你怎么还在门口,小姐等着你做面呢……” 空留米甜甜一人在门口凌乱。 “不是,我真的要放出来了……” 这时,管家一溜烟跑了,仆人们见状也跟着跑了。 “啪!” 大门再次紧紧关上了。 米甜甜欲哭无泪,苏家真的一点都不在乎吗? 一气之下,她打算依靠舆论力量,看那些网络喷子不把苏家给喷成筛子。 到时候,苏家就是不想认下这个嫡孙,也由不得他们。 她把手机拿出来,正准备按下发布按钮。 “咦,我视频呢?明明已经拷贝到手机里的,我还在云端备份了呢,怎么全没了……” 而原始文件,她藏在了一个隐蔽的地方,以防意外。 可现在这情况,难道要先回去一趟吗? 好好的计划,就这么泡汤了? 苏英杰急匆匆往里走,他一心想着小姐想吃素面,加快了脚步。 俗话说得好,从哪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他一定要好好给小姐做上一碗。 可进了别墅,他就看到灵焱的桌前摆放着一副碗筷,显然是已经吃过了。 “臭小子,敢戏弄你老爸了?”苏英杰板着脸。 “没有,爸,您别误会,我这不是替您解围吗?”苏月冷赶紧解释。 苏英杰飘了一眼碗筷,幽怨地问:“小姐吃了什么?” “素……素面……” “谁做的?” 苏月冷心虚地说:“我。” 苏英杰还没有正式教过老二,担心怠慢了灵焱,骂道:“你个小崽子,真是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自己做的素面,小姐只吃了一口。 老二都没学过,他怎么敢…… 就在他准备训斥老二时,灵焱缓缓开口:“还不错。” 苏英杰冷冽地说:“看!小姐都说……” 等等,小姐说的是:还不错? 似乎小姐还从未夸奖过什么,居然给了臭小子这么高的评价? 苏英杰emo了…… 他愣愣看着苏月冷,不死心地问:“小姐,吃了……几口……” 苏月冷低音:“都吃了……” 苏英杰自闭了。 就在这时,门口一阵攒动。 “喂,这位小姐你怎么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是高大夫高宏伟的声音,他作为苏家的私人医生,这次只身前来,例行来为苏英杰、苏月冷检查身体。 “大夫,我,我肚子疼,救我。” 高宏伟大惊失色,他眼瞅着眼前的女人起码有五个多月的身孕,虽说孕中期相对平稳,但也不可大意。 而且,看她不停地冒着汗。 似乎真的不大好。 高宏伟放下医药箱,准备先给她把把脉。 谁知米甜甜艰难地睁开眼皮:“热,太热了,能不能先找个阴凉的地方,让我休息下。” 她暗示性地看向了苏家那扇门后。 高宏伟一想,说的不无道理。 “来人,搭把手,孕妇最好采用平移,咱们先把人给抬进去,稍后我再好好检查下。” 周管家有些为难:“高大夫,不行了,小姐说了,要让她候着……” “哎呦,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命关天!有什么事我担着!” 看到高宏伟紧张的神色,周管家一咬牙一跺脚,搭了把手,将米甜甜抬进了院子。 昏昏欲睡的米甜甜,在嘴角勾起了一个似有似无的笑。 本来苏月冷还怕高宏伟这一举动惹得灵焱小姐不高兴。 谁知,灵焱发话:“把脏东西抬进来吧。” “是!” 高宏伟听令,将米甜甜抬了进去。 看到灵焱那刻,膝盖不由一软。 自己怎么怕成了这样? 就好像自己的权威在她面前碎成了渣子。 米甜甜已经从担架上起来,她向前挺了挺孕肚,趾高气扬地盯着灵焱:“就是你让我在太阳地晒了半天?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对我这个苏家未来的掌门人夫人不敬? 识相的,赶紧把苏家主位让出来!” 灵焱冰冷至极:“凭什么?” “就凭我高高隆起的肚子!” 灵焱犀利地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反问道:“一夜孽缘,你当真有孕?” 第28章:迟早都要跪的 米甜甜傲娇地摩挲了下肚皮,往前一挺:“当然!” 这时,苏月冷似乎看到了灵焱的嘴角微微扬起,稍纵即逝,像是无情的嘲讽。 灵焱的目光流转,能把鬼东西当宝,米甜甜也算是个奇葩。 米甜甜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心里那个得意劲儿,她用手一指灵焱:“你现在跪下来求我,我要是心情好了,没准可怜可怜你,让你当个端茶倒水的丫头!”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扑通!” 膝盖重重一磕,对着灵焱跪了下去。 地板发出咚的一声,米甜甜的膝盖骨都差点骨裂了。 “哎呦!” 她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她的身上仿佛有千斤重担压着她动弹不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平地都能摔一跤? 不对,她分明是让高高在上那个女子给自己下跪的,怎么反倒是自己给跪了? 难道是她? 这么邪门的吗? “是你?” 灵焱低垂着眼眸,眨了下,承认了:“迟早都要跪的,适应下。” “我会跪你?笑话,我为什么要跪你?你一个苏家的客人,真把这当自己家了? 你对我用了什么妖法?赶紧给我解开!若是伤了苏家的嫡长孙,看老爷子怎么罚你!” 就在这时,苏英杰猛地一拍桌子,雷霆之怒:“住口!目无尊长!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灵焱小姐面前放肆? 若不是灵焱小姐点头,你以为你能站在这里?你应该庆幸,能跪苏家祖宗,那是你的福气!” 苏月冷心思缜密,以他对灵焱小姐的了解,若非她的肚子有问题,小姐不会这样问。 况且他与老爷子心知肚明,苏云暖已经死了。 与她纠缠的人,应该就是灵焱小姐口中所说的鬼皮。 他言辞犀利道:“你也该好好说说,你肚子里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米甜甜抚摸在肚皮上的手,骤然一缩。 不会吧? 难道是这些人看出了什么门道? 知道她这一胎来的蹊跷? 其实当她与苏云暖春宵一刻后,发现自己大了肚子,也吓了一跳。 但她转念一想,或许是“好运符”起了作用。 也得亏她提前将符咒烧成灰,化进水里饮下,这才给自己挣了个跻身苏家的好机会。 在她心里,管它是个什么胎,只要能让她进苏家,就是好胎! 而且苏云暖看着她高高隆起的肚子,不曾怀疑,甚至特别欢喜,还跟她说苏老爷子最看重子嗣,有了这一胎,他也能重返苏家。 若真如此,那可就是双喜临门了。 米甜甜这才毫无后顾之忧,直奔苏家。 “这千真万确是云暖哥哥的子嗣,也就是苏家的嫡长孙!”米甜甜坚定地说,自己还真当真了,“我有视频为证!” 她这么说,大有威胁的意味。 苏月冷完全没有当回事:“你可拉到吧,刚刚在门口,为了你的名声,苏家可是已经帮了你一次!别不知好歹!” 是他让黑客攻克米甜甜的手机的,将视频删除掉了。 “苏云暖因德行有亏、品行不端被赶出家门,若是你那些不雅的视频流出,反而会让大家看到他不检点的一面。 反正他已经没有了苏家大少爷的身份,大可以破罐子破摔,那么你呢?以后还怎么再配良缘?” 苏月冷顿了顿,一本正经地说:“还有,你又如何确定,与你在一起的真是苏云暖?” 高宏伟站在旁边用手捂着嘴巴,不敢吱声。 天呐! 这都是些什么惊世骇俗的秘密! 听了后,不会被灭口吧? 还有,自己好像好心办了坏事…… 本想救死扶伤来着,没成想却给苏家抬进来一个“大麻烦”…… 他尴尬地想用脚抠出一道地缝。 心里默念着,看不到我看不到我,就让我这么偷偷溜走吧。 苏月冷的话,重重敲在米甜甜的心上,让她不由一怔。 她从未怀疑过苏云暖,酒吧偶遇已经让她幸福的晕眩,反而让她忽略了一些细节。 现在细细想来,苏云暖的身子好像是冰冷的,怎么捂都捂不热。 还有他似乎很讨厌水,不仅拒绝了她提出的鸳鸯浴,就连她为他倒的水都没喝一口。 最主要的是,之前的苏云暖一心扑在事业上,他曾公开说过,三十岁之前不考虑情感,断了不少人的念头。 反观现在,为何会选择相貌并不出挑,家世也并不显赫的米甜甜? 但米甜甜仍旧倔强地说:“我当然知道,他就是云暖哥哥,我肚子里怀着的就是他的孩子!” 正说着,她的肚皮动了一下。 她心里想着真是天助我也。 这两天她的肚皮死气沉沉,她还担心里面没真货来着。 她惊叫起来:“看到了吧,宝宝踢我了,它动了!宝宝真好,知道妈妈受责难,这是来保护妈妈了!” 苏英杰、苏月冷看到这神奇的一幕,也是惊得厉害。 苏月冷喉结滚动:“高大夫,你是杏林界的大拿,你先来瞧瞧?” 已经偷偷溜到门口的高宏伟被喊住了,他眼睛一闭,说了声哎呦喂,然后机械转头:“来了,二少爷。” 米甜甜当然是不想让高大夫给检查的。 但是刚才她已经骗过高宏伟一次,现在若是再反抗,反而显得她心里有鬼。 反正已经有胎动了,她还有啥好怕的? 随之,脸上露出了迷之自信。 她将胳膊一伸,让高宏伟把脉。 苏英杰大步跨到米甜甜跟前,目不转睛地看着高宏伟。 苏月冷的目光也落在他们身上,唯恐丢了什么细节。 只有灵焱慵懒地坐在主位上,仿佛事不关己、置身事外。 高宏伟拿了脉枕,将手指搭在了米甜甜的左手腕上。 当即,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使劲切了下脉,跟刚才一样。 他赶紧换到了右手腕上。 高宏伟仿佛被惊雷劈中,手指石化在原地。 怎么回事? 这女子根本没有喜脉! 那她高高隆起的肚子是怎么回事? 胎动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怪事年年有,怎么今年尤其多呢! 不对,是最近几天,多到离了大普! 他甚至怀疑是自己医术有问题,需要回炉重造了。 什么医学世家,年轻一代的骄子,都是狗屁! 也太他喵的邪了! 米甜甜看着他复杂的脸色,也跟着紧张起来:“高大夫,我这胎到底怎么样?你看他动得越来越好,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高大夫,你怎么不说话?” “你倒是说句话啊!” 米甜甜拼命给高宏伟眨眼睛,本想让他替自己遮掩一二,可是肚子疼得越来越厉害,什么都顾不上了。 看着米甜甜肚皮上激烈地一起一伏,高宏伟面如死灰:如果那胎儿不是在蹦迪,就只有一个解释了。 他要出来了! 第29章:移腹生子 高宏伟从医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状况啊。 他都快哭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米甜甜的肚皮跳动越来越厉害,只觉得里面翻江倒海,就快承受不住那份从内部撕开的痛楚。 她疼得满头大汗,反扣住高宏伟的手,好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来几个字:“救……救我!大夫,救……救我……” 不是高宏伟不想救,给人接生他会。 可是摸不到喜脉,却看到肚皮大幅起起伏伏,接生这样的怪胎,他是真没经验。 米甜甜的面部越来越扭曲,肚皮上的疼痛让她生不如死。 她的双眼中已经布满了血丝,黑眼圈不断扩大,整个人充满了死气。 苏月冷扶着苏英杰站到了灵焱身侧:“灵焱小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可怕了!” “她人还有救吗?” 灵焱漠视地看着趴在地上的米甜甜,准确的来说是看着她的肚子,不带任何情绪:“移腹生子,子出母亡。” “移腹生子?这……是什么意思?” 苏英杰、苏月冷两人面面相觑。 “我主刀过腹膜外手术、腹腔镜手术,也了解现代生殖技术……唯独没有听说过移腹生子……” 灵焱说的话,再一次超越了高宏伟的医学常识。 此刻,他对灵焱抱有百分百的敬仰。 灵焱最讨厌的就是多费口舌,她抬起葱白且修长的手指,隔空画了一张符,轻轻一点推入到了米甜甜的肚皮上:“破!” 她的话音如雪般落下,轻飘飘的。 紧接着就出现了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米甜甜清凉的衣裙变得透明起来,露出了她的肚皮。 原本皮肤光洁,没有一丝妊娠纹的肚皮,突然就变得满目疮痍。 一道从腹部到肚脐位置下方的伤口,被歪歪扭扭缝合起来,还有血水滴滴答答向外渗出。 看得人胆战心惊。 而最诡异的是,她的肚皮上还萦绕着很浓郁的黑色气团。 米甜甜的面部惊吓的变了形:“我的肚子?怎么回事?我的肚子……哎呦,好痛!” 高宏伟看着那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嘴角直抽抽。 他有一个惨绝人寰的想法,但因为太过惊悚,不敢说出口。 灵焱对着他点了点头。 往往越是不敢想象的情况,越是真的。 他吓得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难道这……这是真的?竟有人打开了她的肚子,将胎儿强塞了进去?” “什么?!”苏英杰脸色铁青。 “可恶!这到底是什么邪术?” “灵焱小姐,那她腹中的胎儿……还有她会怎么样?”苏月冷紧着问了句。 “你认得此术,你一定知道怎么救我对不对?”米甜甜这下害怕了,将自己的肚皮划开,再将胎儿塞进去,她会被感染吗?还有救吗? 她强忍着痛,重新跪好,服服帖帖地叩拜:“求您大人有大量,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现在她才明白,为何灵焱说自己会跪她。 米甜甜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自己就不会对她出言不逊了。 “哎呦!” 她的肚皮又是一阵翻江倒海,缝的线都要被挣开了似的,疼得她差点晕死过去。 “将她抬到强光处。”灵焱幽幽开口。 “是!” 高宏伟、苏月冷两人将米甜甜抬到了院子里。 自他们进了别墅,苏月冷便让周管家将仆人遣散了,没有他吩咐不得进院。 被阳光一照,米甜甜肚子上的动静小了些。 “所以,灵焱小姐让她候着,是为了她好?”苏月冷越发觉得清冷的灵焱,有那么一丝丝人情味。 米甜甜又开始湿湿嗒嗒地流汗,从汗水中排出去了些邪气,她的身子也好受了些。 她坚持挺着大肚子下跪磕头,求灵焱救她。 她现在才知道灵焱的厉害,能不能活,全仰仗灵焱了。 灵焱却是不咸不淡地说:“你使用邪术,自愿献身,以血养煞,成为鬼煞的养料,怪不得别人。” 米甜甜惊恐万状,头摇成了拨浪鼓:“不是,我没有!我承认自己使用过好孕符,可那是从庙里求来的,怎么会是邪术呢?我真的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米甜甜简直欲哭无泪。 怎么这“好孕”就变成了噩梦呢? 苏月冷将自己刚学到的皮毛告知于她:“于鬼皮结契约,需要你自己点头同意,否则他也不会缠上你…… 无欲亦无求,终归是你的欲望害了你……” 米甜甜这才反应过来,在酒吧时偶遇苏云暖的情景。 她的瞳孔猛然一震:“是他?是他诱骗我的!可是……为什么?” “好的猎手往往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 米甜甜绝望地往地上一瘫,本来她以为自己钓到了金龟婿,没想到自己才是被调的那个。 “小姐,哦不,是大师!您那么厉害,一定可以救我对不对?只要你能救我,让我做什么都行!我……我给你端茶倒水……” 米甜甜的头都要磕破了,悔不当初。 这时,她又觉得肚皮被撕扯了一下,疼得她心肝肺都要破了:“他,他要出来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爬向灵焱:“大师,是不是想办法让他胎死腹中,我就可以得救了?” 谁知灵焱冷漠地摇了摇头:“她已然是个死胎。” 只是因为隔了一道人的肚皮,她的邪气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但已经是个大凶之物。 “那,我岂不是死定了?呃……” 米甜甜吓晕了。 看着她的肚皮震动得厉害,灵焱掐算了一下,她本想用强光压制她的邪气,改变她的命格。 幕后黑手却是等不及了,要让按她四阴命格强行出世。 这是针对苏家来的。 苏月冷强迫自己淡定:“灵焱小姐,一个小胎儿应该不难对付吧?” “百年轮回,还不容易等到投胎,还没出生就遭遇不测,而她又必须等到这一世寿尽,才能进入阴司。你说呢?” 苏月冷搓了搓胳膊,脊背凉飕飕一片,光是听说就已经很气愤了,何况是当事人。 灵焱又给米甜甜的肚皮上加了道符咒,保她不死。 否则小鬼一出,立地成煞。 小鬼在幕后黑手的催动下,动静越来越大,大有呼之欲出的征兆。 从肚皮里溢出来的邪气越发浓郁,瞬间将院子笼罩了起来。 而黑暗中只有灵焱,仿佛被神光笼罩,她的身边一片温暖色调。 邪气见之,绕道而行。 苏英杰、苏月冷赶紧站到了灵焱身侧,他们自知菜鸟,争取不给小姐拖后腿。 高宏伟也快步跟了上去,小鸡仔似的躲在了灵焱身后。 突然,一个黑影恶魔的小身影显现出来,她发出清脆诡异地笑声:“咯咯胳,咯咯胳,伤害我妈妈,你们都得死!” 第30章:母子煞 苏月冷暗骂了一句:“活见鬼了!” 看到一个刚成型的小鬼显化出来,他才知道灵焱小姐所谓“大凶之物”的分量。 破腹而出,借助浓郁的黑气,白天即可显现,还真是个不得了的东西。 想想已经死了几日的林小溪,虽同为阴月阴日阴时阴分的四阴命格,还在乱葬岗中滋养过,尚且不能在青天白日中行动自如。 “咯咯咯,咯咯咯,一个不少全在这里了,赶紧死了,陪我玩!” 咻的一下,小鬼不见了。 她的速度快如闪电。 苏月冷的视线根本跟不上她,他环顾四周,呼吸越来越快。 高宏伟双腿打颤,为了壮胆从医药箱中拿出***术刀,护在了身前。 “铛”的一声,手术刀好像碰到什么东西,溢出了淡金色的光。 没想到好巧不巧,把小鬼给弹开了。 高宏伟怔怔看了下手术刀,脸上带着不可思议。 自己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 “是功德光。”灵焱难得开口,“世代行医,得功德护体,但……” 灵焱不说,高宏伟也发现了,手术刀上的光已经消失了,应该是只够为他挡这一次。 可他还是把手术刀拿在了手里,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心些,而且他暗下决心,日后一定还要好好行医积福。 小鬼初出茅庐,在高宏伟那里碰了壁,转而将攻击瞄准了苏月冷。 看他还有邪气缠绕,是最容易邪气侵体的。 咻的一下,她又出现在苏月冷的跟前,正伸出鬼爪,想要挖他的心时。 突然一道神光闪现,差点把她给拍飞。 苏月冷本能抬起胳膊护脸,也没想到会将小鬼击飞。 如果没记错,小鬼的手已经触到了自己的胸膛,怎么会这样? 他赶紧拉开衣服看。 原来是灵焱给他的服装设计手稿。 一张普普通通的纸,没想到竟有这么大的威力? 看来以后还得多收集些“边角料”,关键时候能保命! 但这次,也让他看清了小鬼的轮廓。 居然是个小女娃? 米甜甜张口闭口嫡长孙的喊着,让大家先入为主,以为移进她肚子里的是个男胎。 瞧着她月份的大小,怎么有点眼熟? 正想着,他就听到小鬼尖锐地鬼叫着,卷起巨型漩涡向着灵焱抛来。 “灵焱小姐!小心!” “快躲开!” 苏英杰、苏月冷脱口而出,想要冲上前。 灵焱依旧岿然不动,她目空一切,似乎完全不当回事。 只是抬起手腕,用指尖将漩涡一抵,顺势一弹,就把漩涡给弹飞了。 连同小鬼也被弹飞了。 只不过它触碰到灵焱凝起的结界后,就好像被烙铁烙似的,身上屡屡冒着黑气。 实力骤减。 小鬼痛苦地惨叫,不停地发着:“mu……mu”的音。 这时,生死簿剧烈晃动,有了反应。 “灵焱大人,手下留情!” “我的孩子,是你吗?你来找妈妈了?” “妈妈找你的好苦啊!我才是你的妈妈啊!” 林小溪呜呜咽咽地哭着,她心急如焚,生怕灵焱一巴掌将自己的孩子给拍的魂飞破灭。 她不顾生死簿上的禁制,拼命撞击着。 自己的亡魂越来越透明。 “她……就是你要找的孩子?” 苏月冷直愣愣仰视着灵焱,难怪小姐说了让她“等”,她已经算到小鬼会主动找上门。 未卜先知,洞察天机。 天下的事,还有什么是小姐不知道的? “宝宝,你别动,不要惹怒大人,妈妈马上就出来。” 林小溪苦苦哀求:“灵焱大人,求您让我见见孩子,我来告诉她实情,她同我一样,是报仇找错人了。” 灵焱将隐去的生死簿显化出来,翻开扉页后,林小溪从书中飘了出来。 也得亏整个院子被浓郁的黑气包裹,否则她在烈日下寸步难行。 “宝宝,我是妈妈啊,快让妈妈抱抱。” 林小溪对着小鬼张开双臂。 小鬼歪着头,若有所思地盯着她。 总觉得她的身上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宝宝,我真是妈妈,你过来听听妈妈的心跳,陪伴了你160天的心跳……”林小溪用手捂在心口上,就在这个位置,“咚咚,咚咚……” 小鬼似乎是被灵焱给打疼了,踌躇不前。 紧接着,林小溪又掀开自己的衣服露出肚皮:“宝宝你看,这就是你一直住的房子,虽然咱们不得已被分开,但它一直在等着你回家……” “来,到妈妈身边来,让妈妈好好看看……”林小溪哽咽道,“妈妈还没有拍五维,还没有给你拍照留念,我的宝宝怎么就……走了呢?” 看着小鬼顽劣,灵焱准备用手掐诀。 “嗖——” 小鬼猛扑到林小溪的怀里,仰着头:“你真是我妈妈?” “呜呜,你为什么不要我?” 林小溪哭得不能自己,将双臂搂得更紧了:“妈妈,没有不要你……是有坏人将咱们杀害了,还抢走了你,让我们母女分离。” 正说着,小鬼突然暴走,她不停地问:“为什么抛弃我?坏人!你们都是坏人!都该死!” 它的怨念越来越重,已经没有了神智。 而林小溪受它的怨念影响,也逐渐失去了神智,到最后嘴里只重复着一句:“坏人!都该死!” 她将小鬼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一大一小携着黑气压境。 大有破万马千军之势。 不明觉厉。 在场的人差点看呆了。 至此,不远处的暗巷里,苏云暖手中拿着一只黑铃铛。 他的嘴角勾着狠厉的笑:“母子煞,终于练成了!” 就算苏家请了个有点道行的女先生又如何? 她哪能想到,移腹生子,子煞立地而成! 甚至因为母子连心,将母煞同质化了。 现在这两只,合则无敌,分则各自为王。 要不,你们以为我为何敢让子煞登门? 苏云暖晃动了一下黑铃铛,玩味地说:“母子煞,给我上!定要血洗苏家,将那小姑娘啃食干净,尸骨皆无!” 林小溪扛着小鬼,缓缓转身,嘴里发出“咯咯咯”诡异的笑声。 瘆得人汗毛都竖起来了。 她们的怨气冲天,形如鬼魅,瞬间长出了寸长的鬼指甲。 随手一挥,院子里的亭台就被撕裂了。 她们的眼睛瞬间变成了白瞳,恐怖至极。 “收到,主人。” 第31章:我必灭之 苏英杰、苏月冷他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连连后退。 母子煞风驰电掣而来,灵焱不躲不闪,冷眼看着这一切。 眼瞅着黢黑的鬼甲就要划过灵焱那张绝世容颜,突然,母子煞就向地面坠去。 “咚!” 院子里直接砸出一个大坑。 她们的身子动弹不得了。 发出阵阵鬼哭狼叫。 “聒噪!” 灵焱召唤出白玉笔,提笔点在林小溪与小鬼的眉心处,两小只就如同定住了般,不动了。 随后,她掐了个诀:“破!” 如浓雾似的黑气仿佛被灵焱周围的神光吞噬般,如潮水般退去。 苏家的院子也清明了许多,大有“拨云见雾”之势。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是愿意走轮回大道,还是要成为被人手里的刀。不在于我,而在于你。” 灵焱轻唤了一句:“林小溪,醒来吧。” 届时,林小溪晃动着脑袋清醒了过来,她头痛欲裂:“宝宝,我的宝宝!” 看到小鬼安稳地躺在她的怀中,林小溪血泪盈眶:“还好你在,妈妈再也不会跟你分开了。” 她抽泣了几声:“灵焱大人,刚刚我们这是怎么了?” “起煞。”灵焱看向远方,“有人暗中操控,一旦变为鬼煞,便再也入不得轮回。” “若我们真变成了没有神智的母子煞……” 灵焱冷酷无情:“我必灭之。” 林小溪咯噔了一下,好险好险:“灵焱大人,宝宝未经世事,方才险些伤了大人……还望大人海涵……” 她轻轻抚摸小鬼:“宝宝,快向大人道歉。” 小鬼少不更事,还没有分辨是非的能力,极易受别人的教唆。 好在重新回到了妈妈的怀抱,感受到了足了安全感,她在林小溪的怀里来回蹭了蹭,稚声稚语地说:“灵焱大人,对不起。” “你尚在腹中,便遭生父抛弃,又经此一难,惨遭枉死,怨念不散也是人之常情。”灵焱轻叹了口气,“况且你实在可怜,早死了几十年,就要多做几十年的游魂,待寿元走完,才能进入阴司……” 林小溪的眼睛又泛起血雾:“大人……” 她没想到灵焱会这么说,原以为她是仙人之姿,摒弃七情六欲,不近人情…… 她又泣不成声:“多谢灵焱大人。” 小鬼也学着她的样子:“多谢灵焱大人!” 现在她们母女团聚,初步的执念已经消除。 随之,萦绕在周围的怨气也散了两成。 但母子煞可不是普通的厉鬼,怨念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全部消除的。 只能按照她们的心愿,一步一步来。 灵焱灵动地绘制了一道清心固魂符,用手一拂,就进入了小鬼的体内。 “这是……” 林小溪看到宝宝的亡魂逐渐趋于稳定,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当即就想拜谢。 灵焱却道:“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西北方暗巷。” 林小溪将小鬼扛到自己的肩上,对着灵焱点了点头,瞬息之间不见了。 高宏伟张大嘴巴屏住呼吸,憋得脸红脖子粗,现在终于可以大口喘气了。 他手掐人中,真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噩梦。 梦醒了,他也该走了。 对,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溜走吧。 饶他是个医生,也经不起这么多惊吓啊! 他刚抬起脚,就听到灵焱吩咐:“开膛。” “是!” 高宏伟本能反应。 他哀叹自己怎么又这么听话。 但当他看到米甜甜面色惨白,肚皮缝合的地方伤口外翻,人也昏昏沉沉的。 就知道情况不容乐观。 “快!抬进屋子里,我这就开始做术前检查,烦请二少爷赶紧通知救护车过来,必须得尽快为她开腹取出死胎,消毒后再做缝合!” 苏英杰、苏月冷父子齐上阵,先将米甜甜抬进了别墅。 救护车来的时候,苏月冷让他们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虽说米甜甜的心思不正、贪慕虚荣,但毕竟也是一条生命,希望她经此一事,能够重回正途。 俗话说得好,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这时,灵焱喊过苏月冷,让他去准备几卷彩纸,还有香烛、元宝、黄纸等物品。 苏月冷一一取了过来。 灵焱用手轻拂彩纸,它们就变成了精致的小衣服,有小礼服、洛丽塔、蓬纱裙……甚至还有配套的小鞋子。 “这是给那个小鬼准备的?”苏月冷惊讶地问。 灵焱并没有回答。 只觉得这问题够蠢。 “稍后将她与林小溪合葬到一起。” “好的,灵焱小姐。” 再说那距离不远的西北方暗巷。 苏云暖看着炸飞的黑铃铛,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不是百十年的凶物吗? 刚晃了两下,就散架了? 他差点气吐血:“为什么?为什么又让她给破了?” 他引以为傲的母子煞甚至没有撑过一秒! “噗!” 起煞的反噬让他吐出了半口浊气。 他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以防剩下那半口气也跑了。 现在局势对他不利,他匆匆捡起铃铛碎片,准备开溜。 可此时,一道黑影闪现眼前,断了他的后路。 苏云暖感叹,这就是母子煞的威力? 形如飓风? “咯咯咯,咯咯咯,想跑?拿命来!”林小溪举起自己的鬼手,她的鬼甲比刀还锋利。 小鬼有样学样,也挥舞着鬼甲:“拿命来!敢欺负我妈妈,咬死你!” 她龇着鬼牙,异常凶狠。 她一个鬼掌就将苏云暖给拍到了墙上。 苏云暖又从墙上跌落下去,砸得地面出现一道深坑。 他连续咳嗽了几声,开始求饶:“别,别杀我,我就是张鬼皮,听令行事,我也是迫不得已……” “不听主人的话,我就会被火烧掉,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们,但我是真的没法子,主人不会放过我的……” 苏云暖用手指了指自己:“我们同病相怜,我也是被迫害死的,这么说起来,咱们应该联手,才能从主人的手里逃脱……” 林小溪也没见过这么怂的鬼皮,这就给跪了? 出手慢了那么一拍。 苏云暖瞅准时机,他抽出了杀害林小溪母女的刀子,上面流动着极强的煞气,变得面目可憎。 “杀得了你们一次,就杀得了你们第二次!不听话的狗,都得死!” 第32章:暗中帮了一把 那是苏云暖特意留下的,为的就是这一刻。 不论是鬼是煞,曾经杀死他们的凶器,都是他们最大的忌惮。 刀子泛着寒光,上面的煞气咄咄逼人,对着林小溪的鬼掌劈了过去。 林小溪的眼睛中蒙上了一层绝望:“我跟你拼了!” “拼了!” 初生小鬼无所畏惧,同样挥动着自己的鬼拳。 以掌接刀,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林小溪也觉得这次恐怕又要完了。 可是一阵闪电带火花,暗巷里响起清脆的“咯嘣”声。 那把刀子脆生生的断了。 林小溪的鬼掌与小鬼的鬼拳上浮现出带着流光的符咒。 它就好像是一层淡金色的铠甲,强化了她们母女的鬼力。 这是…… 隐藏在清心固魂符里的力量? 难道说灵焱大人已经算到了,她们母女会落了下风? 暗中帮了一把? 此时,林小溪的鬼力大涨,小鬼的煞气也大增。 她将小鬼拎在手里,然后像丢炸弹那样抛了出去:“杀女之仇不共戴天,给我死!” “给我死!”小鬼化作利箭,对着苏云暖一箭穿心。 而林小溪的鬼掌则劈在了他的头上。 这一切都来的太快,快到苏云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 他还是挥刀的姿势,可是鬼皮已经被戳破了。 最后的半口气泄了出去,被小鬼直接一口给吞了。 那张鬼皮被放了气,松松垮垮地飘到了地上。 小鬼挥舞着鬼甲,将它撕成了稀巴烂,比碎纸机还要稀碎。 这是它的愿望之一,要将伤害妈妈的坏人撕成渣子。 手刃仇人后,林小溪、小鬼身上的怨气又散去了六七成。 将暗巷打扫干净后,林小溪又将小鬼扛在肩头,回了苏家别墅。 紧闭的大门,忽地被风吹开。 又莫名其妙地关上了。 一直候在外院,等着苏老爷子、二少爷、灵焱小姐发号施令的周管家抬起头:“这天真是说变就变,阴晴不定……” 自米甜甜被高宏伟抬进客厅后,伺候的人就很有眼力劲儿地退下了。 他们全都训练有素,不该说的不说,不该问的不瞎打听。 豪门阔府,哪家没点秘密? 此时,用救护车临时改建的移动手术室的灯灭了,高宏伟穿着无菌手术服出来。 苏英杰递过去一条毛巾:“高大夫,里面的人怎么样?” 高宏伟略显疲惫:“人算是保住了,但是她的腹腔受到感染,**……切除了……” 苏月冷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高宏伟点了点头,他拖着脚步走到灵焱跟前,对着灵焱深深一拜:“高宏伟多谢小姐为手术争取了时间……论医术,我自叹不如……” 原来在手术时,他发现米甜甜的肚皮缝合的地方要不是有灵焱用符咒加固,早就撕裂了。 到那时,新伤叠旧伤,感染的范围会更广,救活的可能性将大打折扣。 灵焱清冷的音调还是犹如万里冰封:“术业有专攻,你又何须妄自菲薄?” 高宏伟整个人仿佛被电流击中,彻底心服口服。 原是自己狭隘了。 自他见识过灵焱的本事后,便总觉得自己医术不精、一无是处,甚至还有些抬不起头来。 心里曾一度抵触灵焱,把她当成了假想敌,唯恐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 殊不知,灵焱根本没有把这些小事放在心上。 她的一句话,就让他茅塞顿开,从迷途中重新找到自我。 是啊,在这世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能不受外界影响,做好自己的本分,才是正事。 高宏伟彻底折服了,他这一拜,是打心眼里敬佩:“宏伟,受教了。” 林小溪扛着小鬼回来,现在她身上的怨气几乎全消,小鬼身上的怨气也稀薄得只剩一两成,所以鬼力微弱,不仅无法显身,甚至抵受不住强烈地阳光了。 只能赶紧进入灵焱凝结的结界中。 听到米甜甜脱离危险,林小溪如释重负:“祸不及他,这位小姐终归是受了我们牵连……我们愿意赎罪……” 小鬼也学着林小溪的样子,看向救护车:“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愿意受罚。” “好。” 灵焱轻轻拿起彩纸,彩纸便燃烬了。 紧接着,小鬼光溜溜的身上就多了一套精致的礼服套装,还有配套的小袜子、小鞋子。 小孩子的欢喜很简单,她看着新衣服眼睛亮亮的,兴奋地咯咯笑着。 林小溪内心触动,她这个当妈的,还没来得及给孩子准备衣服,灵焱大人比她还周全。 她的嘴角嚅嗫不断说着:“谢谢,谢谢灵焱大人。” 灵焱淡漠地看着林小溪挥洒眼泪,仿佛是置身事外的过客:“真正的恶从来都不在受害者,她的因在贪,这才被鬼皮盯上,如今也算是自食恶果。” 这时,苏月冷从外面匆匆回来,怀里还抱着一个彩色的小棺木:“灵焱小姐,我让我准备的东西全都买回来了。” 灵焱的目光扫过已经被柔软包被包裹的小胎儿,扬了扬下巴。 苏月冷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将那个刚成型的小胎儿放了进去。 他的心中生出浓浓的悲凉:“小姐,我这就把她与林小溪合葬到一起。” 林小溪、小鬼母女两个抱得更紧了,她们的彼此就是全世界。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小鬼也有样学样:“谢过大人!” 林小溪欲言又止,最终才鼓足勇气开问:“灵焱大人,我尚有一事不明,鬼皮听令于施法者残害我们母女,那岂非真凶仍旧逍遥法外,可为何我们的怨气……” 灵焱也很在意这件事,她掐指一算,道了句:“原来如此。 是施法者故意留了苏云暖的一口气在,吹进了鬼皮里,借此躲过因果反噬。” 这样一来,林小溪母女的报复也就止步于鬼皮了。 真够阴险的了! 林小溪倒有些释然了,如今她们母女团圆,大仇得报:“如此……也好,就让我好好陪宝宝几十年,作对幸福的游魂。” 她听灵焱说起过,胎儿尚未出世,就惨遭横死,是不能进阴司的,要等她的人间的寿元走完,才行。 谁料,灵焱却说:“待苏月冷将你们合葬后,我就引你渡忘川。” 怎么只有自己? 林小溪一下子将小鬼紧紧搂住,激动地大喊起来:“不!不行!宝宝在哪儿我就在哪儿!谁也别想将我们分开!” “可那是她的愿望。” 第33章:法则在我 “谁的愿望?宝宝的吗?” 林小溪诧异地看着怀里的小鬼。 小鬼用她的脑袋蹭来蹭去,她天真烂漫地说:“是啊,我希望下辈子还做妈妈的宝宝。” 刹那,林小溪的脸上又多了两行血泪。 她搂的更紧了。 可是不行啊,她要是先走了,宝宝怎么办? 中间间隔几十年,她们又如何再做母女。 这也是她为什么说要多陪小鬼几十年,哪怕自己入不了轮回大道,也希望能多陪宝宝一段时间。 能看到她重新投胎就好。 至于她自己,不重要。 她几乎是哀求:“灵焱大人,她什么都不懂,愿望是做不得数的,还是让我多陪陪宝宝吧。” 灵焱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问小鬼:“等二十三年,做妈妈的女儿,你愿意吗?” 小鬼拍动两只小手,小脚丫也一晃一晃的:“我愿意!我可以等!我要做妈妈的女儿。” 林小溪又泣不成声。 她原以为是自己爱孩子,可没成想宝宝更爱她。 她也舍不得宝宝,想跟她再续母女缘分。 “可是……可是……如何能确定我们能再做母女呢?” “有我在。” 这可是天道法则,怎么林小溪瞧着灵焱说的如此轻描淡写? 灵焱似乎看穿了林小溪的心思,随口一句:“法则在我。” 便将隐在身边的生死簿、白玉笔唤了出来,寥寥数笔,记录在册。 林小溪看到一行淡金光的字,“下一世,再续母女情缘”。 之后,那些字就消失不见了。 她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半天回不过神来。 灵焱大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竟然可以随便改变天道法则? 她们还真是遇到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反倒是小鬼热烈鼓掌:“谢过灵焱大人!你真是个大好人!我喜欢你!” 说罢,她就要往灵焱身上蹭。 但,一道拒人**里之外的冷冽眼神看过来,她就又差点被吓哭了。 乖乖藏在了林小溪的身后,对着灵焱做鬼脸。 现在她身上的怨气全消,恢复了一个小婴儿应有的模样。 灵焱知道林小溪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小鬼了,她冷着脸说道:“生死簿会护她周全。” 有了这句金口玉言,林小溪没有了后顾之忧。 她心怀感激,却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谢过灵焱,她根本……无以为报。 甚至连个卦金都付不了,心中充满了愧疚。 灵焱摆了摆手:“卦金,我自会取。” 如此这样,林小溪心里才踏实了些。 虽说苏英杰现在看不到林小溪母女,但他还是送上了一份新生儿的大礼包:“人间还有很多值得的事,以后到爷爷面馆来吃面。” 高宏伟之前不信鬼神,现在却明白了医学的尽头是玄学。 他也匆匆准备了些常备药:“希望你们用不到。” 他还要快点将米甜甜转入医院,就没有多做停留。 从苏家出来,对外一致宣称是高宏伟在苏家别墅门口救了一个突发急诊的女人。 高宏伟也想不通,灵焱小姐为何要把功劳归到自己身上? 或许是不希望外界过多关注与打扰? 淡泊名利,灵焱小姐还真是个出尘的奇人。 等到苏月冷折返回苏家,天色已暮。 灵焱小姐正在用晚餐,她的旁边还点了香,那是为林小溪跟她女儿准备的。 苏家为她们立了牌位,苏月冷又将她们厚葬,也就不算孤魂野鬼。 小鬼还可以时不时回苏家享受香火。 有这些人记挂小鬼,林小溪也放心了些。 入了夜,苏英杰遣散了管家与仆人,让他们不要出来走动。 灵焱为林小溪念了清心经,又诵了往生咒。 “一洗前尘,二渡忘川,三降人间,轮回往复,周而复始,去吧。” 她的指尖轻触林小溪的眉心,林小溪的身体就变得越来越透明,她依依不舍地望着小鬼:“妈妈等你!” 当她化为清澈的灵团如流星划过夜空时,一部分神光注入到了灵焱的体内。 小鬼有些哭唧唧,但她太想感受妈妈真实的怀抱了。 等多久都值得。 灵焱将生死簿打开,将小鬼收了进去。 但送她投胎还需要再等二十三年。 此间事了,苏月冷转动了下自己的臂膀。 不是,好奇怪啊,他怎么觉得有淡淡的暖流汇入体内,身上的阴冷又少了些? 按照他之前病秧子的状态,最容易邪气侵体,受到污浊之气的冲撞。 原来他还担心去了两次荒郊,又翻了一次乱葬岗,他会受到不好的影响呢。 怎么反而是舒服的感觉? “广行善事,善因善果。”灵焱说罢就起身回了自己那处清幽的小院。 苏月冷的嘴角都要压不住了:“果然跟着小姐是有大机缘的,我感觉自己的身子骨越来越好了! 老爸,你有没有浑身暖烘烘的感觉?” 苏月冷多少有点显摆的意味了。 被苏英杰眼睛一瞪,收敛起小人得志的嘴脸。 但苏英杰打心眼里高兴,还是先祖高瞻远瞩,让后辈跟着小姐。 他不做过多奢求,只盼着老二圆满些,身体能越来越好,让他多做些弥补。 灵焱回了屋,就看到城隍脊背微弯,诚惶诚恐地候在那。 心里想着,难道是阴簿上查出什么消息了? 城隍恭恭敬敬地一拜:“罪过,罪过,是小神失职,没有护好苏家,连同上仙受扰了,小神前来请罪……” 城隍把灵焱当作来抽查的上仙,交待的事没办好不说,还出了这么一档子事…… 白天起煞,那不是打他的脸吗? 可他还没来得及赶到苏家,就发现母子煞不见了,想来已经被上仙给制伏了。 灵焱向上提了提裙摆,坐了下来:“你是错了。” 城隍的背更弯了:“上仙训的是。” 灵焱慢条斯理,但每个字带着寒气:“你该守护的是整个云城,而不是一个苏家。” 城隍犹豫五雷轰顶,内心震荡,是啊,他位居神职,怎可因关系亲疏来行事? 那还有什么公平公正可言? 他鞠上一躬:“关九山,受教了。” 灵焱轻轻点了点头:“云城郊外,乱葬岗。” 城隍心领神会:“小神这就去办。” 他正当要退出时,突然想起来:“上仙不问查的怎么样了?” 灵焱反问:“城隍若知,岂会不报?” 第34章:形神俱灭 说来也奇怪,城隍已经让阴差将近千年的阴簿都找了出来。 可一丁点灵焱的信息也没有。 就好像她从未出现过一样。 最神奇的事,此番灵焱就在云城,那阴簿上也没有她的名字与平生过往。 不知是不是她的仙位太高,自己这个鬼神无权查找? 但仙者仙逝同样入得是轮回大道,不该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啊。 实在不行,只能抽空走一趟地府,拜托下那里的上官了。 如此想着,城隍便退了下去。 徘徊在乱葬岗的孤魂野鬼也该好好治理下了。 霍乱人间的,打得它魂飞魄散,本本分分修鬼道的,网开一面,但也要划好地界,不可逾越。 城隍回看小院,只是觉得这位上仙当真与其他仙者不同。 修仙之人灭的是七情六欲,修的是红尘之外。 可这位上仙却置身于此,难道这就是她的修行? 身处红尘,沾惹红尘,抽离红尘,超脱红尘…… 这样的境界,真是非常人能及! 他心里思量着,那若是再遇到了邪祟生事,他是该管呢?还是…… 毕竟想要与这样冷面的上仙套点近乎,也就是投其所好了…… 灵焱可没想城隍是怎么想,她撩动指尖,感受神力与神念的增长。 她不是仙,也不知道现在自己的道法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反正够用。 尚未输过。 这时,她的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倒是可以找他练练手。 虽说他隐藏的很好,但灵焱通过向小鬼注入神念,已经发现她沾染的鬼皮碎屑上有一丝丝周煞的气息。 活人的事她管不着,可是拿亡魂练煞,扰乱阴司序法,让阳间徒增怨念,这人比恶鬼可恶! 灵焱抬眸,她的眼中闪过一道金光,向外蔓延扩散。 “嘶!” 在烂尾楼养伤的周煞,突然觉得身后多出了一双比寒冰还要刺骨的眼睛。 盯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到招魂幡上,想要将那双摄人心魄的眼睛遮住。 因为他知道,这是修行人放大六感的手段,距离他还很远。 他得趁机赶紧脱身。 他吹了一个口哨,黑狗跟上。 他正想要走,却发现他的腿脚动弹不得了。 风雪从他的下半身旋转而上,他的身子似冰雕般快速冰冻起来。 最后连他的手,他的脸都埋进了无尽的风雪中。 直到将他最后一口气淹没。 他化身成了一个冰冻的塑像。 接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嘭”的一声,他就像是被捏碎了般,身子如同粉末,簌簌而下。 并且是—— 形神俱灭! 就在风将地上的粉末扬尽前,黑狗哈呼着舌头,舔舐起来。 舔完就跑。 也是个喂不熟的。 灵焱收回自己的神识与神念,这一夜终于重归平静。 她又翻了几页史书,方才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兰家就候在了苏家门外。 周管家开门的时候,吓了一跳。 他本想进去通报的,兰百川将他拦下,说是不必麻烦,他们在外候着就好。 周管家看出来了,他们这是特意在等灵焱小姐起床梳洗。 现在苏家已经有了一个不成文的新规,在小姐起来前,谁都不敢动,唯恐弄出动静。 别说下人,就是苏英杰、苏月冷起来,也都蹑手蹑脚,大气都不敢喘,交流全靠用手比划或者面对面发信息。 待灵焱起身后,苏家才恢复一日的运作。 听说灵焱移步到了客厅,兰百川大喜过望,又是抬着几个大箱子登门。 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问到,灵焱小姐近来喜欢读史书。 这不赶紧行动起来,从古玩市场淘了不少古书,好多都是市面上没有的孤本。 其中还有一小箱,是他们兰家几代人的私藏。 这卦金送不出去,简直成了他跟温婉的心病。 一听说有了方向,全家差点热泪盈眶。 零零散散凑了几箱,就赶紧送过来了。 他向苏英杰拱了拱手:“苏老哥,小弟不请自来,您不会怪罪吧?现在又想向您讨碗茶水喝。” “兰老弟说的哪里话,咱们两家该多走动才是,少司近来可好?” “多谢苏老哥关心,犬子现在生龙活虎的,天天能把我们气个半死……” 两人客道了几句,兰百川将目光看向坐在家主位上的灵焱。 灵焱素手端着玉盏,修长的手指比羊脂玉还要精致,她轻轻抿着茶,所有的心思只专注在品茶上,淡然看着屋子里。 但又好像一切都未曾入过她的眼。 自兰百川进了客厅,她连个眼尾都没给过。 这种高高在上,天然的疏离感,让兰百川又敬又怕。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灵焱小姐,这是兰某收集来的古书,权当给您解了闷。” …… 看灵焱自顾自喝着茶,这种无息的压迫感,让兰百川肝胆发颤。 他心里没底,不知道灵焱小姐是个什么态度,眼睛瞟向苏月冷求救。 苏月冷伏身过来:“兰叔叔,灵焱小姐收下了。” “真的?贤侄怎么知道的?” “她没丢出去。” 兰百川“嗯?”了一声。 从苏家出来,他感觉自己是飘的。 他拿起电话拨给了温婉,说了句:“收下了。” “真的?”温婉差点蹦起来,连连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但很快她就冷静了下来:“可是,这些古书也不值几个钱,这卦金还是轻了……会不会对少司有影响?” “别急啊,多来走动走动还是有效果的……” 温婉好奇地说:“快别卖关子了,赶紧说,你还打问到了什么?” “云城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灵焱小姐会参加,到时候小姐看上什么,争取拍下来。” “这个好!” 兰氏夫妇一合计,得拉着儿子一起参加,哪怕只是匆匆见一面小姐,对他稳定三魂肯定大有裨益。 他们兰家的家底虽比不上苏家,但倾全家之力,怎么也能拍到一件东西吧…… 太阳东升西落,几个来回下,就到了拍卖盛会当天,拍卖的时间定到了晚上。 贵妇、名媛、千金小姐为了这次盛会盛装出席,费尽心思,都想一举成名。 可入了场,却发现已经有人坐在了特约嘉宾首席上。 “那人是谁?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坐在云城首富苏老爷子的座位上?” 第35章:高下立判 随着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行众人将目光聚焦到了整个大厅最尊贵的座位上。 大家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也太没规矩了,准是大家签名的时候偷溜进来的。” “心机女,为了引起苏家的注意,连脸都不要了!” “苏家老爷子虽然温和,但是极为看重礼仪规矩,待会看她怎么收场?” 别看这些富家千金嘴上说着酸话,心里多少还有点嫉妒。 那个背影可是做了她们一直想做却不敢做的事。 她们摇曳着华丽的衣裙,踩着恨天高愤愤上前,倒是要看看是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没教好规矩就出来丢人现眼。 待她们走近后,一位绝美少女闯入众人的视野。 只见她穿着一套月色般的汉服,灯光下,流转着皎皎月光,水波粼粼。 那汉服的领口、袖口采用的是双面绣卷云纹,大有彩云逐月的意境。 衣袂飘飘,仙气缥缈。 直接把众人给看呆了。 尤其是那些为了这场盛宴精心准备的千金、名媛,瞬间就觉得身上的高定礼服不香了。 还是国风更有神韵! 这服饰已经够惊艳得了,可她们的目光向上移动,看到那张美的人神共愤的脸,月色在她面前也黯然失色。 她泼墨似的长发,被一支精雕细琢的玉簪别着,整个人散发着清冷的气质。 尘世间可不多见。 当她旁若无人地翻看着手上捧着的书时,举手投足之间极尽优雅从容,那份高贵可不是普通人能比拟的。 再矜贵的人到了她面前,都黯淡无光。 大家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小,唯恐打扰了这位小姐看书。 毕竟相对比安安静静坐在席位上,连看都不看她们一眼的女子,她们更像是撒泼的乡野妇人。 所谓的规矩礼数,高下立判。 苏月冷欣赏地看着聚光灯下的灵焱,自豪感油然而生。 看吧,放眼整个盛宴,我家灵焱小姐独美! 他端着茶托,穿过熙攘的人群,朝着灵焱走了过去。 苏月冷几乎不在外面走动,所以知道苏家二少爷真貌的人不多。 兰百川瞅准机会,携妻儿跟了上去,就让他来做苏家的马前卒。 他提高音量:“哎呦,这不是苏家的二少爷吗?苏老哥今日又不得空了?” 苏月冷喊了声:“兰叔叔,又见面了,你知道的,我爸白日在面馆操劳,晚上好不容易歇歇,就安排我陪小姐来了。” 简简单单两句话,暗藏了不少信息。 众人一听,皆是一愣。 什么? 眼前这个阴柔至美的男子就是苏家二少爷? 他不是个常年卧床的药罐子吗? 怎么看上去跟正常人无异? 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眼,甚至瞧着身上还隐隐散发着光芒。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将死之人? 难道…… 传言都是假的? 还有这个根本够不上云城财富头部的兰家,他们什么时候攀上了苏家? 听上去,两家还多有来往? 看来,以后也要多与兰家走动走动了。 当然,要说最震惊的消息,莫过于苏月冷那句:他是陪着小姐来的。 随后,他们就看到苏月冷卑躬屈膝地伺候在灵焱身侧,一会儿端茶,一会儿倒水,甚至还把一套古玉茶具摆了出来。 当场为灵焱煮茶。 “灵焱小姐,您尝下怎么样?这可是我精心准备的仪式感……” 灵焱接过玉盏,轻轻一嗅,梨香扑鼻,想必烹茶的水是从梨花初蕊上收集而来的晨露。 轻呷一口,温润入喉,灵焱继续埋头于手中的书卷。 温婉看着封皮,用胳膊肘直戳兰百川的肺管子。 “那是咱们寻来的古书?”兰百川比做了上千万的项目还要高兴,“能入了小姐的眼就好!” 转头对着兰少司就是一脚:“你就不能向二少爷学学,也好往灵焱小姐的跟前露露脸。” 兰少司双腿发抖:“爸,不是我不去,是……不敢。” 当时他的人魂差点让灵焱给烧了,心里多少有些阴影。 被兰百川骂了句没出息后,他就没出息地立在了苏月冷的旁边。 给二少爷打个下手也不错。 这下人们更好奇了,座位上那位,到底是谁啊? 竟然有这么大的面子? 让二少爷卑躬屈膝? 倒是一直远远注视着苏家动静的人,吊足了众人的胃口:“不知道了吧?你们以为苏家二少爷为何能在这么短时间就去了病根?” “为什么呀?” 那人朝着灵焱努了努嘴:“那是得了高人指点!还记得长寿面馆里摆放的那张空桌不?” “就是那张容不得半分亵渎的空位?” “对喽!大家都知道那座位邪性。”那人的眼中闪烁着神秘的光,“可偏偏那位可以稳稳地坐着!也是那日,不少人看到苏老爷子亲自将她迎进了家门。” 众人不可思议地看着灵焱:“不能吧?瞧着年龄不大,还能有这样的本事?” 有人接了话茬:“我说怎么瞧着有点眼熟,我好像在兰家婚宴上有过匆匆一瞥。” “兰家的事,你们总归听说过吧?” 这人一旦八卦起来,就刹不住闸。 “闹得沸沸扬扬的,能不知道吗?兰少司要死要活逼着双亲同意他娶一个普通打工女,竟还在婚宴上跳河了!” “哎呦,真的假的?” “打捞队里就有我小舅子,他说的还能有假?刚开始听说那个黄莹莹为他殉情,我小舅子还感慨啥时候他能遇到这样一个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好姑娘,谁知竟是个大骗子!专门做局的!” 大家听得津津有味,让他多说几句。 “打捞了小半日,这才把兰家大少爷给捞了上来,可是怎么都没有反应,就是座上的那位,说他是丢了魂。” “那后来呢?” 接话人神神叨叨地说了句:“叫魂呗!” “真的假的?这年头还有这么封建迷信的?”有人发起了质疑。 “哎,你可还别不信,兰家少爷还真是被叫魂给叫醒的!” 众人回想起刚才兰百川对灵焱毕恭毕敬的态度,便也信了五分。 就这这时,一位穿着知性、谈吐温柔的夫人将那人拉住,认真地问了句:“你们说的是真的?那位小姐真是道法高深的大师?” 第36章:赝品 “纪翡,你我都是高知分子,怎么能信鬼神这套?快走吧,主办方催着咱们到鉴定席落座呢。”秦魁催促道,“别忘了,今日咱们还有重要的事,要向龙头人物推荐安阳。” 纪翡收起刚才的脆弱,扶了下自己的眼镜,叹了口气,似是无奈:“我知道了。” “秦教授、纪教授请随我这边来。”礼仪小姐引着他们到了鉴定席坐下。 桌上摆着秦魁教授、纪翡教授的桌签。 而他们两人身后跟着一个儒雅的年轻人,他身上有种超越同龄人的稳重。 或许可以说是那种饱览群书后文化的沉淀。 秦魁转身:“安阳,你就坐到我们身后,到了鉴宝亚洲环节,我会安排让你来。” 安阳微微鞠躬:“谢谢……老师。” 秦魁拍了拍他的肩膀,嘴角蠕动,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相对特邀贵宾席占据会场绝佳的观赏点,而鉴定席就在拍卖台上,方便鉴定师鉴定古玩文物。 秦魁算得上是云城全能型鉴定大师,因其过硬的专业,还有正直、清廉的品性,深受众人的尊重。 他的夫人纪翡是云城博物馆副馆长,有着丰富的勘探、挖掘经验,经她手出土的文物也相当可观。 安阳则是秦魁最得意的门生,他是在一次公开课上偶然发现这个年轻人鉴宝的天赋,能吃苦、定力强,还真是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现在气候小成,恰逢这样好的机会,他有意将他推入大众的视野,也以此来弥补下心中的遗憾。 等着嘉宾全都入了座,拍卖盛会也拉开了帷幕。 主办方致辞感谢大家的到场,并公布会将拍卖所得收入的1%用来作慈善。 随之,就进入了盛会的主题。 熠熠灯光之下,第一件拍卖品缓缓从升降机中升了出来。 那是历史300年左右的青花瓷瓶,深埋地下,可它的瓶身完整,足有半人高,品相极佳,起拍价在300万。 主办方为了让众人信服,请秦魁、纪翡还有几位鉴宝界的大拿上前品鉴。 几位也是眼睛一亮,定了调:“是真品。” 现场鼓起掌,不少瓷器爱好者已经开始竞价。 拍卖师激动地把价格喊道了:“500万一次,500万两次,500万三次,成交!” 苏月冷手里紧攥号码牌,本想凑个热闹的,可偏巧灵焱眼眸低垂,慵懒随意地翻看着手边的古书,对拍卖品完全不感兴趣。 兰百川也暗中安慰自己,不急不急,才刚刚开始。 第二件拍卖品是历经500年的霄云铜鹤,与以往单腿站立作为烛台的铜鹤不同,它振翅高飞,栩栩如生,而着力点有点类似马踏飞燕,将重心倾注在即将离地的爪子上。 这可是新出土的铜器,虽然它的身上有些斑驳,但诉说的却是五百年间的风云诡变。 鉴宝师眼神交织,相互点了点头,证明了它的真实性。 起拍价同样是300万。 最后拍卖师落槌成交价是600万。 掐丝珐琅、镶银玛瑙盏托、花鸟银纹香囊…… 没一件能勾起灵焱的兴趣。 苏月冷深知灵焱的品味极高,却也没想到这么高。 要是老爸知道他一件东西都没拍回去,估计得抓狂。 突然,会场所有的灯光全都关闭了。 引起了嘉宾席上不小的骚动。 “咦,怎么回事?停电了?” “这么大的拍卖盛会,不应该出这样的纰漏吧?” “就算是停电,也该有其他发电系统!” 就在这时,拍卖师手拿话筒:“诸位宾客请稍安勿躁,这不是一场事故,而是要请出本场的压轴拍卖品!” 他的话音刚落,就从升降机冉冉升起了一颗皎如月色的夜明珠。 它虽只有弹丸大小,可是却把整个大厅照地亮如白昼。 在场的人几乎都看愣了。 “美轮美奂,当世间珍品!” “这可太神奇了!见过莹莹之光的夜明珠,但还没见过可与桂月媲美的夜明珠!” “只有弹丸大小,怎么能将整个大厅照亮?” “真是叹为观止啊!” 以往出土的夜明珠,夜晚的时候一般发出的是淡绿色的光芒,这样纯正光芒的实在是少见。 在场的人全都沸腾了起来。 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 苏月冷、兰百川的眼前同样一亮,这夜明珠的气质与小姐相符,做个配饰或者当个看书时的护眼灯,都是不错的,也打起了精神。 现场的气氛调动起来了,拍卖师紧着说:“诸位,这颗夜明珠可是千年前的,它的出土地点就在东海岸边,相传它可是东海龙宫的宝物,起拍价3000万!” “现在有请鉴宝大师,上前品鉴!” 贵宾席上的人早就坐不住了,纷纷站了起来,向前探着身子,想要近距离瞻仰夜明珠的光辉。 秦魁给安阳递了一个眼神,让他做好准备,他便开口:“诸位不好意思啊,秦某的眼睛有些疲惫,先让门生安阳掌掌眼,滴过眼药水后,秦某速速归位。” 纪翡赶紧从挎包中取出眼药水,递了过去,叹息地说了声:“老毛病了,缓缓就好。” 鉴宝师考验的就是眼力,同行表示理解。 纪翡便带着安阳走上了拍卖台中央。 近距离观赏夜明珠,更觉得流光溢彩,堪称世间至宝。 纷纷点头称赞。 自鉴宝以来,他们还没有见过这么纯粹光芒的宝物。 “真不错啊!” “这个发现也是云城首例了吧?” “是真品!” 听到鉴宝师这么说,嘉宾席差点沸腾起来,纷纷举起了手中的号码牌。 “我出3500万!” “4000万!” “我,5000万!” 兰百川也激动地举着号码牌:“5100万!” 其他人嘁了一声,别人是500、1000万地加,他倒好,只加了100万? 寒碜谁呢? 苏月冷保持着最后的一点理智,想询问了下灵焱的意见:“灵焱小姐,夜明珠哎,咱们拍下来吧?给您做簪子。” 灵焱头抬也没抬,甚至连余光都不曾瞥过一眼,冷言冷语:“我从不用赝品。” 第37章:禽兽 “赝……赝品?” 苏月冷不可思议地喊了一声。 瞬间,现场万籁寂静,连呼吸声都一清二楚。 随后爆发了激烈的声讨。 “哎,怎么说话呢?小姑娘家家的,还能比鉴宝师懂行?” “那可是鉴宝大师都点头称赞的宝物,怎么……怎么就成了赝品?” “就是啊,说话太不负责了,别以为自己是苏家的座上宾,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拿着苏家温和广善的家风,来这里信口开河,这不是败坏苏家的名声吗?” 苏月冷的脸色立马阴沉了下来,霸气说道:“说什么呢?我家小姐慧眼如炬,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她说是赝品就一定是假的!” 兰百川也极力维护:“尔等凡夫俗子,眼睛所及之处也不过俗物!灵焱小姐开的可是天眼!万物都在她的眼中!” “就是!你们是不知道灵焱小姐的厉害!”兰少司最有发言权了,小姐能看到魂魄,还能将他的三魂招回,那简直就是火眼金睛。 “兰家刚受过那小姑娘的恩惠,自然维护她!” “不是咱们不信她,只是她能比得过鉴宝大师权威?简直就是胡闹!” 主办方看到现场有些失控,赶紧安抚大家坐好:“诸位,请落座!鉴赏大会清谈几句又何妨? 若是这位小姐有不同看法,大可以畅所欲言,相互交流、增长学识、明辨真伪,也是拍卖盛会另一个主旋律。” 看看这就是主办方的格局! 大家打心眼里佩服。 其实主办方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来是对自己的宝物有信心,二来嘛,话说的周全些,若是出了什么岔子,也能兜得住底,博个好名声,赚个人气。 其他人继续叫喊:“说啊,你有什么证据?凭什么说夜明珠是假的?” 面对众人的喧闹,灵焱只觉得他们很吵。 明眼就能看出来的道理,为何还要解释一通? 白白浪费时间。 她那漠视一切的眼神,在众人眼中就好似在看傻子。 这么多年摸爬滚打,虽说眼力不如鉴宝大师,单拎出来一个也算得上是个收藏家了吧。 竟然被一个小姑娘鄙视了? 那还得了? 这不是直接将他们的自尊踩在脚下吗? 说他们没有眼力劲? 叫嚣声更甚。 “小姑娘,别上下嘴唇一碰说的跟真的似的?你倒是说说,从哪里看出它是赝品的?” “就是啊!必须得说过个子丑寅卯!给我们一个交代!” 可偏偏灵焱任谁东南西北风,全都屏蔽了。 她越淡定自若,旁人更气得不行。 有种拳头打在了软棉花上的无力感。 “苏家二少爷,你作为主家,就看着家里的客如此放肆吗?” “你就不怕苏老爷子的颜上无光吗?” 谁知,苏月冷挺直了腰杆,眼神由温润变得犀利无比,周身的气质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诸位叔伯,对错可不是凭谁的声音大来决断的。 小侄不才,倒想问问看,你们又如何来证明它是真的?” 对于灵焱的话,苏月冷是无条件相信。 兰百川也是坚定的拥护者。 “这……” 众人被噎了一口:“如此罕见,还能有假不成?” “况且鉴宝大师也都盖章定论了的!人家大师也会看错?” 苏月冷不慌不急:“不是还有位鉴宝天花板的人物没有开口呢吗?烦请秦教授品鉴!” 秦魁上完眼药后,被迫返场。 现场吵得不开开交,倒是引荐安阳的好机会。 他和煦地说:“安阳啊,你先给说说。” 谁知,安阳的脸色并不太好,黑里发青,看着他欲言又止。 秦魁轻轻点了点头:“没事,但说无妨,清谈而已,别有压力。” “是,老师。” 只见安阳对着行业的前辈行了一礼:“晚辈,班门弄斧了。” 他走到夜明珠跟前,仔细看了又看,在拍卖师的准许下,戴着手套将它捧了起来。 皎光盈盈,真是太夺目了。 他缓缓开口:“若是按照当代对夜明珠的认识来品鉴,这颗或许真是——赝品,因为它根本就不是夜明珠。”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荡起了无数的漩涡。 “真的假的?不是夜明珠?那它是什么?” “年轻人毛还没长齐呢,说的话可信吗?” “他可是秦老的得意门生,应该有两把刷子吧?” 接着有人就问了:“那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安阳将珠子放到盛放的器皿上:“无瑕无杂,内里晶莹剔透,细闻之下,似有清新的海风拂过,如果没有看错的话,它应该是滴鲛泪。但年份么……尚未可知。” 这下主办方也凌乱了,难不成自己弄了笑话? 把鲛泪错认成了夜明珠? 但只要是真品,即便换个名字,似乎也无伤大雅…… 为了掌控节奏,又显示出自己大度的一面,主办方率先不耻下问:“秦教授,谜题还是由您来揭晓吧,也好让咱们跟着开开眼界。” 秦魁一身正气,侃侃而谈:“鲛泪很少现世,所以将它与夜明珠混淆也在情理之中,夜明珠多呈萤光,发光特性源于内部的稀土元素,而这颗内部结构清透,确实是鲛泪。 如安阳说所,因为鲜有,对它出土的年份尚不得知,但……” 他的话锋一转:“亦算不上赝品,你说呢,小友?” 在贵宾席还有这么好的眼力,秦魁目露欣喜,他的内心比当时发现安阳时,还要激动,所以用欣赏的语气与灵焱交谈。 灵焱这才抬眸,她的眼中一片荒凉,看得秦魁仿佛坠入寒潭之中,牙关都泛着寒气。 “与禽兽,多说无益。” 众人哗然:“小姑娘怎么说话呢?口出狂言、目无尊长!真是不知礼数!” “能与秦老攀谈一二,已经是她天大的福气,还敢辱人!” “真是反了天了!” 眼看着激起众怒,主要是听不得别人数落灵焱小姐,苏月冷灵机一动:“秦教授,您一定是听错了,最近流行网络缩写,这是……秦教授的缩写……” 秦魁倒是没有怎么责难,反观灵焱沉稳淡定的状态,他倒是越来越好奇了,求知若渴:“还请小姐不吝赐教。” 灵焱将书一合,靠在椅背上,双手交叠,举手投足之间极尽典雅。 这人看东西的眼光凑合,怎么看人…… “鱼目混珠,怎非赝品?”她的语气淡淡的,可就是有种不容反驳的底气。 但不少维护秦魁的人站了出来:“说的就跟你见过真的似的?” “小姑娘,千万别说大话,容易闪了舌头,莫非你有真的?” “没有……”灵焱停顿了下,“但我可以借。” 第38章:灵异事件 “哈哈哈……”有人大笑了起来,“她说借?哈哈哈向谁借?鲛人吗?” “是啊,真把我们都当傻子了!” “你倒是借啊!也好让我们开开眼!” “那可是传说……” 这些人的语气充满了奚落,倒是要看看她该怎么收场? 可笑着笑着,这些人就再也笑不出来了。 因为灵焱的手上,突兀地出现了一颗珠子。 在玉手的托举下,散发出轻盈灵动的光芒,它似乎有生命力一样,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千年鲛泪有灵,又怎会是一潭死水?” 灵焱的形容太到位了,玉手之上的那颗鲛珠被灵气环绕,它的身上仿佛镀了一层神光,让人不禁向往。 在它的光辉之下,拍卖台上的那颗鲛泪黯然失色,已经失去了华彩。 现场万籁寂静,已经没有什么可争论的了。 真品,当真非凡。 众人的瞳孔仿佛地震了般,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鲛泪到底是怎么出现在灵焱手中的? 他们的眼睛眨都没眨,一直盯在灵焱身上,她不可能作假! 是魔术,还是障眼法? 不管是哪一种都太匪夷所思了。 还是说,鲛泪一直在她的身上? 可是又不对了。 这鲛泪的光芒四射,能够穿透整个拍卖会现场,又能把它藏到哪儿去? 所以,真是眼前这个小姑娘……借来的? 从哪借的? 鲛人手里? 她真有如此神通? 不行,大家的脑袋都要缺氧了。 这事也太离奇了! 他们的内心掀起了数十丈的巨浪,将他们的脸面狠狠拍在了沙滩上。 秦魁的眼睛都要看直了,这就是真的鲛泪?太璀璨了! 若不是站在拍卖台上,他恨不能跑过去仔细膜拜瞻仰。 安阳的内心也不淡定了,这堪称无价之宝! 苏月冷看着那些人震惊的神色与神情,相当满意。 怎么样? 打脸了吧? 敢质疑灵焱小姐? 她可是你们的遥不可及! 兰百川掐了掐自己的大腿,疼得龇牙咧嘴,真不愧是灵焱小姐,这样的宝物都能借来! 再让那些人不信! 灵焱小姐受得起万人瞻仰! 现场陷入了无尽的寂静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 “愣着干嘛,快拍照啊!” “如此神圣的一刻,必须得好好珍藏。” “就是说啊,先发个朋友圈,一定得爆了!” “能见到这样的神物,当真不白来!” 不少人,已经拿出手机准备咔咔一顿拍照。 可随着闪光灯亮起,灵焱手上的鲛泪消失不见了。 “咦,鲛泪呢?还没拍怎么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该不会是那小姑娘记仇不给咱们拍吧?” “小气鬼!” 她们纷纷叫嚷着:“有人拍到了吗?有偿收图……” “我!我拍了!” 有人自豪地举起手机,能来的人非富即贵,倒不是真的能看上那几个钱,只是虚荣心在作祟。 “快拿过来看看!” 当众人将头凑过来,却发现那人拍的照片中,不仅没有鲛珠,也没有灵焱。 “怎么会这样,没拍上?” 但看着照片中桌椅、玉盏等物全在,唯独没有鲛珠与灵焱。 这就很慌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灵异事件? 难道是她做的? 再看向灵焱的眼神充满了忌惮与敬畏。 在场的人联想到苏家长寿面管中的那个空位,后怕的要命。 难道传言都是真的? 这位灵焱小姐是道法莫测的大师? “亵渎神圣,是为大不敬,所以鲛泪消失了?” 拍照的人声音发颤,差点哭出气:“你们说,这位小姐不会怪罪吧?” “怎么办,我刚刚还骂她小气鬼?” “咱们不会要被隔空灭口吧?” 这么一说,大家更慌了,险些站不住脚,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 那些对灵焱出言不逊的人,全都后怕的要死,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子。 纷纷上前道歉:“这位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咱们凡夫俗子一般见识,我给您赔礼道歉,求您原谅。” “还有我,我也不该三番两次质疑您,您就高抬贵手,千万别放在心上。” “这样,我们范家必带礼物登门,聊表心意。” 灵焱淡漠开口:“完了?” 她刺骨的话语让众人一激灵,听这位小姐的语气,怕是不能善了了? 内心好一通兵荒马乱。 都向苏月冷看去,盼着他能给求求情。 谁知灵焱袅娜起身又道了句:“走吧。” 苏月冷立马反应过来,灵焱是在问拍卖会结束了?她该走了。 至于那些一个头两个大的人,她完全没有当回事。 对她来说,她抛出了题目,又解了题,也算是对这场拍卖会有了回应。 她一起身,哗啦啦,围着的人快速退了下去。 那是对于强者本能的退避。 这些云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在她面前,如此凋败零落。 “好勒,灵焱小姐,车子已经备好了。” 苏月冷慌乱地收拾着特邀贵宾席上的物品,快步追了上去。 兰百川拧了兰少司一下,傻愣着干嘛,跟着一块收拾啊。 但他的内心也是惊得厉害。 灵焱小姐随手就可以拿出这样世间少有的瑰宝,凡间的俗物如何还落入她的眼? 这卦金谢礼,愁死个人啊! 就在几人走出会场时,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小友留步!” 原是拍卖盛宴匆匆落幕后,秦魁就拉着纪翡还有安阳追了出来。 他气喘吁吁:“小友好眼力啊,秦某佩服!不知小友是否有兴趣加入鉴宝协会?我作为会长,正式向你发出邀约。” 秦魁率先将手伸了出来,期待着灵焱加入。 灵焱高贵白皙的颈部一转,旁若无人地向前走去。 秦魁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可他这人惜才,也不觉得怎样,继续追上去,引荐安阳。 “这位是我的门生安阳,应该没有比你年长几岁,你们年轻人一定会有共同语言,要不……加个微信?” 他给安阳使了一个眼色,安阳赶紧拿出自己的手机,将微信打开:“灵焱小姐你好,我是安阳。” 若能结交到灵焱小姐这样的人物,那岂不是连同苏家全都攀上了? 灵焱依旧置之不理,自顾自向前走着。 倒是纪翡红着眼追了上来,她与秦魁、安阳不同,说得不是事业上的事,而是小心翼翼地问。 “灵焱小姐,我已经三年没见过我女儿了,整整三年,她都未曾入梦,您能不能告诉我,她……过的好吗?” 第39章:留下?还是跟我走? 灵焱驻足:“不能。” “为何?”纪翡的情绪有些激动,音量提高了几分。 很快她就意识到自己失了分寸,快速道歉:“对不起灵焱小姐,是纪翡失礼了,我只是有些……着急。 可我还是想问一句为什么?” 纪翡有些语无伦次:“我知道您术法了得,只要能告诉我星儿过的怎么样,卦金方面自当重谢。” “她不愿。” 灵焱的视线看向了安阳,但她的神色却又不像在安阳的身上。 纪翡想过千万种情景,唯独没有想过是这个答案。 她喃喃地说:“不,不愿……吗?” 别过头,豆大的泪珠就低落了下来。 秦魁目光变得严厉起来,仿佛被戳到痛处的野兽:“不愿?她有什么脸面不愿回来?秦家的脸都让她给丢尽了! 有我们这样高知的父母,有包容她的安阳,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此时,纪翡就像在看陌生人一般:“脸面,脸面,你秦教授的脸面比闺女的命还重要吗?” 她几乎是歇斯底里:“我女儿已经死了,再也回不来了,连个念想都没给咱们留下? 你的心是铁做的吗?你就不想星儿吗?” 说罢,她就以手遮面,抽泣起来。 秦魁有些烦躁,但为了顾及面子,对着灵焱、苏月冷等人讪讪地说:“一些家事,让诸位见笑了…… 云城鉴宝协会还是有些分量的,要不小友再考虑考虑?” 苏月冷见秦魁说到这个份上了,再不接话,秦老的面子真的要落到地上了。 这时候,他心里就更加崇拜灵焱,不用考虑什么人情世故,洒脱至极。 他拿出自己的手机,加了安阳的好友:“秦教授,灵焱小姐没有手机,若是有什么消息,由我代传。” “好,那就有劳二少爷了。” 客道了下,秦魁拉过纪翡的胳膊:“回家去,省得在这丢人现眼。” 纪翡挣脱他的手,好似用眼神与秦魁划清界线,从后槽牙挤出几个字:“用不着你来扶,秦、大、教、授。” 当她转身从安阳的身边穿过时,她的身子微微一僵。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她空落落地望过去,如果星儿还在,她应该正幸福地依偎在安阳身边吧。 秦魁叹息了一声,挺直的脊背在转身的那一刹那也佝偻了下,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他拍拍安阳的肩膀:“走吧。” 安阳的眼中隐忍着泪水:“老师,我扶你。” 就在这时,灵焱轻泠泠问了句:“留下?还是跟我走?” 秦魁以为灵焱是在同安阳说,稍微有些发愣,但还是扬了扬胳膊,示意让安阳过去。 守了三年,安阳也该有新的生活了。 逝者已去,活着的人还是要好好活着。 况且是星儿对不起安阳再先。 安阳也听懵了。 本来只想加个微信,建立下联系,没想到灵焱竟喊他过去? 这? 就在他犹豫的时候。 灵焱飘雪的眸子里,似乎很嫌弃:“不是你。” 她转过身,迈着轻盈的步子袅袅飘过,向拍卖厅外面走去。 苏月冷赶紧追了上去,又伺候在了灵焱的左右。 与兰百川他们告别后,他将车子停到了灵焱身边,又从副驾驶下来为灵焱开门。 可等灵焱上车后,她用眼神示意苏月冷多等几秒钟。 一阵凉意拂过苏月冷的后颈,他不由地暗吞口水,这感觉……可不太妙。 车里不会进来什么脏东西吧? 但转念一想,有灵焱小姐坐镇,啥脏东西敢来招惹? 除非是小姐主动带走的。 一路上,苏月冷都忍不住瞟向后视镜,但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灵焱轻轻靠在座椅上,微微闭目,与往常并无两样。 旁边的座位上依旧空着。 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但接触下来,苏月冷深知灵焱小姐绝不会多说一句废话,能得她邀请? 难道是鬼? 这么一想,林小溪当时的惨样又浮现出来,苏月冷猛地一刹车,撞向了方向盘。 本以为自己会撞个大包,可他感觉就好像有什么包裹在方向盘上,柔柔软软的。 再看向后视镜,灵焱依旧微微闭目,还是那么优雅,没有一丝慌乱。 “多谢小姐!” 之前在阁楼中,他就被这样的力量救过一次,当时就是有灵焱小姐在身边。 这次亦是如此。 灵焱没有回应,继续闭目养神。 苏月冷平平稳稳把车开回来,虽已入夜,苏英杰依旧守在门口。 之前亏欠老二的,他极力弥补。 最主要的是,小姐还没回,自己哪有歇息的道理。 直到看到苏月冷的车驶入,他小跑迎接上去,直接抢了苏月冷的活。 “小姐,回来了,请下车。” 他拉开车门,用手挡在了车门上方。 苏月冷好心提醒:“那个,爸,等会儿再关。” 苏英杰有些听不懂了,但他照做。 等了一会儿,才把门关上。 请小姐进门,他也特意为灵焱身边多留出了一人的站位。 倒是看到苏月冷空把手回来,苏英杰脸色一沉:“老二,出门在外,别舍不得花钱!咱们挣钱为了啥,不就是为小姐花吗? 云城一年一度的拍卖盛会,总不能连个响儿都听不到吧?” “不是,爸,这事真怨不得我……”苏月冷无奈至极。 “只是盛会上,没有能配得上小姐的东西……” 苏月冷只能把现场的情况原原本本说给苏英杰听。 “什么?抬手借来鲛珠?”苏英杰简直在听天书,想想那些敢质疑小姐的人,啪啪打脸,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但心中的震撼更是久久不能平息。 鲛珠可是传说中的宝物,小姐一不作法,二不摆阵,就这么轻描淡写地隔空借了出来! “哎呀!” 一声叹息,这样的名场面,自己怎么就没有见着呢! 太可惜了。 回了清幽小院,灵焱进了屋,对着紧跟在自己身后的秦星儿说:“随意。” 秦星儿目光空洞,唯唯诺诺,就好像没有自己的意识般,茫然地看着灵焱。 这样连神智都被摧残殆尽的亡魂倒是并不多见。 要不是生死簿上出现了“秦星儿”的名字,灵焱恐怕不会管这样毫无意识的亡魂。 毕竟报仇这事,她自己来才更爽! 第40章:紫河车 灵焱沐浴后换了一件剪裁考究、面料丝滑的绸缎睡袍,回屋睡觉了。 没有理会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秦星儿。 她就好像没有自我一样,空荡荡飘在屋子里。 要说她为何会跟着灵焱回来,那是因为灵焱的身上散放着让人安心的神光,吸引着她勇敢迈出了这一步。 她已经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沐浴过这样的温暖了。 可她很快就又暗淡下去,自己怎么能贪恋这么美好的东西。 世间所有的美好,她都不配拥有。 她就是个贱人,一个不完整的人,哪里配得上被爱呢? 忽的,她似乎想起来什么,轻飘飘地穿过墙体,离开了。 但几个小时后,她又回来了,继续站在了灵焱的旁边。 第二天一大早,苏家门外就有人候在那里。 纪翡失魂落魄,但她懂体面知礼数,一直等到了周管家开门,这才送上拜帖。 “周管家,烦请你通报一声,就说云城博物馆纪翡求见灵焱小姐。” 她想了想后,又加了一句:“昨日在拍卖会现场,我与小姐见过。” 周管家拿着拜帖,能这么正式递帖子,看来是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 “原来是纪教授,失敬失敬,但您来的太早了,这个点灵焱小姐还没有起床,而且她稍后还会看会儿书…… 之后才会传菜……” 纪翡见周管家拿了拜帖:“不急不急,小姐先忙,我就在这候着就行。” “偏厅设有雅座,纪教授可以进去等。” 纪翡一想,进了院子,应该比在这干等的几率大些,就微微颔首:“有劳周管家了。” 周管家在前面带路,心里想着这常与文物打交代的人就是心思单纯,少了些弯弯绕。 要是旁的人来找灵焱小姐,一般会拿拜见老爷子来说事,纪教授倒是多了点文人的坦诚。 他将纪翡安排在偏厅雅座,还是先去给老爷子、二少爷通报了一声。 苏英杰已经从老二口中得知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昨日小姐不是已经给出答案了吗?怎么大清早又找上门来了?” 苏月冷以手托腮:“纪教授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或许是昨晚回去又发生了些什么事?” 其实昨天晚上回来,苏月冷特意让尹秘书给查了下秦魁、纪翡的事。 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 原来这两个鉴宝界的大拿膝下曾有一个女儿,叫秦星儿。 因为保密做的好,业界鲜有人知。 可秦星儿三年前却吞药自杀了。 要说原因,令人唏嘘不已,也不免觉得可惜。 在一次出行,她被人猥亵了,猥亵者被拘捕,可她却想不开,觉得自己的名声受到了玷污,于6个月后吞药了,没能救下来。 苏月冷想不通,这都是什么年月了,女性意识也该觉醒了吧? 怎么还能倒退呢? 况且都过了那么久,他也收到了惩罚,也该放下了! 又不是活在受压迫的古代…… 总能活下去的。 再说了,就如灵焱小姐说的,错从来都不在受害者。 施害者的行为,又怎么能让受害者买单呢? 所以对纪翡也生出些怜悯之心。 至于能不能见到灵焱小姐,还是要小姐点头。 等着灵焱起床后,院子里终于从一片寂静恢复了往日的运作。 今日,灵焱穿了件羽毛轻纱旗袍,她的发髻松松散散地别在头侧,冰冷动人。 她轻提裙摆,迈过门槛,坐到了家主的位置上。 苏英杰将拜帖递到她的跟前:“灵焱小姐,纪翡求见。” 灵焱轻抿了口茶,缓缓开口:“还算她有点良心,进来吧。” 周管家将纪翡引领到客厅,便弓着腰退下了,出去的时候还特意将门带上了,屏退了院子里的仆人。 现在苏家又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小姐谈事,除了主家,清退全场。 当然这个决定,苏英杰也是为了大家着想。 万一哪个命不够硬,容易邪气侵体。 纪翡看到灵焱后,犹如看到了救命稻草:“灵焱小姐,灵大师,昨天见过您后,我就梦到星儿了,谢谢、谢谢!” 她的眼睛里噙着眼泪:“可是她不理我,她不理我这个妈妈,自己匆匆忙忙在翻找着什么。 嘴里还念叨:哪去了?怎么找不到?为什么找不到,我不完整了,没有人爱我了……” 纪翡跟着着急,一直追问星儿在找什么?她陪着一起找。 可星儿就是什么都不说。 最后孤独、落寞地走了。 说到这,纪翡泪如雨下。 往日的知性优雅,变成了一个老母亲对孩子的深深牵挂。 “灵焱小姐,求您为我解惑,或者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帮帮星儿?” “我只是想再见见她,可看到她这个样子,我的心好痛啊!” 灵焱静静喝着茶,等她说完,将手中的玉盏放在桌上:“你当真不知?” 纪翡的神色一晃,摇了摇头:“灵焱小姐,您一定知道灵焱在找什么对不对?求您告诉我!” 说罢她从包里拿出一套檀木盒子,打开后,是一套滴翠的祖母绿:“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当作了我的陪嫁,还请您笑纳。” 她都快急哭了:“灵焱小姐,星儿一直说自己不完整了。 可是当时她的衣服是我换的,她浑身上下都好好的,也没有其他什么伤痕,就是…… 就是药吃得太多,洗胃伤了胃……” 她带着哭腔:“入殓时,我跟他爸还有安阳都在场,唯恐星儿在下面过得不好,我们是倾尽所有把能想到的都烧了去的……” 苏英杰、苏月冷还是听不得这些生离死别,心里跟着发酸。 倒是座上那位仙气飘飘的小姐,仿佛跳脱了生死之外,漠然听着这一切。 她的神色仿佛拒人千里之外。 纪翡尴尬地将檀木盒子转递给苏月冷,即便是得不到想要的消息。 送出去了,她的心才能稍微安定些。 三年了,整整三年,女儿都不曾入梦。 她不是没有请过道长、天师,钱花了不少,却一次都没有见过。 倒是昨天只见了灵焱一面,她就见到了星儿。 想必其中定有关联。 所以,哪怕灵焱什么都不说,她也想多在她身边站站。 兴许…… 她就这样默默站了一天。 傍晚时分,灵焱缓缓开口:“她在找紫河车。” 第41章:枉为人父 纪翡的眼睛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说:“什么?紫河车?” 身为人母,她自然知道紫河车指的是什么。 那就是——胎盘。 可她不明白的是,为何自己的女儿会找那样的东西? 她虽与安阳感情很好,但还没来得及操办婚礼,她就…… 纪翡实在是想不通,女儿为何还是入梦回家翻找? 他们是高知家庭,是断然不会有损道德的啊。 “灵焱小姐,星儿为何要找——紫河车?我们家里没有那样的东西啊。” 灵焱看着她的神色中疑惑与震撼交织,脸色也尤为难看,淡然说道:“你吃了。” 轰! 纪翡的脑袋里嗡地一响,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叫自己吃了? 她从来没有买过这样的东西啊。 她本来敬重灵焱,可突然被这么一说,心里有所不适。 肠胃也跟着一顿翻涌。 纪翡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了:“灵焱小姐,请您不要开这种玩笑。 我纪翡不封建不迷信,更不会愚昧地去买紫河车……” 不等她把话说完,灵焱嘴角勾起似有非有的浅笑。 苏月冷认得,那是嘲讽。 无情的嘲讽。 灵焱反问:“那找我作甚?” 当即,纪翡就被问住了。 她能上门找灵焱,不就是相信这世上有鬼神吗? 她让苏月冷送客:“想知道答案,就要去问你的枕边人了。 还有,他置女儿的生死于不顾,枉为人父!” 本来纪翡找上门来是为了解惑,现在疑惑解开了一点,但也带出了更多的疑惑。 她踉踉跄跄出门,一路上都在回想,灵焱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真吃了紫河车? 可这跟女儿入梦翻找有什么关系? 而灵焱后半句话尤为让她在意。 三年前,星儿吞了半瓶安眠药,送到医院后抢救无效身亡。 当时她跟秦魁正在一个重大的挖掘现场,听到惊天噩耗时,两人差点疯了。 秦魁一直与她在一起,灵焱为何会说他对星儿的死置之不顾? 这里面到底藏着怎样的秘密? 当纪翡回家时,看到秦魁正坐在女儿的房间里发呆。 这时的他,没有了青松般的苍劲,窝在沙发中,与小老头无异。 纪翡有些触动,或许真是自己想多了? 一直以来,秦魁都是个合格的父亲。 从小到大亲自辅导星儿的作业,尊重她的兴趣爱好,所以并未强迫女儿接受他们的衣钵。 好在耳濡目染,星儿对文物有着浓厚的兴趣,努力加上天赋,逐渐在同龄人内展露头角。 只是他们的保密工作做得好,外人并不知道秦星儿就是他们夫妇的孩子。 甚至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秦魁也是千挑万选,最终打算撮合她与自己的得意门生安阳交朋友。 一来知根知底,二来也是想把女儿留在身边。 自己捧在手心的公主,怎么能让她受远嫁之苦? 可是造化弄人,这个家里只留下了他们老两口。 但当纪翡的目光落到沙发前的茶几上,那里放着记录奇珍异宝的古籍。 翻开的那页,写的就是鲛珠。 纪翡的肩膀一颤,他果然最爱的还是事业与工作。 自己到底还在妄想什么? 她的情绪即将爆发出来。 但仅有的一丝理智告诉她,要先找出紫河车。 她想起昨晚回来,心烦意乱,毫无睡意,一直唉声叹气,是秦魁给他端来水,拿出几粒胶囊。 说是助眠安神的药,对补气益血也很有好处。 纪翡将药箱找了个遍,没有见到昨晚的胶囊颗粒,又去翻找秦魁的公文包。 最后是从昨晚他穿过的中山服中找到的。 她将胶囊捻开,里面露出了淡紫色的粉末,而不是平时常见的微颗粒结构。 霎那间,纪翡的大脑一片空白。 若说回来之前,她仍旧对灵焱的话将信将疑。 那这紫色的粉末又作何解? 紫河车,之所以带一个紫字,说的就是胎盘的颜色。 即便现在不能证实里面就是紫河车,但只要拿去化验即可知晓。 秦魁为什么要给自己吃这样的东西? 他到底还向自己隐瞒了什么事?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嫌隙也越来越大。 纪翡的情绪如火山爆发。 “哐啷!” 她推门而入,对着手捧着古籍的秦魁大骂:“姓秦的!在你的眼中除了工作、事业,还有没有女儿半分位置! 我看灵焱小姐说的不错,女儿的死与你脱不开关系! 你若是没有说那么冷漠的话,女儿怎么会死?” 秦魁将头抬起,他的鼻息很重:“纪翡,你别无理取闹!” 等等,他似乎听到了灵焱小姐几个字。 他倏地站了起来:“你背着我去找过灵焱小姐了?你见到她了?” 纪翡歇斯底里地喊着:“是啊,我去过苏家了,要不然还不知道女儿的死,就是你害的! 你把秦家的脸面、你秦教授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逼死了我女儿。” “纪翡,你别像个疯婆子逮人就咬,我说过什么?我怎么就逼死女儿了? 我说的有错吗?要不是她自己不自爱,能被人给盯上? 有安阳这个老实孩子待她,她还有什么不知足的?” “而且,而且,我趁机催他们快点结婚,不也是为了女儿好吗? 万一安阳跑了?可就再也遇不到处处包容她的人了!” 秦魁说的这些,纪翡都知道。 可她就是不能释怀,星儿为何会想不开? 走到了吞药的地步? 她这是连他们老两口都不要了吗? “灵焱小姐那么有本事,一定不会骗我的,她说过:是你对女儿置之不顾,枉为人父!” 秦魁觉得莫名其妙:“纪翡,你不要听风就是雨,好不好? 当时你跟我在挖掘现场,是一同接到医院的电话的。 在那之前咱们每天都与星儿发信息…… 对了,除了当天有个陌生的骚扰电话嗡嗡响个不停外,我敢说自己从未遗落过什么人的信息……” 此话一出,秦魁都愣住。 他与纪翡的电话那可是加密保护的,他们不会泄露,外人更不知道他们的号码。 又怎么会进来骚扰电话? 他几乎是一个激灵,连跌带跑去拿自己的手机,快速翻找起来。 他们做文物研究的,平日里很少有空闲清理手机内存跟通讯录。 还真被他给找到了。 他仔细看了看骚扰电话的区号,怎么有些眼熟? 突然,他的身子就不动了。 因为那区号正是云城的! 两人当即回拨了回去。 “叮铃铃,叮铃铃……” 电话被接起来了:“喂?轩辕门卫室,请问哪位?喂喂……” 电话的这头,秦魁早已经泪流满面。 轩辕小区那不就是女儿居住的小区,也就是说,他极有可能错过了女儿求救的电话? 可她为啥没有用自己的电话打呢? 纪翡不断捶打着秦魁,浑身都在发抖:“真的是你?害死了星儿! 你还我女儿?还有你为什么要给我吃紫河车?” 第42章:手剥胎盘 秦魁踉跄后退,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怎么会这样? 自己怎么能错过女儿的电话呢? 该死! 真是该死! 或许,或许他要是能接到那通电话,女儿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他们? 他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星儿!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真是该死,怎么就没接电话呢?”秦魁直接跌坐在了沙发中。 “三年了,三年不曾入梦,你是在怪爸爸吗?啊啊啊……” 秦魁哭得痛不欲生,心也跟着绞痛。 他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爸错了!爸爸错了!” 纪翡也泣不成声。 他们错过的不是女儿的电话,而是女儿最后的一根救命稻草! 她怎能不恨? 恨不能去死! 两人哭得喉咙都哑了,眼睛红红的,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了。 最后呆滞地坐在地板上。 纪翡不断重复着两句话:“你杀了我女儿,你为什么不去死? 你为什么要给我吃紫河车?女儿找了一夜,原来是放在胶囊里……” 秦魁沙哑地说:“纪翡,我知道你恨我,我自己也恨自己,可我没有给你吃紫河车。 安阳说那是安神助眠的药,不伤身的…… 你夜夜失眠,我是怕你熬不住了才……” 两人对视了一眼,所以这东西是安阳给的? 可安阳给的东西,女儿为什么会入梦翻找? 秦魁猛然站了起来,拉着纪翡就往外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哪儿也不去,我就在这等星儿。” “纪翡,咱们已经错过女儿的求救电话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她想跟咱们说些什么? 我自知十恶不赦,对不起女儿,就算是要死,我也想弄清了这些。” 秦魁的目光由空洞变得坚定起来:“灵焱小姐,咱们去求灵焱小姐。 冥冥之中,我总觉得她知道些什么?” 此时已经入了夜,可秦魁、纪翡到苏家时发现门还开着。 “周管家,烦请……” “秦教授、纪教授快请进吧,灵焱小姐交代了,若是你们来了,直接进去。” 秦魁、纪翡面面相觑,他们是突然到访,没有提前告知也没有递帖子,小姐是如何得知? 还是说她可以未卜先知? 她已经到了如此境界吗? 怀揣着万分敬畏,秦魁、纪翡再次登门。 其实,以灵焱杀伐果断的性子,断不会这样来消除怨念。 效率太低了。 可偏偏正主的意识薄弱,若不是这两天待在自己侧身,她就好似幽灵般空洞没有自我。 是神光的滋养,逐渐将她唤醒。 一进客厅,秦魁这样的文人风骨竟然向灵焱跪了下来。 “灵焱小姐,我罪孽深重,是我害死了自己的女儿,您知道星儿在哪对不对? 我是来向星儿告罪的!” 纪翡呜呜咽咽地哭着:“灵焱小姐,我们已经知道真相了。 是我们错过了女儿的求救,这才将她推向了深渊,我们有罪! 可我们很想知道,到底是错过了什么信息?我女儿为何突然又想不开? 明明事情已经过去半年了?我们…… 我们以为她已经淡忘了…… 与安阳的婚事已经打算定下来……” 纪翡从包里取出一个药瓶:“我问过秦魁了,这紫河车是安阳送的,说是为了助眠补血。” 她疑惑地问:“安阳一直孝顺,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关联?” 苏英杰、苏月冷也听得云里雾里,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但他们可不敢催促,灵焱小姐一向惜字如金,恐怕惹的小姐生厌。 灵焱小姐轻描淡写地说了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全都愣在了原地。 “那紫河车是秦星儿的。” 秦魁仿佛遭到了雷劈,差点原地魂归。 纪翡作为一个母亲,自知这句话到底有多重,心中仿佛遭遇了雪崩。 星儿的胎盘? 她怀孕了? 他们怎么不知? 她激动地站了起来:“不可能?星儿怎么怀孕了?还诞下子嗣?” 一想到自己吃了儿女的胎盘? 纪翡一阵晕眩,要不是秦魁扶着,就要摔倒到底。 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秦魁也五雷轰顶,愣愣看着灵焱:“不可能,不可能,星儿只是被猥亵了,怎么会怀了孩子?” 灵焱听他们想岔了,纠正道:“是安阳的。” 这下,秦魁、纪翡惊得更厉害了,可以说是打破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安阳,那可是秦魁千挑万选的老实孩子,怎么会让女儿未婚先孕? 可退一万步,就算是怀孕了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双方准备谈婚论嫁,到时候来个双喜临门也是好事啊。 怎么从未听他们说起过? 那孩子呢? 孩子又去了哪里? 难道说女儿在这个世上还留有骨血? 灵焱似乎看穿了他们的心思,眉头轻挑,上面似乎承载着雷霆之怒。 “好事?你们居然把秦星儿非人般的遭遇当作好事? 你们可知,她的胎儿已经成型,是活生生,在一点阵痛药物都没有用的情况下,被人手剥胎盘,人工流产的?” 光是听着就让人浑身发颤了,手剥胎盘,简直惨绝人寰,堪比酷刑! 秦魁的心在滴血,血淋淋的。 他双手的指甲深陷入手掌之内:“怎么可能?我的女儿为何要遭受这种折磨?” 纪翡也发疯大喊:“啊!星儿!安阳呢?这个时候他在哪儿? 他不是与星儿形影不离吗?那不是他与星儿的骨肉吗?他怎么忍心……” 纪翡的心都快痛死了,上面已经千疮百孔。 “惩罚。”冷冰冰的话从灵焱口中说出来,“那是安阳对秦星儿的惩罚。” 秦魁、纪翡更听不懂了,安阳不是深爱自己的女儿吗? 一直跟他们保证会用自己的生命爱护星儿。 即便是发生了被猥亵的事,他还是向他们二老起誓,必定对星儿不离不弃。 他们眼中的安阳有天赋、人老实,人品也没得说,可灵焱口中的安阳,比魔鬼还要可怕! 他怎么能这么对星儿? 让星儿怀孕,又让她承受流产之痛? 惩罚星儿? 惩罚什么? 被人猥亵吗? 而这些,他们统统不知…… 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安阳? 纪翡一想起瓶中的胶囊,装的就是女儿的胎盘,剧烈的疼痛,让她呕吐起来。 其中还有对安阳的深深厌恶。 “星儿!” 喉咙一阵腥甜,鲜血喷涌而出。 “连自己的女儿长期处于家暴之下都不得知,够差劲的。”灵焱无情地说。 第43章:精神凌迟 秦魁的眉头皱在一起,形成了几条深深的沟壑。 他实在是难以置信,嘴角抽动了几下:“家暴?怎么,可能?” 自他有意撮合女儿跟安阳谈朋友,就收起了自己的死板,鼓励两个孩子自由恋爱,他们也就搬到了星儿的房子里。 起先纪翡不放心,隔三差五还找个借口去看看两个孩子相处的怎么样? 但每次去都看到女儿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被安阳照顾的很好,慢慢也就不再过多打扰小两口。 可她也时常约女儿出来逛了街,喝个下午茶,也未曾发现星儿的身上有过伤痕啊。 再后来,星儿与安阳的工作也步入了正轨,他们见面的时间少了,但她仍旧保持每天与星儿联系,话语中也不曾发现什么端倪。 她一如既往会分享自己的小事,吃了什么,新添置了什么,与安阳去哪里约会等等。 纪翡整个人凌乱了,她摇着头:“灵焱小姐,大师,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若是星儿被骂了打了,我们……我们怎会一点都不知道?” 现在的她觉得自己非常失败,明明一直关注女儿的情况,怎么反倒是——毫无知情了? “无知。”灵焱的眼神冷幽幽扫过,“诛心的精神凌迟比刀子更狠。” 看着秦氏夫妇茫然、无措的表情,她甚至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老古董”? 还不如她这个沉睡千年的。 高知家庭,够讽刺的? 他们的底色只有无尽的悲凉。 苏月冷倒吸了一口冷气,精神控制? 那不就是大哥的手段吗? 事后他还特意去了解过。 他的脸色苍白,痛苦从心底冉冉升起,他好不容易才将那份怒火压制下去。 “秦老,纪教授,心里上的创伤比外伤更难愈合,它的摧毁堪比谋杀。 你们还不知道吗?现在法院已经将精神虐待归为家暴。 家庭暴力的本质与核心在于控制,既包括殴打、捆绑等身体暴力,也包括谩骂、恐吓等精神暴力,如持续采取凌辱、贬损人格等手段……” 他额上的青筋暴起:“灵焱小姐所指,兴许是这个意思。” 看着灵焱没有反驳,苏月冷长吁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纪翡连连后退,最后瘫坐到了地上,变成了痛心的哭泣:“可是为什么呀?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带安阳不薄啊! 他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 秦魁的眼睛浑浊,神色迷茫,他本能得抗拒着一切。 如果这是真的,那女儿不就是被自己给推进火坑吗? 他不是不愿相信,是不敢相信! 他千挑万选出来的门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可怕? 他嗷的一嗓子:“星儿啊!老天爷啊! 为何要这么对我们?这么对星儿?这到底是为什么?” 两人嚎啕大哭,听得灵焱有些心烦:“你们知道该去问谁。” 再送他们出门前,灵焱还是叮嘱了一句:“这次,不要再让她失望。” “嘭。” 苏家大门关上了。 似乎不带一点情面。 灵焱看向自己的身边,少有的轻柔:“别怕,你的后盾不止他们,还有我。” 秦魁、纪翡被赶出苏家后,两人双眼通红,眼皮肿得老高。 “我现在就去找安阳,我要当面与他对质!”纪翡一想起女儿常年活在恐惧之下,心疼得要命,半刻都等不下去了。 “等等!”秦魁 被冷风吹过,恢复了些理智。 “人面兽心,他能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折磨星儿,靠得就是那副书生气、老实模样遮掩! 你以为去问,他就会告诉我们真相吗?” “那怎么办?就让星儿枉死吗?我要杀了他!我这就去杀了他!”纪翡几尽发狂。 “冷静点!你这么激动,怎么替女儿报仇!” “那你说,到底该怎么做?” 秦魁将微微佝偻的脊背挺直:“先别打草惊蛇,咱们动用一切关系,一定要把那个为星儿人工流产的黑诊所揪出来! 他们也脱不了干系!” 两人正要走,苏月冷追了出来:“秦老,希望这个对你们有点用。” 秦魁接过单子,看到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电话号码:“这个是?” “黑诊所电话。” 秦魁的身子一震,对着苏月冷深深鞠了一躬。 他穿梭在黑夜之中,找了一家卖电话卡的地方,然后一个一个拨了过去:“请问你们那里能做人流吗? 我这手头有点紧,不知道有没有最便宜的……” 从晚打到天亮,终于锁定了一家可以满足“变态”人流的地方。 秦魁转手就报了警,并向警方提供了通话的录音。 他是以受害人身份报警的,黑诊所突然被围,还来不及转移内部资料与病例。 只是来这里的人用的几乎都是化名,排查起来需要些时间。 但警方向秦魁保证,一旦查到信息,第一时间通知他。 并且表示,若是证据确凿,秦星儿的死亡与安阳长期施暴相关,必定会对安阳实施抓捕。 从警局出来,秦魁满身疲倦,可他的目光坚定,他现在心里只一个念头,要替女儿报仇。 但另一个难点也浮现了。 那就是精神控制的证据与伤痕鉴定不同,它是无形的。 纪翡埋怨自己,要是多去女儿的住处瞧瞧就好了,也不至于对他们后来的相处完全不知情。 千错万错,还是他们做父母的失职。 儿女到底是遭受到了怎么样的非人折磨,连求生的欲望都丧失了? 就在这时,秦魁的手机响起来,他拿起一看,是安阳拨过来的。 秦魁的手都在发抖,他不断告诉自己,一定要稳住。 随后按下了免提键:“喂?是安阳啊……什么事?” 电话那头,安阳的声音带着一些兴奋:“老师,苏家二少爷给我发信息了,说让我晚上去苏家别墅做客。” “哦,是……是吗?那是好事,好事……”秦魁敷衍了一句。 “太感谢老师了,安阳知道肯定是老师从中运作,才让我能够得着苏家的大门。 虽然没能做成您的女婿,但我会替星儿照顾您们二老的。” 秦魁的心被深深刺痛,之前听到这句话时,总会觉得心中有憾,介绍给了安阳不少资源。 可现在讽刺满满。 难道他就是这样来拿捏自己的? 就是他走神时,安阳的话将他重新拉回了回来。 “老师,不知道师母这两天睡眠如何? 我又配了几天安神补血的补药,抽空给您送过去!” 第44章:小黑屋 纪翡的胃里一阵翻江倒海,露出厌恶的神色,差点将秦魁手中的手机丢出去。 但她强迫自己镇定,现在什么都不重要了,唯有替女儿报仇。 秦魁也按耐住自己的恶心,道了句:“啊,挺好的,你师母现在睡得好多了。 这样,你也不用特意跑一趟,苏家二少爷也给我们发了信息,一同过去做客。” 挂掉电话,秦魁的鼻翼抖动,怒火中烧。 “纪翡,咱们现在就去轩辕小区。” 纪翡有些不解:“不是不能打草惊蛇吗?安阳还住在女儿的房子里,咱们过去做什么?” “他总会出门吧,在一起生活了那么久,我就不信一点蛛丝马迹都没有。 我要找到他谋杀女儿的证据!” 但纪翡犹犹豫豫:“可是就这么偷偷进去,会不会不太好?算不算私闯民宅?” 秦魁厉声道:“别忘了,谁才是那房子真正的主人!” 当时买房的时候,还没有过户,秦魁打算女儿结婚时再过的。 两人一夜未眠,又匆匆去了轩辕小区,当他们路过门卫室时,心头疼得直抽抽。 三年前,女儿就是用这里的电话求救,可他却没有接…… 懊悔充斥着他的身体,简直生不如死。 秦魁的脑袋嗡鸣一片,再次思索起女儿为何要用门卫室的电话求救? 她的手机呢? 灵焱的话再次回荡在他的耳边:精神凌迟比刀子还狠。 家暴的本质与核心在于控制。 他幡然醒悟,女儿的手机定是早就被安阳收走了。 那与他们每天分享生活的人…… 答案,呼之欲出。 “难怪,难怪!”纪翡懊悔不已,“难怪我总觉得星儿的身边少了些什么,原来是手机! 我要是能早点发现就好了……” 这只是冰山一角,他们两人都快窒息了。 女儿到底经历了怎样的绝望,才有了轻生的念头。 两人犹如风中残烛,只有相互搀扶着,才踉跄来到小区楼下。 他们躲在垃圾桶后面,一等就是一天。 直到傍晚时,才看到安阳下了楼。 他穿的西装革履人模狗样,带着上门的礼物,春风得意,显然是精心打扮过的。 他一走,秦魁、纪翡这才匆匆上了楼。 房子早就换成了密码锁,幸好之前秦星儿在纪翡那里留了一把备用的机械钥匙。 纪翡从包里掏出来,“咔嚓”一声,锁开了。 她又从包里拿出两副鞋套、手套,递给秦魁。 那是工作保留下的习惯。 两人将鞋藏好,这才进了去。 房子里保留的还是女儿生前的样子,她喜欢的白色纱帘,星空屋顶,还有充满少女心的藕粉墙壁…… 再次看到女儿的照片时,秦魁跟纪翡心里不是滋味,只是看着看着,他们就发现了一丝端倪。 阳光明媚的自拍照,渐渐没有了笑容,越往后,她的神情就越呆滞麻木。 一张张情侣照中,她就好像一个陪着拍照的NPC,配合着另一个人做表情与手势。 当妈的看不了一点。 纪翡捂着嘴巴不敢哭出声响。 秦魁赶紧用手机把这些照片都拍了下来。 时间紧迫,他们还得继续寻找。 穿过客厅,他们到了主卧,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纪翡习惯性地去按开关,灯却没亮。 她以为自己按错了,又按了一次,还是没亮。 等他们折返回客厅,发现客厅的灯是有电的,那就说明主卧是特意被掐掉电源的。 这是一间小黑屋。 如果女儿连手机也没有的话,那岂非她一直被关在小黑屋里? 没有光亮! 两人的青筋暴起,已经快要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 他们冲入主卧,打开手机照光。 里面的家具、床品都跟之前的摆放无异,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就连飘窗改造的书桌上的物品,都与三年前发给纪翡的一模一样。 纪翡将目光看向上面的平板,如果女儿的手机被没收了,没准会用平板登录自己的聊天账号? 本着不放过一丁点希望的原则,她将平板装进了自己的包中。 之后,就再也没有任何线索了。 他们从主卧出来,去了次卧。 好在,门一推就开了。 那是安阳的卧室。 除了日常用品与衣物,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发现。 倒是床头柜上那个黑的发邪的盒子,勾起了秦魁的好奇心。 主要是太突兀了。 当他将盒子打开,一个黑色的灵牌赫然出现眼前。 贱人秦星儿之灵位。 上面的字样上刀痕叠加与交织,不仔细辨认已经看不清字迹。 那灵牌外面还绑着已经发黑的链子,让人心里不适。 秦魁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到底是怎么样的恨,竟然连死者都不放过? 纪翡一把捧过灵牌,放在心头上悲痛抽泣,眼泪啪嗒啪嗒地落了下去。 但她深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哭了一会儿后,用袖子轻抚了下灵牌:“星儿,不怕,爸妈找到证据后,就带你离开。” 随后,他们将房子里里外外找了三遍,可就是没有找到秦星儿的手机。 也没有找到任何能证明安阳谋杀她的直接证据。 “难道,要让这个禽兽继续逍遥法外吗?我的星儿啊,我可怜的孩子……” 纪翡提着的一口气,在这个时候溃败不堪:“我要杀了他!” 纪翡再也冷静不下来。 突然,她被秦魁一拉,纪翡猛然挣脱他的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要当缩头乌龟吗? 你怕死,我可不怕!我要让他血债血偿。” 秦魁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是星儿的爸爸,报仇这事,怎么能让你一个妇人来?” 他整了整中山装:“法律制裁不到的地方,还有我这个父亲!” 就在两人丧失理智,想要找安阳拼命的时候,秦魁的电话响起来了。 是苏月冷打过去的:“秦老,灵焱小姐让我告诉你,你们想找的东西在次卧床头柜下面的暗格里。” 随后,电话就挂了。 言简意赅。 秦魁、纪翡对视了一眼,远隔几十里开外,灵焱小姐怎么知道他们在找什么? 但他们是靠灵焱的指引才来到这里,没有不信她的道理。 可当他们将床头柜挪开,从暗格中取出手机那刻,心中的震荡无以言表。 与此同时,安阳已经来到苏家门口。 “吱扭”一声门开了,苏月冷亲自开门,着实吓了安阳一跳。 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让苏家二少爷亲自迎接? 他们刚迈过门槛,那道门突然关上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安阳总觉得苏月冷的嘴角勾着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第45章:请你来的是她,不是我 苏月冷一路无语。 安阳跟着后面心里直打鼓,摸不清二少爷的脾性,也不敢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苏家别墅的奢华与威严,他更加觉得自己的礼物拿不出手,尴尬地藏在身后。 他跟着苏月冷穿过院子,并没有去平日接待客人的客厅,而是拐进了一处清幽的小院。 傍晚时分,晚霞作陪,灵焱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看书。 夕阳的余晖撒在她的薄纱上,镀了一层淡金色的光芒。 她仿佛仙子下凡,美的不可方物。 苏月冷将安阳带进来后,就候到了灵焱的身后。 院子里极致的静,树叶落地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种无声无息的压迫感,让安阳备受煎熬。 尤其是他总能感受到一种死亡凝视,后脊背上发出阵阵寒意。 可他偷瞄过去,发现灵焱仍旧在看书,连个余光都不曾掠过自己。 苏月冷就更不用说了,他的眼睛长在灵焱身上,根本没功夫看自己。 可这院子除了他们三人,再无旁人。 他怎么会被盯着心里发毛呢? 这种窒息险些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就这么一直站着,站得腿都酸了。 可东道主不发话,他也不敢乱动,生怕弄出什么笑话。 不一会儿,有仆人端了一桌子饭菜过来,那可都是世界顶级大师做的,道道飘香四溢。 苏月冷站着给灵焱布菜,灵焱浅浅尝了几口,就让人撤下去了。 期间,他们全然看不到安阳的存在似的,让他继续站在院子里。 刚一入夜,安阳忽然觉得脖子上凉飕飕的,不由得缩紧了脖子。 可是越等下去,他的心里就越不安。 明明是苏家二少爷请他做客的,可现在却…… 这哪里是什么待客之道? 明明就是羞辱。 “二少爷?”他实在是忍不住开口。 “嘘。”苏月冷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 “可是……” 苏月冷又摇了摇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可眼角却笑得发邪。 安阳站在院子里,他越来越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就好像与大家不在同一个季节。 甚至他的鼻子下都冻出了大鼻涕。 这太反常了! 而且他明显感觉自己的四肢变得僵硬起来,行动也越来越缓慢了。 他使劲摇了摇头,想让自己保持清醒。 难道是这个院子有问题? “二少爷若是今日不便,安阳改日再来打扰。”他僵硬地鞠躬,打算先行告退。 可他刚一转身,小院的门就关上了。 安阳回想到刚才进苏家时的情形,眼睛骤然睁大:所以这不是偶然?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你等的人还没到,干嘛着急走?” 此时,苏月冷的目光中充满了嫌弃,就好像在看什么倒胃口的东西似的。 安阳有些不明白苏月冷在说什么,他艰难地提着灌铅的双腿,来到门前。 可匪夷所思的一幕出现了,那道门近在咫尺,可触碰的时候又如同虚影,怎么都碰不到。 他心里想着,妖法? 是灵焱? 一定是她搞的鬼! 在拍卖现场,也只有她使用过妖法。 当他转头看向灵焱时,双眼刺痛,疼得他哎呀大叫,两道血泪流了出来。 苏月冷伸出自己的手,对着他勾了勾:“再用你的狗眼亵渎灵焱小姐,我非戳瞎了它!” “既然我入不得少爷小姐的眼,何苦请我过来?” 安阳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招惹了苏家二少爷还有灵焱小姐。 他仍旧挣扎着向外面爬去。 灵焱看向自己的身旁,她的声音浸透着股千年的风霜:“请你来的是她,不是我。” 安阳顿了一下,他半眯着刺痛的眼睛,搜索起来,可灵焱的身旁空无一物。 谁在那里? 她口中的她,又是谁? 突然,他恍然大悟! 难道是……? 不可能! 那个贱人,做了那么多错事,还嫌自己受的惩罚不够吗? 生前任由自己磋磨,死后倒敢反抗了? 她就是一滩烂泥,能起什么风浪? 难怪最近灵牌没有反应,原来是躲到这里来了。 如此一想,安阳反而不怕了,他像往常一样吩咐道:“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胳膊肘敢向外拐? 还不赶紧给我死回来?你是又想惹我生气吗?” 秦星儿听到熟悉的话,本能得要下跪,以前她一跪就是一夜。 要跪着听他侮辱与谩骂,每次还要写一万字的反思与检讨,甚至想自己惩罚自己的方式。 可因为垫着垫子,膝盖上并没有明显的伤痕。 灵焱还真没有见过这么怂的鬼,好不容易建立起报仇的怨念,眼看着就要消散。 她写了一道清心固魂咒,轻轻推入了她的阴魂。 秦星儿终于稳定住了心神,坚强地站在院子里,但迟迟不敢继续向前。 灵焱直觉得没眼看。 可对一个没有自我的亡魂来说,能做到这一步,已属不易。 感觉周围的动静停下来了,安阳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果然贱人不能惯着。 “跟我回去,看我怎么罚你!” 他正想去开门,不成想院门从外面开了,直接扇在他的脸上。 鼻梁都要打断了! “嗷嗤!” 他捂着鼻子,嗷嗷直叫。 “你个人面兽心的畜生!还星儿命来!”纪翡发疯般冲了上来,对着安阳就是几巴掌。 她使出了全身的劲儿,自己的手掌都拍红了。 秦魁接上来就是几脚,踹得安阳滚了几个跟头,可仍旧无法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畜生!禽兽!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星儿对你掏心掏肺,千依百顺,你……你怎么下得去手? 秦家把你当作半子,你的良心就不会痛吗?” 安阳一听是老师与师母的声音。 “老师,师母,你们……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打我?” 秦魁上前抓住他的头发猛地向地面一磕:“还想装?你把我们骗的好苦啊! 是我对不起星儿,要不是我撮合你们,我的星儿也就不会死了!” 安阳闷哼了一声:“老师,是星儿自己想不开,咱们赶到医院时已经晚了,您怎么能怪在我的头上呢?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您这是诬陷!” 纪翡颤抖地从包里捧出面目苍夷的灵牌:“你还想狡辩?” 第46章:不够完整,不配被爱 秦星儿没有想到爸爸妈妈会为了自己拼命至此! 他们仿佛变了个人,没有了往日的儒雅温和,只有歇斯底里的愤怒。 尤其是纪翡,她全然没有考虑自己的安危,暴揍渣男。 秦星儿猛然抬头,对啊,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她还有爸爸妈妈。 他们无条件爱着自己! 她还有依靠! 是那个渣男骗了自己,说她不够完整,是不配被爱的! 自己生前怎么那么傻? 让他折磨至死! 自己本可以继续被爸爸妈妈爱护的! 安阳,你不得好死! 灵焱能感受到秦星儿的人格,哦不,是鬼格正在觉醒,她身上的仇怨也越来越重。 霎时,院子里犹如寒窖,冻得人直打哆嗦。 很好,看来用不了多少时间,秦星儿就可以把深压在心底的怨气释放出来,了结因果。 可当秦星儿的亡魂看到灵牌时,浑身忍不住颤抖,她似乎被无形的力量牵引,向灵牌靠近。 随之,灵焱的目光看了过去。 死者为大。 灵牌上倾注的是生者对逝者的追忆与敬重,黑漆庄重,白字严肃。 上面的每一笔每一划,都应镌刻对死亡的敬畏。 可纪翡捧出的那个灵牌上,不像是悼念,倒像是——泄愤。 什么样的仇恨,可以将辱骂人的言语刻在牌位上? “贱人”两字,深深刺痛着人的心。 而那些铺满灵牌的刀痕,同样触目惊心。 尤其是灵牌上还缠了两条链子,因为长时间摩挲把玩,黑亮黑亮,泛着寒光。 秦星儿空洞的眼睛,重新被恐惧占据,她缓缓摇头:“我不要,我不要回去,灵焱大人救我!” “啊!” 尖锐的鬼叫划破长空。 怨气化作冷风,刮得人睁不开眼睛。 秦魁、纪翡还有安阳的衣服被呼啸的寒风穿透,划出一道道血口子。 安阳咬着牙骂了句:“见鬼了,自进了苏家怎么受伤的只有我!” 寒风中,纪翡死死抱着灵牌,唯恐女儿掉到地上。 秦魁扶住纪翡,慌慌张张向四处寻找着什么,他好像听到了呼救声:“星儿,我的女儿,是你吗?你怎么了?” 他心急如焚,哀求灵焱:“灵焱小姐,刚才我好想听到了星儿的声音。 她是带着哭腔的,星儿怎么了?求您救救我们星儿!” 纪翡也跟着求人。 “是锁魂链,可将亡魂禁锢在自己身边,无法离开,不入阴司。”灵焱低垂的眼眸骤然抬起,道了声,“破!” 紧接着就听到铁链断裂的声音。 “哗啦。” 链子跌落到地上。 纪翡能感受到手捧的灵牌在猛然震动,她喃喃地说:“难怪,整整三年,星儿从未入梦,是你这个畜生将她囚禁了!” 镇压在灵牌里的怨气汩汩而出,好似千军万马像秦星儿奔涌而去。 须臾之间,秦星儿的怨念直冲天际,鬼力大增。 只一瞬就来到了安阳的跟前,一抬手,就把他从地上拎了起来,鬼手掐紧他的脖子。 而在其他人眼中,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安阳自己掐着自己脖子,把自己吊在了半空。 他的双眼凸出,舌头也吐了出来,有气进没气出的样子。 他艰难地咳嗽了几声,眼角飙泪:“饶……饶命,老师,师母,饶命,你们……真误会我了……” “灵焱小姐,饶命!” 安阳倒没想过是秦星儿在报复自己,毕竟那个贱人可是对自己言听计从。 越是不停地辱骂、折辱她,她就越离不开自己。 最后任由自己摆布。 现在这个状况,一定是秦魁、纪翡发现了什么,请灵焱来对付自己的。 他必须把这两个人给稳住。 “老师,师母,你们听我说,我就是太爱星儿了,这才舍不得她离开,想让她多……陪陪我……” 说罢,安阳就觉得脖子都要被扭断了,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苏月冷啧啧了两声,真是看不得这么不要脸的嘴脸,他快人快语:“打住!你这个衣冠禽兽,还好意思冠以爱之名? 你这个家暴男,知道什么是爱吗? 爱一个人是成全,是尊重,是唯恐她受一丁点委屈,是愿意将她扛在肩上,让她拥有更远阔的视野。 你所做的一切只是变态的占有! 连灵牌都凌辱的人,你真让人恶心!学识渊博又如何?那只是说明你有一定的学习能力,却没有人品!” 安阳一直是学霸,又深得众人敬佩,骨子里有种优越感,还没被这么赤裸裸的骂过,自然不服气。 “我没有,是你们看错了!灵牌上写的贱内,不是贱人,我爱星儿,虽然未娶,但已经从心里认定她就是我的妻子。 是……” 他的眼睛一转:“是刀痕扰乱了大家的视线。” 院子里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悉数打在了安阳的身上。 似乎空气中都跟着颤动。 秦星儿都被气笑了。 人怎么可以这么不要脸? 灵焱勾了勾手指,木质的托盘砸向了安阳:“用指甲刻。” 苏月冷拍了拍手,灵焱小姐真是妙极了:“对,现在就刻,倒是让我们看看同样的深度,怎么由‘内’变成‘人’的?” 秦魁也被气极了,找了一圈没有看到趁手的棍棒,急得团团转。 苏月冷偷偷指了指安阳西裤上的皮带。 秦魁给苏月冷竖起大拇指,走过去抽出皮带,一通猛抽:“我让你信口开河!我的星儿都被你给欺负死了,还想骗人? 你到底有没有悔过之心?看我不打死你这个杀人凶手!” 可安阳仍旧一口咬定:“我没错!我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星儿的事,她是自杀的,干我何事?你们有什么证据? 况且秦星儿已经火化了,入殓时是做过记录了,身上并无伤痕,我没有家暴! 我要告你们囚禁、殴打罪!” 他们进了屋子又如何? 找到灵牌又如何? 关键的证据早就被他给藏起来了。 只要死不承认,他们也奈何不了他。 就在这时,纪翡又从包里拿出来了平板与秦星儿的手机:“这!就是证据!你以为我们为何会晚来,那是二少爷安排了黑客进行破解。” 她早已经泪流满面:“星儿,爸爸妈妈已经知道了你的冤屈,你放心,我们会为你报仇的!” 秦星儿头痛欲裂,痛苦的回忆再次袭来。 平板里隐藏的学习软件中,便是安阳对她的疯狂辱骂,最长时间长达五个小时。 而累计播放量上千次。 说明,星儿每天都要被迫接受辱骂十几个小时。 听完还要写上万字的反思与检查。 她的人格在高频次、长时间的辱骂中,逐渐丧失。 究其原因,只是因为秦星儿与他在一起前,有过一段恋爱经历。 安阳反复灌输不完整的人是不配被爱的,凭什么让他做一个接盘侠? 第47章:欢迎来到地狱 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可怜的形象,无限放大秦星儿的“过失”。 时常盘问秦星儿与上一任的各种细节,并让她现场示范,他要事无巨细地观察。 但凡这次与上一次展示的不一样,秦星儿就要接受他的惩罚。 甚至月事期间,也要向他展示。 更让人窒息的是他与秦星儿的聊天记录。 秦星儿给他的备注是主人。 自己则是听主人话的一条狗。 主人在桌上吃饭,她要趴在地上,用狗盆。 因为自己不完整,所以要想讨的主人的喜欢,就要努力证明自己值得被爱。 那就是要满足主人的一切,哪怕是变态的要求。 她在折辱中逐渐丧失了自我。 尤其是她一次出行被猥亵后,主人对她的惩罚更重了。 安阳骂她脏,不要脸,是个天生的浪荡种。 想要继续被自己爱,就替他怀一个孩子,再打掉。 期间不许她用任何止痛的药物,甚至还要自己录视频,留下“案底”。 秦星儿不是没有想过要逃,可她的手机被收了。 她不仅没有了朋友,连父母接触都很少。 偏偏难得见面,都会说难得有安阳处处包容她,照顾她。 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 果然如安阳说的一样,不完整的人,是不被爱的。 她刚打完胎,暂时不能满足安阳,又是长达几个小时的辱骂。 她第一次产生了轻生的念头。 再去黑诊所复诊时,她偷拿点安眠药,怕被发现她只能几粒几粒地攒。 直到辱骂再次爆发,她吞了下去。 本以为是解脱了,可一睁眼,又看到了安阳的脸。 当时安阳掐着她的脖子:“想死?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乖乖当一条狗,哪里也别去。” 她被关进了小黑屋。 只要不认错,就一直关。 这样的话,她连死都死不成了。 秦星儿又恢复了平常的状态,呆滞麻木。 但是安阳的羞辱变本加厉,她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死,才可以解脱。 她开始偷偷搜刮房子里的钱,用塑料纸包好藏到了马桶水箱中。 在安阳不注意的时候,秦星儿偷跑了出去,她跑了很多家药店,以严重失眠为由,分批次买了安眠药。 主要是她黑眼圈,面容憔悴,看上去确实是长久未眠的症状,所以买药还算顺利。 回小区的时候,秦星儿路过门卫室,她犹豫了一下。 打算跟爸爸妈妈告个别,毕竟是他们带她来到这个世上的。 不巧的是,秦魁、纪翡没有接到她最后的电话。 这次,她加大了药量。 整整一把药,全都吞了下去。 安阳回来的时候,她早已经奄奄一息。 为了将自己撇清,他才拨打了120,继续在外人面前上演深情的戏码。 一遍又一遍反问:事情已经过去半年,星儿为何还想不开? 而在120来之前,他便将秦星儿的手机彻底藏了起来。 但对安阳来说,狗自己可以丢,却不能自己跑。 哪怕是个鬼,他也要给抓回来。 所以他花了重金找了一个大师,用锁魂链将秦星儿锁在了自己的身边。 难怪最近两三天,感受不到那个贱人。 果然跑进了苏家。 安阳被抽的皮开肉绽,又感觉自己被拉入了盐水中,蜇得他死过去又活过来。 可他仍旧梗着脖子:“我没有错!我一个守身如玉的高材生,能看上她,是她的福气! 谁让她水性杨花,整日里不三不四!说她几句,怎么了?她身上又不会少一块肉! 你们凭什么说我家暴?我动过她一根手指吗?打过她一次吗?” 安阳淬了口血沫子:“再说了,我们尚未结婚,只是谈朋友,两人之间正常的聊聊天,我有什么错?” 苏月冷挽起袖子,指了指安阳:“好,玩文字游戏是吧?本少爷就给你普普法。 听好了,现在法院已经将具有共同生活基础事实的婚前同居关系认定属于家庭成员关系。 并将家庭成员身体伤害以外的精神虐待认定为家庭暴力行为! 其中就包括长期、反复的情感操纵、人格贬损、高频词长时间的折辱等精神摧残,与身体伤害一样,构成家暴行为。 而你,恶劣至极,坐大牢去吧!” 灵焱抖动了下浓密的睫毛,补刀了一句:“应该是下地狱。 真正的恶,错从来都不在受害者,而是施暴者的蓄意为之。 亲密关系从来都不是法外之地。” 纪翡拿起灵牌对着安阳就是猛抽:“灵焱小姐说的对,你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 灵牌上一共有999道刀痕,你先挨我999下板子!” 秦魁手里的鞭子也没有停下:“就你这个畜生,凌迟处死都难解我心头之恨。” 秦星儿看愣了,没想到自己的身后还有这么多人。 如果能早一点看到就好了,她也不至于被逼到吞药的地步。 她是错了,不该一叶障目,为了一个让自己痛苦的人,失去了享受被爱的权利。 而她身上所有的悲剧,都是源于眼前这个长相干净、内心肮脏的恶魔。 他们之间的账,也该好好算算了。 秦星儿身上的怨气越发浓郁,将小院的夜空全都遮蔽起来。 静谧的月色,也因她的遭遇变成了血月色。 安阳身上的痛楚如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食他的骨头,就在这时,他的耳边响起了恐怖瘆人的声音:“安阳,跟我来,快跟我来……” 那声音听得人脊梁骨寒凉一片,诡异中带有一丝兴奋,就好像在说:欢迎来到地狱。 但安阳还是听出来了,那是秦星儿的声音。 难道说,这一切不是灵焱,而是秦星儿在作祟? 她一个任由自己拿捏的烂货! 她,怎么敢? 我可是她的主人! 他正要开口贬损,就感觉自己的嘴巴被使劲捏住了,好似被长指甲穿透般疼。 一道闪电划过阴郁的黑气,一个长发飞舞的红衣女鬼显现了出来。 她猛地一抬头,发丝向四周飘去,露出那张惨白到令人发指的脸。 她的双目犹如血月,充满了暴戾。 只瞪了下眼,安阳的内脏就受到了剧烈的震动,疼得他面目全非。 秦星儿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原来上位者的视野这么好啊。 她再一挥手,安阳就从半空猛坠了下去,膝盖骨都要碎了,疼得他险些晕死过去。 “贱人,住手……你给我住手!” 此刻,安阳笑得比鬼魅还要阴险,他的手摸向了衣兜,眼睛却瞟向纪翡。 “幸好已经过了三日,你很快就有新的容器了!以后你们母女一起伺候我!” 第48章:别停,继续 安阳奋力将手中的药瓶打开,胶囊向着纪翡铺天盖地洒去。 “哈哈哈,没想到吧,你吃的安神助眠的药就是你女儿的紫河车。 连续三天你就是她的新容器! 死贱人,活着都摆脱不了我,死了更别妄想! 只要你继续乖乖的,我就让师母过的舒服点,否则……” “聒噪!”灵焱拔开头上的簪子,如墨的长发便垂了下来,衬得人更加绝美。 她一松手,簪子就将安阳的嘴巴给缝上了。 当然,脏了簪子灵焱是不要的。 直接隐在了安阳的旁边,方便随时缝合。 而那些洒过去的紫河车粉也仿佛洒在了一层屏障上,又重新被收进了药瓶中。 上面萦绕的邪气,被灵焱手指上的烈焰一烧,不见了踪影。 这是他感受不到秦星儿阴魂后找人求来的邪术,说是连服三天,就可以把她重新封印。 而且用纪翡做容器,她们母女肯定本着为对方着想的心,会对他言听计从。 只要把她们母女控制在手里,还担心秦魁不把手里的人脉、资源乖乖奉上吗? 到时候,他就可以在鉴宝界呼风唤雨,跻身名流了。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些邪术在灵焱的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锁魂链一下就断了! 这独特的紫河车封印术也被她的火给烧没了? 现在他的嘴巴还被缝了起来,流了满嘴的血。 他的眼角都疼出泪了,他不是没有听过有关灵焱的传言。 本想着是苏家、兰家夸大其词,没想到她这么厉害。 苏月冷骂了句:“该!你真把人全当成傻子呢? 就算没有我们灵焱小姐出手,你的封印也不会再起作用了! 你还不知道吧,拍卖会的第二天,秦老、纪教授就已经知道你的伎俩了!” 安阳瞳孔地震,他自觉隐藏地很好,这么多年他们都不曾怀疑过。 只见了灵焱、苏家二少爷一面,就让他们有所察觉吗? 早知道,他就不会利用秦魁的遗憾,现身拍卖大会了。 真是一步错,步步错。 灵焱转向秦星儿,冷幽幽地开口:“别停,继续。” 秦星儿对着灵焱感激一拜,立马露出了长长的鬼指甲,贴近他的脸。 灵焱似有所想,循循善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按他的歪理,没有外伤不算家暴。” 这倒提醒了秦星儿。 以前伤害她的种种,必须十倍、百倍地让他还回来。 她使用鬼力将安阳身上的伤痕全都隐了去。 然后用鬼甲一寸一寸地陷入他的肉里。 可偏偏他的嘴巴被缝上了,喊不出来。 但浑身都是冷汗,湿湿漉漉,跟水里捞出来似的。 现在他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秦星儿几年没笑过的脸,此刻有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秦魁、纪翡恍惚,仿佛看到曾经那个乐观自信的女儿又回来了。 两人一吸鼻子,也加入到了“讨伐”大队! 如此暴揍了一夜,安阳身上已经没一块好肉了,人也陷入了无尽的绝望之中。 但在外人眼里,他没有一点皮外伤。 他的眼皮越来越沉,又疼又倦。 可秦星儿偏不让他睡觉,她用手一变,幻化出来似曾相识的情景。 只不过将里面的人全都对调。 她也要让安阳一天“学习”上个24小时。 经受比她更长时间的辱骂,到时候再让他写两万字的反省与检讨。 安阳好不容易盼到天亮,不都说鬼魂最怕清晨的第一缕光吗? 怎么秦星儿还在? 他眼中的绝望比深不见底的深渊还要深邃。 他想用电话求救,可他的手机早已经被秦星儿收走了。 走不掉、逃不了,他现在就好像砧板上的鱼,静等着秦星儿的报复。 这种清醒的濒死感,比凌迟还要让安阳痛苦。 “我要让你深处无尽的暗黑。”说罢,秦星儿挖掉了他的双眼,“关一辈子小黑屋吧。” 秦魁、纪翡相互搀扶,不住地抹眼泪。 如今看着这一切,又仿佛重走了女儿受折磨的心路,痛得几乎晕厥过去。 苏月冷贴心地吩咐仆人给他们煮了安神提气的汤。 “嗡嗡嗡……” 秦魁的手机震动起来,他将情绪强压下去:“喂?请问你是?” “秦魁教授,我是云城警局的,之前接到过您的报警电话。 现在我们已经找到了安阳的犯罪证据,可以实施抓捕!” 秦魁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真的?警官,他现在就在苏家别墅,我们在一起。” 他愤愤瞥了一眼:“您放心,我们会看住他的。” 安阳听到被捕的消息,不惊反喜。 警局那是正义的地方,长存浩然正气,一定可以让他摆脱厉鬼。 他眼巴巴地望着院门口,盼着警察快点把他给抓走。 秦星儿惨白的脸上生出几分困惑,她迷惘地看向灵焱,似乎再问真要这么便宜他吗? 灵焱从屋子里出来,她的神色一如寒冰,让人生畏:“慌什么?身处地狱,哪里都是地狱。 在怨气消散之前,他,摆脱不了你。” 秦星儿开开心心地折磨安阳去了。 安阳听后,仅有的一点希望,都被磨灭了。 从大放厥词到目光呆滞麻木,只需要一晚时间。 1小时后,警察赶到,为“完好无损”,来苏家做客的安阳带上了手铐。 “安阳,经过警方调查,你长期对同居女友实施家暴,还让女友通过人工流产等方式换取你所谓的心里平衡。 并在她被抢救后多次言语辱骂、刺激,使她轻生的念头加剧,最终抢救无效身亡。 你的虐待行为与秦星儿最终自杀身亡的结果存在刑法上的因果关系。 你,被捕了。” 安阳在被带走那刻,用尽全力挣脱开被缝的双唇,忍着剧痛挤出了几个字:“救,救我……” 可很快那支隐去的簪子就又把他的嘴巴缝上了。 警官使劲推搡了他一下,厉声说道:“还妄想求救? 也不想想你不过是坐几年牢,可受害人呢?她失去地可是鲜活的生命! 你就在牢狱中好好赎罪、忏悔吧!” 他被押上警车的那刻,只觉得周围寒气逼人,耳边是秦星儿凄厉的笑声。 她真的跟上来了。 阴魂不散。 第49章:新业务 警车走后,苏家重归一片清明。 秦魁与纪翡也觉得身上的寒冷走了大半,手脚也没那么冰凉了。 可他们哪里顾得上这些,眼中噙着泪,小心翼翼地问:“灵焱小姐,我女儿她……” 灵焱从不关注别人的情绪,如实相告:“走了。” 虽然他们已经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是心中千万不舍:“那我们,还能见到星儿吗?” “不能。” 冷冰冰的两个字,绝了秦魁、纪翡的念想。 两人皆是眼睛一闭,睫毛都跟着抖动。 苏月冷毕竟是凡人,还做不到断绝所有情绪,他安慰道:“秦老,纪教授,你们别太悲痛,不见反而是好事,说明令爱执念已了,等她怨念全消,还有机会重入轮回大道。” 跟了灵焱一段时间,他好像有点明白小姐做的是什么事了。 她就好像是行走在世间的阴司摆渡者,帮亡魂伸冤,渡他们过忘川重新转世投胎。 但他不过只看到了表面,并不知灵焱其实是通过渡鬼收集神光,为的是找出生死簿的来历,以及自己曾经的过往。 “嗯。” 灵焱算是回应。 小耳朵的后代倒是有些悟性。 但能不能悟得机缘,还是要看他的造化了。 秦魁跟纪翡听到女儿还有机会有来生,多了些许欣慰。 但看向警车走的方向,咬牙切齿:“听警官的意思,那个狗畜生不过是判几年,可我的女儿……再也回不来了。” “我可怜的女儿啊!” 纪翡抱着灵牌,双肩跟着颤抖。 苏月冷也有些皱眉,他卧床静养的时候倒是看了不少视频,曾经轰动一时的家暴案,最终的判决也不过是三五年有期徒刑,还有给家属的赔偿,可相对比逝去的生命,终归是太轻了。 这时,灵焱虽然面无表情,好似不带任何情绪,可她凌冽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 看的人心里咯噔一下。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秦魁跟纪翡稍稍释然,有星儿陪伴,狗畜生的监狱生涯一定很精彩。 “那,灵焱小姐,那我们还能为儿女做些什么?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将她的幸福给断送了!”秦魁满心内疚。 “也是我的错,没有发现端倪,竟不知道女儿跳进了火坑……”纪翡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灵焱将收集起来的紫河车粉末交给了纪翡:“开棺,入殓,重设灵牌,保证七七四十九天香烛不断,再将所有的香灰洒到她的墓前。之后……” “好好活着。”灵焱将秦星儿的话转述给他们。 这就是三年前秦星儿借用门卫室电话想跟他们说的话。 原来她并没有打算求救,只是希望自己的死,不要给父母造成困扰。 她为的是解脱,也希望父母不要沉溺伤心。 秦魁与纪翡又是哭到不能自己。 “好,好,好,我们这就去办。” 他们相互搀扶着离开了苏家。 灵焱看着手指上淡淡的死气,嫌弃至极。 她一挥手,用火焚烧殆尽了。 这气息跟那个穿着黑衣长袍的黑瘦老头如出一辙。 至于他叫什么? 灵焱似乎想不起来了。 反正不重要。 看来安阳所使用的邪术也是出自他的手笔。 只不过他已经神形俱灭了。 正是如此,原来布的阵才有所松动,让秦星儿的亡魂跑了出来。 既然他已死,那邪术的反噬就会悉数归在安阳身上。 仅这一条,亦会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会暴毙于刑满释放当天。 他满心欢喜以为看到了希望,却不知那是通往无尽地狱的黄泉路。 而这些,相对于进阴司被挖眼割舌五百年、下油锅五百年,简直就是毛毛雨。 灵焱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警察局赫然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她继续搜索,找到最里面的一间监狱。 安阳正跪在秦星儿的面前,一边聆听秦星儿的“训诫”,一边用指甲在地上刻着灵牌。 他的指甲早已经磨秃了,地上是暗红色的血印。 整间监狱中回荡的是秦星儿的狂笑声,那种大仇得报的快感几尽让她癫狂。 而她身上的怨气也一点点散去。 警察局里的人也试图阻止过安阳,可他全然不顾,仍旧什么都不说,自顾自在地上刻着灵牌。 可这并没有打动看守的人,迟来的深情比草都贱。 就让他在牢狱中好好忏悔反省吧。 他们最主要的任务就是防止他畏罪自杀。 否则,那才是便宜了他。 灵焱收回神识,照这样下去,用不了多久秦星儿身上的怨气就可以全部消除。 苏月冷观察到灵焱刚才嫌弃地甩手,赶紧打来了一盆滴入清幽香氛的精华,让灵焱洗手。 灵焱的纤纤素手落入玉盆,水葱似的指甲比玉还要清透。 苏月冷心想,这样的一双手不投一份保险真是可惜了。 灵焱洗完手,苏月冷就递过一条丝绸质地的手帕,生怕刮伤了小姐的手似的。 用一条扔一条。 主打一个,小姐用的物品,必须是云城最好的。 他看着稍微凌乱的小院,让灵焱回屋休息,自己则拿起来了打扫的工具,认认真真洒扫起来。 不一会儿,苏英杰也拿着大扫把加入进来。 仆人们看不懂了,有人问:“哎你们说,这人努力赚钱是为了什么?” “为了当大老板,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要是我有钱了,仆人要比现在还多!” 这下,在场的人望向了小院,满脸疑惑,怎么老爷、二少爷却争先恐后当起了仆人? 生怕伺候得不好似的? 不行,要是老板把他们的活都抢了,那他们可怎么办? 忙得热火朝天的父子两,竟不知道因为他们的原因,仆人们卷出了新高度,但凡在苏家待过的人,到了外面可是抢手货。 当然,外面的人也以能进入苏家为荣。 苏月冷活动了半天,身上微微起汗,浑身热乎乎的,特别舒坦。 这种鲜活的感觉可跟他整日关在卧室里截然不同。 他用手拄着扫把:“爸,我想扩展一个新业务。” 现在苏家手里的产业涉及各行各业,能源矿藏、餐饮服务、甚至还包括军工板块…… 苏英杰实在是想不出,苏氏集团,还有什么业务可以扩展? 他用眼神看过去。 苏月冷一本正经:“殡葬行业。” 倏地,苏英杰瞪大了双眼。 但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若是苏家有殡葬业务,那小姐行事就更方便些。 虽然小姐大多数是随心而动。 但有了这样的一个门面,因为它特殊的功能,应该会吸引过来更多的亡魂。 没准就可以帮到小姐。 苏英杰当即就同意了,让老二着手去办。 第二天,秦魁与纪翡再次登门,为表感谢,他们送来几副字画。 那可都是真迹,千金难求那种。 而在一个梨花木的锦盒中,还有一对玉山子,虽然巴掌大小,但是刻得是江南烟雨图。 湖面上有一道倩影轻盈地站在一根芦苇上,她的长发散在身后,随风飘动,衣袂飘飘。 芦苇纤细,却能踏浪而行,着实让人匪夷所思。 苏月冷暼了一眼,犹见惊鸿,他惊讶地喊了一句:“这背影……” 第50章:铁棺现,尸三百 “这背影倒与小姐有两分相似……” 苏月冷喊罢,苏英杰赶紧上前,仔细观赏。 “清冷消瘦,洒脱自然,还真有几分小姐的气质。” 他赶紧问秦魁这玉是哪里来的? 秦魁与纪翡对视了一眼,说实话他们刚找出这对玉的时候,也着实吓了一跳,但一想出土时间,就觉得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灵焱小姐不过十八九的模样,又怎么会与千年前出土的古玉有关联? 再说了,那上面的图案都是古人发挥想象雕刻的,哪有什么真的一苇渡江? 即便灵焱小姐在风水道法上造诣颇深,也不能与玉刻的仙人之姿媲美吧? “苏老爷子,不瞒你说,这对玉山子鬼斧神工,用的是千百年前的古法雕刻,即便与灵焱小姐有几分神似,但我秦某敢用项上人头保证,她们之间绝无关系。” 纪翡附和道:“是啊,恐怕就是个巧合。但我们精挑细选出来,也是希望灵焱小姐能够喜欢。聊表心意。” 苏英杰、苏月冷不敢替小姐做主,就让人将东西抬到了小院。 不巧的是,灵焱刚打开一本书。 大家只好默默候着,小姐喜静,谁也不敢发出声响。 直到灵焱看完手中的书,才幽幽开口:“有事?” 苏月冷小步上前,赶紧说明情况。 那些真迹遒劲有力,落笔处尽显风骨,可在灵焱眼中,只分对自己有用无用,没有用处的,一概拒收。 秦魁跟纪翡的脸色青一块紫一块,那可是他们压箱底的宝物了,都被退回来了? 竟还有送不出去的卦金? 两人忧心忡忡,可不能因为卦金影响儿女来生啊! 其实光是看灵焱的吃穿用度,就知道她的眼光极高,品味极好,但还是没有想到他们千挑万选的东西,当场被拒了。 两人的脸色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看来还得挖空心思再选一批谢礼了。 只剩最后那对玉山子了。 秦魁、纪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灵焱娉婷袅娜地走过去,微微垂眸,驻足下来。 这玉上有灵。 准确的说,是沾染着她的一丝气息。 在吸取天地精华后,化作了一团淡淡的灵气。 也可称之为器灵。 就如灵焱所说,千年鲛泪也有灵是一个道理。 灵焱拿起玉山子,将自己的神念注入进去。 片刻之后,她睁开眼睛。 原来她曾出现在那片水域? 看来要找个时间过去瞧瞧了,没准对自己寻找过往有益。 她将玉山子交给苏月冷:“收起来。” 秦魁、纪翡总算舒了一口气,收下就好收下就好。 两人恭恭谨谨地拜了拜:“小女星儿就仰仗灵焱小姐了。” 灵焱从他们身前走过,什么话都没有留下。 因为在她看来,她所做的一切,仅是因为自己想罢了。 与他人无关。 然而也正是因为她不轻易收人卦金,反而成了众人的心病。 每天都在为送灵焱小姐谢礼绞尽脑汁。 同样愁眉苦脸的还有城隍,庙里的阴簿已经多到没有下脚的地方了。 阴差里里外外翻找了三遍,还是没有丁点灵焱的信息。 就好像她是凭空出现的一样。 阴差也各个面色沉重,他们不知道城隍老爷为何兴致大发,让他们把千年前的印簿都调了出来。 还有灵焱到底什么来头? 能让城隍爷这么废寝忘食? 纷纷交头接耳议论着:“灵焱,到底是谁?” 城隍负手而立,喃喃道了句:“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手下的阴差突然想起什么,欲言又止。 城隍问起话来:“你知道什么?” 阴差拜了下,谨慎回答:“城隍老爷英明神武,您不知道的事,小的自然也不清楚,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前段时间,小的似乎见过……三味真火?” “什么?你没有看错?”城隍明显愣了下,瞳孔中的震惊如海啸呼过。 那可是可以焚尽世间万物的纯阳之火,运用的可是天地之威。 即便是现在的地府,也没几个人可以随便使用天地之威。 云城什么时候多了这么多大人物? “小的绝对没有看错,虽然只有星星点点附在引路香上,但灼光之精纯,绝对错不了!” 这时另一位阴差抱拳站出来:“小的也可以作证,当时就是我跟他一起去勾苏云暖的魂……” 城隍合手击掌:“难怪!难怪!我早该想到的!除了上仙,谁还有这样的本事?” 灵焱还真给了城隍惊喜。 他早就觉得上仙风姿卓越,道法高深。 没想到,连三味真火都能信手拈来! 不禁在想,她到底有多厉害? 自己绝不能怠慢了。 城隍在庙中踱着步子,只是这么点小事自己都没有办好,该怎么跟上仙交代呢? 想当初就没给上仙留下什么好印象。 真是愁死个人。 突然他灵机一动,上仙似乎有志在于渡化万鬼,守护一方安宁。 要不要投其所好,送份大礼? 打定主意后,他开始仔细谋划。 灵焱倒没有他想的那么复杂,她不过随口一问。 城隍没有过来回话,自然了然于胸。 如她所料,城隍这里并没有什么线索。 那就再去找便是了。 她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这日晚上,她感知到秦星儿的怨念已经全部消除,可以准备重新进入轮回了。 只不过秦星儿有些担心自己走了,给安阳下的咒也会消散。 灵焱虽什么都没说,却双手掐诀,下了一个禁制。 保证对安阳的惩罚不绝,魂魄不散,地狱他是下定了。 秦星儿笑了。 笑颜如花。 对这个世界再无留恋。 灵焱为她诵了清心经,用自己的神力为指引,渡她过忘川。 随着往生咒响起:“一洗前尘,二渡忘川,三降人间,轮回往复,周而复始……” 秦星儿的虚影渐渐模糊,最后化为清澈清纯的灵团,直到不见踪影。 而其中的部分神光重归于灵焱身上,泛起淡淡的金光。 灵焱能感受到自己的神念、神力又上涨了些。 她闭上眼,神识能覆盖到的范围更远了。 当她将神念注入到远处的地下时,似乎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个黑黝黝冰冷的长方体。 灵焱骤然睁开双眼,那是一个……铁棺? 铁棺现,尸三百。 第51章:言出法随 此时,灵焱也感受到了生死簿上的震动,她随手一挥,将它显现出来。 书页自动翻开,上面浮现出一个裹满怨念的名字——“冯蒂莲”。 这么大的怨气,是血仇。 看来有必要走一遭了。 不过,倒也没有那么急。 毕竟铁棺深埋地下,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出来。 如果不是人为挖掘,除非…… 灵焱且不管这些,按照自己的节奏,熄灯入睡。 第二天一大早就听到苏月冷在抱怨:“怎么回事?怎么突然下起了大雨,天气预告都没它变脸来得快。” 这么大的雨,苏英杰也难得休了半日,在客厅喝着茶。 “是啊,好久没有遇到这么大的雨了。” 他朝清幽小院的方向张望:“也不知道这雨声会不会吵到小姐。” 正说着,灵焱从雨雾中款款而来。 连把伞都没撑。 父子俩如临大敌,这怎么行? 淋了雨可是容易生病的。 两人撑起伞匆匆跑了出去。 “灵焱小姐,您有什么吩咐按个铃的事,何必亲自出来呢?” “是啊,我们就候在客厅,随时等您的差遣。” 两人都将伞探向灵焱的方向,自己的半个肩膀都暴露在了雨幕中。 可当两人看清灵焱的时候,简直呆若木鸡。 灵焱小姐今日穿了水波一样的碧色旗袍,胳膊上挎着淡绿色的薄纱,在水雾中,如烟似雾。 每走一步,都好像碧波荡漾起轻柔的涟漪。 而她的衣裙不染纤尘,一点都没有被风雨浸染的样子。 那墨色的长发直接散着,顺滑干爽。 就连她的鞋子上都没有一丝水气。 苏月冷惊得张大了嘴巴。 我灵焱小姐怎么能这么牛X。 看来自己多少有些多余。 但靠过去的伞没有谦让半分。 这,是态度。 是苏家对小姐的敬仰。 苏英杰也是如此想的,依旧将伞倾斜了过去。 灵焱左右各看了一眼,说话的声音比瓢泼的大雨还要冰冷:“我要出去一趟。” 苏英杰、苏月冷差点没反应过来,不是这么大的雨,现在出去? 什么事这么急? 两人用眼神交流,谁也不敢问。 毕竟,灵焱小姐肯定有自己的道理。 但灵焱好似已经察觉到了他们的困扰,轻飘飘来一句:“半个时辰后,雨停。” 是吗? 苏月冷记得刚才在客厅还看过天气预报,显示会持续下几个小时。 但什么都比不上小姐的命令重要,别说是下雨,就是下刀子,他也义无反顾。 苏月冷卑躬屈膝打着伞,自告奋勇:“我这就去给小姐备车。” 惊喜这么猝不及防的吗? 自己又可以跟灵焱小姐单独出去了! 高低得整个仪式感。 出行必须按照最高配置来。 苏月冷欣喜万分,得亏他早有准备,小姐的衣服直接备了几十套。 总算是派上用场了。 还有小姐日常用的茶具、碗碟、笔墨纸砚、包括黄纸朱砂等物品,一应俱全。 全都冒雨装上了车。 等他装完后,回来请示灵焱:“小姐,咱们现在就出发吗?” 灵焱轻轻颔首。 正当他们出门,外面的雨戛然而止,就好像是突然按下了暂停键。 苏月冷扫过手机上的时间。 不多不少,刚好一个小时。 灵焱小姐果真是金口玉言。 不,是言出法随。 他心中的震撼又是无以言表。 为了配得上这次出行,苏月冷特意让调香大师为灵焱量身打造了清冷悠长的檀香,配上青铜的香炉,冷冽绝艳。 灵焱落座后座,她将双手交叠于膝盖上,微微闭目。 苏月冷心中大喊了句“YES”。 本着只要没被小姐丢出去,那就是勉强能用。 小姐要求极高,但凡能得她一句“勉强”“尚可”,那都是对自己天大的肯定。 起码就没有做无用功。 苏月冷系好安全带才想起来要问灵焱去哪里? “二百里外,夏家。” 依旧言简意赅。 苏月冷以手扶腮,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好像前几天他刚驳了一份项目邀约,负责人就姓夏。 当时他觉得项目浮于表面,说的花里胡哨的,只为了让苏家给他们投资而已。 他才不去做这个冤大头。 听尹秘书说过一句,这个夏家就在方圆两百里开外。 “嗡嗡嗡……” 他给尹秘书拨过电话。 对方秒接。 “二少爷,有何吩咐?” “尹秘书,把夏家的资料发过来一份,然后通知他们,就说我会亲自上门考察。” “好的。” 尹秘书干净利落,刚挂电话,苏月冷的手机上就收到了资料。 夏家,祖上是个土财主,后来因夏远山嗜赌成性将家业败了个七七八八,祖上地产也差不多输光了。 为了能够维持生计,他们不得不变卖祖上的资产,重新买了偏僻地方的地。 可谁成想,因为这样的一次置换,反而发了家。 当时修路,按地给赔偿。 夏家不仅拿了巨额赔偿,还每人分到了一套县中心的房子。 吃住不愁后,他们拿着手里的钱兴办小作坊。 没想到一举做大,从小作坊变成了工厂,现在是夏氏商贸有限公司。 而后他们又开始带动当下时兴的旅游业,大力发展民宿,打造商业步行街。 当地人也曾将夏家的经历当做传奇。 不可复刻的传奇。 就好像败光家业后触底反弹似的,越做越大。 惹得不少人眼红。 而他们向苏氏集团发起的项目邀约,却是他们从未涉足过的大健康产业。 所以苏月冷才觉得他们简直是胡闹,上下嘴唇一碰就想让人掏腰包。 想的也太美了。 正好借此次出行,好好考察下。 但最主要的还是找个由头,方便行事。 灵焱小姐不说是为了何事,他又不敢问,就用自己的方式接近下夏家。 设置好目的地后,苏月冷按照导航开了过去。 此时,夏家老大夏明轩拿手电话,满脸的不可思议,他谦卑地说着:“是是是,感谢尹秘书告知,我们夏家一定好好招待二少爷,二少爷亲临寒舍,夏家蓬荜生辉……” 夏家老二夏明堂极少看到大哥这么卑躬屈膝,脸上还有骨子谄媚之态,对方到底是谁? 夏明轩挂了电话,激动地双手交叠,发出“啪”的一声:“哎呀,成了!这么多天杳无音信,还以为事黄了呢?” 夏明堂看着大哥这么高兴,嘴角也弯出一个弧度:“什么事啊,大哥,高兴成这样!” 夏明轩摇头晃脑,嘴里哼着小曲:“老爸教的法子还真管用,这破天的富贵就要轮到夏家了!” 第52章:报丧 夏明堂一个劲儿地催促:“大哥,别光顾着自己开心啊,有啥好事赶紧说说,让我也跟着高兴高兴?” “苏家二少爷,就是云城苏家现在的未来当家人,要来咱们夏家考察了!” “真的?”夏明堂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天,老爷子问起过这件事,大哥还说没有动静。 没想到今日就有了转机。 也不枉他们最近几日的辛劳。 夏明轩当即就给夏远山去了电话:“爸,刚才接到苏氏集团尹秘书电话,二少爷会亲自来考场项目。” “哎呀,好事啊!一定要陪好二少爷,这酒陪好了,项目投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这几年的资金都是这么拉来的。 至今没有出过什么差错。 苏家家大业大,随便一点毛毛雨,不得让他们享尽荣华富贵。 夏远山心情大好,他拿起手边的鞭子,朝着一间密室走去。 说话间,苏月冷就到了县城。 二百里路,不过两个小时。 夏家也很好找,商业街最繁华的地段,有一处别致的宅子。 它的设计古香古色,是一处五进门的四合院。 也只有实力雄厚的夏家了,独占寸土寸金的地段。 一下车,灵焱冷若冰霜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嫌弃。 光是气质就与她不相符。 这里,太浮躁了。 里面的人心躁动,又如何能大隐隐于市? 况且这里被浓郁的黑气笼罩,很快就有血光之灾。 本来苏月冷想去叩门,灵焱抬手将他一拦,自己走上前去。 “叩叩叩。” 轻叩三下。 不一会儿有个慵懒沙哑的声音响起:“谁啊?大中午的敲什么敲?着急投胎呢?” 开门的是个挺着大肚子的中年人。 他穿着长衫,可是肚皮太大,衣服差点被撑破了。 他是夏家的管家。 管家一开门,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女。 只见她身着碧波般的旗袍,长发披肩垂下,身上有种高攀不起的威仪。 尤其是对上她那双淡然冷漠的眼睛,仿佛谁都不用看在眼里。 以夏家管家的身份,他自认为在这个县,也算的上一号人物。 可不知道为何,在这位少女面前,他竟有种“自己算个屁啊”的念头。 他赶紧收起刚才的嚣张语气,老老实实夹起了双腿,膝盖微弯,变得低三下四起来:“这位小姐,你找谁?可有预约或者拜帖?” “无。” 灵焱淡淡的语气,可落入听者耳中,怎么这么的震耳欲聋?理直气壮? 要是给别的人,管家恐怕对方是来恶作剧的。 可这样一位气质非凡的小姐,让他不敢怠慢,又耐着性子多问了一句:“那这位小姐你有什么事?我也好判断下你应该找谁?” 这话说出来的那刻,管家都怀疑自己是强行找补。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有种不能拒绝小姐的念头。 他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谁的管家了? 灵焱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开口:“报丧。” 灵焱语出惊人,管家的下巴都要吓掉了,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灵焱:“啥……啥?” 灵焱没有回答,那个眼神就好像在警示他,自己不说第二遍。 可怎么可能? 夏老爷子,两个少爷一直生龙活虎的,能进宅子里服务的仆人也都时常体检,没有听谁抱病啊? 小丫头说话也太刻薄了。 管家克服自己对灵焱的俯首帖耳,面色不愠:“这位小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整个夏家加公司员工将近三百人,全都好好的,哪有这么咒人的? 走走走!真够犯晦气的!” “砰!” 门关上那刻,管家好像听到灵焱说:“不死,也快了。” 管家只觉得莫名其妙,小姑娘长得挺好看的,偏偏长了张不会说话的嘴。 他要是去报信才怪,那不是给两位少爷添堵吗? 还好夏老爷子回了自己的宅子,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不会轻饶小姑娘。 自两个少爷成年后,坐稳了总经理、副总经理的位置,夏老爷子就把公司交给他们管,自己进入了退休生活。 基本就是钓钓鱼,喝喝茶,逗逗鸟…… 那日子简直赛过活神仙。 可不知道怎的,管家的这两条腿就跟不受使唤似的,迈着小碎步径直去了大少爷夏明轩处。 “管家来了,正好,交代下去家里要来贵客,务必让大家打起十二分精神,把苏家二少爷给伺候好了!” 管家想要回应,可就是张不开口。 他攥紧拳头一用劲儿,就把灵焱前来报丧的话给秃噜了出来。 说罢也是一惊,他赶紧捂住嘴巴:“大少爷不是我说的,是门外的一个小姑娘瞎说的,我已经赶她走了!” “当!” 夏明轩拍案而起:“真是反了她了!敢来夏家门口诅咒,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尤其是他接到了苏月冷来考察的消息,可不能让这样的癫语落入二少爷耳朵里。 若是影响到夏家融资,他必定要让她碎尸万段。 “谁?我要是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敢对夏家出言不逊!也不看看我们夏家什么身份?”夏明轩气冲冲地往外走。 嘴里还一个劲儿地骂骂咧咧。 当他开门时,灵焱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她甚至连头都没有回:“铁棺遇水,是为大凶。” 随后苏月冷为她拉开车门,请灵焱上了车。 夏明轩凌乱地站在门口,什么情况? 上门报丧,却对他们视而不见,有种只管杀不管埋的疯感。 他怒火中烧,却又闷在了心里没有发出去,简直要憋出内伤。 “不是,她谁啊?简直莫名其妙!” 等等,刚才那辆豪车,那可是全球限量款? 旁边还有个贵气的小白脸鞍前马后? 好好哈,这是仗着有人给撑腰,敢给夏家下马威? 那我就让你们走不出这座县城! 还大言不惭地说来报丧? 咱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尸骨无存! 夏明轩恨得咬牙切齿。 他一勾手,就召集了几十个打手:“给我查出他们的住处,往死里打!” “是!” 可他们正要出动时,一道闪电划破天际,轰隆隆,雷电交加,下起了滂沱大雨。 那暴雨犹如雨幕倾泻而下,砸在地上啪啪作响。 地面被打出了雨坑。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非得打出内伤来。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脚步仿佛定在了地上,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这时,轰隆隆,院子里落下了一道天雷。 那震耳欲聋的声音几乎要把人吞噬掉。 以至于忽略掉了院子里那诡异鬼魅的笑声。 第53章:邪雨 雨又大又急。 根本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躲在门口的打手被雨水拍打的睁不开眼睛,哪怕是在屋檐下,已经被暴雨斜风摧残得不成样子。 出师不利。 夏明轩让众人护着他躲回了屋子,心里一边骂娘一边想着好邪的雨啊! 来的毫无征兆,雨势还这么迅猛! 还有那滚滚天雷,跟要劈死谁似的! 咔嚓! 吓的人又是一个激灵。 几十人抱团,还是觉得阴风阵阵。 当他们感慨县城里好久没有这样的大雨时,却不知除了夏家以外,其他地方却是一个雨滴都没有落下。 那感觉就好像整个县城的雨水全灌进了夏家。 所以苏月冷将车开出来时,外面一片风和日丽。 他从后视镜看到夏家上方黑云压境时,心里也是感慨了句:好家伙。 这感觉怎么似曾相识? 对,母子煞出现在苏家时,就是这种感觉。 压抑、痛苦、阴寒…… 小姐曾经说过,阴气中掺杂的就是各种负面情绪,而鬼属阴,所以它凶狠暴戾,也最为小气。 刚刚小姐叩门说是为了报丧。 那岂非…… 夏家……有鬼? 看来这夏家确实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秘密。 苏月冷一向心思缜密,根据小姐的言行,心中也有了思量。 转眼功夫,他就将车开到了县城最大的酒店。 主要是一个县城也没有多大,从南到北,也不过二十分钟的事。 但这里的酒店勉强也就是个四星级,想要七星那是不可能了。 好在苏月冷准备的齐全。 几乎把灵焱能用到的东西全都搬了过来。 “灵焱小姐,辛苦您稍等片刻,我去布置下。”苏月冷让服务员推着车,将大包小包卸了下来。 灵焱点了点头。 小县城里突然出现了见所未见的豪车,从车上还走下来一个贵气的公子,纷纷引得路人尖叫。 帮苏月冷订好两间总统套房,服务员的手都是发抖的。 苏月冷选择的是酒店最高楼层的房间,两个套房直接占满整个楼层,相对清净些。 要说这次出行的仪式感,那就是完美复刻灵焱的生活起居。 除了格局上有些变化,所用皆与清幽小院里的物品一致。 等他煮上茶,这才下去请灵焱。 这时,楼下大厅已经聚集了不少人,全是来围观他的。 苏月冷有些皱眉,这么多人,恐惹得小姐会不高兴。 可他现在不在云城,又没有带什么人手,也不好让人撤离。 可他着实想错了,因为灵焱从车上下来,根本就没有看周围的人一眼,绝世独立般穿过人群。 在场的人全都看呆了,世间竟还有这么绝美出尘的人? 她的步履很轻,可每走一步,身边的人就自动向后退去。 那感觉就好像是世界都该向她让步。 因为太过惊讶,以至于在场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等到灵焱进了电梯,里面的人全都退了下去,将电梯空了出来。 她与苏月冷两人上了楼。 楼道里已经飘出熟悉的茶香,灵焱微微点了点头。 苏月冷的心中又是一阵狂喜。 进了套间,灵焱目及之处也与小院中无异,小耳朵的后代还算周到。 她坐下来,苏月冷已经递过玉盏:“小姐请用茶。” 灵焱轻抿了一口:“你不好奇?” 苏月冷很有自知之明:“该知道的时候,小姐自会告诉我。” “你已经猜到了不是吗?” 苏月冷的身子一顿:“我一介凡人,岂敢揣测天意,小姐真是抬举我了,月冷旁的不管,惟愿追随小姐脚步。” 灵焱道了一句:“万事随缘,切莫执着。” 苏月冷的身子又为之一震。 醍醐灌顶。 小姐是仙人之姿,自己一个凡人,怎么可能追的上她的脚步? 先祖受小姐点化,百年长寿,可在小姐面前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终是等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遗憾终身。 “是。” 这一句言不由心。 灵焱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什么。 苏月冷安置好后,退了下去,他心乱如麻,果然做不到常清静。 为了能让自己心定,苏月冷特意去了厨房,手上包裹着面团,有了事忙活,心里好受了些。 这里的厨子本以为他是个长相俊美的花架子,没想到和面、揉面、抻面一气呵成。 渐渐围观了过去。 再说笼罩在夏家上方的雷雨下了足足9个小时,院子都要泡发了。 一人高的水久久不退。 夏明轩、夏明堂他们全都躲到了楼上,但一楼的家具摆设一应物品全都泡在了水里。 若是想出行还得靠皮艇。 终于在傍晚时分,雨势有了减小的趋势。 夏明轩组织安排人抢救一楼的物资。 但他一想,指定是来寻晦气的人上门,这才给夏家人带来霉运。 更是气得火冒三丈。 他立马让人出去找,那么扎眼的豪车,一找一个准。 他还吩咐看到那车,直接砸了,碍眼。 但他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经下午6点,怎么苏家二少爷还没来? 难道是路上也遇了大雨? 或者是知道这边的天气还没有出行? 出于关心,实则想打探下口风,夏明轩还是小心翼翼地将电话拔了出去:“哎,尹秘书,我是夏家的夏明轩,您上午来过电话指示,这边暴雨,我担心二少爷出行不便,不知道……” “什么?二少爷上午就出发了?” 他怕苏家责怪招待不周,到手的投资跑了,赶紧表决心:“您放心,待会接到二少爷,必定好好为二少爷接风洗尘……” 挂电话的那刻,夏明轩出了一头冷汗。 这就是苏家的威严吗? 只是个秘书,就险些让他招架不住。 苏家二少爷鲜少出门走动,所以往上查不到什么照片。 夏明轩灵机一动:“老二,赶紧去苏氏集团官方看下,上面一定有任命照。” 莫名的不安涌上了他的心头。 而打手们出了门,越往外走越觉得奇怪,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有人大喊了一声:“你们看!这地面是干的!” 这下,全都反应过来。 这雨是可着夏家下的! 也太匪夷所思了! 真是越想脊背越寒。 这夏家不会是犯了什么忌讳吧? 但有眼尖的人,一眼就看到了停在酒店停车场的豪车。 “在那!弟兄们,给我上!” 第54章:只有惊没有喜 酒店的泊车员看到夏家的人气势汹汹地冲向停车场,似乎还是冲着豪车过去的,胆战心惊。 赶紧让前台给苏月冷去了电话。 苏月冷说了声知道了,就匆匆下了楼。 那些打手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车型,下手有些犹豫,总觉得有些暴殄天物。 所以打算拍照留念下,再砸。 这么会儿的功夫,苏月冷已经出现在了停车场:“喂,干什么的!” 他一嗓子,差点把坐到车顶的人给吼下来。 打手们上下打量着阴柔贵气的苏月冷,龇着牙说道:“大少爷说得不错,还真是个小白脸,脸上擦粉了吧,娘们叽叽的……” “一看就是个二尾子……” “哈哈哈……” 这些人哄笑了起来。 苏月冷跟在灵焱身边,多少受了些影响,内核超稳:“这车有点贵,你们赔不起。” 看着他对嘲笑没什么反应,打手们反而不淡定了,将手里的大棒子叠在手里发出啪啪的声音。 “我呸!你这是看不起谁呢?不就是一辆车吗?我们大少爷分分钟买它十辆!” “小白脸,别在这废话,赶紧把那个上门寻夏家晦气的小妞交出来!” “我们大少爷说了,除非你们跪在他的面前好好忏悔!他心情好了,兴许饶你们一命!” 不少人附和:“就是!把小妞交出来!” “什么报丧?什么铁棺?乌鸦嘴!看我们不把你们的嘴撕个稀巴烂!” 苏月冷听着这些人放狠话,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大难临头却不自知,真是够蠢的!” 他们用大棒子一指:“你说谁蠢呢?小白脸!你给我等着!” “别跟他废话,先砸了他的车,再把人打一顿!” “那小妞没有了依仗,看她还不乖乖给咱们大少认错!” 眼瞅着这些人就要砸车。 苏月冷异常淡定地喊了句:“等等!” 这些人的脸上带着坏笑,这人终于怕了。 他们的身上多了几分优越感。 能跟着大少,他们有资格骄傲。 领头的把嘴巴一歪:“怎么,现在知道怕了?” 苏月冷将双手环抱胸前,其中一只手做了“No”的手势:“等一下,有惊喜。” 他阴柔的脸配上不怀好意的笑,还真有些瘆人。 “装腔作势!” 领头的刚把大棒子举起来,就听到电话响起。 他拿起一看是夏明轩的。 “喂,大少?” “给我跪下!” 领头的对着苏月冷狠厉地说:“听到没,我们大少让你跪下!” 电话那头气急败坏,夏明轩厉声说道:“蠢货,我是让你们跪下!赶紧向苏家二少爷道歉!” “啪嗒!” 电话坠到了地上,摔碎了。 只有惊没有喜。 其他人看着领头的吓成这个逼样,这到底是怎么了? 领头的擦了擦额上的汗,跪得那叫一个丝滑:“小的有眼无珠,竟不知您就是云城苏家大名鼎鼎的二少爷,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咱们吧!” 这下,在场的人全都僵在了地上,愣愣看着苏月冷。 什么? 他就是云城苏家的二少爷? 他不是养小妞的小白脸吗? 再说了,堂堂苏家的继承人,怎么沦落到给一个小妞当司机? 带着满腔疑惑,这些打手全都跪了下去求饶。 “二少爷,误会,都是误会!求您看在大少的面子上,饶过咱们吧?” 苏月冷将头一转,笑里藏刀,向酒店走去:“你们大少,似乎没有给苏某面子啊。 我家小姐好心报丧,不感激就算了,还敢辱骂? 哼,不去也罢。” 他走的潇洒。 定在原地的打手慌了神,因为电话那头大少可是交代过,要想方设法留住苏二少爷。 这下…… 可不好办了。 领头的追上去,可是苏月冷已经吩咐酒店概不见客。 他只好如丧家之犬,带拉着脑袋回了夏家。 夏家还泡在水里。 虽然已经开启了紧急泄水,但院子里的水位还有半人高。 众人划了回去。 又被一顿臭骂。 领头的心里苦啊,这不是大少爷亲自下的命令吗? 怎么能怪他们? 夏明轩骂累了,坐了下来,叹了口气,看来得亲自去一趟了。 为了投资别说是赔礼道歉,就是跪地喊爸爸都成。 他吩咐人准备礼物。 倒是夏明堂看着满院子的水,劝说道:“依我看,此事也不用操之过急。 大哥先稳住苏二少爷,我加派人手,赶紧把院子清出来。” “嗯,不进家做客,当真说不过去。” 外界有关苏月冷的传闻甚少,这摸不清他的喜好,夏明轩也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破局。 还是夏明堂提醒,似乎他很在意那女子。 夏明轩会意,搞定男人他不在行,搞定女人可是他的长项。 无非就是衣服包包奢侈品。 只要那女子原谅了他,那二少爷就不在话下。 当晚他就安排了家里最好的厨子去酒店,县场烹饪。 还亲自送过去了一车的衣服还有奢侈品包包。 惹得不少女生尖叫。 可偏偏他根本就没能上楼。 东西也被丢了出去。 他甚至连苏月冷的面都没有见到,他给服务员塞了小费,想让他偷偷去打探下什么情况。 服务员拒绝了。 理由是苏二少爷给的更多。 他这边一筹莫展时,家里却也炸开了锅。 就在夏明堂清理院子时,有人来报说是泄水的地方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 夏明堂没好气地骂:“那就赶紧疏通啊!拿绳子套了,拽开。” 又骂了几句废物,他也跟了出去。 堵的东西在后院的墙根附近,已经有不少人蹲进水里用手摩挲。 “咦,怎么感觉这东西不小?” “摸上去还挺硬,跟铁皮似的。” “怎么这么冻手?” 有人刚把手放上面,差点给冻上去。 虽说水里阴寒,可这种冰冷的程度,赶上冰水了。 夏明堂骂他们别磨磨蹭蹭的了,快点把堵的东西给拽出来。 大家摸着那长方体之物的边缘,将绳子绑了上去,然后嘿呦嘿呦地拉了起来。 这时,水中起了一个大漩涡,东西没拉出来,拉绳子的人没了劲。 大家越发好奇了,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么重? 有人开玩笑,不会是少爷藏在墙根的金条被冲出来了吧? 夏明堂骂他们别没个正形,实在不行就用机器将绳子给绞出来。 这倒是个好办法。 机器的嗡鸣声一响,绳子那头有了反应。 直到众人合力把堵着排水口的东西给拉出水面。 这才看清全貌。 在场的人全都傻了眼。 那竟然是一口锈迹斑斑、黑里发红的铁棺。 从淤泥里挖出来,散发着阵阵腥臭味。 突然,一团长发从棺材口探了出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缠向了夏明堂。 棺材一开一合,将他吞了进去。 第55章:自不量力 在场的人差点吓尿了。 有种我是谁我在哪的懵逼感。 不是,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长的头发从棺材缝疯长了出来? 嗖的一下,二少爷就被关进了铁棺。 “鬼,鬼啊!” “棺材吃人啦!” “太可怕了,快跑啊!” “天啊,二少爷,二少爷被棺材吃了!” 霎时间,哀嚎声响彻整个夏家,整个院子变得阴森诡异起来。 这些人的胆儿都要吓破了,哪里还敢停留? 赶紧把手里的绳子一扔,逃命去了。 在前院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光是听到凄厉的呼救声,心里都直达哆嗦,赶紧拦下一人问问情况。 那人抱着头,惊恐万分,早已经被吓的六神无主。 激动地大喊:“快爬!逃命去!棺材,棺材吃人了,啊!” “啊啊啊!” 管家大着胆子,跑到后院一看。 一口铁棺赫然眼前,院子里的积水早已经变成了黑红色。 就好像……血水? 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双脚向后搓着:“铁……棺?真是铁棺?应验了……” 看着他眼神涣散,还是其他人搀扶着他跑了出去。 红极一时的夏家,此刻鸡犬不宁。 “快,快给大少爷打电话啊!”管家吼了一嗓子,这才把大家从惊吓中喊醒。 “对,得赶紧告诉大少爷!二少爷还在棺材里!” “对了,也给老爷子知会一声,请他老人家来做主。” 整个夏家乱作一团,有一个算一个,有两个算一双,全都跑到了院子外头。 正在夏明轩心烦意乱时,他的电话嗡嗡响个不停,他看了一眼来电,骂了句:“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还敢给我来电话,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他没有好气的来了句:“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大少爷,大事不好了!您快回来吧,二少爷,他,他,他……” “二少爷怎么了?” 对方的声音激动中夹杂着恐惧:“二少爷他被铁棺给吞了……” “什么?” 夏明轩脑袋瓜子嗡嗡的,明明是汉字,怎么连到一起,他就听不懂了? 老二不是在家清理积水吗? 怎么会被铁棺给吞了? 等等…… 他听到了什么? 铁棺? “铁棺见水,是为大凶。” 似乎他追出院门,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只一瞬,他的后背就被冷汗浸透了。 不由得抬头看向电梯的最高层,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又知道些什么? 但情况紧急,刻不容缓,容不得夏明轩继续停留,他匆匆赶回家。 期间他也给夏老爷子夏远山拔了电话,可久久没有人接听。 他顾不上许多,先回了夏家。 此时,夏家门前早已经被围了个水泄不通,聚集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夏明轩好不容易才挤了进去:“老二,我二弟现在怎么样?” 管家拉着他去往后院的围墙外,给他指了一处梯子。 那是他刚才搭的,为的就是方便观察里面的情况。 站在院外,心里多少踏实些。 “大少爷,我问过了,距离二少爷被拖进铁棺将近1个小时,那铁棺里时不时晃动,不知道是不是二少爷的动静?” 夏明轩爬上去一看,锈迹斑斑的铁棺抖动起来,隐隐约约能听到老二尖锐的惨叫声。 而铁棺外似乎长满了水藻,但它们确实黑色的。 随着院子里的黑红血水浮动,那感觉就好像有触手在你心上挠了一把,恐惧、恶心。 他不知道这铁棺里封了什么邪物,但若是再拖下去,老二恐怕会凶多吉少。 夏明轩拿起手机给一个陌生号码拨打了过去。 心里默念着:大师,快接啊! 可是直到进入语音留言,依旧没有人接电话。 他挠了挠头皮,今天犯了什么晦气,怎么一个两个的全都不接电话。 真真急死个人。 不行,不能再等了。 他吩咐下去:“来人,赶紧去请周边的道爷、风水大师、神婆、出马弟子……总之有啥请啥,就说夏家愿意出天价请他们来驱邪。” 他想了下,叮嘱了一句:“对了,不该说的话全都咽进肚子里,先把人请来。” 后两个字尤其加重了音。 手下心领神会,哪怕是绑,他们也得把人给绑来。 他再看了下,那铁棺抖动地更厉害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怎么感觉那铁棺似乎在凝视着他。 夏明轩的脚下一滑,从梯子掉了下去,肋骨差点断了。 又过了1个小时,从铁棺伸出来的头发似乎更多了。 大团大团。 所到之处,一片哀嚎。 饲养的鸡鸭宠物全都跟抽干了似的,最后只剩下干瘪的皮。 黑狗转着圈汪汪直叫。 它们的脚步凌乱,不断扯动着铁链,似乎想在恐怖来临之前挣脱铁链。 可被长发卷起后,很快也被吸干了精血,最后比标本还不如。 九条黝黑发亮的大黑狗,全都惨死在发团之下。 浓烈的血腥味弥漫开来,充斥着周围人的鼻腔,令人作呕。 看到最后,凑热闹的人几乎跑绝了。 生怕被长发给拖进铁棺。 但心里不禁疑惑,这到底是什么邪物? 为什么埋在夏家后院墙根? 是有人蓄意为之,还是偶然挖得? 先不说这边的阵阵动乱,就说夏明轩派出去的人,从四面八方请来了十余位大师。 有穿着道袍的道士,有麻衣麻裤的风水大师,也有家里供着堂口的出马仙,还有请神上身的神婆子…… 他们各有各的传承。 到了夏家门口,相互打了一眼,嘴上说着寒暄的话,心里却骂得比谁都脏。 都自诩自己是有大神通的。 “有劳诸位大师了,还请到后院一看。” 夏明轩挂心老二的生死,直接一众带往了后院。 当这些人看到绳索尽头的铁棺时,各个脸色发青。 “铁棺现,尸三百。” “这活儿我不接了!” “遇水大凶,破棺之时,就是那孽畜大开杀戒之时,你们为何会得罪这样的凶物?” 一群人叹息着摇了摇头,火速离开了现场。 只剩了两个穿着道袍,手拿拂尘的道长。 夏明轩些许安慰,总算是还剩下两个。 “两位道长,只要能救我二弟,我愿意捐100万功德钱。” 两位道长单手行礼:“无量天尊,我们两位留下,为的就是斩妖除魔,造福苍生,功德钱的事好说。” 说罢,两人开坛设法,在后院摆放了压制邪祟的七星阵。 只见一人手拿桃木剑,挑起黄符用火一焚,大喝了一声:“孽畜,受我一剑!” 县城酒店的最高层,灵焱看向夏家方向,浓郁的黑气中包裹着几缕微弱的生人气,那气息越来越弱,道了句:“自不量力。” 第56章:血人 那道士的桃木剑刚向铁棺一刺,疯长的长发就将木剑给缠了去。 “咔嚓!” 断地清脆。 道士没行到邪祟这么厉害,眼瞅着那团长发就要向他袭来,赶紧将道袍一脱。 道袍上面有道法加持,长发见状向后退去,倏然躲开了。 眼看普通的阵法行不通。 两个道士打起了退堂鼓。 夏明轩伸出手大喊:“200万!你们要是能收服铁棺,我愿意捐200万功德钱。” 两位道士对视了一眼,重新将拂尘交织在一起:“为了天下苍生,就是自毁修为又如何?我们上!” 只见拂尘随着他们念咒,形成了天罗地网。 这次是直接奔着铁棺去的。 铁棺只一个甩尾,就把天罗地网给破了。 两个道士“噗”的一声,鲜血喷涌而出。 接连损失法器,现在又被凶物打成了重伤,两个道士不免疑惑:“这里面到底是何物?” 他们失去了先天之势,铁棺凌空而起,准备给两人来个泰山压顶。 “不好!它想压死咱们两。” “师弟快走!” 可他们两个残躯,哪有铁棺的速度快。 它很快就追了上前,狠狠坠落。 那要是压下来,人都得成了肉饼。 两个道士瑟瑟发抖,没想到就要交代到这里。 夏明轩脸色煞白,连连后退,与门槛一绊,摔了个大马趴。 “啊,别杀我!别杀我!” 就在后院哀声四起,一片狼藉时,清幽缥缈的声音传来:“回去。” 已经逼近道士的铁棺戛然而止,它擦着他们的头皮而过,“当”地落回到了地上。 紧接着,它开始抖动起来。 道士以为自己看错了,它竟怕成了这个样子? 来者到底是谁? 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从朦胧的黑雾中,走出一个清冷的身影。 灵焱白皙的皮肤在黑雾的映衬下显得白极了,白到发光。 此时,她穿了黑色的紧身裙,外面套着云母色的披肩,头发高高盘了起来,高贵冷艳。 两个道士定眼一看,不过是个十八九的少女。 刚才他们真是被她救的? 怎么可能? 就她这样的穿衣打扮,还穿着高跟鞋,也不像是来驱邪捉鬼的。 可就在众人的注目下,灵焱看向铁棺,声音如飘雪般轻盈,可是极具命令性:“吐出来。” 大家都觉得灵焱疯了,这么厉害的凶物,怎么会听她一个小姑娘的? 看吧,她非得被铁棺给拍碎了。 可很快,大家的眼珠子差点都掉了出来。 那铁棺晃动了几下,棺材盖一开一合,吐出来一块血淋淋的肉。 但当大家看清楚那是什么后。 全都不战而栗。 只因那根本不是肉。 而是血人! 他浑身的皮都被剥了,血肉模糊一片。 有的地方还露出森森白骨。 整个人有气出没气进。 奄奄一息。 夏明轩心中犹如惊涛骇浪,试探地喊了声:“二……二弟?” 血人听到他的声音,终于有了反应,他浑身不断的颤抖,眼睛仿佛凸出来的金鱼眼:“救……救我……” 可他伤得太重,几个字,人就陷入了昏迷。 一米八多的大个子,仿佛被抽脂了似的,只剩下连在骨头上的这一点肉。 任谁看了都触目惊心。 饶是两个道士都没有见过这么惨的现状。 两人惊得动弹不得。 “因果报应,祸不及他。”灵焱对着铁棺说完,转头看向两个道士:“还不走?” 两个道士这才反应过来灵焱是在跟他们说话。 他们两可是附近小有名气的道士,在铁棺面前尚且不堪一击。 可小姑娘只说了几句话,就把铁棺给制服了。 这…… 没有道理啊! 她到底是什么人? 可在一抬头,他们发现了异样。 笼罩院子的黑气,似乎……都在躲着灵焱,向四周散去。 她的身上泛起淡淡金色的神光。 她? 竟然有金身护体? 就连他们的祖师爷也没有如此成就。 两人的喉结滚动,拱了拱双手,战战兢兢地说:“多,多谢!” 然后相互搀扶着往门跑。 不巧与急匆匆赶过来的苏月冷撞了个满怀。 苏月冷气喘吁吁的:“灵焱小姐,你,你也太快了! 我的四轮都追不上你!” 两位道士又是身躯一震,僵在了地上。 这话什么意思? 他们不是一起来的? 难道她小小年纪已经可以请神? 借神之法,飞过来的? 这可是有大道行的! 不仅如此,更像是特意来救他们的。 这次,两人在门口出,对着灵焱深深鞠躬,郑重其事道谢:“谢灵焱小姐救命之恩!” 没记错的话,这位施主是这么称呼她的。 灵焱侧目,并未理会。 倒是两个道士逃命前,嘱咐了一下夏明轩:“那铁馆蹊跷得很,似乎见到你,她的黑气更浓郁了,要不是有灵焱小姐站在前面,怕是连你也要生吞……” 另一个也叹息:“要不是为了保命,真想亲眼看看这里面是个什么祸害?” 夏明轩看到老二的惨样,本来就吓够呛,听到道长这么说,魂都要吓飞了。 灵焱用一双洞悉万物的眼睛掠过夏明轩,慢悠悠开口:“他知道。” 夏明轩对上灵焱的神色,冷漠的令人慌张,他局促地搓动双手,眼睛不自然地暼向别处。 不敢看老二,更不敢看灵焱:“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也不知道后院墙根为啥会有这样的鬼东西。” “还想隐瞒?” 灵焱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是这个结果,不带任何情绪地向外走去。 随着她的离去,铁馆蠢蠢欲动,发出阵阵阴森的鬼啸。 仔细分辨又好似压制不住的笑声。 听的人毛骨悚然。 夏明轩猛扑向前,不成想扑了个空。 “小姐救我!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知好歹,没有听小姐的警告。” “求求您,救救我!我可以付很多功德钱,很多很多,您能算到夏家有难,一定是赶过来救我们的,对不对?” “小姐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不会对我们见死不救的!” “我这就向小姐赔礼道歉!” 说罢,夏明轩就狂扇自己的嘴巴子。 那巴掌声清脆响亮,听得苏月冷缩了缩脖子。 谁知灵焱反问了一句,直接给夏明轩整不会了。 “谁说我要救你?我只来报丧,种恶因结恶果,报应不爽。” 第57章:剔骨还肉 夏明轩明显愣了一下。 不是,她什么意思? 大老远来夏家,就是为了给他报丧? 而不是救他? 她,她图什么? 还有,刚才她不是出手把二弟从铁棺里救出来了吗? 怎么到了自己,就要见死不救了? 夏明轩实在是想不通啊。 这种明知要死却无力回天的感觉也太恐怖了。 还不如直接给他一个痛快! 当然,夏明轩是舍不得去死的,他还有夏家的家业要继承,还有荣华富贵要享,还有数不清的美女投怀送抱…… 他怎么能死呢? 此时,灵焱就是他最后的希望。 “别呀,灵焱小姐您菩萨心肠,求您可怜可怜我,只要您愿意帮我渡过此劫,您要什么条件,尽管开……” 灵焱望向铁棺,似乎是在确认什么,随后冷漠地说:“剔骨还肉。” 她的手指轻轻一指地上的那滩模糊的血肉:“他已经还了肉,轮到你剔骨了。” 光是听到这话,夏明轩就已经毛骨悚然,他嘴角嚅嗫:“什……么?剔……剔骨?” 再看向跟死差不多的二弟,怂得不要不要的。 他严重怀疑灵焱不是来救他的,倒像是来杀他的。 他连连摆手,强迫自己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灵焱小姐说笑了,这人要是剔了骨还怎么活嘛,要不您……您再换一个条件?” “钱,您开个价!只要夏家能给的起,我绝不含糊!” 他指了指宅子后面的楼宇:“对了,房产、地产、公司,这些我都可以给您……” 灵焱斩钉截铁地打断说:“不能,她说的。” 夏明轩听得有些糊涂,她? 她是谁? 他环顾四周,这里除了他与二弟就是灵焱跟苏月冷,并没有第五个人在场。 她口中的“她”,是谁? 那种感觉就像是,她在与什么人说话似的? 霎那间,从头皮冷到了脚底。 他的面部抽动起来:“灵焱小姐,您别吓我,现在二弟生死不明,夏家可就只剩我一个独苗了,您权当可怜可怜我,我求您了!求您了!” 院子内的黑气肉眼可见的浓郁起来,比刚才还要阴森诡异。 头发又开始疯长起来,从铁棺的缝隙蔓延出来,那速度快如闪电,直逼夏明轩。 眼看着长发化作钢针呼啸而来,距离夏明轩紧剩半米距离。 却骤然停在了灵焱的身侧。 止步不前。 夏明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从下半身传来一股腥臭。 他真吓尿了。 这次他切实感受到了灵焱的威压。 虽然她身材纤细,可是一举一动甚至是一个回眸,都让人望而生畏。 估计要不是她站在旁边,自己都要被长发穿成筛子了。 夏明轩的心态崩了:“不是为什么啊,灵焱小姐您为什么不能救我?那铁棺为何要来害我们呢? 我们无冤无仇的,怎么说也共同生活在一个屋檐下,邻里邻居的,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告诉我,何必要我们性命呢?” 灵焱的周围风霜乍起,她的耐心似乎已被耗尽,缓缓抬起了脚步:“无药可救。” 每一步的脚底都绽放一朵霜花,气温骤降。 夏明轩的眉毛上瞬间结了霜,嘴里哈着白气,他的脸都要冻僵了。 苏月冷还没见过灵焱这么生气。 后果真的很严重。 他搓了搓胳膊,哆哆嗦嗦地骂道:“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说实话?你当真不知道铁棺里躺着谁?” 虽然他看不到亡魂,但经历了这么多,他自然知道灵焱小姐刚刚肯定是在跟亡魂交涉。 是那亡魂要夏家兄弟剔骨还肉。 他们之间存在因果,怎么会毫不知情? 夏明轩还想隐瞒? 还是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灵焱小姐面前? 真是嫌自己的命不够长! 灵焱每走一步,那些凌空飞舞的长发就逼近一步。 眼看着就要到夏明轩的头顶。 他吓着向后挪动,可他挪动的速度哪里比得上长发飞的速度。 濒死的感觉,太让人窒息了。 夏明轩被冻得舌头打结:“我,我,我说,灵焱,灵焱小姐,就能救我吗?” 他期盼地望着灵焱。 可触及到那俾睨众生的垂眸,他的骨缝里都是一片恶寒。 灵焱的声音轻柔缥缈:“不能。” 夏明轩差点哇地一声哭出来。 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被浇得透心凉。 又给他整不会了。 “现在不说,恐怕你就没有机会再说了。” 苏月冷没好气的说,他感觉脚丫子都要冻掉了,只能不停地跺着脚。 心里也是暗骂这个大傻X,还得他跟着受冻。 就现在这个情况,夏明轩根本就没有讨价还价的筹码。 不说,灵焱小姐走了,自己马上死。 说了的话,起码还能在灵焱小姐跟前苟一苟,稍后再死。 他果断地选择了后者。 一咬牙一跺脚:“我,我说。” “其实,我,我也只是猜测……” “那铁棺中封的是个‘小人’。” 夏明轩口中的“小人”,就是大家过年买袜子时经常看到的“踩小人”。 大红的底儿,白色或者黄色的小人,印刷在袜底,踩在脚下。 寓意是通过踩小人赶走霉运,迎接好运,从而起到祛除邪祟的作用。 而据夏明轩所说,夏家为了改变运道,特意从一个大师手里买来一个“小人”。 但他们两兄弟从来没有见过小人到底是什么样子,家里只有一个稻草扎的潦草小人代替。 他爸为两兄弟灌输的思想就是,只要好好供奉小人,她就会有求必应。 “供奉?”灵焱冷若冰霜的脸,因为这两个字变得更具威压。 夏明轩身上仿佛有冰锥刺入,疼得他直吸溜:“我说,我说,不是供奉,是……是鞭打……” 他说他爹曾说小人是很阴狠的邪物,若是不把它打服帖了,它就会想方设法反抗供奉者。 必须打,狠狠地打! 若是有一天压制不住了,它就会弑主。 所以他跟二弟只要有时间就会想尽办法折磨稻草扎的潦草小人。 什么针刺、鞭打、溺水、火烤、刀划,甚至是用黑狗撕咬…… 总之能想到的酷刑,他们在潦草小人身上都用了遍。 实在想不出了,他们就会参考历朝历代的酷刑。 不过还真是好使,就是饲养的这个小人,对夏家有求必应,至今还没有出过纰漏。 包括夏家败落后重振旗鼓,都是养小人的功劳。 听夏明轩细数夏家的各种发家历史,言语中还颇有自豪之感。 苏月冷的脸色几乎到了冰点,甚至因为看过他们的企划书而感到耻辱。 “你身上的罪孽岂是剔骨就能偿还的?”灵焱眼中的寒芒直抵人心底的最深处,震得夏明轩心肝发颤。 “你当真不知,她,是谁?” 第58章:鞭尸亲母 字字诛心。 夏明轩的心都好似被撕扯成碎片,痛不欲生。 他的额头沁满了冷汗。 灵焱空灵的声音震耳欲聋。 又是她? 她到底是谁? 她应该是谁? 尤其是听到灵焱这掷地有声的一问,铁棺快速翻滚,竟从里面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那种情绪包含着悲凉、委屈、愤恨…… 一下子得到了宣泄。 浓浓的黑气遮住了后院的天,压迫的人血管喷张。 仿佛那气压再低一分,夏明轩都要爆体而亡。 他陷入了深深的茫然。 他的身体僵硬地动弹不得,只能用转动眼球来表示:“灵,灵焱小姐,我,我发誓,真,真的不知……” “我们鞭打,打小人,都是在屋子里,从不知它是埋,埋在后墙根儿的……” 说罢,他就使出浑身解数举起冻僵的手指,还是再另一只手的帮助下,才伸出三根手指:“我,我发誓,绝,绝无虚言。” 灵焱一个眼神看过去。 夏明轩秒怂。 “好吧,我们知道潦草小人只是替代的傀儡,它肯定有自己的真身,但,但我们真不知道真身就埋在后墙跟,更不知她是谁?” 苏月冷作了一个盯紧夏明轩的手势:“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什么谎话都逃过不灵焱小姐的慧眼的。” 灵焱给他了一个提示:“世上唯有母爱称之为大爱,是不计回报的付出,你以为,为何她会有求必应?” 夏明轩的脑袋嗡的一声,头疼欲裂。 他的瞳孔猛烈震动:“你,你说什么?母……母爱?” “哈哈哈!”他癫狂地笑了起来,“你跟一个没妈的孩子说母爱?可笑至极!我等了整个童年,她都不曾回来看我们一眼!我没妈!” 他就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我跟二弟都是我爸,我爸一人,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天冷的时候她在哪?生病的时候她在哪儿?看到别人有妈妈疼的时候,她,她又在哪儿?” 夏明轩激动万状,埋怨起来倒是很流利。 许是在心里已经埋怨了千万次吧。 他向一头猛兽挣扎怒吼:“我没有妈!她早跟别人跑了!她就是个见钱眼开的拜金女,夏家败落的时候,头也不回地跟人跑了!她……” “她甚至没有想过,要带上我跟二弟?” “世上只有妈妈好,她怎么……怎么能这么狠心?” “是她抛弃了我们!” 说着说着,夏明轩就哭了起来。 铁棺震动得更猛烈了,它左右摆动,鬼嚎的声音也更厉害了。 用不了多少时间,棺材盖就盖不住了。 灵焱用手在空中画了一个透明的符咒,轻推入铁棺之中,震动得动静小了些。 怨气正盛。 要是她这个时候破棺而出。 怕是那些曾经在夏家干活的人都要受到牵连。 毕竟夏家恶因在前,他们享受到了一定的好处,也就沾染上了些许因果。 尸三百,徒增孽缘。 灵焱对着铁棺说道:“安静。你的事,我管到底。” 铁棺得到了承诺,这才重新安静下来。 “助纣为虐,你不冤。”这句话是说给夏明轩的,“是你们眼睁睁看着冯蒂莲惨死、见死不救的。” 冯蒂莲,正是夏明轩他妈的名字。 这个他恨了一辈子的名字,从未向外人说起。 灵焱是怎么知道的? 她这话什么意思? 他妈死了? 夏明轩心里恨极了的人,他想过她跟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去了,或者又给他生了其他弟弟,又或者过的清贫些…… 可唯独没有想过,她死了? 就这么还没来得及恨,她就死了? 可这些陈年旧事,又跟现在有什么关系? 灵焱叹息了一声,继而开口说道:“一个要与别人跑的人,又怎么会为你絮新的棉衣?” “棉?棉衣?” 夏明轩灵光一闪而过,犹如五雷轰顶。 朦胧中,有一团模糊的记忆出现在脑海。 那是妈妈为他们兄弟量尺寸的场景,家里的门框上画着他们身高的印子。 每次划上新的印子,他妈都会欣慰的笑,那笑容温暖极了。 是啊,就在夏远山说他妈跟人跑的当天,他还瞥到炕上的针线笸箩。 拿出来的针刚穿好线。 再急,也不会差这一时半刻。 难道真是他想错了? 不是他妈跟人跑了? 那他爹为什么要那么说呢? 他还记得那天他怎么都找不到他妈,急得哇哇大哭。 他爹还打了他两巴掌,说两条腿的蛤蟆没有,满大街的女人还找不上? 她都不要你们兄弟了,还想她干嘛? 等家里有钱了,以后他给他们找十个女人当妈。 哭累了,他跟二弟这才蜷缩在炕上睡着了, 恍惚中,他好想听到柴房有动静,只是他的眼睛哭得太肿了,只有一条缝,睁都睁不开。 他透过窗户纸向外看去。 突然一只巴掌印拍在了窗上,他向后一缩,发出了尖叫。 他爹又骂了句:“不好好睡觉,鬼哭狼嚎什么?小心让山猫给叼走了!” 到了第二天他还纳闷,怎么山猫的爪子印那么像人的。 他爹还说,家里没得吃,山里的东西也没的吃,那是山上的精怪跑下山抓小孩吃呢。 自此后,他再也不敢胡乱朝外看了。 慢慢他们两兄弟就接受了他妈跟人跑了这个事实。 主要是,不相信也没办法。 他们的妈确实不见了。 要是不恨他,他怕想她更厉害。 这日子可怎么过呀。 渐渐地家里的日子好了,他也在想,他妈怎么那么想不开呢? 家里也能吃香的喝辣的了。 夏家已经是县城最大的财主,只要她愿意回来,他许是会认她的罢。 只是等来等去,也没有等到她回来。 也就绝了念想。 灵焱的话让他打了个机灵,霎那间毛骨悚然。 “是我爹骗了我?那我妈?” 他顺着灵焱的目光看向铁馆。 “哐当!” 棺材盖飞出! 铁馆竖了起来。 一个骷髅架赫然出现在眼前。 只见它的颧骨上全是深深的刀痕,鼻子也被剔掉了。 骨头架上全是裂痕,那是被石头砸断的。 筋骨全断。 灵焱用手一挥,一缕残魂与枯骨交叠。 那残魂的皮肉模糊一片,血连着皮,皮沾着衣,光是看着都触目惊心。 她的脸上全是划痕,皮肤外翻,鼻子耳朵都被割了。 要多惨有多惨。 夏明轩看着那些似曾相识的伤痕,身体不由得颤抖。 是他见死不救,害了自己的亲妈。 鞭尸亲母,天理不容! 他确实该死! 灵焱小姐说的对,他一点都不冤。 他内心破防,仰天怒吼:“妈!儿子不孝,枉为人子!” 可他实在想不通,他爹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59章:人皮灯笼 铁棺中的冯蒂莲只剩下了白色的枯骨,虽然看不到任何表情,可却让人结结实实感受到了怨恨与委屈。 随着悲鸣声响起,那些长发开始更猛烈地攻击。 夏明轩仰天长啸后,踉跄站起了身,他迈着冻僵的腿,竟主动张开双臂,迎着长发扑了过去。 “他这是?” 苏月冷倒是没想到口口声声嚷嚷着让灵焱小姐救命的夏明轩,能有这样的勇气。 冯蒂莲也没想到。 那些飞舞的长发明显停顿了一下。 但也仅仅是一瞬。 很快夏明轩就被拖进了铁棺之中。 棺材盖一张一合,重新盖了起来。 “啊啊啊!” 惨绝人寰的叫声从铁棺中传出。 苏月冷下意识地举起胳膊肘挡在了脸前,把耳朵藏起来。 那声音越来越惨烈。 经久不停。 太瘆人了。 苏月冷再一看旁边的灵焱,还是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不带任何情绪。 就好像什么都无法影响到她似的。 没有人的七情六欲。 这就是……神性吗? 猛烈地摇晃消停了下来。 惨叫声也变得微弱起来。 苏月冷向前伸了伸脖子,不知道里面的情况怎么样。 倒是灵焱开口说了句:“快了。” 听那意思,应该是夏明轩就要出来了。 “他,会死吗?”苏月冷好奇地问。 “剔骨还肉,便是断了这母子血缘,罪孽相抵。”灵焱微微一顿,“但哪个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即便是深处深渊,也会用仅剩无几的神智,给他留口气的。” 苏月冷看到地上有气出没气进的血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或许还是死来的更痛快一点。 “啪!” 铁棺打开了,夏明轩面如土灰,他的双目暴起,里面布满了血丝,两道血流划过脸庞,更显得他的脸色苍白。 就是整个人软趴趴的,要不是有长发将他向木偶那样提溜起来。 恐怕就是一滩烂泥。 这人没有了骨头,还怎么活? 苏月冷摇了摇头,真是不敢想象。 但莫经他人苦不劝他人善。 比起冯蒂莲的遭遇,他们兄弟两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毕竟他们的母亲可是惨遭虐杀,亡魂又被当做“小人”迫害二十多年。 能有这样的结果,还是冯蒂莲手下留情后的。 就在长发向外飞舞,准备将夏明轩送出来时,突然铁棺四周起了黑色的飓风,冯蒂莲猛然将头抬起,一伸白骨爪,又将夏明轩给拉了回去。 她的白骨爪正对夏明轩的心脏,一根手指就可以将他的心脏戳穿。 怎么回事? 怎么还带撕票的? 苏月冷差点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喊了一句:“灵焱小姐?” “慌什么?”灵焱淡定自若,全然没有当会事。 她只是在半空写了道符咒,推到铁棺处,那些突如其来的黑气就被打散了。 很明显冯蒂莲突然暴起,是受到了邪术的影响。 有了灵焱的压制,冯蒂莲逐渐平和了些。 “吐出来。”灵焱灵动地收回白皙修长的手,“你们之间的恩怨已了,该去找正主了。” 铁棺上下浮动,好似点头一般。 大团的头发重新将夏明轩给丢了出来。 夏明轩与血人二弟撞在一起,两人疼得七荤八素,三魂七魄差点都跑了。 看到他们兄弟二人的惨样,灵焱的嘴角弯起一个似是而非的弧度。 苏月冷认的,那是小姐在嘲讽。 “有人要你们死。” 灵焱语气平淡,就好像再说什么稀疏平常的事,两兄弟差点吓傻了。 不是? 他们都已经成什么逼样了? 就是不死,也离死不远了。 怎么还有人想要他们的命? 除了为了转运“踩小人”以外,他们实在是想不出来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要置他们于死地。 夏明轩的骨头被剔了,满口的牙也都被拔了,他一张嘴,满口血。 “谁?是谁要害我们?” “灵,灵焱小姐,求您让我们死前瞑目。” 灵焱反问道:“那要看少了谁?” 夏明轩这个“软骨头”已经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转动,只能提溜提溜转动自己的眼珠子。 他们身边少了谁? 母亲在铁棺里,二弟要死不活地躺在自己身边。 管家下人还有围观的人早都跑得无影无踪。 少了谁? 这时,血人的嘴巴吐出一个血泡泡。 夏明轩想骂一句,都啥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吐泡泡。 但观察他的口型,犹如五雷轰顶。 二弟分明是在用全力吐出一个“爸”的音。 脊背生起的恶寒荡漾全身。 夏明轩受到了空前绝后的刺激。 是啊,自二弟出事以后,他们就再也联系不上夏远山了! 管家还去请过他,但说他不在。 电话不接,人没影。 这事,从一开始就透着邪性。 县城巴掌大的地方,他怎么会不知道家里出事?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是知情的? 夏明轩头疼欲裂,他根本不敢深想。 太可怕了。 他一向敬重的父亲,竟然残害了他们的亲母? 还对他们编造了他妈跟人跑了谎言,骗了他们一辈子! 现在为何,还要杀他们两个? 这哪里是亲爹,简直就是六亲不认的魔鬼。 可他偏偏不在这里,不能当面对质,问个明白。 “她会带路的。” 灵焱所说的她,是铁棺中的冯蒂莲。 刚才她受到了邪术的影响,灵焱正好反向操作,让她感知邪术,找到杀害自己的凶手。 冯蒂莲与夏远山之间血海深仇,她会不遗余力找到迫害自己的人的。 正说着,铁棺改变了方向。 冯蒂莲仔细确认了下后,长发将棺材盖缠住,重新盖了起来,飞向了一个紧闭大门的宅子。 苏月冷望着飞走的铁棺,大步跨出:“灵焱小姐,我这就去开车……” 可他的话音未落,就看到灵焱已经踏出一个金光法阵。 那法阵越来越大,直到把夏明轩、夏明堂全都涵盖在内。 灵焱淡然地抬手,她便好像将眼前的空间撕开了一道裂缝,天地旋转。 等大家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出现在一个陌生的宅院外。 明明尚在白天,这个宅子阴气沉沉,宛如地狱。 而在石狮子的位置,赫然出现了两只点着鬼火的人皮灯笼。 以人皮做纸,以人头骨做烛台,烧以阴魂。 煞气撼天。 当人皮灯笼阴笑着转到有字画的一面时,夏明轩、夏明堂两兄弟瞳孔地震,差点一命呼呜。 第60章: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只见那幽幽鬼火之上,一老妪一老翁跃然出现在灯笼面上,而灯笼的骨架就是他们的肋骨做成的。 他们看似笑得和蔼可亲,可那阴狠的眼神又让人不寒而栗。 “爷爷,奶奶?” “你们?你们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是谁把你们做成了——灯笼?” 夏明轩、夏明堂差点原地被吓死。 人皮灯笼上下跳动着:“乖孙子,好孙子,奶奶好饿,你们一定舍不得奶奶挨饿吧?” “是啊,爷爷生前最疼你们两个,现在也该回报回报了吧?” 夏家兄弟好久不见爷爷奶奶了,真是又惊又喜。 可看到他们这个样子,又充满了疑惑。 “爷爷奶奶,你们不是回乡下养老了吗?” “怎么会,弄成这样?” 自他们在穷乡僻壤有过一段艰苦的岁月后,老爷子老婆子便喜欢上了深山老林的生活。 夏明轩记得,他们每隔一两个月就会外出几天。 他爹告诉他们,老人家那是忆苦思甜。 后来爷爷奶奶越来越喜欢乡野生活,夏远山也顺着老人的意愿,给他们二老在荒山里建了房子。 但夏明轩、夏明堂都觉得那里出行不便,手机都没啥信号,更别提6G网速了。 反正他们是不喜欢。 渐渐地他们也就淡忘了。 没想到再次相见,却是这么匪夷所思的画面。 人皮灯笼陷入了沉思:“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是啊,我们为啥变成了灯笼?” “这是为何?” 人皮灯笼似乎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变得异常暴怒。 人头骨上的鬼火猎猎,泛着幽绿的光。 周围的黑气也陡然剧增,怨气冲天。 它们暴躁地大喊:“对,我要报仇!” “一定要剥皮、拆骨、将那个逆子也制成人皮灯笼。” 这是他们临死前的怨与念,最后化作怨念执念,未完不消。 可夏明轩、夏明堂听到了“逆子”两个字,心里一怔,爷爷奶奶只一个独苗,那不就是他们爹吗? 两人喉结滚动,被惊到吞不下唾液。 所以,他爹不仅害了他妈,还害了爷奶? 现在又巴不得他们兄弟去死。 可谓是屠尽满门。 这,这到底是为啥呀? 随着一道如烟的黑气注入进人皮灯笼里,它们重新被操控起来。 人皮灯笼上和蔼可亲的笑容不见了,变成了尖酸阴狠的模样:“饿啊,好饿!我们现在就要吃的!” “你们当孙子的,不懂得孝敬长辈吗?该死!都该死!” 那面老妪人皮灯笼逼近夏明轩:“反正你们也快死了,别浪费,让奶奶好好亲亲。” “还有我,快让我吸上几口。” 正说着,两个人皮灯笼就冲着夏家两兄弟飞了过来,做起了要亲的准备。 灵焱轻柔地将手一抬,拇指食指圈起来一弹。 “啪”的一声。 人皮灯笼就被拍飞了。 连带紧闭的大门直接撞了一个窟窿。 “阴沟里的脏东西,还想吸阳气?” 灵焱对这两个亲亲抱抱要高高的老东西,实在是没有好感。 这时人皮灯笼也注意到了灵焱。 主要是被打得太疼了。 实在是忽视不得。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你敢打我们?我改变主意了,要先吸你!”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看我不把你吸成人干儿!” 但当他们挣扎着从墙壁上呲溜下来,看清灵焱后。 整个灯笼都在颤抖。 怎么回事? 明明是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威压? 根本不能对视。 它们仅是多看了几眼,人皮灯笼面就破了。 灯笼四处漏风,人头骨上面的阴魂烧得更快了。 只要他们吸不到阳气,阴魂就会被烧光。 那这邪物便就死了。 两只灯笼跳着脚,又开始打亲情牌。 “要死了,要死了!大孙子、二孙子,这么多年,难道你们不想爷爷奶奶吗?” “你们舍得我们消失不见吗?” 灯笼面上的两个人形期期艾艾,满眼心酸。 想凑上前,但又惧怕灵焱,踌躇不前。 这时,铁棺飞到了。 它分明是先飞走的,反而落在了后面。 铁棺直接撞向了人皮灯笼,一点情面都不留。 人皮灯笼也没想到还有个大块头在后面。 灵活躲过。 那些飞舞的长发也不是吃素的,火速向人皮灯笼围剿过去。 人皮灯笼也不甘示弱,让人头骨上的火焰燃烧得更烈了些。 长发怕火,自然向后退散。 “啪!” 棺材盖开了。 一棺一盖一骷髅,变成了三个。 而人皮灯笼只有两个。 它们在空中纠缠了起来。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冯蒂莲身上的怨气大涨,鬼力也猛增,她携着铁棺走得是强攻的路子。 人皮灯笼起先还有招架之力,渐渐落了下风。 “啊!” 凄厉的鬼叫声响起,似乎冯蒂莲要道尽冤死的委屈。 听得夏明轩、夏明堂揪心的疼。 他们的妈不是来找他爹报仇的吗? 怎么看着,倒像是在给爷爷奶奶下死手。 眼瞅着人皮灯笼就要被铁棺给抽散架,恐怖的一幕就出现了。 只见一缕黑气注入,老翁灯笼就将老妪灯笼给吞了。 它们合二为一,变成了一个阴气浓重的庞然大物,那虚影就好像是个老虎。 在场的人全都紧张了起来,替冯蒂莲捏一把汗。 灵焱觉得很无聊,道了句:“纸的。” 夏明轩他们哥俩有些不解,苏月冷双手环抱于胸前:“灵焱小姐的意思是,那人皮灯笼是虚张声势,打不过你妈。” 他切了一声:“或许这个就是心虚吧。” 那哥两听得更加云里雾里了,本来血条就不多,脑筋再多转几个弯,马上就要死的感觉。 但从冯蒂莲的恨意,他们哥俩似乎觉得当初的事还有隐情。 就在冯蒂莲与铁棺占尽上风时。 宅子里忽然又起了浓郁的黑烟。 那黑烟似乎正在吞并冯蒂莲、人皮灯笼上面的黑气怨念,继而不断壮大。 直到那黑烟将整个宅子包裹,压制住了打斗。 最后冯蒂莲、人皮灯笼的眼睛都发起血红的光,仿佛被定住了般。 灵焱的眼睛闪过一丝金光,朝着黑烟看去,它的尾巴处有数道黑丝相连,正源源不断将怨气输送至宅子里的暗室。 她心道果然如此。 有人不仅操控邪物,还在利用怨气修炼邪术。 而那个人不言而喻。 灵焱以手掐诀,淡淡地说了声:“破。” 须臾之后,就有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密室里跑了出来。 他一脸凶相,怒不可遏:“到底是谁?坏我好事?! 啊啊啊,就差一步,只要他们兄弟一咽气,我的大业就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