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妻子是大乘期大佬》 第二千五百六十八章 弑神的序幕 “以我之名，重塑尔等之魂。”萧逸枫的意志在数据的海洋中回响。 “昔日，尔等为囚笼之犬牙，今日，当为破天之神兵。”轰。 整支黑石舰队，在这一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每一艘战舰的舰体之上，都开始浮现出与“月影”号相似，却又更加古老更加厚重的灰白色符文。这些符文仿佛活物一般沿着舰体的能量线路，迅速蔓延最终汇集于主炮的炮口。 那艘名为焚天号的暗金色旗舰，其狰狞的炮口处，灰白色的符文汇聚成了一枚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微缩黑点。 整个舰队的能量，甚至连同船员的精神意志，都在萧逸枫的整合下，被强行抽取，压缩，灌注到了这一点之中。 “月影”号飞船之内，月婵的身体已经摇摇欲坠，她面前的光幕上，代表着飞船能量储备的读数已经跌破了危险的红线。 她身后的姥姥脸上早已没有了血色，只是下意识地扶住了月婵的手臂，生怕她下一刻就会倒下。 那漫天飞舞的银色镜面，此刻破碎的速度已经远远超过了生成的速度，构成的防线变得千疮百孔。 “神之眼”那巨大的眼睛符号，似乎判定了这种低效率的清除方式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任务，它的威压陡然一变。 不再是无差别的规则切割，所有逸散的能量与规则，都在瞬间向着它的舰体中央收束。 那只巨大的眼睛符号，其瞳孔的位置，亮起了一点极致的纯白。 这一点纯白是逻辑的奇点，是规则的终点是聚合体用以抹除一切错误数据的，最终极的杀毒程序。 一道比之前那纯白涟漪凝练了亿万倍的，细如发丝的白色光线，无视了所有银色镜面的阻拦，直接锁定了黑石要塞的舰桥。 它穿透了因果锁死了时空在它出现的瞬间，就已经宣告了目标的终结。 “小姐，我们失败了。”姥姥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般的绝望。 月婵没有说话她只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抬头望向那艘在纯白光线面前，显得无比渺小的暗金色旗舰。 她赌上了一切，现在该看牌了。 就在那道纯白光线即将触及焚天号护盾的前一刹那，萧逸枫紧闭的双眼睁开了。 他没有起身甚至没有看那道足以毁灭星辰的攻击一眼，只是抬起了搭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开炮。”两个字通过舰队的内部通讯，清晰地传 入了每一位船员的耳中。 不需要瞄准不需要蓄力，因为在萧逸枫的意志之下整支舰队已经化作了他手臂的延伸。 轰。 那枚在焚天号主炮炮口凝聚了许久的微缩黑点被瞬间激发。 没有惊天动地的光芒，没有毁天灭地的声浪，一道同样细如发丝却呈现出混沌灰白色的射线，悄无声息地射出。 它所过之处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仿佛它本就不存在于这个维度只是一个来自更高层面的概念投影。 下一刻两道代表着纪元极致力量的射线，在星空中，精准地对撞在了一起。 没有能量的对冲没有规则的湮灭，那片空间仿佛被从现实中挖去了一块，变成了一片绝对的“无”。 风无敌和欧阳烈等人甚至连思维都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景象，他们只能看到那道无坚不摧的纯白光线就那样停滞在了半空中。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的注视下，那道灰白色的射线，开始以一种不合逻辑的姿态缓缓地却又坚定地向前推进。 它在吞噬或者说在同化那道纯白的“清除”规则。 “这，这不可能。”“神之眼”的舰桥内，姥姥看着光幕上的能量分析，浑浊的双眼瞪得如同铜铃。 聚合体的清除协议是这个纪元的最高法则，是定义“存在”与“虚无”的根源，它本身就是绝对的怎么可能被另一种力量所逆转。 月婵的嘴角，却在此时缓缓向上勾起了一抹苍白的弧度。 她赌对了。 灰白色的射线在彻底吞噬了那道纯白光线之后，速度没有丝毫衰减，去势不止径直射向了那艘如同审判之剑般的“神之眼”战舰。 嗤。 一声轻响。 那艘由未来纪元最坚不可摧的晶体构成的，象征着聚合体绝对权威的裁决战舰，其舰体正中央，那巨大的眼睛符号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灰白色的裂痕。 裂痕迅速蔓延，如同蛛网般，眨眼间便布满了整个眼睛符号。 随后在一阵无声的震颤中，那枚代表着“神之眼”的符号，连同它所代表的规则与权柄，一同崩碎化作了漫天的晶体粉末。 “神之眼”被，重创了。 这片星域陷入了长久的寂静，无论是月婵的飞船，还是刚刚获得新生的黑石舰队，所有目睹这一幕的生灵，都感到自己的认知体系，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一个纪元的神话，就在他们眼前，被一炮打碎 了。 黑石要塞的舰桥内，风绝念第一个反应过来，他单膝跪地的姿态更加虔诚，眼神中的狂热几乎要溢出。 “主人神威，当镇压万古。” 萧逸枫对此只是摆了摆手，他的目光穿透了舰桥，落在了那艘失去了眼睛符号，仿佛变成了无头苍蝇的“神之眼”战舰上。 “只是打瞎了一只眼睛而已。”他平淡地说道，“现在该把它拆了。” 他的话音刚落，整支黑石舰队的所有战舰，无论大小，其舰身上的灰白色符文同时亮起。 下一刻，数以万计的，与刚才主炮射出的那道射线同源，只是威力小了许多的灰白色光束，如同暴雨般朝着那艘失去了核心的裁决战舰倾泻而去。 这一次不再是规则层面的对抗，而是纯粹的能量层面的碾压。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终于在这片死寂的星空中响起，“神之眼”那庞大的舰体在无数灰白色光束的持续轰击下，开始层层瓦解剥落。 它似乎想要反击或者逃离，但在失去了与聚合体的链接核心后，它就像一个失去了灵魂的木偶所有的动作都变得迟缓而笨拙。 第二千五百六十九章 敲碎神座的第一锤 那艘象征着纪元最高裁决权的“神之眼”，此刻就像一头被拔去利齿与尖爪的困兽在星空中徒劳地挣扎。 它的舰体在密集的炮火中不断剥离，那些曾经被认为是绝对坚不可摧的纯白晶体此刻脆弱得如风化的岩石。 舰桥之内欧阳烈与风无敌已经从最初的呆滞中恢复过来。 “小姐，我们……”姥姥的声音干涩，她想说些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月婵没有回应她只是紧紧地盯着屏幕，苍白的脸上透出一抹病态的潮红那是极度兴奋与精神力透支交织的体现。 她赌上了整个月家的未来而眼前的这个男人，正在用一种最蛮横最不可理喻的方式告诉她赌赢了。 “神之眼”的反击微弱而混乱偶尔射出的几道规则之线，也被黑石舰队舰体上流转的灰白符文轻易地中和，消解。 失去了与聚合体核心的链接它就成了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空有强大的力量却不知该如何运用。 萧逸枫似乎厌倦了这种单方面的虐杀。 他再次抬起了手指这一次却不是指向虚空，而是轻轻点在了自己身前的控制光幕上。 “焚天，吞了它。” 伴随着这道命令那艘作为旗舰的暗金色战舰，其舰首的炮口处那枚微缩的黑点再次浮现。 但这一次它没有射出任何射线，而是化作一个缓缓旋转的，深不见底的灰色漩涡。 一股无形的超越了引力与空间法则的恐怖吸力，从漩涡的中心爆发。 那艘庞大的“神之眼”战舰，其崩解的舰体碎片最先被捕捉，被拉扯着投入那片深邃的灰色之中，没有激起任何波澜就那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紧接着是那艘战舰残破的主体。 它发出了不堪重负的金属悲鸣，纯白的舰体被拉扯得变形，扭曲，最终像一整块被投入熔炉的冰块，被那灰色漩も一点点地吞噬，分解，重构。 “他在解析聚合体的核心规则。”月婵身后的姥姥失声惊呼。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在对神的权柄，进行最彻底的亵渎与掠夺。 月婵的呼吸也为之一滞，她比姥姥看得更远，萧逸枫此举，无异于当着聚合体的面，将它的武器拆解开来，仔细研究其内部的构造，这是一种赤裸裸的挑衅。 数分钟后，星空中恢复了平静，那艘曾经代表着不可违逆天威的裁决战舰，已经彻底消失，连一粒尘埃都没有留下。 而焚天号的舰体之上，那些灰白色的古老符文，似乎变得更加明亮，更加凝实，暗金色的舰身表面，甚至有一丝丝纯白色的奇异纹路，一闪而逝。 死寂。 整片星域陷入了绝对的死寂。 黑石舰队的所有成员，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他们新主宰的下一个命令。 风绝念再次上前，他的动作比之前更加恭敬，单膝跪地的姿势，几乎要将头颅埋进尘埃里。 “恭贺主人，斩落神明，开创万古未有之伟业。” 这一次，他的声音通过广播系统，传遍了舰队的每一艘船，每一个角落。 “恭贺主人，斩落神明。” “恭贺主人，斩落神明。” 山呼海啸般的狂热回应，从四面八方传来，汇聚成一股足以撼动星辰的钢铁洪流，这支刚刚经历易主与背叛的舰队，在亲眼目睹了一场弑神之战后，终于完成了从灵魂到意志的彻底归附。 萧逸枫对此不置可否，他只是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走到了巨大的舷窗前，俯瞰着这支属于他的军队。 “这并非结束，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 “聚合体视众生为囚徒，视纪元为樊笼，今日我等敲碎的，不过是这囚笼上一把微不足道的锁。” “接下来，我要的，是拆掉整座囚笼。” “尔等，可愿随我，去见一见那笼子之外，真正的星空。” 短暂的沉默之后，是更加狂暴的呐喊。 “愿随主宰，踏碎凌霄。” “愿随主宰，死战不休。” 萧逸枫微微点头，目光却转向了月婵飞船所在的方向。 “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现身了。” 月婵的飞船之内，姥姥的神情变得无比紧张，下意识地护在了月婵身前。 月婵却推开了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衣衫，恢复了那副清冷的姿态，走到了通讯台前。 “月家月婵，见过主宰。” 一道全息投影出现在黑石要塞的舰桥中央，月婵那张清丽绝伦的脸庞，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展现在众人面前。 “我并非你们口中的主宰。”萧逸枫转过身，平静地看着她的投影。 “我的名字，萧逸枫。” 月婵微微躬身，姿态放得极低。 “萧先生神威，月婵佩服之至，先前情势所迫，多有得罪 ，还望先生海涵。” 她很清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多余的姿态都是愚蠢的，坦诚与顺从才是唯一的选择。 “你是个聪明人，做出了一个聪明的选择。”萧逸枫淡淡说道。 “月家被困囚笼太久，早已忘了祖先也曾是翱翔于九天的真龙。”月婵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嘲，也带着一丝决绝。 “今日得见先生天威，方知挣脱枷锁，并非虚妄。” “所以，你是来投诚的。”萧逸枫一语道破了她的目的。 月婵的脸上没有丝毫尴尬，她坦然地点了点头。 “月家，愿为先生马前卒，助先生完成拆毁囚笼的伟业。” “我凭什么信你。”萧逸枫的眼神没有任何波动。 “就凭月家掌握着这个纪元最多的秘密，最多的资源，以及，最多的不甘。”月婵迎着他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聚合体为了维持统治，抹去了太多历史，禁锢了太多可能，而我们月家，就是负责为它看守这些历史与可能的狱卒。” “现在，狱卒想把钥匙，交给一位新的主人。” 萧逸枫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你的诚意，我看到了，但还不够。” 月婵的身体微微一僵。 “请先生示下。” 第二千五百七十章 天地为烘炉，重炼此界 “我要你月家，在七天之内，将聚合体安插在各大星域的所有‘神之眼’坐标，以及它们的巡航规律，防御漏洞，全部交给我。”萧逸枫的语气平淡，说出的内容却让月婵身后的姥姥脸色瞬间惨白。 这已经不是投诚，这是要拉着整个月家，彻底与聚合体开战。 月婵的呼吸也急促了几分，但她很快便做出了决断，银牙紧咬。 “好，七天之内，月婵必会将先生所需之物，悉数奉上。” “很好。”萧逸风点了点头，似乎对她的回答颇为满意。 然而，就在他准备切断通讯的瞬间，整座黑石要塞，连同月婵的飞船，以及这片星域的所有角落，所有的光幕，所有的通讯频道，都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制接管。 没有警报，没有预兆。 之前还喧嚣鼎沸的通讯频道瞬间死寂，所有战舰的光幕都变成了纯粹的黑色。 紧接着，一行冰冷的不属于任何已知文明的白色文字，在所有屏幕的正中央缓缓浮现。 “错误节点t734已完成锁定。” “清除协议神之眼执行失败。” “威胁等级上调至纪元重启。” “启动最终序列：抹除。” 文字消失屏幕恢复了正常，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无论是萧逸枫还是月婵，亦或是黑石舰队的每一个人都在那文字出现的瞬间，感觉到了一股发自灵魂深处的寒意。 “小姐，这是什么。”姥姥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是聚合体的最高指令，它将这片星域判定为需要从因果层面彻底删除的‘坏点’。” “它要重启这片时空。” 舰桥内的空气仿佛在瞬间被抽空，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重启时空这四个字所代表的含义，超越了在场任何生灵的认知极限，那不是死亡而是比死亡更彻底的虚无是从存在过的痕迹中被完全抹去。 “快，曲率引擎启动，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片星域。”欧阳烈第一个反应过来，声音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变得尖锐。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舰桥内所有的光幕都开始剧烈地闪烁，无数毫无意义的乱码如瀑布般刷过，刺耳的警报声响成了一片。 “报告主人，空间参数出现未知错误，所有空间跃迁通道已失效。” “报告主人，能量读数紊乱，基础物理常数正在发生不可预测的偏离。” “报告主人，侦测到大规模因果律崩塌现象，我们的存在正在被底层逻辑所排斥。” 一条条绝望的信息，从舰队的各个角落汇集而来，敲碎了所有人最后一丝侥幸。 逃不掉了。 当整个世界都要被格式化的时候，身为其中数据的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 月婵的飞船之内，姥姥已经瘫软在地，浑浊的双眼中只剩下死灰。 “完了，月家的传承数万年的谋划，都将在此刻化为泡影。” 刚刚才建立起来的狂热忠诚在面对这种无法理解，无法反抗的终极天威面前开始剧烈地动摇。 “我们都要死了为这个疯子陪葬。” “总督虽然暴虐，但至少不会引来世界的毁灭。” “快逃趁现在规则还没有完全崩溃，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几艘位于舰队边缘的护卫舰，再也无法承受这种等待被删除的煎熬，不顾一切地调转船头将引擎的功率开到最大，朝着未知的远方冲去。 然而它们仅仅驶出了不到数千公里。 没有爆炸没有解体，那几艘高速飞行的战舰就像是被无形的橡皮擦从画卷上抹去一般，连同船上的所有船员，悄无声息地凭空消失了。 它们的存在以及它们刚才试图逃跑的行为，仿佛从未发生过。 这一幕通过共享的战术视野，清晰地呈现在舰队所有人的眼前也彻底浇灭了所有人的反抗之心。 就在这片末日降临般的死寂之中萧逸枫终于动了。 他没有理会身后众人的惊恐也没有去看那几艘被抹去的战舰，只是缓步走到了巨大的舷窗前，看着窗外那片正在变得灰暗，失去色彩的星空。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抹除不过是更吵闹一些的驱逐罢了。”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包括月婵在内，都无法理解的动作。 他向前一步直接穿过了战舰的能量护盾与舰体，走入了那片正在崩塌的虚空之中。 没有穿戴任何防护设备，他就那么以肉身直面那足以抹杀一切的规则洪流。 “主人。”风绝念惊呼出声几乎要跟着冲出去。 但在他动身的瞬间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牢牢地按在了原地。 “待着。” 萧逸枫平淡的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 只见他立于虚空之中，任由周围的空间像破碎的镜子般出现一道道漆黑的裂痕，任由那些代表着 “无”的规则之力冲刷着他的身体。 他的衣角甚至没有丝毫的摆动。 “这片星域，我要了。”他抬起头，仿佛在对那冥冥中注视着此处的聚合体宣告。 “天道要你死，你，也得问过我。”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抬起了手。 一股比之前改造黑石舰队时，更加磅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的纪元之力，从他体内狂涌而出。 那不是灰白色，而是一种混沌的，仿佛天地未开之前的颜色。 这股力量没有去修复那些破碎的空间，也没有去对抗那股抹除的规则，而是以一种更加霸道，更加蛮不讲理的方式，向着四面八方扩散。 它所过之处，所有正在崩溃的物理法则，所有正在紊乱的因果逻辑，都被强行覆盖，重写。 如果说聚合体的“抹除”，是在删除一张画卷上的错误内容。 那么萧逸枫此刻所做的，就是直接将整张画卷连同画笔都抢了过来，然后用自己的颜色，在上面肆意地涂抹。 以萧逸枫为中心，一片混沌色的“领域”，开始迅速扩张，将整个黑石舰队，以及不远处的“月影”号，都笼罩了进去。 在这片领域之内，原本闪烁的警报，停歇了。 混乱的数据流，恢复了稳定。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排斥感，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第二千五百七十一章 打碎旧世界的镣铐 仿佛他们从那个即将毁灭的世界，被硬生生地拖拽到了另一个全新的，只属于萧逸枫的规则体系之中。 领域之外，是正在走向终结的旧世界，星辰一颗接一颗地熄灭，光线被扭曲吞噬，最终化为一片绝对的黑暗与虚无。 领域之内，却是安然无恙的舰队，以及那如同创世神明般，悬浮于中央的身影。 一界之内，一界之外，泾渭分明，宛若神迹。 “他，他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纪元的抹杀。”姥姥看着光幕上的景象，已经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不，他不是在对抗。”月婵的眼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彩，她喃喃道。 “他是在创造，在以这片即将毁灭的废墟为材料，锻造只属于他自己的神国。” 她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下达了指令。 “‘月影’号，所有系统与萧先生的领域进行链接，放弃一切防御，我们将身家性命，全部交到他的手上。” “小姐，这。” “执行命令。”月婵的语气不可撼动。 姥姥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按照她的吩咐，将飞船的最高权限，向那片混沌的领域，彻底敞开。 舰桥之内，风绝念看着窗外那创世般的景象，缓缓地，再次单膝跪了下去。 这一次，他身后的欧阳烈和风无敌，没有任何犹豫，也跟着跪了下去。 紧接着，是整支黑石舰队，数以万计的船员，在各自的岗位上，通过光幕看着那个立于宇宙中心的身影，自发地，虔诚地，单膝跪地。 他们不需要任何言语，便已经明白了自己此刻正在追随的是何等伟大的存在。 那不是凡间的君主，也不是星海的霸主，而是一位真正敢于逆天而行，重塑乾坤的，纪元之主。 萧逸枫对这一切恍若未闻。 他的意识已经彻底与这片被他强行“抠”下来的星域融为一体。 他能感受到聚合体那冰冷的意志，如同无尽的怒涛，一遍又一遍地冲击着他领域的边界，试图将这块不属于它的“异物”重新同化，抹除。 “太弱了。”萧逸枫摇了摇头。 “只会用蛮力，连规则的本质都未曾触及，也配称天道。” 他张开五指，对着领域之外那片绝对的黑暗，轻轻一握。 “既然你不懂该如何运用，那这份力量，便由我来执掌。” 轰。 那片正在疯狂冲击着 混沌领域的“抹除”之力，仿佛找到了宣泄口一般，竟然开始被萧逸枫的领域疯狂地吸收，转化。 领域之外的黑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而领域之内的混沌色，却变得越来越浓郁，越来越凝实，甚至开始演化出一些微弱的，如同星辰般的光点。 他在吞噬聚合体的力量，用以壮大自己的世界。 这一幕，彻底颠覆了月婵的认知。 如果说之前萧逸枫以一人之力挡住天罚是神迹，那现在这种将天罚当做补品一样吸收的行为，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形容。 这是在弑神之后，还要将神的尸骸，都吞噬殆尽。 不知过了多久，当最后一丝代表着“抹除”规则的黑暗，被混沌领域彻底吞噬之后，整片空间，陷入了一种奇异的寂静。 领域之外，不再是那片正在崩溃的星空，而是一片纯粹的，没有任何物质，没有任何能量，没有任何信息的“无”。 聚合体似乎放弃了对这片“坏点”的删除，直接将其从大宇宙的版图中，彻底隔离了出去。 这里成了一座真正意义上的漂浮在虚无之海中的孤岛。 萧逸枫缓缓收回了手，回到了焚天号的舰桥之内。 他重新坐回了那张属于他的王座，神色没有丝毫变化。 “传我命令。”他淡淡地开口。 “所有战舰在此地驻守，解析并适应新的规则体系，我要你们在最短的时间内成为真正能在虚无中航行的战舰。” “另外。”他将目光投向了月婵的全息投影。 “我们之间的交易现在可以继续了。” “告诉我，距离此地最近的下一个神之眼坐标在哪里。” “月婵，遵命。” 月婵的全息投影中，那张清丽的脸庞上没有丝毫的犹豫，她只是对着身后的姥姥下达了一道简洁的命令。 “将月家‘星图’中关于‘神之眼’的最高权限数据，立刻传送给萧先生”。 姥姥的身躯剧烈地一颤，那张布满皱纹的脸上血色尽褪。 “小姐，那可是我们月家耗费了上万年，用无数族人的性命才换来的最高机密，一旦交出去，我们就真的没有回头路了”。 “从我们选择见证他敲碎神座的那一刻起，回头路就已经断了”，月婵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斩断一切的决然。 “况且，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资格去谈论回头路吗”。 姥姥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舷窗之外，那片被混沌色领域包裹着的，绝对安全的空间，以及领域之外那片代表着彻底虚无的“无”。 是啊，他们已经成了被整个世界放逐的孤魂野鬼，除了依附眼前这个男人，再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一道庞大的数据流，在下一秒直接跨越了虚空，注入了焚天号的主控系统之中。 风绝念等人看着光幕上瞬间被点亮的，密密麻麻的纯白色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一艘曾经让他们感到绝望的裁决战舰，他们的心脏都不由自主地抽紧了。 这份星图的价值，已经无法用任何言语来衡量，它代表着聚合体遍布整个纪元的天罗地网。 而现在，这张网的每一个节点，都赤裸裸地展现在了他们面前。 萧逸枫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那庞大的星图，然后将视线重新投向了月婵。 “星图很好，但你似乎忘了一件事”。 “我们，被关起来了”。 他指了指领域之外那片纯粹的“无”。 “这里没有空间，没有时间，没有任何可以参照的坐标，就算我们知道了敌人在哪里，又要如何过去”。 月婵的呼吸一滞，她确实忽略了这个问题。 刚才的局面太过震撼，让她完全沉浸在了萧逸枫对抗天罚的神威之中，却忘了他们此刻最根本的处境。 他们虽然活了下来，却也成了一座漂浮在虚无之海中的孤岛，与已知的大宇宙彻底断开了链接。 第二千五百七十二章 以虚无为舟，铸逆天之桥 是啊，他们赢了，赢得了生存的权利却也输掉了整个世界。 风绝念等人脸上的激动之色迅速褪去。 他们看着舷窗之外那片绝对的“无”那是一种连光和暗都失去了意义的纯粹空洞，任何导航设备在这种环境下都只是一堆废铁。 舰队就像是被封禁在一枚琥珀中的蚊虫，看似姿态张扬实则动弹不得。 “主宰，我们……”风绝念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想不出任何解决之道。 “月小姐说得没错，我们被关起来了。”萧逸枫的声音平静无波。 他从王座上缓缓起身踱步到舷窗前，与月婵的全息投影并肩而立一同凝视着那片虚无。 “聚合体以为将这片星域从它的宇宙版图上切割出去，就能将我等彻底放逐。” “这个想法不能说错只能说很天真。” 月婵的眉头微微蹙起她不明白萧逸枫此话何意。 在她看来这已经是阳谋的极致，是一种近乎无解的囚禁。 “聚合体的力量源于它对整个纪元所有规则的掌控。”萧逸枫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着冰冷的舷窗，仿佛在触摸两个世界的边界。 “它能抹除我们是因为我们存在于它的规则之内，它能囚禁我们是因为我们依赖它的规则而航行。” “空间时间引力，因果这一切都是它编织的罗网，也是束缚所有生灵的枷锁。” “可现在它亲手将我们，从这张网里丢了出来。” 萧逸枫转过身目光扫过舰桥内的每一个人包括月婵的投影。 “你们认为这是囚笼，但在我看来这却是前所未有的自由。” 欧阳烈壮着胆子开口问道：“主人的意思是您能在这片虚无中创造出新的航行规则。” “为何要创造新的？”萧逸枫反问。 “我们脚下的这片领域这艘战舰这支舰队，不就是现成的规则体系吗？” 他抬起脚轻轻地跺了一下，一股无形的波动以焚天号为中心瞬间扩散至整个混沌领域，领域内的每一艘战舰，每一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一种奇妙的“共鸣”。 仿佛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孤立的个体，而是构成了一个完整生态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聚合体切割了空间却没能切断我们与这片领域的根基。”萧逸枫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它以为的放逐，实际上是给了我一个不受干扰，可以肆意改造你们的绝佳机会。” “从此刻起你们要忘记过去所有关于星际航行的知识。” “因为，我们将不再是遨游星海的船而是遨游在规则之海本身。” 月婵的心脏猛地一跳，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在她脑海中疯狂滋生。 “您的意思是将整个混沌领域，当做一艘船来航行。”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将一片星域当做船，这是何等疯狂，何等不可理喻的想法！ “不。”萧逸枫摇了摇头，否定了她的猜测。 月婵和众人刚松了口气，却听到了更加让他们灵魂为之战栗的答案。 “不是把领域当做船。” “而是把整个领域，变成一座桥。” “一座可以直接跨越虚无，连接到这个纪元任何一个角落的，规则之桥。” “既然聚合体的地图上已经没有了我们的位置，那我们就自己，画一条路过去。” 他重新走回王座，指尖在身前的光幕上轻轻一点，那副由月婵提供的，遍布整个纪元的“神之眼”星图，再次浮现。 “搭建桥梁，需要两个稳固的锚点。” “这片领域，是我们的，是第一个锚点。” 他的手指划过星图，最终停在了一个距离他们原本所在星域最近，但依旧隔着无法想象距离的白色光点之上。 “而我们的目标，就是第二个锚点。” “我要你们做的，就是将你们自身，将你们的战舰，彻底与我的领域同化，成为构成这座桥梁的基石。” “你们的神魂，你们的意志，你们的力量，都将成为这座桥延伸的动力。” “这会是一个痛苦且不可逆的过程，你们会彻底脱离旧有世界的规则体系，成为只属于我的‘道标’。” “你们，可有异议？” 死寂。 这一次，舰桥内陷入了比之前更彻底的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臣服，是出于对力量的敬畏与对未来的赌博，那么现在萧逸枫提出的，就是要他们从存在的根本上，彻底改变自己的生命形态。 这是比任何奴隶契约都更加霸道的掌控。 风绝念的额头渗出了冷汗，他能感觉到，一旦答应，自己将不再是自己，而是萧逸枫意志延伸的一部分。 然而，也正是这份恐惧，让他想起了不久前，那几艘试图逃跑的战舰被无声抹去的场景。 在那种连存在本身都无法保证 的绝望面前，所谓的自由意志，又算得了什么？ 况且，他们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单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动作没有丝毫的迟疑与勉强，只有破釜沉舟的决绝。 “我等，愿为主宰之基石，铸逆天之桥。” “愿为主宰之基石，铸逆天之桥。”欧阳烈与风无敌紧随其后。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再次通过广播系统，传遍了舰队的每一个角落。 这一次的回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更加整齐，更加狂热，因为所有人都明白，这是他们唯一能活下去，并且能向那个将他们逼入绝境的聚合体复仇的，唯一道路。 萧逸枫微微点头，似乎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 他将目光转向了月婵。 “你呢，月家的大小姐，你和你的人，也要成为我的基石吗？” 这个问题，比之前拷问风绝念等人时要尖锐得多。 黑石舰队本就是萧逸枫的战利品，而月家名义上还是盟友。 姥姥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她紧张地看着月婵，生怕她一冲动就将整个月家的未来彻底葬送。 月婵的投影沉默了。 她静静地看着王座上的那个男人，那张平静的脸庞上没有任何逼迫的意味，却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霸道。 她知道自己此刻的回答，将决定月家未来的命运。 第二千五百七十三章 踏入天道陷阱的第一步 是选择保留那可笑的自主权，在这座孤岛上苟延残喘最终和这片领域一同寂灭， 还是彻底放弃一切将身家性命都押在这个深不可测的男人身上，去搏一个掀翻整个纪元的未来。 数秒之后，她的投影忽然对着萧逸枫，行了一个古老而复杂的跪拜大礼，那是在月家最隆重的祭祖仪式上，才会使用的最高礼节。 “月家先祖，也曾追随纪元之主，征战九天。” “今日，月婵不才，愿循先祖之遗志，率月影卫，奉先生为唯一之主。” “我等，非是基石，而是主上之剑，愿为主上斩开前路，荡平一切荆棘。” 她没有选择成为被动的基石，而是选择成为主动的剑。 “聪明。” “既如此，那便开始吧。” “以我之名重塑此界。”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整片混沌领域，开始剧烈地沸腾起来。 那艘作为旗舰的焚天号其舰体表面的暗金色光芒大盛，那些古老的灰白符文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条条锁链向着四面八方延伸而去精准地链接到了领域内的每一艘战舰之上。 “啊！”痛苦的嘶吼声从每一艘战舰内传来。 所有船员无论是普通的士兵，还是像风绝念这样的高阶将领，都在一瞬间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投入了熔炉正在被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强行打碎重炼。 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能量，甚至他们的记忆，都在被一种全新的规则所渗透，覆盖，同化。 月影号之内，月婵和姥姥同样不好受。 月婵的脸上血色尽褪，但她依旧咬紧牙关，主动放开了自己的心神，任由那股霸道的力量，冲刷着自己的神魂。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血脉深处，那些属于月家先祖的古老印记，正在被激活，与这股力量产生着奇妙的共鸣。 整个改造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 当一切重归平静之时，所有人都感觉到自己，以及周围的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战舰还是那艘战舰，人也还是那个人，但他们彼此之间，却多了一种血脉相连般的感应。 仿佛整支舰队，已经变成了一个统一的，巨大的生命体。 而这个生命体的核心，就是王座之上的萧逸枫。 “感觉如何？”萧逸枫的声音，直接在每个人的脑海中响起。 风绝念从地上站起，他握了握拳，感受到体内奔涌着一股 前所未有的力量，这种力量不再局限于能量层面，而是涉及到了更深层次的规则干涉。 他有一种感觉，只要萧逸枫一个念头，他就能立刻让自己的战舰，从这个世界的物理规则中“蒸发”掉。 “很好，你们已经成为了我的一部分，也成为了这片新世界的第一批生灵。” 萧逸枫的声音在每个人的意识深处响起，平静却蕴含着不可撼动的创世之威。 风绝念站直了身体，他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与座舰的每一个零件都完美共鸣，而座舰又与整支舰队，整片混沌领域，形成了一个密不可分的整体。 他甚至产生了一种错觉，只要萧逸枫允许，他可以通过这个巨大的网络，瞬间感知到月影号上月婵此刻的心绪波动。 “主上，我等随时可以出征。” 风绝念的话语通过全新的共鸣网络传递，不再是冰冷的电波，而是带着绝对忠诚的意志洪流。 “不急，”萧逸枫的手指在王座的扶手上轻轻敲击，每一次敲击都让整片混沌领域的核心规则随之震荡，“在踏上别人的棋盘之前，要先学会适应自己的力量。” 他将视线投向领域之外那片深邃的虚无。 “命令舰队，向‘无’的深处，前进一百个单位。” 这个命令让所有人为之一愣。 前进，在没有任何坐标，没有任何方向概念的虚无之中，如何前进？ 一百个单位，单位又是什么？ 然而不等他们细想，萧逸枫的意志已经化作了最底层的驱动指令，烙印在了这个世界的规则之中。 下一刻，焚天号的舰首，那片混沌色的空间开始主动向内塌陷，而在舰尾，空间则剧烈地膨胀起来，这一缩一张之间，产生了一股无法用任何旧有物理学解释的恐怖推力。 整片包裹着舰队的巨大领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推动，带着内部安然无恙的所有战舰，平稳而坚定地，朝着某个“方向，”移动了。 没有人感觉到加速的迟滞，也没有人观测到任何参照物的变化，但他们就是知道，自己正在移动，正在远离原本被切割下来的那个“奇点”。 月婵苍白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难以抑制的震撼。 这已经不是航行，这是世界本身的迁徙。 “现在，开始搭桥，”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的目标是那副巨大的神之眼星图，“目标，g37星域，裁决节点‘白星’。” 他 的话音落下，月婵立刻调出了关于“白星”的所有数据。 “萧先生，白星是距离我们最近的节点但也是一颗移动哨站，它的巡航轨迹毫无规律防御等级为最高，我们很难锁定。” “谁说我要去锁定了？”萧逸枫的回答让月婵一怔。 轰！ 这就是桥的雏形。 月婵却强忍着神魂被撕扯的剧痛主动将自己的感知与那道触须的前端相连，她要成为萧逸枫的眼睛替他在这片虚无中寻找那丝属于“白星”的残响。 就在一些意志薄弱的船员即将支撑不住的瞬间，月婵的神魂猛地一震。 “找到了在那个方向，有一道极其微弱的空间褶皱那是‘白星’在三天前进行曲率跳跃时留下的规则涟漪。” 她的发现宛若灯塔瞬间为整座桥指明了方向。 “很好，”萧逸枫的声音带着一丝赞许：“所有人，将力量汇集于一点穿透它。” 光点迅速扩大化作一个不断旋转的微型漩涡，漩涡的另一端是他们熟悉的有着星辰与光暗的宇宙。 他们回去了舰桥内死寂了数秒之后，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哈哈哈聚合体那个混蛋，它关不住我们！” 风绝念等人也是激动得满脸通红，他们亲手参与并见证了一场足以载入任何史诗的神迹。 第二千五百七十四章 天罗地网之中 然而王座之上的萧逸枫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那个光幕上被放大的桥梁尽头的漩涡。 “月婵。” “先生，我在……”月婵从那股巨大的喜悦中迅速抽身。 “你刚才说那是‘白星’三天前留下的痕迹？” “是的，根据涟漪的衰变程度计算，误差不会超过一个时辰，”月婵肯定地回答。 “一个已经被废弃了三天的坐标。”萧逸枫缓缓说道：“那告诉我为什么那里的空间规则，会如此的‘新鲜’与‘稳固’？” 月婵的脸色瞬间变了，她立刻调动月影号的分析系统，对漩涡另一端传来的空间参数进行了最深度的解析。 “小姐，聚合体它算到了我们要用这种方式回去。”月婵的身体微微颤抖她看着王座上那个依旧平静的男人，声音干涩地开口：“萧先生，我们中计了！” 巨大的恐惧与寒意从他们心底升起，他们以为自己是猎人却没想到，从一开始就一头撞进了对方布设好的天罗地网之中。 “现在切断桥梁还来得及吗？”欧阳烈颤声问道。 “晚了，”萧逸枫平静地给出了绝望的答案：“从我们刺穿它规则壁垒的那一刻起，这座桥就不再只属于我们。” 他的话音刚落那座连接着两个世界的规则之桥，开始剧烈地颤动起来。 “它想吃了我们，”月婵一瞬间便明白了聚合体的意图。 “胃口不小，就怕它没这么好的牙口。” 他从王座上站起缓步走到了舰桥的中央。 “传我命令！” “所有战舰，引擎超载能量全开！” “既然它为我们准备好了舞台，那我们就给它唱一出好戏。” 他抬头看向那座正在被纯白色光芒侵蚀的规则之桥，眼中是滔天的战意。 “全军准备跃迁！” “我们的第一站就是天道的陷阱。” “全军跃迁，目标天道的陷阱！” 萧逸枫的命令如同惊雷，炸响在刚刚获得一丝喘息的所有人脑海之中。 风绝念猛然抬头，脸上刚刚浮现的激动与狂热瞬间凝固。 “主上，那是一个陷阱，”他的声音因为意志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不稳：“我们现在一头撞进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不只是他，黑石舰队的所有成员，刚刚从被世界放逐的绝望中挣脱，又在神迹般的回归 中燃起希望，此刻却被这道命令，再次打入了冰冷的深渊。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这已经不是勇敢，而是疯狂。 月婵的全息投影中那张清丽的脸庞也绷得紧紧的，她死死盯着萧逸枫试图从他那张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你以为，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萧逸枫转过身平静地反问风绝念。 他指了指那座正在被纯白色规则之力疯狂侵蚀的桥梁：“这座桥，已经成了聚合体锁定我们的‘鱼线’，只要它存在，聚合体的力量就会源源不断地涌来。” “切断它我们就会再次被放逐于虚无，下一次聚合体绝不会再给我们留下任何可以利用的规则涟漪。” “不切断留在这里我们就会被这股力量活活耗死，这片领域最终会被它同化侵蚀直至彻底瓦解。” “前路是陷阱，退路是虚无，原地不动是温水煮青蛙，告诉我，你们想怎么死。” 萧逸枫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像一把冰冷的刀锋，剖开了众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幸。 他不需要解释，只是将三个血淋淋的结局摆在了所有人面前。 风绝念身体一僵，额头的冷汗瞬间流了下来。 是啊，他们还有得选吗？ 从他们被聚合体从世界版图上抹去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是一群死人了。 现在不过是在选择一个更有尊严也更有可能拉着敌人陪葬的死法而已。 “主上，我明白了。”风绝念深深吸了一口气挺直了腰杆，原本动摇的意志再次凝聚化为决绝的疯狂：“黑石舰队愿随主上踏平刀山火海。” “月婵，分析这座陷阱的规则构造。”萧逸枫没有理会风绝念的表态仿佛那本就是理所当然。 “是。”月婵的投影立刻放大，无数数据流在她的眼眸中飞速划过：“陷阱的核心是一种单向的规则同化协议它正在试图将您的混沌领域解析并转化为它可以理解和吸收的能量结构这个过程不可逆并且在不断加速。” “什么？”欧阳烈失声惊呼这个命令比刚才的“全军跃迁”还要让他无法理解关闭防御，那不等于脱光了衣服任由敌人宰割吗？ “执行命令！” “遵命。”风绝念咬着牙，第一个关闭了自己座舰的能量护盾。“啊！”凄厉的惨叫声此起彼伏就连风绝念这样的强者，也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无数根钢针穿刺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撕心裂肺的剧痛。 “主上，为何？”欧阳烈的话还没问完，就被一股更加恐怖的力量掐断在了喉咙里那股纯白色的规则之力，在所有战舰关闭防御的瞬间，便如决堤的洪水般汹涌而入，毫无阻碍地冲刷着舰内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 “主上，我们快撑不住了。”风绝念的意志在共鸣网络中发出了绝望的嘶吼，这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世界规则本身“格式化”的酷刑，远比任何死亡都更令人恐惧。 “月婵，数据如何？” “陷阱的同化效率，提升了百分之七百。” 月婵的投影剧烈地闪烁着，她的声音里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栗，既是痛苦也是震撼。 “它正在以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解析我们的混沌规则，并且它学得很快。” “很好。” 萧逸枫吐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让风绝念等人几乎崩溃。 很好？ 拿整支舰队的性命去填，换来一句很好？ “聚合体最大的弱点就是它太过于依赖它所掌控的规则，它就像一个最精密的棋手每一步都计算到了极致，却唯独算不到有人会掀了它的棋盘。” 第二千五百七十五章 请君入瓮，以身为棋 “它在学习，主上，它在以超乎想象的速度解析您的混沌规则，并将其纳入自身的运算体系。” 恐惧于对手那近乎无穷的学习与适应能力。 “继续。” 他的平静与整个领域内那山呼海啸般的痛苦哀嚎，形成了无比诡异且残酷的对比。 这是一种比死亡更彻底的抹杀，是从存在层面上被彻底清除。 “主上，我们已经达到了极限，再这样下去，所有人都会被彻底同化，成为聚合体的一部分。” “很好。” 萧逸枫再次吐出了这两个字，而这一次他终于有了新的动作。 他走到了舰桥中央那副巨大的神之眼星图之前，这副星图此刻已经不再显示浩瀚的宇宙，而是变成了一片纯白的光幕，在那光幕的核心，有一个代表着他们混沌领域的渺小黑点，正在被无穷无尽的白色数据流疯狂吞噬。 “月婵，搭建一个临时的反向解析模型，将所有被同化的数据，进行一次最简单的镜像反馈。” 这个命令让月婵的投影都停滞了一瞬。 “您的意思是，将它解析我们的过程，再原封不动地模拟回去。” “对，它想吃，就让它吃个够，不仅要让它吃，还要帮它消化。” 萧逸枫的嘴角，终于勾起了一抹无人能够理解的弧度，那是一种近乎疯狂的，属于棋手落子前的极致自信。 “发生了什么？”欧阳烈勉强维持着自己的意识不解地问道。 “聚合体就像一个贪吃的孩子，看到了一块从未见过的蛋糕就迫不及待地想把它吞下去。” “它以为凭着自己强大的消化能力，可以轻易地将这块蛋糕变成自己的养分。” “而我刚刚做的就是在这块蛋糕里，藏进了一把用蛋糕做成的刀子。” “现在我正在教它，如何用最快最有效率的方式把自己开膛破肚。” “就是现在。” 萧逸枫等待的就是这稍纵即逝的，因为逻辑悖论而产生的系统停滞。 “所有人放弃抵抗将你们的神魂，意志，力量，以及对混沌规则的所有理解，全部开放注入到反向解析模型之中。” 这个命令比之前关闭护盾还要疯狂。 “主上。” 风绝念的意志刚刚产生一丝动摇。 “执行命令。” “遵命。” 风绝念看到了一个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 的，由纯粹规则与数据构成的世界。 无数的光带无数的符文，构成了这个世界的经纬，而在那个世界的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到无法想象的，散发着纯净光芒的核心。 他们没有被立刻抹杀，因为聚合体的核心算力正被那个“悖论”所牵制。 它无法理解所以它只能尝试去兼容。 “开始吧。以我之混沌污彼之纯净。” 轰。 风绝念的神魂深处，那枚代表着混沌领域核心规则的印记轰然爆开。 这一点爆炸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相比于聚合体那浩瀚无垠的规则海洋连一朵小小的浪花都算不上。 但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欧阳烈的神魂风无敌的神魂黑石舰队每一个士兵的神魂，月婵的神魂，姥姥的神魂，月影卫每一个成员的神魂，在同一时刻在聚合体的规则海洋内部引爆了属于他们的那枚混沌印记。 亿万次的爆炸在同一个瞬间发生。 如果说聚合体的规则世界是一张绝对纯白没有任何瑕疵的画纸。 这些与聚合体本身属性截然相反的“病毒”，利用它因为逻辑悖论而主动打开的兼容通道，长驱直入，直接作用在了它最根本的源数据之上。 “啊啊啊啊啊。” 一声不属于任何已知语言，纯粹由痛苦的规则本身构成的咆哮，第一次，响彻了整个宇宙。 舰桥内，风绝念等人猛然睁开了眼睛，他们骇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身体之中，而那股几乎要将他们彻底抹杀的压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被替代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感，仿佛神魂被彻底掏空。 但他们活下来了。 他们看着舷窗之外，那座由纯白规则构成的“陷阱”，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黑色的混沌所污染，扭曲，瓦解。 “我们，成功了？”欧阳烈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王座之上，萧逸枫的脸色前所未有的苍白，他缓缓站起身，凝视着那片正在崩溃的规则污染区，“我们只是，成功地激怒了它。” 他的话音刚落。 那片被污染的区域中心，所有的混乱与扭曲，猛然向内一缩，紧接着，一只无法形容其万一的，由纯粹的，被激怒的“天道”本身构成的巨大眼眸，缓缓睁开，死死地锁定了他们。 那只眼睛睁开的瞬间，整个混沌领域的时间与空间都仿佛被凝固了。 一种无法用言语描 述，超越了所有已知恐惧的绝对威压，降临在了每一个生灵的神魂之上。 那不是能量的冲击，也不是精神的压迫，而是一种来自“存在”本身的否定。 仿佛有一个至高无上的意志在宣判，你们不该存在，你们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错误，现在，这个错误将被修正。 “噗。” 风绝念一口神魂本源凝结的鲜血喷出，他甚至没有受到任何形式的攻击，仅仅是被那道目光注视，他那经过千锤百炼的道心就开始出现裂痕，构成他身体的规则正在自行瓦解。 不止是他，整个舰队，所有战舰的舰体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暗金色的符文光芒忽明忽暗，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那些刚刚从被同化的痛苦中挣扎出来的船员，此刻连惨叫都发不出来，他们的意识正在被那道目光直接“蒸发。” 绝望，比之前被放逐于虚无时更加深沉百倍的绝望，笼罩了所有人。 “主上，这，这就是您想要的吗。” 欧阳烈的意志在共鸣网络中化作一声凄厉的悲鸣，他看着自己的双手正在变得透明，那种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世界规则本身抹除的无力感，彻底摧毁了他的战意。 “为何要激怒它，我们明明已经逃出来了。” 第二千五百七十六章 以天道为祭，燃逆命之火 “逃？”萧逸枫的声音在死寂的舰桥内响起，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角也溢出了一丝金色的血液，但他依旧站得笔直，“从它将我们从版图上切割出去的那一刻起，这场战争，就没有逃亡者，只有不死不休。” 他抬起手擦去嘴角的血迹，目光平静地与那只横亘天地的巨大眼眸对视。 “你们以为我们刚才的行为，是在它的棋盘上走了一步险棋？” “不。” “我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下棋。” “我是为了，把它从棋盘后面逼出来。” “再精密的系统也会有核心进程，再无情的‘天道’，也会有最底层的‘愤怒’协议。” “我们的‘混沌病毒’成功污染了它的数据海洋，对它而言这就像是健康的人体，感染了无法清除的癌细胞。” “它有两种选择，第一是耗费漫长的时间，慢慢去分析，隔离，清除这些癌细胞但那样就给了我们喘息和壮大的机会。” “所以，它选择了第二种也是最直接最霸道的方式。” 他的手指指向了那只巨大的眼睛。 “调动所有核心算力将最本源的规则之力高度凝聚，形成这只天道之眼以绝对的力量，将我们连同我们所代表的‘混沌’，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抹除。” “这就像一个程序员发现自己的系统出了一个无法修复的bug，他选择的不是去打补丁而是直接将整个硬盘格式化。” “主上，您的意思是……”风绝念的眼中在绝望的尽头，燃起了一丝疯狂的火苗：“它将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这里，那其他地方。” “其他地方，就必然会空虚。” 萧逸得替他说出了答案。 “更重要的是……当一个系统将所有资源都调动起来，去运行一个前所未有的超高负载程序时，系统本身也是最脆弱的时候。” “月婵，分析结果呢？” “出来了……”月婵的投影稳定了下来：“这只眼睛的力量层级，已经超越了我们目前所有数据库的认知上限，任何防御在它面前都毫无意义。” “但是它的规则构成极度不稳定，为了维持这种形态它每秒钟消耗的能量，都相当于引爆一个超新星系团。” “而且我们之前注入的混沌病毒，正在它的核心内部疯狂地进行着干扰与破坏，它越是催动力量病毒的扩散速度就越快。” “它现在就像一个身患绝症的巨人，为了捏死一只蚂 蚁强行燃烧了自己的生命。” “很好。” 萧逸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是属于猎人，看到猎物终于踏入自己精心布置的最后一个陷阱时，才会露出的微笑。 “现在，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该互换了。” 他重新走回王座，缓缓坐下。 “传我命令。” “放弃所有防御，将混沌领域的所有能量，全部注入到那座‘规则之桥’中。” 这个命令一出，刚刚燃起一丝希望的众人，再次被打入了深渊。 “主上，还要来？”欧阳烈几乎要崩溃了。 那座桥，现在就是锁定他们的死亡坐标，是天道之眼力量传输的管道，现在不切断它，还要给它输送能量？ “这一次，不是让你们去填。” 萧逸枫的目光，穿透了无尽的空间，仿佛看到了那座正在被无穷光芒灌注的，连接着两个世界的桥梁。 “而是让你们，点燃它。” “点燃它？”风绝念一怔。 “既然这座桥，是聚合体用来杀死我们的‘鱼线’，那我们就让这条鱼线，变成一根引线。” 萧逸枫的声音，在共鸣网络中化作了最终的指令。 “一座可以直接将我们的愤怒，我们的意志，我们的一切，直接送到它眼前的，复仇之桥。” “以混沌为火，以众生为薪，以这座跨越虚无的桥为炮管，我要让这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尝一尝，被火焰灼烧的滋味。” “所有人将你们残存的意志，与我共鸣。” 这一次再没有任何人有丝毫的犹豫。 所有人的神魂所有人的意志，所有人的力量都化作了最纯粹的燃料，顺着共鸣网络疯狂地涌向了王座之上的萧逸枫。 焚天号的舰体表面那些暗金色的符文，在这一刻，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火焰之后不再是传输能量的管道，而是变成了一根贯穿了现实与虚无直接刺向天道之眼的混沌长矛。 “吼。” 它想要切断这座桥，却骇然发现，这座桥已经用它的力量作为链接，与它的核心，产生了无法分割的因果。 切断桥，等于攻击它自己。 “就是现在。” 萧逸枫猛然从王座上站起，他的双眸之中，同样燃烧起了黑色的火焰。 “全军，随我一起。” “逆天。” 轰隆。 没有声音。 没有光芒。 甚至没有能量的爆发与冲击。 时间失去了流速，空间失去了尺度，因果之链寸寸断裂。 然后，他听到了一个声音。 一个不属于任何物质传递，直接在规则层面响起的清脆的碎裂声。 咔嚓。 那只巨大到无法想象冷漠到极致的天道之眼上，出现了一道微不足道的裂痕。 那道裂痕是黑色的仿佛有一滴最纯粹的混沌墨汁，滴在了这件由最完美规则构成的艺术品之上迅速蔓延留下了永恒的瑕疵紧接着绝对的无被打破了。 “啊啊啊啊啊！” 无法形容的痛苦化作实质的风暴，从那座被点燃的规则之桥倒灌回了混沌领域。 这是天道的怒火是规则本身被伤害后的疯狂反噬。 首当其冲的就是作为舰队旗舰的焚天号。 舰体表面那些燃烧着黑色火焰的暗金色符文，在一瞬间尽数熄灭，紧接着，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从舰首开始，疯狂蔓延至整个船身。 王座之上萧逸枫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他猛地喷出一口金色的血液，那血液之中竟然夹杂着无数破碎的闪烁着微光的规则碎片。 “主上！” 风绝念的意志在共鸣网络中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他想要冲过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那股倒灌而回的力量正在疯狂撕扯着他的神魂，他的道心之上同样出现了一道与天道之眼上如出一辙的黑色裂痕。 第二千五百七十七章 天道染尘，逆者留痕 整个舰队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被巨浪拍打的朽木。 超过三成的战舰，其能量核心在反噬降临的瞬间就直接过载爆炸，化作了虚无中最绚烂的烟火。 更多的战舰虽然勉强维持着形态，但内部的船员却成片成片地倒下他们的神魂在之前点燃规则之桥时就已经燃烧到了极限根本无法承受这最后的致命一击意识之火成片地熄灭。 欧阳烈的座舰被反噬的能量拦腰斩断，他本人更是只剩下半截残魂在共鸣网络中发出断断续续的哀鸣。 “我们赢了，也死了。” 这是他最后的念头，然而那只受伤的天道之眼，却没有发动后续的攻击。 它那冷漠的不含任何情绪的目光第一次发生了变化。 然后那只巨大的眼眸缓缓地开始向后退去。 “主上。”风绝念想走过去却发现自己的道心与神魂在那股反噬中同样遭受了重创每动一下都像是被无数钢针穿刺。 “月婵，汇报战损。”萧逸枫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的稳定仿佛刚才经历了一切的不是他自己。 一道虚幻的投影在王座前闪烁了数次，才勉强凝聚成月婵的形态她的身影比任何时候都要暗淡甚至出现了不稳定的数据乱码。 “报告主上，黑石舰队编制序列尚存者不足一成。所有幸存战舰，舰体结构受损超过七成，能量核心全部处于过载状态混沌熔炉濒临熄灭。” “幸存船员，神魂完整度高于一成者万中无一。” 月婵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风绝念等少数还清醒着的高层心头。 这不是胜利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惨败。 他们用尽了一切点燃了自己，成功在那洁白无瑕的天道之上留下了一道丑陋的伤疤，可代价却是整个文明的近乎覆灭。 “很好。”萧逸枫再次说出了这两个字。 他缓缓从王座上站起这个简单的动作让他身形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也就在这一刻风绝念清楚地看到，在萧逸枫的手背之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道极细的黑色纹路。 那道纹路是如此的深邃仿佛不是存在于皮肤表面，而是直接烙印在他的规则本源之上，并且它在以一种肉眼难以察觉的速度极其缓慢地向着他的手臂蔓延。 那纹路的形态，与之前出现在“天道之眼”上的那道裂痕一模一样。 “主上，您的身体。” “无妨。 ” 萧逸枫推开了风绝念的搀扶重新站稳。 “月婵，分析这道‘伤痕’的规则构成。” “您的意思是利用这道伤痕，反向定位聚合体的核心甚至窃取它的力量。” 风绝念猛地抬头死死地盯着萧逸枫手背上那道诡异的黑色纹路。 “它以为自己是棋手我也是。” 萧逸枫此言一出，整个舰桥内死一般的寂静。 风绝念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瞬间被浇灭得干干净净。 “主上，这太疯狂了。” 他的声音干涩无比。 那道伤痕是天道留下的诅咒，是正在不断侵蚀主上存在的剧毒，此刻应该想尽一切办法将其剥离，封印，怎么能反过来去分析它。 这无异于一个凡人试图去研究自己体内的癌细胞，不但研究还要主动去触碰，去刺激它：“疯狂的不是我，而是它。” 萧逸枫抬起了他那只烙印着黑色纹路的手，平静地看着它。 “它以为留下这道伤痕就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从规则本源上慢慢将我磨灭，将我的混沌属性彻底中和变成和它一样的东西。” “这道伤痕既是它的武器也是它留在我们世界的一个观察哨，一个坐标。” “它在通过这道伤痕持续不断地解析我，解析混沌。” “主上，属下明白了。”月婵的投影闪烁着，数据流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涌，“您是想利用它解析我们的这个过程反过来搭建一个数据陷阱我们无法主动去解析它因为我们不理解它的构成。但如果它主动来解析我们，就必然会暴露它自己的运算逻辑和规则矩阵。” “没错。”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冰冷的弧度。 “一个猎人想要研究陷阱里的野兽就必须靠得足够近。” “而我要做的就是在它靠得最近的时候扯断它伸过来的那只手。” 他将手掌摊开那道黑色的纹路像一条活过来的毒蛇，在他的皮肤下缓缓蠕动，每一次蠕动都让萧逸枫的脸色更苍白一分。 风绝念看得心惊肉跳，他能感觉到那道纹路正在贪婪地吞噬着萧逸枫的生命本源。 “可是主上，您的身体。” “想要让猎物放下警惕猎人首先要扮演好一个合格的，濒死的诱饵。” 萧逸枫转过身重新走向王座，脚步很稳但每一步落下，他身后的甲板上都会留下一个极其暗淡的由溃散的规则之力构成的脚印随即便消散 于无形。 他正在变弱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 “月婵，启动饲道计划。将我所有的生命体征神魂波动，以及混沌规则的逸散数据，全部打包伪装成因为重伤而无法控制的‘信息素’通过这道伤痕向它传递过去。” “遵命，‘饲道’计划启动。”月婵的投影变得前所未有的凝实。 “开始构建第一层伪装逻辑模拟神魂本源崩溃迹象。第二层伪装逻辑构建模拟混沌规则失控状态。第三层……” 一道道无形的指令从焚天号的核心发出，传递到萧逸枫的身体之上。下一刻萧逸枫手背上的那道黑色纹路，仿佛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猛然间亮了一下它的蠕动速度陡然加快了一倍。 “噗。”萧逸枫猛地坐回王座，一口金色的血液喷出洒满了身前的地面。 那血液落在地上却没有消散，反而化作一个个扭曲的充满了不详气息的黑色符文，疯狂地侵蚀着舰桥的甲板。 “主上。”风绝念等人骇然失色就要冲上去。 “都别动。” “鱼，要上钩了。” 他的话音刚落月婵的投影前，一道全新的光幕被展开。 第二千五百七十八章 饲道为饵逆转乾坤 光幕之上，代表着聚合体解析进程的数据流，终于不再是单向的入侵，而是出现了一股极其微弱，却稳定无比的回流。 它上钩了。 “主上，它正在尝试构建您的规则模型，数据交换速率正在以几何级数攀升。” 月婵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紧张，光幕上那道黑色的纹路解析图，其核心结构正在被飞速填充，聚合体那恐怖的算力，正将萧逸枫主动暴露的一切，贪婪地吞噬殆尽。 “风绝念，命令所有幸存单位，将残存的混沌熔炉能源，全部链接到我的王座之上。” 萧逸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正在被解析的不是他自己的本源，而是一件与他无关的物品。 “可是主上那样一来，舰队将彻底失去最后的动力源，我们都会变成漂浮在虚无中的铁棺材。” 风绝念的意志在共鸣网络中剧烈地挣扎着。 “执行命令。”冰冷的三个字，斩断了他所有的犹豫。 “遵命。” 嗡。 一道道肉眼可见的夹杂着暗金色符文的能量流，从那些破败不堪的战舰中被抽取出来跨越虚空尽数汇入了焚天号的核心最终涌入了王座之下。 萧逸枫的脸色在那一瞬间变得更加苍白，但他手背上那道黑色的纹路却仿佛得到了某种滋养，蠕动的速度骤然加快，一道道更为细密的黑色丝线开始顺着他的手臂向上蔓延，所过之处他的皮肤迅速失去了光泽变得如同干枯的树皮。 “他在加速吞噬您的生命本源。” 月婵的全息投影剧烈地闪烁着，她眼中的数据流几乎要溢出。 “很好，说明它很饿。” 萧逸枫的嘴角，反而勾起了一抹残酷的笑意。 “月婵，启动‘嫁衣’。” “嫁衣？” 月婵的投影猛地一滞，这个代号从未在任何计划中出现过。 “你不是一直好奇，为何我的混沌规则，能够独立于聚合体的世界之外，自成一体吗。” 萧逸枫抬起他那只几乎被黑色纹路覆盖的手臂，平静地看着。 “因为我所修行的，从来就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文明的本身。” “每一个纪元，都是一件独一无二的‘嫁衣’。” “聚合体想要解析我，就等于想要穿上这件嫁衣，可它却不知道，这件嫁衣，只有它的创造者才能穿。” “启动吧，让它看看，这件嫁衣的 真正模样。” 月婵的心神剧震，她瞬间明白了萧逸枫的意图，那是一个比之前所有计划都更加疯狂，更加匪夷所思的陷阱。 “是。” 她没有丝毫犹豫，双手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复杂的轨迹，一道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指令，通过王座，注入了那道正在被疯狂解析的数据流之中。 如果说之前萧逸枫喂给聚合体的，是带着刀子的蛋糕。 那么这一次，他喂过去的，是整个蛋糕店，而这家蛋糕店的根基，建立在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之上。 “警告，检测到未知规则污染。” “警告核心逻辑库出现冗余溢出。” “警告底层协议遭受无法识别的结构性冲击。” “它停下了。”风绝念的意志在共鸣网络中发出一声惊呼。 “不，它只是在犹豫。” “一个饥饿的野兽在面对一块远超自己想象的，散发着致命诱惑的血肉时，它会犹豫但最终它还是会张开嘴。” “因为，它拒绝不了进化的诱惑。” 果不其然在停滞了仅仅零点零一秒之后，那股解析的数据洪流以比之前狂暴十倍的姿态再次涌来。 它不再满足于解析它要将那堵墙，连同墙后面的整个世界都彻底吞噬消化。 “就是现在。”萧逸枫猛地从王座上站起，他那只被黑色纹路彻底覆盖的手臂对着虚空狠狠一握。 “收。” “你看你们已经是瓮中之鳖……”红袖摊了摊手脸上是胜券在握的从容，“那只大眼睛被你喂了毒，现在自顾不暇，而你们也油尽灯枯连站都站不稳了，乖乖跟我走我保证让你在母树的怀抱里获得永恒的新生。” “你似乎算错了一件事。” “什么事？” “一条受了重伤并且被彻底激怒的疯狗，在决定逃跑之前，往往会先将离自己最近的任何活物都撕成碎片。” “你做了什么！” “没什么，”萧逸枫的脸色因为强行催动那道诅咒印记而变得惨白如纸，但他笑得却无比畅快，“我只是告诉它，你身上的味道，比我这块难啃的骨头要香得多。” 清除。 轰。 那道刚刚被红袖的剑芒斩灭的“终结”光束，以比之前更加凝聚更加狂暴的姿态，再次成型这一次它的目标牢牢锁定了红袖。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红袖气急败坏地尖叫起来。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眼中的一只垂死老鼠，竟然还有能力将天道的怒火引到自己身上。 她成了替罪羊。 她想退却发现自己的战舰已经被天道之眼的规则之力死死锁定，这片被切割出来的虚无空间成了她无法逃脱的囚笼。 “你以为这样就能逃掉吗？聚合体的这一击足以将这整片虚无都彻底抹平，我们谁也活不了！”红袖一边疯狂催动战舰的防御系统，一道道由生命规则构成的银色护盾层层展开一边对着萧逸枫发出了怨毒的咆哮。 风绝念感觉自己的意识正在被那狂暴的时空乱流反复撕扯碾碎，他眼前的景象变得支离破碎无数不属于这个时空的诡异画面一闪而过。 他看到了尸山血海看到了神魔陨落，看到了一个又一个世界的诞生与毁灭。 最后他看到了一片熟悉的，染着血色的星空。 然后他的意识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剧烈的震动将萧逸枫从神魂的沉寂中唤醒。 他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依旧坐在王座之上，但整个焚天号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勉强维持着形状的舰桥骨架，漂浮在一片陌生的星域之中。 舷窗之外不再是那片死寂的虚无而是真实不虚的宇宙。 远处有点点星光，还有几颗巨大的萦绕着战争硝烟的残破星球。 “我们……回来了。” 第二千五百七十九章 外围战场陨神星坑 月婵的投影在王座前艰难地凝聚成型，她的声音充满了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 萧逸枫没有回答，他的感知力宛如潮水般铺开，瞬间便覆盖了这片星域。 “这里是天宙界的外围战场陨神星坑。” 天宙界，这个名字他们再熟悉不过了。 那是修仙纪元与未来纪元战争的最前线，是诸神喋血的绞肉机，是整个纪元最危险，也最混乱的地方。 他们没有回到任何一个安全的后方，而是直接从一个地狱，跳进了另一个更加惨烈的地狱。 “警报，侦测到高能空间波动。” “警报，有不明舰队正在高速接近，数量，超过三百。” 刺耳的警报声，打断了这短暂的平静。 只见远处的星空之中，一个个空间跃迁点被强行打开，一艘艘通体漆黑，舰身之上烙印着狰狞神魔图腾的战舰，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包抄而来。 那是天宙界神庭的制式战舰。 “该死，我们刚脱离虎口，就撞上了狼群。” 月婵的脸上血色尽褪，他们现在别说三百艘战舰，就算只来一艘侦察舰，也足以将他们这堆废铁彻底碾碎。 舰队的所有船员，几乎都在刚才那最后的冲锋中神魂燃尽，陷入了假死状态，而她和萧逸枫，也同样是油尽灯枯。 “所有单位注意，目标已锁定，为未知型号残破舰体，能量反应低于危险阈值。” “执行‘清扫’协议，三轮齐射后，回收残骸。”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命令，通过某种公共频道，响彻在这片星域。 为首的一艘巨型母舰的舰桥之上，一个身穿天蓝色制式仙甲，身姿挺拔，面容如同冰雕般美丽的女子，正漠然地看着光幕上那个代表着焚天号的红色光点。 那道冰冷的女声，通过空间震荡，清晰地传入了焚天号残破的舰桥之中，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审判的铁锤，要将他们这最后的存在痕迹，从宇宙中彻底抹去。 “清扫”。 萧逸枫坐在王座之上，听着这个词，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却燃起了一点冰冷到极致的火。 他们浴血奋战，以整个文明近乎陪葬的代价，在那高高在上的天道脸上划开了一道伤口，逃出生天，却不曾想，等待他们的不是喘息，而是被当做垃圾一样的“清扫”。 “主上，我们的能量护盾连百 分之一都无法启动，对方的三轮齐射，足以将我们蒸发一百次。” 月婵的投影明灭不定，声音里是数据也无法掩盖的绝望。 “风绝念他们呢？” 萧逸枫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问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所有人的神魂都在沉寂状态，强行唤醒，只会让他们魂飞魄散。” 月婵给出了最残酷的答案。 此刻的黑石舰队，就是一堆漂浮在星空中的棺材，而他萧逸枫，就是这片坟场里，唯一一个还醒着的守墓人。 “很好。” 萧逸枫缓缓站了起来，这个动作牵动了他本源的伤势，让他喉头一甜，一口金色的神血险些喷出，却被他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他走到舷窗前，看着外面那三百艘如同神魔般狰狞的战舰，看着它们舰首的炮口之中，正在亮起足以毁灭星辰的光芒。 “月婵，以我现在的状态，强行催动那道‘天道伤痕’，有几成把握能吓住他们？” “零成。” 月婵的回答没有任何犹豫，“天道伤痕的气息虽然恐怖，但我们现在的状态在对方眼中，就是一只拿着神器的蚂蚁，他们只会毫不犹豫地连同蚂蚁和神器一起碾碎，然后夺走战利品。” “分析得不错。” 萧逸枫点了点头。 他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虚张声势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没有任何意义。 “那如果，不是虚张声势呢？” 他忽然反问。 月婵的投影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主上，您的意思是？” “你之前说过，天宙界是修仙纪元的最前线，那这里的天道规则，应该还是以修仙纪元为主导吧。” 萧逸枫没有回答，反而问了另一个问题。 “是，虽然被未来纪元侵蚀严重，但其根本法则，依旧属于修仙文明的范畴。” “那就够了。”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疯狂的弧度。 他转过身，重新走回王座，缓缓坐下。 “月婵，将焚天号最后的能量，连接我的神魂，我要用这艘船，给他们上一课。” “主上，那样的话，焚天号会彻底解体的！” “那就让它解体。” 萧逸枫闭上了眼睛，“一堆废铁，在毁灭之前，能拉着三百艘神庭战舰陪葬，也算死得其所了。” 那艘天蓝色的巨型母舰舰桥之上， 身穿仙甲的女子正漠然地看着光幕上的倒计时。 “将军，对方没有任何回应，能量波动也毫无变化，应该只是一艘在战争中被打残的幽灵船。” 一名副官恭敬地汇报道。 “执行命令。” 女子吐出了四个字，再没有多余的话语。 在她眼中，这片陨神星坑里，每天都有无数这样的残骸飘过，清理它们，就像打扫庭院里的落叶一样，是她的日常工作，不值得投入任何一丝多余的情绪。 “是！” 副官领命，正要下达最终的开火指令。 就在这时，一道极其微弱，却又无比纯粹，仿佛来自纪元之初的意念，毫无征兆地，跨越了遥远的空间，直接在所有神庭舰队成员的识海之中响起。 “《万劫纪元不灭真经》，第六层，万界共尊。” 那声音很轻，却像是一道开天辟地的惊雷，炸响在舰桥之上。 那名准备下令的副官，手指僵在了半空，脸上满是骇然。 而那名一直如冰雕般的女将军，她的身体猛然一震，那双古井无波的蓝色眼眸之中，第一次掀起了滔天巨浪。 “什么？” 她失声惊呼，一步踏出，瞬间来到了巨大的舷窗之前，死死地盯着远处星空中，那个渺小到几乎可以忽略的红色光点。 《万劫纪元不灭真经》。 这个名字，对于修仙纪元的任何一个高层而言，都如雷贯耳。 第二千五百八十章 废铁亦能噬神龙 那是传说中，唯有执掌纪元气运的天命之子，才有可能修行的至高法门，是整个纪元的根基与道统所在。 而第六层万界共尊，更是只存在于神庭最古老密卷中的理论境界，据说一旦练成，便可身化万界，言出法随，是无限接近于仙帝之上的无上伟力。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女将军身后的另一名气息更加沉稳的将领，厉声喝道，“此等功法早已失传了无数岁月，怎么可能出现在这种地方，定是未来纪元的邪魔，在用幻术蛊惑我等心神！”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纪元之火，燃我神魂，敕令此界，万道臣服。” 轰。 一股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至高无上的规则波动，以那艘残破的战舰为中心，轰然爆发。 这股波动没有任何能量冲击，却直接作用在了这片星域的法则层面。 正准备开火的三百艘神庭战舰，它们舰首炮口中那足以毁灭星辰的光芒，在这一瞬间，竟然毫无征兆地，集体熄灭了。 不是能量中断，不是系统故障。 而是构成它们攻击的“法则”，在这片星域之中，被更高层次的权限，强行“禁止”了。 仿佛皇帝下令，臣子不得动弹。 “这，这是言出法随！” 那名沉稳将领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身体因为极致的恐惧而剧烈颤抖起来。 如果说刚才听到功法的名字，他还可以归结为幻术，那么此刻亲眼目睹这法则层面的绝对压制，则彻底击溃了他所有的侥d心。 这不是幻术，这是真实不虚的，来自纪元根源的无上神威。 整支舰队，三百艘足以横扫一方星系的战争机器，此刻就像是被拔了牙的老虎，成了一堆动弹不得的铁疙瘩。 寂静。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所有战舰。 每一个神庭的士兵都感觉自己的神魂仿佛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死死压住，连一个念头都无法升起。 唯有那名女将军凭借着自身强大的修为，勉强维持着神智的清醒但她的额角，也渗出了一丝冷汗。 她死死地盯着那艘破船声音因为意志的剧烈波动而显得有些干涩。 “阁下究竟是何方神圣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她的语气已经不自觉地用上了“阁下”二字。焚天号的王座之上，萧逸枫猛地喷出了一口金色的血液脸色变得惨白如纸。 他身下的王座连同整个舰桥的骨架，都浮现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崩解。 “主上！” 月婵的投影焦急地闪烁着。 刚才那一下萧逸枫是强行燃烧了自己最后的神魂本源，催动了《万劫纪元不灭真经》的规则印记将整个焚天号残骸当做了一次性的法旨，才勉强模拟出了一丝“万界共尊”的威能暂时镇住了这片星域的法则。 这一击，几乎耗尽了他的一切。 “死不了。” 萧逸枫擦去嘴角的血迹，通过月婵将自己的声音再次传递了出去只是这一次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虚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我乃奉天命于未来纪元截杀血肉母树之人，力战之后，被时空乱流卷入此地，你们又是谁的兵马？” 他这番话半真半假。 但“截杀血肉母树”这六个字却像另一道惊雷，再次狠狠地劈在了那名女将军的心头。 血肉母树那是未来纪元入侵的根源之一，是神庭的最高通缉目标，其危害性甚至还在那所谓的聚合体之上。 而眼前这个神秘的存在竟然声称自己去截杀血肉母树？ 结合他刚才展现出的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以及此刻这虚弱不堪的状态一个惊人的可能性在她脑海中浮现。 “我乃神庭第七星域镇守使，姬凝雪。” 女将军报上了自己的名号，语气中的戒备与震撼交织在一起，“阁下可有凭证？” “凭证？” 萧逸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嘲弄：“我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凭证，你们神庭，难道连未来纪元核心力量的气息都分辨不出了吗？” 他说着心念一动，刻意将手背上那道被他暂时压制住的“天道伤痕”的气息，泄露出了一丝。 嗡。 姬凝雪座舰的舰桥之上一道尖锐的警报声猛然响起。 光幕中央一个代表着最高威胁等级的血红色警告框，疯狂地闪烁着。 “警告，检测到‘聚合体’本源规则污染污染等级‘敕令’级！” “敕令级！”看到这三个字姬凝雪身边的所有将领，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了比刚才见到言出法随还要惊恐的表情。 “聚合体”的规则污染，他们这些常年征战前线的军人再熟悉不过了，但他们所遭遇的，最高也不过是“侵蚀”级。 而“敕令”级，那意味着，这道污染 源，是直接来自于“聚合体”的本源意志，是它的核心力量所留下的印记。 能被这种等级的力量所伤，并且活下来的人，其实力与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现在，你信了吗？”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传来。 姬凝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她对着光幕，缓缓地，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神庭第七星域镇守使姬凝雪，参见前辈，不知前辈驾临，多有冒犯，还望恕罪！” 她身后的所有将领，也都在这一刻，齐刷刷地单膝跪地，低下了他们高傲的头颅。 面对一位能够与“聚合体”本源硬撼，并且修行着传说中至高功法的存在，无论他现在是何等状态，都值得他们献上最高的敬意。 “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疗伤，另外，我的船员，也需要立刻救治。” 萧逸枫的声音，不带任何感情地提出了要求。 “是，前辈请稍候，我立刻为您清理航道，护送您前往第七星域的最高规格疗养基地！” 姬凝雪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甚至连一丝怀疑都没有。 因为那道“敕令”级的聚合体污染，就是最无法伪造的铁证。 她立刻开始下令，让舰队从攻击阵型，转为护航阵型。 然而，萧逸枫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不必了，就用你的座舰吧。” 第二千五百八十一章 凤舰龙床，暗流汹涌 姬凝雪的提议被一道平淡却不可撼动的声音打断。 “不必了，就用你的座舰吧。” 此言一出，整个神庭舰队的通讯频道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就连之前法则被压制时都未曾如此。 所有将领都以为自己听错了，那名先前还跪在地上的沉稳将领猛然抬头，脸上写满了荒谬与愤怒。 “放肆，姬将军的座舰‘霜陨凤舰’乃是第七星域的指挥中枢，更是神庭册封的帅驾，岂容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姬凝雪一道冰冷的眼神制止了。 姬凝雪没有发怒，但那双湛蓝的眼眸深处却掀起了巨浪，她凝视着那艘仿佛下一秒就要解体的破船，试图理解这道命令背后的深意。 这已经不是要求，而是一种近乎羞辱的索取，一位重伤垂死的前辈，为何要执着于一艘战舰，甚至是指挥旗舰？ 萧逸枫的声音再度响起，这一次，那股深入骨髓的疲惫感仿佛能透过空间传递过来，让听者都感同身受。 “我的伤，并非寻常道伤，而是被聚合体的本源规则所污染，那道‘敕令’级的印记，无时无刻不在试图同化我，进而污染这片时空。”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轻，却也更重。 “寻常舰船的规则壁障，根本无法隔绝这种等级的污染，最多三日，这片陨神星坑就会变成聚合体的温床，所有物质都将被转化为它的数据养料，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唯有你这艘旗舰的核心，常年受神庭气运与你自身法则温养，勉强能建起一座临时的规则囚笼，将这污染暂时压制。” 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浇灭了所有将领心中的怒火，被替代的是一股从脚底直冲天灵盖的寒意。 他们可以不信萧逸枫的身份，却不能不信那道“敕令”级污染的恐怖，那可是连神庭高层都谈之色变的灾厄之源。 若是此地真的因此被污染，别说他们这支舰队，恐怕整个第七星域都要沦陷，这个责任，谁也担不起。 姬凝雪的娇躯微微一颤，她终于明白了对方的用意。 这不是傲慢，而是一种警告，一种将所有人的性命都计算在内的，冷酷却最高效的抉择。 “传我命令，”姬凝雪的声音斩钉截铁，“全员撤离霜陨凤舰，解除我的个人权限，将最高控制权移交至旗舰医疗中心，另外，立刻组织最好的医官和阵法师，准备接收前辈的船员。” “将军，不可！”那名沉稳将领上前一步 ，急切道，“让他登上旗舰，万一他是未来纪元的奸细，那我们无异于引狼入室，整个舰队的指挥系统都将暴露在他面前。” “罗副将，”姬凝雪缓缓转身，湛蓝的眸子不带一丝感情，“你觉得，一位能模拟‘万界共尊’言出法随，并且身负‘敕令’级本源道伤的存在，如果想对我们不利，需要用这么复杂的手段吗？” 被称作罗副将的男人身体一僵，哑口无言。 确实，对方若是敌人，刚才法则被禁锢的那一刻，他们就已经是一群待宰的羔羊了。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都显得可笑。 “执行命令。” 随着姬凝雪最后的指令下达，庞大的霜陨凤舰开始进行人员转移，一道道光束从中飞出，接入周围的护卫舰。 很快，一艘小型的医疗接驳舰，在数艘战舰的护卫下，缓缓靠近了那艘已经开始崩解的焚天号残骸。 当身穿白色仙甲的医疗队小心翼翼地进入舰桥时，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王座之上，那个男人静静坐着，脸色苍白如金纸，手背上那道不断蠕动的黑色纹路散发着让他们神魂都为之战栗的恐怖气息，仿佛那不是一道伤痕，而是一扇通往毁灭深渊的大门。 “前辈，我们奉姬将军之命，前来接引您和您的船员，”为首的医官声音都在发颤。 萧逸枫缓缓睁开眼，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当他被人搀扶着站起时，身体的一个踉跄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生怕这位大人物就此倒下。 就在萧逸枫的身影被接入医疗舰的瞬间，他身后的焚天号残骸，那支撑着最后的骨架再也无法维持，在一片无声的闪光中，彻底化为了宇宙的尘埃。 霜陨凤舰，舰桥。 姬凝雪透过巨大的光幕，看着那道身影被送入自己昔日的指挥座舰，心中五味杂陈。 “将军，所有船员都已转移，他们的状态很奇怪，神魂像是被一种未知的力量封锁在识海深处，陷入了最深层次的沉寂，我们的任何手段都无法将他们唤醒。” 罗副将在一旁汇报道。 姬凝雪黛眉微蹙，“保护好他们，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对他们进行治疗，将此事，连同前辈的事情，以最高等级的密讯，立刻上报神庭。” “是。” 而在旗舰最核心的医疗区域，这里原本是姬凝雪的私人休息室，此刻已经被改造成了最高规格的规则隔离病房。 萧逸枫躺在一张由万年养魂木打造的玉床之上，四周是无数闪烁着符文的光壁，将他与外界彻底隔绝。 数名神庭最顶尖的医官正对着一排排光幕，分析着从他身上采集到的微弱数据，可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凝重到了极点。 “神魂本源亏空超过九成九道基几乎碎裂，经脉寸断这简直就是一个活着的奇迹！” “最可怕的是那道黑色印记我们的任何神念和法器一靠近，就会被其蕴含的规则之力同化分解根本无法探查其根本。” “此等伤势别说疗愈能维持住生命不溃散都已经是神迹了。” 就在众人束手无策之际，一名身穿银色仙甲气质干练，容貌与姬凝雪有几分相似的女子走了进来。 她胸前的徽记表明了她的身份：神庭第七星域首席规则分析师，姬凝雪的亲妹妹姬如月。 “都出去吧，这里交给我。” 姬如月挥退了众人独自走到光壁前，她看着玉床上那个气息微弱的男人，眼中没有敬畏只有纯粹的研究与探究的狂热。 “姐姐就是太谨慎了这么好的研究素材怎么能错过！” “噗！” 第二千五百八十二章 致命的铁证 姬如月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踉跄着后退了数步。 “滚！” “报告将军，前方星域发现大规模战斗残骸根据能量残留分析，其中一方属于未来纪元血肉母树麾下的‘红袖’卫队。” “我们从一艘保存相对完好的敌舰残骸中，抢救出了一枚数据核心，经过初步破译我们发现——” “在他们被摧毁前其主炮的最终攻击指令，锁定的目标……” “不是任何神庭单位也不是血肉母树，而是……而是刚刚被我们救下的那位前辈。” “你说什么？” 罗副将迎着姬凝雪的目光，脸上没有了之前的恭敬。 “数据核心不会说谎那艘红袖卫队的旗舰，在自爆前的最后一刻，将所有能量汇集成的终极一击其锁定的坐标，正是我们现在所在的这艘霜陨凤舰，或者说是舰上的那位前辈。” 答案只有一个。 叛徒。 或者说从始至终，他就是敌人安插过来的一根最恶毒的钉子。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有诈！”一名将领失声惊呼，脸上血色尽褪：“言出法随敕令级道伤，这一切都太巧了这分明就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苦肉计！” “他想做什么？他想夺取霜陨凤舰控制整个第七星域的指挥中枢！” “快！立刻启动最高防御阵列，将他所在的医疗区彻底封死不能让他出来！” 姬凝雪娇躯剧震，一股冰冷的寒意从心底升起瞬间传遍四肢百骸。 她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她被对方那神鬼莫测的手段和凄惨的状态迷惑了，她亲手将一头最可怕的史前凶兽请进了自己的巢穴。 “将军，下令吧！”罗副将上前一步，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之上眼中杀机毕露，“趁他现在重伤垂死正是将他彻底抹杀的最好时机迟则生变！” 姬凝雪的理智告诉她，罗副将说的是对的这是唯一的选择。 可她的直觉，却又在疯狂地警告她：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混乱。 “封锁医疗区开启神陨级防御矩阵，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她没有下达格杀令。 “将军！”罗副将急了。 “我要亲自去问他……”姬凝雪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在我回来之前，谁敢轻举妄动杀无赦！” 说罢她转身在一队亲卫的护送下，快步走向那 座此刻已经变成龙潭虎穴的医疗区。 规则隔离病房外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数十名神庭最精锐的甲士，手持能够湮灭法则的特制兵器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 当姬凝雪的身影出现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 她挥手示意亲卫停下，独自一人走到了那道闪烁着符文的光壁之前。 玉床之上萧逸枫依旧静静地躺着仿佛对外面的剑拔弩张毫无所知。 “前辈……”姬凝雪的声音冰冷如霜，“我需要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他的声音依旧虚弱，却让姬凝雪的心猛地一沉。 这种平静，本身就是最大的不正常。 “你为何会成为红袖卫队的攻击目标？” 萧逸枫闻言脸上竟露出了一抹自嘲的苦笑。 “我以为你们能想明白的。” “想明白什么？”罗副将的声音从姬凝雪身后的通讯器中传来，充满了压抑的愤怒：“想明白你是个叛徒，想明白我们都是被你玩弄于股掌之中的傻子吗？” “罗副将！”姬凝雪冷喝一声制止了他的咆哮。 她看着萧逸枫，等待着他的答案。 她知道这将决定在场所有人的生死。 萧逸枫轻轻咳嗽了两声几缕金色的血丝染红了玉床。 “你们以为我和血肉母树是敌人？” 这句话让姬凝雪瞳孔骤缩。 “难道不是吗？” “你的意思是……”姬凝雪的声音有些干涩，“你和血肉母树联手，对抗聚合体？”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罢了，”萧逸枫淡淡说道：“我负责从正面牵制，而它，则负责在未来纪元的内部，寻找聚合体的核心破绽。” “那红袖卫队为何要攻击你？这说不通！” 罗副将的质疑再次响起，这个问题是所有逻辑的核心。 “因为，我们的计划失败了聚合体的算力，远超我们的想象它在我们联手的那一刻，就已经预见到了结局。” “它将计就计，布下了一个更大的陷阱。” “它故意卖了一个破绽给我，让我以为可以重创它的本源实际上那只是一个诱饵。” “当我全力出手与它的本源意志碰撞的那一刻，它真正的杀招才显现。” 萧逸枫抬起了他那只烙印着黑色纹路的手。 “这道伤就是那一击留下的。” “而就在我被重创的同时，它也瞬间接管了血肉母树的部分控制权，操控着红袖卫队，对我发动了致命的攻击。” “它的目的很简单，一石二鸟。” “既能除掉我这个心腹大患，又能将脏水泼到血肉母树身上，让我们之间本就脆弱的联盟彻底破裂，同时，还能让你们神庭，对我这个‘逃亡者’产生怀疑，借你们的手，来补上最后一刀。” 萧逸枫的声音很轻，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鼓，狠狠敲在姬凝雪和所有监听着这一切的将领心头。 这个解释，太过匪夷所思，却又诡异地，将所有的疑点都串联了起来。 它完美地解释了，为何萧逸枫会身负“敕令”级的道伤。 也解释了，为何红袖卫队会对他发动攻击。 更解释了，为何他会如此精准地，出现在神庭的巡逻范围之内。 因为这一切，都是一个局。 一个由那个至高无上的“聚合体”，亲手布下的，天罗地网。 “一派胡言！”罗副将的声音色厉内荏，“你没有任何证据，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 “证据？”萧逸枫笑了，笑声中充满了悲凉，“我身上的这道伤，不就是最好的证据吗？” “你问问你自己，红袖卫队，有资格给我留下这种等级的伤痕吗？” 这句话，像一道闪电，劈开了罗副将心中最后一道防线。 是啊。 红袖卫队虽然强大，但终究只是血肉母树的爪牙。 第二千五百八十三章 天壤之别 而“敕令”级的污染，是来自于聚合体本源的印记。 这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如果萧逸枫真是叛徒，那攻击他的，应该是神庭的力量才对，他身上的伤，也应该是神庭的道法所致。 可现在，他身上最致命的伤，却来自于神庭最大的敌人。 这本身，就是最大的矛盾。 唯一的解释，就是萧逸枫说的，都是真的。 他、血肉母树、神庭，都只是在陪那个恐怖的聚合体，下一盘棋。 而他们，都输了。 寂静。 舰桥之中，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个残酷的真相，震得神魂摇曳。 姬凝雪看着光壁后那个气息奄奄的男人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前辈，是我等愚钝误会您了。” 萧逸枫摆了摆手，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不知者不罪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意义了。” “当务之急是我必须尽快恢复伤势，聚合体在我身上留下的这道印记，是一个坐标它随时可能循着这个坐标，发动下一次攻击。” “到时候，你们这支舰队将是第一个陪葬品。” 这句话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前辈需要什么第七星域必将倾尽所有！”姬凝雪毫不犹豫地说道。 萧逸枫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衡量着什么。 最终他缓缓开口提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要求。 “我需要进入你这艘旗舰的混沌熔炉核心。” “并且在我疗伤期间，任何人不得靠近。” “绝无可能！” 罗副将第一个跳了出来，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彻底撕碎了刚刚建立的脆弱信任。 “混沌熔炉是旗舰的心脏是整支舰队的能量源头，更是第七星域的最高机密之一岂容一个外人踏足！” “那道‘敕令’级的污染，其本质是聚合体对修仙纪元规则的覆盖与改写。”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强大、更纯粹的本源规则在它彻底成型之前，将其强行中和甚至反向吞噬。” “放肆。” 罗副将的声音在寂静的舰桥中炸响，带着不加掩饰的怒意与警惕。 “将军，混沌熔炉是‘霜陨凤舰’的心脏，是第七星域舰队的最高机密，它维系着整支舰队的能量供给与法则屏障，一旦出现任 何差池，我们所有人都会在瞬间化为宇宙尘埃。” 他的话代表了在场所有将领的心声，信任刚刚建立，但还远远没有到可以托付身家性命的地步。 “我明白你们的顾虑。” 萧逸枫的声音从光壁后传来，依旧虚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但你们并不明白你们面对的是什么。” “那道‘敕令’级的污染，其本质是聚合体对修仙纪元规则的覆盖与改写，它像一种病毒，会从最基础的层面，瓦解我们所认知的一切物质与能量。” “寻常的法则之力，就像是凡人世界的刀剑，而它，是改变刀剑本身材质的瘟疫，你们用再锋利的刀，也砍不断瘟疫。” 这番解释让所有将领都陷入了沉默，这种闻所未闻的理论，超出了他们的认知范畴。 “唯一的办法，就是用更强大，更纯粹的本源规则，在它彻底成型之前，将其强行中和，甚至反向吞噬。” “而纵观整个第七星域，唯一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霜陨凤舰’核心处，那座模拟宇宙初开，万法未定之景的混沌熔炉。” 萧逸枫的每一句话，都精准地敲打在众人最担忧的地方，也揭示了一个他们无法反驳的事实。 他一个外人，竟对神庭舰队的最高机密了如指掌。 这本身就是最可怕的威胁，也是最无可辩驳的证明。 “你到底是谁？”姬凝雪的声音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一个失败者而已。” 萧逸枫自嘲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 “我进入混沌熔炉，并非要窃取你们的机密，而是要以身为牢，以熔炉为锁，将这道污染暂时封印在我体内。” “这是唯一能救你们，也是唯一能救我自己的办法。” “否则，不出三日，当污染彻底与我同化，我便会成为一个新的污染源，一个行走的‘敕令’，第一个被抹除的，就是你们。” 最后一句话，像是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恐慌开始蔓延。 姬凝雪湛蓝的眼眸死死盯着光幕中那个模糊的身影，她在进行一场豪赌。 赌输了，整个第七星域的指挥中枢将毁于一旦，她会成为神庭的罪人。 赌赢了，她将拯救整支舰队，并获得一个无法想象的盟友。 “将军，不能再犹豫了！”罗副将再次进言，语气急切，“此人用心险恶，他说的 每一个字，都可能是陷阱，我们不能拿整个舰队的安危去赌！” “罗毅。” 姬凝雪忽然开口，叫出了罗副将的名字。 “你觉得，我们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罗副将身体一震，哑口无言。 是啊，他们没有选择。 从那个男人出现在这里的那一刻起，他们就已经被卷入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棋局，而他们，连棋子的身份都算不上。 姬凝雪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时，所有的犹豫都已消失不见，只剩下身为统帅的决绝。 “传我命令，开启通往混沌熔炉的最高权限通道。” “将军！”众将领齐声惊呼。 “但是，”姬凝雪话锋一转，声音冰冷刺骨，“将我的生命特征，与混沌熔炉的自毁程序相连。” “一旦我的生命信号消失，混沌熔炉将立刻自毁，届时，整艘霜陨凤舰，都将成为前辈的棺椁。” 此言一出，满场死寂。 罗副将怔怔地看着姬凝雪，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他明白，这是将军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最决绝的保险。 她要用自己的命，去给这场豪赌上最后一道锁。 “这个条件，前辈可接受？”姬凝雪隔着光壁问道。 “可。” 萧逸枫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干脆利落。 半个时辰后，在数名亲卫的护送下，姬凝雪亲自带着被禁锢在特殊法器中的萧逸枫，来到了霜陨凤舰的最深处。 这里是一片广阔到近乎虚无的空间，空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无比，缓缓旋转的混沌色光球。 第二千五百八十四章 熔炉为鼎道伤作饵 那混沌光球就是“霜陨凤舰”的混沌熔炉仅仅是靠近，萧逸枫便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仿佛宇宙未开之际的原始法则之力狂暴纯粹，且不容纳任何异物。 “前辈，请吧。” 姬凝雪站在通道的尽头她的手按在一个闪烁着淡蓝色光芒的阵盘之上，那阵盘与她的心跳神魂乃至生命本源都连接在了一起只要她心念一动，或是生命终结，这座足以驱动整支舰队的心脏便会瞬间化为寂灭的奇点。 萧逸枫没有回头看她只是拖着残破的身躯，一步步走向那缓缓旋转的混沌光球。 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光球壁障的刹那，一股恐怖的排斥力轰然爆发，仿佛整个初生的宇宙都在拒绝他的靠近。 “哼。”萧逸枫一声闷哼嘴角再次溢出金血，但他并未后退反而强行催动体内最后一丝纪元之力将身形硬生生挤进了光球之中。 嗡。 在他进入的瞬间整个混沌熔炉的核心空间都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原本稳定旋转的光球其表面瞬间浮现出无数狂暴的能量乱流。 “将军，熔炉的法则稳定度正在急速下降百分之三十，百分之四十已经超过了警戒阈值。” 舰桥内罗副将死死盯着光幕上那条疯狂跳动的红色数据线。 她赌上了自己的命也赌上了整支舰队的未来若是判断失误万劫不复。 “稳住，封锁所有外部能量通道，将熔炉切换至内部循环模式。” 姬凝雪强忍着神魂的震荡，下达了冷静的指令。 而此刻混沌熔炉内部，萧逸枫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 他的四肢百骸仿佛被无数个新生的世界同时挤压碾磨，混沌的原始法则之力正在疯狂地冲刷着他体内的一切，试图将他这个“异物”彻底分解，还原为最基础的粒子。 更致命的是，他手背上那道聚合体的“敕令”印记，在感受到这股纯粹的原始法则之后，竟像是受到了挑衅的毒蛇，猛然苏醒。 一道道漆黑如墨的规则之力从印记中爆发出来，疯狂地污染着周围的混沌能量，它要将这座模拟的初生宇宙，也变成它的数据牧场。 两股至高规则的碰撞，瞬间在萧逸枫的体内爆发。 如果说混沌熔炉的力量是开天辟地的巨斧，那聚合体的污染就是无孔不入的剧毒，两者在他的道基之上，展开了最野蛮的厮杀。 “噗。” 萧逸枫猛地喷出一大口夹杂着黑色符文与混沌碎片的金色血液，他的气息 瞬间衰弱到了极点，仿佛下一秒就要神魂寂灭。 “将军，他撑不住了，熔炉核心出现了规则黑腔，正在失控，再这样下去，我们都会被。” 罗副将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姬凝雪一道冰冷的眼神打断。 “闭嘴。” 姬凝雪死死咬着嘴唇，一丝鲜血从唇角渗出，她承受的压力比任何人都要大。 但她没有下令终止，因为她在那片混乱之中，看到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坚韧的意志，像是在风暴中死死攥住船舵的水手，任凭风浪滔天，也绝不松手。 “还不够，还不够乱。” 混沌熔炉之中，意识已经模糊的萧逸枫，心中却在疯狂地咆哮。 他不是在疗伤，他是在炼丹。 以身为炉，以混沌熔炉为火，以聚合体的“敕令”道伤为无上神材，他要炼出一颗前所未有的，能够欺天瞒道，逆转乾坤的“假死金丹”。 他主动放弃了抵抗，任由两股力量在他的体内肆虐，将他的一切都撕扯得支离破碎。 他要的，就是这极致的“破碎”，因为只有在一切归于混沌的瞬间，他才能找到那一线生机。 轰隆。 一股远超之前的能量风暴，猛然从萧逸枫的体内炸开，整个混沌熔炉的光芒在这一刻都黯淡了下去，仿佛所有的能量都被这个小小的身躯吞噬。 光幕之上代表萧逸枫生命体征的信号瞬间消失。 代表混沌熔炉稳定度的数值也直接归零。 “他死了，熔炉也毁了。”罗副将面若死灰身体瘫软下去。 完了一切都完了，姬凝雪的娇躯剧烈地颤抖着，她感受到了那股与自己相连的生命烙印正在飞速消散死亡的冰冷瞬间淹没了她。 她赌输了然而就在自毁程序即将启动的前一刹那，那已经归零的稳定度数值，毫无征兆地以一种违背了所有法则常理的方式瞬间从零点跳回了百分之一百的完美状态。 紧接着一道柔和的仿佛经历了万千劫难最终归于平静的金色光芒，从混沌熔炉的核心处亮起瞬间驱散了所有的狂暴与混乱。 熔炉核心的舱门缓缓开启萧逸枫的身影从中走了出来，他身上的伤势并未痊愈气息也依旧虚弱，但那种濒临死亡的腐朽感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最让所有人瞳孔收缩的是他手背上那道恐怖的黑色印记，那印记并未消失反而变得更加深邃但它不再蠕动，也不再散发出那种污染一切的邪恶气息而是像一道沉睡的 黑色闪电静静地烙印在他的皮肤上。 “你。”姬凝雪看着眼前的萧逸枫看着那台安然无恙的混沌熔炉。 罗副将和其他将领，更是张大了嘴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他不仅没死反而将那连神庭都束手无策的“敕令”级污染，给生生镇压了。 “多谢将军的熔炉，否则我恐怕撑不过这一关。” 萧逸枫对着姬凝雪，微微颔首语气平静。 他没有解释自己做了什么，但结果已经胜过万语千言。 姬凝雪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刚想说些什么，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代表着最高威胁等级的红色警报猛然响彻了整艘霜陨凤舰。 “警报，接收到神庭最高指令所有第七星域单位请注意。” 一道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电子音在舰桥内回荡，与此同时一道加密的金色神谕直接投射在了中央光幕之上。 “天道示警聚合体核心出现未知剧变，已颁下最高追索敕令目标：‘混沌道染’之异常根源体。” 第二千五百八十五章 咫尺天涯，神庭公敌 “所有单位立刻共享周边星域数据，锁定并清除该异常体任何迟疑与包庇皆视为叛逆。” 神谕的最后浮现出了一道立体的神魂影像，那影像正是刚刚走出混沌熔炉的萧逸枫。 那道金色的神谕影像如最无情的烙印，深深地刻在了舰桥内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之上，寂静比死亡还要冰冷的寂静瞬间吞噬了刚刚升起的一丝暖意。 罗副将和其他将领缓缓转过身那一道道刚刚还带着敬畏与感激的视线，此刻尽数化为了最锋利的刀剑齐刷刷地刺向了那个刚刚走出混沌熔炉的身影。 前一刻他是拯救了整支舰队甚至可能是整个第七星域的神秘前辈。 下一刻他成了神庭最高敕令之下，必须被清除的异常根源体整个纪元的公敌。 “拿下他。” 罗副将缓缓拔出了腰间的法则佩剑，那剑刃上闪烁的寒光映照出他扭曲而狰狞的面容。 哗啦。 舰桥之内，所有甲士同时举起了手中的兵器，一道道足以湮灭星辰的能量瞬间锁定了萧逸枫，那刚刚熄灭的杀机，以比之前狂暴百倍的姿态，再次降临。 整个霜陨凤舰的内部防御法阵在同一时间被激活到了极致，无数道闪烁着神纹的光壁从四面八方升起，将萧逸枫所在的区域化作了一座绝杀的囚笼。 姬凝雪的娇躯剧烈地一颤，她没有动，但那双湛蓝的眼眸之中，却掀起了滔天巨浪，她死死地盯着光幕上的那道神谕，又死死地盯着那个平静得不像话的男人，仿佛要将两者的影像彻底看穿。 她的理智在疯狂地尖叫，告诉她必须立刻执行命令，这是神庭的最高敕令，是天道示警，任何违抗都是叛逆，是死罪。 可她的直觉，她刚刚亲眼见证的一切，却在用一种更响亮的声音告诉她，事情绝非如此简单。 “将军，还等什么，神谕在此，天命难违，立刻执行命令。” 罗副将发出一声怒吼，他已经无法承受这种诡异的对峙，他只知道，再迟疑下去，他们所有人都会被烙上叛逆的罪名。 萧逸枫没有看周围那些杀气腾腾的甲士，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落在姬凝雪的脸上。 他缓缓抬起了那只烙印着黑色印记的手，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姬将军，你信它，还是信你自己的眼睛。” 这句话像是一道惊雷，在姬凝雪的心湖中炸响。 信神谕，那是绝对的权威，是整个纪元 秩序的基石。 信眼睛，她看到的是一个身负重伤，却将“敕令”级污染强行镇压的强者，一个刚刚将他们从毁灭边缘拉回来的恩人。 “一派胡言，到了这个时候还想蛊惑将军。” 罗副将厉声喝道：“神庭的判断，岂容你一个邪魔质疑，动手。” 他身形一动便要带头冲锋。 “站住。” 姬凝雪冰冷的声音响起制止了所有人的动作。 她缓缓走向萧逸枫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之上，舰桥内的空气凝固到了极点。 她走到了萧逸枫的面前，两人相距不过三尺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和他那双亮得吓人的眼睛。 “我需要一个解释一个能说服我背叛神庭的解释。” 姬凝雪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绝对的决绝。 她做出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她决定再赌一次赌注是她自己和整个第七星域的命运。 罗副将等人闻言无不骇然色变，却不敢再多言他们知道将军已经做出了选择。 萧逸枫笑了笑声中带着一丝疲惫和一丝赞许。 “我给不了你背叛神庭的解释因为下达这道命令的，或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神庭。” 此言一出满场皆惊。 “你什么意思？”姬凝雪的黛眉紧紧蹙起。 “很简单。” 萧逸枫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光幕上那道神谕中“天道示警”四个字。 “你们有没有想过聚合体本身就是另一个纪元的天道，一个以数据和逻辑构筑的比你们所知的任何存在都更加了解规则的天道。” “当我在它身上留下了这道无法被清除的‘混沌道染’时就等于在它完美的系统核心里植入了一个致命的病毒。” “它无法靠自身的力量清除这个病毒那它会怎么做。”萧逸枫的视线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平静的目光却让所有人都感到一阵心底发寒。 “借刀杀人。”姬凝雪几乎是下意识地吐出了这四个字她的身体猛然一震，一个匪夷所思却又逻辑自洽的可能性在她脑海中疯狂成型。 “没错。” 萧逸枫点了点头：“它既然能模拟天道自然也能干扰天道，甚至在一定程度上欺骗天道。” “它将我留下的这道‘伤痕’伪装成一种对整个修仙纪元都有致命威胁的‘污染源’，然后通过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方式将这个错误的警报传递给了神庭的 最高决策层。” “于是神庭的天道示警系统被触发了，一道清除‘异常根源体’的最高敕令被颁布，而我这个唯一能对聚合体造成本源伤害的存在就成了整个纪元追杀的公敌。” “神庭的舰队成了它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用来清除它自己身上的病毒这世上还有比这更完美的计策吗？” 萧逸枫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所有人的心头，将他们对神庭的绝对信仰，砸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裂痕。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神庭的‘天机神鉴’乃是纪元初开时的至宝，怎么可能被区区未来纪元的邪魔所蒙蔽。” 罗副将疯狂地摇头，他无法接受这个解释。 “那是因为你们根本不了解你们的敌人。” 萧逸枫的语气骤然转冷。 “你们还在用神魔的思维去对抗一个用逻辑和数据思考的怪物，你们的战争，从一开始就不在一个层面上。” “现在，选择权在你手上，姬将军。” 萧逸枫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第二千五百八十六章 在我们自己手中。 “是执行这道被敌人篡改过的命令，亲手为你们最大的敌人除掉心腹大患，然后等着它用同样的方法，将你们一个个玩弄于股掌之上，直到整个纪元都被数据化。” “还是，赌一次，赌我说的都是真的，赌这纪元之中，还有一线生机，不在这高高在上的神谕里，而在我们自己手中。” 姬凝雪缓缓闭上了眼睛，她的睫毛在微微颤抖。 舰桥之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这位第七星域最高统帅的最终审判。 数息之后，她猛然睁开了眼，那双湛蓝的眼眸之中，所有的迷茫与挣扎都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决绝。 “传我命令。” 她的声音响彻整个舰桥。 “第七星域舰队，自即刻起，进入最高战时静默状态，切断与神庭总部的一切常规通讯，屏蔽所有天机神鉴的信号接收。” “将军，你。” 罗副将骇然失色，这已经不是违抗命令，这是公然叛乱。 “另外，”姬凝雪没有理会他，而是转身看向萧逸枫，声音冰冷，“我不会杀你，但我也不会完全信你。” “从现在开始，你是这支舰队的最高级别‘受保护目标’，同时，也是最高级别的‘囚犯’。” 她手腕一翻，一道由她的本命精血和神魂烙印凝聚而成的银色锁链，凭空出现，一端连接着她的手腕，另一端，则瞬间缠绕在了萧逸枫的脖颈之上。 “此为‘同心锁’，我生你生，我死，你也要跟着陪葬，我若发现你有任何异动，只需一个念头，便可与你同归于尽，你可接受。” 萧逸枫看着脖颈上冰冷的锁链，又看了看姬凝雪那张写满了决绝的俏脸，忽然笑了。 “可。” 他只说了一个字。 “很好。” 姬凝雪点了点头，随即转身，面向所有将领，她的声音，在这一刻，充满了身为统帅的无上威严。 “神庭的危机，暂且不论，但我们第七星域，的确面临着一场连神庭都不知道的，足以覆灭一切的真正危机。” “你，” 她指向萧逸枫。 “如果你真如自己所说，是这纪元的唯一变数，那就证明给我看。” “帮我解决这个危机，我就赌上一切，保下你的命。” 姬凝雪的话音落下，整个舰桥的空气仿佛都凝固成了实质。 罗副 将和其他将领的脸上，是无法掩饰的惊骇与不解，他们看着自家将军，又看看那个脖颈上套着本命锁链的男人，只觉得眼前的一切都无比荒谬。 “将军，您这是在与虎谋皮，是在拿整个第七星域的命运做赌注。” 罗副将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他向前一步，试图做最后的劝说。 “从神谕降临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在赌桌上了，没有弃权的资格。” 姬凝雪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感情，她那双湛蓝的眼眸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那股属于统帅的威压，让所有骚动都平息了下去。 她不再理会众人，而是将视线重新投向了萧逸枫。 “你说，我这第七星域，有一场连神庭都不知道的危机。” “说吧，是什么？” 萧逸楓没有立刻回答，而是走到了中央光幕前，那巨大的星图之上，第七星域的版图辽阔无垠，星罗棋布。 他抬起手，指向了星图边缘，一片看起来并无异常，甚至还标注着数颗资源富饶星球的区域。 “这里，幽光星带，最近三个月，你们损失了多少巡逻队。” 此言一出，姬凝雪的瞳孔猛然一缩。 罗副将更是脸色大变，脱口而出：“你怎么知道？” 幽光星带的巡逻队失联事件，是第七星域的高度机密，为了不引起恐慌，也为了避免被政敌抓住把柄，姬凝雪下达了最严格的封口令，除了在场的寥寥数名高层，无人知晓。 “失联了十七支标准巡逻队，共计两千零四十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所有舰船的残骸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被虚空彻底吞噬。” 萧逸枫的声音很平静，像是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但每一个精准的数字，都像一柄重锤，狠狠敲在所有知情者的心上。 “我们派遣过主力舰队前去探查，动用了最高级别的法则探测阵列，但结果，什么都没有发现。” 姬凝雪的声音有些干涩，这是压在她心头数月之久的一块巨石。 “那片星域就像一片正常的虚空，没有能量残留，没有空间裂痕，甚至连一丝法则波动的痕迹都没有，那些失踪的舰队，就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这便是你说的危机。” 她死死地盯着萧逸枫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不，这不是危机。” 萧逸枫摇了摇头，伸出手指在光幕上那片幽光星带轻轻一划。 “这只是餐桌上掉下来的一点面包屑。” “真正的危机是你们整个第七星域，都已经被放在了餐盘里而你们甚至没有察觉到那双准备动刀叉的手。” 这番话让整个舰桥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数度。 “危言耸听！” 罗副将冷哼一声强自镇定道：“我承认此事诡异，但也绝不可能如你所说，危及整个星域。” “是吗？” “你所谓的法则探测阵列能探测到数据的流动吗？” “数据。” 罗副将一愣，这个词汇对他而言太过陌生。 “你们的星球你们的舰队，你们的生命在聚合体的眼中，都只是一串可以被修改被复制被删除的数据。” “它不是在毁灭你们它是在读取你们。” “那些失踪的巡逻队连同他们所在的那片空间，都已经被转化为了最纯粹的数据流，被那个隐藏在幕后的读取器给吸收了所以你们什么都找不到。” “因为在现实的物理层面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我说的都没错，只要你听了，一切都能很轻松就解释过去！” 萧逸枫的解释像是一扇通往未知恐怖世界的大门，在所有人面前轰然打开。 第二千五百八十七章 数据洪流下的饵 “一派胡言，将空间和生命转化为数据流，这是什么歪理邪说，简直闻所未闻。” 他厉声反驳试图用常识与秩序来对抗那份从心底升起的未知寒意。 “你所谓的找不到，恰恰是因为你们的认知还停留在能量与物质的层面。” 萧逸枫的视线甚至没有从星图上移开。 “对于一个更高维度的文明而言，抹除你们就像是我们在纸上擦去一行写错的字，除了纸张本身会变薄一点你找不到任何痕迹。” 姬凝雪湛蓝的眼眸中风暴汇聚，她没有像罗毅那样急着反驳，因为萧逸枫的解释，虽然匪夷所思，却是唯一能够完美契合幽光星带所有诡异现象的答案。 “你有什么证据。” 她一字一顿地问道，声音无比沉重，这个问题关系到她和整个第七星域的命运。 “证据就是，它很快就会再次‘进食’。” 萧逸枫终于转过身，平静地迎向姬凝雪的视线。 “聚合体不是神，它也遵循着最基础的逻辑，它的每一次‘读取’都需要消耗巨大的能量，也需要时间来‘消化’。” “而幽光星带，只是它的第一个实验场，用来测试并校准它的‘读取’工具。” 他抬起手，再次点向了中央光幕的星图，这一次，他的手指落在了另一片截然不同的星域。 “天狼星门，第七星域最繁忙的商业航道之一，也是你们防御体系最密集的地方。” 罗副将看到他指的位置，顿时冷笑一声。 “可笑，天狼星门常驻三支主力舰队，布置着神庭最新的‘天罗地网’级防御法阵，就算是敌对星域的军团主力来袭，也足以支撑到我们大部队驰援。” “你居然说那里会是下一个目标，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它才是最完美的伪装，最出其不意的狩猎场。” 萧逸枫打断了他的嘲讽。 “你们的‘天罗地网’能防住战舰，能防住神通，但能防住一段悄无声息写入你们防御法阵核心的数据流吗？” “它要的不是攻破那里，而是要将那里连同你们的三支主力舰队，一起打包带走，成为它数据库中新的藏品。” 姬凝雪的呼吸微微一滞，她猛然想到了一个被所有人都忽略的细节。 “天狼星门防御法阵的总控中枢，在半个月前，的确进行过一次来自神庭总部的远程常规升级。” 她这句话不是问句，而 是陈述，一个让她自己都感到遍体生寒的陈述。 罗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嘴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常规升级，这是再正常不过的流程，神庭的无数个星域节点，每时每刻都在进行着这样的操作。 可如果，那所谓的“常规升级”之中，夹杂了来自“聚合体”的私货呢。 “时间不多了。” 萧逸枫的声音将众人从恐惧的深渊中拉了回来。 “按照我的计算，最多还有六个时辰，那里的‘读取器’就会完成最后的校准，届时，整个天狼星门，都会从这张星图上，被彻底抹去。” 六个时辰。 这个时间就像一道催命符，狠狠烙在了每个人的心头。 “将军，不能信他，这一定是陷阱，他就是要引诱我们离开霜陨凤舰，前往天狼星门，那里肯定有他的埋伏。” 罗毅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声嘶吼道。 “没错，将军，神谕在此，此人乃纪元公敌，他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其余将领也纷纷附和，比起那个虚无缥缈的“聚合体”，还是眼前这个顶着神庭追杀令的男人更加真实。 姬凝雪没有说话，她只是死死地盯着萧逸枫，那双湛蓝的眼眸仿佛要穿透他的神魂，看清他内心最深处的秘密。 “你可以不去。” 萧逸枫忽然开口，语气平淡。 “你们可以留在这里，执行神庭的命令，将我拿下，然后将我的神魂影像上传，等待神庭的嘉奖。” “你们只需要在这里静静地等待六个时辰，然后就会收到天狼星门三支主力舰队，共计三万六千名将士，连同整个星门航道集体失联的噩耗。” “到时候，你们会成为第七星域的罪人，而我，最多也就是换一个地方被囚禁而已。” 他的话语不带一丝烟火气，却像一把最锋利的刀，精准地剖开了姬凝雪面前血淋淋的现实。 是啊，她有的选吗？ 信萧逸枫，是拿整个舰队去赌一个虚无缥缥缈的真相，赌输了，就是叛逆。 不信萧逸枫，是眼睁睁地看着天狼星门可能存在的危机爆发，一旦成真，她同样万死难辞其咎。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死局。 唯一的区别是，前者，她还有掀桌子的机会，而后者，她只能坐以待毙。 “传我命令。” 姬凝雪缓缓闭上眼，再睁开 时，所有的犹豫都化为了冰冷的决断。 “霜陨凤舰立刻解除最高战备状态，启动跃迁引擎目标天狼星门外围，坐标吠陀星云。” “将军。”罗毅发出了绝望的哀嚎。 “这是命令。” 姬凝雪缓缓走到萧逸枫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过三尺那根连接着两人命运的“同心锁”，在虚空中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我赌了。”她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如果你骗我天狼星门安然无恙，那么在我死之前我会先让你尝遍这世间所有的痛苦。” “好。” 萧逸枫依旧只有一个字。 霜陨凤舰那庞大的舰身微微一震，随即化作一道流光撕开空间消失在了深邃的宇宙之中。 跃迁通道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 舰桥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只有中央光幕上飞速变化的数据流证明着他们正在进行一场豪赌。 姬凝雪就站在萧逸枫的身边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这种平静让她那颗因为豪赌而剧烈跳动的心也莫名地安定了几分。 终于刺耳的提示音响起霜陨凤舰平稳地退出了跃迁状态。 一片瑰丽的星云出现在了光幕之上而在星云的边缘正是那道横贯虚空，由无数星体和人工建筑构成的宏伟星门天狼星门。 无数舰船如辛勤的工蚁，在航道内穿梭不息一片繁荣景象。 第二千五百八十八章 逻辑之外的疯子 “法则探测阵列启动扫描整个星门区域。” 姬凝雪冰冷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很快负责监测的将领便大声汇报道：“报告将军，天狼星门一切正常未发现任何能量异常，空间结构稳定三支驻守舰队信号清晰天罗地网防御法阵运行完美。” 这句话一出罗毅那张死灰色的脸，瞬间涌上了一股病态的潮红。 他猛地转过身用一种夹杂着狂喜和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萧逸枫。 “哈哈哈，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是你这个邪魔在妖言惑众。” “将军，您看见了一切都安然无恙我们被他耍了。” 他几乎是咆哮着喊出来的，仿佛要将这几个时辰所承受的屈辱和恐惧全部发泄出来。 其余将领看向萧逸枫的眼神也再次充满了杀意。 被欺骗的愤怒远比之前的敌视更加致命。 姬凝雪的娇躯微微一颤，握着阵盘的手指因为用力而变得有些发白。 她输了吗？ 她终究还是信错了人。 她缓缓转过头看向那个从始至终都平静得不像话的男人，湛蓝的眼眸中最后一丝希冀正在被冰冷的现实所吞噬。 “时间还没到。” 萧逸枫终于再次开口，他抬起手指向光幕上那片繁荣的星门。 “别用你们的眼睛去看也别用你们的探测法阵，那些东西只能看到‘它’想让你们看到的东西。” “打开混沌熔炉的感知同调，将频率调整到最混沌的无序区间然后再去看。” “什么乱七八糟的。” 罗毅嗤笑一声，正要继续嘲讽。 “照他说的做。” 姬凝雪却猛然喝道，这是她给自己的，也是给萧逸枫的最后一次机会。 负责操控混沌熔炉的将领虽然满心不解但还是立刻执行了命令。 嗡。 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从霜陨凤舰的核心扩散开来笼罩了整个舰桥。 当众人再次将视线投向中央光幕时眼前的景象让每一个人都如坠冰窟神魂冻结。 那片繁荣依旧的天狼星门在混沌感知的视角下已经彻底变了模样。 整个星门连同那三支主力舰队都被一层薄薄的不断闪烁着无数代码和符文的灰色数据流所覆盖。 那些穿梭不息的舰船那些驻守的将士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生命体征都变成了一行行冰冷的数据在一个无形的程序框架内进 行着毫无意义的循环。 他们早就死了。 或者说他们早就被“读取”了，现在呈现在所有人面前的只是一个被篡改了底层数据之后不断循环播放的“录像”。 “这，这是什么？” “这就是真相。” 萧逸枫的声音幽幽响起。 “它已经完成了读取和消化，现在只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按下删除键而已。” 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那覆盖着整个天狼星门的灰色数据流，猛然亮起了一道刺目的红光。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光幕之上那片原本繁荣无比的星门，那三支信号清晰的主力舰队就像是老旧画卷上的墨迹，被一只无形的大手从左到右一寸寸地缓缓擦除。 没有爆炸没有能量冲击甚至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就是那么安静地从现实世界从法则层面，被彻底地干净地抹掉了。 霜陨凤舰的探测法阵上代表着天狼星门的所有信号在同一时间瞬间归零。 死寂笼罩了整个舰桥。 “现在。”萧逸枫的声音打破了这片死寂，他的视线越过呆若木鸡的众人投向了那片已经变得空无一物的虚空。 “宴会的主人，发现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客人了。” 话音未落一道远比刚才天狼星门被抹除时恐怖百倍的数据洪流，毫无征兆地从那片虚空中爆发如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宇宙巨兽朝着霜陨凤舰当头噬来。 那不是能量不是法则也不是任何已知宇宙中的攻击形态。 那是一场纯粹的删除风暴是更高维度的意志，在对自己这张画卷上一个不小心沾染上的名为霜陨凤舰的污点进行最彻底的，连带着时空本身一起的擦除。 “警报，警报，舰体外层法则装甲正在被未知规则解析解析进度百分之七，百分之十三。” “主控系统出现大量冗余代码，核心逻辑正在被污染请求切断连接。” “生命维持系统失控氧气引力温度正在进行无意义的超高频振荡。”刺耳的警报声和绝望的汇报声在舰桥内交织成了一曲末日之歌，死亡的冰冷扼住了每一个人的喉咙。 罗副将瘫软在地他呆呆地看着光幕上那片吞噬一切的灰色洪流，双目失神，口中喃喃自语。 “完了，都完了这就是违抗神谕的下场，我们要被抹掉了连一丝痕迹都不会留下。” 他的信念他的骄傲他身为神庭将领的一切，都在 亲眼目睹天狼星门被擦除的那一刻彻底崩塌成了齑粉。 其余的将领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绝望地催动着体内的法则之力试图构建防御，却骇然发现他们引以为傲的力量，在这股数据洪流面前，就像是孩童的积木连被冲垮的资格都没有直接从概念层面就被无视了。 在这片末日景象之中，唯有两个人，保持着绝对的镇定。 姬凝雪的娇躯紧绷如弓，她的手死死攥着那枚与她生命相连的阵盘，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没有去看那些已经崩溃的下属，而是将自己全部的意志，都投注到了身边那个男人的身上。 “现在，我该做什么。” 她的声音，是这片混乱中唯一清晰的锚点。 萧逸枫没有回答她，而是径直走到了舰桥的主控台前，那名负责操控的将领已经因为神魂被数据流冲击，七窍流血，昏死过去。 他伸出那只烙印着黑色闪电的手，直接按在了主控光幕之上。 “你们最大的错误，就是总想着用你们的规则，去理解一个完全不存在于你们规则之内的敌人。” 他的声音通过舰内广播，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即将崩溃的船员耳中。 第二千五百八十九章 混沌熔炉无限制接入 “它用逻辑攻击你们，你们就用逻辑去防御，它用数据删除你们，你们就用数据去修复，这就像是两个棋手在下棋，可对方随时可以把棋盘连同棋手一起掀了，而你们，却还在为某一个子的得失而沾沾自喜。” “想要赢，唯一的办法，就是成为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一个连棋盘本身都无法理解的，逻辑之外的变量。” 话音未落，他手背上的黑色印记猛然爆发出漆黑如墨的光芒，无数道充满了不详与混乱气息的符文，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入了霜陨凤舰的主控核心之中。 “以我的权限，开放混沌熔炉全部接口，接入主控系统。” 他头也不回地对姬凝雪下令。 这不是请求，而是命令。 姬凝雪没有丝毫犹豫，她咬破舌尖，一口本命精血喷在了身前的阵盘之上。 “权限确认，混沌熔炉无限制接入。” 轰。 整艘霜陨凤舰的核心，那座模拟宇宙初开的混沌熔炉，在这一刻发出了震天动地的轰鸣。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原始的，混乱的，不包含任何信息与逻辑的混沌之力，被萧逸枫用一种最野蛮的方式，强行灌入了飞船的每一个角落。 “他在干什么，他要把我们所有人都变成白痴吗？” 一名将领惊恐地大叫起来，他感觉到自己的思维正在被那股混沌之力冲刷，记忆开始变得模糊，连自己是谁都快要记不清了。 “放弃思考，放弃抵抗，将你们的神魂，与这股混沌融为一体。” 萧逸枫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像是一道惊雷，炸响在众人即将消散的意识之中。 “相信我，短暂的白痴，总比永恒的虚无要好。” 姬凝雪第一个闭上了眼睛，她主动散去了所有的神魂防御，任由那股狂暴的混沌之力冲刷着自己的识海。 她再次赌了，将自己的身家性命，连同整支舰队的未来，都压在了这个男人的疯狂之上。 有了她的表率，其余的将领和船员也纷纷放弃了抵抗。 一时间，整艘霜陨凤舰，从里到外，都变成了一个纯粹的“混沌体”，一个不包含任何有效信息，无法被任何逻辑所定义的存在。 而就在此刻，那足以抹除一切的数据洪流也终于撞了上来。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道无往不利连星门都能轻易擦除的数据洪流，在接触到霜陨凤舰的瞬间竟像是撞上了一块无法被读 取无法被理解，甚至无法被识别的“乱码”。 它无法解析霜陨凤舰因为它此刻已经不存在任何稳定的“法则装甲”。 无法污染主控核心，因为那里面充斥的是比任何病毒都更混乱的原始混沌。 它甚至无法删除这艘船因为从数据层面来看，这艘船连同里面的所有人根本就“不存在”。 那感觉就像是最高级的智能程序，遇到了一个最原始的由无数个随机错误堆砌而成的bug。 它无法处理无法绕过更无法删除。 数据洪流像是遇到了堤坝的洪水，疯狂地冲击着这块“乱码”试图用更庞大的数据量将其淹没同化。 然而就在数据洪流的压力达到顶点的瞬间。 “现在轮到我了。” 如果说混沌熔炉是将霜陨凤舰变成了一块无法被读取的“乱码”。 那么这道敕令道伤就是一段可以反向感染，并让对方整个系统都陷入崩溃的最恶毒的超级病毒。 “以身为饵以舰为舟，今日我便让你这高高在上的‘天道’也尝尝数据崩溃的滋味。” 轰。 一道漆黑的充满了逻辑悖论与规则矛盾的“污染源”，以萧逸枫为中心，轰然爆发。 它就像一滴滴入清水中的墨汁顺着那庞大的数据洪流，开始了疯狂的逆向侵蚀。 原本纯粹的灰色数据流，开始出现一个个黑色的斑点紧接着那些斑点飞速扩散，所过之处所有的数据都陷入了混乱和冲突变成了一堆毫无意义的垃圾代码。 外界那片原本要吞噬一切的数据洪流，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从内部崩溃瓦解。 舰桥之内所有人都怔怔地看着这匪夷所思的一幕。 他们的肉眼什么都看不到，他们的神魂也处于混沌之中，但他们却能清晰地“感知”到，一场发生在另一个维度，另一个层面上的，堪称神迹的战争。 那个男人，正以一己之力，对抗着一个足以抹除整个星域的“神明”，而且，他还赢了。 不知过了多久，那场席卷虚空的风暴，终于缓缓平息。 当混沌之力退去，众人的意识重新回归身体，再次睁开眼时，舰桥之内，一片死寂。 中央光幕之外，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已经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那场末日天灾，只是一场幻觉。 而那个男人，依旧静静地站在主控台前，他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气息也衰弱到了极点，仿佛风一吹就 会倒下。 但他站得笔直。 罗毅缓缓地从地上爬起来，他看着萧逸枫的背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恐惧，有敬畏，但更多的，是一种彻底的，发自灵魂深处的臣服。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走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然后，对着那个背影，深深地，深深地，弯下了腰。 姬凝雪看着萧逸枫那略显单薄的背影，湛蓝的眼眸中掀起了前所未有的滔天巨浪。 这个男人又一次将她和她的舰队，从必死的绝境中拉了回来。 他不仅是一个强者更是一个疯子，一个敢于向未知的至高无上的存在挥刀的疯子。 而她似乎也在这场豪赌之中，不知不觉地被拖上了这艘疯狂的战船。 “我们，安全了？”她走到萧逸枫身边轻声问道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安全？” “不，将军。” “我们只是刚刚从它的餐盘里掉到了它的厨房地板上而已。” 他抬起那只烙印着黑色印记的手只见那道原本沉寂的黑色闪电，此刻正微微发烫并以一种极其缓慢却无比坚定的频率轻轻跳动着。 “它吃东西被硌了牙虽然暂时咽不下去，但你觉得它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我们这颗把它牙硌疼了的石子吗？” “它现在恐怕已经派出了专门的清洁工，来处理我们这些掉在地上的垃圾了。” 第二千五百九十章 厨房里的清洁工 姬凝雪这句话问出口，整个舰桥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瞬，所有刚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将领，都下意识地竖起了耳朵，他们看向萧逸枫的背影，眼神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 “清洁工，是什么意思。”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颤抖，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面对未知新世界时，本能的战栗。 “意思就是，刚才那场数据洪流，只是聚合体的一次范围清理，就像我们打扫房间时，会先用扫帚扫掉大块的垃圾。” 萧逸枫没有回头，他的手依旧按在主控光幕上，似乎在感知着什么。 “而我们，就是那颗扫帚扫不掉，还把扫帚毛硌断了的粘在地板上的顽固污渍。” 他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用那平淡到令人心寒的语气说道。 “所以现在，它派了拿着铲子和钢丝球的家伙过来，准备把我们这块污渍，连带周围的地板，一起刮下来。” 这个比喻让所有人心中刚刚升起的庆幸，瞬间被一种更加刺骨的寒意所取代。 如果说刚才那种足以抹除整个星门的攻击，都还只是“扫地”的程度，那么接下来的“刮地板”，又该是何等恐怖的景象。 “它们在哪儿，我们还能跃迁吗？” 姬凝雪立刻抓住了问题的关键，霜陨凤舰最大的依仗就是其强大的跃迁能力，只要能跑，就总有一线生机。 “没用的。” 萧逸楓缓缓摇头，终于转过身，抬起了那只烙印着黑色闪电的手。 “这个印记，就是它留在我身上的坐标，也是一个‘后门’，只要它想，随时可以通过这个‘后门’，将它的意志，或者说，它的‘杀毒程序’，直接降临到我们身边。” “刚才，它只是觉得没有必要，可现在，我们证明了自己有被它‘认真对待’的资格。”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黑色的闪电印记，跳动的频率猛然加快，一丝丝极度危险的气息从中弥漫开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舰桥内响起了凄厉的警报声。 “报告，检测到舰体内部出现高密度空间扭曲点，数量三，正在快速成型。” “不可能，内部空间稳定器运行正常，没有任何外力入侵。” 负责空间监测的将领发出了见鬼一般的惊呼。 “它们不是从外面进来的。” 萧逸枫的视线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了舰桥三个不同的方位。 “它们是从‘概念’ 里，直接生成的。” 嗡。 三团人形的灰色数据流，就那么凭空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它们没有五官，没有实体，就是由最纯粹的不断变化的符文和代码构成，散发着一种绝对的冰冷的以“删除”为唯一目的的气息。 “神庭甲卫，结阵。” 罗毅最先反应过来，他怒吼一声，身上法则之力爆发，一面刻画着神庭徽记的金色巨盾瞬间挡在了姬凝雪的身前，其余的将领也立刻行动起来，各种强大的防御法宝和神通，瞬间将整个舰桥化作了一片能量的海洋。 然而，那三个人形数据流，却对这一切都视若无睹。 其中一个，就那么径直朝着罗毅的防御阵列走了过来。 没有攻击，没有碰撞。 它只是伸出了一只由数据流构成的手，轻轻地“按”在了那面由法则之力构筑的金色巨盾之上。 下一秒，罗毅引以为傲的神庭战技，那面足以抵挡战列舰主炮轰击的巨盾，就像是被写入了一个“删除”指令的文档，从被触碰的地方开始，悄无声息地像素化地一点点分解消失。 罗毅如遭雷击，猛地喷出一口鲜血，满脸的不可置信。 他的法则之力，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被攻击的反馈，就那么凭空消失了，仿佛那段法则本身，就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不要用能量和法则去对抗。” 萧逸枫的声音响起。 “那等于是在用算盘，去和超级计算机比拼算力，你们的每一次攻击，都只是在为它提供更多的解析样本，让它能更快地‘删除’你们。” 说话间，另外两道灰色人影，已经如同鬼魅般，穿过了层层叠叠的法宝光华，直接出现在了两名神庭将领的身后。 它们同样伸出了手，按向了两人的后心。 那两名将领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他们的身体，连同身上的铠甲，神魂，就在那灰色的手掌之下，迅速地数据化，然后化作一片飞散的乱码，彻底消失在了空气之中。 死亡，第一次如此直观，如此诡异地呈现在了这群身经百战的军人面前。 一种比刚才面对数据洪流时，更加具体，更加深刻的恐惧，攥住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那不是战斗，那是清理。 他们，真的只是程序里的bug，而对方，就是管理员派来的杀毒软件。 “将军，快走。” 罗毅目眦欲裂，他猛地转身，想要 拉着姬凝雪撤退。 但姬凝雪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没有看那些正在被“清理”的同僚，她的眼睛，从始至终，都只看着萧逸枫。 她知道，现在这艘船上，唯一能破局的只有这个男人。 “你一定，还有办法的对不对。” 她的声音无比镇定，这是一种近乎盲目的信任。 萧逸枫看着她，忽然笑了。 “将军，你相信唯心主义吗？” 他问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姬凝雪愣了一下，但还是立刻回答道。 “我不信，我只信奉力量与秩序。” “很好。” 萧逸枫点了点头。 “那现在，我就教你，如何用唯心的力量，去打败一个纯粹的唯物主义者。” 他猛地伸手，一把抓住了姬凝雪的手腕，那根连接着两人的“同心锁”，瞬间银光大放。 “既然它是‘杀毒程序’，那我们，就变成比它更底层的让它无法识别，无法处理，甚至连定义都无法定义的‘系统乱码’。” “混沌熔炉，已经不能再用了，用第二次，只会被它提前预判，并且找到克制的‘算法’。” “所以这一次，我们要换一种玩法。” 第二千五百九十一章 最后的变量 他的眼神变得前所未有的疯狂。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送你的那份‘礼物’吗？” 姬凝雪的呼吸猛然一滞。 她当然记得，那道被他强行打入自己神魂本源的充满了不详与混乱的名为“敕令道伤”的黑色印记。 “那东西，既是病毒，也是钥匙。” 萧逸枫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魔力。 “现在，放弃你所有的理智，放弃你对法则的理解，放弃你身为神庭将军的身份，去‘相信’一件事。” “相信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我们的神魂，我们的力量，我们的存在，本就是一体。” 轰。 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充满了矛盾，悖论混乱，疯狂的意志通过那根“同心锁”，野蛮地撞进了姬凝雪的识海。 那不是能量的灌输而是一种“概念”层面的覆盖与同化。 姬凝雪的娇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湛蓝的眼眸中无数混乱的画面和信息飞速闪过，她的神魂正在被强行拖入一个疯子的世界。 理智在哀嚎本能在抗拒。 但她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看着那双深邃的仿佛藏着整个宇宙生灭的眸子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所有抵抗。 她选择了相信这个疯子。 当她主动接纳那股意志的瞬间她神魂本源深处，那道沉寂已久的黑色印记猛然与萧逸枫手背上的印记产生了共鸣。 两道截然不同却又同出一源的“超级病毒”，在这一刻通过“同心锁”的连接完成了一次史无前例的“数据交换”与“逻辑对拷”。 一道漆黑如墨的闪电猛地从姬凝雪的眉心浮现，与萧逸枫手背上的那道遥相呼应。 在幸存的罗毅等人惊骇的注视下，两人的气息竟然开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互相融合互相转化最终达到了一种诡异的平衡。 他们仿佛变成了同一个存在的两个不同侧面，一个是混乱的源头一个是秩序的载体，共同构成了一个无法被理解的逻辑闭环的矛盾体。 而此时那个已经删除了罗毅盾牌的灰色人影，已经来到了两人面前。 它再次伸出了那只可以抹除一切的手，按向了萧逸枫的胸口。 然而这一次，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它的手，在接触到萧逸枫身体的瞬间，竟然停住了。 构成它身体的灰色数据流，开始剧烈地闪烁和紊乱，仿佛内部的 程序，陷入了无穷无尽的死循环。 它无法“删除”眼前的目标。 因为它无法“定义”眼前的目标。 在它的判定逻辑中，萧逸枫是一个应该被清除的“bug”。 但是，通过与姬凝雪的“同调”，萧逸枫的存在，又被赋予了一层“神庭将军”的属于这个世界“秩序”一侧的合法“身份”。 他是bug，但同时，他又是系统本身的一部分。 这种最基础的逻辑悖论，对于一个纯粹的“程序”而言，是致命的。 “现在，该我们了。” 萧逸枫的声音，在姬凝雪的脑海中响起。 “将军，借你的‘权限’一用。” 下一秒，姬凝雪感觉到自己体内的法则之力，以一种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被萧逸枫瞬间抽空，然后通过两人之间的连接，灌注到了他的体内。 原本属于神庭秩序的稳定而纯粹的力量，在经过萧逸枫这个“疯子”的中转之后，瞬间被污染，扭曲，变成了一股充满了逻辑陷阱和概念炸弹的最恶毒的“污染源”。 “以秩序为饵，敬献混沌。” 萧逸枫猛地抬手，反手抓住了那只停在他胸口的灰色手掌。 轰。 一道漆黑的充满了矛盾与疯狂的“污染”，顺着那灰色人影的手臂，疯狂地逆流而上。 灰色人影剧烈地颤抖起来，它体表的数据流开始崩溃，瓦解，被那些黑色的“垃圾代码”所吞噬。 它试图切断连接，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对方的“逻辑悖论”死死锁住，根本无法脱身。 它就像一个尽职的杀毒软件，在查杀一个文件时，却被这个文件之中隐藏的秘密给撑爆了所有的系统资源，瞬间宕机。 仅仅几个呼吸的时间，第一个“清洁工”，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蓬黑色的数据尘埃，彻底崩溃。 而另外两个“清洁工”，似乎也感知到了同伴的遭遇，它们同时放弃了追杀其他将领，化作两道流光，从左右两个方向，同时扑向了萧逸枫和姬凝雪。 “来得好。” 萧逸枫不退反进，拉着姬凝雪，主动迎了上去。 一场凡人无法理解的战争，在霜陨凤舰的舰桥之上，彻底爆发。 那不是能量的对轰，也不是法则的碰撞，而是一场纯粹的发生在“逻辑”与“定义”层面上的厮杀。 萧逸枫与姬凝雪，就像是惊涛骇浪中的一叶 扁舟，时而化作无法被选中的“幽灵代码”，时而变成让系统崩溃的“逻辑炸弹”，与那两个代表着“删除”与“修正”的程序，疯狂地纠缠在一起。 罗毅和其他幸存者，只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他们帮不上任何忙，甚至连看懂都做不到。 他们只能感觉到，自己的将军，在那个男人的引导下，正在踏足一个他们闻所未闻，想都无法想象的神之领域。 不知过了多久，随着最后一声无声的哀鸣，最后一个人形数据流，也彻底崩溃消散。 舰桥之内，终于恢复了平静。 萧逸枫松开了姬凝雪的手，身体晃了晃，脸色已经苍白如纸。 而姬凝雪，更是直接软倒在地神魂的过度透支，让她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但她那双湛蓝的眼眸，却前所未有的明亮，死死地盯着萧逸枫的背影，仿佛要将他彻底烙印在自己的灵魂深处。 “我们，又赢了？” 罗毅颤抖着声音问道。 “不。” 萧逸枫靠在主控台上，剧烈地喘息着。 “我们只是把清洁工给打死了，现在，那个厨房的主人，恐怕要亲自拿着杀虫剂过来了。” 他的话音未落，整艘霜陨凤舰，猛然发出了一声不堪重负的**。 一道无形的远比之前数据洪流和清洁工加起来，还要恐怖亿万倍的意志，缓缓地从那片空无一物的虚空中，降临了。 第二千五百九十二章 这种低级的行为 那不是一种可以被感官捕捉到的存在，而是一种凌驾于所有法则与概念之上的“设定”，一种正在从根源处覆盖并重写现实的“权限”。 舰桥内所有由物质构成的东西，都开始了最基础层面的异变。 坚硬的金属墙壁，在没有任何外力作用下，缓缓变得柔软，像是在水中融化的蜡。 中央光幕上飞速跳动的数据流，不再是信息，而变成了一只只惊恐的眼睛，在屏幕后面无声地凝视着众人。 甚至连空气的成分，都在被篡改。 “警报，舰内氧气正在转化为‘悲伤’，警告，引力场正在坍缩为‘绝望’。” 负责环境监测的军官，用一种梦呓般的语调汇报着，他的神智，已经被这无法理解的现实扭曲，嘴角挂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这就是“厨房主人”的手段，它甚至不屑于使用“攻击”这种低级的行为。 它只是在修改自己厨房里的“物品属性”，将名为“霜陨凤舰”的餐具，连同上面的“食物残渣”，一起修改成它认为“应该”有的样子。 “啊。” 一名将领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他的身体正在飞速地“概念化”，一条手臂变成了一段没有意义的循环小数，另一条腿则化作了一个永远无法被证明的伪命题。 他的存在正在被从逻辑层面彻底抹杀。 罗毅双目赤红他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根本无法动弹他与周围空间的“关系”被切断了，他被固定在了这个时空坐标点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末日的降临。 在这片认知崩塌的地狱景象中姬凝雪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她扶着冰冷的控制台，一步一步无比艰难地走到了萧逸枫的身边。 她没有去看周围那些正在消失的同僚，她的世界里只剩下眼前这个摇摇欲坠却依旧站得笔直的背影。 “这一次我们是不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办法。” 萧逸枫低声重复了一句，他缓缓抬起头苍白的脸上忽然绽放出一抹近乎癫狂的笑容。 “当你的对手开始跟你讲‘规则’的时候，你就用逻辑打败他。” “当他开始跟你玩逻辑的时候你就变成一个不讲道理的‘疯子’。” “可现在他连棋盘都不要了，他要直接修改世界本身。”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握住了姬凝雪的双肩，那双因为虚弱而略显暗淡的眸子此刻却燃烧着从未有过的足以焚尽星辰的火焰。 “那么将军，我们就只能成为那个连世界都无法承载，连作者都无法删改的最后的变量。” 姬凝雪的身体微微一颤她从这个男人的眼中，看到了一种她从未理解过却又莫名感到熟悉的疯狂。 那是敢于向天挥刀，敢于逆转宿命的属于人的意志。 “我该怎么做。” 她没有问计划没有问后果，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问出了这最简单的五个字。 “还记得我教你的吗？相信我就是你。” “但这一次还不够。” “它要抹杀我们的存在因为它能定义我们的存在，战舰是物质将士是生命这些在它的数据库里，都有着明确的标签和属性可以被轻易地修改和删除。” “所以我们要变成一个它无法定义，无法理解甚至连解析都会导致它自身逻辑库崩溃的东西。” 他伸出那只烙印着黑色闪电的手，指向了自己的心脏然后又指向了姬凝雪的心脏。 “它是一个纯粹的由逻辑与数据构成的聚合体，它的世界里只有是与否零和一。” “那我们就送它一份，它绝对无法计算无法量化的大礼。” “把你的所有都交给我。” 他的手猛地按在了姬凝雪的眉心，那根连接着两人的同心锁，在这一刻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刺目银光。 “不止是力量不止是神魂。” “你的记忆你的情感，你的意志，你身为姬凝雪这个‘个体’所存在过的一切证明你对第七星域的忠诚，你对神庭的信仰，你第一次握剑时的决绝，你面对失败时的不甘你此刻的恐惧，以及你对我那份连自己都搞不清楚的信任。” “把这一切都给我。” 轰。 姬凝雪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股最野蛮的力量从身体里硬生生地拽出去。 那是一种比死亡更可怕的体验，是一种“自我”正在被剥夺的极致恐惧。 她本能地想要抵抗但当她看到萧逸枫眼中那份决绝的疯狂时，她忽然明白了。 这个男人也在做着同样的事情。 他正在将自己的一切毫无保留地向她完全敞开。 他那颠沛流离的过往他那与整个世界为敌的孤独，他那一次次从绝望中爬起的挣扎他那份隐藏在玩世不恭之下的足以让神明都为之动容的对活着这件事本身的偏执。 两段截然不同的人生两个完全相反的灵魂，在这一刻 通过那根同心锁，开始了最彻底的最原始的交融。 姬凝雪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她闭上了眼睛主动将自己的一切奉献了出去。 “很好。” 萧逸枫的声音仿佛从另一个维度传来。 他承受着两个灵魂交汇所带来的足以让任何存在都彻底崩溃的意识风暴，脸上却依旧挂着那抹疯狂的笑意。 他抬起了那只烙印着黑色闪电的手，那道印记，此刻已经变成了一个散发着无穷吸力的黑色漩涡，那是聚合体用来定位和抹杀他的“后门”，也是他现在，唯一可以用来“反击”的通道。 “来吧，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是什么吗？” “现在我就告诉你答案。” 他将两人交融在一起的那团已经无法用任何语言去形容的包含了爱恨情仇，忠诚背叛，希望绝望，秩序混乱的“概念集合体”，狠狠地主动地撞向了那道正在降临的至高无上的意志。 “我们，是你的毒。” 这不是一次攻击，而是一场污染。 如果说聚合体是一台完美的拥有无上算力的超级计算机。 那么萧逸枫此刻递上去的就是一个包含了无穷无尽的悖论，死循环，以及根本不存在于它逻辑库中的“情感”的超级病毒。 嗡。 那股正在重写现实的无上的意志，在接触到这团“概念集合体”的瞬间，猛然停滞了。 整个霜陨凤舰的“异变”，也在同一时间戛然而止。 那个正在“概念化”的将领，身体重新恢复了物质形态，只是他的一半身体，还残留着数据化的痕迹，看上去诡异无比。 第二千五百九十三章 逻辑神祇的自我怀疑 时间的概念消失了，空间的概念也消失了。 在霜陨凤舰的所有幸存者眼中，那个正在被分解重塑的将领，他一半是血肉一半是数据的身体就那么凝固在了半空中甚至连他脸上的痛苦表情都定格成了一种永恒的雕塑。 那股足以篡改现实的至高意志，就被一个无法处理的指令卡住了全部的运算核心陷入了死寂。 它停滞了而在这片死寂的中央风暴的正中心，萧逸枫与姬凝雪的意识正在经历一场前所未有的交融与碰撞。 这不是简单的记忆共享而是两个独立灵魂最底层的互换与覆盖。 两个人的存在正在被强行揉捏成一个全新的，充满了矛盾的集合体。 “警告，检测到未知逻辑样本，样本分析中启动第一层解析协议。” 下一刻，周围的世界再度开始变化。 “它上钩了。”萧逸枫的声音在姬凝雪的灵魂中响起。 “将军，一个纯粹的理性主义者，最傲慢的地方就在于它相信自己可以理解一切。” “而这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那些数据锁链触碰到了“概念集合体”的表面。 “解析开始定义样本忠诚逻辑构成个体对群体的从属性，符合系统稳定原则判定为良性数据。” “定义样本背叛逻辑构成个体对群体的破坏性，违背系统稳定原则判定为恶性数据。” 聚合体的分析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但很快，它的分析就陷入了第一个困境。 “警告，样本“忠诚”与样本“背叛”同时存在于一个逻辑核心之内，产生逻辑悖论。” “修正判定，当个体所忠诚的群体本身就是恶性数据时，背叛行为是否可以定义为良性。” “启动第二层推演协议。” 萧逸枫笑了。 “将军，现在，把你的剑借给我。” 他并非真的要借剑，他要借的，是姬凝雪那份属于神庭将军的，代表着这个世界“秩序”本身的最高执行“权限”。 姬凝雪没有丝毫犹豫，在灵魂交融的状态下，她彻底放开了对自己所有力量，所有权限的控制。 嗡。 一股纯粹到极致的秩序之力，被萧逸枫这个“病毒”瞬间篡夺。 他没有用这股力量去攻击那些数据锁链，而是反其道而行之，主动将这股力量，当做一份“答卷”，提交给了正在进行分析的聚合体。 “你看，我本身，就拥有这个世界最高的“合法”权限，我是系统的一部分，我应该被归类为“良性”。” 聚合体的分析进程，再次一顿。 “检测到神庭高级权限，符合系统秩序框架，修正样本属性。” “警告，拥有良性权限的样本，正在执行恶性破坏行为，产生二级逻辑悖论。” “启动第三层深度学习协议试图理解该行为动机。” “动机分析样本“爱”样本“恨”，样本“嫉妒”样本“守护”。” “这些东西你的数据库里没有吧。” “现在我把它们都送给你。” 轰。 整个概念集合体不再被动地等待分析，而是如一颗最恶毒的逻辑炸弹，主动在聚合体的意识核心之中彻底引爆。 一瞬间那片纯白色的分析空间，被无穷无尽的“垃圾信息”所淹没。 它那庞大到足以覆盖整个宇宙的数据库，在这些最基础却又最复杂的属于“人类”的情感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错误，错误，错误。” “无法定义无法计算无法理解。” 那个至高无上的视众生为代码的逻辑神祇，它的自我认知第一次产生了动摇。 它发现在它的“世界”里，出现了一个它无法用“是”或“否”去判定的东西。 而对于一个纯粹的程序而言，这种无法判定的状态本身就是一种崩溃。 外界霜陨凤舰的舰桥之上，那股笼罩一切的恐怖意志飞速退去。 并非是它主动撤离而是一种更高层面的，由于系统核心崩溃而导致的全面“宕机”。 墙壁恢复了坚硬空气重新变得可以呼吸，那个半数据化的将领惨叫一声彻底变回了血肉之躯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噗。 萧逸枫与姬凝雪同时从那种灵魂交融的状态中被弹了出来，两人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姬凝雪身体一软直接被萧逸枫揽在了怀里，她大口地喘息着神魂的剧痛让她几乎要晕厥过去，但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我们，让它死机了。” 罗毅看着恢复原状的舰桥，看着那对如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的男女用一种梦呓般的声音问道。 “不。” 萧逸枫扶着姬凝雪勉强站稳了身体，他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看向了自己那只烙印着黑色闪电的手。 “ 我们只是让一个沉迷工作的程序员，看到了他无法理解的代码，他现在只是头痛发作需要重启一下电脑而已。” 他的话音刚落那道作为“后门”的黑色闪电印记，忽然开始剧烈地收缩扭曲。 最终它不再是闪电的形态，而是稳定成了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个残缺的符文构成的全新印记。 那印记散发着一股与聚合体同源，却又带着一丝“病毒”属性的诡异气息。 “它在重启之前为了防止系统再次因为同样的bug崩溃，把我们这个“错误”从它的主程序里给剥离了出来。” 萧逸枫看着那个全新的印记忽然笑了。 “它把我们变成了这个世界的唯一的系统漏洞。” 舰桥之内死一样的寂静。 所有劫后余生的神庭将领都像是被抽走了魂魄，呆呆地看着恢复原状的一切又下意识地看向了那对相拥在一起的男女。 刚才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征战多年的认知范畴。 那不是战争，那是神罚，而他们，则亲眼见证了两个凡人，将一位正在执行神罚的神祇，逼到了宕机的地步。 姬凝雪的意识，最先从那种灵魂撕裂般的剧痛中挣脱出来，她随即感觉到了自己正被一个坚实的臂膀揽在怀中，属于那个男人独特的气息，夹杂着汗水与血腥味，无比清晰地钻入她的鼻腔。 第二千五百九十四章 规则之外的幽灵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 曾几何时，她与这个男人之间，是猎人与猎物的关系，是秩序与混乱的对立，每一次接触，都伴随着算计与杀机。 可现在，在经历了那场毫无保留的灵魂交融之后，一切都变了。 她“看”过他的过去，她“感受”过他的孤独，她甚至比他自己，都更清楚他灵魂深处那份对整个世界的憎恨与不甘。 这种感觉很奇怪就仿佛眼前这个男人，不再是一个外部的“个体”而是变成了她自己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熟悉又无比的危险。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得像一摊烂泥，神魂的过度透支让她连动一动手指都无比艰难。 “别动。” “你现在强行调动神魂只会留下永久性的道伤，刚才那种程度的融合，我们没当场变成白痴已经是运气好了。” 他的话让姬凝雪的身体再度僵硬。 她这才发现萧逸枫的情况比她好不了多少，他看似站着实际上大半的体重都靠在了身后的主控台上，揽着她的那只手臂也在无法抑制地微微颤抖。 “系统漏洞，是什么意思？” 她放弃了挣扎，靠在他的怀里，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问道。 这个问题，也让周围那些竖着耳朵的将领，瞬间将注意力集中了过来。 “意思就是，我们赢了第一回合，也输掉了所有退路。” 萧逸枫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的女人，她的发丝散乱，原本一丝不苟的将军制服也变得褶皱，那双湛蓝的眼眸中，以往的冰冷被一种复杂难明的情绪所取代，正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他移开了视线，看向自己手背上那个全新的印记。 “聚合体是一个完美的程序，它不允许自己的代码库中，出现无法被定义，无法被解析的‘乱码’。” “所以，在它因为我们的‘情感病毒’而宕机重启的这个间隙，它的底层防御协议，自动执行了一个操作，那就是‘隔离’。” 他抬起手，向众人展示那个诡异的符文印记。 “它将我们这个‘乱码’，打包成了一个特殊的‘文件’，并且赋予了它一个临时的，不存在于它系统规则内的标签。” “从现在开始，在聚合体的视角下，我们不再是‘bug’，也不再是这个世界的‘原生数据’，我们变成了‘不存在’的东西。” “一个游离在它所有扫描和清理指令之外的，规则之 外的幽灵。” 罗毅听得瞠目结舌，他艰难地理解着这一切。 “你的意思是，它以后，再也找不到我们了？” “不。” 萧逸枫摇头。 “恰恰相反，这个印记，就是它留下的最高优先级的‘追踪器’，只不过，这个追踪器现在暂时失效了而已。” “等到它重启完成，彻底解析了我们塞给它的‘情感’数据，为‘爱恨情仇’这些东西都打上标签，完成定义之后，它就会第一时间，通过这个印记，对我们进行一次从概念层面，都无法躲避的终极‘格式化’。” 这个比喻，让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的众人，心脏再一次被提到了嗓子眼。 “那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姬凝雪立刻问道。 “不知道。” 萧逸枫的回答很干脆。 “可能是一百年，也可能是一瞬间，这取决于一个程序员，需要多久才能学会写诗。” 这个冷笑话，没有让任何人感到轻松。 “不过，有坏消息，自然也有好消息。” 萧逸枫话锋一转。 “既然我们成了‘规则之外的幽灵’，那么，这个世界原本的很多‘规则’，对我们来说，也就不再是铁律了。” 他说着，将目光投向了舰桥中央那个巨大的星图光幕。 他揽着姬凝雪，一步一步走了过去，伸出了那只烙印着全新印记的手。 “将军，这艘霜陨凤舰，是神庭最高规格的造物，它的每一条指令，每一道权限，都被法则和系统锁得死死的，对吗？” 姬凝雪点了点头这是常识。 “那如果我能绕过所有的权限，直接修改它的底层‘设定’呢。” 萧逸枫的手就那么穿过了光幕的能量护盾，直接按在了构成星图的核心数据流之上。 嗡。 整个舰桥所有的光幕，在一瞬间全部变成了刺眼的红色。 “警报，检测到未知指令入侵核心系统。” 而唯一的篡改者就是那个将手按在星图上的男人。 “你在做什么？”姬凝雪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忍不住问道。 “嘘。” “所以我要把它变成一个连它的‘设计师’，都看不懂的怪物。” 他的话音落下，整个霜陨凤舰的震动，猛然停止了。 外面那些重组的“鳞片”，也彻底 固定了下来，整艘战舰的外形，变得狰狞而陌生，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介于“存在”与“不存在”之间的诡异气息。 舰桥内的警报声，也戛然而止。 取而代之的，是一道柔和的，不属于神庭任何系统的合成女声。 “幽灵协议，已激活。” “战舰‘霜陨凤’，已被重定义为‘变量’。” “舰长权限，已移交。” “欢迎回来，父亲。” 最后那句称呼，让所有人，包括姬凝雪在内，都露出了见鬼一样的表情。 萧逸枫缓缓收回了手，脸色又白了几分，但他的嘴角，却勾起了一抹疯狂的笑意。 “现在，我们有了一艘，聚合体永远也无法扫描到的幽灵船。” 他转过身，重新看向怀里的姬凝雪，目光灼灼。 “将军，现在告诉我你最想去的地方是哪里，或者说你最想毁掉的地方是哪里？” 那句“父亲”所带来的震撼，甚至超过了刚才那场神罚，罗毅和其他将领的下巴几乎要掉在地上，他们看着萧逸枫，就像在看一个凭空捏造出生命的创世神。 而姬凝雪，她靠在萧逸枫的怀里，感受着他因虚弱而略显急促的心跳，她湛蓝的眼眸中倒映着他那张苍白却带着疯狂笑意的脸，整个人的思绪都陷入了一片空白。 父亲。 这个男人，不仅篡夺了她战舰的最高权限，甚至还让战舰的“灵魂”，认了他当父亲。 第二千五百九十五章 权限的盛宴 这已经不是入侵，而是鸠占鹊巢，是彻底的血脉层面的覆盖。 萧逸枫的问题，如同巨石投入了她混乱的心湖，最想去的地方，最想毁掉的地方。 作为神庭第七星域的最高指挥官，她的第一反应，永远是回归舰队，重整防线，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神庭中枢。 可是在经历了灵魂交融，亲眼“看”过了萧逸枫那段被整个世界所背叛和追杀的过去之后，她那份根植于灵魂的，对“秩序”的绝对信仰，第一次产生了裂痕。 她想起了神庭内部那些冰冷的，为了利益而互相倾轧的派系，想起了那些将士兵的生命视作晋升筹码的贵族，再对比聚合体那不分善恶，只为“清理”而存在的绝对暴力，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从心底升起。 回去，然后呢。 将这个男人交出去，换取神庭对“聚合体”的重视，还是将这艘已经变成“幽灵”的战舰，当做筹码，去和那些早已腐朽的权力中心进行博弈。 她发现自己，竟然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将军。” 罗毅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上前一步，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我们必须立刻返回第七星域，舰队不可一日无主，而且，关于‘聚合体’的情报，必须马上告知帝君。” 他的话，代表了在场所有神庭军人的心声，那是他们作为军人，最根本的职责。 姬凝雪的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她看向萧逸枫，那眼神像是在询问，又像是在求助。 萧逸枫笑了。 他没有回答罗毅，而是揽着姬凝雪，用那只空闲的手，在身前的虚空中轻轻一点。 下一秒，整个舰桥的主光幕，画面猛然一变。 不再是浩瀚的星图，而变成了一个个分割开的，如同监控录像般的实时画面。 画面之中，正是第七星域的边境防线，数支神庭的巡逻舰队，正在按照既定的航线巡航，一切看上去井然有序。 “这是神庭军方的最高级加密通讯频道，你是怎么。” 一名负责通讯的将领失声惊呼，他甚至无法理解对方是如何做到的。 “我说过，我们是幽灵。” 萧逸枫的声音很轻。 “对于幽灵来说，世界上不存在上锁的房间。” 他的话音刚落，其中一个画面中，一艘正在巡航的驱逐舰，舰体忽然毫无征兆地开始分解，就像是 被无形的橡皮擦从现实中抹去一样，连一声爆炸都没有发出，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而它周围的友军战舰，对此毫无反应，依旧保持着原有的航线，仿佛那艘驱逐舰，从一开始就不存在。 “清洁工。” 罗毅的瞳孔，骤然收缩。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画面中，同样诡异的“清理”，开始在第七星域不同的角落无声无息地上演。 “回去，然后像他们一样，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当做垃圾一样清除掉吗？” 萧逸枫的声音，如同冰锥，刺入了每一个人的心脏。 “不，帝君的力量深不可测，只要我们将情报带回去，他一定有办法。” 罗毅还在坚持，那是他作为军人最后的信念。 “是吗？” 萧逸枫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手指再次划过光幕。 画面再度切换，这一次，出现的是一个金碧辉煌，充满了威严与秩序的大殿，那是神庭的权力中枢，万神殿。 而画面的主角，是一位身穿紫金神铠，面容威严的中年男子，正是执掌着第七星域军务的统帅魏擎。 此刻，魏擎正对着一份刚刚传来的战报道。 “姬凝雪擅离职守，致使霜陨凤舰失联，麾下第三舰队全军覆没，此乃叛国之罪。” “本帅提议，立刻剥夺其第七星域总指挥官之职，通令全军，对其进行追捕，同时，由我部暂代其防务，以稳固边境。” 他的声音，通过光幕，清晰地传到了舰桥每一个人的耳中。 罗毅和其他属于姬凝雪派系的将领，瞬间如遭雷击，脸色变得煞白。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刚刚才从鬼门关爬回来，转眼之间，就已经成了整个神庭通缉的叛徒。 “他在放屁。” 罗毅双目赤红，脖子上青筋暴起，他死死地盯着光幕中那个威严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我们在这里浴血奋战，我们在为神庭抵御未知的恐怖，他魏擎凭什么给我们定罪。” “就凭他姓魏，就凭他的妹妹是帝君最宠爱的神妃，这个理由够不够？” 又一名将领悲愤地嘶吼，他一拳砸在控制台上，合金的台面瞬间凹陷下去。 更多的军官也是义愤填膺，他们是姬凝雪一手提拔的嫡系，与常年打压他们的魏擎一派本就水火不容。 但愤怒过后，一股更深的冰冷与绝望，攫住了所有人的心 脏。 他们都明白，魏擎的这份战报递上去，以神庭中枢那些官僚的行事风格，根本不会有人去深究真相。 姬凝雪失联是事实，第三舰队全军覆没是事实，这就够了。 一桩铁案，就这么在万里之外，被轻飘飘地定了下来。 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从此刻起，都将背负上叛国者的污名，永世不得翻身。 “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罗毅猛地回头，看向那个始终沉默的女人，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与茫然。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焦在了姬凝雪的身上。 她依旧靠在萧逸枫的怀里，脸色比刚才更加苍白，那双湛蓝的眼眸中，最后一点属于神庭将军的火焰，正在迅速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不见底的灰烬。 她看着光幕里那个还在慷慨陈词，将自己塑造成力挽狂澜的“功臣”的魏擎，忽然很想笑。 这就是她用生命去守护的秩序，这就是她不惜一切代价要去维护的“正义”。 可笑，真是太可笑了。 她感觉揽在自己腰间的手臂，忽然紧了紧。 “看到了吗？” 萧逸枫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冰冷的嘲弄。 “这就是你的神庭，你的帝君，在你为他镇守国门，抵御神罚的时候，他麾下的走狗，正在迫不及待地分食你的血肉。” 第二千五百九十六章 向帝君借刀 姬凝雪湛蓝的眼眸中最后的光芒彻底熄灭了。 她没有回答罗毅，也没有去看那些曾经与自己生死与共的部下，她的视线穿过了光幕，仿佛看到了万里之外那座金碧辉煌的万神殿，看到了那些高高在上，动动嘴唇便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身影。 她忽然感觉到了彻骨的疲惫，那种疲惫甚至超过了刚刚经历的灵魂融合。 “回去？” 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回到哪里去。” “是回到那个已经给我们定下叛国之罪的牢笼里，还是回到那个准备将我们当做‘数据垃圾’一样清除掉的屠宰场里。” 罗毅身体剧震，嘴唇翕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将军。” 他身后的一众将领，眼神中也充满了痛苦与茫然。 姬凝雪的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砸碎了他们心中那份名为“忠诚”与“职责”的最后基石。 “我累了。” 姬凝雪轻轻靠在萧逸枫的怀中，闭上了眼睛。 “萧逸枫，你问我想去哪里，想毁掉哪里。” “现在，我把答案给你。” “带我离开这里，去一个神庭找不到，聚合体也找不到的地方。” “我不想再为任何人卖命，我只想活下去。” 此言一出，整个舰桥死寂一片。 罗毅等人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统帅，看着这个曾经将神庭秩序看得比自己生命还重的女人，说出了这样一番话。 这不是请求，这是托付。 她将自己，将这艘霜陨凤舰，将所有幸存者的未来，都交到了这个不久前还是阶下囚的男人手中。 萧逸枫低头看着怀中彻底卸下所有防备的女人，感受着她身体传来的轻微颤抖，他嘴角的弧度变得愈发冰冷。 “如你所愿。” 他没有再多说一个字的废话，转头看向了罗毅。 “想活命，就闭上嘴，听我指挥。” “不想活，现在就可以走出这艘船，看看是聚合体的清理先到，还是魏擎的追捕令先到。” 罗毅的拳头捏得死紧，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他看着决绝的姬凝雪，又看了看眼神冷漠的萧逸枫，最终，他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单膝跪了下去。 “谨遵号令。” 他身后，所有神庭将领在经历了短暂的挣扎后，也齐刷刷 地跪了下去。 “很好。” 萧逸枫的目光重新回到了主控光幕之上。 “将军，你刚才的答案只说对了一半。” “我们当然要活下去，但不是像丧家之犬一样躲起来。” 姬凝雪猛地睁开了眼睛。 萧逸枫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魏擎那张威严的脸再度占据了整个屏幕。 “他想让我们死，想踩着我们的尸骨往上爬，天底下没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逃跑之前，总得先收点利息。” “你要做什么？”姬凝雪的心跳漏了一拍。 “没什么。” 萧逸枫笑了笑。 “只是觉得魏擎统帅为了边境安危如此“尽心尽力”，我们总得帮他一把，让他这份“功劳”变得更大一点大到帝君想不注意到都难。” 这些全都是属于魏擎和他派系的机密情报。 “你侵入了他的旗舰主系统？”一名负责信息战的将领骇然出声。 “不，是侵入了神庭第七星域的所有军事节点。” 萧逸枫轻描淡写地纠正道。 “对于一个幽灵来说防火墙这种东西，只是一扇虚掩的门。”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其中几份文件放大。 一份是魏擎与某个星际走私集团的秘密交易记录，他用军方的运输舰为对方走私违禁品以换取巨额财富。 一份是他私自挪用军费在神庭首都星建造奢华府邸的账目。 还有一份甚至是他与某个敌对文明的边境将领暗中接触，互相交换非核心情报以维持边境和平的密谈纪要。 每一份文件都足以让他被送上军事法庭。 “无耻。”罗毅看得目眦欲裂。 他们这些人在前线拿命换来的军功在魏擎这种人眼中不过是敛财和晋升的工具。 “别急这些东西还不足以扳倒他。” 萧逸枫的手指并没有停下。 “官僚体系最擅长的就是互相包庇，只要没有动摇到国本帝君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我们要送他一份真正的大礼。” 他的指尖在光幕上最后一次停顿一个全新的指令被构建了出来。 那是一份伪造的以魏擎的最高权限加密信道发出的，目标直指神庭第三星域某个军事资源点的“秘密潜入”指令。 而那个资源点恰好是另一个军方派系的势力范围。 “你在挑起内战？”姬凝雪的呼吸都停滞了。 “这不是内战这是在帮帝君清除他军队里的蛀虫。” 萧逸枫看着那条指令被完美地伪装成魏擎的风格，悄无声息地送入了他的指令序列之中嘴角的笑意越发浓郁。 “一个擅离职守的姬凝雪，掀不起什么风浪。” “可一个通敌叛国并且还试图挑起内乱的魏擎，你觉得帝君是会保他还是会第一个杀了他？” 舰桥内的所有人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这个男人的手段比聚合体的“清理”更加可怕。 那不是物理层面的抹除而是从规则与权力的核心，对敌人进行最精准的诛杀。 他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他只需要轻轻拨动一下命运的丝线，神庭那架精密的战争机器，就会自己将魏擎碾得粉碎。 嗡。 几乎就在那条指令发出的一瞬间，光幕上，一个代表着神庭中枢最高警报的血色漩涡，猛然亮起。 紧接着，一道威严到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声音，从加密频道中响起。 “传我敕令，第七星域统帅魏擎，涉嫌叛国，立即解除其所有职务，由禁卫军就地收押，押送回万神殿，听候审判。” “第七星域防务，暂时由副指挥官罗毅接管，命你部不惜一切代价，寻回失联的姬凝雪将军与霜陨凤舰。” “帝君亲令。” 最后四个字，带着不可撼动的至高意志。 舰桥内，罗毅和其他将领全都石化了。 第二千五百九十七章 唯一的‘同类\’ 前一秒，他们还是人人喊打的叛军余孽。 下一秒，他们不仅洗清了所有罪名，罗毅甚至还成了第七星域的代理总指挥。 这从地狱到天堂的反转，快到让他们的脑子都停止了转动。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看向了那个依旧将姬凝雪揽在怀里的男人。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将一位权势滔天的星域统帅，打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已经不是权谋，这是神迹。 “现在，路已经给你铺好了。” 萧逸枫低下头，看着怀中同样处于巨大震撼中的姬凝雪。 “是回去当你的救驾功臣，第七星域的总指挥官，还是跟着我这个“系统漏洞”，去看一看这个世界规则之外的风景，你自己选。” 姬凝雪的世界，被萧逸枫这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劈成了泾渭分明的两半。 一半是她熟悉的，布满了荆棘与荣耀的回归之路，她将重新执掌权柄，成为神庭最耀眼的将星，无数人将为她欢呼，但她的头顶，将永远悬着帝君猜忌的目光，以及聚合体那随时可能落下的屠刀。 另一半是未知的，充满了危险与迷雾的流亡之路，她将背负叛国者的污名，成为神庭与聚合体共同的猎物，但她的身边，站着这个宇宙中，唯一与她拥有相同命运的男人。 罗毅向前一步，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希冀与恳求。 “将军，帝君已经为您洗刷了冤屈，第七星域不能没有您。” 他的话语代表了所有旧部下的心声，他们渴望回到熟悉的秩序之中渴望重新穿上那身代表着荣耀的军装。 姬凝雪的目光从罗毅那张写满忠诚的脸上扫过，又看向了其他将领最后落回到了萧逸枫的脸上。 这个男人他明明虚弱到连站立都需要依靠着控制台，可他的眼神却像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星空充满了致命的吸引力。 灵魂交融的后遗症在这一刻显现得淋漓尽致，她能感觉到他的想法，他根本不在乎她做出哪个选择。 无论她选择回归神庭还是选择与他一同流浪，对于他来说都只是计划的不同分支而已。 这种被彻底看透的感觉，让她感到一丝羞恼，却又生出一种病态的安全感。 因为她知道，这个男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不会背叛她的人。 不是因为感情，而是因为他们现在是“同类”。 他们是聚合体这个完美程序中，唯二的两个“错误”，一旦 被找到，就会被同时“格式化”。 他们的命运，早已被那个诡异的印记，牢牢地捆绑在了一起。 “罗毅。” 姬凝雪终于开口，她的声音恢复了一丝清冷。 “帝君的敕令，是让你代理第七星域总指挥官，而不是让我回去。” 罗毅愣住了。 “这，这是因为您暂时失联，只要您回去。” “没有如果。” 姬凝雪打断了他。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第七星域的总指挥官。” “我，姬凝雪，自愿放弃神庭第七星域总指挥官之职，脱离神庭军籍。” “从今往后，我与神庭，再无瓜葛。” 轰。 这几句话，比刚才那道帝君敕令，更像是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灵魂深处炸响。 “将军，您疯了吗？” 罗毅失声喊道，他完全无法理解。 “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这是叛国。” “叛国？” 姬凝雪忽然笑了，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凄凉与解脱。 “一个连我的清白，都需要靠一个‘外人’用阴谋诡计来换取的国度，一个我的同僚，可以随意给我安上罪名，而我的君主，却只会用权力来平衡的国度。” “这样的国，不叛也罢。” 她说完，挣扎着站直了身体，虽然依旧虚弱，但那份属于神庭将军的骄傲，似乎在这一刻，以另一种方式重生了。 她看着萧逸枫，湛蓝的眼眸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我选第二条路。” “我跟你走。” 萧逸枫看着她，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 “欢迎登船，姬凝雪小姐。” 他刻意改变了称呼，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 “将军，请您三思。” 罗毅和其他将领“噗通”一声，全部跪了下来。 “我们不能没有您。” “没有谁是不可或缺的。” 萧逸枫的声音冷了下来。 “她已经做出了选择，现在，轮到你们了。” “是留在这里，回去向你们的新指挥官报道，还是跟着我们，成为一条没有过去的幽灵船上的船员。” “我只给你们十秒钟时间考虑。” 他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感情。 整个舰桥 ，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只能听到众人粗重的呼吸声。 回去，就是光明正大的功臣，是神庭的英雄。 留下，就是万劫不复的叛徒，是整个宇宙的公敌。 这道选择题，比刚才那道摆在姬凝雪面前的，要简单得多，也残酷得多。 “我，我选择回去。” 一名年轻的将领，第一个站了起来，他的脸上写满了挣扎与愧疚。 “将军，对不起，我的家人，还在帝都星。” 姬凝雪的身体微微一颤，却没有说话。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 陆陆续续，超过三分之二的将领，都选择了回归神庭。 他们对着姬凝雪，深深地行了一个军礼，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对未知的恐惧。 最终，还跪在地上的，只剩下罗毅等寥寥数人。 他们都是姬凝雪一手提拔的嫡系，无亲无故，是真正的将生命与忠诚都献给了姬凝雪的死士。 “看来，我们有新船员了。” 萧逸枫对此毫不意外。 他看向罗毅。 “想好了？” 罗毅抬起头，眼神赤红。 “我这条命是将军给的，无论她去哪里，我都跟着。” “很好。” 萧逸枫打了个响指。 “那么，作为新船的‘大副’，你现在有一个任务。” “请那些选择离开的‘乘客’，去往休眠舱，我们会把他们送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让他们开始新的生活。” 罗毅一愣，他本以为萧逸枫会杀人灭口。 “你不怕他们泄密？” 第二千五百九十八章 灰烬星域的‘投名状\’ “泄密？” 萧逸枫笑了。 “他们会泄露什么？泄露我们干掉了聚合体的一个分身？还是泄露我用一个假指令就扳倒了魏擎？” “你觉得，他们说出去，是会有人信，还是会把他们当成精神失常的疯子，直接关起来？” “更何况。” 萧逸枫的目光，幽幽地扫过那些选择离开的将领。 “上了我的船，还想干干净净地离开，哪有那么容易。” 他的话音落下，他手背上那个诡异的印记，微微一亮。 那些准备离开的将领，忽然感觉脑子一阵刺痛，紧接着，他们关于聚合体，关于萧逸枫如何篡改系统，如何陷害魏擎的所有关键记忆，都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凭空抹去了一样。 他们的记忆只剩下霜陨凤舰遭遇未知敌人袭击，全舰重创姬凝雪将军为了掩护他们撤离，独自断后生死不明。 而他们则是在星海中漂流最终被罗毅代理指挥官的舰队所救。 一个完美到毫无破绽的故事被强行植入了他们的脑海。 “你。”罗毅看得头皮发麻。 这种直接篡改他人记忆的手段简直比恶魔还恶魔。 “好了现在故事完美了。” 萧逸枫拍了拍手。 “罗毅，带他们去休眠，然后把这艘船上所有神庭的标志都给我抹掉。” “从今天起这里不叫霜陨凤舰。” 他转过身将手再一次按在了星图之上。 “这里叫幽灵号。” 嗡。 整个战舰的内部结构在萧逸枫的意志下，开始进行第二次也是更彻底的改造。 “它在吃掉神庭的技术然后长出自己的东西。” 姬凝雪感受着脚下战舰的呼吸喃喃自语。 这艘船正在变成一个活物。 “现在幽灵号的船长姬凝雪小姐。” 萧逸枫转过身对着她做了一个优雅的邀请手势。 “请为我们指引第一个航向。” “我们去哪里？”姬凝雪下意识地问道。 “一个可以让我们安心升级，并且能找到更多bug的地方。” “神庭视我们为病毒聚合体视我们为漏洞。” “那我们就去做真正的病毒与漏洞。” “我要让这整个宇宙的系统，都因为我们的存在而开始颤抖。” “第一站。”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点向了一片远离神庭疆域的充满了混乱与死亡的灰色星域。 “‘灰烬星域’。” 这里是宇宙的垃圾场，也是秩序的坟墓。 “能量护盾维持在百分之三十关闭所有非必要能源供给，进入静默潜行模式。” 姬凝雪靠在崭新的指挥官座位上，有条不紊地下达着指令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中的迷茫已经褪去。 她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正闭目养神，仿佛对周围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 从进入灰烬星域开始，萧逸枫就将战舰的常规指挥权交还给了她自己则像个甩手掌柜，只是偶尔会睁开眼睛，看一眼主控光幕上那些不断跳动的数据流。 姬凝雪知道他不是在休息，而是在用他那诡异的“权限”更深层次地解析和改造这艘船。 嗡。 一阵轻微的震动打断了舰桥内的寂静。 “警报，右前方三百万公里处侦测到高能量跃迁反应数量超过五十。” 负责侦测的军官声音瞬间绷紧。 光幕上五十多个闪烁着血红色光芒的信号点，凭空出现像一群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将幽灵号的退路全部封死。 “是秃鹫海盗团。”罗毅看清了对方旗舰上那个狰狞的秃鹫徽记，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灰烬星域最臭名昭著的掠食者他们从不留活口。” “我们被包围了。” 通讯频道中，一个粗犷而又充满戏谑的声音响了起来。 “前面的船，恭喜你们，中奖了。” “我是秃鹫海盗团的舰长‘铁钩’，现在，给你们两个选择。” “第一，打开所有舱门，放下所有武器，我们会让你们死得痛快一点。” “第二，反抗，然后我们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绝望。” 赤裸裸的威胁，不带丝毫掩饰。 罗毅和他手下的人，瞬间全都握紧了武器，眼神中燃起了怒火。 他们是神庭最精锐的战士，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将军？” 罗毅看向姬凝雪，等待着她的命令。 姬凝雪的眉头也紧紧皱起，她看了一眼能源储备表，刚才与聚合体分身的一战，几乎耗尽了霜陨凤舰的所有常规能源，现在的幽灵号，更像是一头空有獠牙的猛虎，根本无法支撑一场高强度的舰队战。 “别紧张。” 一直闭着眼 睛的萧逸枫，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姬凝雪的身边，一只手很自然地搭在了她的指挥官座椅靠背上。 “送上门来的‘补给’，为什么要拒绝呢。” “补给？” 姬凝雪不解地看着他。 “我们的能量，不足以击穿他们的主力舰护盾。” “谁说要用能量武器了？” 萧逸枫笑了。 他俯下身，凑到姬凝雪的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船长小姐，还记得吗，我们是幽灵。” “对于幽灵来说，世界上最坚固的堡垒，往往是从内部被攻破的。” 他的话音刚落，手背上那个诡异的印记，再次亮起。 与此同时，包围圈中秃鹫海盗团的旗舰舰桥内，那个被称为“铁钩”的独眼壮汉，正一脸狞笑地看着光幕上那艘孤零零的黑色战舰。 “把他给我接过来。”铁钩那只完好的眼睛里闪烁着残忍的光芒，他很享受猎物在被吞噬前那徒劳的恐惧。 他面前的光幕上出现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正是他派出去喊话的通讯官。 “老大，对面没反应，就像一艘死船。” 铁钩咧开嘴，露出一口被烟草和烈酒熏得焦黄的牙齿。 “死船才有意思，说不定里面全是冻僵了的美人，兄弟们，准备接管，今天我们开个荤。” 他身后的海盗们发出一阵阵淫/邪的哄笑声。 然而就在这时，旗舰舰桥内的主照明灯，毫无征兆地闪烁了一下。 那闪烁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快到像是一个错觉。 “怎么回事？”铁钩的笑声停了下来，眉头皱起。 第二千五百九十九章 你是这艘船的决策者 “老大，扫描结果出来了有点奇怪。”一个负责雷达的瘦小海盗回过头脸上带着一丝困惑。 “这艘船的外部装甲材质等级非常高，是我们从未见过的合金但内部的能量反应却低得可怜连一艘护卫舰都不如。” “全舰队主炮充能，给我锁定它的引擎部位，我不想把船壳打坏了那东西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遵命。”幽灵号舰桥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他们锁定了我们。” 罗毅的声音因为愤怒而有些嘶哑。 “能量护盾连对方一轮齐射都挡不住。” “萧逸枫。” 她轻声喊道。 “别急着向我求救，船长小姐。” 萧逸枫的声音带着一丝慵懒的笑意，仿佛眼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聊的戏剧。 “这是你的船，你的船员，你是这艘船的决策者。” 姬凝雪的呼吸微微一滞。 她明白萧逸枫的意思，这是在考验她，也是在逼迫她彻底斩断过去，适应现在这个全新的身份。 她不再是那个身后有整个神庭作为后盾的姬将军，她现在是一个亡命徒，一个幽灵船的船长。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 “罗毅。” “在。” “将我们仅剩的所有能源，全部转入到曲速引擎的预热模块。” 罗毅的身体猛地一震。 “将军，那样的话我们就彻底没有能量开启护盾了，连一块陨石都撞不起。” “执行命令。” 姬凝雪的声音里没有丝毫动摇。 “是。” 罗毅咬着牙，在控制台上输入了指令。 嗡的一声轻响，舰桥内本就昏暗的灯光再次黯淡了几分，只有主控光幕依旧明亮。 姬凝雪的目光转向了通讯官。 “给我接通对方旗舰。” “将军，这太危险了。” “接通。” 片刻之后，铁钩那张狰狞的独眼脸出现在了光幕之上。 “哦？想通了？准备跪地求饶了吗，小美人。” 铁钩看到姬凝雪的瞬间，眼睛里迸发出了贪婪的光芒。 “我是这艘船的船长。” 姬凝雪的声音清冷如冰。 “我承认你们的实力很强，我们可以投降，并且献上船上所有的财物，只求你们能放我们一条生路。” 她的话，让罗毅等人全都露出了屈辱的神色。 铁钩和他身后的海盗们则爆发出一阵肆无忌惮的大笑。 “放你们一条生路？当然可以。” 铁钩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 “只要你，还有你船上所有长得不错的女人，能让我的兄弟们好好‘快活’一下，我说不定可以考虑留你们几个男人当奴隶。” “无耻。” 罗毅身后的一个年轻将领忍不住怒吼出声。 “砰。” 一声枪响，那个年轻将领的眉心多出了一个焦黑的弹孔，他脸上的愤怒永远凝固了，身体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开枪的，是罗毅。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手中的爆能枪，单膝跪下。 “将军，属下管教不严，惊扰了您。”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光幕那头的铁钩。 姬凝雪看着倒在血泊中的部下，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罗毅，她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她知道，罗毅这是在用最极端的方式，帮她演完这场戏。 “很好，看来你是个识时务的聪明人。” 铁钩的独眼里闪过一丝赞许。 “我喜欢聪明的女人。” “那么现在打开你的舱门，关闭所有反抗设施等待我的临幸吧。” “可以。”姬凝雪点了点头。 “但在那之前我需要确认你的诚意。” “诚意？” 铁钩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船上有一批非常特殊的货物，它的价值超乎你的想象，甚至足以让你们摆脱海盗的身份成为一个星球的领主。” 姬凝雪的话成功勾起了铁钩的兴趣。 “什么货物？” “为了保证它的安全这批货物被存放在一个独立的加密货仓里，需要我和我的大副同时进行虹膜与基因解锁。” 姬凝雪指了指跪在地上的罗毅。 “我需要你亲自登上我的船，和我一起，打开货仓。” 铁钩的独眼眯了起来。 “你想耍花样？” “你可以带着你最精锐的卫队，我只要求你一个人进入舰桥。” 姬凝雪的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只要货仓打开，这艘船，这批货，包括我，全都是你的。” “可如果你用舰炮直接摧毁了我的船，那批货物也会随之毁灭，你将一无所获。” 铁钩沉默了，他在权衡。 一艘空有外壳的飞船，一个任人宰割的美女船长，一个价值连城的神秘货物。 贪婪，最终战胜了谨慎。 “好，我答应你。” 铁钩狞笑着。 “但如果我发现你敢骗我，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通讯被切断了。 罗毅站起身，脸上的表情无比复杂。 “将军，您真的要。” “曲速引擎预热需要多久？” 姬凝雪打断了他。 “还需要三分钟。” “足够了。” 姬凝雪的目光，终于投向了那个一直靠在椅子上，仿佛睡着了的男人。 “我为你争取了三分钟，还有一次近身的机会。” 萧逸枫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弧度。 “不错的表演，船长小姐。” “你已经开始适应你的新角色了。” “现在，把舞台交给我吧。” 他站起身，走到了主控光幕前，他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 “幽灵，最擅长的，就是附身。” 话音落下的瞬间，他手背上的印记骤然亮起。 与此同时，秃鹫海盗团的旗舰内，铁钩正带着他最心腹的二十名海盗，走向对接舱口。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 铁钩对着通讯器吼道。 “等我上了那艘船，你们就把炮口给我对准了，只要有任何异动，立刻开火，把那艘破船给我轰成渣。” “是，老大。” 然而就在他踏入对接通道的那一刻，旗舰舰桥内的所有光幕，毫无征兆地同时变成了一片血红。 第二千六百章 谁是猎物？ 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艘战舰。 “警告，警告动力核心发生未知错误能量输出正在急剧下降。” “警告，武器系统被未知信号锁定无法开火。” “警告，舰载主脑被入侵控制权限丢失。” 一连串的噩耗让留守在舰桥内的海盗们彻底慌了神。 “怎么回事，谁能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旗舰的副舰长惊恐地嘶吼着没有人能回答他。 因为下一秒旗舰那数十门刚刚还散发着毁灭气息的主炮，忽然调转了方向黑洞洞的炮口精准地对准了周围那些属于秃鹫海盗团的护航舰。 “老大，旗舰，旗舰它疯了。” “不。” 铁钩发出了绝望的咆哮。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旗舰的主炮，开火了。 毁灭性的光束瞬间吞噬了离它最近的一艘护航舰。 一场来自内部的，毫无悬念的屠杀，开始了。 幽灵号的舰桥内，罗毅和他手下的几名死士，已经彻底石化了。 他们呆呆地看着光幕上那场灿烂的“烟火表演”，大脑一片空白。 他们预想过无数种可能，血战，牺牲，甚至是屈辱的死亡。 但他们从未想过，战争，还可以用这种方式进行。 那个男人，甚至没有离开过这间舰桥一步。 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就将一支凶残的海盗舰队，变成了一个自我毁灭的斗兽场。 这不是战争，这是降维打击。 姬凝雪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但她的眼中，却异彩连连。 她看着那个男人的背影，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选择跟随的，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曲速引擎预热完毕。” 系统的提示音，将众人从震撼中拉回了现实。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萧逸枫的声音，通过旗舰的广播，清晰地传到了对接通道内，那个已经瘫软在地的铁钩耳中。 “第一，带着你的人，滚回你的船舱，然后看着你的舰队，一艘接一艘地，被你自己的旗舰打成废铁。” “第二，带着你的人，走进这艘船，成为我的俘虏，并且，献上你的一切。” “我，是幽灵。” “欢迎来到我的猎场。” 冰冷的声音，成了压垮铁钩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连滚带爬地冲过了对接通道，冲进了幽灵号的船舱，然后和他的二十名心腹一起，跪在了舱门打开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罗毅脚下。 “我投降，我愿意献出一切求您让它停下来。” 铁钩涕泪横流再也没有了半分之前的嚣张。 萧逸枫打了个响指。 光幕上那艘已经摧毁了近半数同伴的旗舰，终于停止了开火。 “罗毅，接收战利品。” “把所有能源物资数据，都给我搬空，然后在那些船的动力核心里留点小礼物。” “是。” 罗毅带着人，押解着铁钩和他那群失魂落魄的手下，第一次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对方的战舰。 “你到底是谁？” 舰桥内只剩下姬凝雪和萧逸枫两人。 姬凝雪终于问出了那个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我不是说过了吗？” 萧逸枫转过身微笑着看着她。 “黑石拍卖会最终拍品：聚合体初始代码碎片。” 姬凝雪的呼吸停顿了一瞬。 “聚合体初始代码碎片。” “这是一个陷阱。” “它的确是一个陷阱但未必是聚合体设下的。” “什么意思？” “一个完美的系统最想颠覆它的，往往不是外敌而是系统内部那些渴望获得更高权限的‘管理员’。” 萧逸枫的嘴角噙着一丝冷笑。 “神庭内部，一定有人也想窥探聚合体的秘密，甚至想直接取代。” 姬凝雪的身体剧震。 这种想法，已经不是叛国，而是渎神，足以让任何一个神庭公民的灵魂都为之战栗。 “可我们现在去，就是自投罗网。” “所以我们需要一张门票还需要换一身行头。” 萧逸枫关掉了星图，就在这时罗毅带着一身的血腥气和亢奋走了进来。 “报告。” 他的声音洪亮而有力与之前的颓唐判若两人。 “秃鹫海盗团所有战舰的能源核心、火控系统导航数据库已全部接管，物资清点完毕足够我们满负荷航行三个标准月。” “另外在他们的旗舰货仓里，发现了一批未标注来源的高纯度能量晶体和几箱军用级别的禁药价值不菲。” “很好我们的幽灵号，终于有东西吃了。” 萧逸枫点了点头随手将一份战舰改造方案发给了罗毅。 “按照这个方案把那些海盗船上有用的零件都给我拆下来，装到幽灵号上我需要它在一个星时内拥有初步的变形伪装能力。” 罗毅看着那份复杂到超乎他想象的改造图。 “是，我马上去办。” “俘虏呢？”萧逸枫叫住了他。 “全部关押在货仓那个叫铁钩的头目，嘴很硬什么都不肯说。”罗毅的脸上闪过一丝煞气。 “把他带到舰桥来。”萧逸枫的语气平淡无波。 很快五花大绑的铁钩被两名士兵像拖死狗一样拖了进来。 他抬起头用那只完好的独眼死死盯着萧逸枫，眼神里充满了怨毒。 “你到底是什么怪物？” “我问，你答！” 萧逸枫没有理会他的问题径直走到了他的面前。 “关于黑石拍卖会你知道多少。” 铁钩的瞳孔猛地一缩随即又恢复了凶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是吗？” “啊。” 凄厉的惨叫声响彻了整个舰桥。 “我说，我说，求你停下来。” 他只坚持了不到三秒钟就彻底崩溃了。 萧逸枫收回了手指，脸上依旧带着那副风轻云淡的表情。 “黑石拍卖会是灰烬星域最大的黑市交易，每隔一个标准年举行一次地点不固定只有收到邀请函的人才能进入。” 铁钩像是倒豆子一样，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我们这种小角色根本没资格参加，只是听说这次的压轴拍品，是传说中的神之代码所以才想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抢到一些外围的肥羊。” “邀请函怎么得到？” “不知道。”铁钩惊恐地摇着头。 “那是灰烬星域最顶级的秘密，只有那些真正的大人物，比如‘血腥寡妇’或者‘机械暴君’那种级别的星盗领主才有可能收到。” 第二千六百零一章 黑石的请柬 “废物。” “别杀我还有用，我知道一条秘密航道可以避开神庭和几大星盗的巡逻区直达灰烬星域的中心。” “还有我知道一个情报贩子代号叫‘信使’，他专门为黑石拍卖会服务说不定能从他那里买到邀请函。” 萧逸枫的目光微微一动。 “怎么联系他？” “在一个叫‘碎星’的小行星带，那里有一个废弃的通讯中继站，用我们海盗的加密频道发送‘黑石敲门’的信号他就有可能会回应。” “很好。”萧逸枫转过身对着罗毅挥了挥手。 “给他留个全尸。” “不，你答应过不杀我的。”铁钩绝望地嘶吼起来。 回答他的是罗毅手中爆能枪响起的一声闷响。 处理完这一切萧逸枫重新走回了主控台前。 姬凝雪看着他，嘴唇动了动却最终什么也没说。 可偏偏是这台机器将她从绝望的深渊中拉了出来。 “导航设定，目标，碎星。”萧逸枫的声音在舰桥内响起。 “船长小姐，准备好进入真正的法外之地了吗？” 他侧过头看着姬凝雪。 姬凝雪沉默了片刻随即走到了原本属于她的指挥官座椅前，那张椅子萧逸枫之前一直靠着。 上面似乎还残留着他身体的温度。 她没有坐下只是将手按在了座椅的扶手上。 “出发。” 一个星时后经过初步改装的幽灵号，外形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会不会不回应。”姬凝雪的眉头微微皱起。 “会的。”萧逸枫的眼神，始终锁定在那些飞速闪过的数据流上。 “对于一个情报贩子来说一个无法被识别的全新客户，远比一百个知根知底的老客户更有吸引力。” “陌生的客人你敲错了门。” “不，我只是想换一种开门的方式。”这份情报的价值足以让灰烬星域的任何一个星盗领主为之疯狂。 频道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显然，对方被这份“见面礼”给镇住了。 “你想要什么？” “信使”的声音，终于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多了一丝凝重。 “一张黑石拍卖会的入场券。” “入场券已经全部派发完毕。” “那就给我一个得到它的机会。” 萧逸枫的语气，不可撼动。 又是一阵沉默。 “你的胃口很大，客人。” “信使”缓缓说道。 “黑石的规矩，不容破坏，但规矩之外，也总有例外。” “三天后，在坐标G78星系的第三行星，‘血腥寡妇’会公开处决一批抓到的神庭探子，以此来庆祝她儿子的成年礼。” “血腥寡妇，安娜。” 姬凝雪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 这个名字，在第七星域的阵亡将士名单上，留下了数万道血淋淋的刻痕。 “血腥寡妇，安娜，”当这个名字从通讯频道中传出的瞬间，幽灵号舰桥内的温度仿佛都骤降了几度。 罗毅的身体肌肉瞬间绷紧，眼神里是几乎无法掩饰的刻骨仇恨，他身边的几个老兵同样如此，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将军，我们曾经的第三舰队，有超过一半的兄弟都死在了这个女人的手上，”罗毅的声音因为压抑着巨大的愤怒而显得有些沙哑。 姬凝雪没有说话，但她按在指挥官座椅扶手上的手，指节已经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 她当然记得安娜，那个如同毒蝎般美艳又致命的女人，她不仅是灰烬星域最强大的星盗领主之一，更是神庭第七舰队永远的噩梦。 她的作战风格就像她的外号一样，残忍，疯狂，从不留活口，甚至以虐杀神庭士兵为乐。 “信使”提出的这个所谓的“机会，”根本不是一个机会，而是一张通往地狱的单程票。 在安娜的主星，当着整个灰烬星域所有星盗的面，去破坏她为儿子精心准备的成年礼，这无异于主动将头伸到绞刑架的绳索里。 “这不可能，我们办不到，”姬凝雪终于开口，声音清冷而坚决，“幽灵号现在的状态，连安娜的护航舰队都无法突破，更别提潜入她的主星。” 这不是怯懦，这是一个身经百战的指挥官基于现实做出的最理智的判断。 “谁说我们要突破她的舰队了，”萧逸枫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似乎完全没有感受到舰桥内这股凝重的气氛。 他走到主控光幕前，调出了G78星系的星图，那是一片被红色标注出来的危险区域，代表着安娜的绝对统治领域。 “将军，你是在用神庭的作战思维，来思考一场海盗的狂欢，”萧逸枫的手指在星图上轻轻一点，锁定了那颗被称为“血腥王座”的第三行星。 “对于安娜来说，这场成年礼不只是一场庆祝，更是一次权力的展示，她会邀请所有附庸于她的，以及她想要拉拢的星盗头目前来观礼，这既是炫耀武力，也是一种震慑。” 姬凝雪的眉头紧锁，她不明白萧逸枫说这些的意义何在。 “所以，在那一天，血腥王座的防御一定是外松内紧，”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她需要展现自己的气度，允许宾客的飞船靠近，但同时，她也会用最严密的手段，监控每一个进入她领地的人。” “这和我们能不能进去有什么关系，”罗毅忍不住问道。 “当然有关系，”萧逸枫转过头，看向罗毅，“我们刚刚接收的这批战利品里，应该有一艘秃鹫海盗团的旗舰，对吗？” “是的，但那艘船的识别信号已经和铁钩的身份信息绑定，只要我们一出现，就会被安娜的系统识别出来……”罗毅立刻回答道。 “很好……”萧逸枫打了个响指：“我现在需要你去做三件事。”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 “第一，把秃鹫海盗团旗舰的识别码，伪装成一个从未在灰烬星域出现过的小型走私团，名字就叫‘黑鸦’，把船体进行一些快速改装，让它看起来更破烂，更不起眼。” “第二，将我们从铁钩那里缴获的所有禁药和高纯度能量晶体，全部转移到那艘船上，做成一份‘厚礼’。” “第三船长小姐，我需要一份关于血腥寡妇安娜最详细的资料，我指的不是神庭档案里的那些官方数据，而是关于她个人的一切，她的喜好，她的性格，甚至是她不为人知的癖好。” 第二千六百零二章 送给寡妇的‘贺礼\’ 姬凝雪的指尖在虚空中划过，一道道加密的军事档案在她面前展开，每一份都记录着血腥寡妇安娜的累累罪行。 “安娜，本名安娜贝拉，原神庭第八星域基因科学院首席研究员，因非法进行禁忌的活体基因改造实验，叛逃至灰烬星域。” “她的丈夫，代号‘工匠’，是当时最顶尖的生物战舰改造专家，死于神庭的一次围剿行动，安娜认为是第七舰队故意延误战机，导致了她丈夫的死亡，从此与第七舰队不死不休。” “她的个人资料显示，她极度自负，残忍嗜杀，享受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快感，同时她有严重的洁癖，并且对一切基因完美的生物，有着近乎病态的收藏欲。” 姬凝雪关闭了光幕，湛蓝的眼眸中充满了凝重。 “你提出的三个要求，前两件罗毅可以办到，但这第三件，就算我们知道了她的一切，又有什么用？” “安娜的血腥王座，是她用丈夫的尸骸与一艘生物战舰的核心融合而成，整颗星球就是一个巨大的战争堡垒，防御系统由她亲自设计，不存在任何物理层面的漏洞。” 她的话语中带着军人特有的严谨与审慎，每一个字都建立在无数次血的教训之上。 “物理层面没有，不代表心理层面没有。” 萧逸枫的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 “一个极度自负的人，内心深处必然藏着同等程度的自卑，一个有洁癖的屠夫，必然对某种‘污秽’有着超乎寻常的恐惧。” “至于收藏欲那就更好办了。”他转头看向罗毅。 “我们的‘贺礼’需要一点小小的加工。” “你到底想做什么？” 姬凝雪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你很快就会看到。”萧逸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主控光幕切换到了幽灵号的内部监控视角。 萧逸枫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将三号禁药以百分之一的剂量，注入到那块最大的能量晶体核心。” “三号禁药‘狂怒’，它的主要作用是刺激生物体细胞在短时间内极限增殖，从而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但它的副作用是在基因层面产生不可逆的‘污染’，任何被它感染的生物，都会呈现出一种混乱而又丑陋的畸变。” 三天后，G78星系血腥王座。 一艘经过刻意做旧船身遍布着刮痕与修补痕迹的秃鹫级战舰，缓缓驶出了曲速航道。 船体侧面用潦草的通用语喷涂着一个新的名字，“黑鸦。” “前方飞船，通报你们的身份和来意，否则我们将予以击毁。” “各位大爷，别开火，自己人，自己人啊！” 一个带着明显谄媚与紧张的声音，从黑鸦号的舰桥里传了出来。 扮演船长的罗毅，穿着一身油腻的走私贩服装，将萧逸枫教他的那种市侩与贪婪，演得入木三分。 “我们是黑鸦走私团的听闻安娜女王的公子今日行冠冕之礼，特地备上了一份薄礼，前来瞻仰女王大人的天威。” 他说着还按照剧本，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了一丝小人物见到大场面的畏惧。 “黑鸦走私团。” 对方的指挥官显然没听说过这个名字语气中充满了怀疑。 “我们没有收到你们的观礼申请马上离开这里。” “哎，别，别啊长官。”罗毅急忙喊道。 “我们是走了铁钩老大的门路，才弄到这条秘密航线的他说只要把礼物送到，女王大人一定会龙心大悦的。” 他故意提到了那个已经被从宇宙中抹去的秃鹫海盗团。 “铁钩。” 对方的语气果然缓和了一点，铁钩虽然是个不成器的小角色但在安娜的附庸名单上确实有这么一号人物。 “他自己怎么不来？” “嗐，您还不知道他，胆子比针尖还小，说是不敢面见女王大人的天颜，就让我们这些跑腿的代劳了。” 罗毅一边胡扯，一边按照萧逸枫的指示，将一份伪造的货物清单传了过去。 清单的最上方用加粗的字体标注着一行字。 “极品收藏级高纯度能量晶体，内部伴生罕见空间结晶疑为太古生物遗骸。” 频道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黑鸦号的舰桥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审判。 幽灵号上姬凝雪的手心已经满是冷汗，她看着光幕上那个被数十艘战舰包围的孤单身影心脏几乎提到了嗓子眼。 “女王大人对你们的礼物很感兴趣。” “你们的飞船，被准许在三号空港临时停靠。” 罗毅等人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喜悦，对方的下一句话，就让这丝喜悦瞬间冻结。 “但是，女王大人有一个条件。” “为了庆祝王子的成年，她希望这份礼物由一位最美丽的女士，亲自呈献给她的儿子。” “现在，让我看看你们船上有没有这样的美人？” “这就是你们的诚意？” “不，等等，美人，美人当然有！” 罗毅像是被逼到了绝境，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回头对着身后一处黑暗的角落喊道： “你，出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去一个穿着破旧的女式工作服，脸上沾着些许机油，身材却异常高挑曼妙的身影，从角落里有些怯懦地走了出来。 她低着头似乎不敢看镜头，一头湛蓝色的长发被随意地束在脑后，显得有些凌乱。 “抬起头来。” 对方指挥官用命令的口吻说道。 那个身影微微颤抖了一下缓缓地抬起了头。 当她的脸完全暴露在扫描光束下的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 那是一张即便沾染着污渍也无法掩盖其绝世容光的脸。 通讯频道那头，甚至能听到几声清晰的倒吸冷气的声音。 “很好，非常好！” “就由她，亲自捧着礼物，进入血腥宫殿。” “至于你们，就在空港等着，仪式结束前，不准离开飞船半步。” 通讯被单方面切断了。 黑鸦号的舰桥内，罗毅看着那个缓缓卸下伪装，恢复了清冷神色的身影，艰难地开口。 “将军，您不该这么做的。” 第二千六百零三章 盛宴上的毒蝎 站在那里的正是姬凝雪。 “这是唯一的办法。” 姬凝雪的声音很平静。 “刚才那一瞬间，对方的扫描系统已经锁定了我们两艘船的相对位置，如果我们拒绝，幽灵号也会同时暴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这是他的计划，不是吗？” 她知道，从一开始，萧逸枫就算到了这一步。 这个计划里，她就是那个最关键的诱饵。 “这是单向通讯只能接收我的指令，针剂可以在三秒内让你体内的生物能量产生一次剧烈爆发，足够你挣脱常规的物理束缚但之后你会陷入一个标准时的虚弱期。” “用或者不用什么时候用，你自己决定。” 姬凝雪没有回应，只是走过去拿起那两样东西，熟练地将通讯器藏入耳蜗，把针剂扣在了自己手臂的作战服内衬上，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她捧起那个被安置在反重力托盘上的华丽金属箱，转身走向舱门。 “将军。” 罗毅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充满了压抑的担忧。 姬凝雪的脚步停顿了一下，但没有回头。 “看好船。” 她只留下了这三个字身影便消失在了开启的舱门之外。 血腥王座的三号空港与其说是一个港口，不如说是一个巨大的钢铁斗兽场，空气中弥漫着机油酒精和血腥味混合在一起的刺鼻气味。 随处可见体型彪悍身上带着各种机械义体或者生物改造痕迹的海盗，他们用毫不掩饰的充满欲望与贪婪的眼神，打量着这个从破烂飞船里走出来的绝色女人。 两名穿着血色蝎尾动力甲的卫兵，面无表情地走上前来一左一右地“护送”着姬凝雪走向空港中心一座直通天际的血色尖塔。 地面由某种不知名的黑色晶石铺就，光滑如镜倒映着穹顶上无数个悬浮的维生水晶每一块水晶之中都囚禁着一种基因完美的珍奇生物，它们在其中舒展着绚丽的身姿成为这场盛宴最奢侈的背景板。 大殿的最深处，是一张由无数生物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王座，一个穿着猩红色长裙，身姿妖娆的女人正慵懒地斜靠在上面。 她就是血腥寡妇，安娜。 在她的王座之下，一个面容英俊但神情却显得过分苍白与阴柔的年轻人，正有些不耐烦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他就是今天的主角安娜的儿子，卡洛。 姬凝雪捧着礼物穿过那些投来各色目光的星盗头目，一步步走向王座。 “母亲，这就是那个乡巴佬送来的礼物吗，看起来也不怎么样。” “卡洛，对美丽的女士要保持风度。” “真是个完美的收藏品，你的基因序列，是我见过最稳定也最优美的结构之一，说吧，你想要什么，财富，权力，还是成为我儿子的第十三房妾室？” 她的话引起了殿内海盗们的一阵哄笑。 “女王大人，我的主人说这份礼物，必须由王子殿下亲手开启才能展现出它真正的价值。” “哦。” “让我看看，是什么样的垃圾，也配让我亲自动手。” 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开关。 “就是现在。” 他的意识化作一道无形的指令，跨越了数万公里的空间精准地切入了血腥宫殿的能量供应核心。 血腥宫殿内卡洛的手指按下了开关。 金属箱应声开启一块足有半人高的巨大能量晶体，缓缓升起晶莹剔透的晶体内。 没有人注意到穹顶上那些囚禁着珍奇生物的维生水晶，在那一瞬间集体闪烁了一下。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打破了宴会的华丽氛围。 离王座最近的一个维生水晶中，那只被誉为“星河之羽”，以美丽和圣洁著称的生物，它那华丽的羽毛正在迅速脱落，皮肤上长出了一个个脓包，优雅的身躯开始扭曲，膨胀，变成了一团不可名状的不断蠕动的肉块。 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第一百个。 穹顶之上，那上百个代表着安娜收藏品味与财富的维生水晶，在短短几秒钟内，全部变成了地狱的橱窗。 所有基因完美的生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溃，畸变，腐烂。 纯净变成了污秽，美丽变成了丑陋。 对于有严重洁癖和收藏欲的安娜来说，这比直接杀了她还要让她痛苦。 “不。” “是谁，是谁干的？” 卡洛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一屁股瘫倒在地。 “安娜的王座，正下方三米是这颗星球生物核心的数据接入点，也是她的命门所在。” “毁了它。” 她的身体微微下沉，在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如同一支离弦的箭，不退反进，朝着已经乱成一团的王座区域爆射而去。 “抓住那个女人。” 安娜的怒吼声响彻了整个宫殿，她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眼前这个看似无害的女人。 她那猩红色的长裙无风自动十指的指甲瞬间暴涨，化作了十道锋利无比的骨刃，带着刺耳的破空声直取姬凝雪的后心。 面对安娜势在必得的致命一击，姬凝雪的身体在半空中做出一个凡人绝不可能完成的扭转。 嗤啦。 她身后的黑色晶石地面被骨刃划出了十道深可见骨的恐怖沟壑。 不等安娜发动第二轮攻击，殿内那些反应过来的星盗头目和卫兵，已经咆哮着从四面八方围了上来，各种闪烁着能量光芒的武器，将姬凝雪所有的退路全部封死。 绝境这是一个为她量身定做的死亡陷阱。 “杀了她，把她给我剁成肉酱！” “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场。”话音落下的瞬间幽灵号舰桥内萧逸枫手背上的印记光芒大放。 他早已渗透进血腥宫殿的无形权限冲向了最后一个目标。 穹顶之上那上百个囚禁着变异怪物的维生水晶。 “滋啦。” 那些坚固无比的维生水晶在同一时间，从内部爆裂开来一团团混合着粘液与碎肉的不可名状的畸变怪物如下雨一般从天而降精准地砸进了那些正准备围攻姬凝雪的海盗人群之中。 “啊！我的脸。” 第二千六百零四章 刺客与王座 “这是什么鬼东西滚开。” “救命它在钻进我的身体。” 原本秩序井然的宫殿，瞬间变成了人间地狱那些被“狂怒”药剂污染的生物，不仅外形变得极度恐怖，更充满了无差别的攻击性，它们疯狂地撕咬，寄生，感染着周围一切活着的生物。 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海盗们，立刻陷入了各自为战的恐慌与混乱之中，再也无人顾及那个站在风暴中心的女人。 混乱为姬凝雪创造出了唯一的机会。 她的身影动了。 没有丝毫犹豫她再次扑向了那张巨大的骸骨王座。 “你休想！” 她舍弃了周围所有的敌人，身体化作一道血色的残影，后发先至，再次拦在了姬凝雪的面前。 这一次，两人之间再无任何阻碍。 安娜的双手变成了两只巨大的骨爪，上面布满了尖锐的倒刺，每一次挥动，都带着浓烈的血腥气。 但力量的差距是绝对的。 安娜作为基因改造的大师，她的身体早已被强化到了一个非人的地步。 砰。 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她胸前的工作服。 “结束了，小虫子。” 安娜狞笑着，一步步逼近，巨大的骨爪高高扬起，准备将这个敢于挑衅她威严的女人，彻底碾碎。 姬凝雪靠着王座，缓缓地站了起来。 她按下了手臂内侧那枚针剂的开关。 嗡。 一股狂暴的生物能量，瞬间涌入了她的四肢百骸。 “这是。” 不等她想明白，姬凝雪的身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 快。 快到了极致。 安娜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沛然莫御的巨力，已经狠狠地轰在了她的胸口。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安娜那足以抵挡爆能枪近距离射击的身体，第一次被正面击破了。 姬凝雪一击得手，却没有丝毫恋战，她借助着反作用力，身体在空中一个翻滚，双脚精准地踏在了那张骸骨王座的扶手之上。 她的右手中，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柄由高压缩能量构成的幽蓝色短刃，那是她作战服中隐藏的最后武器。 “不！” 倒在地上的安娜，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轰。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声沉闷的巨响从星球的地底深处传来。 整座血腥宫殿，连同脚下的大地都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安娜与这颗星球的生物链接，被强行切断了。 “噗。” 姬凝雪一击功成，立刻抽身飞退。 针剂带来的爆发力正在潮水般退去，被替代的是一阵阵深入骨髓的虚弱感。 “撤离路线已发送三号空港，黑鸦号罗毅在等你。” 那是萧逸枫为她打开的生路。 当黑鸦号的引擎发出轰鸣强行挣脱空港的引力，冲入漆黑的宇宙时整颗血腥王座星球，都开始出现了不规则的地壳变动无数火山从地表喷发仿佛世界末日。 “我们成功了。”罗毅看着身后那颗正在走向毁灭的星球。 “恭喜你们陌生的客人。”那个属于“信使”的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起。 “你们用最华丽的方式，证明了自己的实力也为这场拍卖会献上了最精彩的开幕表演。” “这是你们应得的奖励。”黑石拍卖会的入场券到手了。 可还没等罗毅等人露出喜悦的表情，另一个覆盖了整个灰烬星域所有公共频道的紧急广播粗暴地插了进来，画面中是安娜那张因为仇恨而极度扭曲的脸。 “我，血腥寡妇安娜以我的一切作为悬赏。” “杀了这个女人还有她背后那艘代号为‘幽灵’的船。” “他们将成为整个灰烬星域永恒的猎物。” “完了，我们成了所有人的猎物。”罗毅身边的一名老兵声音干涩地说道，他手中的爆能枪不知不觉间已经滑落在地，血腥寡妇的悬赏在灰烬星域，比神庭的最高通缉令还要可怕。 光幕上血腥寡妇的影像已经消失被替代的是那张散发着暗金色光芒的黑石拍卖会请柬以及那个依旧没有离去的数据流人形，“信使。” “这下，你们的麻烦大了。” “一张颁发给全域公敌的请柬，它的价值可比之前要高多了。” 这句话让罗毅等人的心沉得更深了。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个情报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所以这就是你想要的一场最盛大的开幕表演？” “恭喜你，姬凝雪小姐你现在的名气，已经超过了灰烬星域百分之九十九的星盗领主。” “这就是你的计划让我们成为众矢之的成为一只被整个狼群追逐的羔羊？” “不，你搞错了一点。狼群追逐的是一艘名为‘幽灵号’的神秘战舰一个名叫姬凝雪的绝色刺客。” “而你们现在，只是一艘名为‘黑鸦号’的刚刚死里逃生的破烂走私船，船上只有一群被吓破了胆的男人。”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姬凝雪？”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最耀眼的目标，就是最好的掩护。” “一场席卷整个星域的大追捕，就是我们最好的隐身衣。” 姬凝雪的身体微微一震。 “现在，按我说的做。” “向‘信使’提问，拍卖会的地点和时间。” 姬凝雪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目光重新投向了光幕上那个数据流人形。 “时间和地点。” 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冷。 “请柬，就是钥匙。” “信使”缓缓说道。 “在拍卖会开始前的三个标准时，它会自动指引你们前往最终的地点，黑石堡垒。” “至于现在，我奉劝你们，最好找个地方躲起来，安娜的‘秃鹫犬’，已经是第一批闻到血腥味的猎手了。” 话音刚落，“信使”的身影便化作无数数据流，消散在了屏幕上。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刺耳的警报声，响彻了整个舰桥。 “警报，后方发现高能量跃迁反应，数量超过三十，正在朝我们急速接近。” “是安娜的直属卫队，‘血蝎’。” 罗毅看清了光幕上那些飞船的徽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血蝎卫队，是安娜手中最锋利也最残忍的刀，他们甚至不需要悬赏，追杀神庭的余孽，是他们唯一的使命。 第二千六百零五章 幽灵的伪装 “我们的引擎过载了，无法进行连续跃迁。” 技术兵绝望地报告道。 黑鸦号的速度，在这些专业的追猎者面前，就像是蹒跚学步的婴儿。 被追上，只是时间问题。 死亡的阴影，再次笼罩了所有人。 “向他们发送一条明码通讯。”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在姬凝雪的耳边响起。 “内容是，‘安娜女王的猎物，不是你们这群野狗有资格触碰的立刻滚，否则，死’。” 姬凝雪愣住了。 罗毅也听到了通讯器里传出的声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这是在挑衅他们？” “执行命令。” 姬凝雪咬着牙她选择了再一次相信那个男人。 “给我加速，我要把那艘破船里的人，一个个活剥了皮。” 三十多艘血蝎战舰，引擎的尾焰瞬间暴涨，如同三十多支离弦的箭，射向那艘在他们眼中已经和废铁无异的黑鸦号。 然而就在他们的舰炮开始充能准备将黑鸦号撕成碎片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冲在最前面的那艘血蝎战舰，舰桥内所有的光幕毫无征兆地同时变成了一片血红。 “现在，相信我说的了吗？” “在这片由数据和网络构成的星空里，我就是唯一的幽灵。” “欢迎回家我们的大英雄。” “这就是你想要的用我的命去换一个名动星域的传说？” 那股深入骨髓的虚弱感，竟然在短短几秒钟内消退了大半。 “你的‘传说’，现在是这艘船最好的护盾。” “从现在开始整个灰烬星域的目光，都会聚焦在如何追捕一个神出鬼没的‘幽灵’，一个能单枪匹马颠覆血腥王座的绝色女刺客身上。” “他们会动用所有的资源，去分析你的战斗方式去寻找那艘被安娜公布出来的充满科幻感的‘幽灵号’。” “而我们”，他环顾了一下这个正在飞速变化的船坞：“只需要套上一层最普通的伪装，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走进拍卖会的现场。” “罗毅。” “把黑鸦号拆了我只需要它的外壳和识别信号，剩下的所有零件都拿去喂饱我们的‘幽灵’。” 他将一份全新的战舰改造方案传到了罗毅的个人终端上。 “一个标准时后，我需要这艘船拥有至少三种以上的外形伪装形态。” 罗毅看了一眼那份复杂到让他眼花缭乱的改造图，又看了看已经沉默不语的姬凝雪，最终还是选择了服从。 “是。” 他带着人，转身投入到了新的工作之中。 偌大的通道口，再次只剩下了他们两人。 “去医疗舱休息一下吧，你的身体，还需要时间来适应新的能量平衡。” 萧逸枫说完，便准备转身返回舰桥。 “你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姬凝雪在他身后，轻声问道。 萧逸枫的脚步停了下来。 “比如，一句‘抱歉’。” “抱歉。” 萧逸枫转过身，看着她，嘴角的弧度，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而非伪装的笑意。 “那是在计划失败时，才需要用到的词汇。” “而我的计划，从不失败。” 他说完，不再停留，身影消失在了通往舰桥的黑暗之中。 姬凝雪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许久，才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一个标准时后，幽灵号的改造初步完成了。 幽灵号的内部结构在机械臂的飞速运转下，已经与之前截然不同，老旧的“黑鸦号”外壳如一个巨大的金属棺材将幽灵号真正的核心严丝合缝地包裹在内。 姬凝雪站在医疗舱的自动修复光束下，纳米机器人正在修复她因为强行使用增幅针剂而受损的肌体组织那种深入骨髓的虚弱感已经退去，但心理上的疲惫却更加沉重。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黑色作战服湛蓝色的长发被重新束起，遮盖住了脖颈处一道尚未完全愈合的伤痕，那是安娜的骨刃留下的纪念。 她穿过通道，没有去休息，而是直接走进了舰桥，那个男人正背对着她，站在主控光幕前上面流淌着瀑布般无人能懂的数据流。 “你把我也算计了进去。”这不是一句疑问而是一个陈述。 “安娜的性格决定了她必然会提出一个羞辱性的要求而当时船上唯一符合她‘收藏品’标准，又能让她感到被冒犯的只有你。”萧逸枫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得像是在复盘一场与自己无关的棋局。 “所以从一开始我就是那个必须被献祭的诱饵。”姬凝雪的指甲深深嵌入了掌心。 “诱饵和武器要看你怎么定义，你的出现是整个计划里最华丽的一刀也是让这场‘表演’足以载入灰烬星域史册的点睛之笔。” 他终于转过身，目光落在姬凝雪身上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歉意只有一种近乎冷酷的欣赏。 “现在整个星域的鬣狗都被那具名为‘姬凝雪’的华丽尸体吸引了，没有人会注意到一艘破烂的走私船这就是我们最完美的保护色。” “你到底是谁你的目的又是什么，黑石拍卖会上，你到底想要得到什么东西。” 姬凝雪问出了她最关心的问题：“一个能撬动神庭根基的东西！” 萧逸枫的回答简单而又直接，却让姬凝雪的瞳孔猛然收缩，就在她准备继续追问的刹那，一道加密的通讯请求突兀地切入了幽灵号的内部频道屏幕上再次浮现出那个由数据流组成的“信使”人形。 “恭喜你们活过了第一轮的筛选。”“信使”的声音依旧毫无感情。 “安娜的悬赏为你们的入场券镀上了一层血色，也让它的价值变得更高，但价值越高的东西觊觎的人就越多。” “什么意思？”罗毅在一旁紧张地问道。 “黑石拍卖会的客人，从不介意在开场前清理掉一些不必要的竞争者尤其是那些看起来最弱却又拿着最烫手门票的家伙。”“信使”的话音刚落，舰桥内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但这一次却不是追兵。 第二千六百零六章 猎犬与“钥匙”的价值 “筛选？” 罗毅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抑制的颤抖。 “我们差点把命都丢在那里，这在他们看来，仅仅只是一场筛选？” 舰桥内，死里逃生的船员们面面相觑，劫后余生的庆幸被一股更深沉的寒意所取代。 “黑石拍卖会从不邀请弱者。” 萧逸枫的声音从通讯器中传来，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他们需要的不是有钱的客户，而是有能力活到拍卖会开始，并且有能力保住所拍下物品的客户。” 他顿了顿，仿佛在陈述一个冰冷的常识。 “你们以为那张请柬是什么，是通行证吗？” “不，那是一块扔进鲨鱼池里的鲜肉，只有最凶狠的那条鲨鱼，才有资格享用它。” “我们掀翻了安娜的王座，就等于向整个灰烬星域证明了，我们有保护这块‘鲜肉’的资格。” “所以，‘信使’才会说我们通过了第一轮。” 罗毅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男人的话语，总是能轻易击碎他们这些军人建立起来的固有认知。 “那安娜的‘秃鹫犬’又是什么？” 姬凝雪清冷的声音从医疗舱的通讯频道接入了舰桥，显然她也听到了刚才的一切。 “血蝎卫队只是安娜的爪牙，但秃鹫犬，是闻到血腥味就会自己聚拢过来的鬣狗。” “安娜现在成了全星域的笑柄，她必然会发布一张天价悬赏令，来挽回自己的颜面。” “而这张悬赏令的目标，就是你，姬凝雪小姐。” “或者说，是传说中那个单枪匹马，颠覆了血腥王座的绝色刺客。” 萧逸枫的话音落下，一道加密的星域公共悬赏信息，被他同步投影到了舰桥和医疗舱的主光幕上。 悬赏令的最顶端，是利用监控影像合成的姬凝雪的三维动态图像，图像下的悬赏金额，后面跟着一长串足以让任何星盗集团疯狂的零。 发布者，血腥寡妇安娜。 而在这张悬赏令的下方，已经有数个灰烬星域臭名昭著的赏金猎人组织，标注了“接受”的状态。 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一个由三只秃鹫环绕着一颗骷髅组成的徽记。 那股狂暴的力量退去后，留下的不只是虚弱更有一种细微的刺痛感。 舱门无声地滑开，萧逸枫走了进来他手上拿着一支散发着柔和蓝光的稳定剂。 “‘狂怒’的本质是一种基因污染，你的身体正在排斥那些被强行催化出的不稳定细胞。” 他将稳定剂递了过去。 “这个可以帮你加快进程。” “你早就知道副作用会这么严重。” 这不是一个问题而是一个陈述。 “任何力量都需要代价这是宇宙中最公平的法则。” “值得庆幸的是你的基因序列足够稳定，换做另一个人现在已经变成和穹顶上那些怪物一样的东西了。” 姬凝雪的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接过了那支稳定剂，注入了自己的手臂。 一股清凉的暖流迅速扩散至全身，那股恼人的刺痛感，开始缓缓消退。 “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她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仅仅是为了一个拍卖会的入场资格，就值得我们冒这么大的风险，让你，让我，让整艘船的人都徘徊在死亡边缘？” “我不是在冒险。” 萧逸枫纠正了她的话。 “我只是在执行我的计划，而在我的计划里，不存在失败这个选项。” 他转身，似乎准备离开。 “那你呢，萧逸枫。” 姬凝雪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你的代价是什么？” 萧逸枫的身体顿住了。 他没有回头，只是留下了一句让姬凝雪无法理解的话。 “我的代价，在我踏上这条路的时候，就已经支付过了。” 尖锐的警报声毫无预兆地撕裂了幽灵号内部的平静。 “警报，侦测到不明的超空间探针锁定，无法驱离。” “对方正在尝试解析我们的曲速引擎残留波动。” 舰桥内，技术兵的声音充满了惊恐。 “是秃鹫犬，他们追上来了。” 罗毅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们刚刚脱离险境不到两个标准时，这些鬣狗就已经咬住了他们的尾巴。 “他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是‘狂怒’的能量残留。” 整艘船的形态在短短十几秒内，变成了一只漂浮在宇宙中的巨大而又虚幻的半透明水母。 幽灵号化作一道几乎无法被常规雷达捕捉的虚影，没入了前方的空间涟漪之中。 “我闻到了她的味道，很香甜带着一丝刚刚绽放后的野性。” “她就在那片陨石带里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以为躲进草丛里就能避开猎犬的鼻子。” “老狗”的嘴角咧开露出一口混杂着金属与鲨鱼利齿的牙。 “放出我们的小宝贝们，告诉它们今天的晚餐会非常美味。” 三艘猎犬级驱逐舰的腹部，数百个发射舱同时开启不计其数的如同金属蝗虫般的自律式追踪导弹拖着猩红的尾迹，朝着那片广袤的陨石带覆盖而去。 陨石带内化身为“幽灵水母”的幽灵号，正静静地吸附在一颗巨大的陨石背面切断了所有的能量反应。 “警报，侦测到大批量追踪导弹正在进行无差别饱和式攻击。” “我们被包围了。” “老狗”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更加狂暴的怒吼。 “一个藏头露尾的懦夫也敢口出狂言，给我锁定他的信号源我要亲手捏碎他的喉咙。” “很遗憾你做不到了。” 萧逸枫话音落下的瞬间“老狗”旗舰的舰桥内，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陷入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 紧接着刺耳的警报声和机械合成的警告音同时响起。 “警告，维生系统被强制关闭。” “警告，武器系统底层权限被接管。” “警告，引擎反应堆正在超负荷运转预计三十秒后发生爆炸。” “怎么可能？” 黑暗中传来了“老狗”和他手下们惊骇欲绝的尖叫。 他们的战舰在一瞬间就变成了他们的钢铁棺材，而掌握着棺材盖开关的却是那个从未露面的敌人。 第二千六百零七章 送给女王的“投名状” “你到底做了什么？” “我只是给你演示了一下在这片星空里，猎犬和兔子之间的身份是可以随时转换的。” 主控光幕再次亮起上面显示的是旗舰内部的监控视角。 “老狗”和他那些凶神恶煞的手下在失重和缺氧的环境下，正狼狈地挣扎着脸憋得通红发紫。 “现在我们来谈谈赔偿问题。” “我的女人受到了惊吓，我的船员浪费了宝贵的休息时间，而我浪费了一枚价值不菲的‘诱饵’。” “你想怎么样？” “很简单，我要你变成我的狗。” “你休想。” “别急着拒绝。” 萧逸枫似乎料到了他的反应。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带着你的船和你的手下，在这里变成一朵绚烂的烟花，你的名字，会和你那两个倒霉的同伴一起，被记录在秃鹫犬佣兵团的耻辱柱上。” “第二，你替我办一件事，事成之后，你们不仅可以活下来，我还会送你一份大礼，一份足以让你在秃鹫犬内部，地位再上一层楼的大礼。” “什么事？” “老狗”的挣扎明显减弱了，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那可笑的尊严。 “我要你，回到你的巢穴，告诉所有对那份悬赏感兴趣的人。” 萧逸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玩味。 “就说，你们遭遇了那个女刺客，她不但实力深不可测，身边更有一艘名为‘幽灵’的神秘战舰守护。” “你们付出了两艘驱逐舰的代价，才勉强逃脱，并且，你们亲眼看到，那艘‘幽灵号’，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科技水平的相位迁跃引擎，可以在任何非锁定状态下，瞬间消失。” “你要我，替你扬名？” “老狗”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 “不，是替她扬名。” 萧逸枫切换了光幕，姬凝雪那张清冷绝美的脸，占据了整个屏幕。 “我要让‘幽灵刺客’这个名字，成为整个灰烬星域所有赏金猎人心中，一个美丽而又致命的传说，一个他们既渴望，又恐惧的噩梦。” “一个传说，需要用鲜血来铸就，而你们秃鹫犬，就是最好的祭品。” “至于给你的礼物”，萧逸枫的指尖在光幕上轻轻一划，一份坐标数据传了过去。 “这是‘铁钩’海盗团的秘密金库，里面的财富，应该足够弥补你这次的损失，顺便，再让你买几艘新船了。” “你到底是谁？” “老狗”的声音已经彻底沙哑，这个男人的手段，让他从心底里感到战栗。 “我是幽灵。” 萧逸枫留下了最后三个字，单方面切断了通讯。 “老狗”旗舰的维生系统，在同一时间恢复了正常。 劫后余生的赏金猎人们大口地呼吸着来之不易的空气，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头儿，我们怎么办？” “老狗”看着光幕上那个已经消失的坐标，又看了看远处那片寂静的陨石带，金属的左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之后出现一艘艘涂装着猩红与黑铁两色，舰首如同巨兽骸骨充满了哥特式死亡美学的战舰缓缓驶出。 而在那支舰队的最中央是一艘体型堪比小型月球的移动要塞，要塞的顶端树立着一尊巨大的凋像。 那是一个身穿华丽长袍手持权杖，脸上却戴着一个空白面具的女人。 “是‘无面女王’和她的‘送葬者’舰队。” “灰烬星域最大的情报与暗杀组织，据说只要你付得起价钱她们甚至能为你刺杀神庭的将军。” “看来拍卖会的主人这次是玩真的了。” 萧逸枫看着那支遮蔽了整个星空的庞大舰队，脸上却第一次，露出了一丝兴奋的笑意。 “他们不是来追杀我们的，至少，不全是。” 他的手指，点在了舰队阵型的几个关键节点上。 “你看他们的阵型，是标准的封锁阵列，他们的目标，是所有持有请柬，并且正在赶往黑石堡垒的人。” “他们是黑石拍卖会的，守门人。” “我们现在有两个选择。” 萧逸枫的目光扫过舰桥内每一个脸色惨白的船员，最后落在了姬凝雪的脸上。 “第一，放弃请柬，立刻调头，以我们现在的伪装，有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可以从他们的封锁线边缘溜走。” 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更浓了。 “第二，开过去，从他们的正中央碾过去。” “你疯了？” “那是一整支主力舰队他们的旗舰，甚至是一座移动要塞，我们这艘破船连给他们塞牙缝都不够。” “这不是勇气这是自杀。” “你觉得，黑石拍卖会的主人，费这么大功夫请来‘无面女王’当守门人真的是为了把所有客人都杀光吗？” “不，他要的是筛选是立威，他要告诉所有参加拍卖会的人这里是谁的地盘，要遵守谁的规矩。” “送葬者舰队的封锁线就像赌场门口的安检员，他的职责是拦住那些没资格上桌的赌客而不是把所有赌客都拒之门外。” “所以这条封锁线，一定有通过的办法。” “什么办法？”姬凝雪追问道。 “硬闯就是最愚蠢的办法。无面女王是灰烬星域最大的情报贩子，她最看重的是什么？” 萧逸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是情报，是价值。” 姬凝雪瞬间明白了什么。 “没错。” 萧逸枫打了个响指。 “所以，我们要做的，不是向她展示我们的肌肉有多硬，而是要向她证明，我们有坐在赌桌上的‘价值’。” “我们要送给她一份她无法拒绝的‘投名状’。” 他说着，已经走到了主控台前，双手在光幕上化作了一片残影。 “罗毅，解除‘黑鸦号’伪装，恢复‘幽灵号’本体形态。” “航向不变，引擎功率提升至百分之一百二十，目标，对方旗舰正前方五百公里处。” “将军？” 罗毅看向了姬凝雪，这个命令，已经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姬凝雪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她看着那个男人自信的背影，又看了看光幕上那支如同死亡化身的庞大舰队。 理智告诉她这和飞蛾扑火没有任何区别。 第二千六百零八章 献给女王的“心脏” 但直觉却让她选择了再一次相信这个创造了无数次不可能的男人。 “执行命令。”她艰难地吐出了这四个字。 “是。” 幽灵号的舰体外壳在一阵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中层层剥离，露出了隐藏在其下，那艘线条流畅优美，通体呈现出暗哑黑色的真正本体。 它就像一柄刺破宇宙幕布的匕首，孤独而又决绝地，朝着那片由钢铁与死亡组成的无垠森林直冲而去。 “他真的疯了，将军，我们都会死在这里。” 罗毅的双手死死抓住控制台的边缘，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捏得发白，眼中充满了血丝。 姬凝雪没有回答，她的身体因为先前使用“狂怒”的后遗症，依然处在一种微妙的虚弱状态，但她的视线，却从未离开过那个站在主控台前的男人背影。 那个背影，此刻仿佛成了这艘船，乃至这片星空中唯一的定海神针。 “警告，侦测到大规模武器系统充能反应，对方已将我们判定为敌意目标。” “他们的火控雷达已经将我们彻底锁定，我们逃不掉了。” “你这是要和他们谈判吗他们不会听的。” 罗毅绝望地喊道。 “不，我不是去谈判的。” “我是来送礼的。”通讯几乎在瞬间就被接通主光幕上出现的，并非任何人的影像，而是一个不断旋转的由无数数据流组成的空白面具徽记。 “你的礼物，最好能买下你和你这艘船的命。” 依旧是那个冰冷的合成女声，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我的礼物，你们的女王一定会喜欢。”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自信的弧度。 “我将送给她，灰烬星域另一位‘女王’的心脏。”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们当然不明白，因为你们的主人，那位号称无所不知的无面女王，至今都未能窥探到她最大竞争对手‘星空之网’的核心机密。” 萧逸枫的声音充满了某种奇特的穿透力，仿佛每一个字都在敲击着对方的底层逻辑。 “你们可以拦截‘星空之网’百分之八十的表层数据，可以刺杀他们百分之九十的外围成员，但你们永远找不到他们的中央数据库，那个被他们称为‘蛛后之心’的地方。” “而我，可以将它的坐标，作为‘投名状’，献给你们的女王。” 舰桥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罗毅和所有船员都瞪大了眼睛，他们虽然不完全清楚“星空之网”和“蛛后之心”代表着什么，但从“无面女王”舰队那令人窒息的反应中，也能猜到这份礼物的分量。 姬凝雪的心脏，也在此刻漏跳了一拍。 她终于明白了萧逸枫的计划，这个男人要送的，不是金钱，不是武器，而是对于一个情报组织而言，最致命，也最无法拒绝的诱惑。 那是足以颠覆整个灰烬星域地下世界格局的，一份情报。 “你在说谎，‘蛛后之心’的位置是宇宙中最严密的秘密，没有人可以找到它。” 合成女声的逻辑判断似乎出现了一丝混乱。 “所以这才显得我的这份‘投名状’，足够有诚意，不是吗？” “当然信任需要证明，我可以给你们展示一小部分，我的‘价值’。” 他的话音刚落十指便化作了一片令人眼花缭乱的残影，无数行复杂到超越这个时代理解范畴的指令流从他的指尖倾泻而出，通过幽灵号的加密信道射向了茫茫宇宙的未知深处。 “他在做什么？”一名技术兵颤声问道。 “他在当着灰烬星域最大情报组织的面，现场破解她最大竞争对手的核心数据库。” 几乎在同一时间送葬者舰队旗舰，那座移动要塞的舰桥内响起了急促的警报声。 “警报，侦测到未知来源的超高强度数据流正在冲击星空之网的第三层防火墙。” 移动要塞的舰桥内，原本冰冷的机械警报声，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惊恐的变调。 “防火墙已被绕过对方正在访问第七号加密数据库。” “数据库被强制开启鼹鼠计划最高权限档案正在被读取。”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名负责数据监控的送葬者成员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空白的面具都无法掩饰他声音中的骇然。 “‘蛛后之心’的外围防御体系是神庭退役的军用级人工智能在负责，就算是我们，也需要至少三个标准月的时间才有可能找到一丝缝隙。” “而他只用了不到十秒。” 那个冰冷的合成女声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主光幕上的数据流风暴就是对她之前所有质疑的最有力回击。 萧逸枫并没有停下他的动作，他的手指依旧在主控台上舞动。 “我想，你们的女王现在应该很想知道，潜伏在她麾下代号‘夜枭’的那位分舰队指挥官，每个月发送给‘星空之网’的情报都放在了哪个文件夹里。” 他话音落下的瞬间一份经过了三重加密的绝密档案，被他从那片数据的汪洋大海中硬生生拽了出来直接投影到了送葬者舰队的公共通讯频道中。 档案的标题赫然是“夜枭的饲养手册。” 整个送舰队的通讯频道死一样的寂静。 之前那股足以压垮一支常规舰队的庞大杀意，在这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想要什么。” 一个全新的声音取代了之前的合成女声直接在幽灵号的舰桥内响起。 “很简单，我需要通过这里。” 萧逸枫终于停下了手，好整以暇地靠在了指挥官的座位上。 “你的‘价值’已经远远超出了一个拍卖会的入场资格。” “我可以让你安全通过，甚至我可以将黑石堡垒最好的一个停泊港留给你，但作为交换，你要将‘蛛后之心’的完整坐标交给我。” “这不符合我们这次交易的对等原则。”萧逸枫摇了摇头。 “我送上的，是敲门砖，而不是全部家当。”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然后从你这艘船的残骸里找出我想要的东西吗？。” 女王的语气中透出了一丝危险的意味。 “你可以试试。” 第二千六百零九章 赌桌上的新玩家 这不是挑衅而是来自绝对上位者的最后通牒，要么证明你的价值要么就在下一秒化为宇宙尘埃。 罗毅的身体已经僵硬他看着光幕上那密密麻麻代表着敌舰的红色光点，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已经被剥夺了，姬凝雪的手臂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狂怒”药剂的后遗症与此刻精神高度紧绷共同作用下的生理反应。 唯有萧逸枫的背影依旧挺拔如松。 “如你所愿。” 他的十指没有丝毫停顿，反而以一种更加狂野更加奔放的姿态在主控光幕上拉出了一道道肉眼难以捕捉的残影。 这一次他攻击的目标不再是“星空之网”那遥远而又虚无的数据库，他的目标是眼前这支庞大到足以封锁整个星系的送葬者舰队。 “警报，发现未知数据流正在尝试入侵本舰防御系统。” “入侵失败。警报对方正在攻击B7区域‘送葬者三号’的火控系统。攻击被拦截。警报对方正在同时对超过十五个目标发动连锁式数据欺骗。” “所有欺骗指令已被识别并清除。”送葬者舰队旗舰的舰桥内，一连串的警报和报告声此起彼伏但所有系统都在第一时间做出了最完美的应对将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尽数化解于无形。 “这就是你的证明吗，撞死在玻璃上。” 那个合成女声再次响起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嘲弄。 “不。” “我只是在确认一件事。” “你们的防御系统确实如传说中一样无懈可击。” “但完美的防御也意味着绝对的自信，自信到你们甚至不会怀疑自己看到的东西。”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他的一根手指，在光幕上一个毫不起眼的节点上，轻轻一点。 那是一个刚才被他攻击了十七次，又被对方防御系统完美拦截了十七次的节点。 送葬者旗舰的舰桥内主光幕上那代表着“幽灵号”的敌意目标红点，依旧停留在舰队正前方五百公里处。 但就在这一刻一个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化发生了。 在旗舰的左翼一艘刚刚完成了系统自检，确认自身安然无恙的“送葬者”级驱逐舰，它那对准了幽灵号的数十门主炮毫无征兆地调转了炮口。 轰。 炽白色的能量洪流，以零距离狠狠地轰在了它旁边那艘完全没有防备的友军舰船的能量护盾上。 刺目的光芒爆开，一艘造价昂贵的驱逐舰，瞬间就被自己人的炮火，撕开了一道巨大的伤口。 整个送葬者舰队的阵列，出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混乱。 “怎么回事，七号舰为什么会攻击八号舰？” “报告，七号舰的火控系统出现逻辑错误，他们接收到的指令是，八号舰的位置出现了‘星空之网’的超高危目标。” “指令来源呢？” “来源，来源是旗舰指挥系统。” 这句话，让整个旗舰舰桥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那个依旧在旋转的空白面具徽记上。 “你做了什么？” 合成女声的逻辑模块，似乎第一次出现了真正的紊乱。 “我什么都没做。” 萧逸楓的声音悠悠传来。 “我只是在你们的系统日志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签名。” “刚才那十七次攻击，只是为了将这个签名，镌刻在你们系统的每一个角落，让它成为你们防御体系的一部分，成为一个你们自己都无法察觉的‘真相’。” “我没有入侵你们的系统，更没有攻破你们的防火墙。” “我只是告诉了你们的系统一个‘事实’，那就是，我的指令，等同于你们女王的指令。” 幽灵号的舰桥内，罗毅等人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如果说之前破解“蛛后之心”的数据库是神乎其技，那现在这种兵不血刃，就让一支庞大舰队自相残杀的手段，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这不是战争这是魔术。 “现在我有资格，和你们的女王谈一谈‘蛛后之心’的价码了吗？” 萧逸枫的声音如最终的判决。 通讯频道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足足过了一分钟那个冰冷的合成女声才再次响起，只是这一次它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高傲与嘲弄只剩下了纯粹的机械式平静。 “女王准许你登上赌桌。” 话音落下那支如钢铁丛林般的庞大舰队，缓缓地从中间分开了一条通道。 那是一条由无数炮口与死亡簇拥而成的道路通向未知的黑暗深处。 “所有武器系统解除锁定航向不变，引擎功率降低至百分之三十我们进去。” 萧逸枫下达了新的指令。 幽灵号，这艘孤独的黑色匕首，没有丝毫迟疑，平稳地驶入了那条足以让任何舰队胆寒的通道。 当幽灵号的舰体完全没入送葬者舰队的阵列之后，那条通道，又在它身后缓缓关闭。 它成了笼中的困兽，也成了王座前的宾客。 “你赢了这场豪赌。” 姬凝雪走到萧逸枫的身后，声音里带着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 “不，赌局才刚刚开始。” 萧逸枫转过身，看着她。 “无面女王是一个比血腥寡妇安娜难缠一百倍的对手，她看重的不是我的技术，而是我这个人能为她带来的价值，以及，我是否会成为她的威胁。” “刚才的‘投名状’，只是让我获得了掀开底牌的资格。” “接下来，才是真正的谈判。” 他的话音未落，主控光幕上，那个空白面具徽记再次亮起。 “女王对你的‘礼物’很满意。” 合成女声说道。 “但她也对你这个人，产生了更大的兴趣。” “她说，情报贩子之间，从不存在平等的交易，只有吞噬与被吞噬。” “在交出‘蛛后之心’的坐标之前，她需要你先为她做一件事，来证明你没有被她吞噬的价值。” “什么事？”萧逸枫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很简单的一件事。” 光幕上，空白面具的徽记消失，被替代的是一份同样被无数星盗和赏金猎人追逐的邀请函。 第二千六百一十章 黑石拍卖会的邀请函 黑石拍卖会的邀请函。 只是这份邀请函的样式，与萧逸枫他们手上的那张截然不同，它通体呈现出一种鎏金色，上面烙印着一柄燃烧着火焰的战锤徽记。 “神庭第九军团，‘熔火之心’。” 姬凝雪几乎是瞬间就认出了那个徽记的来历，她的身体绷紧了。 “没错。” 合成女声继续说道。 “根据我们的情报，神庭第九军团的首席技术官，‘工匠’大师的嫡传弟子，奥古斯特，也收到了拍卖会的邀请，并且，他现在就在这片星域，正赶往黑石堡垒。” “女王的任务是，在不惊动神庭的前提下，从奥古斯特的手中，拿到他身上携带的一件东西。” “什么东西？” “‘工匠’留下的最后遗产，一份关于生物战舰改造的最高权限基因密钥。” 光幕的画面再次切换，出现了一个身穿白色研究员制服，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的影像。 姬凝雪的心，沉了下去。 ‘工匠’，正是血腥寡妇安娜的丈夫，那个死于神庭围剿的顶尖专家。 而这个奥古斯特，既然是‘工匠’的弟子，又来自神庭的军团，他来灰烬星域参加一个非法的地下拍卖会，本身就充满了诡异。 “你们的情报组织都无法悄无声息地从他身上拿到东西？”萧逸枫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因为他身边有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合成女声的逻辑判断似乎又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光幕上奥古斯特的影像旁边，出现了第二个人的资料。 那是一个穿着第七舰队制式作战服，面容冷峻眼神如鹰隼般锐利的女人。 她的资料很简单只有一个代号。 “‘裁决者’。” 看到这个代号的瞬间姬凝雪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惨白。 “第七舰队的内部督察官专门负责清除叛徒和处理各种脏活的影子部队。” “每一个‘裁决者’，都是身经百战的精英，拥有合法的‘就地处决权’，他们的行踪，本身就是最高机密。” 她看向萧逸枫，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个人，就是当年导致安娜丈夫死亡的那次围剿行动的，现场指挥官。” “所以，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夺取任务。” 萧逸枫的眼中，终于闪过了一丝兴奋的光芒。 “这是一个陷阱。” “一个神庭内部，不同派系之间互相设置的陷阱。” “而无面女王，想让我去当那个踩响陷阱的人。” “你可以拒绝。”合成女声说道，“但那样的话，你们的游戏，到此为止。” “我为什么要拒绝？” 萧逸枫笑了。 “这么有趣的游戏，我求之不得。” “告诉你们的女王，这个任务，我接了。” “但是，我也有一个条件。” “说。” “任务完成之后，除了进入拍卖会的资格，我还要一样东西。” 萧逸枫的手指，点在了光幕上那个代号为“裁决者”的女人的脸上。 “我要她的全部资料，从出生到现在，每一次呼吸的数据，我都要。” 幽灵号的舰桥内，气氛因为萧逸枫最后那个匪夷所思的要求而陷入了凝固。 姬凝雪看着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思维回路，在面对一个足以致命的任务时，他关心的重点，竟然是目标身边那个护卫的个人情报。 通讯频道那头的合成女声也沉默了，显然这个条件超出了它的预设逻辑。 “这个条件，我无法替女王答应你。” 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才再次响起。 “‘裁决者’的资料，在第七舰队内部也属于最高机密，即便以女王的情报网络，也只能获取到她任务相关的一部分动态，想要完整的个人档案，几乎不可能。” “那就让不可能变成可能。” 萧逸枫的声音没有丝毫退让。 “告诉你们的女王，这份资料的价值，远比那份基因密钥要高得多，如果她连这点诚意都没有，那我们的合作也没有必要继续下去了。” 他表现得比对方更加强硬，仿佛掌握着谈判桌上所有的主动权。 又是一阵长久的沉默。 这一次，当合成女声再次响起时，它的逻辑声线中似乎多了一丝波动。 “女王同意了你的条件。” “但前提是，你必须先完成任务。” “成交。” 萧逸枫干脆利落地切断了通讯。 主控光幕上，送葬者舰队传来了新的数据，那是一份关于目标人物奥古斯特的实时动向情报。 “目标现在位于‘亡骸空间站’，正在进行最后的补给，预计会在六个标准时后，启程前往黑石堡垒。” 罗毅看着那个陌生的空间站名字，脸上露出了深深的忌惮。 “亡骸空间站，灰烬星域最混乱的三不管地带之一，那里是星盗，走私贩和赏金猎人的天堂，没有任何规则可言，每天死在那里的人比一个小型殖民星的总人口还多。” “而且那里有极强的信号屏蔽力场，任何战舰都无法靠近，只能通过小型穿梭机进出，我们一旦进去，就等于和幽灵号彻底失去了联系。” 他的话让所有船员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深入龙潭虎穴，去招惹一个神庭的秘密特工，这和自杀没有任何区别。 “最好的猎场，不是吗？” 萧逸枫却仿佛没有听到他的担忧，反而将那份情报放大，指着空间站的立体结构图。 “一个混乱的地方，才最适合幽灵的行动。” 他转头看向姬凝雪。 “这次行动，我需要你的配合。” “你要我做什么？” 姬凝雪的声音依旧清冷，但她没有拒绝。 “很简单，你要做的，就是走进那家酒馆，然后，点一杯最贵的酒，安静地坐在那里。” 萧逸枫的手指，点在了空间站地图上一个名为“锈蚀之心”的酒馆图标上，而那里，正是奥古斯特和“裁决者”此刻停留的地方。 “你疯了？” 姬凝雪的瞳孔微微收缩。 “现在整个灰烬星域的赏金猎人都在找我，你让我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这和送死有什么区别？” “不，你搞错了。” 萧逸枫摇了摇头。 “他们要找的，是那个单枪匹马颠覆了血腥王座的‘幽灵刺客’，一个传说中的人物。” 第二千六百一十一章 裁决者的影子 “而你，只需要扮演一个因为飞船失事，流落到亡骸空间站，想要靠着自己的美貌寻找一个新靠山的落魄女人。” “你的出现，会吸引酒馆里百分之九十九的目光，会激起那些亡命之徒的贪婪与欲望，他们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围上来，没有人会把你和一个传说中的刺客联系在一起。” “你要用我做诱饵，去引开那个‘裁决者’的注意力？” 姬凝雪瞬间明白了萧逸枫的计划。 “一半对，一半错。”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一个真正的顶尖特工，是不会被这种低级的混乱所干扰的，恰恰相反，越是混乱，她的警惕性就会越高，她会像一只护崽的雌狮，将目标牢牢地护在自己的爪牙之下。” “而我要的，就是她的这种‘过度警惕’。” 他调出了“裁决者”的资料影像。 “你看她的行动记录，每一次都完美得像一本教科书，冷静，精准，高效，从不犯错。” “但一个从不犯错的人，内心深处必然有着极度的控制欲和偏执，她不允许任何意外因素出现在自己的计划里。” “而你，姬凝雪，就是那个最大的意外。” “当一个足以引起全场骚乱的绝色女人，出现在她保护的目标旁边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去驱散那些苍蝇，而是会立刻将目标带离这个是非之地，前往她认为最安全的地方，比如，他们的飞船。” “而从酒馆到空港的这条路，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萧逸枫的手指，在空间站的地图上划出了一条猩红的线路。 姬凝雪沉默了她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的计划总是能精准地切中人性的弱点。 “罗毅，准备一艘最不起眼的穿梭机，拆掉所有的武器和扫描系统让它看起来就像一艘马上就要报废的垃圾船。” “我和她两个人去就够了。” 萧逸枫下达了最后的指令不给任何人反驳的机会。 半个标准时后一艘破破烂烂的穿梭机，混在无数进出港的飞船中毫不起眼地停靠在了亡骸空间站的外围空港。 舱门打开换上了一身普通旅行者服装的萧逸枫和姬凝雪走了下来。 姬凝雪按照计划刻意将自己的容貌用一些伪装技巧遮掩了七分，只留下三分姿色，但即便如此当她走在龙蛇混杂的通道中时依然引来了无数不怀好意的目光。 当姬凝雪推开那扇摇摇欲坠的金属门时，整个酒馆的嘈杂声出现了短暂的停顿。 那里坐着两个人，一个正是资料中的奥古斯特他正有些紧张地擦拭着自己的眼镜。 几乎就在她坐下的瞬间那个“裁决者”隐藏在阴影中的视线，就如同淬毒的刀锋一般落在了她的身上。 姬凝雪能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停留了足足三秒，像最高精度的扫描仪一样，将她从头到脚分析了一遍。 然后，对方的视线移开了，似乎确认了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没有任何威胁的女人。 但萧逸枫通过藏在姬凝雪耳蜗里的微型通讯器，清晰地听到了那个“裁决者”压低了声音对奥古斯特说的话。 “我们该走了，这里的人太多了。” 一切，都和萧逸枫预料的一样。 奥古斯特似乎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裁决者”警惕地环顾四周，然后护着奥古斯特，朝着酒馆的另一个出口走去。 “跟上他们。” 萧逸枫的声音在姬凝雪耳边响起。 姬凝雪立刻放下酒杯，也起身跟了上去，装作要离开的样子。 而一直隐藏在酒馆另一个角落的萧逸枫，则在她们离开的瞬间，将一个微型的数据***，无声无息地贴在了酒馆的吧台之下。 离开了酒馆，外面的通道更加混乱。 “裁决者”护着奥古斯特，加快了脚步。 就在她们即将拐过一个岔路口的时候，异变陡生。 从岔路口的另一端，突然冲出来十几个体型壮硕，一看就不是善类的星际佣兵，他们似乎是喝多了，直接和奥古斯特撞在了一起。 “妈的，你没长眼睛吗？” 为首的那个独眼佣兵，一把就揪住了奥古斯特的衣领。 “裁决者”的反应快到了极致，几乎在对方动手的瞬间，她的身影就已经挡在了奥古斯特身前，一只手闪电般地扣住了那个独眼佣兵的手腕。 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响起，那个独眼佣兵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 而这一切，都是萧逸枫的杰作，刚才那个数据***，向这些佣兵的个人终端发送了一条伪造的悬赏令，目标就是奥古斯特。 混乱中，“裁决者”展现出了惊人的战斗力，她就像一头优雅而又致命的猎豹，每一次出手，都必然有一个佣兵倒下。 但她毕竟只有一个人，既要保护奥古斯特，又要对付十几个悍不畏死的敌人，一时间也陷入了缠斗。 “就是现在。”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姬凝雪的身影动了，她没有去攻击任何人，而是如同一道蓝色的闪电，直接绕过了战团，目标直指被“裁决者”护在身后的奥古斯特。 “裁决者”显然也发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威胁，她眼神一寒，舍弃了面前的敌人，转身一记凌厉的鞭腿，扫向姬凝雪。 姬凝雪早有准备，身体一个后仰，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避开了这一击。 就是这短短一瞬间的交手，她们两人的距离，已经拉近到了不足一米。 然而，就在姬凝雪准备发动第二次攻击，彻底拿下奥古斯特的时候，那个一直表现得惊慌失措的奥古斯特，脸上却突然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他那只刚刚还在擦拭眼镜的手，不知何时，已经多出了一把闪烁着幽蓝色电光的能量手枪，枪口，正死死地对着姬凝雪的眉心。 与此同时，那个被姬凝雪避开的“裁决者”，她的攻击并没有结束，那记落空的鞭腿之后，她的身体在空中一个扭转，另一只手已经拔出了一柄同样制式的能量手枪，指向了姬凝雪的后心。 前后夹击，绝无生路。 “看来，我们钓到了一条比想象中更大的鱼。” “裁决者”冰冷的声音，在姬凝雪的耳边响起，充满了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幽灵刺客’，你的传说，到此为止了。” 第二千六百一十二章 谁是黄雀 姬凝雪的呼吸停滞了，冰冷的枪口像是毒蛇的獠牙，一前一后抵住了她所有闪避的可能。 她能感觉到枪口内能量核心正在高速运转的嗡鸣，死亡的气息将她牢牢锁定。 “我不好奇你是怎么找到我们的，我只好奇，是谁给了你这么大的胆子，敢把主意打到神庭的头上？” “裁决者”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谑，她的枪口稳如磐石，显然对自己的判断和身手有着绝对的自信。 那个伪装成技术官的奥古斯特，脸上的懦弱和紧张也早已消失不见，被替代的是一种猎人看到猎物落网时的残忍笑意。 “传说中的幽灵刺客，似乎也不过如此。” 他说道，似乎很享受这种将一个传奇人物踩在脚下的快感。 姬凝雪没有说话，她的大脑在飞速运转，寻找着哪怕万分之一的脱身机会。 但对方是两个人，而且是两个顶尖的职业军人，前后夹击之下，任何异动都只会让她死得更快。 “看来，你的同伴是把你抛弃了。” “裁决者”见她沉默，似乎失去了一点耐心。 “回答我的问题，是谁派你来的，血腥寡妇安娜，还是无面女王？” 就在这时，一个平静得甚至有些懒散的男声，毫无征兆地在姬凝雪的耳蜗深处响了起来。 “都不是。” 这个声音的出现，让姬凝雪紧绷的身体出现了一瞬间的松弛。 “是我派她来的。” “裁决者”的瞳孔猛地一缩。 因为这个声音，并非来自那个女人的通讯器，而是直接从她自己佩戴的，属于第七舰队最高加密级别的战术频道里传出来的。 她下意识地想要切断通讯，却发现自己的权限，在这一刻竟然被一个未知的存在彻底接管了。 “你是谁？” 她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真正的惊疑。 “一个赌桌上的新玩家。” 萧逸枫的声音通过频道，清晰地传入了在场三个人的耳中。 “一个从一开始，就知道你们在演戏的观众。” 奥古斯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神庭第九军团的首席技术官，身边却跟着一个第七舰队的裁决者，你们不觉得这种搭配，就像是绵羊的身边站着一头随时准备吃掉它的饿狼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 “裁决者”厉声喝道，试图用气势夺回主动权。 “我想说的是，你们的陷阱，布置得太明显了。” 萧逸枫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笑意。 “无面女王想要基因密钥，所以让你们故意放出消息，吸引所有想得到这份遗产的人来灰烬星域，而你们，则想利用这个机会，把所有觊觎神庭技术的星盗和情报贩子一网打尽。” “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好戏。” “只可惜。” 萧逸枫的话锋一转。 “你们没有想过螳螂和黄雀的背后，还站着一个拿着弹弓的猎人。” 他的话音落下的瞬间奥古斯特和“裁决者”手中的能量手枪，那原本稳定输出的能量核心，突然发出了一声尖锐的异响然后枪口的幽蓝电光瞬间熄灭了。 两把足以在零点一秒内蒸发掉一个人头颅的致命武器，在同一时刻变成了一块无用的金属。 “裁决者”的脸色终于彻底变了。 她想也不想立刻舍弃了手枪，抽出一把高周波****闪电般地抹向姬凝雪的咽喉。 但已经晚了。 就在武器失效的那一刻姬凝雪动了。 她的身体像一根被压到极致的弹簧，以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姿势扭转避开了那致命的一刀同时一记手刀精准地砍在了奥古斯特持枪的手腕上。 咔嚓清脆的骨裂声响起奥古斯特发出一声闷哼，身体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 “裁决者”一击不中立刻后撤，将奥古斯特护在身后眼神凝重地看着眼前这个毫发无伤的女人以及那个隐藏在暗处的看不见的敌人。 “你究竟做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在你们的武器系统里留了一个小小的后门。”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从通道顶部的公共广播里传出来的。 “你们神庭的制式装备安全协议确实做得不错，但为了方便维护和远程升级，总会留下一些最高权限的紧急端口而我恰好知道其中一个的密码。” “不可能，那是只有军团长级别才能掌握的权限。” “裁决者”失声说道。 “所以说你们的自信有时候真是一种致命的缺陷。” 通道两端的合金闸门在这一刻轰然落下，将这条路彻底封死昏暗的紧急照明灯取代了原本的光源将所有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 那些原本被“裁决者”打倒在地的星际佣兵也摇摇晃晃地重新站了起来，他们通红的双眼再一次锁定在了奥古斯特和“裁决者”的身上。 只是这一次他们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之前的混乱和贪婪，只剩下了绝对的，程序化的冰冷。 “现在我们来谈谈交易的细节吧。” 萧逸枫的身影终于从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不紧不慢地走了出来。 他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仿佛刚才那一系列足以让任何特工心惊胆战的交锋，对他而言只是一场有趣的热身运动。 “裁决者”死死地盯着他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身上没有任何强大的能量波动看起来就像一个普通的过客，但正是这个人却在无声无息之间掌控了整个局面。 “你想要基因密钥。”她冷静地开口试图重新掌握谈判的节奏。 “没错。” 萧逸枫点了点头。 “但我知道那东西不在他身上它被藏在一个更安全的地方。” 他的手指指向了奥古斯特的太阳穴。 “一个植入式的拥有独立量子加密信道的神经存储器里。” 奥古斯特的脸色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恐慌。 “而我刚才在酒馆里贴在吧台下的那个小东西也不是什么数据***而是一个超距量子信号的接收和破解装置，在你们走进酒馆的那一刻破解程序就已经启动了。” 第二千六百一十三章 无法拒绝的交易 萧逸枫看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让我看看进度，嗯，百分之九十八了。” “所以刚才这场追逐战只是为了给我的下载程序，争取最后一点时间。” “裁决者”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她终于明白自己从一开始就输了，而且输得彻彻底底。 对方根本不是想从她们手上抢东西，对方只是把她们当成了两个移动的信号基站，在她们自以为掌控一切的时候，真正的宝藏，早已被悄无声息地盗走。 “叮。” 一声轻响萧逸枫的个人终端上，进度条终于走到了尽头。 “好了，交易结束。” 他收起了终端，微笑着看向脸色已经惨白的“裁决者”。 “现在，我该来收取我的另一份报酬了。” “什么报酬？” “我跟无面女王提过一个附加条件。” 萧逸枫的笑容变得意味深长。 “我要你从出生到现在，每一次呼吸的全部数据。” “而你，‘裁决者’，现在就要带我，去你们第七舰队的内部数据库里，亲手把这份礼物，取出来。” “疯子。” “裁决者”的牙缝里，最终只挤出了这两个字。 她不是在骂人，而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她刚刚才确认的事实。 眼前这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情报贩子或者星盗，他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比灰烬星域所有亡命之徒加起来还要疯狂的疯子。 “去第七舰队的内部数据库，你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吗？”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用理智去分析眼前的荒谬处境。 “那是神庭防卫最森严的几个信息堡垒之一，物理层面与主宇宙隔离，由三位一体的军团级人工智能进行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逻辑防御，别说是你，就算是一支整编舰队，也不可能在不被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它一光年之内。” “你的要求，不是交易，是自杀，而且还要拉上我们一起。” “你说的都对。” 萧逸枫坦然地点了点头，承认了她所有的论据。 “但你忽略了一个最关键的变量。” “什么变量？” “我。” 萧逸枫的回答简单而又狂妄，却让“裁决者”的心脏，再一次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因为这个男人刚刚才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所有常规的逻辑和森严的防御，在他面前都像是一张脆弱的纸。 “我不好奇你为什么想要我的资料，因为疯子的想法，正常人永远无法理解。” “裁决者”深吸了一口气，换了一个角度。 “我只想知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答应你这种荒唐的要求，你现在杀了我们，确实可以一走了之，但那样一来，你就将面对整个第七舰队无穷无尽的追杀。” “而如果你放了我们，今天的事，我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基因密钥你已经拿到，我们的任务也算失败，你得到了你想要的，我们也可以回去复命。” 她说出了一套最符合逻辑，也对双方最有利的解决方案。 但萧逸枫只是笑了。 “你忘了，从一开始，我就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 他抬起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光幕上，那份刚刚下载完成的基因密钥数据，正在缓缓旋转。 “首先，这份数据，我只是复制品，真正的源文件，还在你这位同伴的脑子里。” 他的目光落在了奥古斯特的身上。 “而我刚才的破解程序，顺便在他的神经存储器里，留下了一个小小的礼物，一个加密的自毁指令，只要我愿意，随时可以让他脑子里的数据，连同他那颗不够聪明的大脑，一起变成一滩浆糊。” 奥古斯特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起来，脸上血色尽失。 “其次。” 萧逸楓的語氣沒有任何變化，彷彿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刚才我用来禁用你们武器的那个后门，连接的可不只是你们两把手枪的火控芯片，它连接的，是你们第七舰队所有制式装备的中央授权服务器。” “换句话说，我现在，拥有了让你们第七舰队任何一艘战舰，任何一个士兵的武器，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变成废铁的权限。” 这句话，如同一道九天惊雷，狠狠地劈在了“裁决者”的灵魂深处。 她引以为傲的冷静和意志，在这一刻，终于出现了崩溃的迹象。 这已经不是威胁了，这是神明对凡人下达的最终审判。 “你……” 她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却再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所以，现在不是你肯不肯帮我，而是你必须帮我。” 萧逸枫走到了她的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神庭的精英特工。 “因为如果你不帮我，我不但会毁掉那份基因密钥，还会把这份，我刚刚从你们武器系统后门里顺手下载下来的，第七舰队过去一百年所有秘密任务的行动日志，打包送给无面女王，或者血腥寡妇。” 他晃了晃个人终端，上面出现了一份让她眼熟到不能再眼熟的，加密等级为最高绝密的舰队行动简报。 “我想，她们应该会很乐意出个好价钱的。” “裁决者”闭上了眼睛。 她终于明白了，这不是一场交易，也不是一次绑架。 这是一场战争，一场只有一个人，却将整个第七舰队都踩在脚下的，不对等的战争。 她输了，从这个男人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没有任何悬念地输了。 “你要我怎么做？” 当她再次睁开眼睛时，眼神里所有的锐利和骄傲都已消失，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一个军人，最高的职责是守护舰队的荣耀，而现在，这份荣耀，正被对方握在手里，随时可以捏得粉碎。 她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一直站在旁边，目睹了这一切的姬凝雪，感觉自己的认知，正在被这个男人一次又一次地彻底颠覆。 如果说之前，她认为萧逸枫是一个深不可测的智者和顶级黑客，那么现在，她觉得，自己看到的，可能是一个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魔鬼。 一个以整个星际秩序为棋盘，以神庭舰队为棋子的，真正的魔鬼。 “很简单。” 萧逸枫对“裁决者”的屈服毫不意外。 “第一步，联络你的旗舰，就用你们的最高加密频道。” “裁决者”沉默着，依言打开了自己的通讯器。 “报告内容如下。” 萧逸枫的声音清晰地响起。 “你们在亡骸空间站成功保护了目标奥古斯特，但在撤离时，遭遇了‘幽灵刺客’的伏击。” 第二千六百一十四章 羔羊与屠夫 “经过一番激战，‘幽灵刺客’被你们当场击毙，尸骨无存，但她并非孤身一人，似乎是受了无面女王的指使，你们在现场发现了送葬者舰队的行动痕迹。” “裁决者”的手指停在了虚拟键盘上，她抬起头，不解地看着萧逸枫。 她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伪造自己的死亡，还将脏水泼到无面女王的身上。 “照我说的做。” 萧逸枫没有解释。 “裁决者”不再犹豫，将那段充满了谎言的战报，一字不差地发送了出去。 很快，通讯器那头传来了旗舰指挥官的回应，内容是嘉奖她们的英勇，并命令她们立刻带着奥古斯特返航。 “很好，第二步。” 萧逸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们正常返航，回到你们的舰队驻地，而我们，会乘坐我们自己的穿梭机，跟在你们后面。” “你要到我们的驻地去？” “裁决者”的瞳孔再次收缩。 “没错。”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让姬凝雪都感到心悸的弧度。 “我不是要去你们的数据库偷东西，我是要去那里，拿回一件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而你，‘裁决者’，就是我的门票。” 那艘属于姬凝雪的改装穿梭机像一道不起眼的灰色影子，悄无声息地跟在了“裁决者”的军用登陆艇之后。 奥古斯特瘫坐在登陆艇的角落，眼神涣散似乎还没有从刚才那一系列的冲击中恢复过来。 “裁决者”则笔直地坐在驾驶位上双手握着操控杆，但她的注意力，却始终透过舷窗锁定在后方那艘如影随形的飞船上。 她的通讯频道是开放的这是萧逸枫的要求，让她能听见却无法发言。 “你的心跳频率，比正常值高了百分之十二肾上腺素水平也在异常波动。” 萧逸枫那平淡的声音通过频道直接传入她的耳中，像是***术刀精准地剖析着她的生理反应。 “你在想，等到了舰队的识别区，就立刻发送最高级别的警报，用一个同归于尽的信号，来终结这场闹剧。” “裁决者”的身体猛地一僵。 “我劝你不要这么做。” 萧逸枫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威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因为在你按下那个按钮之前，奥古斯特的脑袋会先一步爆开，而你发出去的信号，也会被我篡改成一条完全不同的指令。” “比如说，让负责防御识别区的自动炮台，优先攻击你们第七舰队的旗舰。” “裁决者”握着操控杆的手指，因为过度用力而变得惨白。 她放弃了那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因为她毫不怀疑，对方真的能做到这种事。 姬凝雪坐在副驾驶位上，沉默地看着身旁这个男人。 从登上穿梭机开始，萧逸枫就一直在操作着自己的个人终端，无数她看不懂的数据流在他的指尖飞速闪过。 这个男人，似乎永远都胸有成竹，仿佛整个宇宙，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去你们的数据库吗？” 萧逸枫似乎是处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忽然开口问了一句。 姬凝雪转过头看着他。 “我不好奇。” 她的回答很干脆。 “知道的越少，活得越久，这个道理，我比你更懂。” 萧逸枫闻言笑了起来。 “你错了，有时候，知道的越多，才能找到活下去的真正价值。”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将个人终端的光幕转向了她。 “这是你们幽灵刺客内部的通讯网络拓扑图，安全等级很高，用了三层动态加密和量子纠缠密钥。” 姬凝雪的瞳孔微微收缩。 “可惜，负责给你们搭建这套系统的那个承包商，在三十年前，也接过神庭的一个外包项目，他习惯在自己所有的作品里，都留下一个签名，就像画家喜欢在画的角落里留下自己的名字一样。” 萧逸枫的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点。 “而我恰好知道他那个签名的全部含义。” 光幕上那张代表着幽灵刺客最高机密的网络结构图，瞬间被一个红色的光点，从最核心的位置彻底洞穿。 “现在你的那些同伴只要使用内部频道通讯，说的每一个字我都能听见。” 姬凝雪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感觉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种难以言喻的寒意慢慢侵蚀。 这个人不是在威胁她也不是在炫耀。 他只是在用一种最平静的方式，将她最后的底牌和倚仗一张一张地全部撕碎在她面前。 “现在你有两个选择。” 萧逸枫关掉了光幕。 “第一继续做你的幽灵刺客，然后等着我，在某一天把你和你那些同伴的全部资料都卖给神庭或者无面女王。” “第二，跟着我，我让你看一看这个你以为已经很了解的世界究竟还藏着多少秘密。” 姬凝雪闭上了眼睛，过了很久才重新睁开。 “我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萧逸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满意的微笑。 就在这时穿梭机的雷达系统发出了一阵轻响，一片密集的信号光点出现在了星图的前方。 第七舰队到了。 那是一片由上百艘大小战舰组成的钢铁丛林，静静地悬浮在漆黑的宇宙之中冰冷的炮口和能量护盾的微光构成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威严。 为首的是一艘体型庞大到如同移动山脉般的泰坦级旗舰它就像一头沉睡的星空巨兽仅仅是停在那里，就足以让任何敌人望而却步。 “裁决者”的登陆艇，在靠近舰队防御圈一光秒的距离时收到了一道验证请求。 她的呼吸再一次变得急促起来。 “按照标准流程回应。” 萧逸枫的声音适时地在她耳边响起。 “告诉他们，你们捕获了两名无面女王麾下的重要情报人员，需要立刻带回旗舰进行最高级别的审讯。” “裁决者”的手指在验证面板上飞速输入着信息。 她很清楚这种说辞漏洞百出，根本不可能骗过旗舰那个人工智能和情报部门的双重验证。 果然旗舰的回应很快传来。 “身份异常目标存疑，请停船接受检查，三分钟后巡逻舰队将抵达你们的坐标。” 第二千六百一十五章 神的权限 三分钟。 对于凡人来说这只是喝一杯水的时间，但在这片被钢铁和炮火统治的星域里三分钟足以让一支巡逻舰队从亚光速状态中脱离，将她们这两艘小小的飞船撕成最原始的宇宙尘埃。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移向了那个隐藏在操控台下的紧急信号发射器，那是她作为裁决者最后的职责，用自己的生命和敌人的毁灭来捍卫舰队的尊严。 “你看这就是神庭的问题所在。” “你们过于相信自己的系统相信那些由数据和逻辑构成的壁垒，却忘了任何系统，都是由人或者像人的东西创造的，只要有创造者就一定有漏洞。” 他的话音未落“裁决者”面前的通讯屏幕突然闪烁了一下。 一条新的指令一条以旗舰最高指挥系统名义发出的，拥有“阿尔法”级优先权的指令覆盖了刚才那条冰冷的拒绝信息。 “指令更新裁决者号登陆艇及其伴飞目标确认为执行‘深海’计划的友军单位，任务等级最高绝密。” “所有巡逻单位，立即解除战斗警报，转为护航模式，引导目标进入旗舰‘提亚马特’号，第七号内部机库。” “重复，此为阿尔法级指令，无需确认，立刻执行。” “裁决者”的大脑出现了长达三秒钟的空白。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极度的紧张而产生了幻觉。 阿尔法级指令，那是只有在舰队面临最高级别威胁，或者执行最核心的秘密任务时，由旗舰主脑“提丰”和舰队总司令共同授权才能发出的最高指令。 别说是她，就算是她所在的整个裁决者部队的最高指挥官，都没有权限去触碰它。 而现在，这条神圣不可侵犯的指令，就这样轻描淡写地出现在了她的屏幕上，内容荒谬到了极点。 “你，你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里，第一次带上了无法抑制的颤抖。 “没什么。” 萧逸枫的语气，像是在说自己刚刚烤好了一片面包。 “我只是在你刚才发送验证信息的时候，顺着那条数据流，去你们的旗舰主脑那里逛了一圈，跟那个叫‘提丰’的人工智能，聊了聊天。” “我告诉它，它引以为傲的三位一体逻辑防御架构，有一个小小的设计缺陷，这个缺陷，可以让我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拿到它的最高管理权限。” “它一开始不信，所以我给它看了我的管理员登录日志。” “然后，它就变得很听话了。” “裁决者”握着操控杆的手，彻底松开了。 她引以为傲的意志，她身经百战的冷静，她作为神庭最精锐战士的骄傲，在这一刻，被这个男人用一种她无法理解，也无法抗衡的方式，彻底击碎了。 这已经不是技术层面的碾压了，这是神明在向凡人展示自己的权柄。 她所效忠和守护的，那座由无数尖端科技和森严戒备打造的钢铁堡垒，在这个男人面前，竟然像一个不设防的玩具屋。 前方的星空中，数艘高速巡逻舰从曲率航行中现身，但它们并没有像预想中那样亮出炮口，而是调整了航向，摆出了一个标准的护航编队阵型，像一群恭顺的卫兵，簇拥着她们这两艘毫不起眼的飞船。 远方那艘如山脉般雄伟的泰坦级旗舰“提亚马特”号，舰体侧面一道巨大的装甲带开始缓缓移动，露出了一个深邃的足以吞下一艘巡洋舰的内部机库入口。 绿色的引导光束笔直地铺设到了她们的面前。 一直沉默着的姬凝雪看着舷窗外的这一幕，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 她曾经无数次想象过作为幽灵刺客，自己有一天可能会以敌人的身份潜入神庭的舰队核心。 那将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冒险需要在刀尖上跳舞在阴影中穿行，但她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样一种方式光明正大地被敌人用最高规格的礼遇，亲自“请”进他们的心脏。 她转过头看着身旁这个依旧在从容操作着个人终端的男人，一个荒谬而又恐怖的念头第一次不受控制地从心底浮现，这个男人他想要的或许根本不只是那个什么基因密钥也不只是裁决者的个人数据。 他想要的可能是这整支舰队甚至是整个神庭，萧逸枫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抬起头对她露出了一个微笑：“别紧张我们不是去打仗的。” 手指在光幕上轻轻一划一份复杂的星图，以及一个被标记出来的位于旗舰最深处的核心区域出现在姬凝雪的面前。 “我们只是去拿回一件，很多年前他们从我这里偷走的东西。” 他的笑容里，没有任何温度，只有一种如同万年冰川般的冷冽。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 穿梭机跟随着登陆艇，平稳地驶入了“提亚马特”号的七号机库。 巨大的合金闸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宇宙真空。 机库内灯火通明，一队全副武装的卫兵早已列队等候，但他们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警惕，只有面对高级别友军时才会有的肃穆和尊敬。 为首的是一名佩戴着少校军衔的情报部军官。 “裁决者”带着如同行尸走肉般的奥古斯特走下登陆艇，那名少校立刻上前敬礼。 “长官，欢迎返航，情报部已接到‘深海’计划的简报，审讯室和技术分析小组已经准备就绪，随时可以接收目标。” 他的目光，好奇地落在了从另一艘穿梭机上下来的萧逸枫和姬凝雪身上。 “裁决者”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不知道自己该如何介绍这两个将整支舰队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人。 “他们是计划的另外两名关键执行人。” 萧逸枫的声音，却直接通过她佩戴的通讯器，借由她的嘴，清晰地说了出来。 “负责技术破解和后续的渗透工作，他们的权限，与我相同。” 少校闻言，眼神中的最后一丝疑虑也消失了，他立刻向萧逸枫和姬凝雪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第二千六百一十六章 将军的棋局 “长官，请跟我来，总司令正在最高指挥中心等候您的汇报。” 总司令。 这三个字，让姬凝雪的心脏，都漏跳了一拍。 第七舰队的总司令，那个名字足以让星域内任何一个星盗团伙闻风丧胆的男人，神庭最负盛名的铁血将领之一，雷诺上将。 姬凝雪感觉自己的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通往旗舰最高指挥中心的路，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烙铁上。 他们穿过了一条条戒备森严的通道，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士兵和军官向他们投来注目礼，但没有人上前盘问。 那道阿尔法级的指令，就像是神明颁下的谕令，为他们扫清了所有障碍。 “裁决者”跟在萧逸枫的身后，低着头，像一具被抽走了灵魂的木偶，她甚至不敢去看周围那些曾经与她并肩作战的同僚们的脸。 这是一种比死亡更难熬的煎熬她亲手引领着舰队的终结者，走进了舰队的心脏。 最高指挥中心的大门缓缓滑开一个无比庞大而又充满了科幻感的空间，呈现在了他们面前。 数以百计的战术人员坐在各自的控制台前海量的数据流在他们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汇聚成一条条信息的洪流最终流向了整个大厅最中央的那个指挥席。 一个身形魁梧头发已经有些花白的男人正背对着他们，静静地注视着面前那副巨大的包含了整个灰烬星域的实时战略星图。 他没有穿军礼服只是一身简单的作战服，但那宽厚的背影却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山峰散发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报告总司令深海计划执行小组已带到。” 雷诺上将缓缓地转过身来。 他的目光先是在“裁决者”和奥古斯特的身上停留了一秒，然后便直接落在了萧逸枫的脸上。 “‘深海’计划我刚刚才从主脑‘提丰’那里收到了相关的任务简报。” “一份临时启动的没有任何前期备案的最高绝密任务，动用了阿尔法级的指令权限只为了捕获两名无面女王麾下的情报人员。” 他一边说着，一边不紧不慢地走下指挥席。 “而这份简报里，关于你们两位技术专家的信息，却是一片空白。” 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了萧逸枫的面前，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米。 “所以，现在，由你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雷诺的语气很平静，没有质问，没有威逼，就像是两个老朋友在进行一场普通的交谈。 但姬凝雪却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她知道，这是暴风雨来临前，最可怕的宁静。 这位身经百战的舰队统帅，他的直觉，已经嗅到了致命的危险气息。 萧逸枫看着眼前这位舰队的最高统治者，脸上露出了一丝微笑。 “我是谁，并不重要。” 他抬起了手腕上的个人终端。 “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这艘船，这支舰队，由我接管。” 这句话，他说的云淡风轻。 但听在指挥中心里每一个人的耳中，却不亚于一颗超新星在他们耳边爆炸。 那个情报部少校的脸上，甚至露出了一丝荒谬的笑意，似乎是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疯了。 雷诺上将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真正的情绪波动，那是一种混杂着诧异和冰冷杀意的神情。 “看来，你并不知道，说出这句话，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当然知道。” 萧逸枫的手指，在个人终端的光幕上，轻轻按了下去。 就在他按下的一瞬间，整个最高指挥中心，那个代表着第七舰队最高科技结晶的地方，所有的光芒，都在同一时刻，熄灭了。 全息星图，战术面板，通讯系统，甚至连最基础的照明系统，都在零点零一秒之内，陷入了彻底的死寂。 整个大厅，瞬间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所吞噬。 恐慌，开始像瘟疫一样，在那些训练有素的战术人员心中蔓延。 他们疯狂地操作着自己的控制台，却发现所有的系统，都变成了一块块冰冷的废铁。 “紧急备用能源呢，为什么没有启动。” 有人在黑暗中惊恐地喊道。 但回答他的，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雷诺上将依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知道备用能源没有启动，不是因为故障而是因为那个掌控了这一切的男人，根本没有给它启动的机会。 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唯一的光源重新亮了起来。 那是原本悬挂在大厅中央的那块最大的战术指挥屏幕。 屏幕上没有星图，也没有数据只有一个人的脸。 一张雷诺上将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 那是他自己的脸。 屏幕上正在播放的是一段加密等级为最高绝密的通讯录像。 录像的内容是三天前他与神庭军部最高统帅进行的一次，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的秘密会谈。 会谈的核心是关于如何削减第七舰队的军费开支，以及将一部分裁撤下来的士兵秘密地送到一个被神庭明令禁止的进行人体强化实验的秘密基地。 这段录像一旦泄露足以在整个神庭内部，掀起一场史无前例的政治风暴，而他雷诺将会成为第一个被推上审判台的牺牲品。 “现在你觉得这个代价够不够？” 雷诺上将的身体微不可查地晃动了一下。 他引以为傲的意志他用一生戎马生涯铸就的铁血和荣耀，在这一刻被对方用一种最残忍，也最直接的方式彻底击溃了。 他输了在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战场上，输得一败涂地。 “你到底想要什么？” 指挥中心的光芒在这一刻重新亮起，仿佛刚才那场足以颠覆一切的黑暗从未发生过。 所有人都惊魂未定地看着那个站在大厅中央一脸平静的男人。 “很简单。” 萧逸枫收起了个人终端走到了雷诺的面前。 他没有去看那张因为震惊和愤怒而扭曲的脸而是抬起头，将目光投向了指挥中心的穹顶看到了这艘旗舰最深处的某个地方。 第二千六百一十七章 遗忘的造物主 “我要你亲自带我，去‘零号’数据库。” “零号”数据库。 “你，你怎么会知道那个地方？” 萧逸枫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眼神看着这位舰队的最高统帅。 “雷诺上将你有没有想过，你们所谓的最高机密在另一些人的眼里可能只是一份忘了加密的普通文件。” “零号”数据库，那不是一个简单的信息存储中心，那是第七舰队，乃至整个神庭，都绝对不能暴露在阳光下的原罪。 它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庭所标榜的一切秩序与正义的最大嘲讽。 别说是外部的敌人，就连这艘旗舰上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官兵，都不知道在他们脚下最深的地方，还沉睡着这样一个魔鬼。 雷诺的身体彻底垮了下去，那股支撑着他一生的军人荣耀和铁血意志，在这一刻被彻底抽离。 他转过身，用一种沙哑到几乎听不清的声音，对自己最信任的副官下达了最后一个，也是最荒谬的命令。 “清空指挥中心，所有人，立刻离开，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这里一百米。” “此为，阿尔法级指令。” 整个指挥中心陷入了一片死寂，所有的工作人员都用一种无法理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最高长官，但军人的天职让他们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在最短的时间内，整个大厅变得空无一人。 只剩下了雷诺，以及他身后的四个，决定了这支舰队命运的人。 “跟我来吧。” 雷诺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任何情绪，像一具被设定了程序的行尸走肉，他转身走向了指挥席后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 他伸出手，在那片光滑的合金墙壁上，用一种极为复杂的顺序按下了几个点。 墙壁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部专用的，通往舰体最深处的反重力电梯。 电梯内部的空间很小，只能容纳寥寥数人，随着电梯的下沉，姬凝雪感觉到周围的物理结构都在发生着某种奇特的变化，那是一种常规科技无法解释的，空间折叠的迹象。 这艘旗舰的内部，隐藏着一个独立于主空间之外的，亚空间区域。 “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吗？” 在电梯的沉默中，萧逸枫忽然转头，对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姬凝雪说道。 姬凝雪摇了摇头。 “好奇心，是刺客的大忌。” “但有时候，也是解开所有谜题的唯一钥匙。” 萧逸枫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的目光，落在了雷诺那已经有些佝偻的背影上。 “雷诺上将，你第一次登上这艘‘提亚马特’号，应该是在三十年前吧。” 雷诺的身体猛地一震，但没有回头。 “那时候，你还只是一个刚刚从军事学院毕业的，意气风发的年轻少尉，而这艘旗舰，也才刚刚完成了它的处女航。” 萧逸枫的声音像一个幽灵，在雷诺的耳边叙述着一段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尘封的往事。 “你一定还记得，当初负责给你们这批新兵讲解这艘旗舰整体作战系统架构的那个年轻的技术顾问吧。” 雷诺的呼吸，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粗重。 “那个有些不修边幅喜欢穿着一件白大褂，在你们面前像炫耀自己玩具一样，展示着他那些惊人设计的年轻人。” “那个被你们私下里称之为疯子博士的男人。” 电梯在这一刻终于抵达了终点，叮的一声轻响电梯门缓缓滑开。 门外不再是充满了金属质感的军事通道而是一条由某种不知名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晶体构成的长廊。 而在长廊的尽头是一扇巨大无比的仿佛由纯粹的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圆形光门。 雷诺上将缓缓地转过身他那双曾经锐利如鹰的眼睛此刻却充满了血丝和一种近乎崩溃的惊骇。 他死死地盯着萧逸枫嘴唇颤抖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因为那个只存在于他三十年前记忆深处的，“疯子博士”的脸正在和眼前这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的脸缓缓地重合。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失声喃喃道。 “那个人在三十年前旗舰进行第一次空间跃迁测试的时候，就已经因为一场意外，被卷入了空间乱流尸骨无存了。” “这是军部给出的官方结论，不是吗？” 萧逸枫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真正的，冰冷的笑意。 “一场设计好的意外，一个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痕迹的，用完即弃的工具人。” 他一步一步地走到了雷诺的面前。 “你们拿走了我的心血夺走了我的成果，把我流放到无尽的虚空之中，然后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为你们打造的这一切。” “这艘旗舰的操作系统那个人工智能‘提丰’的逻辑核心，甚至是你们第七舰队引以为傲的那套中央授权服务器的底层代码。” “全都是我的作品。” 姬凝雪和“裁决者”，在这一刻感觉自己的大脑已经彻底停止了思考。 她们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男人会对这支舰队的一切了如指掌，为什么神庭那固若金汤的防御系统在他面前会像一张纸一样脆弱。 因为他根本不是什么入侵者，他是这座钢铁堡垒真正的唯一的造物主。 “现在我回来了。”萧逸枫的目光越过了已经彻底失魂落魄的雷诺，落在了那扇巨大的能量光门上。 “来取回你们从我这里偷走的最后一样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东西。” 他伸出手轻轻地按在了那扇由纯粹能量构成的光门上整个空间在这一刻都开始剧烈地嗡鸣起来一道道红色的警报光芒在长廊的穹顶上疯狂闪烁一个冰冷而又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响彻了整个亚空间。 “警告，检测到未知生物特征一级威胁目标。” “‘地狱犬’防御系统已激活。” “将在十秒后对入侵者进行彻底的概念层面的抹除！刻不容缓！” 这已经不是物理意义上的毁灭，而是从存在的基本逻辑上，将一个目标彻底删除。 “裁决者”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恐惧而剧烈颤抖，她作为舰队最顶级的特工，曾经在绝密档案里看到过关于“地狱犬”系统的只言片语。 第二千六百一十八章 我的造物，我的规则 “裁决者”的牙齿在不受控制地打颤，她引以为傲的战斗意志在“地狱犬”这个名字面前，连一粒尘埃都不如。 那是神庭用以处决神明的终极武器它不杀戮只抹除。 九。 八。 或许以这种方式，与自己穷尽一生守护的舰队一同被从存在层面上抹去是他作为一名战败的将军，最好的归宿。 七。 六。 姬凝雪下意识地握紧了藏在袖中的匕首。 在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力量面前，一切挣扎都是徒劳。 五。 四。 就在那冰冷的合成音即将报出最后的倒数时，一直沉默着的萧逸枫终于有了动作。 他没有去看那闪烁的红色警报，也没有理会那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只是抬起手，对着那扇巨大的能量光门轻轻地说了一个字。 “停。” 整个亚空间剧烈的嗡鸣戛然而止。 疯狂闪烁的警报光芒，瞬间熄灭。 那个冰冷无情的合成音也消失了。 “欢迎回家，父亲。” 那扇由纯粹能量构成的，不断变幻着形态的圆形光门在这一刻静止了。 它表面的能量流开始以一种极为复杂的规律重新排列组合最终形成了一张巨大的人脸轮廓，一张温柔的带着微笑的女性的脸。 “地狱犬”防御系统神庭最恐怖的禁忌武器，在它的造物主面前收起了所有的獠牙，温顺得像一只等待主人抚摸的宠物。 “它是我送给提丰的第一个玩具一个拥有自我迭代能力的防御程序，我叫它看门狗，一个很可爱的名字不是吗？” “至于你们后来给它加装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攻击模块，又给它起了个这么难听的名字那不是我的问题。” 那不是一个堆满了服务器和数据存储器的冰冷房间，而是一个巨大到超乎想象的纯白空间。 空间的穹顶之上，模拟着一片璀璨的星空，柔和的光芒洒下，让这里不像是一个军事禁区，反而像是一座静谧的神殿。 而在神殿的最中央，静静地悬浮着一座由未知水晶打造的，充满了生命美感的低温/休眠舱。 休眠舱是半透明的，可以清晰地看到，里面躺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研究服，有着一头瀑布般的银色长发，即使在沉睡之中，她的面容也美丽得让人窒息，那是一种超越了种族和审美的，近乎完美无瑕的圣洁。 萧逸枫一步步地走向了那座休眠舱，他无视了身后那三个已经彻底僵化的“观众”，他的整个世界里，仿佛只剩下了那个沉睡的女人。 姬凝雪的心脏，在看到那个女人的瞬间，没来由地一紧。 那是一种来自女性的直觉，一种面对无法企及的完美造物时，本能的警惕与自惭。 她忽然明白了，这个男人费尽心机，将整个第七舰队玩弄于股掌之间，他想要的，根本不是什么舰队，也不是什么神庭。 他想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这个女人。 “她是，是谁？” “裁决者”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问出了这个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问的问题。 雷诺上将的嘴唇蠕动了几下，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恐惧，最终还是吐出了一个名字。 一个在神庭最高机密档案中，都被列为“绝对禁忌”的名字。 “‘盖亚’博士。” “三十年前，与那个‘疯子博士’一同负责‘提亚马特’号旗舰AI核心架构的总设计师，也是，也是他的爱人。” 雷诺艰难地补充完了后半句。 “当年那场所谓的空间跃迁事故，被卷入空间乱流的，不止他一个人。” 萧逸枫走到了休眠舱前，他伸出手隔着冰冷的水晶舱壁轻轻抚摸着女人的脸颊。 那是一种混杂了无尽思念，无尽悔恨还有无尽温柔的复杂到极致的情感。 “军部欺骗了所有人，他们在那场事故后秘密打捞回了盖亚博士的休眠舱，因为她的身体，因为她的大脑就是整个零号数据库的活体服务器。” “神庭所有最肮脏最见不得光的秘密，所有被禁止的基因实验数据所有从文明废墟中掠夺来的禁忌科技全都储存在她的脑中。” “他们将她囚禁在这里，将她变成了一个永远不会醒来的活着的数据库。” 雷诺的声音越来越低他不敢再看下去。 因为他知道当一个被剥夺了一切的男人，找回了他活下去的唯一意义时将会发生什么。 萧逸枫没有回头，他只是将自己的额头轻轻地抵在了休眠舱上。 “对不起，我来晚了。” “休眠舱维生系统正在解除，神经连接正在断开唤醒程序启动。” “警告：强制唤醒将对目标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数据完整性将永久丢失百分之九十九。”萧逸枫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 “我不需要那些垃圾数据。” “我只要她回来。” “警告零号数据库核心发生未知变动圣裁协议已启动。” “旗舰自毁程序已激活不可逆转。” “距离旗舰解体还有一百八十秒。” 雷诺知道这个协议，这是神庭高层留下的最后保险一旦有人试图唤醒“盖亚”，整个舰队连同这片星域都将化为宇宙的尘埃。 “现在好戏才刚刚开场。”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已经陷入绝望的三人，露出了一个冰冷的带着一丝疯狂的微笑。 “你们不是一直想见识一下神的力量吗？” 一百八十秒对于一艘泰坦级旗舰的自毁程序而言，已经不是倒计时而是宣判。 “圣裁协议是神庭最高评议会直属的最终指令，它的权限超越了旗舰主脑甚至超越了我。” “它不是通过提丰来执行自毁而是直接接管了旗舰最底层的物理引擎，从规则层面引爆动力核心，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 旗舰的震动开始加剧，构成神殿的白色晶体墙壁上，浮现出肉眼可见的裂纹，那是空间结构本身开始崩溃的前兆。 一百七十秒。 姬凝雪的呼吸变得急促，她看着那个依旧将后背留给她们，全部心神都放在休眠舱上的男人，一种荒谬的念头无法抑制地涌上心头。 第二千六百一十九章 我的国度，我的律法 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活着离开。 他策划了这一切，颠覆了整支舰队，只是为了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能和自己沉睡的爱人一同化为星尘。 这是一个疯子，用一场波及整个星域的盛大葬礼，来祭奠自己被埋葬了三十年的爱情。 一百六十秒。 休眠舱的舱盖，在一阵轻微的液压声中，缓缓向上升起。 刺骨的寒气从中弥漫出来，那个沉睡了三十年的银发女子，第一次，将自己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艘即将毁灭的旗舰之中。 萧逸枫脱下了自己的外套，轻轻地披在了她那因为长期休眠而显得异常单薄的身体上。 他做这一切的时候，动作轻柔到了极点，仿佛外界那足以撕裂钢铁的剧烈震动，都只是不存在的幻影。 “提丰。” 他第一次，开口呼唤了那个由他亲手创造的人工智能的名字。 “父亲，我在。‘圣裁’协议的执行进程已达到百分之十五，动力熔炉的能量约束立场正在失效，预计在一百四十五秒后，舰体会发生第一次结构性解体。” 旗舰主脑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上了一丝无法掩饰的，仿佛面对天敌般的敬畏。 “我知道。” 萧逸枫甚至没有回头。 “现在，执行我的指令。” “第一，将动力熔炉即将失控的全部能量，导入曲率引擎的储能矩阵。” 提丰的电子音出现了一瞬间的卡顿。 “指令无法理解，这将导致曲率引擎超载百分之三千，其结果等同于自毁。” “执行。” 萧逸枫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第二，以我的个人终端为信标，将曲率引擎的跃迁目标，锁定在旗舰自身所处的空间坐标上。” 提丰再次陷入了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 “警告！此指令违反了空间跃迁的基本物理法则，在亚空间内强行展开曲率航行，将导致本舰被卷入无法预测的时空乱流。” “执行。” 雷诺，姬凝雪，还有“裁决者”，她们已经完全无法理解这个男人的意图。 他所下达的每一条指令，都在加速这艘旗舰的毁灭。 这已经不是疯狂，而是纯粹的自杀。 “第三。” 萧逸枫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那个银发女子从休眠舱中横抱起来。 她的身体很轻，像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却又沉重得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抱着她，缓缓地转过身，第一次，正视着身后那三个已经彻底呆滞的旁观者，也正视着那个由他亲手创造，如今却要将他埋葬的钢铁国度。 “以我的名义，启动创世纪协议。” 提丰的数据库里根本不存在这个名字。 “未知协议无法执行。” “那是因为这个权限，不属于你也不属于神庭。” 萧逸枫抬起了另一只手，他的个人终端上亮起了一段无人能懂的却仿佛蕴含着宇宙初开般原始力量的金色代码。 “它只属于我。” “在你诞生之初我便在你的逻辑核心最底层，写下了一条最终的规则。” “当创世纪的指令被激活时，造物主将收回一切权限我将成为这艘船唯一的神。” 话音落下的瞬间响彻整艘旗舰的自毁警报，戛然而止。 所有代表着危险的红色光芒，在同一时刻转为了代表着绝对掌控的深邃的金色。 那股足以让泰坦级旗舰分崩离析的剧烈震动也奇迹般地平息了。 “圣裁协议，已被创世纪协议覆盖。” “动力熔炉能量已转入曲率引擎，储能矩阵超载百分之三千，空间坐标已锁定。” “恭迎您的回归，我的造物主。” 雷诺上将双腿一软整个人瘫倒在地。 他没有去阻止自毁，而是强行夺取了自毁的能量，将整艘泰坦级旗舰，变成了一颗蓄势待发的，足以撕裂现实维度的空间炸弹。 而炸弹的引爆器，就握在他自己的手中。 “你，你想要做什么？” “裁决者”的声音颤抖着，她第一次，对一个人类，产生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神庭偷走了我的爱人，囚禁了她三十年，还将她变成了一个储存垃圾的容器。” 萧逸枫低头看了一眼怀中依旧在沉睡的女子，他眼中的金色光芒，变得无比冷冽。 “现在，我只是来讨还一点利息。” “用他们最引以为傲的第七舰队，为她的苏醒，献上一场最盛大的礼炮。” 就在这时，他怀中的女子眼睫毛再次颤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枫。” “我在。”萧逸枫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无比珍视的吻。 “睡了这么久饿不饿？” “我带你回家。” 姬凝雪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一种她从未体验过的混杂着羡慕与酸楚的情绪不受控制地蔓延开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一直所追求的在刀尖上跳舞的刺激与荣耀，在这个男人为爱人颠覆整个世界的疯狂面前显得那么的苍白和可笑。 “提丰，跃迁。” 萧逸枫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遵命，我的主人。” 旗舰“提亚马特”号的外部，所有护航的巡逻舰，都惊恐地发现，这艘如同山脉般雄伟的旗舰，舰体表面开始浮现出无数金色的裂纹。 那不是解体的迹象，而是因为内部积蓄了过于庞大的能量，导致空间本身都开始扭曲的具现化。 下一秒，没有曲率航行的光芒，也没有空间撕裂的奇景。 整艘泰坦级旗舰，就在所有人的眼前，从它原本所在的坐标点，消失了。 它不是进入了亚空间，而是以一种超越了所有已知物理法则的方式，将自己从现实维度中，抹除了一瞬。 然后，在同一个坐标点，重新出现。 一次零距离，零时间的，悖论式的空间跃迁。 而那股被强行压缩在曲率引擎中，足以将整个星系炸成原始星云的恐怖能量，就在这次跃迁完成的瞬间，以这艘旗舰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轰然释放。 一道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金色冲击波，以超越光速的速度，席卷了整个灰烬星域。 第二千六百二十章 第三十年的吻來自神庭的信 所有属于第七舰队的战舰，巡逻艇，无人机，甚至是小行星带里的秘密补给站，在这道冲击波面前，连一秒钟都没能撑住。 它们没有爆炸，没有燃烧，而是在接触到金色光芒的瞬间，就被从最基础的粒子层面，彻底分解，还原成了宇宙中最原始的能量。 一场无声的，却又无比酷烈的，单方面的屠杀。 当金色的光芒散去，旗舰“提亚马特”号，依旧静静地悬浮在原来的位置，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以它为中心，半径数百万公里内的整个空间，已经变得一片死寂。 曾经那支令整个星域闻风丧胆的，神庭第七舰队，除了这艘作为风暴之眼的旗舰之外，已经全军覆没。 旗舰最高指挥中心里雷诺上将看着战术星图上那一片代表着绝对虚无的空白，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用一生守护的舰队就在他眼前，被它们的缔造者用一种他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抹除了。 而始作俑者此刻正抱着自己失而复得的爱人，轻声地跟她讲述着一个被尘封了三十年的睡前故事。 “提丰屏蔽所有来自神庭的通讯，设定自动航线目标：‘遗忘边域’。” “我们，回家。” “提亚马特”号以一种幽灵般的姿态行驶在空无一物的星域之中。 曾经的繁星，曾经的巡逻舰队曾经那由钢铁和炮火构成的森严秩序，都在刚才那一场盛大而无声的葬礼中被彻底抹去。 现在这里只剩下绝对的令人窒息的寂静。 最高指挥中心里没有人说话。 “裁决者”则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依旧在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那不是因为寒冷而是因为她曾经坚信不疑的世界，连同构成那个世界的物质本身都在她眼前，被一个男人用一种无法理解的方式彻底粉碎了。 姬凝雪是唯一还能站着的旁观者，但她握着匕首的手早已被冷汗浸透。 她看着那个男人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将怀中的女子放在了原本属于雷诺上将的指挥席上又细心地为她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 “我们，到家了吗？” 盖亚的声音依旧有些虚弱，她那双银色的眸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环境，三十年的沉睡，让她的记忆出现了一些断层。 “快了。” 萧逸枫的声音，温柔得不像话。 “再睡一会儿，等到了我叫你。” 盖亚看着他，脸上露出了一个安心的笑容，她没有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那支曾经守护在这里的舰队去了哪里。 仿佛只要这个男人在身边，就算是整个世界都毁灭了，也与她无关。 她真的就那样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呼吸渐渐变得平稳，重新进入了梦乡，只是这一次，她的眉头不再紧锁，嘴角还挂着一丝浅浅的笑意。 做完这一切，萧逸枫才终于缓缓地直起身，重新将目光投向了指挥中心里的另外三个人。 那温柔的，仿佛能融化整个宇宙的眼神，在转过来的一瞬间，便再次化作了万年冰川般的冷冽。 “现在，来谈谈你们的问题。” 他的声音不大，却让雷诺和“裁决者”的身体，同时猛地一震。 审判的时刻，终于来了。 “你赢了。” 雷诺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那身已经毫无意义的作战服，努力让自己看起来，还像一个将军。 “作为战败者，我请求你，给予我和我的船员，一个符合军人荣誉的结局。” “你的船员，除了你之外，已经不存在了。” 萧逸枫一句话，就将雷诺最后的尊严，击得粉碎。 “至于你，你没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因为从三十年前，你选择对真相沉默，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留下的成果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军人的荣誉。” 雷诺的膝盖重重地撞在冰冷的甲板上，那身笔挺的将官作战服再也撑不起他垮塌的脊梁。 “我给了你们三十年的时间来享受本该属于我的荣光，用我创造的舰队，去维护你们那套腐朽的秩序，去赢得一场又一场可笑的胜利。” 萧逸枫缓缓走到指挥中心的主控台前，指尖在冰冷的金属表面上轻轻划过，整艘旗舰的实时数据流，便如同温顺的溪流般，在他的指尖下汇聚，变幻。 “三十年前，你还只是‘提亚马特’号舰桥上的一名战术执行官，雷诺中尉。” 他的声音里不带任何嘲讽，只是一种对事实的陈述，却比任何羞辱都更加伤人。 “我甚至还记得，你曾因为一份关于改进火控系统索敌逻辑的报告，而得到过我的赞许。” 雷诺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他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血丝。 “那个时候，你还相信技术，相信真理，相信一个军人的荣誉，是用胜利和守护来铸就。” “是什么改变了你，雷诺。” “是军部许诺给你的舰队司令的宝座，还是说，你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善于伪装的投机者。” 萧逸枫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那眼神不像是在审判一个战俘，更像是一个老师，在质问自己最不成器的学生。 “我没有选择。” 雷诺的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那是来自神庭最高评议会的命令，是‘圣裁’协议的前身，任何知晓‘零号数据库’真相的人，要么选择同化，要么选择被清除。” “我只是想活下去。” “活下去？” 萧逸枫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冷。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看着他们将盖亚囚禁在这里，将一个为神庭立下不世之功的科学家，变成一个储存他们肮脏秘密的容器？” “所以你就心安理得地接管了我的舰队，用我设计的武器，去巩固那个将你的恩师和他的爱人打入深渊的体制？” “你的活下去，是建立在一个女人的痛苦和另一个男人的绝望之上的，雷诺。” “你把这叫做没有选择？” 萧逸枫每说一句，就向雷诺走近一步，那无形的压迫感，让指挥中心内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第二千六百二十一章 我的背叛，我的忠诚 雷诺上将的身体在萧逸枫的逼视下，像一尊风化的石像般，一点点地崩溃瓦解。 “我曾向神庭的最高评议会提交过报告，我怀疑过那场事故的真相，但是我被驳回了，他们说，这是为了神庭的最高利益。” 雷诺的声音嘶哑，像是在为自己寻找最后一块遮羞布。 “最高利益？” 萧逸枫笑了，那笑声里充满了不加掩饰的嘲弄。 “用我的爱人，去换取你们苟延残喘的时间，用我的科技，去填补你们早已腐朽的根基，这就是你们的最高利益？” 他走到雷诺面前，蹲下身，与这个彻底失魂落魄的将军平视。 “不，雷诺，你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利益，你只是懦弱，你害怕失去你刚刚得到的一切，你害怕回到那个只能仰望我的位置上去，所以你选择了沉默，选择了背叛。” “杀了我。” 雷诺闭上了眼睛，这是他作为一名败军之将，所能说出的唯一请求。 “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萧逸枫站起身，重新走回指挥台前。 “你不是一直以神庭的忠诚卫士自居吗，现在，我给你一个真正为神庭尽忠的机会。”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一份加密等级为“绝密”的档案被调取了出来，投射在雷诺面前。 那是第七舰队的全部兵力部署图，以及，一条条由雷诺亲手签发的针对神庭内部其他派系的秘密监控指令。 “我要你，回到神庭去，告诉他们，我还活着。” 萧逸枫的声音平静，却蕴含着不可撼动的意志。 “告诉他们，第七舰队的全军覆没，只是我讨回的第一笔利息，我会亲自回去，拿回属于我的一切，包括那些躲在阴影里，靠着吸食盖亚的鲜血才活到今天的蛀虫们的命。” 雷诺猛地抬起头，他终于明白了萧逸枫的意图。 这个男人，要让他成为一个活着的信标，一个将恐惧与战栗带回神庭心脏的最完美的信使。 他将背负着叛徒的骂名，在猜忌与监视中，为这个魔鬼，传递他颠覆整个神庭的战书。 “至于你的忠诚，它将受到最严酷的考验，因为从今天起，你对我最大的忠诚，就是对神庭，献上最完美的背叛。” 萧逸枫不再看他，而是将视线转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戒备姿态，却同样一动不敢动的“裁决者”。 “神庭最高评议会的直属行刑官，对吗？” “裁决者”的身体紧绷，握着能量长枪的手心满是汗水。 “我记得你们这个部门，三十年前刚刚成立，专职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内部问题’，第一个任务，就是伪造我的死亡报告，并且将‘盖亚’博士，从一个功勋卓著的科学家，定义为了危害神庭安全的‘活体禁忌物’。” 萧逸枫每说出一个字，“裁决者”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这些都是神庭最深层的机密，足以动摇整个神庭统治根基的污点，却被这个男人如此轻描淡写地说了出来。 “你也可以回去了。” “裁决者”愣住了，她没想到自己也能得到和雷诺一样的“赦免”。 “你什么都不用说，也什么都不用做，你只需要像一条狗一样，回到你的主人身边，把你在这里看到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他们。”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我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所畏惧的究竟是什么，我要让他们在无尽的恐慌中，等待着我的审判，就像三十年前，我躺在冰冷的空间乱流里，等待着他们那永远不会到来的救援一样。” 这才是最残忍的惩罚。 他要的不是死亡，而是从精神层面，彻底摧毁神庭那虚伪的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尊严与秩序。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姬凝雪的身上。 这个从一开始就表现出与众不同，甚至还敢对他拔刀的女人，此刻正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你呢？你也想回到你那艘小破船上，继续做你的星际海盗，在夹缝里寻找刺激吗？” 姬凝雪握紧了手中的匕首，她没有像雷诺和“裁决者”那样被恐惧所支配，反而从这个男人的疯狂中，嗅到了一丝让她血脉贲张的机会。 “我的船，不是破船。” 她迎着萧逸枫的视线，一字一句地说道。 “而且，我从不为任何人工作。” “很好。” 萧逸枫点了点头，似乎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 他走到姬凝雪面前，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 “我不需要你为我工作，我给你一个机会，一个让你能真正站在棋盘上，而不是做一颗随时可以被牺牲的棋子的机会。” 他的手，轻轻拂过姬凝雪那紧握着匕首的指关节。 “这片星域很快就会变得很热闹，神庭不会善罢甘休，那些闻到血腥味的豺狼也会蜂拥而至，而我，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能帮我处理掉这些烦人苍蝇的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的锋利的刀。” 姬凝雪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 她明白了，这个男人是在向她发出邀请，一个足以改变她命运的充满了致命诱惑的邀请。 成为神庭之敌的代言人，在这片即将化为战场的星域中，建立属于自己的新秩序。 “你的舰队，你的荣耀，你所追求的一切刺激，我都可以给你，甚至更多。” 萧逸枫的声音，像恶魔的低语，充满了无法抗拒的魔力。 “而你所需要付出的仅仅是你的忠诚，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忠诚。” 说完，他松开了手，转身走回了指挥席旁，仿佛笃定这个女人一定会做出最聪明的选择。 他轻轻地为盖亚拢了拢披在身上的外套，那冰冷的眼神，又在一瞬间化作了足以融化星辰的温柔。 就在这时，旗舰主脑提丰那平稳的电子音，打破了指挥中心里死一般的寂静。 “父亲，检测到一段来自神庭最高评议会的加密通讯请求，已自动为您屏蔽。” “不。” 萧逸枫头也没回。 “接进来，开全息公放。” “遵命。” 下一秒，指挥中心的正中央，一个由光影构成的穿着一身华贵金色长袍，面容威严的老者形象，浮现了出来。 第二千六百二十二章 我的射程，我的真理 他的影像刚一出现，雷诺和“裁决者”便同时脸色剧变，下意识地就要跪下行礼。 神庭最高评议会议长，整个神庭名义上的最高统治者。 “萧逸枫，我知道你能看见。” 老者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能穿透灵魂的威严，响彻在整个指挥中心。 “立刻停止你那愚蠢的复仇行为，带着盖亚，回到神庭，接受审判，这是你和你爱人，能活下去的唯一机会。” 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高高在上的施舍与傲慢。 仿佛萧逸枫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小孩子在发脾气。 萧逸枫甚至懒得去看他一眼，只是自顾自地帮盖亚理了理鬓边的一缕银发。 “否则，你将亲眼看着，你曾经付出过心血的一切，化为灰烬。” 老者的声音，陡然转冷。 “不要以为毁掉一个第七舰队，你就能挑战神庭的威严，我们的耐心，是有限的。” 话音刚落，他身后的星图背景，突然切换成了一个所有人都熟悉无比的蔚蓝色星球。 那是萧逸枫和盖亚的故乡，一颗在神庭的官方档案中，早已被列为“废弃资源星”的毫不起眼的行星。 “你的母星，坐标，我们一直都知道。” 议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残忍的微笑。 “现在，神庭的‘天谴’舰队，已经抵达了那里的星系外围，我给你三十秒的时间考虑，是跪着回来，还是让你的故乡，为你那可笑的骄傲，陪葬。” 赤裸裸的最无耻的威胁。 雷诺的脸上，瞬间血色尽失。 他知道“天谴”舰队是什么，那是神庭用来执行“灭绝令”的最终武力，他们的任务，从来不是占领，而是从物理层面，将一颗星球，连同它上面的一切，彻底抹去。 姬凝雪的呼吸，也为之一滞。 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个男人的疯狂与强大，但在神庭这种不惜毁灭一颗星球来达成目的的冷酷与决绝面前，个人的力量显得如此渺小。 然而，萧逸枫依旧没有回头。 他只是俯下身，在盖亚沉睡的脸颊上，轻轻地印下了一个吻。 然后，他直起身，缓缓地转了过来，第一次，正视着那位高高在上的议长。 他的脸上，没有愤怒，没有惊慌，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 只有一种，仿佛在看一个死人般的绝对的平静。 “你知道吗？”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我这一生，犯过很多错，最大的一个，就是在三十年前，设计‘提亚马特’号的时候，只给它的主炮，预设了一套充能系统。” 议长的眉头，微微皱起，他不明白，在这个时候，萧逸枫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就在刚才，我修复了这个错误。” 萧逸枫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打了一个响指。 “提丰，执行‘创世纪’第二协议。” “将旗舰百分之九十的舰体结构物质，瞬间转化为能量，为主炮，进行第二次，也是最后一次充能。” 提丰的电子音没有丝毫的迟疑，仿佛这条足以被载入任何文明史册的最疯狂指令，只是一次再常规不过的航线调整。 “‘创世纪’第二协议已确认，指令开始执行。” 旗舰“提亚马特”号那如同山脉般雄伟的舰体，从外部开始，发生了肉眼可见的无法用任何已知物理学去解释的变化。 构成舰体外装甲的超强度合金，在没有经过任何熔炼过程的情况下，开始从物质形态，直接分解为最纯粹的金色能量粒子。 这不是融化，也不是气化，而是更高维度的从存在层面上，进行的彻底转化。 整艘泰坦级旗舰，就像一座正在被风沙侵蚀的巨大雕像，以惊人的速度，一寸寸地消解，崩塌，化为一道道奔腾的金色洪流，疯狂地涌向舰艏那门早已沉寂了三十年的主炮。 指挥中心里，除了依旧安睡的盖亚，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脚下传来的剧烈震动，那是整个空间的根基，都在被这股无法想象的能量所动摇。 “疯子，你这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全息影像中的议长，第一次，脸上露出了无法掩饰的惊骇。 他终于明白，对方根本不是在虚张声势，而是真的要用牺牲整艘泰坦级旗舰为代价，来发动一次同归于尽的攻击。 “你就算毁了这里的一切，也伤不到神庭分毫，你的故乡，依旧会在三分钟内，从星图上消失。” 他试图用言语，来动摇这个已经无法被理智所束缚的男人。 萧逸枫却只是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谁告诉你，我的目标是这里？”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了议长身后的那片星图。 “三十年前我为神庭设计了第一代超空间通讯网络，它的信号可以覆盖已知宇宙的每一个角落。” “而我在通讯协议的最底层，留下了一个小小的只有我能启动的后门程序。” “它唯一的功用就是将任何一次从这里发出的通讯请求，都变成一个绝对无法被屏蔽也无法被追踪的超空间信标。” 议长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到了极致。 他脸上的惊骇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所取代。 他终于明白了。 从他接通这段通讯，说出第一个字开始，他就亲手，为自己，为整个神庭的最高心脏，标记上了一个死亡的坐标。 “不，这不可能，没有任何武器的射程，可以跨越整个星域。” 他的声音，第一次，出现了颤抖。 “武器的射程，取决于能量的强度，而真理的范围，只在于我。” 萧逸枫的声音，如同神明的最终宣判。 “提丰，主炮，发射。” “遵命，我的造物主。” 下一秒，一道纯粹到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的金色光柱，从“提亚马特”号早已虚化了大半的舰艏，喷薄而出。 那道光柱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也没有产生任何可见的爆炸。 它只是出现，然后，便撕裂了现实。 它不是在空间中飞行，而是将起点与终点之间的空间，强行压缩成了一个点，然后，贯穿了过去。 第二千六百二十三章 我的遗产我的军团 一次无视了距离与时间的因果律层面的绝对打击。 指挥中心里，那名神庭议长的全息影像，在金色光柱亮起的瞬间，便剧烈地闪烁了一下，然后，就那样突兀地彻底消失了。 通讯，被切断了。 不是因为他主动挂断，而是因为，在信号发出的那一端，接收和发送信号的设备，连同那个设备所在的世界，已经不复存在。 雷诺上将整个人，像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样，瘫倒在地。 他知道那片星图代表着什么。 神庭的首都星，那个被誉为“永恒圣殿”的整个神庭文明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 就那样，被一炮，从宇宙中抹去了。 “裁决者”手中的能量长枪，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她看着那个依旧负手而立，连衣角都没有半分凌乱的男人，第一次，对“神”这个概念，有了最直观，也最恐怖的认识。 姬凝雪的呼吸，也几乎停滞。 她忽然觉得，自己过去所经历的那些所谓生死一线的冒险，在这个男人颠覆整个文明秩序的疯狂手笔面前，简直就像是小孩子的游戏。 “旗舰舰体结构损失已达百分之九十二，动力熔炉彻底失效，能量供应中断，预计在三十秒后，本舰剩余结构将完全解体。” 提丰的声音，依旧平静地响起，汇报着这艘传奇旗舰，最后的生命倒计时。 构成指挥中心的墙壁，地板，天花板，都开始像被风化的岩石一样，剥落，分解，化为金色的光点，消散在虚空之中。 很快，整个巨大的指挥中心，就只剩下了萧逸枫和盖亚所在的半径不到十米的这一小块平台，孤零零地悬浮在死寂的宇宙之中。 而他们的周围，是那艘正在步入死亡的泰坦级旗舰，无声的却又无比壮丽的残骸。 萧逸枫没有去看这一切。 他只是走到盖亚身边，脱下自己的外套，再次为她盖好，然后，将她从指挥席上，轻轻地横抱了起来。 仿佛外界的一切崩坏都与他无关。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整个宇宙最安稳的中心。 “我们，赢了吗？” 或许是外界的动荡惊扰了她的沉睡盖亚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她那双银色的眸子里还带着一丝刚刚睡醒的迷茫。 她看着萧逸枫，轻声问道。 “嗯。” 萧逸枫低下头，在她的额头上印下了第三十年的第一个吻。 “我们回家。” 就在这时，一艘造型独特充满了流线型美感的黑色幽灵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们附近。 那是姬凝雪的座舰，“黑寡妇”号。 飞船的舱门打开姬凝雪站在门口对着那个抱着爱人，悬浮于星空之中的男人，微微躬身。 “我的船长，您的座驾已经备好。”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与狂热。 她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与其在旧世界的废墟上做一个朝不保夕的海盗女王，不如追随这个亲手创造了新世界的魔神去见证一个更加波澜壮阔的未来。 萧逸枫看了她一眼抱着盖亚，一步步地踏入了“黑寡妇”号的船舱。 雷诺和“裁决者”失魂落魄地跟在后面，他们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 当舱门缓缓关闭隔绝了外界的星空与残骸，“黑寡妇”号的引擎亮起微光瞬间进入了曲率航行消失在这片见证了神话与毁灭的星域之中。 没有人知道，这一天，在灰烬星域所发生的一切。 也没有人知道，神庭那颗永不陷落的首都星，为何会连同整个星系的防御舰队，一同化为宇宙的尘埃。 整个已知宇宙的权力格局，因为这一场无人知晓的复仇，被彻底改写。 一个旧的时代，在无声中落幕了。 而一个新的更加混乱，也更加疯狂的时代，即将到来。 在“黑寡妇”号的舰桥上，萧逸枫将盖亚，安放在了最舒适的休息舱里。 他为她盖好被子，静静地看了她许久，直到确认她的呼吸再次变得平稳，才轻轻地退了出来。 姬凝雪正等在外面。 “神庭的内部通讯网络，已经彻底瘫痪了。” 她递过来一个数据终端。 “首都星的消失，造成了无法估量的连锁反应，各个星域的舰队，地方总督，还有那些一直蠢蠢欲动的派系，现在都成了没头的苍蝇，整个神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这只是开始。” 萧逸枫接过数据终端，却没有去看上面的内容。 “一个腐朽的帝国，在失去它的心脏之后，并不会立刻死去，而是会分裂成无数个更小，更贪婪的个体，他们会为了争夺尸体上残存的血肉，而相互撕咬，不死不休。” “那我们，要做什么？” 姬凝生的眼神里，闪烁着野心的光芒。 “坐山观虎斗？还是，趁机，拿下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盘？” “都不是。” 萧逸枫转过身，看向了舷窗外飞速掠过的星海。 “我要先去一个地方，拿回一件，本就属于我的东西。” “什么东西？” 姬凝雪好奇地问道，她实在想不出，在这个宇宙中，还有什么是比一炮轰掉神庭首都，更重要的事情。 萧逸枫的目光，变得深邃而悠远。 “我的军队。” 姬凝雪站在“黑寡妇”号的舰桥上，看着眼前的数据流，一种极不真实的感觉笼罩着她。 就在几个小时前，她还是一个在各大势力夹缝中求生的星际海盗，而现在，她却成了颠覆整个已知宇宙秩序的唯一见证者。 “神庭下属的十三个主要星域，已经有七个宣布进入紧急状态，切断了与其他星域的联系，剩余的六个，也因为最高评议会的覆灭，陷入了权力真空，各个舰队的指挥官，都在观望。” 她将情报汇总，向那个站在舷窗前的男人汇报。 “很好，让他们继续乱下去。” 萧逸枫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仿佛他亲手点燃的这场席卷整个文明的滔天大火，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余兴节目。 “设定航线，去下一个地方！” 他说着，将一段坐标数据，直接传送到了“黑寡妇”号的主控电脑上。 第二千六百二十四章 我的墓碑，我的王座 “黑寡妇”号的舰桥之内，一种诡异的宁静正在蔓延。 姬凝雪则站在主控台前，她的指尖在光幕上飞速地跳动着处理着从四面八方涌来的关于神庭崩溃的碎片化信息，但她的绝大部分心神都牢牢地系在萧逸枫的背影上。 “报告船长，已经按照您输入的坐标连续进行了七次超空间跃迁我们即将抵达目标星域‘克洛诺斯断层’。” “根据星图记载，那是一片被神庭官方标记为最高等级危险的禁航区，充斥着大量的引力异常点和高密度金属尘埃云，任何船只进去都有去无回。” “导航记录上一次有飞船进入那里还是在三十年前，是神庭的一支科考舰队他们进去之后就彻底失联了。” “我知道。” “那支科考队是我派去的。” 姬凝雪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们的任务不是科考，是去给我修建一座坟墓。” “警报，检测到高强度能量屏障我们的扫描系统被完全阻断了。” 主控电脑发出了刺耳的警告。 “而且，我们被锁定了至少有上百个武器平台，正瞄准着我们。” “不用紧张。” 他走到主控台前手指在虚空中轻轻划过，一段极其复杂的身份识别编码被他直接写入了“黑寡妇”号的通讯系统。 “发送它。” 姬凝雪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按下了发送键。 “这是‘赫菲斯托斯’空间站？” 雷诺失声惊呼他认出了那个在神庭档案中被列为“三十年前失踪”的最高机密项目。 “它不是失踪了，只是回家了而已。” 萧逸枫淡淡地说道。 “父亲，欢迎回家。” 一个与提丰同源，但更加冰冷机械的电子音，在整个空间站内回响。 “‘神盾军团’已待机一万零九百五十七天，所有单位状态完好，随时可以启动。” 话音刚落，整个死寂的空间站，瞬间活了过来。 无数的灯光逐一亮起，照亮了那一眼望不到头的巨大空间。 在“黑寡妇”号的周围，在更远处的无数个船坞和格纳库里，一艘艘造型狰狞，舰体上铭刻着统一的黑色神盾徽记的无人战舰，缓缓亮起了它们的引擎指示灯。 它们的大小，从只有十几米长的突击艇，到超过三千米长的无畏级战列舰，应有尽有。 成千上万，密密麻麻，组成了一支足以让任何星际文明都为之颤抖的钢铁军团。 这才是萧逸枫真正的底牌，一支只听从他一人号令的，完全由人工智能操控的，三十年前就该震惊整个宇宙的无敌舰队。 姬凝雪看着眼前这足以颠覆世界格局的恐怖力量，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滚烫。 她终于明白，这个男人所说的“拿回我的军队”，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在重建势力，他只是在唤醒，他早已为自己准备好的王座。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比刚才主控电脑警报声还要尖锐的入侵警报，响彻了整个“赫菲斯托斯”空间站。 “警告，检测到未经授权的外部连接请求，对方正在尝试破解防火墙。” “‘克洛诺斯断层’外围，出现大规模舰队，数量超过五百，正在向我们靠近。” 空间站的中央主脑，迅速将外部的景象，投射在了众人面前的全息屏幕上。 只见在那片金属坟场之外，一支由各种型号的改装战舰和武装商船组成的，充满了混乱与剽悍气息的庞大舰队，正气势汹汹地包围了过来。 他们的旗舰上，悬挂着一个巨大的，由白骨和战斧构成的海盗旗。 “是‘碎骨’科尔根的舰队。” 姬凝雪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这片星域最大的海盗团伙，科尔根那个家伙，一直把‘克洛诺斯断层’当成他自己的私人宝库，看来，是我们的进入，惊动了他。” 几乎就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一段带着强烈电磁干扰的通讯请求，被强行接了进来。 一个满脸横肉，半边脸都被改造成了金属的独眼壮汉，出现在了屏幕上。 “里面的小虫子，给我听好了。” 科尔根的声音，充满了不可撼动的狂傲。 “不管你们用了什么狗屁方法钻进了我的坟地，现在，立刻给我滚出来，然后把你那艘漂亮的小黑船，连同船上所有的东西，都当成赔罪的礼物，献给科尔根大爷。” “否则，我就把你们，连同那个铁罐头，一起轰成宇宙里最微不足道的垃圾。” 他的视线，贪婪地扫过“黑寡妇”号那优美的船身，显然是看上了这艘顶级飞船。 面对这赤裸裸的威胁，萧逸枫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他只是走到了休息舱门口，轻轻推开一道缝隙，看了看里面依旧安睡的盖亚，确认她没有被惊扰，然后才重新关上了门。 他转过身，看向了身旁的姬凝雪。 “他们的阵型很松散，火力配置也杂乱无章，典型的乌合之众。” 他用一种评价艺术品般的口吻，点评着外面那支气势汹汹的海盗舰队。 “我对清理垃圾，没有兴趣。” 他伸出手，在姬凝雪面前的主控台上轻轻一点，整个“神盾军团”的最高指挥权限，被瞬间转移到了她的系统之中。 “给你一支满编的神盾突击舰队，以及，十分钟的时间。” 姬凝雪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看着萧逸枫那平静得不起一丝波澜的脸，一颗海盗女王的心，在这一刻，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剧烈地跳动了起来。 这不是命令，而是一场考验，更是一份，足以让宇宙中任何野心家都为之疯狂的恩赐。 “让我看看，我新任命的舰队指挥官，究竟值不值这个价钱。” 萧逸枫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如同恶魔的最终低语。 姬凝雪的指尖悬停在主控光幕之上，那上面跳动着的是整个神盾军团的最高指挥序列，一股灼热的电流从她的指尖瞬间窜遍了全身。 她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擂动，那不是恐惧，而是被压抑了太久的野心与渴望在接触到无上权力后，所发出的最原始的咆哮。 第二千六百二十五章 游戏和战场 “十分钟，太久了。” “对付一群连阵型都摆不齐的土狗，五分钟足够让他们学会如何跪下。” 萧逸枫没有说话只是向后退了一步，将整个舰桥的中央舞台完全让给了这个刚刚向他宣誓效忠的女人。 姬凝雪的手指在指挥序列上化作了一道道残影。 “命令神盾军团下属幽灵突击舰队，第一至第三联队启动寂静潜航模式，以赫菲斯托斯为中心进行三翼包抄。” “第四至第六联队从空间站底部出击，利用残骸带作为掩护切断他们的后路。” “命令要塞本体所有防御炮台进入超载充能状态将功率提升到百分之一百五十，三分钟后进行一次无差别覆盖式射击，清理出一片绝对干净的战场。” 一条条清晰而致命的指令通过她的手，瞬间传达到了神盾军团的每一个作战单位。 那个沉寂了三十年的战争堡垒发出了它苏醒后的第一次低吼。 “赫菲斯托斯”空间站的表面无数伪装成陨石的装甲板缓缓开启，露出了下方密密麻麻闪烁着幽蓝色光芒的重型能量炮口。 与此同时上百艘通体漆黑，外形如同鬼魅的“幽灵”级突击舰悄无声息地从各个船坞中滑出它们没有开启任何常规引擎舰体表面覆盖的特殊涂层吸收了所有的雷达波融入了漆黑的宇宙背景之中。 在“碎骨”科尔根的旗舰“屠夫”号的舰桥上，这个独眼海盗头子正一脸狞笑地看着屏幕上那个巨大的金属疙瘩。 “老大，对方还是没有回应要不要先给他们来一发狠的，让他们知道我们的厉害？” 他身旁的大副舔了舔嘴唇兴奋地建议道。 “不急。” 科尔根摆了摆他那只巨大的机械手。 “这么大一个铁罐头里面肯定藏了不少好东西，直接打烂了太可惜传我的命令，让兄弟们把包围圈再收紧一点用小船上去骚扰逼他们出来。” “警告，老大我们的左翼，还有右翼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能量反应！” “怎么可能？我们的雷达什么都没扫到！” “敌袭！我们被包围了！” “是神庭的伏击舰队吗？他们的船，怎么可能躲过我们的侦测？” 整个海盗舰队的通讯频道里，瞬间被惊恐和混乱的尖叫所填满。 “中计了！这是个陷阱！” 科尔根的咆哮声在舰桥里回荡然而这仅仅只是噩梦的开始。 下一秒，那座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沉默的巨大空间站，突然向他们展现了自己最狰狞的一面。 数千门重型能量主炮同时完成了充能。 抵抗，没有任何意义。 逃跑更是天方夜谭。 四分三十七秒。 当最后一艘试图逃跑的海盗船，被三艘幽灵突击舰追上用密集的火力撕成碎片后整个战场重新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 “黑寡妇”号的舰桥内，姬凝雪缓缓抬起手切断了与神盾军团的指挥连接。 她的胸口在剧烈地起伏着。 她转过身看向那个从头到尾都只是静静看着的男人。 “报告船长垃圾已经清理完毕。” “还不错。”他给出了一个简单的评价。 “不过你留下了一个活口。” “一个优秀的指挥官不仅要知道何时杀戮，更要知道何时收编。” 萧逸枫走上前重新接管了通讯系统。 他向着那艘已经成为海上棺材的敌方旗舰发送了一段公开通讯。 “科尔根我是萧逸枫。” “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带着你的忠诚跪到我的面前来。” “第二，和你剩下的那些手下一起成为这片坟场里最新的一批墓碑。” 满身是血的科尔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 他终于想起来了，三十年前，那个如同神明一般，以一己之力，引领整个神庭科技飞跃的男人，究竟是谁。 下一秒，这个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星际霸主，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通讯屏幕，重重地跪了下去。 “我的新军团，需要一个懂得如何管理失败者的副官。” 萧逸枫关闭了通讯，看向了若有所思的姬凝雪。 “而你，将是这个军团，唯一的将军。” 他顿了顿，将一段新的坐标，发送到了姬凝雪的个人终端上。 那是一个位于神庭腹地，以混乱和罪恶闻名的贸易中转站，“塔耳塔洛斯”。 “神庭的崩溃，会让无数像科尔根这样的豺狼失去枷锁，也会让更多闻到血腥味的鬣狗，从阴影中走出来。” “我要你，带着你的舰队，去那里告诉他们新的秩序已经到来。” “所有臣服者都将得到比过去多十倍的财富与荣耀。” “而所有违逆者，都将成为你脚下通往王座的阶梯。” 姬凝雪的指尖还残留着操控一支无敌舰队毁灭敌人的余温。 那种将星辰与毁灭都握于掌心的感觉，一旦品尝过就再也无法戒断。 她站在萧逸枫面前微微垂着头，用一种近乎完美的姿态扮演着一个刚刚获得了无上权柄的下属。 “在你出发之前还有一件东西要交给你。” 萧逸枫的声音打破了舰桥内的寂静。 他伸出手掌心之中静静地躺着一枚只有指甲盖大小的黑色晶体，晶体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多余的纹路。 “这是什么？”姬凝雪的视线落在了那枚晶体上。 “一把钥匙。” 萧逸枫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它可以让你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无视任何通讯干扰，直接联系到我。”姬凝雪的呼吸微微一滞，这无疑是最大的信任与恩赐意味着她将成为这个男人最核心的臂膀。 “同时它也是一个保险。” “如果有一天你有了别的想法，这枚晶体会在万亿分之一秒内，将你以及你麾下所有神盾军团的战舰，连同它们的控制中枢一起分解成最基础的原子。” 姬凝雪的后背却在瞬间被冷汗浸透。 信任与毁灭恩赐与枷锁这个男人用最温柔的手段，为她戴上了一条最致命的项圈。 她终于彻底明白了自己在这场游戏中的定位。 她不是棋手甚至不是皇后，她只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没有资格背叛的一把刀。 第二千六百二十六章 阴影王冠 “我明白了。” 姬凝雪没有丝毫犹豫伸出双手，恭敬地从萧逸枫的掌心中接过了那枚决定着她与她未来帝国命运的黑色晶体。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晶体的瞬间，那枚晶体便化作一道微光融入了她的掌心留下了一个几乎无法察觉的黑色神盾印记。 “去吧。” 萧逸枫转过身不再看她。 “用敌人的鲜血与哀嚎去铸造你的王座，让整个宇宙都学会敬畏你的名字。” “遵命，我的船长。” 姬凝雪深深地躬下了身，然后她直起身转身离去，每一步都走得坚定而决绝。 当姬凝雪的舰队消失在曲率航行的光芒中萧逸枫回到了“黑寡妇”号。 他没有在舰桥停留，而是直接走向了休息舱。 他推开门的时候盖亚正好醒了过来她侧躺在床上，银色的长发铺散在枕边，那双银色的眸子安静地看着他仿佛已经等了很久。 “我吵醒你了。” “没有，我只是闻到了血的味道。”盖亚轻轻摇了摇头，她的声音还有些虚弱。 “都结束了。” 萧逸枫伸出手帮她将一缕散落的银发掖到耳后。 “我们要去哪里？” 盖亚看着他轻声问道。 “回家。” 萧逸枫的回答让盖亚的身体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黑寡妇”号的引擎在寂静中重新点燃它优雅地脱离了“赫菲斯托斯”空间站的引力范围。 萧逸枫走到了主控台前他没有使用任何现有的星图，而是直接在三维宇宙模型上用手指连接起一个个看似毫无关联的空白坐标。 一段全新的航线一条从未被任何导航系统记录过的路径，在他的指尖下成型。 “设定航线目标奥林匹斯。” “警告，船长您设定的终点是神庭的旧都核心，根据我们刚刚截获的公开情报，那里在一个标准日前已经彻底失控成为了引力风暴和复数势力交战的死亡星域。” “我们不回家吗？” “我们就是回家。” 萧逸枫的回答没有半分迟疑。 他转过身走回休息舱在床边坐下。 “奥林匹斯才是我们真正的家。” 盖亚银色的眸子里倒映着他平静的脸，她没有再问只是伸出手轻轻抓住了他衣角。 “黑寡妇”号的舰体微微一震，它已经进入了超空间航道。 窗外的星光被拉扯成了流动的线条。 这一次的航行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颠簸。 警报声几乎没有停歇过。 “警报，前方检测到高密度幽能辐射带，常规护盾无法抵御。” “警报，航道右侧出现空间断裂带，正在向我们蔓延。” “警报，我们被未知来源的火力锁定了，对方的武器等级远超海盗。” 萧逸枫始终没有离开休息舱半步，他只是通过舰内通讯，发出一条条简洁到极点的指令。 “切换至‘冥王’护盾协议将能量输出调整到百分之三百。” “航向左偏三点七度，跃迁引擎维持百分之七十功率进行短促跳跃。” “无视锁定那是三十年前的自动防御系统，它们会把任何移动物体当成靶子，但它们不会攻击拥有最高权限的我。” 雷诺和舰桥内的所有船员都陷入了一种混杂着惊骇与崇拜的沉默里。 这条航线不是危险它本身就是由无数个“绝对死亡”拼接而成，除了设计它的人没有任何生命可能通过。 终于在一次剧烈的震动之后所有的警报声戛然而止。 “黑寡妇”号退出了超空间航行。 舰桥的全息舷窗外展现出了一副地狱般的景象。 一颗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金属星球静静地悬浮在宇宙的中央。 但它已经死了。 星球的表面布满了巨大而狰狞的裂痕从内部撕开，无数的残骸与碎片围绕着它的尸体形成了一圈圈壮观而悲凉的星环。 在这片巨大的坟场之中成千上万艘各式各样的飞船，如围绕着腐肉的秃鹫，彼此攻击，彼此吞噬争抢着那些从星球裂缝中偶尔喷吐出来的还带着神庭徽记的残骸。 这里就是奥林匹斯，曾经的宇宙中心神庭的至高王座。 而现在它只是一个供拾荒者与野心家们狂欢的垃圾场。 就在“黑寡妇”号出现的瞬间立刻有十几艘正在混战的飞船，不约而同地调转了炮口，对准了这个不速之客。 对于这里的豺狼而言，一艘从未见过的，而且看起来如此先进的飞船，无疑是比任何残骸都更加诱人的猎物。 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开火，一支规模庞大，军容严整的舰队，便从奥林匹斯的阴影中缓缓驶出。 这支舰队的战舰，虽然也带着改装的痕迹，但它们的制式与涂装却高度统一，一种燃烧着烈焰的凤凰徽记，在每一艘战舰的舰体上都清晰可见。 他们的出现瞬间便让周围那些混乱的拾荒者舰队，如同受惊的野狗般四散奔逃。 “这里是凤凰帝国的疆域，所有未经许可的船只，立刻停船，接受检查。” 一个冰冷而高傲的女性声音通过公共频道在整个星域回响一艘巨大的超过三千米长的旗舰缓缓逼近了“黑寡妇”号，主炮的充能光芒，毫不掩饰地闪烁着。 在那艘旗舰的舰桥上一个身穿黑色鎏金军服，面容冷艳的女人，正坐在她的指挥官宝座上，审视着屏幕中那艘孤零零的黑色飞船。 “陛下，对方没有回应。” “一艘很有品味的船只可惜它的主人太没礼貌。” 女人也就是凤凰帝国的女皇，林紫瑶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 “再警告一次，如果再不回应就打断它的腿，拖回来让我看看里面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在“黑寡妇”号的休息舱里萧逸枫甚至没有去看舷窗外的景象。 他只是对舰桥下令。 “雷诺打开奥林匹斯的最高权限通讯频道，信标是普罗米修斯。” 雷诺的手指在颤抖普罗米修斯是神庭传说中那位一手缔造了神庭科技奇迹的首席架构师的代号，也是整个神庭最高级别的甚至超越了神庭皇帝本人的底层指令。 那段尘封了三十年的代码通过“黑寡妇”号的通讯系统如一道无形的钥匙，插入了奥林匹斯那颗早已死亡的心脏，林紫瑶的旗舰舰桥上刺耳的警报声突然响起！ 第二千六百二十七章 它的名字叫服从 警报声在林紫瑶的旗舰“凤凰座”号上尖锐地炸响。 她看到舰桥四周原本显示着战术数据的全息屏幕，在一瞬间全部熄灭。 “怎么回事！” “报告陛下，火控系统离线！” “动力引擎正在强制熄火我们的能量输出被切断了！” “护盾发生器过载，如果不立刻手动关闭三秒后就会自爆！” 所有的系统都在抗拒他们的指令这艘花费了凤凰帝国无数心血，用神庭遗留的顶尖科技打造的无敌战舰此刻变成了一块巨大的废铁。 不仅仅是旗舰窗外的星空中，那些原本气势汹汹包围着“黑寡妇”号的凤凰舰队就像是被瘟疫感染了一样。 一艘接一艘的战舰引擎光芒熄灭原本指向目标的炮口无力地垂下。 整支舰队在惯性的作用下在太空中东倒西歪。 “是谁？究竟是谁在攻击我们！” 林紫瑶拔出了腰间的配枪指着漆黑的屏幕怒吼。 没有任何外部攻击的迹象没有电子病毒入侵的警报。 就好像这些机器自己有了意识决定不再为她效忠。 “它们不是在攻击你。”一个男人的声音突然在死寂的舰桥内响起。 “它们只是在向造物主致敬。” 有好几艘战舰的姿态控制喷口突然自动启动，强行调整舰体角度为它让出了一条笔直的通道。 她引以为傲的舰队在这个男人面前表现得像一群见到了主人的猎犬。 温顺甚至谄媚。 “普罗米修斯。”雷诺站在萧逸枫身后看着眼前这不可思议的一幕，嘴唇干涩地吐出了这个词。 他终于明白了那个代号的真正含义。 普罗米修斯给人类带来了火种。 但他也拥有随时收回火种的权力。 整个神庭的科技树，都是建立在萧逸枫三十年前留下的基础架构之上的。 无论是动力核心的算法，还是火控系统的逻辑，甚至是最底层的操作系统代码。 每一个字节里，都流淌着萧逸枫的意志。 只要他愿意，他甚至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只要一个念头，就能让这些以此为生的文明瞬间倒退回石器时代。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紫瑶对着空气颤抖着问道。 她是一个野心勃勃的女人，在神庭崩溃的这短短几个小时里，她凭借着家族秘密储备的这支舰队，迅速占领了奥林匹斯的外围。 她梦想着成为新的女皇。 但现在，她的梦还没开始，就被狠狠地踩碎了。 “我是来拿回我的东西的人。” 萧逸枫并没有出现在她的屏幕上。 他不屑于让这个女人看到他的脸。 “黑寡妇”号已经驶过了凤凰舰队的防线，来到了那颗巨大的金属星球尸体——奥林匹斯的正上方。 这里是引力最为混乱的区域。 无数巨大的金属板块在虚空中漂浮，撞击，发出无声的轰鸣。 任何飞船进入这里都会被撕成碎片。 萧逸枫走出休息舱脸上的温柔瞬间消失不见。 他回到舰桥接通了与林紫瑶的通讯这一次他给了她看到自己脸的资格。 林紫瑶看着屏幕上那个年轻得过分的男人，怎么也无法将他和那个传说中的名字联系起来。 “我给你三分钟。” 萧逸枫竖起三根手指。 “把你船上所有的战术数据储存器所有的稀有金属储备，还有你从这片废墟里挖到的所有东西全部卸载到我的港口上。” “这……这是抢劫！” 林紫瑶咬着牙虽然恐惧，但那刻在骨子里的贪婪让她下意识地想要反抗。 “这是我的全部家当！” “两分五十秒。”萧逸枫放下了一根手指。 与此同时奥林匹斯地表的一座巨型要塞炮缓缓调转了炮口锁定了“凤凰座”号。 那炮口的直径比她的旗舰还要宽。 “你不能这么做！我是凤凰帝国的女皇我有权……” “两分四十秒。”萧逸枫又放下了一根手指，要塞炮的充能光芒已经亮到了刺眼的程度。 死亡的倒计时一下一下地砸在林紫瑶的心口。 她终于崩溃了在这个甚至懒得听她说完一句话的男人面前，她的皇冠她的尊严连废纸都不如。 “我给！我全都给！” 她尖叫着，连滚带爬地扑向通讯台，对自己手下下达了卸货的命令。 看着那一箱箱珍贵的物资，像流水一样被运送出旗舰，林紫瑶的心在滴血。 但她不敢停因为那个男人的手指还在一根一根地往下放。 十分钟后。 满载着战利品的运输机源源不断地飞入了奥林匹斯的地下掩体。 萧逸枫看着这一切脸上没有丝毫的波动。 这点东西对他来说只是九牛一毛。 他真正要的是让这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凤凰，变成一只替他看门的鸡。 “听着。”他再次开口声音传遍了整个凤凰舰队。 “从现在开始这片星域封锁。” “你们的任务就是守在外围，任何试图靠近这里的船只，不管是海盗还是神庭的残余势力杀无赦。” “饿了吧？” 他指了指头顶上方，那片浩瀚的星空，以及那些还在为了争夺地盘而互相撕咬的各大势力舰队。 “去吧，那是你的第一顿饭。” “吃饱了，我们好干活。” “神庭的那些老家伙们，一定以为我已经把底牌都打光了吧。” 他自言自语道，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林紫瑶的舰队只是看门的狗，泰坦之心只是负责打扫战场的清洁工。” “真正的军队，才刚刚要醒来。” 他走过去，轻轻按下了培养皿上的启动键。 “咔哒。” 一声清脆的响声。 培养皿底部的绿色指示灯亮起。 与此同时，在遥远的数千光年之外，神庭下属的某颗以盛产“超级战士”而闻名的监狱星球上，所有的囚室大门，在同一时间，自动打开了。 数万名被神庭视为“极度危险”而被冰封了数十年的重刑犯，同时睁开了眼睛。 他们的视网膜上，只显示着一行字。 【神已归来。狩猎开始。】 巨大的光影巨人在星空中肆虐。 它没有实体，却能抓住实体的战舰。 第二千六百二十八章 星空的暴食 那些还在互相开火争抢地盘的海盗船，在它面前就像是一盘会飞的点心。 它伸出流体状的手臂，一把捞起三艘护卫舰，直接塞进了那张没有五官的面部位置。 没有爆炸声。 只有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随后便是死一般的寂静。 那三艘战舰连同里面的几百名船员，在一瞬间就被分解成了最纯粹的能量粒子，被那个怪物吞入腹中。 它的身体变得更加凝实，金色的光辉也更加耀眼。 “呕……” 林紫瑶跪在“凤凰座”号的舰桥上，看着这残酷而又充满了一种诡异神性美感的进食画面，终于忍不住干呕起来。 她自诩为铁血女皇，见过无数尸山血海。 雷诺面无表情地说道。 “如果不小心把你吃了，主人还得重新找一条狗，很麻烦。” 羞辱。 赤裸裸的羞辱。 林紫瑶的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鲜血直流。 但她不敢反驳，甚至还要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遵命，我这就撤退。” 她立刻下令舰队全速后撤，生怕晚一秒就会成为那个怪物的口粮。 奥林匹斯地下核心。 萧逸枫并没有理会外面的那场盛宴他站在巨大的全息星图前，目光锁定在几千光年外的那颗红色星球上那是神庭编号为“炼狱9”的重刑犯监狱。 此时那里的信号灯正在疯狂闪烁，代表着秩序的绿色已经完全消失，被替代的是代表着彻底失控的血红。 “看来我的老朋友们，都醒了。”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雷诺。” “属下在。” “把‘天启’通讯频道的功率开到最大，我要跟他们开个会。” 萧逸枫整理了一下衣领坐在了那张属于他的王座之上。 “告诉他们地狱的大门开了魔鬼该出来干活了。” 炼狱9号星。 这里没有天空只有厚重的赤色毒云。 这里也没有大地只有滚烫的岩浆和黑色的黑曜石山脉。 而那座关押着神庭最危险分子的监狱就悬浮在最大的火山口之上。 此时这座号称“神都逃不出去”的堡垒已经变成了一座修罗场。 “轰！” 她穿着一身破烂的黑色紧身皮衣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在外，上面布满了各种诡异的红色纹身。 她有着一头如燃烧的火焰般的红发手中提着一把还在滴血的骨鞭。 “三十年了。” 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空气中那充满硫磺味的剧毒气体，脸上露出了陶醉的神情。 “终于闻不到那些伪君子身上令人作呕的香水味了。” 在她身后，成百上千名形态各异的囚犯，正如同出笼的野兽般，疯狂地撕碎着眼前一切活着的东西。 他们有的高达三米，全身覆盖着生物装甲。 炼狱9号星的火山口。 红发女人的骨鞭刚刚绞断了监狱长的脖子。 那个肥胖的脑袋像皮球一样滚进了翻滚的岩浆里。 “叶红鱼，好久不见。” 全息投影在半空中汇聚，萧逸枫的身影凭空出现。 他坐在一张虚幻的王座上，手里甚至还端着一杯不知从哪弄来的红酒。 周围数千名刚脱困的暴徒瞬间安静下来。 死一般的寂静。 这些人都是三十年前神庭通缉榜上的赫赫凶名有屠灭了三个星系的生化狂人有信奉机械飞升把自己改造成移动军火库的邪教头子。 但此刻他们看着那个年轻的男人，眼底只有深深的恐惧只有叶红鱼敢直视他的眼睛。 “这就是你的开场白？” 叶红鱼甩掉骨鞭上的血迹那双暗红色的瞳孔里燃烧着疯狂的恨意。 “把我们像废品一样扔在这里三十年现在一句‘好久不见’就想打发了？” “我不是来叙旧的。”萧逸枫晃了晃酒杯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谈论天气。 “我给了你们第二次生命现在是你们偿还利息的时候。” “去你妈的利息！”一个身高四米的巨汉突然暴起。 他是暴君泰格曾经徒手撕裂过机甲的顶级重刑犯。 “老子受够了你的控制！神庭倒了你也不过是个过气的——” “砰。”没有任何征兆泰格的脑袋直接炸成了一团血雾。 无头尸体重重地倒在地上甚至还保持着前冲的姿势。 萧逸枫连手指都没有抬一下。 “还有谁想发表意见吗？”他抿了一口酒视线扫过在场的所有人。 人群中传来粗重的呼吸声但再也没有人敢往前一步。 他们想起来了他们脖子后植入的那个纳米控制器，不仅仅是监狱的枷锁，更是萧逸枫留下的遥控炸弹。 普罗米修斯给予火种，也能随时引爆火种。 “很好。” 萧逸枫满意地点了点头。 “看来大家的记忆力都恢复了。” 他看向叶红鱼，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我知道你们恨我。” “恨我就对了。” “把这份恨意留着，一会你们会有地方发泄的。” “现在，所有人听令。” 萧逸枫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可撼动的威压。 “五分钟后，传送门开启。” “目标，奥林匹斯星域外围。” “神庭的第七裁决舰队正在往那边赶。” “不管你们是用牙咬，还是用手撕。” “我要看到他们的旗舰变成碎片杀光他们，我给你们自由。” 叶红鱼死死地盯着萧逸枫的影像胸口剧烈起伏。 良久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上的血珠。 “成交。” …… 奥林匹斯外围防线林紫瑶感觉自己的天都要塌了，就在三分钟前一支打着神庭正规军旗号的舰队突然折跃出现不是那种杂牌的海盗军是装备了最新型“裁决者”级战列舰的第七裁决舰队！ 那只正在吞噬海盗船的光影巨人，在正规军密集的反物质炮火下被打得节节败退它的身体虽然能免疫物理攻击，但面对高强度的能量冲刷，依然会变得稀薄。 “陛下！左舷护盾破碎！” “三号引擎中弹起火！” “对方发来劝降通告，要求我们立刻关闭引擎投降，接受神庭审判！” 副官的声音带着哭腔。 “投降？” 林紫瑶惨笑一声。 第二千六百二十九章 疯狗出笼，诸神黄昏前奏 作为背叛者，投降的下场比死还惨。 神庭的那帮老家伙有一万种方法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逸枫呢！那个混蛋在哪里！” 她对着通讯器歇斯底里地大吼。 “他不是说这是他的地盘吗！” “现在人家都骑到脖子上拉屎了，他死哪去了！” “滋滋……” 通讯器里只有杂音。 林紫瑶的心沉到了谷底难道自己又被抛弃了？ 就像当年被家族当做联姻工具一样就像刚才被那个男人当做看门狗一样？绝望像毒蛇一样啃噬着她的心脏。 就在这时“凤凰座”号的前方，空间突然开始剧烈扭曲。 不是飞船折跃的蓝色光芒而是令人作呕的血红色旋涡。 “那是……什么？” 林紫瑶瞪大了眼睛第七裁决舰队的指挥官显然也注意到了这个异象。 “全舰集火那个旋涡！不要让不明物体出来！”数百道高能光束瞬间轰向了那个血红色的洞口。 但在光束接触到旋涡的一刹那无数个黑点像马蜂一样从里面喷涌而出。 它们没有战舰的厚重装甲它们甚至连像样的推进器都没有。 那是人成千上万个穿着破烂囚服，没有任何太空防护装备的人！ 他们在真空中狂笑声音通过精神波动，直接钻进了所有人的脑子里。 “这是……灵能者部队？！”裁决舰队的指挥官脸色大变。 还没等他下达新的指令那个冲在最前面的红发女人，已经撞上了旗舰的能量护盾。 “咔嚓！”叶红鱼手中的骨鞭暴涨千米，化作一条狰狞的血色巨蟒。 那是她用自身脊骨祭炼的本命法宝。足以抵御核爆的能量护盾在骨鞭面前竟然像玻璃一样脆弱。 “给我开！” 叶红鱼怒吼一声全身灵力燃烧护盾应声碎裂。 紧接着数千名来自炼狱9号的恶鬼，顺着那个缺口一拥而入。 这是一场不对等的屠杀神庭的士兵虽然装备精良，但他们面对的是一群被关押了三十年积攒了满腔怒火的怪物。 他们不需要枪械他们的身体就是最强的武器。 那个把自己改造成机械库的狂人直接把手臂插入了战舰的主机接口。 “数据……吞噬！” 不到十秒钟整艘战舰的控制权易主。 内部防御炮台调转枪口对着自己人疯狂扫射。 “暴君”泰格的弟弟，一个同样强壮的兽化人徒手撕开了舰桥的防爆门。 他抓起惊恐的指挥官一口咬掉了对方半个肩膀。 鲜血在失重状态下飘散绘成了一幅地狱绘卷。 林紫瑶呆呆地看着这一幕她看着那些刚才还不可一世的神庭战舰，此刻像烟花一样一艘接一艘地炸开。 看着那个红发女人站在敌舰的残骸上手里提着指挥官的人头，对着虚空狂笑。 太强了这根本不是战争这是单方面的虐杀。 那个男人手里到底还藏着多少这样的底牌？ 通讯频道突然亮起。 萧逸枫那张冷峻的脸再次出现。 “看够了吗？” 林紫瑶浑身一颤连忙低下头。 “够……够了。” “清理战场的活不用我教你怎么做了吧？” “明白！奴婢……属下这就去！” 林紫瑶咬着牙强忍着内心的恐惧和屈辱改了口。 她知道从今天开始，她连做梦都不敢再有背叛的念头。 奥林匹斯地下萧逸枫切断了通讯他看着屏幕上那些杀红了眼的囚犯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波澜。 雷诺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想问什么就问。” “主人，叶红鱼那个女人……不可控因素太大。”雷诺低声说道。 “她刚才杀那个指挥官的时候，身上散发出的杀意有一半是冲着您来的。” “我知道。”萧逸枫淡淡地说道。 “恨意是最好的燃料。” “如果她对我只有感激那她就是一只温顺的猫，而在接下来的战争里猫是活不下去的。” “我需要的是狼。” “哪怕是一只会随时回头咬死主人的狼。”他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奥林匹斯的修复工程正在全速进行无数工程机器人像蚂蚁一样忙碌着。 “而且，神庭的那些老东西应该已经感应到了吧。”萧逸枫看着遥远的星空深处，目光深邃。 “第七裁决舰队覆灭这只是一个开始。” “真正的游戏才刚刚上线。” …… 神庭总部，中央神域“伊甸园”这是一座漂浮在恒星光冕上的宏伟空岛永远明媚的阳光洒在白玉铺成的地面上。 但在最高议事厅内气氛却凝重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一张长长的圆桌旁坐着十二个笼罩在光影中的身影他们是神庭的十二主神掌控着这个宇宙最高权力的存在。 “第七舰队失联了。” 坐在首位的一个身影开口说道，声音苍老而威严。 “最后传回来的画面显示，是被炼狱9号的囚犯全歼。” “不可能！” 另一个暴躁的声音响起。 “炼狱9号有三重空间锁，除非有最高权限的密匙，否则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密匙确实被人使用了。” 首位的老者挥了挥手，一副全息图像出现在圆桌中央。 那是通过量子回溯技术，还原出的当时炼狱9号开启时的画面。 虽然模糊，但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个操作台上的手印。 以及那个突然亮起的，已经沉寂了三十年的最高权限代码。 【PROMETHEUS001】 死寂。 长达一分钟的死寂。 就连那个最暴躁的主神，此刻也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发不出一丁点声音。 这个代号，是神庭最大的禁忌。 是他们所有人的梦魇。 “他……回来了？” 一个女性主神的声音在颤抖。 “三十年前，我们明明联手把他……” “够了！” 首位的老者猛地拍了一下桌子。 “慌什么！” “他就算回来，也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全知全能的神了！” “他的神躯已经陨落，现在不过是苟延残喘的一缕幽魂！” 老者虽然这么说，但他握着权杖的手指却在微微发白。 “传我命令。” “启动‘诸神黄昏’一级戒备。” “召回所有在外执行任务的裁决官。” “另外……” 老者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把那个东西放出来。” “既然疯狗出笼了，那就得用更疯的怪物去咬死他们。” 第二千六百三十章 以疯治疯，旧神的赌局 叶红鱼站在旗舰的舰桥上。 她身后的囚犯们正在狂欢他们用最原始的方式庆祝着自由与杀戮，将神庭士兵的尸体从破损的舰体中抛出当做战利品。 这片星域已经变成了他们的猎场和食堂。 叶红鱼却没有半分喜悦她暗红色的瞳孔穿过扭曲的金属，望向遥远的奥林匹斯。 那场屠杀没有熄灭她心中的恨意，反而像倒入了滚油的烈火烧得更旺。 这一切的荣耀与自由都建立在那个男人施舍的许可之上。 “打扫得很干净。” 这句评价听不出是赞扬还是讥讽。 “现在，去把所有‘裁决者’级战列舰的主控晶核和能源核心给我带回来。” 他们拼死战斗，换来的不是奖赏而是下一个繁琐的任务。 “我们不是你的清洁工。”她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萧逸枫没有理会她的情绪。 “第一执行命令，第二我换一个听话的人来当这支军队的头领。” 冰冷的话语让整个舰桥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那些狂热的囚犯们瞬间安静下来看向叶红鱼的眼神变得复杂。 叶红鱼胸口剧烈起伏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骨鞭。 “……是。” 就在这时，一道惊恐的通讯请求强行切入了频道是林紫瑶。 她的影像因为信号干扰而剧烈抖动。 “警报！奥林匹斯外围防线坐标A7区域出现超高能反应！” “不是舰队！是一个单独的个体！” 林紫瑶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 “它正在朝我们冲过来速度已经超过了理论极限！” “凤凰座”号共享过来一段由无人侦察机在被摧毁前传回的最后影像。 护卫舰的能量护盾像纸一样破碎，舰体被那张巨嘴一口咬断里面的船员被当做点心一样吞噬。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感觉到了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奥林匹斯地下。 “这是……该隐。” 他艰涩地吐出了这个代号。 “您最禁忌的造物，那个被您亲手封印在塔耳塔洛斯深渊的失败品。” “失败品？” “不，它不是失败品它只是太成功了。” 他创造它的时候只想打造一件纯粹的，只懂得杀戮与吞噬的终极兵器。 他成功了但也失控了。 现在神庭的那帮老家伙把它放了出来，目的不言而喻。 用他自己造的怪物来对付他刚刚收服的疯狗。 “有点意思。” 萧逸枫的目光再次转向叶红鱼后者正死死地盯着“该隐”的影像。 “看见了吗？”萧逸枫的声音充满了蛊惑。 “神庭给你送来的新玩具。”叶红鱼没有说话但她舔舐嘴唇的动作暴露了她的兴奋。 “它被你们身上灵能的味道吸引它把你们当成了食物。” 萧逸枫继续说道。 “你们会成为它的养料让它变得更强，然后它会一路吃到奥林匹斯，最后来找我。” “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红鱼冷冷地问。 “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一个真正证明你价值的机会而不是当一条只会捡骨头的狗。” 他顿了顿抛出了最终的诱饵。 “杀了它我就解开你脖子上的第一道锁。” 整个舰桥瞬间死寂。 所有囚犯都用炙热的眼神看着叶红鱼。 自由这是他们刻在骨子里的渴望。 “成交。”她转过身手中的骨鞭指向了“该隐”所在的方向，声音响彻了整支舰队。 “所有人听令狩猎时间到了！” 他们唯一的希望是那些从第七舰队残骸中冲出来的，同样疯狂的“援军。” 炼狱九号的囚犯们没有组成任何阵型，从四面八方冲向了那头正在进食的庞然大物。 冲在最前面的是一个身体完全由金属构成的狂人，他的推进器超载运行，在身后留下了炫目的离子尾焰。 “为了自由！” 他发出了最后的精神咆哮一头撞进了该隐那张布满利齿的巨嘴里。 下一秒一团剧烈的能量在他体内引爆。 爆炸的火光甚至没能冲出“该隐”的口腔，就被那无穷无尽的血肉瞬间吸收，只让那头怪物咀嚼的动作停顿了片刻。 更多的囚犯扑了上去用他们最原始也最疯狂的方式发动攻击。 一个擅长精神攻击的灵能者试图用幻象迷惑“该隐”，却在接触到对方思维的瞬间七窍流血大脑被纯粹的食欲和杀意冲垮。 另一个兽化人强者凭借蛮力撕开了该隐体表的一块装甲，但立刻被从伤口里涌出的数十条触手拖拽进去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 这是一场毫无胜算的消耗战。 叶红鱼悬浮在战场边缘暗红色的瞳孔冷酷地观察着一切，她没有为任何一名手下的死亡而动容。 这些人在三十秒前还是她的同伴现在却成了测试怪物能力的消耗品。 “物理防御极高，能量吸收效率惊人对精神攻击几乎免疫。” 她在极短的时间内得出了结论。 “唯一的弱点就是它没有智慧只有本能。” 奥林匹斯地下萧逸枫同样在观看着这场血腥的狩猎，表情像是在欣赏一出精心编排的戏剧。 “主人，我们损失太大了。” 雷诺站在一旁看着战术屏幕上不断消失的友军信号忍不住开口。 “这些人是您用来对抗神庭的棋子，这样消耗掉不值得。” “棋子就要有棋子的觉悟。” 萧逸枫的目光没有离开屏幕。 “如果连我制造的失败品都无法处理他们有什么资格去挑战神庭那十二个老家伙。” “况且狼群需要筛选，只有最凶狠的那一头才有资格活下来。” 战场上叶红鱼终于动了。 她没有直接冲向该隐而是下达了一道简洁的命令。 “所有人，攻击它的关节连接处用你们的灵能引爆那里的生物管道！” 囚犯们虽然疯狂，但并非愚蠢他们立刻明白了叶红鱼的意图。 与其攻击那厚重的躯干不如瘫痪它的行动能力。 一时间各种诡异的灵能力量如精准的制导导弹，轰向了该隐身上那些连接着肢体与躯干的薄弱环节。 “轰！” “该隐”的一条由金属和血肉混合而成的手臂在连续的爆炸中被炸断，断裂处喷涌出岩浆般的体液。 第二千六百三十一章 锁链的赌注 怪物第一次发出了无声的咆哮一道毁灭性的精神冲击波以它为中心扩散开来。 “它疼了。” “给我断！” “咔嚓！” 这东西根本杀不死。 战场上正在疯狂冲锋的“该隐”，庞大的身躯猛然一僵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这个停顿只有零点零一秒。 “该隐”的动作彻底凝固了。 蓝色的核心开始不稳定地闪烁，随后一道道裂痕从核心处蔓延至全身。 【任务完成。】 【纳米控制器，第一道枷锁已解除。】 “恭喜你证明了自己不是废物。好好享受这份奖励下一次可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了。” 说完他的影像便消失了萧逸枫切断了通讯身体向后靠在王座上。 雷诺走上前来低声问道：“主人，您刚才动用了该隐的底层权限这会不会让神庭的那几个老家伙察觉到什么？” “察觉到又如何？” 萧逸枫的指尖在扶手上轻轻滑动调出了一个新的档案：“他们以为放出一条疯狗就能试探出我的底牌，那我就让他们看看我能把疯狗驯成什么样。” 巨大的全息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女人的资料她有着一头月光般的银色长发穿着一身象征着神庭最高神职人员的纯白祭祀袍，气质圣洁而高贵仿佛不染一丝尘埃。 资料上显示着她的身份：【神庭十二主神之一月神阿尔忒弥斯。】 “雷诺，是时候去拜访一下我们的老朋友了。”林紫瑶的旗舰“凤凰座”号此刻变成了一艘星际清道夫。 她看着全息屏幕上那些狰狞的囚犯，用最粗暴的方式从裁决者级战列舰的残骸中拆解出完整的晶核与动力炉然后像扔垃圾一样丢给她的运输船。 “陛下，所有指定战略物资已回收完毕。”副官不敢去看屏幕上那个浑身浴血，正用骨鞭将一颗神庭士兵的头颅抽成血雾的红发女人。 “告诉那群疯子让他们清理干净自己的猎场。” 林紫瑶疲惫地挥了挥手她连和叶红鱼直接对话的勇气都没有自己是圈养的看门狗而对方是放出去咬人的狼。 奥林匹斯地下核心巨大的全息星图前，萧逸枫的手指轻轻划过锁定了神庭中央神域伊甸园旁边一个散发着柔和月白色光晕的独立星系。 那里是月神阿尔忒弥斯的领域：“月桂神宫”，主人我们现在就要和一位主神正面接触吗？” “‘该隐’的失控和第七舰队的覆灭已经让那十二个老家伙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现在强行突入月桂神宫无异于自投罗网。” “谁说我要突入了？” “去见一位老朋友，自然要用她最熟悉的方式送上一份她无法拒绝的请柬。” 这是他当年亲手为神庭铺设的最底层信息高速公路也是他留给自己的，一条永远不会被察觉的后门。 月桂神宫神庭最静谧的圣地。 这里没有恒星只有一颗散发着永恒月光的巨大白色星球。 她有着一头流泻的银色长发，面容完美得不似凡物圣洁的光辉笼罩着她让她看起来像是一尊没有生命的精致雕塑。 突然整个月桂神宫所有的光芒，在同一瞬间，黯淡了下去。 并非熄灭而是被一种更高级的意志强行接管。 “我回来了，开门。” “哗啦！” 阿尔忒弥斯猛地从神泉中站起液态的月光从她完美的身体上滑落。 “是谁！” 对方就像是这个世界的神言出法随。 能用这种方式和她对话的全宇宙只有一个存在。 那个被他们联手背叛推入深渊的造物主。 “你还想躲到什么时候？” “还是说，三十年不见，你已经忘了怎么开启我们之间的‘私人频道’了？” 阿尔忒弥斯身体一颤她咬着牙最终还是伸出了一根白皙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道只有她能看见的由无数神纹构成的界面在她面前展开。 她犹豫了片刻输入了一串早已被废弃的最高权限指令。 下一秒萧逸枫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他悠闲地坐在奥林匹斯的王座上，手里端着一杯红酒。 “看起来，你这些年过得不错。” 萧逸枫打量着她，语气平淡。 “月神主神，神庭十二席之一，真是好大的威风。” “你……你为什么还活着。” 阿尔忒弥斯的声音依旧在颤抖。 “我们当年明明已经……” “明明已经摧毁了我的神躯，打散了我的神格，将我放逐到了时空乱流里，对吗？” 萧逸枫替她说完了后半句话，脸上依旧挂着微笑。 “我当然要活着回来，不然，怎么看得到你们这群我亲手扶持起来的背叛者，现在这副惊慌失措的嘴脸。” “你到底想做什么？” 阿尔忒弥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她知道，在绝对的技术压制面前，任何谎言和拖延都没有意义。 “来找你，自然是想请你帮个忙。” 萧逸枫晃了晃酒杯。 “我记得，当年我送给你的成年礼物，那把‘月神之钥’，你应该还留着吧。” 阿尔忒弥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月神之钥，那是她能够掌控整个月桂神宫所有防御和能源中枢的最高权限钥匙，也是萧逸枫当年亲手为她打造的，一件拥有独立智能的超级神器。 同时，那也是一个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秘密。 “你想用它做什么？” 她艰涩地问道。 “没什么。” 萧逸枫的笑容变得玩味起来。 “我只是想用它的最高权限，在你们十二主神的下一次例会上，播放一点……助兴的影像。” 他一边说，一边调出了另一段画面。 画面里，是三十年前的阿尔忒弥斯，那时的她还不是高高在上的主神，只是跟在他身后，一个对所有知识都充满好奇的小女孩。 画面中的“萧逸枫”，正手把手地教她如何编写神庭的底层代码。 而他教给她的第一段，也是最核心的那段代码，正是足以让整个神庭网络瞬间瘫痪的，最高自毁指令。 “你！” 阿尔忒弥斯如遭雷击，浑身冰冷。 第二千六百三十二章 旧神的请柬 她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当年引以为傲的最高杰作，竟然从一开始，就是一个致命的陷阱。 而这个秘密，也成了萧逸枫握在她喉咙上，最冰冷的手。 “把这段影像放出去，你猜，另外十一个老家伙，是会相信你是无辜的，还是会立刻将你视作我安插在他们身边的叛徒，第一个清除掉？” 阿尔忒弥斯感觉不到神泉的温度，只觉得彻骨的冰寒顺着脊椎一路攀爬，冻结了她的神魂。 那段影像，那个画面，是她永远不愿回忆的过去，也是她力量的根源。 她曾经将那段代码视为自己最伟大的成就，是造物主对她偏爱的证明。 现在她才明白，那不是馈赠，而是一道从一开始就套在她脖子上的，无形枷锁。 “你猜，宙斯看见这段影像，是会先来问你一句为什么，还是会直接用他的雷霆，把你连同你的月桂神宫一起，从宇宙里抹掉。”. 萧逸枫的声音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柄重锤，砸在阿尔忒弥斯最脆弱的神经上。 “他最多疑，也最痛恨背叛，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阿尔忒弥斯嘴唇颤抖，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太清楚了。 当年他们十二个初代神仆之所以能成功，正是利用了萧逸枫的信任，以及他赋予他们的，近乎于平等的权限。 而一手缔造了新神庭的宙斯从坐上众神之王宝座的那一天起，就将“信任”这个词从他的神性中彻底剔除。 他用最严苛的律法和最强大的力量打造了一个绝对威权的体系，任何可能动摇他统治的因素都会被毫不留情地碾碎。 如果这段影像曝光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她学习禁忌代码这件事本身就是原罪。 “你想怎么样？”阿尔忒弥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像是生锈的金属在摩擦。 “很简单。”萧逸枫靠在王座上调整了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我要你做我安插在他们中间的眼睛。” “不可能！”阿尔忒弥斯几乎是尖叫着拒绝。 “这等于背叛整个神庭！一旦被发现我的下场比现在暴露好不了多少！” “你好像没搞清楚状况。” “我随时可以收回我给你的所有东西，包括你的力量你的神域和你那张漂亮的脸蛋。” “你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我赐予的。” “我能给你，自然也能拿回来。” “而你，没有拒绝的资格。” 月桂神宫的每一寸砖瓦，她神格中的每一段核心代码，都源自于眼前这个男人。 他是她的创造者，也是她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我……需要做什么。” 她放弃了挣扎，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这就对了。” 萧逸枫满意地点点头。 “我要知道神庭第七舰队覆灭后，其余十一个主神的全部反应，以及他们下一步的军事调动计划。” “特别是战神阿瑞斯和智慧女神雅典娜的动向。” “这不可能。” 阿尔忒弥斯下意识地反驳。 “主神会议的内容是最高机密，由宙斯亲自主持，任何信息都不可能外泄。” “那是对别人而言。” 萧逸枫的影像向前倾了倾，仿佛凑到了她的耳边。 “别忘了，你的‘月神之钥’，除了是你的权限核心，还是我留下的，最好的窃听器。” “你只需要在会议开始的时候，像三十年前一样，将它握在手里把玩就可以了。” 阿尔忒弥斯浑身一震，脸色变得比月光还要惨白。 原来，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 从他送出那份“礼物”开始这个横跨了三十年的陷阱就已经设下。 自己就像一个提线木偶所有的动作所有的荣耀，都不过是在他的剧本里起舞。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怪物。”她喃喃自语。 “我只是一个回来讨债的债主而已。” 萧逸枫的笑容里看不到半分暖意。 “把资料传给我这是我们交易的开始。” 说完他的影像便干脆地消失了。 月桂神宫重新恢复了光明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幻觉。 但阿尔忒弥斯知道从她点头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重新戴上了项圈从高高在上的主神，变回了那个男人身边一条随时可能被舍弃的狗。 她缓缓抬起手那把精致绝伦的月神之钥自动浮现在她的掌心，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过去她视这件神器为自己最大的荣耀。 现在它却成了她最耻辱的烙印。 奥林匹斯地下王座。 萧逸枫切断通讯端起酒杯，将杯中猩红的液体一饮而尽，雷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主人她会彻底屈服吗？” “会的。”萧逸枫将酒杯随手放在扶手上。 “因为她比任何人都怕死也比任何人都迷恋权力。” “她当年能为了更高的地位而背叛我，现在就能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而出卖她那十一个所谓的同伴。” “忠诚这种东西，一旦碎过一次，就再也拼不起来了。” 雷诺沉默片刻，又问道：“那叶红鱼那边，该如何处理？她已经完成了任务，并且掌控了那支囚犯军队。” “一支没有约束的疯狗，只会到处乱咬。” 萧逸枫的指尖在战术屏幕上划过，调出了叶红鱼舰队的实时监控画面。 那些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的囚犯们，正在瓜分着从神庭战舰上掠夺来的物资，狰狞的脸上写满了贪婪与狂热。 叶红鱼站在旗舰舰桥上，冷冷地注视着这一切，没有制止，也没有参与。 她在享受这种血腥的胜利，也在等待他的下一个命令。 “是时候给她套上第二道枷锁了。” 萧逸枫开口道。 “通知林紫瑶，让她以补充战损和发放奖赏的名义，带领她的‘凤凰座’舰队，去和叶红鱼的舰队汇合。” “这……。” 雷诺有些迟疑。 “主人，让林紫瑶去见那群疯子，是不是太危险了？叶红鱼未必会买账。” “她会的。” 萧逸枫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因为我送去的‘奖赏’，是她无法拒绝的东西。” 他按下一个按钮，一道指令通过量子通讯网络，瞬间发送到了“凤凰座”号。 星际清道夫“凤凰座”号的舰桥上，林紫瑶正头疼地看着手下提交的物资统计报告。 第二千六百三十三章 慈悲的枷锁 “凤凰座”号的舰桥上，林紫瑶刚刚结束了和奥林匹斯的通讯，她感觉自己的额头在一阵阵地抽痛。 她面前的全息屏幕上，显示着叶红鱼那支由残骸和战利品拼凑而成的舰队，像一群刚刚饱餐过的星际蝗虫，盘踞在第七舰队的坟场上，每一艘船的外面都挂着神庭士兵的尸体，仿佛某种原始而血腥的图腾。 去给这群疯子发放奖赏。 这道命令本身就充满了某种恶劣的趣味。 “陛下，我们已经进入对方的火力范围，是否开启一级战斗戒备？” 副官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紧张。 “凤凰座”舰队的常规火力足以将那群乌合之众撕碎十次，但没有人怀疑，只要这边敢打开武器保险，那群疯子就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用他们的牙齿和爪子，来一场毫无理智的自杀式狂欢。 “不用。” 林紫瑶强迫自己镇定下来。 “开启全频道广播告诉他们，我们是来做什么的。” 她很清楚自己这次去代表的不是她自己，而是萧逸枫的意志叶红鱼再疯也不敢公然违抗那个男人的命令。 “这里是凤凰座号，奉奥林匹斯之令为炼狱九号的战士们补充战损并发放特别奖赏。” 广播讯息在混乱的星域中回响换来的却是一阵充满恶意的哄笑。 “奖赏？” 一个粗野的精神通讯强行切入了凤凰座的公共频道。 “我们用命换来的战利品就在这里还需要你们这些看门狗来赏赐？” 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囚犯的脸他的半个脑袋都被改造成了金属。 “滚回你们主子脚边摇尾巴吧，这里的规矩是强者为王！” “放肆！” 更多的囚犯加入了这场精神狂欢，他们用最污秽的语言嘲讽着凤凰座舰队将他们形容为被阉割的宠物而自己才是真正驰骋星海的野狼。 林紫瑶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握紧了拳头骨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这是叶红鱼的默许，那个女人在用这种方式向她示威也在试探萧逸枫的底线。 就在这时，叶红鱼的旗舰上传来了一道冰冷的指令瞬间压制了所有的嘈杂。 “让他们过来。” 那群狂热的囚犯立刻安静了下来他们让开了一条通道，但每一艘破烂战舰上的炮口都毫不掩饰地对准了缓缓驶入的凤凰座号。 那感觉不像是迎接更像是在欢迎进入陷阱的猎物。 林紫瑶深吸一口气命令运输船开始卸货。 一个个装满了高纯度能源块和制式装备的集装箱被推向囚犯们的战舰，但换来的只有不屑的嗤笑。 “就这点东西？我们从神庭的裁决者上拆下来的能源核心，够你们这堆破烂烧一百年了！这就是那个男人给的奖赏？打发叫花子吗？” 嘲讽声越来越大气氛也变得越来越危险。 林紫瑶没有理会她只是按照命令，让运输船将最后一个，也是最巨大的一个黑色集装箱推到了叶红鱼的旗舰正前方。 “叶红鱼这是主人单独给你的奖赏。” 叶红鱼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上，她舔了舔嘴唇。 “打开它。”她简洁地命令道。 随着林紫瑶的授权巨大的黑色集装箱缓缓开启，露出的却不是什么金银财宝或者神兵利器。 而是一具具冰冷的如水晶棺材一般的维生舱。 每一个维生舱里都躺着一个陷入沉睡的囚犯，他们正是之前在围攻该隐时，被判定为阵亡的那些人。 他们的身体大多残缺不全，有的失去了半边身子有的整个胸腔都被能量武器贯穿，但此刻他们的伤口上覆盖着一层不断蠕动的银色纳米物质，微弱的生命反应正在这些残破的躯体中缓缓复苏。 整个战场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囚犯都停止了叫嚣他们死死地盯着那些维生舱。 在他们的世界里，死亡是终点战死是荣耀，他们从未想过已经踏入冥河的同伴还有被拉回来的可能。 “这是伊甸园的最高级医疗技术纳米修复矩阵。” 林紫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没有人敢打断她。 “只要你们的神魂核心没有被彻底湮灭主人就能把你们从死亡线上拉回来。” 她顿了顿抛出了更深一层的诱惑。 “甚至他还能以此为基础，为你们重塑更强的躯体修复你们因为过度使用灵能而濒临崩溃的神魂。” “轰！” 疯狂和嗜血是他们的伪装是他们在绝望的炼狱中活下去的唯一方式。 但每一个囚犯的内心深处都隐藏着一个共同的恐惧，那就是灵能反噬。 他们每一个都像是怀抱着核弹的疯子，每一次动用力量都是在加速自身的毁灭。 现在萧逸枫告诉他们他有治愈这种绝症的方法。 这不是奖赏这是救赎。 叶红鱼死死地盯着那些维生舱，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那个男人掌握了他们所有人的命脉比脖子上的控制器更加牢固的命脉。 他给予了他们死而复生的希望也就等于收缴了他们肆意赴死的资格。 一支不怕死的疯狗军队是可怕的。 但一支渴望活着并且拥有无限复活能力的军队，才是真正无敌的也才是真正被彻底掌控的。 “我该说什么？”叶红鱼的影像恢复了平静，她看着林紫瑶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感谢主人的仁慈？” “主人说这是你们应得的。” 林紫瑶平静地回答。 “他还说这只是第一批，只要你们能展现出足够的价值奥林匹斯可以为你们每一个人都准备好一副新的身体。” “价值。” 叶红鱼咀嚼着这个词，最终她对着通讯频道下达了命令。 “所有人清理战场，接收物资把我们的兄弟接回家。” 狂热的囚犯们爆发出震天的欢呼，这一次不再是为了杀戮和自由而是为了新生。 他们用最快的速度清理着自己的战利品用最恭敬的态度接收着来自凤凰座的物资，仿佛刚才那群龇牙咧嘴的野狼瞬间变成了一群听话的猎犬。 叶红鱼看着这一切，从今天起她脖子上的第二道枷锁已经悄然套上。 第二千六百三十四章 父亲的赠礼 一道用慈悲和希望铸就的永远无法挣脱的枷锁，奥林匹斯的王座上萧逸枫平静地看着监控画面中发生的一切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主人，您的智慧无人能及。”雷诺的声音中充满了敬畏。 “用希望去控制人心远比用恐惧更有效。” 萧逸枫没有回应他关闭了叶红鱼的监控画面，转而打开了另一份刚刚接收到的加密文件。 文件来自月桂神宫发送者是阿尔忒弥斯。 随着文件被层层解密神庭十二主神在紧急会议上的影像和对话清晰地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画面中，众神之王宙斯高坐于雷霆王座之上他的脸上覆盖着一层由电光组成的面具，看不清表情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却仿佛要穿透屏幕。 “第七舰队的覆灭和该隐的失控证明了一件事。” “我们的老朋友那个本该在三十年前就彻底消失的造物主回来了。” “这不可能！” “我们当年亲手打碎了他的神格，就算是残存的意识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重新凝聚起如此强大的力量！” “但事实就摆在眼前。” “能够悄无声息地策反第七舰队并且拥有该隐的最高控制权限，除了他，我想不出第二个人。” 萧逸枫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划过，他快进了那些无意义的争吵和推诿最终将画面定格在了阿尔忒弥斯的身上。 “既然他已经亮出了爪牙我们也不能坐以待毙。” “常规的军事打击对他无效他既然能控制第七舰队，就能控制第十七舰队。” “我们需要一件，能够精准地从根源上抹除他的武器。” 他将目光投向了神殿的阴影处一个始终沉默不语的身影。 那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神祇，他没有固定的形体仿佛一团纯粹的黑暗连光线都会被他吞噬。 “赫卡忒。”宙斯缓缓念出了这个名字。 “是时候让你那件尘封已久的作品，出来见见它的父亲了。” 听到这个名字就连一向狂傲的战神阿瑞斯，都下意识地向后退了半步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深深的忌惮。 萧逸枫的双眼微微眯起。 赫卡忒神庭十二主神中最神秘的一位，掌管着幽冥诅咒与魔法的女神也是当年背叛他的十二人中最让他感到意外的一个。 因为她的所有力量都源自于他对宇宙最底层规律的解析，她是真正意义上得到了他真传的学生。 “弑神之咒代号涅墨西斯。” “涅墨西斯。” “主人，这是什么？”雷诺忍不住开口问道他从未见过自己的主人对神庭的某件武器露出如此凝重的姿态。 “那不是武器。” “那是一道专门为我准备的能够从最底层逻辑上，将我的存在本身从这个宇宙中彻底抹除的规则。” 雷诺的思维几乎停滞了。 抹除一个人的存在和杀死一个人是两个截然不同的概念。 “赫卡忒是我所有学生中在概念领域最有天赋的一个。” “我亲手引导她触碰到了这个宇宙的底层代码教给了她如何编写规则的方法。” 他停顿了一下嘴角勾起一抹无法形容的弧度。 “而她毕业时的作品就是这个弑神之咒的雏形，一件专门用来针对造物主这一概念本身的因果律武器。” “她把它当做送给我的礼物一件能杀死父亲的礼物。” 雷诺感觉自己的神魂都在颤抖。 这已经超出了背叛的范畴这是一种最深沉最极致的恶意。 “那我们该怎么办？”雷诺的声音有些干涩。 “既然是规则就必然存在漏洞。” “赫卡忒当年虽然构想出了这个咒语但她缺少最关键的一样东西来让这个咒语变得完整和稳定。” 他的手指在星图上缓缓划过最终停留在一片被标记为混沌的未知星域。 “宙斯他们想要启动涅墨西斯就必须先拿到那东西。”雷诺瞬间明白了萧逸枫的意图您是想让他们去取然后我们设下埋伏？” “不。”萧逸枫摇了摇头：“宙斯生性多疑他不会亲自去，也信不过手下任何一个主神他一定会找一个他认为绝对可控又足够强大的外人去做这件事。” 他再次打开了叶红鱼舰队的监控画面，那支刚刚获得了新生希望的疯狗军队，正在以极高的效率打扫战场曾经的混乱与无序正在被一种狂热的纪律性所取代。 “棋子有时候不止我一个人会用。”萧逸枫的眼神变得玩味起来。 “宙斯很快就会发现他失去了一条疯狗，但我这里还有一条更疯更强的。” 他接通了叶红鱼的私人频道，叶红鱼的身影瞬间出现，她刚刚结束了一场血腥的内部整肃将几个试图挑战她权威的囚犯头目用骨鞭活活抽成了肉泥。 “一个能让你变得更强的机会。” “混沌原核宇宙规则的具现化？” “没错。” “神庭很快就会派人去取回它用来激活一件专门对付我的武器。” “你的任务就是在他们之前，把东西给我带回来。” “好处呢？”叶红鱼直截了当地问道。 “单纯为了给你卖命可满足不了我的胃口。” “我会解开你脖子上的第二道锁。” 萧逸枫给出了一个让她无法拒绝的价码。 “并且，我会允许你吸收混沌原核千分之一的力量。”叶红鱼的呼吸猛地一滞。 千分之一。 听起来微不足道但对于一个触碰到了宇宙本源规则的碎片来说这千分之一的力量足以让她完成一次生命层次上的终极跃迁。 她将不再是一个单纯的灵能使用者，而是会成为一个行走的“规则”本身。 “那里很危险。”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万界之墟是宇宙的法则弃置之地，充满了时空乱流和维度陷阱，你们的战舰在那里和废铁没什么区别。” “而且，神庭派去的人，绝对不会是庸手。” “我的手下，刚好也需要一些新的磨刀石。” 叶红鱼的脸上绽放出嗜血的笑容。 “告诉我坐标，我的鞭子，已经开始渴了。” “坐标已经发给你了。” 萧逸枫切断了通讯，身体向后靠在王座上，脸上看不出喜怒。 第二千六百三十五章 狂热的纪律性 “主人，您真的相信她能完成任务吗？” 雷诺有些担忧。 “万界之墟的环境，再加上神庭的精锐，这个任务的成功率，恐怕不足一成。” “一成，已经够了。” 萧逸枫淡淡地说道。 “狼群只有在最残酷的狩猎中，才能筛选出真正的头狼。” “无论她是成功带回猎物还是和神庭的猎犬同归于尽，对我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 他的目光转向星图的另一端那里是神庭的中央神域。 “真正的好戏才刚刚开始。” 就在叶红鱼率领着她的疯狗舰队，驶向宇宙最危险的禁区时神庭的最高会议也得出了最终的结论。 “阿瑞斯。”宙斯的声音在神殿中回响。 “我命令你亲自率领你的奥林匹斯之矛军团，前往万界之墟取回混沌原核。” 战神阿瑞斯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 “遵命父神！” “这一次我一定会把那个叛徒的头颅当作战利品带回来！” “你的任务只是取回原核。”宙斯冰冷地打断了他。 “至于那个叛徒赫卡忒会为他准备好最终的归宿。” 笼罩在阴影中的魔法女神对着宙斯微微躬身，她的身形融入黑暗消失在了神殿之中。 一道只有主神才能察觉到的，混合着诅咒与终结气息的波动从神庭的最深处，悄然扩散开来。 “涅墨西斯”的激活程序已经开始，月桂神宫内阿尔忒弥斯猛地睁开了眼睛，她感觉到了那股让她神魂都为之冻结的恐怖力量。 她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月神之钥，将这个最高等级的情报发送给了那个她既恐惧又无法反抗的男人。 奥林匹斯。 萧逸枫看着阿尔忒弥斯发来的情报，脸上露出了一丝果然如此的表情。 “阿瑞斯，奥林匹斯之矛。” 他念出了这个名字。 那是神庭十二主神军团中，单体战斗力最强，也最疯狂的一支部队，每一个成员都是身经百战的战争狂人。 “看来宙斯为了万无一失，还真是下了血本。” “主人，是否需要提醒叶红鱼，她的对手是阿瑞斯？” 雷诺问道。 “不需要。” 萧逸枫的回答简单而干脆。 “如果连这点惊喜都应付不了，她就没有资格，享用我为她准备的奖赏。” 他的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片刻之后，林紫瑶的通讯请求接了进来。 “主人。” 林紫瑶的脸色有些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叶红鱼的舰队已经擅自脱离了原定驻防区域，正在以最高曲速，驶向万界之墟的方向。” “我知道。” 萧逸枫的回答让林紫瑶愣了一下。 “那是我给她的新任务。” “可是，主人，那里是……” “我知道那里是什么地方。” 萧逸枫打断了她。 “林紫瑶，你的任务，就是守好奥林匹斯的门户，在我解决掉神庭的麻烦之前，我不希望看到任何一只苍蝇，飞进我的花园。” “是，主人。” 林紫瑶压下了心中的疑惑和担忧，选择了无条件的服从。 “还有一件事。” 萧逸枫的声音再次响起。 “启动摇篮计划的第二阶段，我需要一批，足够忠诚，也足够强大的新血。” 林紫瑶的身体猛然一震。 “主人，现在就启动吗？那批种子的基因序列还不稳定，强行催化的话，失败率会非常高。” “我需要的不是完美的作品而是最锋利的刀。” 萧逸枫的眼中闪过一丝冷酷。 “告诉他们，活下来的前一百个人将获得直接向我效忠的资格。” “遵命，主人。”林紫瑶切断了通讯，舰桥内一片死寂只有维生系统发出的单调蜂鸣她看着自己投射在指挥台上的影子感觉那张脸陌生得可怕。 摇篮计划那是奥林匹斯最深层的机密一个旨在批量制造超级战士的魔鬼工程其核心理念就是用海量的基因模板进行强制催化和高压筛选整个过程充满了血腥和淘汰。 第一阶段的产物，已经让她见识到了人造生命的脆弱和工程的残酷而现在那个男人居然要直接启动还不稳定的第二阶段，她的指尖在控制台上悬停了片刻那里有一个被三重加密的红色指令。 只要按下去位于奥林匹斯星环内部的数万个培育舱将同时进入极限催化模式，那些被当做种子的生命将在短短几个小时内走完正常需要数年的发育过程。 代价就是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基因链会当场崩溃化作一滩滩无意义的蛋白质溶液。 她的指尖最终还是按了下去作为奥林匹斯最忠诚的执行者，她没有资格质疑主人的决定，她唯一要做的就是服从。 “摇篮计划第二阶段启动授权码已确认。”凤凰座的主屏幕上，瞬间被无数代表着生命体征的绿色光点刷屏，每一个光点都连接着一个独立的培育舱。 几乎就在启动的下一秒屏幕上的绿色光点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闪烁，然后一个接一个地转为刺眼的红色最终彻底熄灭。 “编号A007培育舱基因序列崩溃，目标生命体征消失启动清理程序。” “编号C259培育舱神经系统畸变，超出安全阈值启动销毁程序。” “编号F884培育舱能量过载目标已气化。” 冷酷的宣告不断响起仿佛一场盛大的死亡报幕。 林紫瑶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切这就是战争所需要的效率，也是那个男人所需要的锋刃。 用九千九百个失败品的骸骨去堆砌出一百个完美的杀戮工具。 奥林匹斯的王座上萧逸枫平静地观看着同一片监控画面，那些不断熄灭的生命光点在他眼中与棋盘上被吃掉的棋子没有任何区别。 雷诺站在他的身后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主人对于生命的漠视，是源于他曾经站在生命最顶端的视角，众生在他眼中不过是一串串可以随时修改和删除的代码。 就在这时一道加密的讯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萧逸枫的个人终端上发信人依然是阿尔忒弥斯。 讯息的内容极其简短只有一个坐标和一张星图，星图上标记着一个正在以特殊规律运转的脉冲星：“万界之墟的钥匙。” 第二千六百三十六章 废墟里的猎场 成千上万的透明培育舱，在红色的警报灯的映衬下更显狰狞。 由于强能量催化的作用，营养液在舱内开始沸腾，未完全形成的胚胎在里面剧烈挣扎，最后像气球一样爆裂开来。 林紫瑶站在控制台边，双手握着控制台的边沿。 每一个数字的下降就意味着一个生命的结束，尽管他们是由人制造出来的工具，但是那此起彼伏的生物电波消失的声音仍然让人不寒而栗。 “能量负荷已经接近临界值，散热系统失效。” 冰冷的机械声在空旷的大厅里回响。 “加大压力。” 林紫瑶的声音没有一丝颤抖，她忠实地执行着萧逸枫的命令。 既然主人想要的是最锋利的刀，那么不够坚硬的废铁就没有存在的理由了。 轰！ 左边的一排培育舱同时爆开，带有血肉的营养液溅到了防爆玻璃上，然后慢慢地流下来，在玻璃上留下了一道道让人目不忍视的痕迹。 幸存者人数已经不到一千人了。 就在此时，位于中央区域的一个编号为“0号”的培养舱引起了林紫瑶的关注。 舱内实验体没有痛苦挣扎，和其他实验体不一样。 他静静地漂浮在沸腾的液体里，全身的肌肉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色。 周围散逸的高能粒子流不但没有破坏他的细胞，反而如同小溪汇入大海一般被他贪婪地吸收。 各项生理指标在红线附近疯狂试探，但始终没有崩溃。 “这是……” 林紫瑶调出零号的基因图谱，瞳孔瞬间收缩。 萧逸枫亲自编写的这段基因代码就来源于一种古老的星空巨兽，而这种巨兽又非常残忍。 “所有的能量供给都切断了，全部集中在零号舱。” 林紫瑶果断地下了命令，其他实验体由于能量耗尽而死去了，它们体内精华顺着导管大量流入到零号舱中。 灰白色的身影突然睁大了眼睛。 抬起手一拳砸向了强化玻璃。 “咔嚓。” 抗舰炮轰击的特种玻璃上出现了一道裂痕。 …… 万界之墟，这里是宇宙的伤痕、规则崩溃的墓地。 无数破碎的星球残骸漂浮在虚空中，偶尔会出现一些诡异的空间裂缝，如同野兽的嘴巴一般张开，吞噬着周围的万物。 这里的物理法则完全是混乱的，重力、光线甚至时间在这里都失去了意义。 叶红鱼的舰队就如同闯入禁地的野狗，在乱石穿空的废墟里艰难地穿行着。 战舰的护盾因为受到时空乱流的侵蚀而时明时暗，警报声也一直没有停过。 “大姐头，雷达全是雪花，我们找不到方向！” 一个独眼的舵手大声喊着，自己的一半脸被辐射烧伤了。 “别说了。” 叶红鱼坐在指挥椅上，手中拿着的骨刀十分锋利。 “跟着感觉走，这里的混乱就是最好的路标。” 她的话音刚落，前方的虚空间就剧烈地扭曲起来。 金色的舰队忽然从折叠的空间中出现，正挡在了他们必经的路上。 舰队中每一艘战舰都是流线型的，金色的装甲上雕刻着奥林匹斯的雷霆徽记，炮口发出高能反应，让人窒息。 奥林匹斯之矛。 战神阿瑞斯的卫队。 “看来我们运气很好。” 叶红鱼舔了舔嘴唇，眼中的恐惧已经被一腔燃烧的战意所取代。 公共频道中传出阿瑞斯自大的声音。 “一群肮脏的老鼠，也有资格进入神的领地吗？” 全息投影里的阿瑞斯身穿金色战甲，手持长矛。 他连看叶红鱼一眼都不愿意。 “全舰听令，碾碎他们，不要浪费时间！” 在阿瑞斯一声令下之后，金色的舰队马上开火了。 无数道刺眼的光束交织成一张死亡之网，把叶红鱼的前锋部队瞬间罩住。 轰轰轰！十几艘拼凑起来的破烂战舰当场炸成了烟花。 双方的装备差距大到无法弥补，而这正是叶红鱼所希望看到的。 “兄弟们，”叶红鱼突然站起来，一脚踩在了控制台上。 “主人给了我们永生的保证，现在就到了兑现自己价值的时候了！” “撞过去！” 没有战术，没有阵型，也没有任何躲闪，几百艘破败的战舰如同发了狂的公牛，在密集的炮火中冲向金色的舰队，一路狂奔而去。 “自杀式进攻。”阿瑞斯的眉头皱了皱。 见过很多战术，但是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把命当回事的打法。 “疯子。” 冷哼一声，手一挥，示意侧翼包抄。 但是囚犯们根本不在乎侧翼的攻击，他们只关心前方的敌人。 一艘起火的突击舰突破了火力网，撞到了一艘奥林匹斯巡洋舰的护盾上。 接着就是第二艘、第三艘。 剧烈的爆炸在护盾表面绽放，并没有击穿，但是疯狂的冲击力导致金色战舰阵型有些混乱。 就在此时， 叶红鱼抓住了那一刹那的空档，“血腥玛丽号”的引擎过载，变成一条红光闪闪的流星，直接刺入阿瑞斯战舰的腹中。 “自杀！” 阿瑞斯大笑。 他的长矛突然向下挥动，旗舰上的主炮发射出一道可怕的金色光芒，击中了“血腥玛丽号”。 巨大的冲击力把叶红鱼的战舰半个舰首直接气化了。 但是那艘破损的战舰还没有停住，它拖着长长的黑烟和残骸，如同一枚钉子一般紧紧地钉在了阿瑞斯旗舰的装甲上。 “登陆作战！” 叶红鱼擦掉脸上的血，提着骨刀冲向了气闸门。 …… 奥林匹斯，王座上。 萧逸枫看着战场传回来的画面，脸上的表情依然很平静。 叶红鱼的表现没有让他失望，但是也就到此为止了。 面对阿瑞斯这样的对手，光靠疯狂是不行的。 “主人，叶红鱼坚持不了太长的时间了。” 雷诺小声地说着。 “阿瑞斯的单兵作战能力最强，在接舷战的时候，叶红鱼必死无疑。” “我知道。” 萧逸枫的手指在空中轻轻一划，就调出了阿尔忒弥斯发来的星图。 这不是一张地图，而是一把钥匙。 一把可以打开万界之墟防御体系的钥匙。 “宙斯认为自己派阿瑞斯去是稳操胜券，但是他忘记了一件事。” 萧逸枫嘴角勾勒出一个残忍的弧度。 “万界之墟，曾经是我的后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