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溯与梦境》 第113章 石像苏醒,威压对抗 壁画中独角兽双眼亮起的猩红光芒,如同两道凝结的血色闪电,刺破殿内沉滞的灰暗。伴随而来的是一股沛然莫御的冰冷威压,厚重如万载玄冰,尖锐如淬毒匕首,无声无息却碾压一切。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压力,仿佛整个古老石殿的意志骤然苏醒,带着被亵渎的狂怒,倾泻向殿中唯一的显性目标——那名身着软甲的潜入者。 潜入者身体剧烈一震,如被无形巨锤击中,闷哼一声,双膝不受控制地跪倒在冰冷的石板上。手中那闪烁绿光的罗盘器物脱手飞出,在石面上弹跳两下,绿光急速闪烁继而熄灭。他双手死死撑地,试图抵抗,但肩背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纯黑面具下的红晶光芒乱颤,显然正承受着恐怖的精神与物理双重压迫。 江望舒藏身于石像阴影中,同样感受到了这股可怖的威压。若非逆轨感知提前预警,及时将自身气息与石像残留的古旧波动同化,恐怕也难以完全规避这股无差别的精神冲击。即便如此,那股冰冷沉重的意念依旧如潮水般冲刷着她的识海,带着毁灭与秩序的诡异混合感,试图碾碎她的意志。她傩面下的眉头微蹙,时序之力在体内加速流转,构筑起坚韧的心神防线,同时将感知聚焦于威压的源头——那面发光的壁画,尤其是那双猩红的兽瞳。 更令人心悸的变化随之发生。大殿两侧那些沉寂万古的石像,内部传来了细微却清晰的“咔嚓”声,仿佛冰层断裂。石像表面剥落下簌簌尘埃,它们空洞的眼窝中,竟有点点与壁画兽瞳同源的、微弱得多的猩红光芒依次亮起。整个大殿的温度骤降,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杀伐之气,这些古老守护者似乎正从漫长沉睡中被强行唤醒,即将对入侵者施以雷霆一击。 跪伏在地的潜入者意识到了绝境,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他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吼,猛地抬头,双手在胸前结出一个古怪复杂的手印,周身软甲上暗藏的符文骤然亮起幽光,一股精纯却带着明显人工雕琢痕迹的寂灭能量自他体内爆发,试图强行撑开一片狭小的防御领域,抗衡那无处不在的威压。 “以寂渊之名……敕令……退散!”他嘶哑地低喝,声音因巨大的压力而变形。那寂灭能量与壁画散发的威压激烈碰撞,发出嗤嗤的侵蚀声,竟短暂地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片扭曲的、不断明灭的暗淡空间,勉强阻隔了部分精神碾压。 然而,这番抵抗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激起了更剧烈的反应。壁画中独角兽的猩红目光似乎“聚焦”到了他身上,威压陡然倍增。同时,距离他最近的两尊石像,眼窝中的红芒大盛,覆盖着石锈的巨臂发出沉闷的摩擦声,缓缓抬起,锁定了他的方位。石像动作缓慢,却带着碾碎一切的磅礴力量感。 潜入者眼中红晶光芒急剧闪烁,透出绝望。他清楚,以自己的实力,绝无可能对抗这整座大殿苏醒的古老力量。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再生。 或许是潜入者拼死抵抗时爆发的寂灭能量刺激,或许是石像苏醒引动了更深层的机制,大殿地面那些巨大石板上的模糊刻痕,突然流动起微弱的光晕。这些光晕并非猩红,而是一种沉郁的暗金色,它们沿着某种复杂的轨迹迅速蔓延、连接,转眼间在地面上勾勒出一个覆盖了整个主殿区域的巨大法阵图案。 法阵成型的瞬间,一股迥异于壁画威压的、更加古老、更加苍茫、带着某种审判与封印意味的力量波动,如同沉眠的巨龙睁开了眼瞳,缓缓弥漫开来。这股力量与壁画独角兽的猩红威压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对峙与制衡,使得碾压向潜入者的力量出现了瞬间的凝滞和紊乱。 那两尊即将发动攻击的石像,动作也随之一顿,眼窝中的红芒明灭不定,似乎在重新判定目标优先级。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为场中带来了转瞬即逝的变数。 江望舒藏身暗处,逆轨感知全力运转,飞速分析着眼前的一切。壁画兽瞳是此地主控意识的显化,充满毁灭性与排外性。石像是其守卫机制。地面法阵则似乎是更底层的、具备某种平衡或封印功能的古老结界。潜入者的抵抗意外激活了法阵,导致了力量冲突。 此刻,三方力量(壁画威压、石像守卫、地面法阵)相互牵制,正是行动或探查的绝佳时机。是趁机解救(或擒获)那名潜入者获取情报,还是冒险探查壁画或法阵的核心奥秘?抑或是……趁乱撤离,与刚刚苏醒的顾清晏汇合? 她的目光扫过那名在双重力量挤压下苦苦支撑、已是强弩之末的潜入者,又掠过光芒流转、蕴含无穷奥秘的壁画与地面法阵,最后望向拱门方向。顾清晏刚刚苏醒,状态未明,此地过于凶险。 心念电转间,她已有了决断。情报固然重要,但确保己方安全、尤其是状态不佳的顾清晏的安全,才是首要。此地秘密,绝非一时可解。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她准备悄然退向拱门时,地面法阵的暗金光芒突然一阵剧烈波动,中心处,对应主祭坛凹槽的位置,光芒大盛,一道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乌光一闪而逝,散发出与那枚独角兽首令牌同源的气息,但随即又隐没不见。 令牌……果然与此地有关联!它似乎被法阵的力量牵引或封印在了某处。 这一闪而逝的感应,让江望舒的脚步微微一顿。而就在这时,那苦苦支撑的潜入者似乎也察觉到了法阵异动和那丝令牌气息,他挣扎着抬起头,目光死死盯向祭坛凹槽方向,面具下的红晶闪烁出极度渴望与惊疑不定的光芒。 与此同时,壁画中的独角兽虚影仿佛被法阵的异动和潜入者的注视所激怒,猩红目光骤然炽盛,发出一声直刺灵魂深处的无声咆哮!刚刚有所平衡的力量态势再次被打破,恐怖的威压如同海啸般再度增强,狠狠压向潜入者,也使得整个大殿的空间都开始微微扭曲震荡! 那两尊石像不再迟疑,巨臂带着碾碎一切的气势,轰然砸落! 江望舒不再犹豫,身形如轻烟般向后飘退,瞬间没入拱门的黑暗之中。身后传来潜入者绝望的怒吼、巨石砸落的轰鸣以及能量激烈碰撞的爆响。 她必须立刻返回顾清晏身边。这座死寂墓穴的秘密,远比预想中更深,也更为危险。而刚刚苏醒的顾清晏,其独特的织梦感知,或许能从那混乱的能量残留与时空印记中,窥见更多被掩盖的真相。 石殿深处的混乱轰鸣,为她们的探索蒙上了更浓的阴影,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的变数。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4章 残兵低语,暗流甬道 拱门隔绝了石殿深处传来的大部分轰鸣与能量震荡,只余下沉闷的余响在死寂的入口大厅回荡。江望舒身形如魅,悄无声息地退回顾清晏身侧。少女已然苏醒,正靠坐在岩壁凹陷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恢复了清明,带着劫后余生的恍惚与警惕。她手中捏着一块散发着微弱宁神清香的玉佩,正努力调息。 “外面……拆房子了?”顾清晏的声音有些沙哑,她望向拱门方向,眼眸中织梦心镜的光芒微弱流转,试图感知门后的混乱,“好多石头在生气地打嗝,还有一股铁锈味儿混着……呃,像放坏了的墨汁打翻了的味道。” “石殿有变,守卫苏醒,另有潜入者被困。”江望舒言简意赅,目光扫过顾清晏,确认其状态暂时稳定,“此地不宜久留,需另寻出路。”她的逆轨感知已大致探查过这入口大厅,除却来时方向,唯有右侧一处被坍塌碎石半掩的、似乎通往更下层的狭窄裂缝,气息相对稳定,或可一探。 就在这时,拱门内的轰鸣声与能量波动骤然减弱,仿佛内部的冲突告一段落,陷入一种诡异的平静。但这平静更让人不安。 片刻沉寂后,一阵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金属摩擦声夹杂着压抑的喘息,自拱门内传出。紧接着,一个踉跄的身影扶着门框,挣扎着挪了出来。正是那名潜入者。他此刻的模样狼狈不堪,贴身软甲多处撕裂,露出下面焦黑的痕迹,纯黑面具碎了一半,露出小半张苍白染血、年轻却写满惊惧的面孔。他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右手紧握着一柄黯淡无光的短刃,气息萎靡,眼神涣散,全靠一股求生的本能支撑着才未倒下。 他一眼便看到了不远处的江望舒与顾清晏,身体猛地一僵,下意识举起短刃,但动作牵动伤势,让他痛哼一声,险些瘫倒。他眼中闪过绝望、警惕,以及一丝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似乎没料到会在这里遇到其他人,尤其是状态看似完好的两人。 江望舒静静看着他,未有动作,逆轨感知却已将其重伤濒危的状态探查清楚。此人已是强弩之末,构不成威胁,反而可能成为情报来源。 顾清晏眨了眨眼,小声嘀咕:“哎呀,铁罐头漏馅儿了,里面是个……吓坏了的小哥哥?”她的织梦感知能清晰捕捉到对方精神世界中弥漫的恐惧、痛苦与混乱。 那潜入者见江望舒二人并未立刻攻击,求生欲压倒了一切,他背靠门框滑坐在地,大口喘息,断断续续地开口,声音嘶哑干涩:“你……你们……不是‘清道夫’……也不是‘祭祀’……”他用的词语古怪,带着某种组织内部的术语色彩。 江望舒目光微动,清道夫,莫非指那些黑甲士兵。祭祀,又是指什么。她未直接询问,而是保持沉默,施加无形的压力。 潜入者见她不言,眼神挣扎片刻,似乎意识到隐瞒已无意义,喘息着说道:“我……我是‘勘探者’第七小队……鸦羽……我们……奉命勘探‘寂灭圣堂’外围……寻找‘心之钥’共鸣点……”他每说几个字都要停顿喘息,显然伤势极重,“情报有误……圣堂核心守卫……比记录中……活跃太多……‘祭祀’们的仪式……惊动了它们……” “祭祀?仪式?”江望舒终于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质问。 鸦羽身体一颤,眼中恐惧更深:“‘寂渊之喉’的祭祀……他们在圣堂深处……举行迎回仪式……想要……强行唤醒‘圣骸’……掌控‘心之钥’……我们小队……只是先锋……负责清理障碍和……定位……”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声音带着颤音,“但他们……玩火自焚……惊醒了不该醒的东西……整个圣堂……都暴走了……” 寂渊之喉。圣骸。心之钥。迎回仪式。一个个陌生的词汇,却勾勒出一幅惊人的图景。影狐内部似乎存在不同派系,其中一支名为“寂渊之喉”的激进派,正试图在这座被称为“寂灭圣堂”的古老遗迹中,进行某种危险仪式,目的是掌控那枚独角兽首令牌(心之钥),而他们的行动,意外引发了圣堂守护机制的全面暴走。 “圣骸是何物。心之钥现在何处。”江望舒追问,语气依旧冰冷。 “圣骸……是……传说中……寂渊主宰……陨落于此的一截……指骨……蕴含着……终极的寂灭本源……”鸦羽喘息更急,嘴角溢出鲜血,“心之钥……是控制圣骸……接引主宰之力的……关键……它应该……在圣堂最核心的……‘归寂王座’……但仪式失控……王座区域……已经……被最可怕的守卫……和空间乱流……封锁……我们……根本进不去……” 他的话语证实了此地的危险级别,也点明了令牌的最终去向和影狐的真正目标。 “你们如何进入此地。可有其他路径离开。”江望舒问出最关键的问题。 鸦羽艰难地抬手指了指拱门,又无力垂下:“通过……第三号……临时传送点……但……点已经被……守卫破坏……能量反馈……恐怕……总部也……暂时……无法定位……”他眼中绝望之色更浓,“其他路……或许……有……古老的……维护通道……但地图……缺失……危险……”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话音未落,他猛地咳嗽起来,大量鲜血涌出,眼神迅速黯淡下去,显然伤势爆发,已到极限。 江望舒不再多言,指尖弹出一缕温和的时序之力,暂时护住其心脉,吊住他最后一口气。此人还有用,至少他所知的零星情报,比盲目探索强。 她转身,目光落在大厅右侧那条被碎石半掩的裂缝上。逆轨感知深入其中,反馈回的信息显示,裂缝后方确实是一条向下的、人工开凿的甬道,年代久远,气息陈旧,但结构相对完整,并无近期活跃的能量痕迹。这或许就是鸦羽所说的“维护通道”。 石殿深处的平静并未持续太久,隐约又有新的能量波动传来,夹杂着某种非人的低吼,显然危机并未解除。 “能走吗。”江望舒看向顾清晏。 顾清晏深吸一口气,扶着墙壁站起身,虽然脚步虚浮,但眼神坚定:“没问题,就是脑子还有点晕,像刚坐完十八圈疯转的马车。这地方邪门得很,得赶紧找路溜了。” 江望舒点头,不再犹豫。她提起气息奄奄的鸦羽,示意顾清晏跟上,走向那条裂缝。她以时序之力小心移开碍事的碎石,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向下延伸的黑暗洞口。阴冷潮湿的空气从中涌出,带着更浓郁的陈腐气息。 “跟紧,戒备。”她当先踏入黑暗。顾清晏紧随其后,织梦心镜微光流转,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谨慎地探查着前方。 甬道向下倾斜,墙壁潮湿,脚下是积水的石板。寂静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和滴水声回响。未知的前方,是通往生路,还是更深的地狱,唯有前行,方能知晓。 而石殿深处,那被暂时压抑的风暴,正在酝酿着下一次更猛烈的爆发。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5章 甬道噬光,石像低语 黑暗吞没了一切。身后入口处那点微光迅速缩小,最终被蠕动的阴影彻底吞噬。甬道向下倾斜的角度颇为陡峭,脚下是湿滑的、布满苔藓的石阶,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岩石风化的粉尘味,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古旧金属锈蚀后的腥甜。绝对的寂静笼罩下来,唯有水珠从头顶岩缝滴落、敲击在积水面上的单调声响,以及三人压抑的呼吸声,在这逼仄的空间里被放大得格外清晰。 江望舒走在最前,逆轨感知如同夜行的蝙蝠,在绝对的黑暗中勾勒出周围的轮廓。甬道宽约五尺,高约一丈,四壁开凿痕迹粗糙,年代久远,石质与上层墓穴相同,但这里的侵蚀更为严重,裂缝遍布,不时有冷风从缝隙中钻出,带来更深处的阴寒。她每一步都踏得极稳,时序之力在体内缓缓流转,既维持着自身的平衡,也分出一缕极其细微的波动,如同涟漪般向前方扩散,探测着路径的稳定与潜在的陷阱。 顾清晏紧随其后,一只手轻轻拉着江望舒的衣角,另一只手虚按在胸口,织梦心镜的光芒内敛到极致,只在瞳孔深处偶尔闪过一丝微光。她的感知更多地侧重于能量流动与情绪残留。此地的黑暗并非纯粹的光线缺失,更像是一种具有活性的、能吞噬光线与灵觉的物质,让她的织梦感知如同陷入粘稠的泥沼,延伸范围大大受限。她只能勉强感知到附近石壁中残留的、极其稀薄的、属于久远年代的疲惫、麻木以及一丝隐晦的恐惧情绪碎片,仿佛曾有无数的工匠或囚徒在此劳作、消亡。 被江望舒以一股柔劲提在手中的鸦羽,气息愈发微弱,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也低不可闻。他残存的生命力正如风中之烛,全靠江望舒渡入的那道时序之力维系。鲜血顺着他的指尖滴落,在寂静的甬道中发出嗒、嗒的轻响,为这死寂的旅程增添了一分不祥的韵律。 下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依旧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这条甬道没有尽头。然而,江望舒的脚步却微微一顿。逆轨感知捕捉到,前方约十丈处的甬道两侧,各有一个向内凹陷的壁龛,龛内似乎矗立着某种东西,散发着极其微弱、却与上层石殿守卫同源的冰冷波动。 她抬手示意,顾清晏立刻停下脚步,屏住呼吸。江望舒将鸦羽轻轻放在身后干燥些的石阶上,自身则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滑去,逆轨感知凝聚成线,仔细探查那两个壁龛。 壁龛深约半丈,内部各站立着一尊缩小版的石像,高度仅及常人腰部。石像的雕刻风格与上层如出一辙,皆是身披简陋甲胄、面容模糊扭曲的战士形象,手中持有已锈蚀殆尽的武器残骸。它们眼窝处空空如也,并未像上层石像那般有红芒亮起,似乎处于完全的沉眠状态。但石像表面刻满了比上层更为复杂、精细的暗红色纹路,这些纹路并非装饰,而是某种能量导引结构,此刻正从四周的岩石中汲取着微乎其微的地脉死气,维持着一种最低限度的警戒状态。 是哨兵。或者说,是某种预警装置。 江望舒退回原处,对顾清晏微微摇头,示意前方有禁制,需谨慎绕行。她仔细观察甬道顶部和两侧墙壁,发现壁龛前方的石壁颜色略有差异,质地更为细腻,逆轨感知深入探查,察觉到一层极其薄弱的、与石像能量相连的能量膜覆盖其上,任何带有生人气息或较强能量波动的物体穿过,都可能触发警报,唤醒石像。 无法强行突破,只能寻找能量膜的薄弱点或利用其特性。她目光落在脚下缓慢流淌的积水上。水是死物,能量反应极低。她示意顾清晏跟上,自身则运转时序之力,将周身气息彻底隔绝,同时引导脚下积水,形成一层薄薄的水膜包裹住鞋履,如同滑行般,紧贴着能量膜下方、积水表面之上不到一寸的缝隙,缓缓向前移动。顾清晏有样学样,织梦之力收敛锋芒,将自身存在感降至最低,小心翼翼地跟随。 通过能量膜时,能感受到一股冰冷的、带着排斥意味的扫描感拂过身体,但得益于极致的收敛与水膜的隔绝,并未引起反应。两人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道警戒线。至于昏迷的鸦羽,江望舒则以一股柔和的时序之力将其全身包裹,如同运送一件没有生命的物品般,平稳地送过了警戒区。 就在她们穿过警戒线,继续下行不过数步,即将脱离石像感应范围时,异变突生。 并非她们触发了警报,而是来自甬道更深处的下方,传来一阵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仿佛无数细碎金属片相互摩擦的窸窣声。那声音由远及近,速度极快,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规律性。 紧接着,一股阴冷、潮湿、带着腐臭气息的气流从下方涌了上来。气流中夹杂着细微的、闪着磷光的尘埃。 江望舒瞳孔微缩,逆轨感知瞬间捕捉到气流中蕴含的异常——那是某种群居性的、以岩石和能量为食的微小生物活动时产生的孢子和分泌物。它们通常栖息在极深的地底,对活物气息和能量波动极为敏感,且具有强烈的侵蚀性。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匿息,避让。”她低喝一声,一把拉住顾清晏,同时将鸦羽拽到身边,身形急闪,紧贴在甬道一侧一处较为深邃的裂缝阴影中。时序之力全力运转,在三人周围布下一层扭曲光线与隔绝气息的屏障。 几乎在屏障成型的下一秒,下方的窸窣声已至眼前。只见一片灰白色的、如同潮水般的虫群从甬道深处涌来,它们个体微小,形如瓢虫,甲壳上却布满尖刺,口器不断开合,发出刺耳的摩擦声。虫群覆盖了整个甬道的地面与墙壁,所过之处,石壁上的苔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连岩石表面都被啃噬出细微的痕迹。它们对近在咫尺的江望舒三人毫无察觉,径直涌过,朝着上方的警戒线方向而去。 虫群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才完全通过,窸窣声逐渐远去。江望舒撤去屏障,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腐臭。她看向虫群来的方向,目光凝重。这些虫群的出现,意味着下方并非安全的避难所,可能存在着更复杂、更危险的生态系统,或者说……毁灭系统。 正当她准备继续前行时,身后那两尊石像壁龛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如同砂砾滚落的“喀啦”声。 江望舒猛地回头,逆轨感知瞬间扫过。只见那两尊石像依旧矗立在壁龛中,眼窝空洞,并无苏醒迹象。但在它们脚下,刚刚被虫群爬过的地方,有几块原本镶嵌在石壁上的、不起眼的黑色鹅卵石,表面出现了细微的裂纹。裂纹中,隐隐有暗红色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光泽一闪而逝。 同时,一股极其微弱、却充满恶意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静水中的石子,以那几颗鹅卵石为中心,悄然扩散开来。那波动并非针对江望舒三人,而是向着甬道上下两个方向传递,仿佛在发送某种无声的警报。 不是石像被唤醒,而是某种更隐蔽的、与石像警戒系统并联的次级预警机制,被刚刚经过的虫群无意间激活了! 虽然这波动极其微弱,但在这死寂的甬道中,无异于在黑夜中点燃了一炷香。谁也不知道,这微弱的警报,会引来什么。 江望舒眼神一凛,不再迟疑。 “走。” 她提起鸦羽,与顾清晏加快脚步,向着更深沉的黑暗下行而去。身后的甬道,重归死寂,只有那几颗裂开的鹅卵石,在绝对的黑暗中,散发着不祥的微光。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6章 石碑幻象,寂灭之影 身后那微弱却恶意的警报波动,如同投入死水中的墨滴,无声扩散,并未立即引来预想中的追击,却让甬道中的死寂更添一分山雨欲来的紧绷。江望舒不再迟疑,带着顾清晏与气息奄奄的鸦羽,加快步伐向下方黑暗深处行去。甬道坡度渐缓,湿气愈重,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与陈腐的气息逐渐被一种更古老的、类似焚香余烬与干涸血液混合的沉闷味道取代。滴答的水声变得稀疏,空间却愈发开阔,逆轨感知反馈回的轮廓显示,甬道即将到达尽头。 前方出现一片朦胧的暗红色光晕,光源并非来自上方,而是自下而上映照,将出口轮廓染上一圈不祥的光边。有低沉、模糊、仿佛无数人窃窃私语又似经文吟诵的混杂噪音,伴随着一种有节奏的、沉重的撞击声,隐隐传来。 江望舒在出口边缘停下,示意顾清晏隐匿气息,自身则将逆轨感知的触角小心翼翼地探出甬道。反馈回的景象让她傩面下的眸光为之一凝。 甬道之外,是一处巨大的地下石窟,规模远超上层的石殿。石窟呈圆形,穹顶高悬,隐没在黑暗中。石窟中央,是一个深陷的巨大坑穴,坑穴边缘耸立着八根需数人合抱的暗红色石柱,石柱上雕刻着与上层壁画风格一致、但更为繁复狰狞的图案,描绘着众生在烈焰与黑暗中哀嚎、向一尊模糊的巨影顶礼膜拜的场景。坑穴底部无法看清,但那暗红色的光晕正是从坑穴深处弥漫上来,将整个石窟映照得一片血红。那低沉的吟诵与撞击声,也源自坑穴之下,仿佛正进行着某种浩大而诡异的仪式。 最引人注目的,是坑穴正对面,石窟的墙壁上,镶嵌着一面巨大无比的黑色石碑。石碑表面光滑如镜,却在中央位置刻着一个巨大的、与那枚令牌上完全一致的独角兽首图案,兽首的双瞳处,镶嵌着两颗鸽卵大小、不断旋转、吞噬着周围光线的黑色晶石,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寂灭波动。石碑下方,是一个较小的祭坛,坛上摆放着几件奇特的祭器,周围地面上用暗红色的粉末绘制着一个复杂的法阵,法阵的线条如同有生命般缓缓蠕动。 然而,此刻祭坛前空无一人,只有那面石碑静静矗立,散发着亘古的冰冷与威严。石窟四周,散落着一些战斗痕迹——破碎的武器碎片、焦黑的坑洞、以及几滩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血迹。空气中残留着剧烈的能量碰撞后的紊乱气息,以及一丝……与鸦羽同源、却更为精纯庞大的寂灭之力。显然,这里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激战,而战斗的双方,或许就是鸦羽口中的“寂渊之喉”祭祀与圣堂的守护者。战斗似乎暂时告一段落,胜败未知,但仪式显然被打断了。 “下面……好像刚打完架,静悄悄的,但味道好难闻,像烧焦的头发混着铁锈水。”顾清晏压低声音,她的织梦感知对情绪和能量残留极其敏感,此刻小脸皱成一团,“有很多很生气、很害怕的念头碎片飘来飘去,还有……一种冷冰冰的、像大石头压下来的感觉,从那个黑牌牌(石碑)上发出来。” 江望舒微微颔首,逆轨感知仔细扫描整个石窟,确认除坑穴下方传来的微弱仪式声响外,并无其他活物气息。她目光落在那面黑色石碑上,那石碑给她的感觉,比上层的壁画更加危险,它不仅是记录载体,更像是一个……能量枢纽,或者封印核心。鸦羽所说的“圣骸”与“心之钥”,或许与此碑有直接关联。 她提起鸦羽,与顾清晏悄然潜入石窟,借助石柱的阴影向那面石碑靠近。越是接近,那股冰冷的威压越是强烈,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凝视。石碑上那独角兽首的图案,在暗红光芒映照下,栩栩如生,那空洞的眼眶仿佛能吸摄灵魂。 就在她们距离石碑尚有十丈之遥时,异变突生。 并非来自外界攻击,而是源自江望舒提着的鸦羽。他原本涣散的眼神,在接触到石碑上那独角兽首图案的瞬间,猛地爆发出一种回光返照般的、混合着极致恐惧与狂热崇拜的异彩。他身体剧烈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挣扎着抬起手指,指向那面石碑。 “圣……碑……显……显……”他嘶哑地挤出几个模糊的音节,嘴角不断溢出带着泡沫的鲜血,“……影……主宰……之影……看……” 话音未落,他头颅一歪,最后一丝生机彻底断绝。但那根指向石碑的手指,却僵硬地定格在半空。 几乎在同一时间,那面黑色石碑仿佛被鸦羽临死前的执念与残存的寂灭能量所引动,中央的独角兽首图案骤然亮起幽光!那两颗旋转的黑色晶石转速飙升,投射出两道凝练的乌光,在石碑前方的空地上交织成一幅模糊晃动、却充满动态的光影图像! 图像中呈现的,并非预想中的神圣场景,而是一片支离破碎、充满绝望与毁灭的末日景象:天空是撕裂的暗红,大地崩裂,岩浆横流,无数奇形怪状的生物在哀嚎中湮灭。画面中央,是一尊顶天立地的、模糊不清的巨影,只能看到其部分覆盖着狰狞骨甲的躯干和一条如同山脉般巨大的、长满倒刺的尾巴。巨影的手中,似乎紧握着一件事物,那事物的轮廓……与独角兽首令牌极其相似!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紧接着,画面切换,显现出一座巨大的、与眼前石窟有几分相似的祭坛,无数身影正在顶礼膜拜,祭坛中央悬浮着的,正是那枚令牌!但下一刻,祭坛崩毁,令牌炸裂成数道流光四散飞射,其中一道最为璀璨的,射向了未知的远方……而那尊巨影,则在无尽的愤怒咆哮中,缓缓沉入大地,只留下一截如同山岳般的、缠绕着漆黑锁链的指骨虚影,最终消散。 光影图像持续了不到三息,便剧烈波动起来,最终溃散成点点流光,重新没入石碑晶石之中。石碑恢复原状,但那冰冷的威压却仿佛更加沉重了。 顾清晏看得目瞪口呆,小手捂住嘴巴:“那个大块头影子……就是它们拜的‘寂灭主宰’?牌子是钥匙,然后钥匙碎了,大块头生气了,被关起来了?这故事可真够乱的。” 江望舒眸光深邃,逆轨感知牢牢捕捉着刚才光影中流转的时空碎片与信息残痕。鸦羽临死前的呼喊,“圣碑显影”,主宰之影……这面石碑,果然记录着关键信息,甚至能响应特定的能量或执念而激活。刚才的幻象,揭示了“心之钥”(令牌)的真正用途与失落的原因,也印证了“圣骸”(主宰指骨)的存在。那场导致仪式中断的战斗,双方争夺的目标,恐怕不仅仅是令牌,更可能是这面石碑本身,或者石碑所指示的、“圣骸”真正的封印之地。 她的目光投向石窟中央那个散发着暗红光芒、传来吟诵声的坑穴。幻象中令牌碎裂飞散,其中一道飞向远方,但“圣骸”沉入大地……结合此地被称为“寂灭圣堂”,那坑穴之下,是否就是…… 就在这时,坑穴下方传来的吟诵声与撞击声,陡然变得高亢、急促起来!暗红色的光晕也随之剧烈波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要从坑穴深处挣脱出来! 同时,一阵密集而冰冷的脚步声,伴随着金属甲叶摩擦的铿锵声,正从她们来时的甬道方向迅速逼近! 追兵,终于到了。而且听声势,数量远超之前。 前有未卜的坑穴异动,后有即将涌出的强敌。 江望舒深吸一口气,瞬间做出决断。她一把拉起顾清晏,身形如电,并非冲向坑穴,也非退回甬道,而是直扑那面黑色石碑! 石碑是关键,或许,也是唯一的变数所在。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8章 坐标烙印,裂隙沉沦 意识深处,那幅由无数星辰光点、断裂线条与奇异符文交织而成的复杂坐标图,如同烙印般刻入江望舒的思维。它并非静止的画面,而是某种流动的、蕴含空间与时间双重维度的立体模型,每一处光点的明灭、每一条线条的曲折,都对应着难以言喻的方位与距离,核心处一个不断脉动的、象征“此处”的猩红光点,正与脚下这座“寂灭圣堂”产生着共鸣。这信息洪流冲击带来的剧痛与混乱尚未完全平息,现实的致命威胁已迫在眉睫。 裹挟着寂灭能量的漆黑长矛撕裂空气,矛尖一点暗芒吞噬光线,带着尖锐的厉啸,已刺至江望舒面门三尺之内。矛身缠绕的毁灭性能量激荡起层层波纹,所过之处,连石碑散发的乌光屏障都泛起剧烈涟漪,几欲破碎。 生死一瞬,江望舒傩面下的瞳孔中,那幅星辰坐标图的脉络与眼前袭来的死亡轨迹,在逆轨感知的极致运转下,仿佛被放慢了无数倍。她没有试图闪避,那会彻底脱离石碑乌光那尚未完全消散的、扭曲隔绝的微弱庇护,暴露在更多攻击之下。她也没有选择硬撼,那会消耗所剩无几的力量。 她的选择,是“引导”。 左臂霓羽印记骤然亮起一抹近乎燃烧的炽银光芒,并非用于加速自身,而是以极限精度,在矛尖触及傩面前的那一刹那,将一股凝练到极致的时序之力,如同最纤细的银针,精准地点在长矛能量结构最不稳定、与使用者心神联系最为薄弱的那个“点”上——那是黑甲统领在激烈能量冲突与石碑异动干扰下,操控出现的一丝、几乎不存在的迟滞。 叮—— 一声轻微到几乎不可闻的脆响。漆黑长矛的轨迹发生了肉眼难以察觉的、不足半寸的偏折。就是这半寸,让致命的矛尖擦着江望舒的耳际飞过,带起的锐风划破了她的几缕发丝,最终狠狠扎入她身后紧贴的黑色石碑基座。 轰! 长矛蕴含的寂灭能量与石碑自身古老磅礴的防护力量猛烈冲撞,爆发出沉闷的巨响。基座岩石崩裂开细密的裂纹,乌光屏障剧烈扭曲,最终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骤然溃散。爆炸的冲击力将江望舒与顾清晏向后掀飞,重重撞在冰冷的石碑表面,气血翻腾。 但也正是这剧烈的能量对冲与屏障破碎的混乱,短暂干扰了黑甲士兵们的锁定,为她们争取到了瞬息喘息之机。 “咳咳……”顾清晏被撞得眼冒金星,织梦心镜的光华都黯淡了一瞬,但她强忍眩晕,立刻催动所剩无几的织梦之力,并非攻击,而是化作一片朦胧的、干扰感知与判断的“认知迷雾”,笼罩住二人身形。这迷雾在能量乱流中效果大打折扣,但足以制造片刻的视觉与灵觉模糊。 “石碑坐标……坑穴之下……空间夹层……圣骸沉眠……”江望舒强忍识海中信息冲刷带来的剧痛与晕眩,将捕捉到的坐标信息以神识碎片的方式,强行打入顾清晏的意识。信息残缺不全,充斥着混乱的时空参数与危险的路径警示,但核心指向明确——生路,或者说,下一个绝地,在那喷涌着不祥光柱的坑穴深处,某个隐藏的空间夹层之中。 此刻,坑穴方向的异变达到新的高峰。那由无数痛苦面孔凝聚的光柱中,双角巨颅的虚影越发凝实,咆哮声震得整个石窟簌簌发抖,崩落的碎石如雨。它似乎感应到了石碑的剧烈反应与闯入者的气息,变得更加狂躁,光柱开始无规律地横扫,触碰到石窟岩壁便留下深深的腐蚀痕迹。 黑甲统领稳住身形,猩红的目光穿透渐渐散去的认知迷雾,死死锁定倚在石碑上的两人。“入侵者触发圣碑深层防卫机制,获取禁忌坐标。最高优先级清除指令,执行!”他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手臂一挥。身后士兵不再顾忌坑穴的混乱,阵型变换,数人持盾前顶,抵御可能扫来的光柱余波,其余人手中武器再次亮起寂灭的光芒,能量锁链、腐蚀射线、震荡波等多种中远程攻击已然成型,即将覆盖式轰击。 前有精准打击的士兵,侧有狂乱扫荡的坑穴光柱,身后是坚硬冰冷的石碑与遍布裂纹、能量紊乱的基座。真正的绝杀之局。 江望舒嘴角溢出一缕血丝,那是强行催动时序之力与承受信息冲击的双重反噬。她眼神中的冰寒却愈发锐利,如同淬火的刀锋。逆轨感知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计算着所有攻击的轨迹、坑穴光柱扫荡的频率、石碑基座裂纹蔓延的趋势、以及脑海中那幅星辰坐标图与此地空间的微弱共鸣点…… “就是现在!” 她低喝一声,并非冲向黑甲士兵,也非扑向危险的坑穴,而是猛地一掌拍在身后布满裂纹的石碑基座上!这一掌并非蛮力破坏,而是将体内残余的时序之力,连同刚刚从坐标信息中领悟到的一丝与此地空间结构相关的、混乱的韵律,狠狠灌入! 嗡——!!! 本就能量紊乱的石碑基座,承受这蕴含特定频率的外力冲击,裂纹骤然扩大,内部积蓄的、因之前乌光爆发与长矛撞击而未及宣泄的磅礴能量,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爆炸!不是定向攻击,而是无差别的、向四面八方疯狂宣泄的能量风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轰隆!!! 剧烈的爆炸以石碑基座为中心爆发,恐怖的冲击波夹杂着破碎的岩石与混乱的寂灭、时空能量碎片,呈球形向四周席卷!首当其冲的是最近处的江望舒与顾清晏,但江望舒早已算好,在掌击的同时,已用最后的力量裹住顾清晏,身形借着爆炸的冲击力,如同狂风中的落叶,向着一个既定的方向抛飞而去——正是坑穴边缘,那光柱扫荡间隙中,一个因能量剧烈对冲而短暂显现的、极不稳定的空间扭曲点!那扭曲点,与星辰坐标图中某个闪烁的路径标记隐隐重合! 黑甲士兵们没料到对方如此决绝,竟敢引爆石碑基座(尽管只是部分),猝不及防下,前排盾牌手被冲击波狠狠撞飞,阵型大乱,后续的攻击也为之一滞。坑穴中那巨颅虚影似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激怒,光柱横扫得更加狂暴,无意中却也进一步扰乱了黑甲士兵的追击。 天旋地转。剧烈的爆炸冲击让江望舒五脏六腑仿佛移位,护体灵光明灭不定。顾清晏更是直接喷出一小口鲜血,织梦心镜的光华彻底黯淡下去,陷入半昏迷状态。但江望舒死死护住她,逆轨感知牢牢锁定那个飞速接近、又飞速扭曲模糊的空间节点。 就是那里! 在身体即将撞上坑穴边缘狰狞岩石的最后一刹,在身后黑甲士兵重新组织攻击、寂灭光芒再次亮起的瞬间,在那坑穴光柱再次扫荡而来的死亡间隙,江望舒带着顾清晏,精准无比地撞入了那个不断波动、仿佛随时会湮灭的空间扭曲点! 没有通过门户的实感,只有仿佛全身被扔进一个疯狂旋转的、布满锋利碎片的漩涡中的极致痛苦与撕扯感。无数混乱的色彩、扭曲的影像、尖锐的噪音、以及冰冷与炽热交替的触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一切感知。星辰坐标图在脑海中剧烈闪烁、明灭,指引着混乱中的方向,却又带来更大的撕裂痛楚。 不知过了多久,可能是一瞬,也可能是永恒。 所有的喧闹、光芒、攻击,骤然消失。 砰!砰! 两声沉闷的落地声。 身下不再是坚硬的岩石,而是某种潮湿、柔软、带着淡淡腥气的物质。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形容的、混合了朽木、霉菌、以及某种陈旧香料的气息,极度静谧,静谧到能听到自己心脏缓慢而沉重的跳动,以及顾清晏微弱的呼吸声。 黑暗。绝对的、浓稠如墨的黑暗。连一丝一毫的光线都没有。 江望舒躺在那里,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疼痛。逆轨感知艰难地向外延伸, 反馈回的信息让她心神微震。 这里是一个完全封闭的、奇异的空间。脚下是厚厚的、不知积累了多少年的腐殖质与菌类混合物。头顶极高处,似乎有若有若无的、非自然的微弱磷光,但不足以照亮任何东西。空间的边界难以探测,仿佛无限宽广,又仿佛逼仄压抑。最令人心悸的是,这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来自亘古的沉眠威压,虽然稀薄,却无处不在,渗透每一寸空气,每一粒尘埃。这威压与石碑散发的类似,却更加古老、更加纯粹,带着一种……死寂的庄严。 她们没有坠入坑穴深渊,也没有落在石窟任何一处。星辰坐标指向的“空间夹层”——“圣骸”沉眠之地,就是这里。 一个被遗忘的、存在于“寂灭圣堂”核心之下、独立于正常空间之外的……墓穴。 江望舒艰难地移动手臂,确认顾清晏虽然昏迷,但生命气息尚存。她挣扎着坐起身,试图调动一丝时序之力探查四周,却发现体内的力量运转滞涩异常,仿佛被这空间的死寂威压所压制。连逆轨感知的延伸都变得无比困难,只能勉强覆盖身周数丈范围。 在这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只有脑海中那幅星辰坐标图,以及从石碑信息洪流言片语,如同冰冷的烙印,提醒着她所处的绝境与背负的未知。 危机暂避,然前路,唯有无尽黑暗与沉睡的恐怖。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菌毯墓穴,坐标回响 绝对的黑暗,稠密得如同凝固的墨汁,吞噬了视线的一切可能。寂静是此地唯一的声响,沉重地压在耳膜上,仿佛连声音本身都被这无尽的黑暗吸收、消化。身下是柔软而湿冷的触感,厚实,富有弹性,带着一种腐败植物与潮湿泥土混合的奇异腥气,更深层则渗透出万年不见天日的阴寒。每一次呼吸,吸入的空气都带着浓郁的、类似陈旧香料与朽木霉菌的沉闷味道,直抵肺叶深处,冰凉而滞重。 江望舒躺在原地,没有立刻动作。全身上下无处不痛,脏腑像是被颠散了又重新草草拼凑,经络中传来阵阵灼烧般的滞涩感,那是力量严重透支、又强行催动时序之力引爆石碑基座的反噬。逆轨感知如同被重物碾压过,向外延伸时异常艰难晦涩,只能勉强勾勒出身周数丈方圆内模糊的轮廓——厚厚的、不知由何物积累而成的柔软“地面”,以及仿佛没有边际的、浓得化不开的黑暗虚空。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沉眠威压,无孔不入,渗入骨髓,让她每一次灵力运转都仿佛在粘稠的泥潭中跋涉,迟缓而费力。 她缓缓侧过头,逆轨感知艰难地扫过身侧。顾清晏就躺在不远处,呼吸微弱但已趋于平稳,只是脸色苍白如纸,织梦心镜的光晕几乎完全熄灭,只余一丝微不可察的暖意护持着心脉。她伤在心神,比肉体创伤更麻烦,需要时间静养。 确认同伴暂无性命之忧,江望舒才开始尝试移动。动作牵动伤势,她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她咬着牙,一点点撑起上半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耗费了巨大的力气。坐稳后,她立刻内视己身,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霓羽印记黯淡无光,时序之力近乎枯竭,经脉多处受损,最麻烦的是识海因强行接收、解析石碑灌输的混乱坐标信息而震荡不休,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 她闭目凝神,强迫自己进入最深沉的调息状态。此地虽诡异危险,但那股沉眠威压除了压制灵力,似乎并无主动攻击性,暂时可作喘息之机。她必须尽快恢复一丝行动力。 时间在此地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刻,也许是一个时辰,当时针般的刺痛稍缓,体内滞涩的灵力终于重新开始以蜗牛爬行般的速度艰难流转时,江望舒睁开了眼睛。傩面下的眸光依旧沉静,只是深处染上了一丝疲惫。 她再次展开逆轨感知,这一次更加细致。身下的“地面”并非土壤或岩石,而是一种厚厚的、交织着暗褐色与深紫色的菌毯状物质,触手湿滑微黏,散发出淡淡的磷光,正是这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的光源,在绝对黑暗中提供了极其有限的视野。菌毯之下,隐约能感觉到坚硬的、规则的几何结构,像是某种建筑的基座或地板。逆轨感知顺着这些结构向更远处延伸,反馈回的轮廓支离破碎,但依稀能辨认出残破的柱基、倒塌的断墙、以及一些疑似雕刻物但被厚厚菌毯覆盖的凸起。这里像是一座被遗忘、被某种奇异菌类彻底吞噬湮没的古老建筑内部。 而那股无处不在的沉眠威压,其源头似乎就在这片菌毯墓穴的极深处,均匀地弥漫在每一寸空气、每一片菌丝之中,无法准确定位,却又真实不虚,带着一种历经万古、死寂而庄严的气息,与石碑散发的气息同源,却更加古老、深邃,仿佛已与这片空间融为一体。 “唔……”一声微弱的呻吟从旁边传来。 江望舒立刻收回感知,看向顾清晏。少女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神起初是茫然的,聚焦了好一会儿,才看清黑暗中江望舒模糊的轮廓。 “望……舒?”她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刚醒来的懵懂,“我们……这是掉进哪个发霉巨人的脚底板缝里了?又黑又潮,还一股子老棺材板子泡了水的味儿……”即便虚弱如此,她那独特的感知与表达方式依旧未变,将糟糕的处境用更糟糕的比喻描述出来。 “一处空间夹层,疑似‘圣骸’沉眠之地。”江望舒言简意赅,声音同样有些低哑。她将目前所处环境、自身状态以及石碑灌输坐标信息后发生的事,以最简洁的话语传递给顾清晏。 顾清晏听着,小脸皱得更紧了,她尝试调动织梦心镜,那点微光闪烁了几下,勉强稳定下来,但光芒微弱得只能照亮她自己的掌心。“这里……好沉,像盖了几百床湿棉被,还浸透了陈年的伤心事。我的‘梦’在这里都打不起精神,蔫蔫的。”她努力感知着四周,反馈回的信息混乱而压抑,“底下……好像埋着很多睡着了就不想醒来的石头房子,还有……一种特别‘老’的、‘重’的念头,散得到处都是,灰扑扑的,像积了几万年的灰。” 她的描述虽然古怪,却与江望舒逆轨感知的结果相互印证。这确实是一座被菌类覆盖的古老遗迹,而那沉眠的威压,则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尘埃,无处不在。 “能动吗?”江望舒问。 顾清晏试着动了动手脚,又是一阵龇牙咧嘴:“动是能动了,就是像生锈了的木偶,一动全身的关节都在抱怨伙食太差。脑袋里也像塞了一团被水泡过的羊毛,又重又懵。”她挣扎着坐起来,靠在旁边一处被菌毯覆盖的、触感坚硬的凸起物上,大口喘着气。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望舒不再多言,取出两枚丹药,自己服下一颗,另一颗递给顾清晏。丹药入口化作温润气流,缓慢滋养着干涸的经脉与受创的心神。两人默默调息,在这死寂的黑暗中,唯有彼此微弱的呼吸声证明着生命的存在。 又过了许久,直到丹药效力化开,勉强压下了最严重的伤势与疲惫,江望舒才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石碑所予坐标,指向此地深处。威压源头,或为关键。需探查,寻出路,或觅转机。” 留在此地被动等待,绝非她的风格。伤势未愈,前路莫测,但唯有行动,方能于绝境中觅得一线生机。 顾清晏苦着脸吞下丹药,感受着体内微微升起的暖意,认命地点点头:“好吧,总不能真在这脚底板缝里安家落户。就是不知道这底下除了发霉的石头,还有没有藏着其他爱睡懒觉的古怪邻居。” 两人勉力站起,动作迟缓僵硬。江望舒以残存的时序之力凝聚于指尖,在掌心燃起一簇豆大的、稳定的银色光焰,照亮方圆数尺之地。光焰下,厚厚的、色泽诡异的菌毯向前方无尽延伸,覆盖了一切。残破的建筑结构在菌毯下露出峥嵘一角,更显阴森。 她们选定一个方向——逆轨感知中,那股沉眠威压似乎稍显“浓郁”、且与脑海中残缺坐标的某个模糊指向略有重合的方向——开始缓慢前行。脚下菌毯湿滑柔软,踩上去悄无声息,反而更添诡秘。空气中陈腐的香料气味似乎随着她们的移动而产生了极其细微的变化,仿佛在引导,又仿佛在排斥。 行走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片相对开阔的区域,菌毯在这里变得稀薄,露出下方大片光滑如镜的黑色石板地面。地面上,用某种银白色的、即便在无尽岁月后仍未被菌丝完全侵蚀的金属,镶嵌勾勒出一幅巨大的、复杂到令人目眩的圆形法阵图案。法阵中心,是一个与那黑色石碑上所见极为相似的、但更加繁复狰狞的独角兽首图案,兽首的双目处,镶嵌物已失,只留下两个空洞。 当江望舒掌心的光焰照亮这片区域时,那法阵的线条仿佛被唤醒般,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随即又归于沉寂。与此同时,江望舒脑海深处,那幅由石碑强行灌注的星辰坐标图,其中一个光点猛地跳动了一下,传来清晰的、带有指向性的悸动。 就是这里。坐标的一个关键节点。 江望舒走近法阵边缘,蹲下身,不顾伤势,将逆轨感知凝聚到极致,细细探查。反馈回的信息破碎而古老,法阵蕴含的力量层次极高,涉及空间禁锢与能量转化,其核心与那沉眠的威压紧密相连,但已因漫长时光与某种破坏而残缺不全,处于一种极其脆弱且不稳定的“沉睡”状态。强行触动,后果难料。 顾清晏也好奇地凑过来,她的织梦感知在此地受限严重,但靠近这法阵时,却隐约“听”到了一些极其微弱的、断续的“声音”。“好像……有很多人在很远很远的地方叹气,一声接一声,叹了好多年,把石头都叹凉了。”她缩了缩脖子,觉得那“叹息”声让人心里发毛。 “法阵核心与威压源头相连,残缺濒毁,不可轻动。”江望舒站起身,目光投向法阵后方,那片更加深邃的黑暗。坐标的悸动并未停止,而是指向更深处。“前行。” 她们绕过这危险的法阵区域,继续向威压更“浓”处探索。沿途又发现了几处类似的遗迹痕迹,有倾倒的巨柱,有半埋的雕像(同样覆盖厚厚菌毯,难以辨认原貌),还有一条疑似向下延伸、但被菌毯和坍塌物堵塞了大半的阶梯。 就在她们试图清理阶梯入口的堵塞物时,江望舒的动作忽然一顿。逆轨感知捕捉到一丝极其微弱、但绝不属于此地沉眠气息的、新鲜的……空间扰动涟漪。这涟漪的源头不在前方,而在她们斜后方,那片看似厚实无比的菌毯墙壁之后。 几乎同时,顾清晏也猛地抬起头,脸色微变,压低声音急促道:“有‘东西’在墙后面……刚‘醒’过来,迷迷糊糊的,带着一股子……铁锈和机油混着馊了的味道!不是石头,是活的,会动!” 江望舒眼神一凛,瞬间掐灭掌心光焰,同时示意顾清晏噤声,两人气息收敛到极致,缓缓退入旁边一处倒塌石柱与菌毯形成的阴影中。 轻微的、仿佛厚布摩擦的窸窣声,从菌毯墙壁后传来。紧接着,墙壁上厚厚的菌毯被从内部顶开一个小口,一点黯淡的、暗红色的光点,如同苏醒的虫豸之眼,在绝对的黑暗中亮起,警惕地“望”了出来。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菌兽暗袭,沉眠低语 黑暗中,那点暗红的光点如同凝固的血珠,悬浮在菌毯墙壁的破口处,微微晃动,不带丝毫温度。摩擦的窸窣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轻微的、类似湿润皮革相互挤压的声响,断断续续,仿佛那东西正在调整姿态,或者……正在分辨着什么。 阴影中,江望舒与顾清晏屏息凝神,气息收敛到近乎虚无。逆轨感知与织梦感知如同最敏锐的触须,牢牢锁定着那点红光及其背后的存在。 那东西的“气息”极其古怪。它并非纯粹的生命体,也非死物。逆轨感知反馈回的波动混杂着菌类的惰性、金属的冷硬、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与这墓穴沉眠威压同源、却更加驳杂混乱的活性。像是一件被此地死寂能量浸润、又被某种原始本能驱使的“活物”。 顾清晏的织梦感知则捕捉到一种更加“情绪化”的碎片——迟钝的饥饿感,对新奇“猎物”的好奇,以及一丝深植于存在本身的、懵懂的痛苦与暴戾。如同一个在漫长噩梦中刚刚醒来的、心智残缺的婴儿,手中却握着淬毒的利刃。 僵持了约莫十息。那暗红光点缓缓转动,似乎未能从这片死寂中捕捉到明确的猎物信号。它开始缓缓后缩,摩擦声再次响起,似乎要退回菌墙之后。 就在江望舒以为它会退去时,异变陡生。 “嗤啦——” 一声尖锐的、如同布匹被暴力撕开的声响,那菌毯墙壁的破口骤然扩大数倍!一道暗影以与其笨拙声响完全不符的迅捷速度,自破口中电射而出,直扑江望舒与顾清晏藏身的阴影区域!速度快得只在空气中留下一道模糊的残影,以及一股扑面而来的、混合了霉烂与铁锈的腥风! 江望舒在破口扩大的瞬间已然警醒,时序之力在枯竭的经脉中强行爆发,并非用于攻击或加速,而是精准地作用于身侧一小片区域的时间流速。“逆轨·刹那缓滞”!袭来的暗影在触及这片区域的瞬间,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了微不足道的一丝。 就是这毫厘之差,让她看清了来袭之物。 那是一只约莫半人高的、形态难以形容的“生物”。躯干由层层叠叠、湿滑坚韧的暗紫色菌毯与某种惨白色的、类似骨骼或甲壳的物质扭曲纠缠而成,表面布满黏液与尚未完全硬化的菌丝。头部没有明确五官,只有那点暗红光芒嵌在应该是面部的位置,光芒下是不断蠕动、开合的菌褶状口器。四肢着地,前肢异常粗壮,末端是数根锋利如镰刀、闪烁着金属冷光的骨刃。它整体像是一只被菌类寄生、又与金属残骸野蛮融合的畸形蜥蜴,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混沌气息。 “小心!”江望舒低喝示警的同时,身形已向后急退,同时一掌拍在身旁那根半倒的残破石柱上。石柱本就摇摇欲坠,受此一击,轰然倒下,恰好砸向那扑来的菌兽。 菌兽反应极快,镰刀骨刃一挥,竟将砸落的石块凌空劈开,碎石四溅。其力量与锋利度远超外表给人的臃肿感。它那点暗红“目光”死死锁定江望舒,口器中发出嘶嘶的、如同漏气般的声响,后肢发力,再次扑上,速度快如鬼魅。 顾清晏在江望舒示警时也已做出反应。她强忍精神不适,织梦心镜光芒微闪,并非直接攻击(此地压制太强,且对方精神结构混沌难明),而是编织出一层薄薄的、扭曲光线与干扰生物感知的“错位幻纱”,笼罩在菌兽扑击的路径上。菌兽的动作出现了一丝极其微小的迟滞和偏斜,镰刃擦着江望舒的衣角掠过,狠狠劈在地面菌毯上,划开一道深深的、渗出暗绿色汁液的沟壑。 “这东西是拿发霉的腊肉和生锈的剪刀拼出来的吗,动作快得像被踩了尾巴的跳蚤!”顾清晏脸色发白,急促喘息,刚才那一下看似简单,实则消耗了她所剩无几的精神力。 江望舒眼神冰冷,在菌兽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瞬间,指尖凝聚起最后一丝时序之力,并非硬撼,而是精准点向其骨刃与菌类躯干连接的关节处——那里能量流转最为滞涩,逆轨感知清晰可见。“逆轨·凝滞一指!” 啵。 一声轻微的气泡破裂声。菌兽挥出的前肢关节处,时间流速被强行干扰、凝滞了短短一瞬。就是这一瞬,导致了它肢体动作的微小不协调,扑击的势头微微一歪,庞大的身躯失去平衡,向侧方踉跄了一步。 机会!江望舒脚下发力,身形如游鱼般滑开,已退至那法阵区域的边缘。她并非要借法阵对敌(那太不可控),而是要利用地形。 菌兽低吼一声,暗红独眼凶光更盛,似乎被彻底激怒。它不再急于扑击,而是微微伏低身体,菌毯覆盖的身躯一阵蠕动,背部数处突然裂开,射出数道黏稠的、带着强烈腐蚀性腥臭的暗绿色酸液,呈扇形覆盖而来! 酸液未至,那股腐蚀空气的嘶嘶声已让人头皮发麻。 江望舒早有预料,在菌兽身躯蠕动的瞬间,已提前向侧后方闪避。酸液大部分落空,溅射在菌毯和附近的残垣上,立刻腐蚀出阵阵白烟和焦黑的坑洞。但仍有一小股擦着她的左臂衣袖飞过,布料瞬间焦黑碳化,皮肤传来火辣辣的刺痛,所幸霓裳羽衣自发流转的微光抵消了大部分腐蚀力,仅留下浅浅灼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望舒!”顾清晏惊呼,强提精神,织梦之力化作无形的屏障,试图偏转后续可能袭来的酸液,但效果甚微。 菌兽见远程攻击未能奏效,嘶鸣一声,四足蹬地,再次猛扑,这次速度更快,镰刃直取江望舒脖颈,势要将其斩杀。 江望舒眼神一厉,不再退避。她脚下踏着玄奥步法,身形在间不容发之际再次侧移,同时右手并指如剑,指尖银光乍现——并非时序之力,而是她强行压榨经脉,凝聚起的一缕极度凝练的、源自霓裳羽衣本源净化之力的月华灵光!这灵光对寂灭邪能或有奇效,对此等污秽混沌之物,亦当有克制! “霓光·破邪!” 指尖月华如针,精准无比地点在菌兽再次挥来的镰刃侧面薄弱处!月华与菌兽体表那混杂的寂灭、腐朽能量激烈冲突,发出“嗤嗤”异响。菌兽痛嘶一声,镰刃上被点中的部位,菌毯与骨甲迅速焦黑、碳化,蔓延开一小片。虽然未能重创,却明显让它感到了痛苦与忌惮。 受此一击,菌兽攻势稍缓,暗红独眼闪烁不定,似乎在进行简单的判断。 就在这短暂对峙的间隙,异变再生。 并非来自菌兽,也非法阵,而是来自这菌毯墓穴的深处,那股无处不在的沉眠威压。 仿佛被此地的战斗波动,尤其是江望舒动用那一丝月华灵光所触动,那原本均匀弥漫、死寂庄严的威压,突然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却清晰可辨的……涟漪。 这涟漪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深层次的“律动”,如同沉睡巨人的一次呼吸。伴随这律动而来的,是一阵低沉、模糊、仿佛来自地底极深处、跨越了无尽岁月的……叹息。 不,不是叹息。是低语。 那是一种无法用任何已知语言描述的、充满了亘古苍凉与无边倦怠的意念碎片,直接回荡在江望舒与顾清晏的识海深处,也似乎掠过了那菌兽混沌的意识。 “沉……眠……” “扰……乱……” “归……于……静……” “寂……” 低语声断断续续,蕴含的信息支离破碎,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天地法则般的威严与……厌烦。像是一个被蝼蚁惊扰了永恒长眠的至高存在,发出的不耐烦的驱赶。 这突如其来的、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低语,让江望舒与顾清晏皆是心神剧震,识海如同被重锤敲击,气血翻腾,刚刚勉强提起的一口气险些涣散。江望舒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顾清晏更是直接软倒在地,织梦心镜的光芒明灭不定,几乎要彻底熄灭。 而那菌兽的反应更为剧烈。它仿佛听到了某种无法违抗的、源自血脉与存在根本的敕令,整个躯体剧烈颤抖起来,暗红独眼的光芒疯狂闪烁,透出极致的恐惧与……驯服。它发出一声哀鸣,再也顾不上眼前的“猎物”,猛地调转方向,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仓皇失措地一头扎回那菌毯墙壁的破口之中,摩擦声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战斗戛然而止。 菌毯墓穴重归死寂,唯有那沉眠的低语余韵,还在识海中嗡嗡回响,以及地上菌兽留下的腐蚀痕迹与断裂菌丝,证明着方才的凶险。 江望舒强忍识海刺痛与体内空虚,扶住旁边冰冷的石壁,才稳住身形。她看向顾清晏,后者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显然那低语对她的精神冲击更大。 “是……是那个‘圣骸’?”顾清晏声音虚弱,带着惊悸,“它……它好像翻了个身,说了句梦话,嫌我们吵……还把那发霉的剪刀怪吓跑了……” 江望舒微微点头,逆轨感知竭力平复着识海的动荡。那低语中蕴含的意念层次极高,远超之前所见任何存在,甚至凌驾于那黑色石碑之上。仅仅是其无意识散逸的一丝波动,便有如此威能,其本体若被惊醒,后果不堪设想。 “威压源头……已被扰动。此地……不可久留。”她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低语驱走了菌兽,却也带来了更大的隐忧。她们如同在沉睡的巨龙巢穴中行走,方才的动静,已让巨龙在梦中蹙眉。 必须尽快找到出路,或者,完成来此的目的——弄清坐标指向的最终秘密。 她目光再次投向那法阵,以及法阵后方更深邃的黑暗。坐标的悸动,在低语响起时,曾有过一瞬间异常的清晰与……共鸣。 前路,或许更加接近那沉眠的恐怖,但也可能是唯一的生门。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法阵残响,菌心低语 沉眠低语的余韵在识海中缓缓散去,留下阵阵隐痛与挥之不去的沉重威压,如同冰冷的铁锈在灵魂上缓缓爬行。菌毯墓穴重归死寂,只有远处暗绿菌毯上被腐蚀出的坑洞,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酸腐与焦糊气息,证明着方才那场短暂而凶险的遭遇。 江望舒背靠冰冷的石壁,缓缓调息,压制着翻腾的气血与识海的钝痛。左臂衣袖的焦痕下,皮肤传来灼热的刺痛,但霓裳羽衣的本源灵光已自发流转,清凉之意弥漫,缓慢修复着损伤。最棘手的是精神层面的震荡,那一声低语中蕴含的古老威严与厌弃,直接撼动了心神根基,需要时间平复。 她目光扫过顾清晏。少女瘫坐在湿冷的菌毯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额角渗出细密冷汗,织梦心镜的光芒黯淡如风中之烛,明灭不定。她双手抱膝,将脸埋入臂弯,身体微微颤抖,仿佛仍在抵御那直击灵魂的余波。 “那声音……像一座被吵醒的冰山在脑子里翻身……”顾清晏的声音闷闷传来,带着压抑不住的虚弱与后怕,“又冷又沉,还带着股被吵了好觉的起床气,要把人冻成冰坨子再一脚踩碎。”她的比喻依旧鲜活,却掩不住深层的惊悸。织梦感知对这类精神层面的冲击尤为敏感,受到的创伤也更重。 “静心凝神,勿追其意。”江望舒的声音平稳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肃。她取出一枚温养心神的丹药,弹入顾清晏手中。“此地威压已生涟漪,久留必生变故。需尽快行动。” 顾清晏勉强吞下丹药,一股温润药力化开,抚慰着受创的心神,脸色稍霁。她挣扎着站起,脚步仍有些虚浮,但眼神已重新聚焦,看向江望舒的目光带着询问。 江望舒没有多言,示意她跟上。两人收敛气息,如同融入这片死寂的阴影,再次向那巨大的圆形法阵区域靠近。这一次,她们更加谨慎,逆轨感知与织梦感知如最纤细的触须,细细探查着每一寸菌毯与空气的流动。 法阵依旧沉寂,银白色的金属线条在掌心微光映照下泛着冷冽的光泽。中心那狰狞的独角兽首图案空洞的眼窝,仿佛在凝视着不速之客。江望舒在法阵边缘蹲下,指尖悬于一条银线之上,并未触碰。逆轨感知凝聚成丝,缓缓渗入法阵纹路。 反馈回来的信息破碎而浩繁。这法阵的结构复杂程度远超想象,并非单一的封印或传送阵,而是多层嵌套、功能复合的巨型仪轨核心。其根基深深扎入这片墓穴的地脉深处,与那股沉眠威压同源共生,如同一株巨树的主根。法阵的能量回路大半已枯竭断裂,如同干涸的河床,但核心处仍有极其微弱、近乎凝滞的能量在按照某种古老而顽固的规律缓缓循环,维持着最基本的“沉睡”状态。而在这些枯竭的回路中,残留着大量激烈冲突、崩溃的能量印记,仿佛在久远的过去,此阵曾承载过难以想象的力量对冲,最终导致其严重损毁。 “阵基与地脉相连,核心未完全寂灭,然破损严重,强行激发恐引地脉反噬,惊动威压源头。”江望舒低声分析,指尖虚点法阵几处关键节点,“此处,此处,及中心兽首,残留空间波动异常,与石碑所予坐标中‘跃迁锚点’隐约呼应。此阵曾为稳定通道或封印枢纽。” 顾清晏也凝神感知,织梦心镜的微光小心拂过法阵表面。她的感知更侧重于情绪与意念的残留。“这阵法自己好像也‘病’了,”她蹙着眉,声音很轻,“好多地方‘疼’得裂开了,还在慢慢‘流血’——流那种冷冰冰、让人发困的‘血’。最中间那个兽头,感觉……空荡荡的,但又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很深很深的下面,一直在做噩梦,偶尔嘟囔一句梦话。”她尝试用自己独特的方式解读那些残留的、非理性的信息碎片。 江望舒微微颔首,顾清晏的感知印证了她的判断。这法阵不仅是物理结构上的破损,其核心灵性亦遭受重创,处于一种不稳定、不健全的“病态”沉眠中。方才那声低语,或许就是这“病态”核心无意识的梦呓。 她将注意力集中到法阵中心兽首图案那空洞的眼窝。逆轨感知深入探查,发现眼窝深处并非实心,而是两个极其精巧的、类似锁孔的凹陷结构,内壁布满细微的导能纹路。其形状大小,与那枚“独角兽首令牌”的凸起部分恰好吻合。令牌,果然是钥匙。 “令牌嵌入,或可激活残阵,揭示通道,亦可能彻底惊醒其下之物,引爆地脉。”江望舒语气平静,陈述着两种可能。令牌已随空间乱流失落,此路暂时不通。 就在她准备进一步探查法阵其他区域,寻找可能线索时,顾清晏忽然轻轻“咦”了一声,指向法阵外围一处不起眼的角落。那里覆盖的菌毯颜色略显暗红,与周围墨绿菌毯不同,且微微隆起,形成一个小鼓包。 “那里……有点‘痒’。”顾清晏小声道,她的织梦感知对生命体与情绪波动格外敏锐,“像是什么东西在下面……轻轻挠着地板,还带着点……委屈巴巴的念头?”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江望舒眸光一凝,逆轨感知随之聚焦。那处鼓包下的菌毯活性明显高于周围,内部有极其微弱的能量凝聚,并且……与整个法阵、乃至地底深处那股沉眠威压,存在着一丝极其隐晦、断断续续的联系。这并非自然菌毯,更像是一个……节点?或者说,一个畸变的、具有初步意识的“菌心”? 她示意顾清晏后退,自身缓步靠近,指尖时序之力蓄而不发。在距离鼓包三尺处停下,她并未直接触碰,而是将一丝极其温和的、不含攻击性的时序涟漪,如同最轻柔的微风,拂过那处鼓包。 鼓包表面的菌丝微微颤动了一下,仿佛被惊扰。紧接着,一股微弱、模糊、充满孩童般懵懂与畏惧的意念波动,如同投入静水的小石子漾开的涟漪,断断续续地传递过来。 “痛……好痛……母亲……生气……睡……别吵……” 意念杂乱无章,夹杂着对“痛”(可能指法阵破损或自身畸变)的感知,对“母亲”(很可能指那股沉眠威压源头,即“圣骸”)的依赖与恐惧,以及强烈的“想要沉睡”、“害怕被惊扰”的意愿。这意念的源头,似乎就来自鼓包深处。 “母亲……醒了……一点点……痛……更痛了……”意念继续传来,带着瑟缩与不安,显然指的是刚才那声低语带来的影响。 江望舒心中微动。这畸变的“菌心”,似乎是此地生态环境与“圣骸”沉眠力量长期交互下产生的特殊存在,它某种程度上与“圣骸”相连,能感知其状态,但又拥有独立的、幼稚的懵懂意识。或许……可以加以利用。 她尝试以意念回应,将其意图“翻译”成更简单、更易被这懵懂意识理解的情绪波纹:“我们,路过。不想吵醒‘母亲’。想知道,离开的路。安全的路。” 意念传递过去,那鼓包安静了片刻,菌丝微微蜷缩,仿佛在“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断断续续的意念才再次传来,带着犹豫和一丝讨好的意味:“路……有……坏的……堵了……好的……怕……母亲知道……生气……” “坏的”路,可能指被堵塞或危险的通道;“好的”路,或许相对安全,但这“菌心”害怕被“母亲”察觉它“帮助”外人。 “指路,我们立刻离开。‘母亲’继续睡。”江望舒传递出明确的交易意图,意念平稳,不带强迫,只有简单的因果陈述。 鼓包再次沉默,内部的微弱能量波动变得有些紊乱,显示其简单的意识正在“恐惧被责罚”与“希望麻烦尽快离开”之间挣扎。最终,对“麻烦离开”的渴望似乎占了上风。几缕极其纤细的、颜色更深的暗红色菌丝,从鼓包边缘缓缓伸出,如同试探的手指,在潮湿的菌毯表面,勾勒出几道歪歪扭扭的线条。 线条组成了一幅极其简陋的“地图”:一个代表此处的圆圈,几条分岔的线条指向不同方向,其中一条线条的尽头,画了一个小小的、颤抖的“门”的图案,旁边还点缀了几个表示“危险”的锯齿状符号。而另一条更曲折、绕远的线条,尽头则画了一个相对平静的“水池”图案。 “菌心”的意念随之传来,指向那“门”的线条:“快……但危险……守卫……醒着……”指向“水池”的线条:“远……绕……安静……可通……外面……” 它似乎只能提供大致的方向与危险提示,无法给出精确路径。 江望舒牢牢记住“地图”的每一处细节,尤其是那条绕远但可能相对安全的路径指向。她传递出一丝“感谢”与“即将离去”的平稳意念,随后缓缓后退,示意顾清晏跟上。 那暗红菌丝迅速缩回鼓包,菌毯恢复平静,仿佛一切未曾发生。 得到意外指引,两人不再停留,依照“菌心”所示,选择了那条绕远但标注“安静”的路径,悄无声息地没入菌毯墓穴更深处的黑暗。身后的法阵区域,银线微光闪烁,中心的兽首空洞依旧,仿佛亘古未变的沉默巨眼,注视着闯入者离去,也注视着地底那无尽沉眠的恐怖。 前路依旧笼罩在未知的黑暗中,但至少,有了一线模糊的微光。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菌径暗流,骸影渐近 暗红的菌丝在潮湿的菌毯上勾勒出的简陋地图,如同孩童无意识的涂鸦,却承载着关乎生死的模糊指引。那代表“静谧水池”的曲折路径,是这片死寂墓穴中唯一指向“外面”的微弱标记。江望舒将线条的走向、分岔的角度、以及“菌心”意念中传递的、关于“安静”与“危险”的简单情绪印记,牢牢镌刻在意识深处。逆轨感知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在脑中重构出立体的路径推演,与“菌心”意念中那份对“母亲”威压流向的本能畏惧相互印证,模糊地勾勒出前行的方向。 她们离开那法阵区域,沿着菌心指示的、远离中心威压源头的方向,步入更深沉的黑暗。掌心的时序微光仅能照亮方寸之地,光线被浓稠的黑暗与厚实的菌毯贪婪地吸收,视野所及不过数尺。脚下是绵软湿滑的触感,每一步都悄无声息,却仿佛踩在某种沉睡巨兽的腐肉之上,带着不祥的弹性。空气中陈腐的香料与朽木气息愈发浓重,其中混杂了一丝难以言喻的、类似某种生物体液干涸后的淡淡腥甜。 顾清晏紧跟在江望舒身侧,脸色依旧苍白,但服下丹药后精神稍振,织梦心镜的光芒微弱却稳定地流转,如同黑暗中的萤火虫,谨慎地探查着前方与周遭。她的感知不再试图大范围铺开,而是凝成极细的丝线,贴着地面、墙壁缓缓延伸,捕捉着菌毯之下、空气之中最细微的异样波动。 “这条‘安静’的路,走得人心里头发毛,”她压低声音,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仿佛怕惊扰了这片死寂中沉睡的什么,“脚下的毯子软得像发酵过头了的黑面团,底下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慢慢蠕动,痒痒的,怪不舒服。空气也黏糊糊的,吸进肺里像喝了一口放馊了的糖水,又甜又腻还带着股铁锈味儿。”她抽象地描述着感官上的不适,眼眸深处却闪烁着警惕的光。 江望舒微微颔首,她的逆轨感知同样捕捉到了异常。脚下的菌毯并非完全惰性,其内部存在着极其缓慢的、如同脉搏般微弱的能量流动。这流动并非杂乱无章,而是隐隐约约,朝着某个方向汇聚——那方向,与“菌心”地图上标示的、通往“危险”区域的路径大致吻合。而她们此刻行走的这条“安静”路径,菌毯下的能量流则相对滞涩、稀薄,仿佛被有意引导或排斥开来。 “菌毯有灵,虽懵懂,亦循威压而栖,避凶趋‘静’。”她声音平静,在绝对的寂静中清晰可辨,“此径能量稀薄,活性低迷,或是因远离其‘母’之核心辐射,亦可能……是被某种存在‘梳理’过,专为隔绝之用。”她的分析冷静而锐利,指出这条路径的“安静”可能并非天然,而是某种机制或存在刻意维持的结果。 前行约莫一炷香的时间,甬道逐渐收窄,两侧不再是开阔的废墟景象,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被厚厚菌毯覆盖的岩壁,岩壁上依稀可见人工开凿的痕迹,但早已被菌丝侵蚀得模糊难辨。头顶的黑暗压得更低,仿佛随时会塌陷下来。空气中那股甜腻的腥气更加明显,其中开始夹杂着一丝极其微弱的、流水般的淙淙声,若不细听,几乎被死寂吞没。 “有水声?”顾清晏竖起耳朵,织梦感知如同一张极细的网,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好像就在前面不远,声音很轻,像坏掉的水龙头在滴答,但……感觉不太对劲,水里好像掺了别的东西,听起来有点……粘稠?” 江望舒也听到了。那水声并非清冽,而是带着一种沉闷的、仿佛流淌着浓稠液体的质感。逆轨感知延伸过去,反馈回来的信息更加具体——前方确实存在一个较大的空间,有液态物质在缓慢流动、滴落,但其能量性质并非寻常水元,而是混杂着浓郁的衰败、沉淀的灵机,以及一丝与这墓穴沉眠威压同源、却更加“惰性”、近乎“死寂”的气息。 “接近目标区域,戒备。”她示意顾清晏放缓脚步,自身也将时序微光收敛至最低,仅维持基本的视觉。两人如同暗影,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甬道尽头是一个向下的缓坡,坡底隐约有暗沉沉的、非自然的光晕透出。那光晕并非明亮,而是一种朦胧的、仿佛沉淀了无数岁月的暗蓝色,如同深夜海底的微光,带着冰冷的质感。 她们伏在坡顶,借着菌毯的掩护向下望去。 下方是一个椭圆形的天然洞窟,规模不大,约莫十丈见方。洞窟中央,赫然是一潭池水。池水并非清澈,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如同融化了蓝宝石般的暗蓝色,浓稠得近乎胶质,水面平静无波,倒映着洞窟顶部垂落下来的、无数散发着同样暗蓝色微光的、类似钟乳石又似巨大菌柱的物体。这些发光体为洞窟提供了唯一的光源,光线柔和却冰冷,将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梦境般虚幻,又带着墓穴般的死寂。 池水边缘,菌毯的颜色变成了更深邃的暗紫色,几乎与池水融为一体。而池水本身,则散发出顾清晏所感知到的那股“粘稠”的水声来源——并非活水流动,而是极其缓慢的、因自身浓稠质地而产生的、近乎停滞的“流淌”与从顶部菌柱末端滴落的“滴答”声。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这就是……‘静谧水池’?”顾清晏眨眨眼,小声嘀咕,“看着像一大缸子冻僵了的蓝墨水,还掺了荧光粉。倒是挺‘静’的,静得让人心里头发毛,像看着一具涂了蓝釉的棺材。”她的比喻一如既往地独特而精准,道出了这池水美丽外表下令人不安的本质。 江望舒的目光则落在池水对岸。那里,菌毯覆盖的岩壁下,隐约露出一个黑黢黢的、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洞口边缘的菌毯有被轻微翻动、又小心掩盖的痕迹,不仔细看极易忽略。那便是“菌心”地图上标示的、通往“外面”的可能路径。 然而,她的逆轨感知在扫描整个洞窟时,却捕捉到一丝不寻常的波动。那波动并非来自池水或菌柱,而是源自洞窟一侧的岩壁深处,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某种沉睡的巨物在无意识间的呼吸。这波动与整个墓穴的沉眠威压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近”,仿佛……其源头就在不远处的岩层之后。 与此同时,顾清晏的织梦感知也传来了异样的反馈。她的“目光”并未聚焦于实物,而是“看”向了那池暗蓝色的、浓稠的池水深处。在那里,并非一片空白,而是沉淀着无数破碎、苍白、如同褪色照片般的意念残影。这些残影太过稀薄散乱,无法拼凑出完整的画面或记忆,只能感受到一些极端情绪凝固后的“颜色”与“质感”——绝望的灰白、恐惧的漆黑、狂热的猩红,以及一种深植于所有残影底层的、近乎永恒的……冰冷与倦怠。 “这水……不对劲。”顾清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意,并非害怕,而是某种触及本质的不适,“里面好像……泡着很多很多‘睡着了’的念头,不是死了,是睡着了,睡得太沉太沉,沉得化不开,颜色都褪光了,只剩下一点……像冻硬了的油彩一样的印子。最底下……好像还压着什么更‘沉’的东西,黑乎乎的,看不清楚,但感觉……很‘老’,很‘累’,累得什么都不想管了。” 她的描述,与江望舒感知到的那岩壁后的凝练波动隐隐呼应。这“静谧水池”,恐怕并非简单的出口地标,而是一处与“圣骸”沉眠息息相关的特殊节点。池水或许是某种能量沉淀物,亦或是……“圣骸”散逸力量的某种载体或屏障。 “池水有异,勿近。目标,对岸洞口。”江望舒迅速做出判断。无论这水池隐藏何种秘密,此刻都不是探究的时机。当务之急是循着“菌心”指示,尽快离开这墓穴核心区域。 两人沿着坡顶阴影,小心地向对岸洞口方向迂回。洞窟不大,但地面湿滑,覆盖着滑腻的菌毯,需格外谨慎。就在她们行至洞窟中部,距离池水尚有数丈距离时,异变陡生。 并非来自池水,也非来自洞口。 而是来自她们来时的甬道方向,以及洞窟另一侧幽暗的岔道中,同时传来了极其轻微、却密集的窸窣声!那声音,与之前遭遇的菌兽移动时,菌毯与地面摩擦的声响如出一辙,但更加杂乱,数量……更多! 几乎在声音响起的刹那,江望舒的逆轨感知与顾清晏的织梦感知同时捕捉到了快速接近的、充满混沌恶意的气息!不止一道,而是来自两个方向,呈夹击之势! “被包围了!”顾清晏低呼,织梦心镜光芒急闪,瞬间在两人周围布下一层薄而韧的、干扰感知的精神迷障。 江望舒眸光一凛,时序之力已在指尖流转。她的目光快速扫过洞窟环境——前方是诡异的池水,左侧是来路(正有敌袭),右侧是岔道(亦有敌袭),后方是岩壁。唯一相对“安全”的方向,似乎只有……对岸的洞口,但需横穿洞窟,暴露在夹击之下。 电光石火间,她已做出决断。 “冲过去!”她低喝一声,身形如箭,并非直线冲向洞口,而是划出一道弧线,尽量拉开与两侧来袭者的距离,同时将顾清晏护在靠池水的一侧。 下一刻,两侧幽暗处,数道暗影如同鬼魅般扑出!正是那种菌兽,数量竟有五头之多!它们形态大同小异,皆由菌毯、骨甲与暗红独眼构成,但大小略有差异,最大的近乎成人高,最小的也有半人长短。暗红的独眼在昏暗的蓝光下闪烁着贪婪与暴戾的光芒,口器开合,发出嘶嘶的漏气声,镰刃般的骨肢划破空气,带起腥风。 它们的出现,瞬间打破了洞窟的死寂。而几乎在它们现身的同时,那平静的暗蓝色池水,水面似乎极其轻微地……荡漾了一下。 仿佛被这些不速之客的“喧闹”,轻轻搅动。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蓝池涟漪,菌兽合围 洞口菌毯的合拢几乎在身后完成,将最后一缕暗蓝色的池水微光与那深沉如海的嗡鸣隔绝在外。黑暗重新降临,浓稠、厚重,带着地底特有的阴湿寒意与菌类腐败的甜腥气味。空气不再流动,死寂沉沉地压在皮肤上,唯有两人压抑的呼吸与心跳声,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急促。 江望舒背靠着冰冷湿滑、仍在微微蠕动的菌毯“门扉”,静静站立了数息。逆轨感知如最谨慎的触须,穿透菌毯的阻隔,细细捕捉着洞窟内的动静。池水的涟漪似乎在扩大,那股冰冷沉寂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缓慢而坚定地扩散,但并未有追出洞口的迹象。那“东西”似乎更倾向于停留在它的领域中,或者,其活动范围本就受限于那片暗蓝的池水。 暂时安全,但绝非长久之计。 她收回感知,指尖燃起一点豆大的银色时之焰。光芒稳定却微弱,仅能照亮身周数尺。眼前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甬道,开凿粗糙,岩壁布满凿痕,覆着滑腻的深色苔藓与菌丝网络,与上层那些规整的遗迹结构截然不同,更像是一条匆忙挖掘、或是天然形成的缝隙,后来被菌毯悄然侵占。通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更浓郁的陈腐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锈蚀后又被水浸泡许久的腥气。 顾清晏靠在另一侧岩壁上,脸色在时之焰的微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她轻轻喘着气,织梦心镜的光芒黯淡如风中之烛,方才连续的惊险逃亡与精神冲击消耗巨大。“那池子里的东西……醒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心有余悸的微颤,“感觉不像活物,倒像一大团冻僵了的、做了几万年噩梦的怨气,稍微翻个身,差点把咱们和那些菌疙瘩一起冻成冰碴子。” “非醒,乃沉眠中无意识之悸动。”江望舒的声音平静无波,在狭窄空间里带着回响,“其力与圣骸同源,然驳杂不纯,似沉积之渣滓,或逸散之残响。惊扰过甚,恐引真正注目。”她言简意赅,点明那池中物并非可力敌的存在,亦非她们此行的目标。真正的危险,仍是那沉睡的“圣骸”本体,以及可能循迹追来的“影狐”爪牙。 她当先迈步,银色光晕随着她的移动向前流淌,照亮前方不过数步的湿滑路径。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菌类腐殖质,踩上去绵软湿滑,悄然无声。岩壁上的苔藓在手电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仿佛无数只沉睡的眼睛。 甬道曲折向下,坡度时缓时急。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腥气渐渐浓重,还混合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羊皮纸与干涸血液混合的味道。逆轨感知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仿佛沉入粘稠的油中,延伸不过十丈便模糊难辨,只能勉强勾勒出通道的大致走向与前方并无突然的断崖或陷阱。 寂静是此处唯一的主宰。先前的战斗、奔逃、池水的异动,都被厚厚的岩层与菌毯吸收殆尽,唯有脚步摩擦湿滑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提醒着生命的存在。这种绝对的静,反而滋生出无形压力,仿佛黑暗本身是有质量的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行约一刻,前方甬道豁然稍宽,出现一个不大的天然洞室。洞室中央,竟有一小潭幽暗的积水,水色漆黑,不见底,水面无波,如同凝固的墨汁。水潭边,散落着几具白骨。 白骨并非人形,骨骼粗大扭曲,带着非人的特征,似兽非兽,似禽非禽,早已与岩壁同化,覆盖着厚厚的矿物壳与菌斑,不知已在此沉寂多少岁月。其中一具骸骨的胸腔间,插着一柄早已锈蚀殆尽、只剩轮廓的奇异武器残骸,形似巨镰,却布满倒刺。 江望舒在骸骨前驻足,时之焰的光芒扫过。逆轨感知拂过白骨与锈铁,捕捉到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与漫长时光侵蚀后的虚无。没有灵性残留,没有怨念波动,仿佛这些生灵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早已被这地底永恒的黑暗与潮湿吞噬干净。 “死得真干净,”顾清晏小声说,她的织梦感知对这些逝去之物更为敏感,此刻只感到一片冰冷的空白,像被水反复冲刷了千万年的鹅卵石,什么也没剩下,“连个噩梦都没留下做个伴儿。”她的话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江望舒未作评论,目光落在水潭对岸。那里,岩壁上有大片大片深色的、已然干涸板结的污渍,呈泼洒状,早已与岩石融为一体。污渍周围,有一些凌乱的、非自然的刮擦痕迹,以及几个深深嵌入岩壁、早已锈死的金属环扣,环扣上还连着半截断裂的、材质不明的黑色链条。 此地曾发生过战斗,或者……是某种禁锢与挣扎的场所。年代久远,气息全无,只留下这些无声的痕迹,诉说着早已湮灭的过往。 “走。”江望舒收回目光,不欲在此久留。线索破碎,难以拼凑,深究无益。 绕过水潭与骸骨,甬道继续向下。地势变得平缓了些,但空气愈发沉闷,那股混合腥气也越发浓烈,几乎让人作呕。岩壁上的凿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天然的溶蚀孔洞与垂落的、湿漉漉的钟乳石状菌类凝结物,滴滴答答地落下粘稠的、散发异味的液体。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又前行了一段,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被一堵塌方的碎石与纠结的菌类根系堵死。但在江望舒的时之焰照耀下,塌方边缘,紧贴岩壁的位置,露出一道极窄的、被菌丝半掩的裂缝。裂缝内漆黑一片,有微弱的气流从中渗出,带着一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干燥而陈旧的气息。 “有风。”江望舒侧耳倾听片刻,逆轨感知艰难地探入裂缝。裂缝后似乎别有洞天,空间应该不小,气流微弱但持续,说明另一端并非死路。更重要的是,那股干燥陈旧的气息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非自然的、类似熏香又似防腐药剂的味道,与这地底菌类的腐败气息格格不入。 她示意顾清晏稍候,自己上前,小心地用短剑清理掉堵塞裂缝的菌丝与碎石。缝隙勉强可容一人侧身挤过。她先将时之焰弹入其中,光芒在狭窄的缝隙中跳跃几下,照亮了后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灰尘的岩石地面。 确认暂无危险,她率先侧身挤入。岩壁冰冷湿滑,挤压着身躯,菌丝断裂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散发出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腥。短短数尺距离,却仿佛穿越了一层粘稠的帷幕。 当她终于踏足裂缝另一端时,眼前景象让她眸光微凝。 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天然洞窟,形状不规则,高处有数道裂隙透下极其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天光,让此处并非绝对黑暗。洞窟地面相对干燥,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中散落着一些陶器碎片、腐朽的木料,甚至还有几块锈蚀严重的金属片。洞窟一侧,靠着岩壁,竟然有一小堆用石块粗略垒砌的矮墙,墙后似乎曾是一处简陋的栖身之所,如今只剩残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窟中央,有一小圈用白色石头摆放出的、已然残缺不全的图案,依稀可辨是一个简陋的、带有某种宗教或仪式意味的符号。符号中央,插着一根早已枯朽、一碰即碎的黑色木棍,木棍顶端似乎曾绑着什么东西,如今只剩一点焦黑的痕迹。 这里有人类,或者说,至少是智慧生物短暂停留过的痕迹。而且,年代似乎比上层那些遗迹更为晚近。 顾清晏也挤了过来,看到眼前景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儿……有人住过?在这鬼地方打地铺?”她的织梦感知小心翼翼地扫过这片区域,捕捉到的情绪残留同样稀薄破碎,却并非上层那种亘古的死寂,而是一种混杂了恐惧、疲惫、绝望以及一丝微弱祈愿的复杂余韵,像褪了色的旧画,色彩暗淡,但依稀可辨。 江望舒缓步走近那石堆符号,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只是悬于其上。逆轨感知如最细腻的砂纸,轻轻拂过每一块白石、每一粒灰尘。时光的碎片逆流而上,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影像残片:几个蜷缩在石墙后的颤抖身影,微弱的火光照亮脏污疲惫的面容,低声的、充满恐惧的祈祷呢喃,对着那简陋符号的跪拜……还有,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黑暗与地下深处的极度畏惧,以及……对外面某种存在的、更深的恐惧。 “避难所。”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时日不久,气息未绝。惧此地幽深,更惧……外间之物。”她的目光落在那截焦黑木棍上,“仪式,祈求庇护,或为安抚。” 但显然,仪式未能带来长久的安宁。此地最终被废弃,只留下这些无声的遗物。 “外面?”顾清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她们来时的裂缝,又看向洞窟另一端,那里似乎有通往更黑暗深处的狭窄通道,“他们怕外面?怕那些菌兽?还是……怕上面那些穿黑甲的家伙?或者……怕那个‘圣骸’?” “皆有可能。”江望舒走向洞窟另一端那黑暗的通道口。通道内依旧有微弱气流流出,带着更浓郁的干燥陈旧气息,以及那股淡淡的、类似熏香的味道。这味道,与她在上层遗迹、石碑附近,乃至“影狐”爪牙身上隐约嗅到过的某种气息,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此气味……”她微微蹙眉,逆轨感知努力辨析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线索,“与‘影狐’所奉寂灭之力同源,然更为古旧,少了几分驳杂戾气,多了几分……沉凝之意。似是其源头,或其未被污染之初始。” 顾清晏也吸了吸鼻子,小脸皱起:“是有点熟,像在哪闻过……对了,像那个黑漆漆的令牌!还有那些石像!不过这里的味道……淡很多,也……‘老’很多,像放了几百年的老木头,虽然还是那个木头味。” 两人的判断指向同一个可能——这条通道,或许通往与“影狐”力量源头,乃至与那“圣骸”更为接近的区域。而那些避难者畏惧的“外间之物”,恐怕也与这股力量脱不开干系。 前路未知,凶险更甚。但后退无路,池中异物与可能的追兵皆在身后。 江望舒没有犹豫,指尖时之焰光芒稳定,迈步踏入那黑暗的通道。顾清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紧随其后。 通道起初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岩壁干燥,脚下的灰尘更厚。走了约莫百步,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天光,而是一种稳定的、昏黄偏红的光晕,同时,那股熏香般的陈旧气息也越发清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通道尽头,连接着另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光芒正是从那里透出。 江望舒在出口边缘停下,隐身于岩壁凸起之后,逆轨感知与目光同时投向那片昏红的光域。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近似圆形的洞窟,比之前所见任何一处都要恢宏。洞窟中央并非水池,而是一个向下凹陷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坑穴。坑穴边缘,等距离矗立着八根需数人合抱的暗红色石柱,石柱表面并非雕刻,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血管筋络般的凸起纹路,微微脉动着暗红的光芒,正是这洞窟内昏红光晕的来源。八根石柱之间,有粗大的、非金非石、似藤似骨的锁链相连,锁链上悬挂着许多早已风干、却保持跪拜姿态的古怪遗骸,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坑穴内部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连那昏红的光芒投入其中,也被瞬间吞噬。而那黑暗之中,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缓慢、仿佛大地脉搏般的……律动。每一次律动,都让洞窟内的空气为之轻颤,让那八根石柱的光芒为之明暗一瞬。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沉眠的、浩瀚如海的威压,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它并非主动散发,而是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自然弥漫,充盈着每一寸空间。空气凝滞如山,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常更多的力气。灵魂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迫,生出本能的敬畏与颤栗。 而在那坑穴边缘,正对着江望舒她们方向的石柱下方,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盘膝而坐的身影。身影笼罩在石柱散发的红光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辨出大致轮廓,以及……其面前地面上,似乎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小型法阵,法阵中心,一点幽光如豆,静静燃烧。 “圣骸”沉眠之地的外围?守卫?还是……别的什么? 江望舒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逆轨感知如履薄冰般缓缓探出,不敢有丝毫大意。顾清晏也紧紧捂住嘴巴,织梦心镜的光芒彻底内敛,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死死压住。 那盘坐的身影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某种深沉的冥思或守御之中。只有那坑穴深处传来的、缓慢而沉重的脉动,与石柱光芒的明暗,在这死寂的圣所中,勾勒出永恒不变的节奏。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甬道深寒,往昔回响 洞口菌毯的合拢几乎在身后完成,将最后一缕暗蓝色的池水微光与那深沉如海的嗡鸣隔绝在外。黑暗重新降临,浓稠、厚重,带着地底特有的阴湿寒意与菌类腐败的甜腥气味。空气不再流动,死寂沉沉地压在皮肤上,唯有两人压抑的呼吸与心跳声,在狭窄的通道内被放大,显得格外清晰、急促。 江望舒背靠着冰冷湿滑、仍在微微蠕动的菌毯“门扉”,静静站立了数息。逆轨感知如最谨慎的触须,穿透菌毯的阻隔,细细捕捉着洞窟内的动静。池水的涟漪似乎在扩大,那股冰冷沉寂的波动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一圈圈缓慢而坚定地扩散,但并未有追出洞口的迹象。那“东西”似乎更倾向于停留在它的领域中,或者,其活动范围本就受限于那片暗蓝的池水。 暂时安全,但绝非长久之计。 她收回感知,指尖燃起一点豆大的银色时之焰。光芒稳定却微弱,仅能照亮身周数尺。眼前是一条倾斜向下的狭窄甬道,开凿粗糙,岩壁布满凿痕,覆着滑腻的深色苔藓与菌丝网络,与上层那些规整的遗迹结构截然不同,更像是一条匆忙挖掘、或是天然形成的缝隙,后来被菌毯悄然侵占。通道仅容一人勉强通行,空气中弥漫着比外界更浓郁的陈腐气息,还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金属锈蚀后又被水浸泡许久的腥气。 顾清晏靠在另一侧岩壁上,脸色在时之焰的微光下显得愈发苍白。她轻轻喘着气,织梦心镜的光芒黯淡如风中之烛,方才连续的惊险逃亡与精神冲击消耗巨大。“那池子里的东西……醒了?”她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心有余悸的微颤,“感觉不像活物,倒像一大团冻僵了的、做了几万年噩梦的怨气,稍微翻个身,差点把咱们和那些菌疙瘩一起冻成冰碴子。” “非醒,乃沉眠中无意识之悸动。”江望舒的声音平静无波,在狭窄空间里带着回响,“其力与圣骸同源,然驳杂不纯,似沉积之渣滓,或逸散之残响。惊扰过甚,恐引真正注目。”她言简意赅,点明那池中物并非可力敌的存在,亦非她们此行的目标。真正的危险,仍是那沉睡的“圣骸”本体,以及可能循迹追来的“影狐”爪牙。 她当先迈步,银色光晕随着她的移动向前流淌,照亮前方不过数步的湿滑路径。脚下是厚厚的、不知沉积了多少年的菌类腐殖质,踩上去绵软湿滑,悄然无声。岩壁上的苔藓在手电光下泛着幽绿的光,仿佛无数只沉睡的眼睛。 甬道曲折向下,坡度时缓时急。空气中那股金属锈蚀的腥气渐渐浓重,还混合了一种难以形容的、类似陈旧羊皮纸与干涸血液混合的味道。逆轨感知在此地受到极大压制,仿佛沉入粘稠的油中,延伸不过十丈便模糊难辨,只能勉强勾勒出通道的大致走向与前方并无突然的断崖或陷阱。 寂静是此处唯一的主宰。先前的战斗、奔逃、池水的异动,都被厚厚的岩层与菌毯吸收殆尽,唯有脚步摩擦湿滑地面的细微声响,以及彼此压抑的呼吸,提醒着生命的存在。这种绝对的静,反而滋生出无形压力,仿佛黑暗本身是有质量的实体,从四面八方挤压而来。 行约一刻,前方甬道豁然稍宽,出现一个不大的天然洞室。洞室中央,竟有一小潭幽暗的积水,水色漆黑,不见底,水面无波,如同凝固的墨汁。水潭边,散落着几具白骨。 白骨并非人形,骨骼粗大扭曲,带着非人的特征,似兽非兽,似禽非禽,早已与岩壁同化,覆盖着厚厚的矿物壳与菌斑,不知已在此沉寂多少岁月。其中一具骸骨的胸腔间,插着一柄早已锈蚀殆尽、只剩轮廓的奇异武器残骸,形似巨镰,却布满倒刺。 江望舒在骸骨前驻足,时之焰的光芒扫过。逆轨感知拂过白骨与锈铁,捕捉到的只有一片空洞的死寂与漫长时光侵蚀后的虚无。没有灵性残留,没有怨念波动,仿佛这些生灵存在的最后一点痕迹,也早已被这地底永恒的黑暗与潮湿吞噬干净。 “死得真干净,”顾清晏小声说,她的织梦感知对这些逝去之物更为敏感,此刻只感到一片冰冷的空白,像被水反复冲刷了千万年的鹅卵石,什么也没剩下,“连个噩梦都没留下做个伴儿。”她的话在死寂中显得格外清晰,又迅速被黑暗吞没。 江望舒未作评论,目光落在水潭对岸。那里,岩壁上有大片大片深色的、已然干涸板结的污渍,呈泼洒状,早已与岩石融为一体。污渍周围,有一些凌乱的、非自然的刮擦痕迹,以及几个深深嵌入岩壁、早已锈死的金属环扣,环扣上还连着半截断裂的、材质不明的黑色链条。 此地曾发生过战斗,或者……是某种禁锢与挣扎的场所。年代久远,气息全无,只留下这些无声的痕迹,诉说着早已湮灭的过往。 “走。”江望舒收回目光,不欲在此久留。线索破碎,难以拼凑,深究无益。 绕过水潭与骸骨,甬道继续向下。地势变得平缓了些,但空气愈发沉闷,那股混合腥气也越发浓烈,几乎让人作呕。岩壁上的凿痕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些天然的溶蚀孔洞与垂落的、湿漉漉的钟乳石状菌类凝结物,滴滴答答地落下粘稠的、散发异味的液体。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又前行了一段,前方通道似乎到了尽头,被一堵塌方的碎石与纠结的菌类根系堵死。但在江望舒的时之焰照耀下,塌方边缘,紧贴岩壁的位置,露出一道极窄的、被菌丝半掩的裂缝。裂缝内漆黑一片,有微弱的气流从中渗出,带着一丝与之前截然不同的、干燥而陈旧的气息。 “有风。”江望舒侧耳倾听片刻,逆轨感知艰难地探入裂缝。裂缝后似乎别有洞天,空间应该不小,气流微弱但持续,说明另一端并非死路。更重要的是,那股干燥陈旧的气息中,隐隐夹杂着一丝极淡的、非自然的、类似熏香又似防腐药剂的味道,与这地底菌类的腐败气息格格不入。 她示意顾清晏稍候,自己上前,小心地用短剑清理掉堵塞裂缝的菌丝与碎石。缝隙勉强可容一人侧身挤过。她先将时之焰弹入其中,光芒在狭窄的缝隙中跳跃几下,照亮了后方一片相对开阔的、布满灰尘的岩石地面。 确认暂无危险,她率先侧身挤入。岩壁冰冷湿滑,挤压着身躯,菌丝断裂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散发出一股更加浓郁的甜腥。短短数尺距离,却仿佛穿越了一层粘稠的帷幕。 当她终于踏足裂缝另一端时,眼前景象让她眸光微凝。 这里是一个更大的天然洞窟,形状不规则,高处有数道裂隙透下极其微弱的、不知来源的天光,让此处并非绝对黑暗。洞窟地面相对干燥,铺着一层厚厚的灰尘,灰尘中散落着一些陶器碎片、腐朽的木料,甚至还有几块锈蚀严重的金属片。洞窟一侧,靠着岩壁,竟然有一小堆用石块粗略垒砌的矮墙,墙后似乎曾是一处简陋的栖身之所,如今只剩残迹。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洞窟中央,有一小圈用白色石头摆放出的、已然残缺不全的图案,依稀可辨是一个简陋的、带有某种宗教或仪式意味的符号。符号中央,插着一根早已枯朽、一碰即碎的黑色木棍,木棍顶端似乎曾绑着什么东西,如今只剩一点焦黑的痕迹。 这里有人类,或者说,至少是智慧生物短暂停留过的痕迹。而且,年代似乎比上层那些遗迹更为晚近。 顾清晏也挤了过来,看到眼前景象,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这儿……有人住过?在这鬼地方打地铺?”她的织梦感知小心翼翼地扫过这片区域,捕捉到的情绪残留同样稀薄破碎,却并非上层那种亘古的死寂,而是一种混杂了恐惧、疲惫、绝望以及一丝微弱祈愿的复杂余韵,像褪了色的旧画,色彩暗淡,但依稀可辨。 江望舒缓步走近那石堆符号,蹲下身,指尖并未触碰,只是悬于其上。逆轨感知如最细腻的砂纸,轻轻拂过每一块白石、每一粒灰尘。时光的碎片逆流而上,捕捉到一些模糊的影像残片:几个蜷缩在石墙后的颤抖身影,微弱的火光照亮脏污疲惫的面容,低声的、充满恐惧的祈祷呢喃,对着那简陋符号的跪拜……还有,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黑暗与地下深处的极度畏惧,以及……对外面某种存在的、更深的恐惧。 “避难所。”她站起身,环顾四周,“时日不久,气息未绝。惧此地幽深,更惧……外间之物。”她的目光落在那截焦黑木棍上,“仪式,祈求庇护,或为安抚。” 但显然,仪式未能带来长久的安宁。此地最终被废弃,只留下这些无声的遗物。 “外面?”顾清晏下意识地回头看向她们来时的裂缝,又看向洞窟另一端,那里似乎有通往更黑暗深处的狭窄通道,“他们怕外面?怕那些菌兽?还是……怕上面那些穿黑甲的家伙?或者……怕那个‘圣骸’?” “皆有可能。”江望舒走向洞窟另一端那黑暗的通道口。通道内依旧有微弱气流流出,带着更浓郁的干燥陈旧气息,以及那股淡淡的、类似熏香的味道。这味道,与她在上层遗迹、石碑附近,乃至“影狐”爪牙身上隐约嗅到过的某种气息,有细微的相似之处,却又更加古老、纯粹。 “此气味……”她微微蹙眉,逆轨感知努力辨析着那若有若无的气息线索,“与‘影狐’所奉寂灭之力同源,然更为古旧,少了几分驳杂戾气,多了几分……沉凝之意。似是其源头,或其未被污染之初始。” 顾清晏也吸了吸鼻子,小脸皱起:“是有点熟,像在哪闻过……对了,像那个黑漆漆的令牌!还有那些石像!不过这里的味道……淡很多,也……‘老’很多,像放了几百年的老木头,虽然还是那个木头味。” 两人的判断指向同一个可能——这条通道,或许通往与“影狐”力量源头,乃至与那“圣骸”更为接近的区域。而那些避难者畏惧的“外间之物”,恐怕也与这股力量脱不开干系。 前路未知,凶险更甚。但后退无路,池中异物与可能的追兵皆在身后。 江望舒没有犹豫,指尖时之焰光芒稳定,迈步踏入那黑暗的通道。顾清晏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忐忑,紧随其后。 通道起初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岩壁干燥,脚下的灰尘更厚。走了约莫百步,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自然天光,而是一种稳定的、昏黄偏红的光晕,同时,那股熏香般的陈旧气息也越发清晰。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通道尽头,连接着另一个更加广阔的空间。光芒正是从那里透出。 江望舒在出口边缘停下,隐身于岩壁凸起之后,逆轨感知与目光同时投向那片昏红的光域。 眼前是一个巨大的、近似圆形的洞窟,比之前所见任何一处都要恢宏。洞窟中央并非水池,而是一个向下凹陷的、直径约十丈的圆形坑穴。坑穴边缘,等距离矗立着八根需数人合抱的暗红色石柱,石柱表面并非雕刻,而是布满了天然形成的、如同血管筋络般的凸起纹路,微微脉动着暗红的光芒,正是这洞窟内昏红光晕的来源。八根石柱之间,有粗大的、非金非石、似藤似骨的锁链相连,锁链上悬挂着许多早已风干、却保持跪拜姿态的古怪遗骸,似人非人,似兽非兽。 坑穴内部深不见底,只有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黑暗,仿佛连那昏红的光芒投入其中,也被瞬间吞噬。而那黑暗之中,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缓慢、仿佛大地脉搏般的……律动。每一次律动,都让洞窟内的空气为之轻颤,让那八根石柱的光芒为之明暗一瞬。 更令人心悸的是,那股沉眠的、浩瀚如海的威压,在此地达到了顶峰。它并非主动散发,而是如同沉睡巨龙的呼吸,自然弥漫,充盈着每一寸空间。空气凝滞如山,每一次呼吸都需要耗费比平常更多的力气。灵魂仿佛被无形的重物压迫,生出本能的敬畏与颤栗。 而在那坑穴边缘,正对着江望舒她们方向的石柱下方,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盘膝而坐的身影。身影笼罩在石柱散发的红光阴影中,看不真切,只能辨出大致轮廓,以及……其面前地面上,似乎刻画着一个复杂的小型法阵,法阵中心,一点幽光如豆,静静燃烧。 “圣骸”沉眠之地的外围?守卫?还是……别的什么? 江望舒屏住呼吸,将自身气息收敛到极致,逆轨感知如履薄冰般缓缓探出,不敢有丝毫大意。顾清晏也紧紧捂住嘴巴,织梦心镜的光芒彻底内敛,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死死压住。 那盘坐的身影似乎毫无所觉,依旧沉浸在某种深沉的冥思或守御之中。只有那坑穴深处传来的、缓慢而沉重的脉动,与石柱光芒的明暗,在这死寂的圣所中,勾勒出永恒不变的节奏。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圣骸之畔,微光抉择 昏红如凝固血块的光,自八根暗红石柱表面的脉络中缓缓脉动,将巨大洞窟浸染在一片沉滞、粘稠的暗色调中。空气凝实如铅,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沉重的压力,肺叶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源自坑穴深处、那如同大地脉动般的低沉律动,每一次震颤都仿佛敲击在灵魂深处,带来本能的敬畏与源自生命本源的、想要匍匐蜷缩的恐惧。这里是沉眠威压的核心,是这片死寂墓穴的最终源头,仅仅是站立于此,便已耗尽心力。 江望舒与顾清晏隐在通道出口的岩壁阴影后,气息收敛至虚无。逆轨感知与织梦感知皆被那无处不在的浩瀚威压死死压制,仅能艰难地探出体表数尺,如同在万仞冰层下蠕行的孱弱虫豸。目光所及,洞窟中央那深不见底的黑暗坑穴,如同巨兽永不闭合的眼,吞噬着一切光线与声息。八根石柱与粗大锁链构成的囚笼,以及其上悬挂的、姿态永恒的干涸遗骸,无声诉说着此地亘古的禁锢与死寂。 而石柱下,那个盘膝而坐的模糊身影,是这片绝对死寂中,唯一的、不协调的“存在”。 他(亦或她?)背对通道,身形笼罩在石柱投下的、边缘模糊的暗红阴影里,难以分辨细节。只能看出其坐姿端正,纹丝不动,仿佛与身下的岩石、与这洞窟、与那沉眠的脉动已融为一体,化作了另一尊永恒的雕像。他面前的地面上,以暗色粉末勾勒出一个径约三尺的复杂法阵,线条古奥繁复,中心一点幽光如风中残烛,稳定却微弱地燃烧着,散发出与石柱、与坑穴深处同源,却更加凝练、更加“近”的寂灭气息。那气息并不暴烈,反而有种深沉的、万古不移的静谧,仿佛死亡的本身,寂静的终极。 法阵的幽光,微微映亮身影的一小片衣角。那衣角非布非革,色泽沉暗,隐有细密纹路,样式古老,与“影狐”爪牙或寻常修士的服饰皆不相同。更引人注目的是,其袖口处,绣着一个极其微小、却线条分明的图案——一枚断裂的、染血的独角。 这图案,江望舒见过。在“星纹”先辈遗留的破碎记忆片段中,在与“影狐”相关的蛛丝马迹里,皆有模糊的影子。它代表的并非“影狐”,而是另一个更古老、更隐秘,或许也与“寂渊”有着千丝万缕联系,却立场暧昧难明的组织——或者说,遗族。 “守墓人……”一个冰冷的词汇滑过江望舒的心头。并非猜测,而是近乎笃定的判断。以此地之诡谲,此威压之浩瀚,寻常修士绝难长久存留。唯有世代传承、与这“圣骸”有着特殊联系、甚至可能以看守或封印其为职责的存在,方能在此长存。那断裂染血的独角徽记,便是无声的佐证。 顾清晏的织梦感知虽被压制,但她对情绪与意念的天然敏感仍在。她紧紧捂住口鼻,连呼吸都放得极轻极缓,小脸在昏红光影下显得毫无血色。她的“目光”并未聚焦于那身影,而是“看”向那坑穴深处无边的黑暗。那里并非空无一物,而是沉淀着一种难以形容的、庞大到令人思维停滞的“空”——并非虚无,而是万物终焉、一切意义与存在尽皆湮灭后,所留下的、最纯粹的“寂”之本相。仅仅是感知的轻微触及,便让她心神几欲冻结,灵魂都要被那无边的“空寂”吸摄进去,化为其中的一粒尘埃。 “不能看……不能想……”她在心底反复告诫自己,将全部心神收束,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点清明,如同暴风雪中紧握一枚将熄的火种。她的目光艰难地移开坑穴,落在那静坐的身影与幽幽燃烧的法阵上。那法阵传来的意念更加清晰些——是一种恒久的、冰冷的“维系”,如同最精密的锁芯,扣在某个庞然巨物的命脉上,沉默地履行着职责,不带丝毫情感波动。 时间在绝对的寂静与沉重的威压中缓慢流淌,每一息都漫长得如同一个世纪。那身影依旧不动,仿佛真的化作了石头。唯有坑穴深处的脉动,与法阵中心幽光的稳定燃烧,证明着时间的流逝。 江望舒的思维在冰冷的重压下飞速运转。退路已绝,后方是可能复苏的池中异物与随时可能追至的“影狐”。前方是沉睡的“圣骸”与神秘的守墓人。强行通过,惊动任何一方,皆是十死无生。原地滞留,威压侵蚀与可能的追兵,亦是慢性消亡。 唯一的变数,或许在这守墓人身上。他(她)是敌是友?是“影狐”的同谋,还是古老的监视者?那法阵,是封印的一部分,还是某种沟通、乃至汲取的桥梁?那点幽光,是维系的关键,还是…… 她的目光,再次落在那点幽光上。逆轨感知虽被压制,但源于霓裳羽衣与“星纹”烙印的、对同源高阶寂灭之力的微弱共鸣,让她隐隐感到,那点幽光与坑穴深处的脉动,存在着一种极其隐晦、却至关重要的连接。它不是封印的核心,更像是……一个“阀门”,一个“调节器”,或者,一个极其细微的“漏洞”。 一个极其大胆,甚至堪称疯狂的念头,在她冷静如冰湖的心底泛起一丝微澜。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若能影响,甚至短暂干扰那“阀门”…… “清晏,”她的声音以近乎神魂传念的微弱方式,在顾清晏识海中响起,凝练如针,以免外泄,“感知那法阵中心幽光,可能扰动其毫厘?” 顾清晏浑身一颤,从对坑穴黑暗的恐惧中勉强挣脱,难以置信地“看”向江望舒。扰动那东西?在那守墓人眼皮底下?在那沉眠的巨兽嘴边?这简直像是在沉睡的火山口跳舞,还要去拨动岩浆的流向! 但她对江望舒有着近乎本能的信任,更明白此刻已无他路。她强行压下心悸,将残存的、微弱如游丝的织梦感知,小心翼翼地、如同伸出最纤细的羽毛,探向那点幽光。她不敢触及法阵本身,更不敢触及守墓人,只将全部心力集中于那一点稳定的、冰冷的火光。 反馈回来的“触感”,冰冷、坚硬、沉重,如同触碰万载玄冰的核心,又似在推挽一座无形的大山。其“存在”稳固得超乎想象,与整个洞窟、与坑穴深处的脉动紧密相连,牵一发而动全身。以她此刻的状态,莫说扰动,连在其表面留下一点涟漪都难如登天。 “不行……太重了……像一颗铁铸的心,跳都不跳一下,还连着整个地脉……”顾清晏的“声音”在颤抖,带着绝望。这非是技巧或决心不足,而是绝对力量层次的碾压。 江望舒并未气馁。这个结果在意料之中。她的目标,本就不是直接撼动那幽光。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八根石柱,扫过那些悬挂的干涸遗骸,扫过地面上法阵线条与石柱基座连接处那些微不可察的能量流转痕迹。 逆轨感知在重压下艰难运作,如同在泥沼中描摹星图。她捕捉到,整个洞窟的能量并非均匀分布。八根石柱如同八个节点,与中央坑穴、与地面法阵构成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能量网络。那守墓人身前的法阵幽光,是网络的一个微小但关键的“枢纽”。而网络本身,在这万古时光与“圣骸”无意识散逸的力量侵蚀下,并非完美无瑕。石柱表面有细微的裂纹,锁链连接处有能量淤塞,地面法阵的线条在某些节点存在极其微弱的、周期性的“涟漪”。这些,是时光留下的磨损,是系统本身的“噪点”。 守墓人静坐于此,或许便是在以自身为“砝码”,维持这个网络的平衡,抚平这些“噪点”。 她的计划,并非以卵击石,去撞击那坚固的“枢纽”,而是……在某个恰当的、网络自身出现“涟漪”的瞬间,以自身微薄却精准的时序之力,如同最纤细的银针,刺入某个无关紧要却又连接整体的“噪点”缝隙,制造一个极其短暂、范围极小的“时序湍流”。 这个湍流本身无甚威力,但它可能像投入精密钟表里的一粒微尘,引发一系列连锁的、难以预测的细微紊乱。这紊乱或许能短暂分散守墓人的一丝注意,或许能让那无处不在的沉眠威压出现一丝连本尊都难以察觉的、微不足道的“迟滞”。 而这,或许就是她们穿过这片禁区,抵达那守墓人身后、疑似通往更深或他处通道的唯一机会。 风险巨大。任何计算失误,时序之力的波动超出预计,甚至仅仅是运气不佳,都可能瞬间惊醒守墓人,或引动“圣骸”本能的反应,那将是万劫不复。 但没有选择。 江望舒将计划以最简洁的神念传递给顾清晏。顾清晏的小脸更白了,但眼神却渐渐坚定。她点点头,将最后的心力凝聚,织梦感知不再试图触碰幽光,而是如同最敏感的蛛丝,悄然附着在江望舒指定的、一处石柱与地面连接的能量细微“涟漪”节点上,准备在江望舒动手的瞬间,全力放大那一丝可能出现的、对守墓人感知的微弱干扰。 江望舒缓缓闭上眼,心神沉入最深处。体内几近干涸的时序之力被一丝丝压榨、提纯,凝聚于指尖。霓羽印记微微发热,传来一丝微弱的悸动,仿佛在呼应此地沉寂万古的时光。她在等待,等待那能量网络自身“涟漪”波动的特定相位,等待那稍纵即逝的、可能连守墓人都忽略的“窗口”。 洞窟中,只有脉动,只有幽光,只有永恒的寂静。 某一刻。 江望舒傩面下的眼眸骤睁,指尖那凝聚到极致、微弱如萤火、却精纯无比的时序银芒,无声无息地弹出,并非射向守墓人或幽光,而是悄无声息地没入三丈外、一根石柱基座旁、一处肉眼难辨的、能量流经时产生天然涡旋的岩缝之中。 “逆轨·刹那涟漪。” 没有光芒,没有声响,没有能量波动。只有那处岩缝周遭极其微小的区域内,时光的流速,发生了微不足道、转瞬即逝的、连最精密的法器都难以探测的、一次几乎不存在的“颤动”。 几乎在同一瞬间,顾清晏拼尽全力,将一股微弱却极其“粘稠”、“迟滞”的织梦意念,如同抛出的蛛网,轻柔地罩向守墓人所在的方位。这意念并非攻击,甚至难以称之为干扰,更像是在对方沉寂如古井的精神“水面”上,吹过一丝几乎不存在的、带着倦意的微风。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岩缝处的时序颤动,如同投入静水的一粒微尘,引发的涟漪小到可以忽略不计。但它确实存在。并且,因为这岩缝恰好位于那能量网络“涟漪”波动的某个微妙相位点上,这粒“微尘”,被放大了一丝,传递到了与之相连的、数尺外另一处法阵线条的节点。 那里,恰好是法阵能量流转的一个微小“涩点”。 于是,在那个节点,能量流转出现了亿万分之一刹那的、几乎不存在的“卡顿”。 守墓人身前,那稳定燃烧的幽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如同风中的烛火,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丝。 盘膝静坐、仿佛与岩石融为一体、万古不变的身影,在那幽光闪烁的同一刹那,极其细微地……动了一下。 不是大幅度的动作,甚至不是转头或睁眼。只是那笼罩在阴影中的、模糊的轮廓,似乎……绷紧了一瞬。如同沉睡的猛虎,在梦中听到了极其遥远的一声落叶。 就是现在! 在幽光闪烁、身影微动的电光石火间,江望舒动了。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芒四射的遁法。她只是将残存的所有力量,用于极致的内敛与加速。她拉住顾清晏的手腕,两人如同化作了两道没有实体的阴影,贴着冰冷的岩壁,以近乎滑行的姿态,悄无声息地、却快如鬼魅般,向着守墓人身后那片被石柱阴影笼罩的、疑似存在通道的黑暗区域,疾掠而去! 她们的移动,没有带起一丝风声,没有扰动一粒尘埃,甚至连衣袂的摩擦声都降至最低。所有的气息、生命波动、乃至存在感,都被压缩到近乎于无。这是将潜行与速度发挥到极致,赌上一切的一瞬。 十丈,五丈,三丈…… 守墓人那模糊的身影,依旧保持着那个细微绷紧的姿态,似乎尚未从那一丝微不可察的“异常”中完全回过神来。又或者,那“异常”太过渺小,渺小到足以被忽略,如同巨象不会在意脚边一粒沙砾的滚动。 一丈! 江望舒已能看清守墓人背后衣袍上更古老的纹路,能感受到那身影散发出的、如同万载寒冰般的沉凝气息。她甚至能“看”到,守墓人身后岩壁上,那道被阴影彻底吞没的、狭窄的裂缝入口。 就在她们即将触及裂缝边缘的刹那—— 守墓人,缓缓地,转过了头。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3章 静默夜 病房门在身后合拢,发出沉闷的声响,将走廊那微弱而令人不安的嗡鸣隔绝在外。204病房内,江望舒背靠着冰冷的门板,迅速扫视着这个狭小的空间。昏黄的壁灯光线勉强驱散一角黑暗,更多的阴影堆积在房间角落,仿佛有生命般缓缓蠕动。空气里那股混合了消毒水、陈旧布料和隐约霉味的气息,浓得化不开。 她走到铁架床边,手指拂过浆洗得发硬粗糙的床单,触感冰凉。床头柜的木漆剥落严重,露出底下暗沉的木质纹理。她拉开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墙上那个老式呼叫铃的拉绳垂落着,她试探性地轻轻拉动,没有听到任何铃声,只有绳索与墙壁摩擦的细微沙沙声。 规则第七条要求记录异常。她需要保持绝对的观察力。 隔壁205房,顾清晏的体验则稍显“丰富”。她的房间布局与江望舒的别无二致,唯一的“特色”便是墙角那面被深色厚布罩得严严实实的立镜。罩布沉甸甸的,布料粗糙,上面落满了灰。 顾清晏没有立刻去碰那罩布,规则第四条明确警告过。她先是像江望舒一样检查了床铺和床头柜,同样一无所获。然后,她的目光被床头柜上那张《住院守则》吸引住了。不同于江望舒的快速浏览记忆,她拿着那张纸,凑到昏暗的灯光下,开始逐字逐句地“研究”起来,眉头微微蹙起,像是在解读某种失传的古文字。 “绝对静默时间……晚九点到早六点……”她低声念叨着,手指点着那几个字,“这个‘绝对’用得很有水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但又有点……嗯,像是在虚张声势。” 她的视线移到第三条:“谢绝一切外来探视。如听到敲门声或呼唤声,请勿回应,勿开门。”她歪了歪头,自言自语道:“一切外来探视?那内部探视算不算?比如隔壁的望舒过来串个门,聊个天,算不算违反规定?这规则表述不够严谨啊。” 接着是第四条关于镜像的警告,她抬头看了看那面被罩住的镜子,眼神里充满了探究欲:“切勿在静默时间凝视任何反光表面……那如果我不‘凝视’,只是‘瞥一眼’,或者‘扫视一下’,算不算违规?这个度不太好把握。”她甚至考虑了一下,“静默时间眨眼睛,眼睫毛会不会在光滑的床头柜表面形成微小的反光影像这种哲学性问题。”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第七条:“您的健康是我们的首要目标。请积极配合治疗,早日康复。”她轻轻“啧”了一声,表情有点微妙,“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某种免责声明的前缀。通常说完这种话,后面跟着的都不会是什么好事。” 她这边正对着规则进行着发散性思维解读,墙壁突然传来两声短促、有力的敲击声。是江望舒。她们约定的简单信号。 顾清晏立刻收敛了脸上的胡思乱想,也抬手在墙上回应了两下,表示收到且无恙。她走到墙边,压低声音对着墙壁方向说:“规则已研读完毕,初步判定该医院管理条文存在多处定义模糊地带,且疑似包含格式条款陷阱,建议谨慎解读,保留诉讼权利。” 隔壁的江望舒听到这隔着墙壁传来的、一本正经的“法律分析”,嘴角几不可见地抽动了一下。她言简意赅地回应:“保持警觉,记录异常。” 时间在死寂中缓慢流逝。窗外的天色始终维持着那种令人压抑的、介于黄昏与黑夜之间的昏沉状态,看不到月亮,也没有星星。晚上九点整,一阵刺耳、单调的电子铃声毫无预兆地通过隐藏的喇叭响彻整个医院,持续了大约十秒。 绝对静默时间,开始了。 壁灯应声熄灭,房间瞬间被浓稠的黑暗吞噬。这种黑暗不同于寻常的夜,它沉重得仿佛有质量,压得人喘不过气。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连之前隐约可闻的仪器嗡鸣也彻底沉寂,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胸腔里跳动的声音,以及血液在耳膜下流动的微弱回响。 江望舒没有躺下,她保持着背靠房门的姿势,在黑暗中睁大眼睛,全力调动起所有感官。逆轨者的能力让她对时间流逝异常敏感,她能感觉到,这里的“静默时间”,时间的流速似乎变得粘滞而古怪,每一分钟都显得格外漫长。她仔细聆听着门外的动静,任何一丝异响都可能意味着危险。 顾清晏在黑暗降临的瞬间,下意识地朝那面被罩住的镜子方向看了一眼——尽管什么也看不见。她摸索着坐到床沿,没有躺下,同样保持着清醒。织梦师的特性让她对环境和氛围的变化更为敏感,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静默时间开始,整个房间的“氛围”变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冰冷的“注视感”从四面八方渗透进来,尤其是从那面被罩住的镜子方向。 她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象罩布底下是什么,转而开始在心里默默复盘进入医院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找出可能被忽略的线索,同时用她那独特的脑内剧场演绎着各种可能性,这算是她对抗恐惧的一种方式。“如果这时候有爆米花就好了,”她天马行空地想着,“可以一边吃一边欣赏这出沉浸式恐怖默剧,就是剧情有点老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时间大约过去了半个小时。就在江望舒以为这个夜晚会在这种极致的死寂中度过时,一阵极其轻微、却无法忽视的声音,从门外走廊传来。 那声音很轻,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用柔软的、带有粘液的表面,缓慢地、一下下地摩擦着地面。嘶啦……嘶啦……声音由远及近,速度不快,但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规律性。 江望舒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屏住呼吸,将耳朵贴近门缝,试图听得更真切。那摩擦声越来越近,似乎正沿着走廊,挨个经过每一扇病房门。 隔壁的顾清晏也听到了。她停止了脑内小剧场,竖起耳朵,眉头皱起。那声音……不太像是脚步声,也不像是拖拽重物。她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类似的音效,最后得出一个不太靠谱但很形象的类比:“听起来像是一大块湿漉漉的抹布,在努力地自己擦地板,而且擦得还挺认真。” 摩擦声在204病房门口停顿了一下。江望舒能感觉到,门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停住了,一种无形的压力透过门板传递进来。停留了大约五秒,那东西似乎没有发现什么,摩擦声再次响起,继续向前,停在了205病房门口。 顾清晏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能清晰地感觉到,门外有个“东西”正隔着门板“站”着,那股冰冷的注视感更加强烈了。她甚至能想象出,那东西可能正把某个器官贴在门缝上,向内窥探。 又是几秒的停顿。然后,摩擦声再次响起,继续向走廊深处移动,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死寂中。 走廊重新恢复了令人窒息的安静。 江望舒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她轻轻敲了敲墙壁,两短一长,示意危险暂时过去。 顾清晏也回应了同样的信号,表示自己没事。她摸了摸额头,发现不知何时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刚才那位擦地板的同事,”她对着墙壁方向,用极低的气音吐槽,“工作态度倒是挺一丝不苟,就是方式有点吓人。” 江望舒没有回应她的调侃。她的注意力被另一件事吸引了。就在那摩擦声远离后不久,她隐约听到,从走廊更深处,似乎传来了另一种声音——极其细微的、像是许多人同时在压抑着呼吸,又像是纸张被快速翻动的哗啦声。这声音一闪即逝,几乎让她以为是错觉。 她将这条信息默默记下,列为需要观察的“异常”之一。 静默时间还在继续。后半夜,偶尔会从远处传来一些模糊不清的声响,有时像是低语,有时像是呜咽,但都太过遥远和轻微,无法分辨具体来源和内容。没有再出现直接靠近他们房门的情况。 当清晨六点的铃声准时响起,壁灯重新亮起昏黄的光线时,两人都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第一个静默夜晚,总算有惊无险地度过了。 然而,当光线恢复,顾清晏下意识地看向墙角那面镜子时,她的动作僵住了。 那面镜子……依旧被深色罩布严实地罩着。 但是,罩布靠近地面的角落,不知何时,多了一小片不起眼的、尚未完全干涸的……暗红色湿痕。 像是有什么东西,曾在那里停留过,并且留下了痕迹。 【状态:度过第一个静默夜,遭遇未知走廊巡逻者,发现镜子罩布出现异常污渍。】 【环境特性:静默时间的时间粘滞感、被注视感、未知声响。】 【目标:应对即将到来的首次“诊疗”。】 【潜在风险:诊疗内容未知,镜子污渍的意味。】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8章 残响将启,意志交锋 公共休息区内凝固般的死寂,被顾清晏内心掀起的惊涛骇浪打破。指尖残留着触碰那惊慌女子时传来的、冰冷粘稠的恐惧触感,更深刻的是那股与慈济医院如出一辙的、源于规则扭曲与意识湮灭的绝望气息。不同的世界碎片,为何会散发出如此相似的“味道”?是万象回廊所有恐怖本质上的趋同,还是这些碎片之间,存在着某种更深层次、更令人不安的链接? 她无法确定,但这个发现像一根尖锐的冰刺,扎进了她的思维深处,带来了全新的恐惧与……一丝微弱却执拗的探究欲。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不再去看那个蜷缩在治疗仪旁瑟瑟发抖的女子,也将工装男探究的一瞥、兜帽女冰冷的空白以及休闲服男人麻木的同情隔绝在注意力之外。她需要冷静,需要思考。 地图显示,返回第七后勤通道需要穿过配给室。顾清晏站起身,尽量让自己的步伐显得平稳,走向那扇标记为黄色的气密门。门滑开,内部是一个更小的舱室,墙壁上是排列整齐的、类似储物格的开口,旁边有简单的操作界面。她尝试用剩余的20生存点兑换了两支高能营养液,冰冷的金属管落入取物口,触手微温。这是最基础的生存保障。 握着营养液,她回到医疗舱。江望舒依旧安静地躺着,监测仪上的绿光稳定,但她左臂疤痕下那抹顽固的紫灰色,像一道无声的警告,提醒着顾清晏时间的残酷与资源的匮乏。八千生存点,一个遥不可及的数字。安全层的倒计时在一分一秒地流逝,如同沙漏最终会走向终结。 她坐在床边,拧开一支营养液,小心地凑到江望舒唇边,用指尖蘸取少许湿润她干裂的嘴唇。昏迷中的江望舒似乎本能地吞咽了一下,眉头几不可察地蹙起,仿佛在对抗某种深层的痛苦。顾清晏耐心地喂她喝下小半支,然后将另一支放在床头触手可及的地方。 做完这些,她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上眼,整理着纷乱的思绪。“遗忘回响”,记忆碎片重构,精神污染,认知扭曲……系统给出的信息碎片在她脑中组合。风险评级中低,但对精神抗性要求高。奖励五百点,是她们目前唯一明确可见的、可能获取资源的途径。它像是一颗挂在悬崖边的果实,诱惑着饥渴的旅人,却也明示着坠落的危险。 更重要的是,那个关于碎片间可能存在关联的模糊预感,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她。如果“遗忘回响”真的与慈济医院有某种联系,那么其中是否可能隐藏着关于回廊本质、关于黑石、甚至关于顾琳最终命运的线索?这些线索的价值,或许远超生存点。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大约过了两个小时,医疗监测仪发出了一声轻微的提示音。顾清晏立刻睁开眼,看到江望舒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她的眼神最初是涣散的,带着深度昏迷后的迷茫,但很快,锐利与冷静便如同破开迷雾的刀锋,重新凝聚起来。她试图移动身体,却牵动了左臂的伤势,一阵剧烈的疼痛让她闷哼一声,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 “别动,”顾清晏立刻上前按住她未受伤的右肩,“你的伤很重,只是做了基础稳定。” 江望舒深吸一口气,压下痛楚,目光扫过四周陌生的环境,最后定格在顾清晏脸上。“这里……是哪里。”她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 “回廊的安全层,一艘叫‘观测者号’的星舰残骸内部。”顾清晏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她们脱离慈济医院后的情况,展示了剩余可怜的20生存点,以及那不断减少的安全倒计时。 江望舒安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深处飞速掠过的计算光芒显示着她大脑的高速运转。当听到“遗忘回响”碎片和五百点奖励时,她的目光微微闪烁。 “风险评级中低,往往意味着不可预测的变量更多,或者淘汰率更高。”她冷静地分析,语气平铺直叙,听不出情绪,“精神污染和认知扭曲,对你而言是双刃剑。织梦师的能力可能更容易洞察核心,但也可能更容易被污染同化。我的状态……”她看了一眼自己无法动弹的左臂,以及体内空空如也的力量感,“无法提供有效支援,甚至会成为你的拖累。” 她顿了顿,目光锐利地看向顾清晏:“基于当前数据,进入‘遗忘回响’的预期收益与风险比,倾向于负面。更理性的选择是,利用安全时间尽可能恢复,寻找其他信息渠道,或者……等待可能出现的、风险更低的机遇。” 这是典型的江望舒式思维,剔除所有情感因素,只进行冷酷的概率计算。她的分析无可挑剔,指向了最稳妥、生存概率最高的路径。 顾清晏沉默了片刻。她知道望舒是对的,从纯粹的逻辑角度看,冒险进入一个未知的精神污染世界,带着一个几乎失去战斗力的队友,确实愚蠢至极。 但是…… “望舒,”她开口,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罕见的坚定,“我知道你的计算。很合理。但是,我们等不起。”她指向那不断跳动的倒计时,“七十二小时,靠这二十点,我们能恢复多少?等待下一个‘可能’出现的低风险碎片?如果它一直不出现呢?或者它的奖励更低呢?”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目光落在江望舒左臂的疤痕上:“你的伤,等不了。时间烙印在侵蚀,每多等一秒,逆转的可能就渺茫一分。八千点……我们靠等,是等不来的。”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而且……我感觉到一些东西。在公共休息区,那个刚逃回来的女人……她身上的恐惧,和我们在医院里感受到的,很像。非常像。不同的碎片,为什么会有这么相似的‘气息’?‘遗忘回响’……如果它真的和记忆、和回响有关,会不会……藏着关于这些碎片关联的线索?关于回廊本身的线索?” 顾清晏的眼神亮了起来,那是一种混合着恐惧与兴奋的光芒,属于织梦师对未知谜题的本能追逐:“五百点奖励或许只是开始。如果我们能找到线索,如果能理解这背后的规则……或许,我们能找到真正打破僵局的方法,而不是永远被生存点牵着鼻子走,在一个接一个的碎片里疲于奔命。” 这是感性的冲动,是基于直觉的赌博,与江望舒的理性计算背道而驰。 医疗舱内陷入沉默。只有设备低沉的嗡鸣和两人清晰的呼吸声。 江望舒看着顾清晏,看着她眼中那份不容置疑的决意,以及深处隐藏的、对真相的渴望。她太了解顾清晏了,知道当她露出这种眼神时,任何纯粹的逻辑说服都将苍白无力。这不是鲁莽,而是一种基于自身特质和信念的抉择。 理性计算生存概率,还是感性搏取一线生机与真相?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江望舒闭上眼,似乎在进行最后的权衡。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虚弱,左臂传来的阵阵抽痛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现实的残酷。留下,看似安全,实则是慢性死亡。进入,九死一生,但或许……真有那一线微光。 许久,她缓缓睁开眼,眼底的挣扎已然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认命的平静,以及一丝被强行点燃的、微弱却顽强的斗志。 “数据分析完毕,”她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多了一丝力量,“你的方案,失败概率高达百分之八十七点三。但留在此地,长期生存概率低于百分之五。”她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基于极端劣势下的风险再评估……我同意你的决策。” 她看向顾清晏,眼神锐利如初:“但有几个前提。第一,进入碎片后,一切行动以你的感知和判断为主,我仅提供有限的分析辅助,不得擅自行动。第二,一旦发现事不可为,生存优先级高于一切线索探索,立即寻找退出方法。第三,”她的目光扫过顾清晏的脸,“如果你被污染,出现不可逆的认知偏差,我会……采取必要措施。” 必要措施。顾清晏明白那意味着什么。她重重地点了点头:“好。” 协议达成。目标锁定——“遗忘回响”。 距离碎片开启,还有不到四小时。 江望舒重新闭上眼,开始尝试以最微弱的方式,调动几乎枯竭的逆轨之力,不是用于战斗或回溯,而是极其精细地内敛,试图加速身体对那点基础治疗能量的吸收,哪怕只能恢复一丝力气,减少一丝对顾清晏的拖累。 顾清晏则坐在一旁,闭上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的精神状态。她不再发散思维,而是将织梦师的能力向内收敛,如同编织一个保护性的茧,加固自身的精神壁垒,为即将到来的、针对精神的冲击做准备。 医疗舱内,两人陷入了一种紧张的、蓄势待发的寂静之中。舷窗外,冰冷的星辰无声闪烁,注视着这艘残骸内,两个渺小生命即将做出的、可能决定她们最终命运的抉择。 【状态:江望舒苏醒,两人经过意志交锋,决定进入“遗忘回响”碎片。】 【关键抉择:理性生存概率 vs 感性机遇搏取,最终达成共识。】 【目标明确:进入“遗忘回响”,获取生存点并探寻碎片关联线索。】 【风险极高:江望舒战力缺失,顾清晏直面精神污染。】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32章 真相囚笼,锚点危机 “咚…咚…咚…” 敲门声沉稳、规律,带着一种近乎刻板的礼貌,在狭小避难室内回荡,与门外隐约传来的、暗红雾气腐蚀金属的“滋滋”声形成了地狱般的交响。那个温和的男声,如同毒蛇的信子,透过门缝钻入,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晚上好,两位意外的访客。看来你们触发了一些……不太安全的小玩意儿。不过没关系,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之一。外面的情况有点混乱,或许我们可以谈谈?请开门。” 江望舒在声音响起的瞬间,身体已如猎豹般绷紧,悄无声息地移动到门侧死角,左手虚按在冰冷的金属门板上,逆轨者的感知如同最精密的雷达,全力捕捉着门外每一丝细微的震动与能量波动。她的眼神冰冷锐利,大脑飞速运转,分析着这极度反常的境况。负责人?在核心失控、毁灭性能量肆虐的当口,如此“恰好”地出现?还带着这般不合时宜的平静?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一个利用危机心理进行诱捕的局。她绝不相信任何侥幸。 顾清晏则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背靠着一个冰冷的金属柜,织梦师的灵敏感知让她比江望舒更清晰地“听”到了那温和嗓音底下隐藏的、无数扭曲杂音编织成的虚伪网罗。她感到一阵恶心反胃,仿佛嗅到了蜜糖包裹下的腐肉气味。“负责人?”她用几乎听不见的气音对江望舒方向吐槽,“这演技拿去拍恐怖片都能拿金酸梅奖了,台词功底还不如我们学校话剧社的僵尸群演。” 江望舒没有回应她的吐槽,而是竖起一根手指,示意绝对安静。她需要更多信息。 门外的人似乎并不意外于内的沉默,继续用那令人毛骨悚然的平和语调说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希望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毕竟,你们看起来和顾琳博士,很有渊源。” 他刻意加重了“顾琳博士”四个字,如同投下诱饵。 见室内依旧没有回应,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惋惜:“看来你们很谨慎。这也好,在这种地方,谨慎是美德。不过,时间不多了。‘黑石’的活性已经失控,外面的‘净化雾气’最多还有三分钟就会渗透这扇门的密封层。到那时,这里将不再安全。” 他顿了顿,抛出了新的筹码:“我知道你们在寻找出路,也想了解顾琳的真相。我可以提供帮助。我知道一条安全的通道,可以避开失控区域,直接通往……嗯,一个相对稳定的‘安全屋’。那里有你们需要的部分资料,关于顾琳,关于‘第七实验室’,甚至关于如何……在一定程度上‘控制’或者说‘安抚’那块暴走的石头。” 控制黑石?安全屋?资料?每一个词都精准地敲打在两人当前最迫切的需求上。这诱惑巨大,但也因此更加可疑。 江望舒眼神微动,依旧沉默,但向顾清晏做了一个极其细微的手势——准备应变。她不相信对方的任何承诺,但或许可以利用这次对话,套取一些关键信息,或者……找出破绽。 顾清晏领会,悄然调动起残存的精神力,并非攻击,而是如同最敏感的触须,轻轻附着在门板上,试图穿透物质屏障,捕捉门外存在更本质的“情绪底色”或“意念碎片”。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探知,极易被反噬,但此刻别无选择。 门外的人似乎感知到了什么,语气未变,但语速微妙地加快了一丝:“作为诚意,我可以先透露一点信息。顾琳博士当年的研究,远不止是学术探索。她触及了这个世界最底层的某些……规则缝隙。她的失败,并非偶然,而是某种……必然的代价。而你们,继承了部分‘钥匙’特性的人,既是她的遗产,也可能成为……新的实验样本。” 话语中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感,仿佛在评价实验室里的小白鼠。 “样本?”江望舒终于开口,声音冷得像冰,透过门板传出,“你是谁?‘第七实验室’的真正目的到底是什么?”她直接抛出核心问题,试图打乱对方的节奏。 门外传来一声低沉的轻笑,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我是谁并不重要,一个古老的观察者,一个……秩序的维护者?至于实验室的目的,很简单,研究‘异常’,理解‘规则’,最终……掌控‘现实’。顾琳是其中一个变量,你们也是。而现在,变量失控了,我需要回收,或者……清理。” “清理”两个字,他说得轻描淡写,却透出赤裸裸的杀意。 就在这时,顾清晏的精神探知终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隐晦、却让她瞬间汗毛倒竖的意念回响——那并非人类的思维波动,而是一种冰冷的、机械的、充满了计算和贪婪的……吞噬欲!仿佛一个饥饿的数据库,在渴望着新鲜的数据流!门外的东西,根本不是人! “望舒!他不是……”顾清晏失声惊呼,但已经晚了! “看来,沟通失败了。”门外的声音瞬间失去了所有温和,变得如同金属摩擦般冰冷刺耳,“那么,只能采取强制措施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轰!!!” 一声巨响,整个金属门板猛地向内凸起,一个清晰的拳印出现在中央!门锁处发出刺耳的金属断裂声!巨大的冲击力让整个避难室都为之震颤! 几乎在同时,江望舒动了!她不是后退,而是向前!在门板被第二次撞击之前,她将体内所有残存的逆轨之力,不顾左手腕疤痕崩裂渗血的剧痛,全部灌注于门锁周边极小范围的时间结构——“逆轨·局部结构脆化”! 她无法阻止撞击,但她能让撞击点变得无比脆弱! “砰!!!” 第二记重击袭来!但这一次,伴随着金属撕裂的刺耳噪音,被江望舒能力作用过的门锁周边区域,如同风化了千年的朽木般骤然碎裂!整扇门并非被撞开,而是以锁点为中心,撕裂、扭曲,露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空洞! 门外,并非预想中的走廊或那个“负责人”,而是一片……翻滚的、如同血肉般蠕动着的暗红色能量涡流!涡流中心,隐约可见一个由无数数据流和破碎影像构成的、不断变换形态的狰狞面孔,那面孔上,一双完全由代码组成的眼睛,正冰冷地“注视”着她们! 那根本不是什么负责人,而是失控的“黑石”能量混合了实验室某种AI防御系统后产生的扭曲聚合体!它模拟出人形和声音,只是为了诱骗她们开门,或者……消耗她们的心神! “走!”江望舒嘶声喊道,一把拉住被眼前景象惊呆的顾清晏,冲向避难室另一侧!那里有一个看起来像是通风管道检修口的金属盖板! 身后的暗红能量发出尖锐的啸音,如同活物般从破口处汹涌灌入,所过之处,金属柜壁被腐蚀消融,发出刺鼻的白烟! 江望舒用尽最后力气,撬开检修口盖板,将顾清晏推了进去,自己紧随其后!在钻入黑暗管道的最后一刻,她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那暗红能量并未追击,而是在吞噬了部分避难室物品后,缓缓凝聚,最终在房间中央,形成了一个不断旋转的、缩小版的黑色晶体虚影!虚影中,似乎有顾琳绝望的面容一闪而过,随即被无数痛苦的扭曲面孔淹没。 管道内一片漆黑,弥漫着灰尘和铁锈味。两人在狭窄的管道中拼命向前爬行,身后避难室的方向,最终传来一声沉闷的能量爆炸声,随后彻底寂静。 不知爬了多久,前方出现一丝微光。她们奋力推开管道尽头的格栅,跌入一个新的空间。 这里像是一个废弃已久的中控室,各种老式仪器屏幕漆黑破碎,线缆如同藤蔓般垂落。房间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已经停止运转的环形控制台。控制台中央,有一个凹槽,凹槽的形状……与她们在青川高中见过的那个黑色晶体,几乎一模一样。 而在控制台边缘,散落着几页被烧焦了一半的纸质文件。最上面一页,残留的字迹依稀可辨: 【项目终焉报告(残页)】 “……顾琳试图以自身为媒介,引导‘黑石’能量重构其姐‘顾影’的意识碎片,引发不可控共鸣……” “……‘第七实验室’底层结构已被‘黑石’能量同化,成为其延伸……” “……警告:任何携带‘钥匙’特性个体接近,都可能成为‘黑石’意识新的……锚点……” 江望舒捡起残页,看着上面的文字,又看向控制台中央的凹槽,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们不仅没有逃脱,反而……可能主动送上门,成为了那个恐怖存在新的目标。 【状态:识破“负责人”伪装,险险逃脱能量聚合体追击,发现中控室与关键残页。】 【危机升级:确认“黑石”具有意识与吞噬性,自身可能成为其新锚点。】 【信息获取:顾琳实验真相(试图重构顾影意识导致失控),第七实验室已被同化。】 【目标:在中控室寻找生路,应对成为“锚点”的危机。】 【悬念高峰:黑石意识的目的?如何摆脱锚点命运?中控室是否有可用资源?】 喜欢回溯与梦境请大家收藏:()回溯与梦境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