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鱼少爷穿到原始兽世》 1、第 1 章 飒凉的秋风吹拂着所经之地,绵延高耸的山峦、无尽茂密的森林以及静静流淌的河流。 夜色中,一座座兽皮帐篷规则而又沉静地伫立在山脚下,零星几点火光在风中若隐若现,昭示着这是一个人群聚集的部落。 最里的一座高大帐篷里,干草和兽皮铺就的床上,蜷缩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少年身上是一件做工精良的皮衣,宽大地笼罩住他的全身,只露出一头黑色的碎发、尖尖的耳朵,和一张漂亮的、因为痛苦而微微狰狞的脸蛋。 疼,太疼了。 向溪从来没有尝过这么疼的滋味,像是被尖薄的利刃一寸寸切割下皮肉,钉在骨头上,一点一点的研磨着神经,直到血肉模糊、筋骨尽断,然后碎骨重组、血肉愈合,再次重复这个过程。 就在向溪放弃求生的瞬间,突然间,有什么东西从身体里蓬勃生长起来,像是种子终于顶开了四壁,露出了绿色的嫩芽来。 活泼的光影在嫩芽上跳动着,柔弱而充满力量,安抚着少年已经崩溃的情绪。 终于,兽皮床上的少年眉宇舒展,沉沉睡了过去。 再睁开眼,已经是天光大亮。 熟悉的帐篷顶,一成不变的热烘烘的臭味,向溪再次露出了想哭的表情。 三个月了,每天醒来看到的就是这些,即使再不愿意相信,他也明白自己是真的穿越了。 就是不知道他穿过来的时候哪里出了错,自从被这个部落的人带回来的那天起,身体就没舒服过,三天一小疼,五天一大疼,疼得他满地打滚,昏了又疼醒,醒了又疼昏过去…… 想到这,向溪就怕得打了个哆嗦,脸蛋上未干的生理性泪水一下就掉了下来。 但很快,向溪就愣住了,眼睛慢慢睁大。 刚刚没疼! 他、他好了?! “大人你醒了!”有人掀开帐篷皮帘,看见向溪正挣扎着坐起来,赶快走过去,跪坐在地上伸手去扶他。 向溪动动手脚,只觉得全身暖洋洋的舒服,一点疼都感受不到了,顿时破涕而笑,连看这人头上乱蹦的虱子都觉得可爱。 但很快他就避开了那人的手。 “我没事了。” 青河畏缩地收回自己的手,跪在地上,咬着牙低下了头。 他是部落里的奴隶,本来要经常干苦力,偶尔还要充当狩猎时的诱饵,能活到现在已经是巫神庇佑了。 但现在他和另外两名奴隶,已经被选来服侍新的族长大人。 青河并不知道新族长的脾气,但他很清楚,如果他被族长大人厌弃,哪怕是一个眼神,都足够他被抛出去喂野兽了。 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位年轻的族长大人说话,腔调和发音跟他们这里不一样,像清泉打在石头上的声音,又像柔软的草木拂过脸颊,安抚着人的情绪。 青河稍稍松了口气。 也许族长大人只是因为来到新的部落不熟悉,才拒绝他服侍的吧。 照顾大人的这些日子里,他很清楚大人身上的兽皮有多么宝贵,鞣制得那样精美,他从来都没有看到过这样神奇又好看的兽皮,他还看到过大人里面穿着的贴身“兽皮”,将整个身体都包裹起来,又不浪费一丁点的兽皮,不知道是怎么制作的,摸上去茸茸的,软和又帖服。 这就是那些大部落里拥有的东西吗? 怪不得很多人都想找大部落里的人结伴过日子。 就在青河用余光偷偷打量年轻的族长大人时,向溪也在观察周遭的一切。 身下是柔软的兽皮和干草,目光所及,正前方的地面上同样铺着一大块兽皮,上面摆了一些野菜和石锅石盆、黑色的不知道什么材料制作的大碗,左面靠近帐篷口出是堆积起来的木头,类似骨刀和石刀的东西悬挂在帐篷上,下面是被随意扔在地上的不知名野兽残尸,挂着伤口的部分像是被什么动物的利齿撕咬过。 向溪忍住胃中的翻涌,很快收回了目光。 三个月前,他还是华国某市首富的小儿子,不说锦衣玉食,也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到哪都不缺人伺候。 三个月后,他穿越到这个世界,因为身体莫名的疼痛昏迷,醒来后就到了这里,还被认作是这个原始部落外出归来的、因为爹死了回来继承族位的少族长。 向溪清楚自己不可能是什么少族长,他自己全身上下一个部件都没变,身上的皮大衣都还是穿越前那一身。 这叫他更加害怕。 如果这里的人们知道了他不是他们的少族长,会不会恼羞成怒之后报复。 昏昏沉沉的这三个月,他也从照顾自己的奴隶和偶尔过来的祭司口中,知道了一些信息。 比如在野外捡到落单的、身份不明的人,他们更倾向于将其变成部落的奴隶,最大限度地增加部落的劳动力。 向溪看向眼前的奴隶。 对方只在腰间披着一块兽皮,其余皮肤都裸.露出来,瘦骨嶙峋,像皮包骨一样,脸上没有一丁点肉,挂着青青紫紫的伤痕,乍看过去,就像是一副抽象的油画,如果是刚来的时候,他一定会被吓到。 事实上他已经被吓过一次了。 向溪摇了摇头,他不想自己以后也变成这样! 他不知道这里的人为什么会认错人,也不知道那个本该回来的少族长又去了哪里,但是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准备坦白这一切。 他可以帮这些人做一些事,让他们生活得更好一点,算是他借住在这里的报酬。 等他熟悉了环境或者那个真正的少族长回来了,他就想办法离开。 向溪咬咬牙,吩咐道:“你去把祭司请来,就说我已经醒了。” 按照他看过的一些里的套路,祭司的地位和见识都是部落里最高的,如果他能获得祭司的信任,就能留在这里了。 就算是一个小部落,也比充满了危险的野外好多了。 祭司是个身量“娇小”的老年人,身上裹着发黄的粗麻,叫他看起来更干瘦了一些,脖子上还带着一些不小的骨、石制品,沉沉的坠着,叫人担心他的脖子会不会被勒断,据说祭司还是“他”爷爷的兄弟。 他手里捧着一个石碗,进来帐篷后,盘腿坐在向溪对面,和年龄不符的矍铄双眼打量着向溪,最后枯爪似的手指指石碗,声音嘶哑:“喝了吧,熬都熬了。” 向溪被那石碗边一圈的污垢吓退,熟悉的苦涩酸腐的滋味从胃里冒出来,他胡乱点点头,“就放那,一会儿喝。” 祭司也没强求,枯瘦的身体坐在那,道:“你来的不是时候,秋天很快就要过去了,今年的冬天说不定会比上一年更冷,食物会更难找,得尽快安排狩猎队去打猎,多存些干肉。” 他见向溪没有反应,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位小小年纪的族长是从大部落里回来的,以前跟着母亲过,而他母亲听说又和那个大部落的族长在一起了,他作为族长妻子的儿子,生活肯定是很好的。 看他穿的这一身就知道了,祭司可比奴隶的眼神毒辣多了,一眼就看出来向溪身上穿的不是兽皮,而是衣服,不是他身上一整块披上的布,是剪了布又用针缝起来的,非常贴身,当然具体怎么做出来的他就不知道了。 这样的衣服,听说有些大部落都看不到,向溪竟然里里外外穿了一身,可见生活得是非常好了,看不上他们这个小部落也情有可原。 但是既然都回来了,身为族长,就不能不为部落做事。 虽然他这样子,祭司也实在是无奈,觉醒期过去后还虚了三个月这么久,喝个药都好像要哭出来,给他翻个身换个兽皮都能把皮磨破,力气稍微重一点就弄得身上青青紫紫的……这么弱,别说没有觉醒的兽人,就是幼崽都比他强! 老祭司绝不承认,这也是他没能将向溪身上的衣服扒下来,换到自己身上的原因。 想到这,他只好放弃了让新族长带领狩猎队去狩猎的打算,说道:“你刚醒过来,就先待在部落里,熟悉一下地方再说。” 等他回去了再找些草药,多灌几碗给他,总能叫他长得结实点。 这个样子,实在丢兽人的脸。 向溪试探着开口:“你们在哪里捡到我的,怎么确定我就是你们少族长的?” 躺了三个月,向溪已经弄明白了,“他”一直生活在另外一个部落,两个部落离得远,双方根本没见过面,就连“他”爹死的消息,都是这个小部落托有翼兽人告诉他的。 而祭司口中所谓的觉醒,就是这里的人十六岁时,出现的绝少的能够化形为兽的情况,在经过一段时间的兽形状态后,就能够在人、兽之间随意转换,力量增强至数倍。 这也是兽人族由此命名的原因。 因为觉醒几率堪比修仙飞升,所以觉醒者在兽人族中地位是很高的。 这也是“他”能够成为新族长的原因,毕竟这时候的部落首领大面上实行的还是禅让制,信奉强者为王,“他”是前任族长的儿子这个理由,只占了一小部分。 但向溪自认从小都是个标准的人族孩子,实在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将他认作是同族的。 不是兽人,哪里来的觉醒。 祭司怀疑地看着向溪,觉得他脑子是不是觉醒的时候坏掉了,“你倒在我们部落外面,兽化的耳朵都没收回去……不是有司的儿子还能是谁?” 突然,祭司脑中灵光一闪。 “难道你……” 竟然为了逃避责任,不想承认自己的身份? 老祭司痛心疾首,巫神在上,他们崖山部落为什么出了个这么懒惰的族长! 向溪一惊,连忙想说些什么,最后发现祭司并没有怀疑他后才松了口气。 但很快他就轻松不起来了。 祭司走后,他叫奴隶打了盆水,看着水面上那个耳朵尖尖,眸子碧绿的少年,倒吸了口气。 怎么穿个越,他连人都不是啦? 2、第 2 章 他赶紧闭眼,用力冥想,发现脑海中的“图书馆”还在后,松了口气。 这是从十岁起就伴随着他的东西,巨大的宫殿在光影中若隐若现,如同海市蜃楼一般,漂浮在虚空之中,永恒而静谧地伫立着。 沉寂的殿门在向溪一个指令下缓缓打开,像是浴火凤鸟煽动的翅膀,火红的流光扑落在地,又飞奔进黯然的殿堂,点亮了整个宫殿。 宫殿里如同巨大的大厅,书架一排排罗列,上面摆满了整齐的书本,密密麻麻,向溪看着都觉得自己要得密集恐惧症。 还是只有书,其余的什么都没有。 书籍包罗万象,应有尽有。 但是向溪从来没看过,他家庭富贵,衣食无忧,高中生活才刚刚开始,还是个在父母膝下快乐咸鱼的宝宝。长大后的人生对他来说很遥远,因此这个平平无奇的移动“图书馆”对向溪的吸引力实在有限。 如果不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物种,向溪可能早就忘了这样一个东西的存在。 图书馆还在,说明这还是自己的身体,向溪就放心了,至于耳朵和眼睛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可能是穿越“后遗症”吧,为了他入乡随俗适应环境。 而且这造型好像有点像传说中的精灵?这么一想,向溪也就不在意了,精灵这身份听上去还不错,而且反正脸还是自己的,没有违和感就好了。 太阳出来了,奴隶青河将兽皮帘卷了起来,让阳光透进来,照到兽皮床上,因为祭司大人说这样对族长大人的身体好。 外面没有风,向溪被暖洋洋的阳光照得很舒服,他从兽皮床上下来,做了套广播体操活动身体,感觉肚子有些饿了,但是看一眼帐篷里已经有虫子在爬的野兽肉,向溪还是很难有胃口。 “大人,你要出去走走吗?” 青河处理着野兽肉,观察到向溪的脸色,有些不明所以,这已经是部落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新鲜肉了,初秋的时候他们部落被兽群袭击,死伤了很多人,连原来的族长大人都死在了野兽的攻击下,也就没有余力再派人去狩猎。 这段时间里,大家吃的都是以前晒好存起来的干肉,至于他们奴隶,是吃不到这些好东西的,只能找一些鼠虫和野菜吃,经常填不饱肚子,有时候找到的食物还会被人抢走。 他不敢把疑问说出来,把野兽肉上面乱爬的虫子一一抓住捏死,肥软的样子让他忍不住吞了口口水,但还是没敢偷吃,小心放进了一旁的石碗里。 如果大人吃饭的时候不吃这个,那么就代表这是赏给他的了。 向溪见状,终于没忍住,出了帐篷。 整个部落,放眼望去就是稀稀拉拉的一顶顶兽皮帐篷,大体呈同心半圆排列着,一直延伸到山脚下,他的帐篷是最高大最厚实,也是最里圈的一个,同圈的还有几个,向溪猜测是祭司和觉醒者的。 帐篷拱卫的最中间,是一个巨大的广场。 此时广场上人很多,不论男女老幼都在忙碌着,挖野菜根,整理木柴,把存久了发霉的肉干拿出来,挂掉上面薄薄的一层,继续放回去,还有人越过广场外围低矮的小山丘,跑到不远的河水边清洗兽皮和野菜。 这些人中很少有人穿着完整,大部分只在腰间围了一层兽皮,露出一个个削瘦的身形,面色愁苦而麻木。 就连小孩子,也是沉默的,他们不敢走远,就光着脏兮兮的身体,顶着和瘦弱的身板极不相符的大脑袋,在不远处的小山丘上到处拾捡、挖刨,可惜这附近早就叫人翻了无数遍,连根野草都找不出来了。 沿着河岸更远的地方,茂密的野林边,他还看到一些肚子高鼓却骨瘦如柴的男女背着石头、木柴和高高垒起的兽皮,摇摇晃晃地往部落里走来。 有两个人的胳膊还受了伤,血淋淋地滴着血,他们却像是无知觉一样。 这是部落里的奴隶。 因为站立的位置,最先发现他的反而是几个奴隶,他们诚惶诚恐地低下了头,恨不得马上跪下去,却又不敢放下背上的东西,刺着刺青的脸上写满了惊恐和无措。 “族、族长大人。” 向溪的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生活在平等自由、和平安乐的现代社会,从小到大,他接触过的最贫苦的人,也不过是买不起房车,穿不起吃不起,过着缩衣节食可怜巴巴的生活,见过的最可怜的人,也不过是在街上睡桥洞一路行乞的老人。 他以为比非洲难民还要惨烈的生活离他很远很远,没想到也就是一眨眼的距离。 他正要说些什么,却见那几个奴隶身后追出来几个高壮的男人,将他们一把抓住,为首的两个人道:“把东西放下,跟着进林里!我们发现了一群角羊!” 后面那一句,他是喊出来的。 广场上的人都听到了,顿时面露惊喜,有些同样高壮些的男人放下手里的东西,纷纷围了上去,“是真的?角羊怎么会在这里出现……那一群有多少?” 角羊可是好东西!个头虽然不是很大,但是肉非常好吃,还顶饿,吃了全身发暖,而且角羊的长角结实坚硬,可以用来做骨刀和梳子,能和有翼兽人换不少盐,兽皮也能用来搭帐篷或者穿身上。 “不知道,应该是从北边过来的,冬天就要来了,它们要跑到暖和的地方去,一共有二十多个,后面跟了七八个野狼,要把他们引走才行。”为首的两人中其中一个短刺头发的说道:“这几个奴隶不够,再抓上两个保险。” 被人抓在手里的奴隶瑟缩着,听到狼这个名字后,顿时满脸绝望,却不敢反抗。 去当狩猎的诱饵还有可能留下一条命,如果奴隶胆敢反抗,就一定会被杀死,有时候还会被祭司用最痛苦的方法折磨,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 奴隶看到了前方的族长大人,对方穿着一身他们这辈子都不敢奢望的精致兽皮,年轻又高贵,那双碧绿如一汪湖水的眼睛看着他们,干净又柔软。 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他们不可遏制地产生了一种奢望。 也许、也许新来的族长大人会阻止他们呢? 但很快,他们就垂下了眼睛,重新恢复成一脸麻木的样子,无望地流着泪。 不可能的,族长只会是部落里那些自由人的族长。 奴隶是没有资格拥有自己的部落的,他们只是低贱的物种,就连野兽都比他们受的重视多,因为野兽杀了可以填饱肚子、增加力量,奴隶却还要浪费食物和地方。 其他人顺着奴隶的目光也发现了他们新任的族长大人。 他们都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一直以来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如果初秋的时候他们部落被野兽袭击后没有缓过来,其他部落一定会趁机打过来,把他们都变成奴隶。 等他们被换到其他部落,那么现在遭受这些的人就变成他们了。 “大人你醒了?太好了,以后就可以带着大家去打猎了。” 为首的男人丝毫不在意地扒拉着几名奴隶,像赶鸡进笼一样把他们赶到一起,笑着和向溪邀功:“这几个奴隶身上都有伤,活不了多久,正好丢出去引狼,也不浪费。” 向溪的脸都白了,他终于明白这些人是什么意思了。 “……他们身上有伤,也许会引来其他野兽,那样更危险。” 男人皱眉,盯着几个奴隶,很不高兴,“那就换一批。” “等等!这里有河,既然那些角羊能到这里来,说明整条河的河水量不会小,你们沿着河水往前面走走,走到河水宽阔的地方,说不定就能看到更多的角羊,也不用费心去甩开青眼狼了。” 向溪不知道角羊是什么动物,这个世界很奇怪,语言是他熟悉的语言,只是语调和发音有些区别,有些计时和计数单位也和他认知中的一样,而这片大陆上的生物有他熟知的,也有他完全陌生的,就像是……两个并不相关的世界因为某种碰撞而杂糅在了一起一样。 好在根据名称他也能大略猜到,角羊应该就是类羊食草动物,在向溪的印象中,这种食草动物迁徙通常都很壮观,小数量的迁徙,有可能是脱离了队伍。 “照这个线索找下去,也许还会发现其他的吃草动物。” 向溪看着为首的两个男人,这两人在人群中明显有话语权,而且身材高大、肌肉雄健,看上去就很有力量,应该就是部落里的觉醒者了。 只要他说动了这两人就好说了,活生生的人被丢出去当诱饵,向溪实在接受不了。 他做好了他们会问一堆问题的准备。 然而两人接下来的反应出乎他所料,“有更多的角羊群?!还有其他的猎物?!快组织狩猎队!咱们这就去打!” 从他们部落背后绵延的山峦对面的方向往外走,走一个多月的路程,都不会看到其他部落,部落里的这条河很长一段都在这个范围内,而且就像新族长说的那样,顺着流水的方向走,就会越来越宽! 这意味着没人会跟他们抢猎物,也没人会在他们打猎的时候袭击他们,把他们连人带兽一起拖回去当俘虏、当奴隶! 其他人也是跃跃欲试的样子。 向溪看着他,“你叫什么?” 短刺头发的男人一脸激动:“我叫蜜风!”又拍拍旁边的兄弟,“他叫白川,都是觉醒者。” 蜜风自豪道:“加上大人你,我们部落里的觉醒者是所有小部落里最多的。” 好吧,蜜风,向溪嘴角抽了抽,谨慎道:“那就你们两个带队狩猎,狩猎队……还按照以前的方法来安排。” 虽然这里的人都知道他刚来到部落,不会怀疑他言语上的一些漏洞,但是如果他连这里的常识都不懂的话,一定会叫人起疑的,向溪秉承多说多错的原则,对不知道的问题就含糊带过。 好在这些人一点都没在意,蜜风振臂一呼,就有不少人想要跟着他去。 每次狩猎队带回来的猎物,他们可以自己分三成,剩下的才是交给部落的,这次狩猎有很大可能会猎到不少的角羊,就连老人孩子都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但蜜风还是按照规矩,点了二十个还没轮到过出去狩猎的人,然后不耐烦地踢踢几个少年的屁股,把他们丢出去,吼道:“那是角羊群!想吃肥羊也得看你们的牙够不够硬,都想过去送死?” 厉害的角羊甚至能把爪虎斗伤,更别说人了。 人群里没了声音。 其实就算是送死,也比像现在这样,吃发臭的干肉、啃树皮、吃野菜,永远吃不饱还会因为吃这些东西莫名死掉的好。 蜜风也想到了,抹了把脸,不说话了。 白川站出来,冷着脸,一锤定音:“就这些人,我们马上就走。” 他看向族长大人。 向溪茫然地看着这个一头白发的男人。 两人对视良久。 白川冷峻的表情破功,“大人,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吗?” 向溪顿时瞪大了眼睛,摇头,“不不不,我刚来部落,还不熟悉环境,过、过几天再说。” 他越说越不自在,最后心虚道:“我会在部落给你们祈福……还可以帮忙研究武器!” 他脑中的小灯泡亮了起来,继续道:“我最近这些天一直梦到巫神,巫神教了我很多东西,我要好好回想一下,学一学,不能辜负巫神的期望。” 最后蜜风两人带上一群男女出发了。 他们没听明白具体是什么样子的武器,但既然是巫神赐予的,肯定是好东西! 新来的族长大人年纪虽然小,但懂得多,还是个被巫神赐福的人,他们崖山部落说不定真的会度过这一劫。 广场上的人们散开了,继续干活。 留下几名奴隶还站在原地,茫然地对视。 他们不用去当诱饵被喂给青眼狼了?他们活下来了? 奴隶们的脸上再次挂满了泪水。 3、第 3 章 向溪并不知道自己被发了好人卡,回到帐篷以后,少年难得积极起来,开始翻找着有关弓箭的制作方法。 脑子不够用,他还想用纸笔记下来,然后发现这里非但没有纸笔,任何可以让他拿来记录的东西都没有,除了脚下的土地。 叹了口气,向溪随手捡起一根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骨刺,一边在脑海中翻看,一边在地面上写写画画。 好在他翻看书籍的时候不用漫无目的地一本本去找,只要在脑海里想一想需要的资料,相关的部分就会自动飞到他“面前”来,就跟网页输入词条一键搜索一样。 不过就算这样对向溪来说也有些难度,他不懂相关的知识,遇到不认识的术语和名词后,还要去翻其他的资料查。 没一会儿功夫,他打开的“窗口”就已经增加到十个以上了,一堆堆资料放在那里,让向溪止不住地头疼。 脑袋疼,腿脚也蹲麻了,换了个姿势,向溪长叹一声,好想放下“笔”去睡觉。 可惜现在不是还身在豪门的时候了,咸鱼是会被冻死饿死的。 向溪裹着兽皮,吸了吸鼻子。 哎,要是有个人能帮他就好了。 不过那样也要他把书抄下来给人看才行,脑子里的这些书是拿不出来的。 还不如他自己看,慢慢琢磨。 所以说,他为什么会穿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原始社会啊! 向溪脑袋里两个分别名为鸡血和咸鱼的小人打着架,激烈地互博,最后鸡血勉强战胜咸鱼本性,挣扎着看下去了。 青河充满敬畏地看着这一切,他不敢打扰族长大人,更不敢过去窥探。 文字这种东西离他的生活太遥远了,就算是他还是某个小部落里的自由人的时候,也只有祭司和族长那些大人物能学。 他尽量轻手轻脚地继续处理那块独角牛,独角牛和角羊一样,都是很难得的食物,这一块还是蜜风和白川两位大人一起猎回来的,因为族长觉醒时需要好肉补身体,祭司大人就做主划了一大块给族长大人。 将肉上面的虫子抓完以后,青河开始用石刀切块,石刀有些钝,这块独角牛肉还连着一块后腿骨,剃掉骨头上的肉花费了他不小的时间,看来要把石刀交给力去磨一磨,他最擅长干这个。 力和他一样都是被选来照顾族长大人的奴隶,还有厚,不过现在部落里食物不够,他们两个都被叫去外面采果子挖野菜去了,这是他们跟在族长大人身边才能被分到的轻松活,别的奴隶不知道有多羡慕。 肉切好了,青河继续拿到河边去洗,河边还有其他人和奴隶在。 这时候每个帐篷里的人差不多要开始吃饭了,他们也会来这里洗涮,青河看到那几个人,有些紧张地抓紧了手里的兽皮兜。 但他也不敢转身就跑,怕叫这些人逮住由头抢他手里的肉。 这些肉每一块都比他的命贵,如果在他手里丢了,青河毫不怀疑自己会被立马抓去河里淹死。 好在那几个人虽然垂涎他兽皮兜里露出来的新鲜肉,但也知道他是族长身边的奴隶,忌惮着没有动手。 青河松了口气,蹲在几个奴隶后面,离那些人远远的,这才将兽皮兜小心翼翼地打开,开始一块一块的洗。 周围的几个奴隶同样战战兢兢地清洗着手里的野菜,直到那几个人冷哼着离开。 几个人一走,奴隶们纷纷凑到青河面前来,讨好地道:“多亏了青河你会做吃的,跟着族长大人,别人都不敢抢你手里的东西了,族长大人是个好人!” 青河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说,但族长大人自从醒过来后一直没有打过他骂过他,就连不喜欢他处理独角牛肉的样子都没有将他赶出去,他也觉得族长大人是好人。 奴隶们七嘴八舌道:“白川大人他们发现了角羊,后面有狼群跟着,草冬和夏尾他们今天差点被抓去喂狼!” “还好族长大人聪明,说长河后面会有更多的角羊,草冬他们才没被抓去。” “族长大人还说河边还会有其他的猎物呢。” “如果白川大人他们真的抓到了很多角羊,祭司说不定会多分一点给狩猎队。” 奴隶们并不关心狩猎队到底能不能多分一点食物,他们只是想到如果部落里的人食物多了,他们说不定也会被赏一点肉吃,哪怕是一块发了霉的臭肉呢。 他们口中说的这些,青河都不知道,这让他紧绷了下颌,害怕因为不尽心而被族长大人换掉。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洗完了肉块和兽皮,他将干净的肉块重新包起来,站起身有些倨傲地道:“大人会的东西很多,你们还没见过而已。” 向溪忙了很久,确定自己需要的材料都能在这里找到替代品后,才放下了心。 摸摸肚子,向溪感到有些饿了。 以往的时候,不用他多做什么,家中的保姆就会将一切安排好,向溪只要张口吃伸手穿就行。 现在自然是不用想了。 目光看向帐篷边,那么大一块兽肉已经被青河处理完了,地上只留下一滩干涸的血迹。 他一将手里的骨刺放下,在帐篷外忙活的青河就端着石碗走了进来,里面是他煮好的独角牛肉,没有大人的允许他不敢多放盐,就加了一些吃起来有些甜的野菜根。 他还努力控制火候,将肉煮成了差不多一半熟,大人是觉醒的兽人,肯定会喜欢吃,他还见到蜜风大人他们吃生肉喝生血呢,以前部落在广场上聚餐的时候,他这样煮,蜜风大人他们也都觉得很好吃。 然而他满怀期望地将食物送到大人面前,却遭受了重大打击。 向溪连端起那碗东西的欲望都没有,他看着黑乎乎的肉块上面飘着的连撕都没有撕一下的野菜,还有几只黑色的虫子,整个人都不好了。 幸好他昏昏沉沉的时候,没办法吃东西,这些人就只喂他吃了一些果泥和煮熟的血块,不然他现在会更难受。 “没有其他的了吗?烤肉还有吗?” 青河整张脸都写满了紧张,他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只能安慰自己说大人是更喜欢吃烤肉,不是对他不满。 烤肉是奴隶青河现烤的,硬得像石头,还带着苦味,肉也有股发腐的味道,向溪吃得格外艰难。 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再任性了,这里不是现代,他不再是一名无忧无虑的中学生,也不再是被爸爸妈妈捧在手心里的宝贝,他没有野外生存的常识,更没有可以让自己安心的技能,什么都没有,他必须要振作起来,努力适应环境才行。 向溪垂下眼眸,对奴隶道:“你先出去吧。” 奴隶并不和主人住在一起,他们有自己的住所。 正在努力控制自己不要流口水的青河下意识看过去。 年轻的族长大人还没有学会怎么收敛自己的兽化特征,此刻的他有着一头乌黑的头发,浓墨得像是流淌的黑夜,湖水一样漂亮的碧绿色眼睛,干净又透亮,好像时时刻刻都是柔软和温和的。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有着不可思议的光滑,柔嫩得像初生的幼崽,透着好看的光泽,青河相信,他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青河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兽人,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觉醒者,不强壮、不高大,更不威猛,他就像青河曾经见过的白陶器,脆弱、精美,仿佛不堪一击,却叫所有人追逐和疯狂。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的族长大人,青河原本忐忑恐惧的内心平静了下来。 只要大人不赶走他,他什么惩罚都可以忍受。 他从跪坐的地上爬起来,正要走出帐篷,又听到大人突然出声:“那碗肉我不用,你拿去吃吧。” 青河愣在原地,没有像以前那样,一得到允许,就恨不得扑过去,立刻将食物塞进肚子里,而是过了很久,才去将那碗肉端起来。 吃完了一块巴掌大的烤肉,向溪的肚子不舒服起来,但他只是皱着眉,一言不发,又开始了在地上写写画画的忙碌。 老爹说过,咸鱼也要有咸鱼的资本,没有的话就要努力制造。 期间他把青河叫来,让他去问问另外两个奴隶回来了没有。 他记得有一个叫力的奴隶手工不错,能做石斧和石刀,这项能力在这里是相当出众的,否则祭司也不会把他从几十个奴隶中挑出来给他了。 青河很快就出去了,这个时候天快要黑了,自由人和奴隶们组成的采集队应该也要回来了。 向溪想继续“看”书,但是肚子却越来越难受了起来,他的额头上冒出了冷汗,脸色也更白了。 很快,他捂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出去,扶着帐篷外的一颗树,将之前吃的那些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摸着重新瘪下去的肚子,向溪眼角流出了生理性的眼泪。 可他绝对不想再去吃那些肉了,野菜也不行,有一股土腥味,他最怕这个,也不想再吐一回,还浪费食物。 狩猎队听说走得远,要很多天才能回来,在此之前,部落里都不会有什么新鲜的肉类。 环顾四周,向溪再一次感到了绝望。 然后他看到了一只黑猫,就在他的对面,定定地看着他,罕见的紫色兽瞳里泛着冷冷的光,像是在看猎物的目光。 向溪吓了一跳,但好在对方体型不大,看上去还是幼猫,他也就放松了下来。 而且这只黑猫身上竟然全是伤,枯燥凌乱的皮毛上沾着不少血迹,浑身都脏兮兮的,狼狈不已,向溪心疼起来,一下就忘记了刚刚的难过,他眨着碧绿色的眼睛,小心伸出双手,满怀期待地看着这只幼猫。 “猫猫,来,来我这里,我帮你疗伤,给你吃好吃的。” 黑色的幼猫看上去高冷极了,它的尾巴轻轻扫了扫,望向向溪的目光依旧冰冷,不为所动。 向溪忍不住试探着靠近,站在幼猫不远处等了一会儿,最后轻轻将它抱了起来。 黑色幼猫没有挣扎,安静地待在他怀里,向溪顿时高兴起来,轻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是迷路了吗?” 黑色幼猫一动不动,巴掌大的一团,看上去可怜极了。 这么小的猫,单独出现在这里,应该是被大猫抛弃或者大猫死掉了只能独自生活。 向溪心疼地摸摸它的头,“没关系,以后我会好好照顾你的,等明天,我就带你去找吃的。” 看见小猫他才想起来,之前他看到的那条河里,是有不少鱼的。 也许他可以想办法捕一些鱼来吃,剩下的还可以喂猫。 4、第 4 章 怀里抱着只受伤的幼猫,向溪很快打起精神来。 他将黑色幼猫带回去后,先是检查了一下它的身体,发现它身上的血迹主要来源于左后肢,那只腿不正常地向外弯曲着,很可能是骨折了,身上的毛也掉得很严重,有些地方还有细小的伤口,看上去就很疼。 可是这只幼猫从被他抱回来就没发出过什么声音,连疼痛下下意识的挣扎都没有。 在确定不是被喂了什么有麻醉性的东西后,向溪才放心。 可能这个异世的小动物们也都很天赋异禀吧,有一次他在昏沉中听到祭司和两个人的谈话,才知道这里的人们除了有能化兽的可能外,力量也是格外的大,不论男女,每一个都是向溪曾经世界里的大力士。 觉醒后他们的力量会更大,差不多能有以前的十倍。 怪不得这些人被称为是兽人。 想到这,向溪摸了摸自己的尖耳朵,他的力量根本没有增加多少,和这里的人比起来可能连幼崽都不如,看来他这就是个弄假的造型而已,向溪有点小失望。 不敢再抱着这只猫,怕碰到它的伤口,向溪小心翼翼地将猫放到兽皮上,见它依旧乖乖的一动不动,向溪忍不住点了一下它毛茸茸的额头:“是只勇敢的猫猫了。” 作为铲屎官,他也不能太逊色了! 给自己打完气,向溪转身去找东西,然后从帐篷外的石桶里翻出了几块青河洗好并用盐腌好了的独角牛肉块,又找到了一小捆野菜,用旁边的兽皮包起来,准备给祭司送过去,请他帮忙给自己的猫治伤。 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黑色幼猫漫不经心地抓了一下地,紫色的猫瞳里涌现出残戾的风暴,转瞬即逝。 向溪转过身,走过来又点了一下它的额头。 力量没有控制好,受了伤的猫后腿承重力不够,竟然就这么被他戳得蹲坐在了地上。 猫似乎愣在了原地。 向溪尴尬地收回手,“你乖乖待在这里,不许乱跑哦,我去请祭司给你治腿。” 只是还没有等他走出帐篷,青河就带着力进来了。 两名奴隶看到向溪身边的黑猫时都愣了下,青河更是愧疚地低下了头,他以为这是大人不喜欢他做的东西,然后去外面打到的食物。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立刻弄死。 “大人,这是力和厚分到的高树果。”青河捧着像是沙果一样的野果,递到了向溪的面前。 奴隶是不可能有自己的私产的,他们本身就是私有物。 因为是跟在族长大人身边的奴隶,他们收获的东西和其他人一样,七成交给部落,剩下的就能为主人带回来。 高树果大约有四五个,乒乓球大小,果皮大半都红了,看上去诱人极了。 至今还空着肚子的向溪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他快速接过青河手里的果子,因为没有吃独食的习惯,他自己拿了一个,然后给青河两人分了两个,连地上蹲着的小猫都没有落下。 他还把最后剩下的给了青河,叫他交给厚,说是他今天劳作的报酬。 没有察觉到两人一猫瞬间的怔愣,向溪用手随意擦了擦野果的外皮,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酸甜的果汁流淌进嘴巴和喉咙里,咀嚼着有些沙绵的果肉,向溪满足得想要落泪。 一颗果子吃完,向溪总算没有那么饿了。 看出族长大人有话和力说,青河把人带到后就离开了。 向溪看向奴隶力,这是个身高中等,长得还算英俊的男人。 和他见过的那些奴隶一样,都瘦得快要脱型了,唯一不同的是,这个奴隶身上除了手掌有伤,其他地方都还好,应该算是奴隶中过得“不错”的。 向溪沉默了片刻,才道:“我这里有一种武器的制作办法,需要用到坚韧的木材、野兽的长角和背上的筋或者新鲜的兽皮……” 他完全不担心对方会不会怀疑自己怎么会这些东西,这里的人很信奉传说中开天辟地、造人和万物的巫神,并且认为他们是巫神的子民,享受着巫神的庇佑,因此必须虔诚信奉。 同时“巫神的祝福”无处不在,很多部落的首领和祭司等人,都很乐意标榜自己为巫神赐下祝福之人。 这也是向溪之前毫不犹豫拿梦见巫神来当挡箭牌的原因。 他一口气将制作方法说完,最后道:“先收集材料,这个可以叫青河他们两个帮你一起找,然后再试着做,你告诉青河,明天上午就不用过来做饭了。” 他话音刚落,力就重重跪了下去,额头紧紧贴在地上,咬着牙道:“大人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做。” 不同于能做饭和照顾族长大人的青河,他和厚虽然被祭司指明来照顾大人,但因为大人觉醒期未醒,用不到他们,他们还是要像以前那样干活,而干的活虽然从砍树、背木头和打磨石头变成了采集野果和挖野菜,但依旧没能轻松多少。 因为挖野菜的时候他们不会被领队分配石刀,只能用石块和手挖。 干活的时间也很长,他根本没时间打磨出石刀来,也不敢——没有经过主人的同意,这些都是不被允许的行为。 领队的这些动作让他始终惶恐不安,担心这是自己要被族长大人遗弃的征兆。 也许一旦族长大人醒来,他就会进入噩梦之中。 他跟着青河来见族长,每走一步,心里都痛苦万分,害怕屠刀终究会落到自己身上。 到了帐篷里,他甚至不敢抬头看族长大人一眼。 可他万万没想到,族长大人不但没有说赶走他们的话,还赐给了他一个珍贵的高树果! 大人接下来告诉他的东西,更是让他惊呆了! 向溪不明白力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他身边的黑猫眼中则划过一丝嘲讽。 这只混血精灵幼崽很会拉拢人。 奴隶并不重要,但是一旦主人将重要的技术教给了奴隶,就代表了重视和信任,部落里的其他人也会给他们一些相应的尊重,不管是为了他手里的技术,还是因为他的主人。 同时,这样的奴隶,部落是轻易不会拿出去做交易的。 这也是对奴隶的一种保障。 等奴隶力感激涕零地离开,向溪才拎着准备好的肉块和野菜向祭司的帐篷走去。 听说他要让自己去看一只伤到腿的野兽,祭司的第一反应是不可思议,紧接着是愤怒,“你知道这些草药有多么难找吗?一只野兽,既然伤了腿就马上剁掉吃了!竟然还要我浪费草药去治!” 向溪不知道祭司反应会这么大,但换位思考也能理解,毕竟不是谁……不,这个世界里的人应该没人会理解他把一只猫养在身边不吃的行为。 如果他足够理智,确实应该像祭司说的这样做。 但是,向溪真的很想有一只自己的猫,或者不是猫,别的什么小动物也可以,这个世界对少年来说太陌生了,他需要有一只满心依赖于他的生物,来确认自己是被需要、被认可存在的。 他也永远不用担心一只弱小的猫咪会伤害到自己。 也许是因为他给的太多了,向溪清楚地看到自己把肉递上去时,祭司发亮的一双老眼。 总之最后祭司还是同意了。 随着向溪来到他的帐篷,老祭司矍铄的目光看向他说的那只野兽幼崽。 然后愣住了。 “奇怪……” “什么?”向溪发现幼猫在看到外来者后紧绷起了脊背,赶快将手放在它的身上,学着以前看过的撸猫视频里的动作,笨拙地安抚着。 祭司摇了摇头,“没什么。” 应该是他看错了,觉醒期的兽人兽形都很高大,而且看上去异常凶猛和残暴,绝对不可能是这副乖巧的样子。 只是给这只被向溪称为是“猫”的野兽治疗的时候,祭司总有种被脊背发凉的感觉,像是被某种凶猛的野兽给盯上了。 他不由避开了那只猫的视线,随口问向溪:“听说你今天告诉蜜风他们大河边会有很多角羊,那个方法真的是巫神在梦里告诉你的?你梦见了巫神?” 向溪心中一揪,“应、应该是巫神,不然有谁知道这些东西呢。” 老祭司听了,居然毫不怀疑,还很赞同地点点头,“怪不得你的觉醒期要比别人长很多,原来是巫神大人在赐福给你。” 他兴致勃勃地道:“你叫那几个奴隶去做了?我记得里面有一个会做石刀和石斧。” 三个奴隶都是老祭司亲自挑选给向溪的,他当然知道这几个奴隶都会什么。 奴隶虽然低贱,但是一些有翼兽人却很喜欢交易奴隶,能换不少盐和食物,所以部落里那几十个奴隶,老祭司还是很“看重”的。 但是既然新的族长来了,这些事就不用他管了,老祭司枯瘦如爪的手伸出来,拍拍向溪的肩膀,欣慰道:“既然你身体好的差不多了,还受到了巫神的祝福,那么部落接下来就都交给你了,不要让有司失望。” 他们崖山部落再经不起大的灾难了。 老祭司将那只猫断掉的腿绑好,又弄碎了一些草药给它敷上,就不再管了。 至于这种治人的草药能不能治好野兽,就不是他能控制的了,毕竟他从来没这么干过。 即便如此,向溪也非常满足了,送走祭司后,他看着似乎更萎靡了一些的小黑猫,以为伤腿被一番折腾,还没缓过来,有些心疼地走过去摸了摸小猫的脊背。 黑色幼猫紫色的瞳孔缩起,爪子往前伸了伸,碰到了旁边的野果。 向溪于是将野果拿起来,“你肯定也饿了吧?” 他擦擦野果,咬了一口,拼命忍住想吞进去的欲望,拿出来凑到小猫嘴边:“吃吧。” 黑猫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 5、第 5 章 “你不饿吗?还是吃不了这个?” 向溪又把果肉往前送了送,这次小黑猫干脆偏头躲开了。 确定了它不会吃,向溪咽了口口水,还是没忍住,把他从自己嘴里拿出来的果肉又放进了嘴里。 一小口果肉吃完,剩下的野果被他好好放了起来。 等明天几个奴隶去外面收集材料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在此之前,他恐怕要继续饿肚子了,这个野果就是他唯一的存粮了。 晚上向溪睡得并不安稳,身上的一身衣服已经整整穿了三个月。 虽然身上奇异地没有什么异味,向溪还是忍受不了。 所以睡之前他把皮大衣脱下来,挂在了帐篷上,里面的羊绒衫还算干净,他打算留着以后继续穿,至于内衣,其实他已经不想要了,但还是咬咬牙,脱下来放在了另一张兽皮上,好好洗洗用来做别的也可以。 于是当着幼猫的面,脱干净的向溪光着身子钻进了兽皮被中。 身下就是干燥的干草,可想而知有多扎皮肤,向溪还从来没有在这么恶劣的条件下睡过觉,所以即使睡着,眉间依旧无意识地紧锁着。 沉寂的夜色中,一团黑色的影子静静地站在对面,睁开的紫色兽瞳中散发着幽深的光。 紧接着,黑色影子慢慢靠近,低头俯视着少年的脸。 良久,它的目光中闪过疑惑。 那些是什么? 第二天,向溪是被饿醒的,他起身先看了一圈帐篷,发现幼猫安稳地待在兽皮上,米色的羊绒衫旁边卧着一只小小的黑团子,向溪的心都化了。 照例咬了口昨天剩下的野果递到它嘴边,仍旧被拒绝后,向溪确定它是不喜欢吃这种果子了。 三两口将野果吃完,克制住自己想要舔手指的冲动,向溪撸了把猫,轻声哄道:“你在帐篷好好待着,我去给你找鱼吃哦。” 虽然小猫还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但是昨天它既然没有离开,说明就是默认了他这个主人啦,向溪心情好得像天上的太阳,并不计较它的这一点小傲娇。 他学着这里的人们,尝试将一整张兽皮围在身上,中间有扎好的洞,脑袋套进去,再将腰的地方用兽皮条绑好就是了。 因为身体两边是裸露的,向溪总有种走光的羞耻感。 但是没有办法,他总不能光着身子出去,而且这已经比很多人穿得都严实了。 向溪深呼了口气,走出了帐篷。 因为非常缺少食物,又面临着即将到来的酷寒冬季,部落里几乎所有人都在忙碌。 昨天他已经从青河的口中了解到,这是一个只有二百多人的小部落,加上一共的四十几名奴隶也才刚刚三百人,因为前段时间野兽群的侵袭,部落损失了一部分战斗力,导致整个部落的青壮年人口加起来只有一百出头。 剩下的全部是老人和孩子,其中老人又占多数。 因此狩猎队的二十几个青壮离开后,再除去负责采集砍树背柴的人和奴隶,剩下的只有同样二十多个青壮男女和一部落嗷嗷待哺的老老小小。 此时青壮在外面防守部落,那些老人和孩子也没有闲着,就像昨天向溪看到的那样,正努力地在部落附近和不远处的河边翻翻找找,企图找到一些入口的食物。 已经是秋风萧冷的季节了,这些老人孩子却依旧围着不蔽体的兽皮,袒露着骨瘦的四肢和胸膛,瑟缩着身子趴跪在地面和土丘上,一刻不停地动作着。 一股难言地滋味哽在向溪的喉咙口,让他过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 他招招手,朝对面两个已经发现他的孩子示意,“来,过来我问你们几个问题。” 孩子知道这就是他们部落新来的族长,听大人们说,族长大人特别厉害,一来就想出了找到好多角羊的办法,他们心里都在期待着狩猎队伍能早早回来,把猎物也带回来。 不用分给他们很多,能叫他们吃一口角羊的肉就好了。 两个孩子喊了一声,“族长大人”,然后沉沉稳稳地说,“您有什么活要我们干吗?” 向溪再次沉默。 他在现代的时候很讨厌小孩子,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小孩子是又麻烦又淘气的,亲戚家的小孩子每次来他家里玩,总是会把他的房间弄乱,把他喜欢的玩具玩坏掉。 他还不能拿对方怎么样,因为就连一向很疼他的爸爸妈妈也只会说,坏掉就坏掉了,以后再给他买新的。 但是这里的孩子他却完全讨厌不起来。 吐出一口气,向溪问他们:“你们知道大家平时用来绑东西的绳子是哪里来的吗?不是兽皮做的,用长细线做的那种。” 昨天他就见青河在用那种绳子来绑东西,他仔细看了一下,发现是丝线类的长纤维拧在一起制成的,完全可以用来编织渔网。 甚至还能有另外的大用处。 向溪开始庆幸自己因为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对相关知识也熟悉,知道服装的发展离不开四大天然纺织材料——棉麻丝毛的存在。 而现在秋季马上要过去,大多植物都早到了成熟季,如果这是一种植物纤维,那么现在也正是收集这种植物的时候。 要是实在找不到,他大概要厚着脸皮去借大家手里的草绳了。 两个孩子听到他这样问,对视一眼,道:“是白丝虫!它们会吐好多白丝把自己围起来,围成小圆棍,小圆棍用热水泡一泡就能把丝拉出来,很多根一起就可以搓成绳子用。” “不过不怎么结实,比不上兽皮。” 向溪呆了呆。 听他们这样描述,怎么那么像蚕? “你、你们都从哪里弄到那些虫子的?” “树上,它们喜欢吃虫果树的叶子。” 向溪确定了,是蚕和桑树! 他一下就想了很多,比如缫丝纺织缝制衣服什么的,不过这时候桑叶应该已经落下,就算他能孵化出蚕宝宝,也不知道拿什么来喂,只能暂时放弃这个想法,现在还是先编渔网再说。 寻找蚕蛹和缫丝都需要时间,向溪的胃绝对等不到缫丝完毕将丝搓成细线再编成渔网的那一刻,最后他还是选择借用大家手里现成的丝绳。 这些老人和孩子都不知道族长大人收集白丝绳干什么,但还是把自己有的都交了上去,并在得知族长大人是想要细丝后,主动帮忙将白丝绳拆成了粗细一致的细线。 白丝绳虽然不够结实,但是在外面容易找到,搓成绳子也不费功夫,所以大家手里都有不少,这时候每个人拿来一两根,堆到一起也足够用了。 向溪找到一根木头,在脑海中对照着查到的一些资料和图片,笨拙地用石刀削出了编织渔网的梭子和尺板,开始动手编织最简单的手抛网。 以前和同学去乡下玩的时候,他看到过当地的渔民用麻绳自制渔网捕鱼,当时觉得有意思还跟人家简单学过,所以这时候再对照着资料,编起来觉得也没那么难理解。 而且他的动手能力是很好的,以前在家的时候,还亲自给家人做过自己设计的衣服,编制渔网比做衣服简单,只要掌握了技巧就会很顺利。 他做的这些并没有避开谁,但广场上的老人和孩子们看在眼里,想帮忙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在他需要打结的时候上去帮一把,然后惊叹族长大人的能力。 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全身是洞的东西有什么用。 向溪不得不承认,就是一个瘦瘦身板大大脑袋的营养不良的孩子,都比他有力气多了,有了他们的帮忙,编织的过程更顺利不少。 但即使有人帮忙,一张目测半径只有两米的渔网编出来,向溪的手也变得伤痕累累起来。 手指被勒得火烧似得疼,向溪不停用凉水泡手,忍住想痛哭的冲动,在网边收边,并加上了石头坠子,一张捕鱼网才算是完整的做好了。 渔网的网眼并不小,他看到过河里的鱼,大概是很少有人捕捉的原因,一个个都生长得很放肆,个头都很可观,这样一张渔网足够了。 看着自己的作品,向溪涌上满满的成就感,又变得开心了起来,顾不上手疼,他挥挥手,孩子王一样,招呼身边围着的一圈大头娃娃,“走,去捕鱼!” 和向溪的顺利相比,外出的采集队今天却一无所获,附近能吃的野菜和野果都被他们翻得差不多了,他们不得不前往更远的地方,穿过河边的树林,去到黑森林的外围。 但是他们今天很倒霉,以往还算安全的黑森林外围突然出现了很多凶猛的野兽,这些野兽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暴戾又疯狂,在外围横冲直撞,像是下一秒就能冲出来,却又忌惮着什么,只能焦躁地在原地打转。 采集队里都是相对体弱的男女,根本不敢靠近这些连狩猎队都不会轻易招惹的凶兽,只得放弃了进入森林外围采集的想法。 回去的路上,倒是找到了一些能吃的地根,但也不多,因此众人满面愁容,劳累了一天的身体感到格外疲惫。 这两年崖山附近的天气突然变得恶劣起来,夏冬天能把人晒死冻死,秋天则是雨下个不停,根本没办法出去采集、打猎。 天气不好,外面的野兽就越来越少,他们的狩猎范围也越来越小,到最后各个部落开始争夺狩猎地盘,互相争抢食物,经常死人,后来天气越来越差,很多部落纷纷开始迁走,这附近才安定不少。 但是食物和猎物依旧在迅速减少,他们崖山部落又因为野兽袭击元气大伤,今年秋天根本没攒下多少食物……想想即将到来的冬天,每一个人的心头都像是压了座大山一样,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他们机械地迈着步子,走到部落外面,却听到一阵欢呼声。 众人茫然地对视,难道是狩猎队回来了?可是这才过了一天时间…… 部落里,向溪站在河水边,指挥着人们将一兜又一兜的鱼放到岸边挖好的土坑里,在老人和孩子的欢乐声中笑弯了眼。 他和猫猫都有鱼吃了! 采集队的人看到这一幕,则都愣在了原地。 巫神在上,他们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6、第 6 章 向溪看到回来的采集队,就招招手,也让他们帮忙去捕鱼。 差不多同样的时间,一名自由人带领着外出砍柴背石头的奴隶们也回来了,奴隶们同样震撼的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土坑里乱蹦的一条条鱼。 水里的鱼天上的鸟,都是轻易不能捉到的猎物,也只有手艺好的人或者觉醒的兽人有时候会捉到,但也是一两条而已,平时根本舍不得吃,抹了盐巴放起来,只有重要的日子才会拿出来尝一尝。 能一口气见到这么多条鱼,他们做梦都想不到。 其他人比这些奴隶好不到哪里去,崖山部落本来就是个小部落,部落里觉醒的兽人有限,每天狩猎的大事都忙不过来,怎么有心思把时间花费在捉鱼上。 向溪叫他们帮忙去捕鱼,这些人也是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那些鱼,激动得脸都红了。 这个用线编成的网简直太好用了,抛出去后往回一拉,就能弄到一网兜的鱼! 刚开始还有很多人学不会怎么撒网,只能眼巴巴看着向溪将渔网撒出去,然后一群人一拥而上,帮着将网拉上来,把里面的鱼取出来,放到挖好的土坑里。 其实向溪网撒得也不好,他力气小,抛不好,不过是知道些技巧,勉勉强强把渔网撒出去,就这样,捕上来的鱼也足够部落里的人惊喜了。 后来向溪实在累到了,便指点着几个看上去力气大的男女去撒,有两个练了几次就学得很好了,每次渔网撒出去都能捕不少鱼回来,叶西就叫这两个熟手专门捕鱼,其他帮不上忙的,都去拿自家盛东西的石盆或者石桶,打了水将鱼都放进去。 这里的人力气大,用的石具也大,那石盆向溪抱起来都有点困难,石桶更是又大又深,能装不少东西,拿来临时放鱼最合适不过。 奴隶们则是得了吩咐,才敢去土坑里抓鱼,缺水死了的就照族长大人的吩咐,当场用石刀刮了鱼鳞,剖了肚子放到一边。 还活蹦乱跳的,就小心翼翼放到石盆石桶里,生怕把鱼弄死了。 虽然他们不明白族长大人为什么不让人赶快把鱼都杀了弄成肉,还要留一部分养着。 其实向溪只是下意识说一句,想着鱼多活几天就能吃几天新鲜的,总比全杀了好。 至于养鱼他没想过,听老祭司的意思,这里的冬天不会很好过,天气太冷,这两年人都有冻死的,鱼估计也活不下来。 众人热热闹闹的忙活,最后连在部落外围转悠顺便挖些野菜的青壮都听到动静,然后一脸惊喜的过来帮忙。 老祭司也被人叫了来,看到满地大大小小的鱼,差点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了问题。 一再确认后老祭司顿时老泪纵横,颤巍着一副老骨头跟着青壮年们在河边等着捞鱼,向溪担心他滑倒摔下去,叫人把他拉开了。 后面每次渔网一收上来,众人看向向溪的目光就更深一分,饱含苦尽甘来的辛酸和沉重的仰望,向溪有些受不了这种目光,看到两个眼熟的奴隶,便点了他们抬一桶鱼到自己的帐篷里。 猫猫还在帐篷里等他去喂,他也饿得有些受不住了,这里就先交给祭司吧。 草冬和夏尾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连忙抬起一个装满了鱼的石桶,满脸通红地跟着族长大人往帐篷里走去,那万分小心的模样,仿佛被交付了某种重大的任务一样。 事实上他们能有资格得到族长大人的单独吩咐,还能靠近族长大人的帐篷,这对奴隶来说绝对是一种恩赐和荣耀。 哪怕族长大人什么都不用做,部落里的那些人也会看在族长大人的面子上少为难他们一些。 这是继被族长大人救下之后,他们再一次感受到族长大人的仁慈和温厚,两人在心中不停地感谢着巫神,感谢巫神将族长大人送来了崖山部落。 向溪带着两名奴隶回去的时候,黑色幼猫依旧盘坐在兽皮的一角,受伤的腿部向一侧伸着,丝毫不影响它的睡眠。 向溪凑近,小心抬起它的腿看了看,然后惊讶地发现,不到一天的功夫,小猫腿上的伤口看上去已经好了大半,这种愈合速度,比天生伤口愈合就快的兽人们还要快上很多。 这也是种族优势吗? 向溪将小猫两手托起来,仔细端详着,发现它的外型和猫还是有些区别的。 耳朵偏大、细长,更像犬科,耳后有微微鼓起的小包,已经有类似兽角的小突起鼓出来,摸上去坚硬无比,爪子尖锐如勾,爪垫也不是猫科的梅花形,腿根部甚至有细密的小鳞片,因为和毛色是一般的黑色,向溪之前都没注意到。 这是什么动物?自认看过动物世界知道不少物种的向溪也猜不出来,只好还当是猫猫养着。 他这样动作,黑色幼猫早就醒了,却半闭着眸子任他折腾,直到向溪的手放到他后腿的腿根处,又鬼鬼祟祟的往内移,才蓦地睁开紫色的兽瞳,目光冷冷。 向溪被这目光看得讪讪,只得压下心中的好奇,轻声哄道:“饿了吧,我给你……叫人给你做鱼吃。”他又有点得意地道:“今天我们用渔网捕了不少鱼上来哦。” 猫猫外型看着挺像猫,或许是某种猫科类动物?那应该也是喜欢吃鱼的吧。 果然,他话音刚落,黑色幼猫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又极具人性化的眯起来,似乎是在暗中打量向溪,猜测他这话的真实性。 向溪却没多想,见猫猫圆圆的眼睛眯起来,变得有点弯弯的,只以为它是高兴的,心里面顿时就满足起来,额头对着猫猫贴了贴,兴致勃勃地吩咐两名奴隶:“你们拿几条大些的鱼出来,把鱼鳞和内脏剖干净。” 他想了想,记得有次吃剁椒鱼头,家里的保姆提了一句,说鱼鳃不能吃,因为是鱼的呼吸排毒器官,有很多有毒物质,还容易引起寄生感染,现在食物紧张,不可能把鱼头扔掉不吃,于是就又加了一句:“鱼鳃也要剔除干净。就做烤鱼吧。” “哦,记得要放盐,盐水腌一段时间再烤。” 小少爷最喜欢吃鱼,有关鱼的一些做法也算囫囵知道个大概,至少比这里的人还是要强上一些的。 这里的人连吃鱼要去内脏都不清楚,更别说去鳃了。 注意到两名奴隶崇拜的眼神,向溪又小得意了一秒,看来他也不是老爸说的那样一无是处嘛。 也许是水质清冽没有污染的缘故,最后烤出来的鱼味道很不错,因为只是简单用盐腌制了一下,清香软嫩的鱼肉爆发出最原始的鲜美味道,原本还暗暗担心的挑剔小少爷都忍不住吃了大半条。 黑色幼猫也是一样,大约是饿狠了,尽管吃相有着猫科动物的优雅,却也带着猛兽的迅速和凶悍,很快就将两条足有五六斤的鱼一扫而空。 那么小一团,向溪一只手就能托起来,却吃了足有身体数倍的食物,向溪全程看得胆战心惊的,就怕猫猫把肚子撑坏了,可他每次试探着去摸它的肚子或者拿走它面前的鱼,总会被它用爪子按住手背,力气大得他动一下都困难。 到最后见它小肚子都不见怎么鼓起来,向溪惊奇的同时也只能由它去了。 当然也没有忘记将烤好的两条给奴隶吃,只是他们诚惶诚恐的样子叫向溪很不自在,只好冷着脸,硬起声来道:“给你们就拿着,奖罚分明,你们做错了事会有惩罚,做好了事自然也有奖励。” 不光是眼前这两名奴隶,今天参与到捕鱼活动的所有人,都分到了两条鱼,自由人和奴隶一样,两名帮助他找到白丝绳的孩子和学会了撒网捕鱼的两名男女,则在这个基础上又多了两条鱼的奖励。 老祭司原本不同意,奴隶是部落的共有财产,根本没有资格拿这些东西,至于其他人,依靠族长的指示捕来的食物,不是私人所得,也不算在狩猎范围里,所以也要全部交给部落才行。 但是捕鱼的渔网和方法都是向溪给的,他这般吩咐下去,老祭司也不好打族长的脸。 不过就算给参与劳动的人分了不少,剩下的也还有很多,老祭司心满意足,再多的意见也没有了。 所有人都很高兴,奴隶们更是喜极而泣。 草冬和夏尾也分到了两条,加上族长大人赏给他们的烤鱼就是三条,每一条都有五六斤重,这些鱼肉和地根野菜一起,省着点吃能够他们吃十天,这是他们想都没有想到的。 部落里的这些奴隶是没有单独的帐篷的,几十个奴隶挤在一个用破兽皮拼起来的大帐篷里,里面铺上干草,就是睡觉的地方了。 草冬和夏尾将烤鱼带回去,自然瞒不了其他的奴隶。 听说只是按照族长大人的吩咐烤了几条鱼,两人就得到了足足一条烤鱼的奖励,大家都羡慕得不得了。 草冬和夏尾战战兢兢地从族长大人的帐篷出来,回到奴隶帐篷才放松下来,察觉到众人羡慕的眼神时,两人不觉挺起了胸膛,将烤鱼提得更高一些,自豪道:“族长大人知道得可多了,教我们怎么剖鱼,还教我们烤鱼!这鱼还用盐水泡过!” 他们每说一句,奴隶们吞咽口水的声音就更响一分,鱼这种东西他们之中有的甚至没吃过,但是烤鱼的香味这时候飘荡在鼻尖,足够让他们知道这有多么好吃,更何况这鱼竟然还用盐水泡过! 就他们知道的,那些自由人吃东西的时候,都不会用盐水泡肉,只会在肉上面撒一点点,有时候甚至只喝兽血,连盐都不放。 至于他们奴隶,是很难吃到肉的,部落打回来的猎物不论多少都和他们无关,他们吃的最多的就是野菜和地根,盐那么珍贵的东西,他们更不可能有。 所以今天族长大人说要奖励他们每个人两条鱼,所有奴隶都惊呆了。 就算没有盐,煮肉都是很好吃的,更别说还是比兽肉更嫩更软的鱼肉了。 “族长大人真好,咱们都没干什么活,就得了两条鱼。”对常年要外出跟着狩猎或者砍柴背石头的奴隶们来说,今天的那点活确实不算什么。 “是啊,草冬和夏尾就帮族长大人烤了下鱼,就得了一条烤鱼!帮大人干活不都是应该的吗?” “真希望以后族长大人也有活叫我们干。”有奴隶奢望道。 “草冬、夏尾,你们还记得怎么烤鱼的吗?我能请你帮我烤一条吗?” 其他人听了,也都请草冬两人帮他们烤。 草冬有些犹豫,族长大人教给他们烤鱼的方法,可他们不知道该不该私下里用。 至于教给别人,草冬和夏尾想都没敢想,其他奴隶也一样,所以才只求两人帮他们烤一下,他们也想尝尝烤鱼是什么滋味。 最后夏尾咬咬牙,道:“肯定没事的,大人那么好心,他连一只野兽幼崽都舍不得杀死,还喂它吃了两条鱼呢!” “今天在河边的时候,我还看到大人教两个小孩子编渔网了,大人连那个都舍得教给别人呢!” 这话给了两人很大的信心,互看一眼,答应了大家的请求。 最后,所有奴隶小心地捧着自己手里烤好的鱼,每次只从上面撕下来一点点,放进嘴巴里慢慢咀嚼着。 “真好吃!原来鱼肉这么好吃。” “鱼肉里面原来还有好多小刺,不过多嚼一会儿就好了。”他们情愿多嚼一会儿呢。 7、第 7 章 这一天,部落里很多人都吃上了鲜嫩美味的鱼肉,向溪也终于填饱了自己的肚子,不用再忍受饥饿的滋味了,那可真是太痛苦了。 吃饱了肚子,也有心思干点别的事情了。 又脏又乱的帐篷他早就看不惯了,虽然也没什么好摆弄的,但从小爱美又爱干净的小少爷还是尽可能收拾了一下自己的窝。 虽然没干过收拾家务的活,但是帐篷里太简陋,还是给了他很大的发挥空间的,至少分类摆放他就做得很好。 先是将床上的兽皮规整一下,数了数竟然有四张,每张都很完整,柔软性也不错,应该算得上是很好的了,加上他身上这一张用来穿的,就是五张。 他把干草都抱到一边,将一张大些的兽皮铺到最下面,然后放上干草,剩余的兽皮再铺到上面,这样睡起来才不扎。 看了乖乖蹲在一旁的猫猫,又抽出了一张,打算专门给猫猫做个窝。 床对面的兽皮上摆放的都是用来做饭的东西,向溪本来想放到外面煮东西的石灶旁边,想想还是算了,万一天气不好,刮风下雨的,要把这些弄脏的,不过这些石盆石碗现在也干净不到哪里去,向溪决定等青河回来了,叫他好好洗一洗才行。 哦还有他的衣服,也要拿去洗了。 兽皮旁边是空着的,但是原先放了好大一块独角牛肉,现在被青河切块腌制在了外面的石桶里,渗进土面的鲜血还透着股淡淡的腥味,颜色也透着红黑色,除不掉,向溪就想把放东西的兽皮挪个位置,盖住这片地方。 兽皮上的东西很沉,他只好先一个个搬下来,搬到一个像小盆一样的石碗时,向溪觉得有些不太对。 这个“石”碗好像比另外的石碗要轻,黑乎乎的,比他之前用的那个还要脏,但看边上还沾着几根兽毛,向溪瞬间没兴趣了,刚要放下,一直任他在帐篷里瞎折腾的猫突然跳过来,一爪子按在了碗沿上。 “猫猫?你想要这个碗?”向溪试探着问。 黑色幼猫自然不会回应他,长长的尾巴轻轻甩了下,就圈在了碗沿,霸占住不放。 少年身上有太多让人好奇的东西,弓箭、捕鱼狩猎的方法,身上的穿戴和在地上勾划的字迹,都让人怀疑着他的来历,据它所知,似乎只有大陆的另一半,那些传说中繁荣强大的兽城中,才能拥有制造武器和精美衣物的实力。 原本以为少年是那些人派来这里顶替他的,但在看到这些东西,还有少年象征着精灵族的碧绿色的眼睛和尖尖的耳朵后,这种猜疑就抵消了大半,这只混血精灵幼崽能跑到这里,应该真的只是场巧合。 就是不知道大陆另一半中的那些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精灵幼崽在里面又充当了什么角色,是意外流落,还是另有阴谋? 精灵族繁衍不易,就算是小混血,也不应该流落到这里才是。 黑色幼猫漫不经心地想着,却并不想操心这些事,唯一有点兴趣的,就是想知道少年身上还有哪些让人惊奇的东西,以及身为半个精灵族,对方能否觉醒种族天赋,这又会给他带来什么惊喜。 它看向爪下的黑碗,动了动尾巴,如同一只无害的幼兽一般,玩弄着黑色的陶碗,眸光中却闪过凌凌的厉色。 向溪见状,还以为是小猫看上了这个玩具,顿时哭笑不得,又对这个碗好奇起来,仔细看了看,他从帐篷上取下一个短刀样的东西,迟疑着拿短刀敲了敲石碗,又敲了敲另外的石碗。 两个声音并不一样,向溪拿短刀刮了刮黑色石碗的表面,用力点力气,发现这碗本来就是黑褐色的。 “是陶碗?”向溪疑惑道。 没见过陶器,上下五千年还是学过的,新石器时期,陶器差不多就已经出现了,而这个时候的兽人族,应该正处于类似的时期,有比较成熟的石器制品,集体劳作,吃熟食,还有正在萌芽中的奴隶制度……等等,他记得老祭司身上穿的,那是麻衣? 麻衣哪里来的?陶器呢? 这个部落并没有纺织和烧制陶器的痕迹,显然不可能是自制得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他曾经听过的部落交易,或者通过有翼兽人进行的交易得来的。 只有部落祭司和族长才能拥有的麻衣和陶器,在这里显然是奢侈品,这样贵重的东西,部落是拿什么同对方进行交换的呢? 如果能交易来麻衣和陶器,其他的东西是不是也可以,比如食物。 想要让这个三百人的部落安稳度过寒冬,依靠捕鱼和狩猎角羊得来的食物,显然是不够的,如果真的能交换到食物,自然再好不过。 向溪决定明天去问问老祭司。 不过陶器用起来确实是比石器要好很多,想起部落里那一顶顶破洞漏风的帐篷,向溪也觉得除了食物问题外,保暖御寒的问题也应该提上日程,钢筋水泥房不用想,至少也要把土砖房盖起来吧,能烧陶的泥土肯定也能烧砖,这两个问题就一并解决了。 不过小少爷能知道盖房子用土砖就已经是托了以前玩过的那些基建游戏的福了,让他具体说去哪找黏土,怎么烧陶烧砖盖房子,那就是七窍通了六窍,剩下的一窍不通。 “太难了!”向溪长叹一口气,举起猫猫在弄好的铺盖上滚了滚,然后趴在上面,和小猫冷冷的眼光对视,忍不住戳了戳它头上炸起来的一缕呆毛:“要是‘图书馆’有那种把书在额头上一贴,知识就自动飞到脑子里的功能就好了。” “就像这样!”向溪把猫猫举起来,额头贴上猫猫毛绒绒的额头,碎碎念道:“或者可以让我把里面的资料意念传给别人,让别人去学也好呀!” 那样他不就轻松多了? “我借阅给你,帮我看一下怎么烧陶瓷和砖块好不好?”向溪开玩笑道。 然后他突然愣住了。 识海中,静谧伫立的宫殿倏然打开,流光纷飞,一本本书籍自动飞到外面来,纷纷展开,从其中跃动而出的字体又翻飞着消失在识海之中,那一瞬间,向溪的意识似乎探入了一片更加广袤深邃的领域,周边环绕着带着流光的字体。 “他”茫然地看着这一切,还没有弄清楚状况,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出来。 回过神来后,向溪眨眨眼,随即满脸震惊地看向眼前的黑猫。 那是……它的意识海? 相比于他的不可置信,幼猫接受到那些信息,只是诧异了一瞬就快速冷静了下来。 精神传输。 幼猫的脑海中突然冒出这样一个词句。 它竟然和一个精灵幼崽建立了精神传输。 目光复杂地看了向溪半晌,黑猫紫色的兽瞳微闭,待消化完识海里的那些信息后,才将额头再次贴上对方的。 这次向溪“听”到了一个声音。 【精神传输,以互不背叛为前提,双向给予和接收。】 它将刚刚接收后整理完的信息尝试着反馈回去,予以示范。 如果是单纯的文字语言,向溪大概要想很久才能理解,但这种精神层面的交流,所能传达的意思模糊却又无比精准,仿佛是对方将一个念头、一种意识,在这一瞬间完完整整复刻给了他一样。 向溪瞬间就明白了那些知识。 他惊奇又震撼地睁大了眼睛。 同时疑惑也堆上心头,能和他无障碍交流,还能接收那些知识甚至举一反□□馈回来,这真是一只普通的猫吗? 这也太聪明了。 简直比智能机器猫还厉害。 向溪思维开始不自觉发散,要是这样的话,那他岂不是多了一个作弊小能手?以后再想弄什么都不用自己学了,在图书馆里搜一搜,直接传给机器猫,叫他把功课做好自己照搬着来不就行了? 他不知道在精神传输过程中,如果不是刻意隐藏,彼此的心念想法在对方面前都无所遁形。 黑色幼猫“听”到这话,侧头跳下幼崽的腿,闭目养神。 虽然对幼崽脑子里那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很感兴趣,但这是他自己的事不是吗?它完全没有要插手的意思。 向溪却不打算放过它。 他一把把猫抱住,坐起来,两手卡住他的上身,努力和对方平视,认真严肃道:“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妖怪?妖兽?还是什么奇奇怪怪的种族、生物?” 据他所知,这个大陆上可不止兽人族一种,还有其他诸如精灵族、龙族、矮人族等等,不过这些种族遗世独立,并不在大陆上活动,因此只存在于传说中,很少有人亲眼见过。 黑色幼猫一如既往没有回应他,紫色的眼睛里却露出了极具人性化的眼神,相当鄙视了。 向溪:“……” “不会跟我一样是穿来的,却跑到猫身上来了吧?”他小声嘀咕,被黑猫一爪子按在了嘴巴上。 简直跟成精了一样。 就当是一种他不知道的种族吧。 好像除了这个解释,也没有更合适的了。 向溪重新趴回软软的兽皮床铺上,不死心地想继续和小黑猫额头贴贴,“那精神传输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我会跟你建立精神传输?”却被一爪子挡开了。 黑色幼猫漫不经心地轻甩着尾巴,半闭眼眸,根本不给幼崽近身的机会。 犹如无尽虚空的意识海深处,一个高大修长的身影则慢慢幻化成型。 黑色的长发,深邃冰冷的紫眸,俊美如神祇,巨大的羽翼在身后怦然展开,如绚烂的黑色焰火,冰冷神秘,邪肆横生。 空时钺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被一只弱小的混血精灵幼崽唤醒沉睡的意识,幼崽问的,也恰恰是他想知道的。 他垂眸,搜索着脑海中凌乱残缺的记忆,却毫无所获。 良久,不再浪费时间去整理那些遥远破碎的记忆,空时钺羽翼轻动,意识体化作流光消失在虚空之中,无论如何,他不相信意外和巧合,直觉告诉他,待在混血精灵幼崽的身边,一切他想要知道的,最终都能得到答案。 回过神来时,幼崽还在耳边吵吵闹闹,“你这么聪明,学什么东西肯定都很快对不对?你看啊,你在这里没亲没故的,连顿饱饭都吃不上,我却是这里的族长,你帮我的忙,我养你,这不挺好的,是不是?” 想来想去,向溪最终将那个精神传输归结于小黑猫的种族天赋,他以前刚绑定图书馆的时候,可是找不少人试过,想要把它转移出去,然后什么反应都没有,连他亲爸都不行。 从小身边就绑定了个“图书馆”,半路还从豪门少爷穿到了鸟不拉屎的原始兽世,向溪早就适应了身边时不时来一下的突发状况,这时候再来只脑子比他还聪明的猫主子,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甚至他想,自己穿越过来很快就遇到了这只神奇的小黑猫,说不定就是穿越大神买一送一的福利呢? 而且听小黑猫的意思,精神传输以互不背叛为基础,如果双方有不轨的念头,彼此之间的联系就会中断,曾经互享的记忆也会被消除,简直再安全不过了。 这么一想,没心没肺的咸鱼少爷就傻乐了起来。 继续缠着小黑猫道:“我有鱼哦,以后还会有更多好吃的,都给你吃,还可以给你做猫爬架、小玩具,舒服的猫窝,只要偶尔帮我看看书,指点一下,是不是特别划算?” 空时钺看了幼崽一眼,目光冷淡,拥有巨大的宝藏,却不知道加以利用,还没心没肺的随意丢给其他人,只知道吃喝玩乐,也只有愚蠢的幼崽干得出来了。 对上幼崽期待的眼神,空时钺完全不为所动。 向溪也不气馁,与其说他是真的想让人代劳自己的辛苦,不若说他只是想找个能和自己商量事情的人罢了。不过很快他又想到一个问题,戳戳小黑猫,“你有人形状态吗?或者说能化形吗?” 不会某天他抱着猫一觉起来,发现一个光溜溜的小孩缩在自己怀里吧。 嗯……猫主子到底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他现在还不知道呢。 以后一定要找机会看看。 黑色幼猫被他戳得睁开眼睛,给了对方一个明晃晃的鄙视的眼神,仿佛在说“你在说废话”。 少年松了口气,露出天真的笑容,“我就说,能这么聪明已经很厉害了,再能化形,那岂不是真的是妖精了。” 就算有精神传输的保障,少年对危险的直觉还是让他下意识不想面对一个智慧远胜自己的同类,而在他的认知体系中,动物远比人类单纯和忠诚,可以让他不用担心会被伤害。 同时,一只拥有着柔弱外表,能够将自己袒露在他面前,把自己所有能力都毫无保留地展现出来的幼年智慧种族,也足够涉世未深的少年卸下大部分心防,向对方展露出与之同等的信任。 被幼崽误会了,空时钺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在他心中,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懒得开口。 少年便把这当作它默认了的意思,忍不住又抱着它在兽皮床铺上滚了滚,真是太好了,毛绒绒有了,能帮着他一起做功课人也有了。 不顾小黑猫嫌弃的眼神,美滋滋地又亲了它毛绒绒的脑袋一口,真是我的大宝贝! 8、第 8 章 撸了一会儿猫,向溪再去查看猫猫伤口的时候,发现它腿上的上又好了几分,基本已经能做到行动自如了,不由再次惊叹这强大的愈合力。 等他再收拾一下帐篷,就到了该吃饭的时间了,因为向溪已经闻到了别的帐篷里飘出来的烤鱼味。 他立刻就觉得肚子饿了起来,好在之前叫两名奴隶烤的鱼还有一些,向溪从帐篷外面的石板上拿进来,和猫猫分着吃。 十几岁还是个有点中二又不太能忍受寂寞的年纪,身边有只能听懂自己说话的猫,少年就忍不住话多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喂,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黑猫聊着。 “猫猫你以前生活在什么地方?你懂这么多,应该过得很好咯?” “我以前生活的地方可是比这里好太多了,好吃的好玩的,还有好看的衣服,住的房子又大又暖和,有空调和暖气,冷不着热不着……可惜我就是太倒霉了,不知道怎么就跑到这里来了。” 好像是那天放假,跟同学约着一起看了个世界灾难类的电影,晚上回去的时候,做了个类似的梦,梦到蓝星突然爆发灾难,地磁消失,病毒猖獗,世界末世降临…… 向溪皱起好看的眉头,为什么后面他想不起来了? 做梦之后发生了什么?还是他在梦中就穿过来了?那梦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突然一只毛绒绒的爪子按在了他的手背上,向溪思绪被打断,低头一看,发现小黑猫正叼着一块鱼肉,漫不经心地甩甩尾巴,爪子将他的手翻过来,把鱼肉放在了他的手心。 看在这只精灵幼崽不太聪明的份上,它会多照顾一点。 向溪一愣,随即笑起来,碧绿色的眼睛里水纹晕开,清澈见底,“谢谢。” 黑猫微微顿住,肉垫中尖锐的爪子往里缩了缩。 向溪咬了一嘴鱼肉,有福同享地又往小黑猫的嘴巴面前凑,见它拒绝,才一把放进自己口中,突然来了兴致,“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你有名字吗?小黑猫?猫猫?” “我帮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你不说话那就是没意见咯?”向溪笑眯眯地握住根本不看他的小黑猫的爪子晃了晃,一锤定音道:“你以后就叫小黑了,有小又黑,多贴切!” 小·空时钺·黑愣在了原地。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被向溪叫去寻找制作弓箭材料的青河三个奴隶回来了,每个人背上都背着很多木头,是他们尝试了很多种树木后找出来的最合适的一种,就像族长大人要求的那样,坚韧而有弹性。 野兽的角很难得,就算是蜜风大人和白川大人那里也不见得收藏了几个,而就算找到了,大小可能也不合适,他们只好放弃了这一个选择。 至于制作弓弦需要的兽皮和兽筋并不难找,但族长大人建议他们最好是能找到足够坚实的草绳来充作弓弦,这个最好用制作也相对简单,只是他们一时却找不到,只能先试着将木弓做出来。 他们和其他奴隶不一样,是可以拥有单独的帐篷的,只是因为很难弄到适合搭建帐篷的兽皮,单独居住根本负担不起,所以早在被选为族长大人的私人奴隶时,青河和力、厚三个奴隶就合住在了一起。 力有制作石具的手艺,平时也很会讨好部落里的大人们,所以经常会得到赏赐,攒了不少兽皮,这才让他们三个勉强扎了个能遮风挡雨的帐篷,不至于像其他奴隶一样,甚至连个吃住的地方都没有。 也因此青河和厚都很感激力,族长大人叫他们帮助力来制作一种叫弓箭的东西,他们也是非常心甘情愿的。 等把木材背回来,力按照族长大人的指示开始制作木弓时,厚和青河就在一旁帮忙,替他将木弓打磨得更加圆滑。 即使只是一个木弓,三人也是惊叹不已,“真好看,就像天上的月亮一样。” 老实的厚犹豫道:“大人说这弓做得好,能击中一百米之外的野兽?” 就连蜜风和白川大人,用尽全力抛掷一根石矛,也飞不了一百米的距离呢。 “大人说能就一定能!”青河肯定道,“如果做不到,一定是我们做的不好。” 力也跟着点头,“我一定会好好做,不叫大人失望。” 大人那么厉害,又来自大部落,懂得肯定比所有人都多。 两人坚信无比,厚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想起族长大人托青河两人给他的高树果,挠挠头,也跟着点了点头,“那我们好好做。” 时间太晚,他们不敢去打搅族长大人,青河趁空去大人的帐篷外看了看,模糊看见石桶里装了烤熟的剩肉,也就没再生火给大人做饭。 他们一回部落就听说了,今天族长大人用一种叫渔网的东西,带着大家捉到了很多很多鱼!不光是自由人,连奴隶都被奖励了两条大鱼! 三名奴隶羡慕极了,心底里不禁冒出一个大胆的念想,要是他们把弓箭做好了,是不是也能得到一点奖励呢? 他们不要那么多,只要一点能填饱肚子的吃食就心满意足了。 想到这,力他们更加卖力地削刨和打磨起木弓来。 第二天一早,向溪就收到了小黑的叫醒服务,爪子踩在脸上的感觉说不上什么不好,但是一只巴掌大的小猫,力气为什么这么大? 起床困难症的向溪无奈极了,勉强睁开碧绿色的眸子看了一眼,将小黑的爪子握在胸口,迷迷糊糊道:“乖不闹,再睡一会儿,就一会儿。” 空时钺挣开幼崽的手,爪子按在那张幼嫩的脸蛋上,又用了几分力。 他目光冷淡,这只精灵幼崽怎么这么贪睡? 睡得红嫩的脸蛋顿时被它按下去一个小坑,精灵幼崽模糊着发出有些疼痛的抗议声,空时钺一顿,拿开爪子,若无其事地扫了扫尾巴。 算了,贪睡似乎是幼崽的天性,随他去。 跳下兽皮床铺,从帐篷外取来一只烤鱼,自顾自吃了起来。 向溪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被眼前一张皱巴巴的老脸吓了一跳。 老祭司丝毫没有自己吓到人了的意识,见他醒过来,笑呵呵道:“睡得好吧?力他们三个在你帐篷外守了半天呢,一只小崽子都没叫吵到你。” 向溪又是一懵,怎么这里的奴隶还有帮主人守夜的规矩? 随即他反应过来,眼睛一亮:“弓箭有进展了?” 等老祭司一脸疑惑地被他赶出去,他匆忙套上兽皮,撸了一把角落里的小黑,这才走出帐篷,果然见到三名奴隶正坐在帐篷侧前的石灶旁,捧着三把还未上弦的木弓,恭恭敬敬地回答着老祭司的问话。 他一出来,几人同时齐刷刷看过来,动作整齐得像是提前训练过一样。 向溪:“……把木弓拿来我看看。” 三人忐忑地把木弓递上去。 向溪拿过青河手里那只木弓,仔细端详了一番,其实比谁都要外行,于是只能装模做样摸了摸,轻咳一声道:“做得不错。” 三人顿时激动起来,彷佛得了这句夸赞,就像得了天大的便宜一样,熬了一夜的眼睛更加红了。 “弓弦想好怎么做了吗?” 三人眼神黯淡下来,力面露愧色,“没有找到大人您说的那种结实的麻草,只能用兽皮做。” 向溪点点头,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麻衣在这里既然是奢侈品,又怎么可能让人轻易找到他们的原材料,“那就用生皮试试。” 事实证明兽皮做出来的弦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好用,尽管其他人已经足够惊叹它的威力,向溪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够。 本来箭簇因为没有金属的缘故只能用木箭或者骨箭,已经减弱了弓箭的杀伤力,若是弓弦材料不合适,弹力太大,再影响了射程,这弓箭做出来,还不如人们用石矛投掷来得方便。 向溪想了又想,最终把主意打到了老祭司身上,“祭司觉得这弓箭怎么样?” “好!非常好!”老祭司也很激动啊,这样一把武器,能射中几十米之外的野兽,怎么能不好呢。 部落多少青壮是因为战斗中被野兽近身而受伤死掉的? 每年兽群大范围入侵部落的时候,老祭司的大帐篷里都要收一堆断腿断手的伤患进去,这种被野兽咬掉身体部件的伤口非常难治,断腿断手也不可能接上,基本上是一有这种情况,就只能躺在地上等死,叫老祭司头疼死了。 有了弓箭,他们就能很大程度上避免和野兽正面对抗,肯定能省下不少人! “这不算什么,我有个改进的方法,能叫这弓射得更远,射中目标的力度更大!” 老祭司自然是更加感兴趣了,忙问道:“什么办法?” “这得需要祭司大人帮个小忙了。”向溪盯着老祭司身上的麻衣笑眯眯道,据他刚刚偷偷向青河打听到的消息,这老头不光身上穿麻衣,私下里也藏了不少麻布,有自己用的,也有拿来给伤患包扎伤口用的。 伤患用的麻布他不好意思拿,老祭司其他的麻布先拿过来做几把合格的弓箭试试。 最后在老祭司心痛又不舍的目光中,向溪带着三名奴隶把老祭司的麻布搬空了,安慰他道:“以后咱们自己缫丝织布做衣服,用白丝做出来的衣服要比这细腻好看得多,穿在身上也不会磨肉。” 老祭司听不懂什么缫丝织布,但最后的做衣服他听明白了,顿时顾不上心疼那两捆麻布了,急切地问他:“你说的是真的?用白丝也能做衣服?” 向溪脑袋空空,却满口保证肯定能,小黑就是他的底气! 9、第 9 章 向溪又想起一事来,问老祭司:“这些麻布是用什么换的?” 老祭司看他一眼,“你不知道?”他指指抱着麻布的几名奴隶,随口道:“用他们。” 大概是以为他之前住在大部落,衣食不缺,还是个没满十八岁的幼崽,并没有关注过这些事,所以老祭司将这些都给他大略说了说。 “一个奴隶能换两米麻布,三只独角牛的肉,或者一碗食盐。” “每年春天即将到来,秋天即将过去的时候,有翼兽人都会到各个部落来,”老祭司看看远方凋落枯萎的草叶,道:“这个时候,他们差不多就快来了。” 有翼兽人到来后,会先打听哪个部落有什么、想要什么,然后把一个部落换给他们的再交换给需要的部落,从中获得差额。 但这只是顺便的事情,这种事费力又没得赚头,有翼兽人并不怎么乐意做,他们做的最多的,还是带着少量但却珍贵的麻布、食盐等东西来和各个部落进行奴隶交易,有要求交换食物的部落,他们就会在当地打够足够的猎物,和部落当场交易。 这些有翼兽人每一个都是实力强横的觉醒者,能御风飞行,战斗力格外强悍,是空中霸主一般的存在,因此狩猎对他们来说并不困难。 他们的负重能力也堪称强悍,一个有翼兽人背负本身重量的双倍都绝对没有问题,运输重量级的货物,比如奴隶,也依旧不会吃力。 只是向溪有些疑惑,“他们把奴隶带回去做什么呢?” 交换给其他部落,或者带回去做苦力,老祭司对此没什么兴趣,“听有翼兽人的意思,外面那些部落,有些奴隶是很受欢迎的。” “有些?”向溪问道,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但是老祭司对此知道的也不多。 对崖山附近的这些小部落来说,奴隶只不过是帮助他们获取食物和其他东西的存在而已,并不值得费心思关注。 有些部落冬季饿得没有食物吃,还会给部落里的老弱刺上奴隶刺青,当作奴隶交换给有翼兽人呢,还有的部落会给奴隶的后代也打上烙印,一代代养下来,老祭司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们这些小部落是没有能力养这么多奴隶的,和别的部落交易也只换些强壮的男□□隶回来,一般是春夏食物丰盛的时候换回来,等到秋季快要结束的时候再换出去,附近很多部落都这么干。 这种事,向溪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后就总觉得心理上不能接受,他问祭司:“除了奴隶呢?有翼兽人不需要其他的东西吗?” 老祭司又看了他一眼,当然需要,只是他们没有罢了。 向溪问出这话就知道自己多余问了,他想了想,也没有立马劝祭司说不要卖奴隶。 而是将部落里现有的人手都召集起来,让他们平时采集或者劳作的时候顺便去山上、湿地、河边等地看看,如果发现有红黑褐或者其他颜色的有黏性的泥土,就取回来。 自从捕鱼之事后,所有人对族长大人的话都非常重视,当即部落里的所有人都开始去这些地方翻找黏土,还有的拿着石刀随地挖坑,看看能不能挖出黏土来。 采集队的领队也带领队员跟上,他们这些天已经翻遍了附近的山林,再找也找不到什么野菜和地根了,还不如帮族长大人找黏土。 族长大人说了,不论谁找到黏土,都能得到五条鱼的奖励!要是运回去,每运十兽皮兜,就能得一条鱼! 这种多劳多得的奖励方式大大刺激了众人的积极性,所有人都开始对附近的山林进行地毯式的搜索,希望能找到族长大人说的黏土。 部落里,所有老少则被向溪集中在一起,一部分负责处理昨天捕来的那些鱼,将新死的鱼去掉鱼鳃和内脏,用盐腌制,晾晒在太阳底下,等晒成咸鱼之后备用。 一部分则跟着他一起学习编织渔网和箩筐。 编织箩筐的木条是一种跟柳树长得很像的树木的纸条,这里的人叫他们细枝树,也算是比较形象了。 可惜他没再这里发现竹子的痕迹,也不知道是不是气候改变的原因,听部落里的老人说,很久以前,这里的气温还是四季如春的适宜天气,然后不知道什么原因,开始慢慢变得夏热冬寒起来,然后越来越四季分明,到现在冬夏两季已经越来越难过了。 向溪仅有的一点地理知识都因为高中选了理科后忘了个干净,此时听到这些也想不出原因来,只得跟着长叹口气,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以后还会不会越来越严重下去,要是还会继续恶变,生活在这里的人们除了搬迁,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等有人能根据他的示范编出像样的渔网和箩筐后,向溪就停了手,忍不住想去帐篷里摸会儿鱼。 好在在这里他就是老大,也没人管他,他一离开,那些老人和孩子反而松了口气一样。 进去帐篷的时候,看看天上正当空的太阳,他就顺手从外面的石桶里拿了两条青河烤好的鱼。 这里的人吃东西没什么规律可言,一般是吃两顿,上午一顿下午一顿,时间不定,有时候一天也只吃一顿,向溪却还是习惯一日三餐的吃。 也幸亏他是族长,部落分给他的食物最多,养他和大胃王的小黑也绰绰有余。 拿着烤鱼进去,向溪第一眼就看到了窝在兽皮上的小黑,它现在看上去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动静,也只是掀起眼睛看了他一眼就闭上了。 向溪顿时有些心虚,之前他告诉人们的那些,还有箩筐怎么编的,都是他缠着小黑和他一起找出来的,诚实一点说,是他故意传给小黑,求它帮自己整理好后再抄回来的。 他没有打扰小黑,等它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一些,才把自己剩下的一条半鱼都交给了它解决。 看着对方慢条斯理地吃着鱼肉,向溪竟然能看出一股高贵和优雅的气质来。 他忍不住摸了摸小黑的头,心满意足地撸了一把,跟它闲聊道:“如果能找到黏土,你说我要不要立刻烧砖盖房子呢?听说有翼兽人马上就要来了,他们要是看到砖和房子会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可都是觉醒后的兽人,又是占据绝对优势的有翼兽人,要是对他们部落的东西有点什么心思,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还有食物的问题,要拿什么东西和他们交换食物才好?部落里的盐也不多了,刚刚腌鱼用去好多。” 说是闲聊,其实这些话已经在向溪心里憋了很久了,他没有经验,也害怕做决定,觉得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当好一个族长。 在现代的时候,别说承担责任,他自己都还是个需要被人负责的孩子,拥有绝对的任性的权利,人生中经过的最大难题,也不过是试卷上需要征服的分数。 所以来到这里,一开始的生存压力解决之后,剩下的时间里,向溪都在纠结和犹豫,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骗了人,不自量力地揽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责任。 也正是因为这种害怕和不自信,他才会依赖于精神传输和小黑的力量,潜意识里想要找人分担这份重任。 空时钺是不明白幼崽的这些担心的,也不懂幼崽为什么对那些奴隶深富同情和柔软,他对崖山部落更不抱有责任意识,即使原本幼崽的族长之位应该是他的。 他只是将这里当作是一片试验地,好奇在幼崽身上那些神奇东西的作用下,这里最终能变成什么样子罢了。 不过既然精灵幼崽向他求助,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先烧陶,用陶器换食物和盐。】 他主动贴上幼崽的额头,用意识和对方交流道。 幼崽既然被误认作是从八方部落归来的他,拥有一些陶器就不再是多么值得让人惊讶的事。 一天过去,寻找黏土的计划还没什么进展,青河等三名奴隶那里却传来了好消息,他们已经将麻布拆掉做成合适的弓弦,成功做出了完整的木弓,并用一种叫做铁木的木材做出了弓箭。 向溪亲自去他们试箭的广场外看了弓箭试用的效果,几把弓箭的最大射程都在在一百三十米到五十米左右,有效射程则在七十米到九十米左右,在没有金属箭簇的情况下,普通弓箭能做到这种程度,绝对算得上很不错了。 除了准头需要持弓者勤加练习,其他问题都不大,这些弓箭都被向溪划在了成功那一类。 三名奴隶犹如等待宣判一般,在听到族长大人这番结论后,都长长松了口气,然后双眼通红的看看彼此,内心充满了被肯定的感动和骄傲。 等抱着被族长赏赐的五条鱼,一路迎着所有人羡慕的眼神走回帐篷时,这种心情更是膨胀到了极点。 他们也有鱼吃了,比昨天族长大人给所有人的都多,还有一小罐珍贵的盐! 他们再也不用羡慕其他奴隶了。 三人住的帐篷距离奴隶们共住的大帐篷并不远,他们一走近帐篷,就有平时要好的奴隶围上来,羡慕地道:“大人对你们真好,连盐都舍得赏赐给你们。” “听说之前大人还给你们高树果吃了?那可是很少能找到的甜果子。” 不过羡慕归羡慕,他们却也没什么好说的。 力和厚能在野外找到高树果,还能爬几十米的树把果子摘下来,这份本事就很难得,更不用说他们三个现在还学会了制作一种武器的方法,以后大人用到他们的地方多了去了,不是他们能比的。 能得到青河他们这样的待遇,奴隶们是不敢想的,只希望部落在族长大人的带领下好起来,自己好好干活,今年秋天能不被部落交换给有翼兽人。 崖山部落里没有女奴隶,不会有人把他们当成是野兽不断逼着他们生下崽子,也不会让他们的后代一出生就成为奴隶,被交换到其他部落,从小就开始干活、给那些兽人们糟蹋,然后没过几年死掉。 能遇到这样一个部落,还迎来了一个心地善良的族长,奴隶们不知道该有多庆幸。 只要能留下来,让他们做什么都愿意。 10、第 10 章 虽然没有青河三人的本事,但黏土却是谁都能找的,在无形的奖励刺激下,奴隶们都卯足了劲想要找到黏土,甚至不惜翻山越岭,去崖山后面的山群中去找。 有了能背在肩上的箩筐,他们行动起来方便多了。 奴隶们穿梭在落叶满地的山林之中,边走边拿着树枝拨开地面上的杂物,偶尔蹲下.身去,挖一点土放进萝筐里,等带回去由族长大人分辨。 若是看到能吃的野菜和果子,他们自然也不会放过,比起以前只能用手拿着,现在他们统统都可以放到萝筐里,一次能带不少东西。 负责领队的人拿着用独角牛皮做成的长鞭,跟在奴隶们的身后,时不时扬起鞭子,狠狠抽打在地面上。 有时这些鞭子也会落在走在后面的奴隶背上。 他呼喝着道:“都给我快点!没吃饱吗?!族长大人给你们的两条大鱼是喂进野兽肚子里了?” 领队厌恶地看着这些奴隶,骂道:“也就是族长大人好心,舍得把鱼赏给你们这些低贱的东西!都给我瞪大了眼睛好好找!找不到就还接着搬石头砍树!别想着有族长大人的吩咐,你们就不用干其他活了。” 在领队看来,部落里的狩猎成果都应该是他们这些自由人的,奴隶们分了那些鱼,属于他们的部分就被缩减了。 他怎么能看这群该死的奴隶顺眼? 奴隶们加快了脚步,更加仔细地翻找起来。 如果是往常,奴隶们就算敢怒不敢言,也总会有那么几个不服管教的奴隶搞些小动作,给领队找点麻烦。 但现在他们没有一丝不满,甚至从心底里认同领队说的话,族长大人的确善良又慷慨,给了他们珍贵的食物,还让他们从繁重的劳动中暂时脱离出来,得到喘息的机会。 如果他们连大人想要的黏土都找不到,还能有什么用? 至少这对草冬和夏尾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他们比谁都不想看到大人失望的眼神。 两人背着箩筐走在前面,小声交谈着。 “不知道大人找那种黏土要用来做什么。”草冬碾着手里的一块土块,有些好奇道。 夏尾摇摇头,同样是二十上下正当青壮的年纪,他却比性格活泼一些的草冬要沉默多了。 草冬并不在意,却也没继续问了,反正跟他们奴隶没有什么关系,他们只要完成族长大人的吩咐就好了。 同一时间里,崖山部落外,沿着长河顺流至宽阔的平原地带,土地肥沃,秋草丰饶。 距离在水岸边悠闲吃草的角羊群不远处,一只体型高至两米的狼型兽类猛冲入角羊群中,顿时引起一阵慌乱逃窜,蹄声杂乱中,一小支角羊被冲散开来。 狼型兽类刹住追赶的脚步,熟练的一个急拐,向那一小支角羊冲去,张口就咬在了一只角羊的屁股上。 角羊剧烈挣扎起来,周围的角羊惊慌地向四处奔去。 “白川!快点过来帮忙呀!”狼兽急道。 话音未落,一头同样高大的白虎从山丘后飞掠而出,冰蓝色的兽瞳残忍而暴虐,几乎是一瞬间,它就赶到狼兽身边,尖利的牙齿刺入了挣扎的角羊脖颈中。 角羊很快失去了生机,白虎甩头,将其随意丢在地上。 然后又如法炮制去追赶其余角羊。 狼兽见状也赶紧跟上。 如果无法一击毙命,两兽也不恋战,咬伤的角羊自有已经拿着石矛冲过来的其他人对付。 人.兽双方配合默契,不一会儿时间,草地上就躺了十几头角羊的尸体。 青毛的狼兽嗷呜一声,撒着欢似的做了个原地跳跃的动作。 已经变成人形正在腰间绑兽皮的白川见状,冷冷看了他一眼:“都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咬它们的脖子,咬屁股你是想当场吃一顿?” 狼兽耷拉一下耳朵,很快也变成了人形,兽形消耗太大,挥霍不起。 他一边找自己的兽皮裙一边舔舔嘴巴,冲白川嘿嘿一笑:“我刚刚啃下来一块肉。” 白川:“……” 所以呢? 刚刚喊他,是为了要他给他争取吃肉的时间? 白川要被他气死。 一名身材高壮的中年男人走过来,看着他道:“大人,差不多该回部落了。” 他们已经守在这里三天了,先是独角牛群,后来是角羊群,中间稀稀拉拉还抓到了一些鸟兽,几拨下来,已经猎到了不少的猎物。 再多,会拖累他们的行动力,如果遇到食肉野兽,或者其他部落的狩猎队,他们很有可能会白忙活一场。 白川也想到了这点,同意道:“这些角羊先带回去,休息一下,我们马上往回走。” 男人点了点头,和其他人一起,把血迹掩埋,丢些味道刺鼻的野草上去掩盖血腥味,又把角羊身上的伤口撒上土防止流血,这才扛上猎物,带回临时藏身的山洞里。 狩猎队回来的时候,向溪正在帐篷外,从用白丝绳制成的“晾衣杆”上收自己的衣服。 衣服自然是奴隶青河拿去洗的,弓箭试制成功后,他原本是想继续留在族长身边照顾的,却被拒绝了,长弓受限于弓弦材料不足,不能多做,箭矢却是不嫌多的,所以他和力、厚要继续多做些箭矢出来才行。 能为大人做事还能拿奖励,自然是很好的,青河却隐隐有些失落。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清楚地知道大人是觉醒的兽人,可他只要一看到大人,目光和那双永远柔软又温和的眼睛对上,就总是有种想要尽全力去呵护的感觉。 大人才十六岁,十八岁成年期未到,还是个孩子呢。 还是个孩子的族长大人在听到狩猎队回来之后,丢下衣服就跑出去看了。 然后被猛冲到自己面前的一头狼吓到了,小脸顿时一片煞白。 好在他很快反应过来,这应该就是那两名觉醒者之一的兽形了,他看看身后围上来的一群大头娃娃,咽咽口水道:“快变回来吧,别、别吓着孩子。” 狼兽张嘴哈哈笑,变回人形一边围兽皮一边道:“我先扛一部分猎物回来,白川和其他人在后面。” 果然,没一会儿,后面大部队也跟上来了。 每个人手里都至少拎了两只野兽,白川兽形高大,更是扛了不少。 大头娃娃们在旁边发出欢呼声。 一群人卸下猎物的时间里,祭司带人赶来了广场,看到这些猎物,又是一阵热泪盈眶,激动得老脸泛红光,“还真叫你们找到了。” 他看向向溪,却见这小族长正眨着大眼睛看热闹呢,顿了顿,于是吩咐人将猎物简单清理一下,等剥皮后将肉分好了,剩下的就腌制了放进后山储存食物的山洞里去。 这一般是采集队的活,不过现在那些人还没回来,部落里其他人就帮着收拾了。 向溪在旁围观,默默数了数,这次狩猎队猎到的独角牛和角羊加起来有五十多头,独角牛十几头,剩下的都是角羊,还有十几只种类各异的鸟类。 独角牛皮糙肉厚,一身黑色皮毛,,头上的独角尖锐粗壮,一看杀伤力就很强,角羊则长得像山羊,白色的羊毛软绒绒的,看上去就很好摸的样子。 他拢拢身上的兽皮,想,肯定很保暖。 等一下? 向溪眨眨眼,不能用养蚕缫丝,他可以纺羊毛打毛衣呀! 毛衣还比丝织衣物要保暖多了。 他赶紧问白川:“你们以前猎到的角羊皮还有吗?” 白川不明,还是答道:“有,和羊角攒在一起,等有翼兽人来了换盐。”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不过角羊皮太小,一般换不到什么盐。” 向溪原本黯淡下去的眼神顿时重新亮了起来。 他也不知道有翼兽人要兽皮是去搭帐篷还是做兽皮衣,前者就算没了兽毛也可以用,后者就不太行了。 不值钱最好,他剪掉羊毛剩下的还可以拿来自家搭帐篷用。 于是等老祭司大方拿出一头独角牛和两只角羊让人去煮,打算为庆祝丰收祭祀巫神时,在广场上忙活的人们就接到了族长大人下发的另一个任务。 用石刀把角羊的毛都割下来。 谁手里有角羊的兽皮,也可以把毛弄下来,拿来跟部落换,一张角羊皮的毛换一块肉。 大家都不知道这是要做什么,但族长大人说了,他们照做就是,更何况还有肉拿! 傍晚的时候,采集队和奴隶们都回来了。 广场上篝火开始燃起,人们搭上石灶,并找来巨大的骨锅,加水烧开,然后将清理干净的肉块连着野菜、地根放进去,让食物慢慢煮着。 狩猎队、巡守的青壮、老人和孩子,甚至是奴隶,都陆续出现在广场上。 祭司明显是换了一身麻布,拄着雕刻了兽纹的骨质长仗,捧着碗不知道是什么的药水,走上了被搭好的石台。 巨大的石台上,烤好的全牛全羊整个摆在上面,看上去颇为壮观,祭司做了几个拜神鞠身的动作,嘴中说了些什么,便把碗里的东西洒在了烤牛羊上,发出水火相撞的兹拉声。 向溪抱着小黑看得兴致勃勃,还以为这之后还会有什么跳大神的动作或者魔幻玄术,结果老祭司只是嘟囔了几句就下了台。 还吩咐其他人把烤肉撤下去,用石刀剁成块接着烤。 那全牛全羊根本没烤熟。 向溪:“……” 这时老祭司向向溪招手:“你来说两句,”说完他看着小黑皱眉,“怎么把这只野兽也抱来了?” 向溪:“没事,巫神面前,众生平等。” 老祭司一噎,摆摆手,没好气地下去了。 向溪还没来得及问他说什么呢。 尖耳碧眸的少年抱着只黑色幼猫站在台上,一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向溪顿时有点紧张,胳膊往里收了收。 这是叫他跟人随便说点什么,还是要弄什么沟通神灵的神通? 身穿就是这点不好,连个继承记忆的机会都没有, 他怀里的空时钺睁开眼,冷冽的目光中无奈一闪而过。 幼崽就是麻烦。 挣出幼崽的胳膊,他凑过去很快贴了下他的额头。 【祭祀和沟通神灵是祭司的事。】 向溪明白了,偷偷捏了捏小黑的爪子,然后清清嗓子,照着以前老爹开动员大会时那样,随便说了些再接再厉多多狩猎多多干活的话,最后再给个小惊喜物质鼓励一下。 三名奴隶把老祭司的麻布存货都用光,到现在一共制作出了二十五把弓箭,他打算奖励这次参与狩猎的战士们一人一把。 “狩猎那么危险,希望有了弓箭,大家能尽量避免伤亡,安全回来。” 台下,叼着肉吃的蜜风一下蹦了起来,着急道:“我打到的猎物第二多,肯定有我一个吧?什么时候发啊?” 光是听族长这么一说,他就觉得这种武器肯定很厉害。 尤其是打鸟的时候! 11、第 11 章 在场的所有人都很心动,尤其是狩猎队的人,已经迫不及待要将属于自己的弓箭拿到手了。 大人说了,这次出去狩猎的人,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把弓和十支铁木箭! 听部落里那些人说,这些弓箭能射中百米之外的猎物,比蜜风和白川大人拿石矛投掷得远多了,还不用费多大力气! 只要他们勤加练习,一定能很快学会! 其他人羡慕极了,都恨不得立马叫上蜜风和白川大人,赶快也出去狩猎,说不定回来后也会被族长大人奖励弓箭呢。 还有几个人直接找上了蜜风和白川,希望他们下次能选自己跟着去狩猎。 但凡是对吃饱肚子有点追求的,就没有不想要这弓箭的,那可是能打鸟的武器! 色彩斑斓的鸟兽羽毛珍贵又稀少,还是有翼兽人的最爱。 马上就是有翼兽人来做交易的时候了,只要他们有了弓箭,打了鸟弄到了好看的羽毛,还愁换不到盐和食物吗? 说不定连陶器他们都能换来! 而终于从族长大人的奴隶那里拿到弓箭的人,迎着其他人羡慕眼红的目光,尾巴则迅速翘了起来,走路带风,恨不得吃饭睡觉都背着长弓和箭筒,得瑟极了。 不光有弓箭,他们这次狩猎大丰收,分到的独角牛肉和角羊肉也不少呢。 吃着香喷喷的烤肉,拿着新鲜出炉的武器,畅想着以后打鸟拔毛换盐换陶器一路走向人生巅峰的日子,这些人觉得自己的人生再没有遗憾了。 直到他们看见部落里那些人在吃鱼肉,嘴巴里的烤肉顿时就不香了。 “你们哪里来的鱼?为什么奴隶都有??” 被问到的人嘿嘿笑,“多亏了族长大人。” 同一时间,蜜风在看到那些想要下次去狩猎的人给自己的“贿赂”竟然是鱼肉后,同样瞪圆了眼睛,没法直视自己锅里头的独角牛肉了。 他咽了咽口水,艰难地移开视线,“滚滚滚!再好吃也别想讨好我!按规矩办事。” 白川侧后一步站出来,“我要,给我。” 蜜风吃惊,就听白川道:“你们轮不到下次狩猎,我把弓箭借给你们,不管你们找别人还是抽时间自己打鸟,打下来的我要三份。” 外出狩猎最主要的还是抓捕能填饱肚子的猎物,他们不可能浪费时间专门去打鸟,重要的是,这种武器需要一定的时间练习才能学会,这次轮过了的战士们当然可以留在部落勤加练习,他和蜜风却不行。 而且在外面,弓箭射出去很可能就丢掉了。 白川可舍不得。 借给这些轮不到狩猎又没有弓箭的人,他们私下打猎也只会在部落附近,弓箭就还能收回来,他也不用费什么东西就能分到羽毛了。 白川背着弓箭一脸高冷的站在那,脑袋里的小九九转得飞快。 蜜风转转眼珠,“那我也要!” 虽然还是不懂白川为什么要这么做,但经验告诉蜜风,跟着白川学就对了。 白川撇撇嘴,他就知道。 另一边,向溪对这由武器和鱼肉引起的热闹一无所知,第二天他一早起来,见青河还没来做饭,就窝在兽皮床铺里不想动。 他睁开眼,看见旁边醒来的小黑,将它捞进了怀里,嘟囔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昨天为了学会怎么把毛衣做出来,它可是陪着自己熬到了很晚。 也就是这时候向溪才发现,原来小黑也不是什么都很快能学会的,至少做衣服的事儿,它就学不来。 这样才正常嘛。 又不是真的机器猫。 他想起今天要做的事,勉强打起精神来,“一会儿肯定有很多人来拿羊毛换肉,我叫青河他们过来收羊毛,处理干净了就可以纺毛线了。” 当然如果能用机械纺纱是最好的,但是做纺车比做弓箭还要花费功夫,只靠力一个人,还是用笨重的石刀做,太耗费力气了。 他之前可是试过用石刀削编织渔网的梭子的,第二天手腕还酸疼得不行。 “要是有铁就好了,做成刨刀和锯子就方便多了。” 纺车可以全部用木头来做,需要钉子的地方就用卯榫结构或者木钉代替,他看那个铁木当钉子就不错。 但是削刨工具还是必须要用金属做的才行。 也不知道这里的人有没有研制出金属冶炼技术来,不过那个铁木既然能叫铁木,就说明铁器应该已经出现了吧。 就是不知道哪里有,有翼兽人手里有吗? 向溪漫不经心地想着,一边爬起来穿好了兽皮衣,“还是先手工纺线,然后让力他们慢慢做着纺车,做好了再换上。” “黏土要是一时半会儿找不到,那就先不烧陶,用毛衣跟有翼兽人换东西?我本来就有毛衫。” 他来的时候,鞋子掉了,外套是一件皮草大衣,里面穿的是羊毛衫,下身一条窄腿工装裤,祭司他们也没有怀疑,可见在大部落里,至少布料和比较精致的衣服还是有的。 他说完,看向盯着他看的黑色幼猫,水汪漂亮的眼睛里仿佛带着丝软软的求助,“对吧?” 空时钺移开目光,无可无不可的点了点头。 幼崽胆子太小了,有他在,总会护住他的。 见他点头,向溪就高兴起来,等青河过来的时候,就叫他给小黑多烤了一条鱼。 吃完了饭,部落里有角羊皮的,都提前割好了羊毛,赶着时间拿来和族长大人换肉了。 向溪看了眼那些羊毛,彻底放心了。 他观察过,角羊身上有着柔软细腻的被毛,基本上都可以利用起来加工成毛线,所以不用特意区分羊毛和羊绒,这也是他直接让换肉的人自己动手把羊毛割下来的原因。 这样做还能减轻青河三人的工作量。 这时候,厚和力已经找来了几张兽皮铺在地面上,旁边是被青河切成了大小一致的独角牛肉块。 这些肉块都是没被腌过的。 昨天那些角羊和独角牛算得上是崖山部落难得的一次大丰收了,那么多肉处理起来也需要时间,为此今天采集队所有人都没有外出,忙着将猎物剥皮拆骨,将割下来的肉切成块腌制起来,还要清洗内脏和肠胃等。 这些活他们是不可能教给奴隶来干的,因为担心奴隶会偷吃,不过剥下来的皮要尽快鞣制,这种活一般就是奴隶们要做的了。 至于骨头,一般会分给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虽然没有肉,但是用石锅煮一煮,还是会有一点肉味的,很多老人和孩子都喜欢在采集队处理猎物时,拿野菜换一点骨头回来煮汤喝。 因为采集队的人还在处理猎物,向溪原本是打算从后山山洞里拿出以前腌制的存货来跟人们换羊毛的,只不过被老祭司制止了。 对老祭司来说,向溪拿腌肉跟其他人换羊毛的行为,跟挖他的心没什么区别。 那可是用很多盐腌出来的咸肉,就算放了这么久,已经有点臭了,那也是不可多得的咸肉,和新鲜的、不放盐的肉比起来珍贵多了。 他绝对不允许向溪这个不懂部落疾苦的小崽子糟蹋他的盐!就算是换来的羊毛能做那什么毛衣也一样! 认知观被冲击的向溪不得不缩回爪子,默默将原本的咸肉换成了新鲜肉。 同时他也意识到了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这个世界的盐虽然又苦又难吃,但它真的很贵。 前来换肉的人们可不知道族长和祭司大人背后的较量,对他们来说,拿一张角羊皮的毛换一块拳头大的肉,他们已经是沾了很大的光了。 有些人甚至诚惶诚恐,觉得自己不该这么贪心,竟然想要只用一块角羊皮的毛就换走族长大人那么大一块肉。 要是向溪真的把咸肉摆在他们面前,只怕这些人连走近他帐篷的勇气都没有了。 向溪在知道他们的想法后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告诉他们这些羊毛对他真的很有用,这些肉是他们应得的。 众人这才如释重负。 等三名奴隶已经把羊毛都收好了,换了肉的也高高兴兴拿着回去了。 族长大人真是太慷慨了。 就是不知道那些羊毛有什么用,他们这位年纪小小的族长大人,好像总是会用一些奇奇怪怪的材料,做出他们想象不到的好东西来。 有了渔网和弓箭,所有人心里都充满了好奇,等着看族长大人这次要做个什么出来。 而照例要上山找黏土的奴隶们却有点担心起来,族长大人去弄养毛了,难道是嫌他们找东西太慢,已经放弃收黏土了吗? 那当然没有,等三名奴隶将羊毛里的杂质清拣出来,拿到河边去搓洗的时候,向溪就抱着已经伤好的猫猫去广场边看土了。 这边都是这两天奴隶们带回来的各种泥土,每一小堆土旁边都用石头压着一块巴掌大的兽皮,上面是部落里一个女孩帮忙写的“简介”,记着这些土块从哪里取来的。 这女孩也是部落里除了祭司之外,唯一一个识字会写的,是老祭司目前唯一的徒弟,以后有资格继承祭司的位子的。 老祭司能让自己的徒弟来帮向溪弄这些,可以得见他已经对向溪的能力重视起来了。 向溪却没想到这些,他只是高兴大家这么细心,比他想的周到多了,他蹲在地上,一小堆一小堆的摸过去。 “这个不行,这个黄色的有点黏,但是沙子还是太多了。” 那些散状的干土,向溪就倒点水,活成泥看看,怕小黑无聊,他还挑了堆能捏起来的,捏了一只小黑猫。 他手工好,捏出来活灵活现,连小黑猫脸上漫不经心的神态都拿捏得很准。 原本只是静静待在一边,任幼崽玩泥巴的黑猫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让它陪你玩,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回去吃饭。”向溪将泥人放在它面前,抬头看了眼天色,笑着道。 不管小黑猫有些凝滞的表情,向溪又一头扎进了泥土堆中。 这次总算叫他找到一种可以用的了。 那是堆颜色有些灰白,表面参杂了黄土的土块,摸上去很硬,等他用石头砸碎了浇水和成泥,却非常细腻松软,黏性也很大,还可以随意捏成各种形状。 就这个了! 向溪非常满意,以前专门去瓷镇玩的时候,他看那些陶艺制作体验馆里,拉胚时用的就是一种白色的泥土,好像就叫瓷土?当时工作人员还介绍说,这种土可塑性和耐火性强,用来制作陶瓷是非常合适的。 这种灰灰白白的土块,说不定就是那种土呢。 具体名字叫什么向溪忘了,不过管他呢,能烧陶就好啦。 除了这种土,向溪把刚刚捏小黑猫的黑土也记下来,这种土用来烧砖说不定不错。 他在这忙活这么久,广场上的老老少少有意无意地,都在关注着他的动向,孩子们更是好奇地看着那只泥土捏成的小黑猫,眼睛里闪过渴望和羡慕。 向溪注意到了,就拿手边的黑土和灰土捏了几个小人,送给了他们。 看着大头娃娃们瞪大了眼睛,惊喜又不敢相信的样子,向溪忍不住笑了,“以后窑炉建好了,我请你们去做陶器,那个也可好玩了。” 孩子们不知道什么是窑炉,也没几个听说过陶器,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再次露出惊喜期待的表情,族长大人说好玩,那一定好玩! 虽然他们之中有的甚至不能理解什么是玩。 就是像大人刚刚那样,不用饿着肚子出去找东西,可以干自己想干的活,这就叫玩吧? 12、第 12 章 找好了黏土,向溪就开始忙碌起来了,采集和护卫部落都是重要的事,蜜风和白川马上也要带剩下的青壮再次出发了,向溪不想耽误自由人们干这些,就打算把手里的活交给奴隶们。 烧陶的窑炉和砖窑都要盖起来,开始就先盖个土石结构的用着,等第一批砖烧出来了,再好好建两个规整的。 他算了一下时间,陶胚干燥的时间要比砖胚阴干的时间短,所以先把砖胚做出来放着阴干,然后再建砖窑、陶窑,最后烧砖顺便制作陶胚来烧制,就可以节省很多时间。 于是等奴隶们干活回来,向溪亲自见了找到黑土和灰白土的两名奴隶一面。 两名奴隶一个高大沉默,一个看上去有点活泼,鼻子上长着几个小雀斑,有些眼熟。 向溪想起来那天捕鱼,给他搬石桶的就是这两个奴隶。 草冬和夏尾也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还会有再次被大人召唤的一天,而且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两人心中忐忑万分,隐隐猜到了大人可能是因为黏土的事情找他们,却还是紧张到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想到他们可能找到了族长大人想要的黏土,即将被赞扬和夸奖,两人呼吸都要停住了。 向溪没有让他们等太久,很快就说道:“那个灰白色土块和黑色的土,我记得你们分别是从崖山群后面的荒山上和河边找到的?那里的土多吗?” 草冬已经愣在了原地,他从河边挖出河泥,只是觉得很黏,就带回来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好在夏尾及时解救了他,“荒山上都是那种灰白色的土块,但是和山连在一起,像石头一样,我们能用石斧敲下来。挖到黑土的那条河以前是条和长河一样的大河,后来里面的水突然变得很少,两边留下了很多黑土。” 向溪放心了,“既然是你们两个找到的,以后部落有需要,你们就负责带其他人去敲土矿、背土。” 两名奴隶睁大了眼睛,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被大人予以这样的重任,带领其他奴隶干活,这可是那些自由人才有的权利,就好比他们的领队。 他们跪坐在地上,将额头紧紧贴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过了好一会儿,在族长的人的吩咐下,他们才流着泪离开了。 到了帐篷里,其他奴隶们围上来,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他们就看见族长大人身边的奴隶青河走了过来。 青河背上背着一把弓箭,手里提着一个箩筐,熟门熟路地找到一块奴隶们放置石碗的兽皮,将里面的东西都倒在了上面。 他神色倨傲,一边将背上的弓箭取下,一边指指那些东西,对草冬和夏尾道:“这是大人奖励给你们的东西,一把弓十只箭,四块角羊肉和十条鱼……这弓箭我都没有,你们真是得了大便宜了!” 周围的奴隶们都听傻了。 草冬和夏尾更是半天没缓过神来,他们不是已经得到了最好的奖励了吗? 这弓箭,就是那些自由人都抢不到,只有狩猎队的那些人和两名觉醒者大人得到了,这样珍贵的武器,大人竟然赏了一个给他们…… 两名奴隶再次热泪盈眶。 大人不仅救了他们的命,还给了他们作为“人”的尊严和荣耀,这是他们从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现在却做梦一般摆在他们的面前。 其他奴隶在知道草冬和夏尾以后要负责带领他们去挖土后,更是羡慕得不得了。 不用再承受领队的鞭打和辱骂,不用被当成比野兽还低贱的物种,像个自由人一样活着,他们这辈子能等到那一天吗? 新的族长大人的出现,给了奴隶们希望。 于是第二天,向溪宣布奴隶们又有了新的活要干时,奴隶们都非常高兴。 他们勤勤恳恳的敲土矿、背土矿、和泥、烧木炭,跟着力学习怎么做烧陶的模具,干着不比上山砍柴背石头轻松的活,却没有一个奴隶偷懒。 原本还有些担心的向溪放松的同时,也有些疑惑,这和他想象的有点不一样。 前来观看的老祭司撇撇嘴,觉得肉疼,只要干活就能去广场前面的石灶边领吃的,一天能吃两顿,还是用肯定能吃饱的大碗盛的……奴隶们怎么可能会不愿意? 要知道奴隶们的食物都是有专门的人负责发放的,每隔一段时间给每个奴隶发一些地根和野菜,只要能保证奴隶们一天有一顿饭吃,饿不死人就行了,怎么可能叫他们吃饱? 更不用说,那大锅饭里还放了盐和肉! 他昨天还奖励了两名奴隶弓箭和肉——!他怎么就能这么大方呢? 看的老祭司都想替向溪干活了。 部落里那些自由人也很羡慕,甚至蜜风和白川都心动了,临走之前,还真的跑来替族长大人干了两天活,蹭吃蹭喝了几顿。 这可是有盐有肉,还是那个叫青河的奴隶做出来的饭,比他们自己做的不知道好吃多少。 大人对那些奴隶真是太好了! 又被发了好人卡的族长大人却很发愁。 烧砖烧陶的活不是谁都可以做的,向溪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只好把厚叫了来,花了半天时间带着他和奴隶们将制作砖胚的流程走了一遍,就叫他看着奴隶们干活,有不懂的再来问他。 但是那些羊毛怎么从毛纤维变成毛衣,这里面的学问不比盖窑烧陶烧砖砖简单,向溪却不知道交给谁去做。 好在老祭司自从知道他要用羊毛来做衣服,对这事就很上心,直接把自己徒弟派了来,“我身上穿的麻布都是雪芽做的,叫她跟着你学学。” “捡羊毛里面的脏东西还有洗羊毛这些,就叫部落里的那些老家伙和小崽子帮你做,他们闲着也是闲着。” 在老祭司看来,老人和孩子不能参加集体活动,在部落附近挖挖刨刨的,找不到什么东西还浪费力气,不如过来给向溪干活呢。 向溪想想同意了,从雪芽之前写的小兽皮片就能看出来,她是个细心的女孩,小孩子脑子也比较灵活,说不定很快就能学会了。 至于部落里的老人和孩子,清拣羊毛不是个轻松活,不如叫他们帮着搓毛线纺纱吧,虽然需要一点技巧,但是他们连编渔网和箩筐都能学会,这个肯定也没问题。 “等雪芽学会了,再叫她教给老人和孩子们。” 老祭司听了,只觉得他这小族长真是太善良太心软了,这么点活,还怕累着那些人了。 要不是面子拉不下去,他都想跟着那些奴隶们,一起去给他盖那什么砖窑去了!织毛衣也行! 不过有个聪明又仁善的族长,对他们崖山部落来说自然不是什么坏事,老祭司也没有不乐意的。 老祭司走后,向溪看着堆在帐篷外面的羊毛,又觉得雪芽一个人还是有点少了,他想了想,又叫了两个小孩子来,分别叫皮皮和月亮,之前捕鱼的时候,他就教他们俩学了一会儿编织渔网,后来又教编织箩筐,他们学得都还不错。 也是等皮皮和月亮过来了,怯怯地告诉向溪他们的名字时,向溪才有点意识到,瘦巴巴又有点黑的月亮还是个女孩子。 而且要不是雪芽说他们都十岁了,向溪还以为两人只有六七岁呢。 原本向溪还在心里别扭着,觉得不该奴役老人和孩子,现在倒觉得他们有这么个活干,自己也能借着多给他们一点奖励。 于是向溪就拿出他让力提前制好的弹毛弓,指点着他们先弹毛,将羊毛弹松后,才开始搓羊毛纺纱。 纺纱的工具是一种很简单的纺坠,只有一个木头做的轮杆和一个石头做的纺轮组成,同样是力做出来的。 纺纱的时候向溪也跟着一起做,先揪出一团软软蓬松的羊毛来,从里面抽出一条丝,然后缠在轮杆上端,转动纺轮,让毛丝不断被牵拉出来,缠绕在轮杆上。 说起来很简单,做起来还是有很大难度的,转动纺轮的速度、捏着毛团的力度,都有讲究,一不小心毛丝就断了,得重新来过。 废了半天功夫,向溪手都叫粗糙的纺坠磨破了,线也没缠出来多少。 雪芽三个孩子却比他要厉害多了,照着他磕磕绊绊的半吊子讲学,竟然也学了个七七八八。 亲眼看着散乱的毛团在自己手底下变成一缕缕的毛线,三个孩子别提有多激动了。 族长大人真的太聪明了,怎么想到做出这个石头坠来,轻轻松松就把毛团分开弄成细丝的呢? 三个孩子眼睛都亮晶晶的,看向向溪的目光充满了崇拜和仰慕。 被这样的目光看着,向溪技不如幼崽的尴尬顿时消下去不少,他咳了一声:“既然你们都学得差不多了,那下面我教你们织毛衣。” 织毛衣可就是个技术活啦。 要不是以前他学过,说不定就得像眼前这几个小崽子一样,被两根细棍棍给搞得头大不已了。 眼看雪芽三个急得不行了,向溪连忙安慰道:“没事这个你们慢慢学,学不会也没关系,刚刚怎么织的你们都记住了吧?回去可以跟家人朋友讨论讨论,说不定就有人学会了呢。” 集思广益嘛,以向溪以前教亲戚家的小弟弟功课的经验来看,这里的人其实很聪明,一个完全没有接触过的东西教给他们,他们也很快就能学会。 比如说他的三个奴隶,他只说了一次弓箭制作的要点,力就牢牢记住了,后面他们交上来的弓箭就是他们能达到的最好的弓箭。 当然这背后肯定经过了很多次的试验和失败,但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把最好的弓箭做出来,就说明他们真的不笨,相反还非常聪明。 向溪相信其他的东西,部落里的这些人也一定会很快学会的。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说完这句话后,雪芽他们好像更紧张了。 雪芽他们已经要哭出来了,族长大人教给他们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们却这么久都没有学会,大人这样说,是已经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吗? 他们互相看看,都在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焦急和不甘。 终于,皮皮鼓起勇气道:“大人,请、请给我们一点时间,我们一定可以学会的!” 就算今天晚上不吃饭,不睡觉,他们也一定要学会织毛衣! 大人这么好,奖励他们鱼吃,送他们泥娃娃,还说以后要带他们做陶玩,他们一点都不想让大人失望。 13、第 13 章 向溪理解地点点头,小崽子的好胜心嘛。 反正毛线还没弄出来多少,还有时间让他们鼓捣怎么织毛衣。 不过他也跟雪芽他们说好了,让他们每天抽出半天时间来教其他人怎么纺羊毛,如果大家把毛线都纺出来了,他们还没有学会怎么织毛衣,就得教给其他人去学。 他是打算将纺纱和织毛衣的方法尽快科普开来的,听祭司说,每年秋天快进入冬天的时候,总是会下一场大雨,从那之后,气温就会骤然降下来。 然后每到这个时候,部落里总有些人会莫名其妙的生病,全身发烫,最后悄无声息的死去。 向溪猜那些人应该是发热去世的。 在这个医疗卫生条件极差的原始时代,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热,就能带走一条生命。 这还是以前的情况,今年夏季崖山部落遭遇了兽群侵袭,战力大降,缺少食物,到现在人们还围着兽皮裙、住着破烂漏风的帐篷,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如果不改善这种情况,可想而知他们今年该有多难过。 所以还是尽量让人们都学会织毛衣的方法,至少一个帐篷里,一家人有那么一两个会的,这样不仅能避免生病的情况发生,冬天里人们也会好过一些。 只是部落里的这点羊毛根本不够织出那么多毛衣来,他要去哪里找那么多羊毛呢? 他对着面前晒好的羊毛发了好一会儿呆,还是没有什么头绪,蔫蔫地回了帐篷,抱起小黑,有些低落地道:“就算蜜风他们再猎一些角羊回来,也割不下多少羊毛。” 幼崽水润的大眼睛里充满了沮丧,空时钺原本要跳下幼崽怀抱的动作一顿。 【附近其他部落里有,那些大部落里,也没人会缺角羊肉吃。】 向溪眼睛一亮,“对哦,既然有翼兽人什么都可以交换,角羊毛也一定可以的!” 虽然奇怪了点,但只要他给足他们需要的交换物,相信有翼兽人们也不会介意多跑几次其他部落的。 就是这样一来,他再用毛衣去换角羊皮,说不定就会叫人起了疑心,所以还是像小黑先前说的那样,用陶器跟有翼兽人做交易是最安全的。 “小黑你真是太棒了!”向溪把小黑猫举起来,跟它额头贴贴。 眼睛望进那双总是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紫色兽瞳里,少年很可惜道:“要是你能说话就好了。” 蜜风他们兽型的时候,是可以说话的呢。 【可以,需要时间。】 以为幼崽同样厌烦这种必须要脸部接触才能沟通的方式,空时钺安慰道。 虽然不清楚自己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但他明显可以感觉到,和幼崽接触得越久,体内暴虐的力量就越温顺,也许要不了多久,尘封的禁锢就会被打碎,他很快就能摆脱这种软弱无能的状态了。 是幼崽身体中属于精灵族的血脉力量在渐渐苏醒,空时钺能够察觉到,只是让他格外意外的是,原来精灵一族竟然可以治愈兽人族的力量沉疴? 还是说这是幼崽另一半的血脉在发挥作用…… 向溪原本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小黑竟然真的能说话。 他顿时期待起来,“现在不能是因为你太小了么?长大一点就能说话了?” 黑猫并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 向溪没有得到回答,就当作是小黑默认了。 他有些惊奇,又有些感慨道:“没想到你还能说话,不过也对哦,你都能看懂文字,以前肯定经常接触吧。” 一个没有语言的种族,也就不会去学什么文字了。 他至始至终没有把怀里的小黑猫往兽人族身上想,实在是兽人族十六岁觉醒,已经是接近成年的年纪了,兽型无论如何不会是这样幼龄化的状态。 解决了羊毛的来源问题,向溪总算不再发愁了。 只是要从有翼兽人那里换来的东西除了食物和盐之外,现在又多了一个羊毛,他必须要好好把陶器烧出来才行。 不仅要烧陶,还要尽快把砖烧出来,好赶在寒冬来临之前把房子盖出来。 毛衣没时间织还可以用兽皮先凑合着,防风雪的保暖砖房一定要有。 一时间,向溪充满了斗志。 他出了帐篷,叫雪芽他们带着羊毛和工具回自己家的帐篷做,又吩咐力再多做几个纺坠出来,然后就要抱着小黑去广场上看看。 怀里的黑猫却踩着他的胳膊,毛绒绒的头部轻轻扫过他的额头。 【我去外面。】 幼崽太缺乏安全感了,总是喜欢将他抱在怀里,一刻不停手。 暴虐的力量时刻被幼崽温润的气息梳理着,空时钺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只是再这样下去,对方恐怕并不能安然度过精灵血脉的苏醒期了。 这样一只对他有用的幼崽,空时钺并不打算竭泽而渔。 向溪“听”到小黑这样说,以为它是要去方便,只好把它放下了,叮嘱道:“那不要走远哦,外面的世界很危险的。” 现在部落里的人都知道他养了一只小黑猫,倒不会把它当猎物逮住杀死吃了。 黑猫轻盈落地,明明只是懒散地迈开脚步,却很快消失在了向溪的视线中。 他收回目光,独自走到广场上。 就在用来堆放大家找来的黏土的地方,奴隶们正热火朝天的忙碌着。 原本在广场上干活的老人和孩子也都凑了过来,一边编渔网和箩筐,一边看奴隶们在空地上和泥、捶打,然后用模具扣出一个个长方形的泥板来,放到没有太阳照射的地方阴干。 有时候老人们也会帮着奴隶们拣一拣泥土里面的石子、碎骨、枯枝烂叶什么的,孩子们则喜欢光着脚去踩泥,有奴隶说了,这些黏土活成的泥捶打得越细腻越好,他们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就用脚踩,这样也能帮忙。 正在为奴隶们煮东西吃的青河看到向溪,立马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大人。” 其他人也纷纷看过来。 向溪摆摆手,示意他们接着干自己的。 他看了会儿奴隶们干活,发现厚安排得很好。 一共四十多名奴隶,有的背了箩筐跟着草冬去河边挖泥,有的清拣土里的杂料,然后和泥,还有的专门就负责捶打揉练泥团,剩下的部分就扣砖模制胚、阴干。 只是原本他还想着从奴隶里面抽出一部分来建烧陶的窑炉,现在看来人手根本就不够用。 没办法,向溪只能去找祭司商量,看能不能从防守部落的战士里面抽出一些人来帮忙建陶窑。 他记得没错的话,部落一百出头的青壮中,有四成是不参与狩猎活动的,只负责日常采集,这部分人中大多是相对体弱的女性,而狩猎队每次组织的人数在二十人左右,剩下留在部落负责防守的,就有大概四十人。 因为崖山附近的部落快要搬空了的原因,这些战士每天待在部落外围,其实也没有那么警戒,还有空练习弓箭打鸟呢。 就向溪偶尔经过部落外面的那片小林子,去解决一些生理问题的时候,就看到过不少次他们拿着弓箭到处乱射的情形。 也幸亏他躲得快,不然身上还要多出几个窟窿来。 说到这向溪就想哭,部落里的人都非常不讲究,随地大小便还没有掩埋的意识,一走出帐篷,他就要时刻担心会不会踩到炸.弹。 等忙过了这阵,他一定要让人盖一排厕所出来,好好改善一下人们的卫生习惯。 吃穿用度方面,他也非常不习惯,鞣制粗糙的兽皮穿在身上,漏风又有股怪味道,现在这种天气,这里的原始居民还扛得住,从小没受热挨冻过的小少爷却受不了。 没办法,向溪只好把自己原来那身衣服穿上了,就算脏了也忍着不脱。 至于鞋子,他都是叫青河割下来兽皮,把白丝绳拆下来当线,用骨针缝制做成脚套的样子来穿的。 部落里的人还光脚呢,再高的要求,小少爷也不好意思了。 但如果说这些还能忍一忍的话,吃食方面向溪就真的绝望了。 再喜欢吃鱼,吃了这么久,也早就不喜欢了。 而且他原本就吃得清淡,以前的时候碰都很少碰油腻的肉食,来到这里之后,不知道为什么,他对蔬菜瓜果的渴求更强烈了起来,肉类很难吃得下去。 就算青河在他的调.教下,手艺好了不少,每天吃的肉也是比较新鲜的,他还是什么胃口都没有。 于是肉眼可见的,少年两颊的婴儿肥都迅速消减了下去,露出越来越尖削的下巴来。 一路来到祭司的帐篷,向溪越想越难受,以至于老祭司听到动静出来,看到的就是一张可怜巴巴泫然欲泣的漂亮脸蛋。 铁石心肠如老祭司也禁不住心软了起来,“怎么这副表情?谁惹你不高兴了?” 如今这小族长可是他们部落里的宝贝,祭司可舍不得让人难过。 当初他们就是因为听说有司的孩子正要觉醒成为兽人,又觉得他是大部落里的人,见多识广,肯定知道不少东西,说不定就能帮他们崖山部落度过难关,这才决定给那边的部落送消息,让有司这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孩子来当族长的。 事实证明他们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错。 有司的这个孩子虽然看上去很弱,而且也不知道觉醒的时候哪里出了问题,体格和力量甚至连幼崽都不如,但这个幼崽的脑袋里,却装着许许多多的智慧。 老祭司根本不在乎他这些东西到底是从大部落学来的,还是真的被巫神赐福下来的,只要这孩子能带领他们崖山部落度过难关,那他就是他们崖山部落最宝贝的族长。 向溪摇了摇头。 说出来也没意思,老祭司也不能凭空给他变出米面蔬菜来。 他整理了一下心情,向老祭司说明来意。 老祭司自然是有求必应,“这点小事,你自己拿主意就好。” 他看着眼前瘦弱的少年,转身从帐篷里拿出来两个高树果递给他,锐利的眸光柔和下来,道:“孩子,记住,你才是这个部落的族长,部落的所有事情,你都可以做主。” 14、第 14 章 中午的时候,青河在广场上忙完,就惦记着赶去给族长大人做饭。 他最近一直都很忧心,大人不习惯吃半生的肉,也不爱吃咸肉,他就只能每天做几条烤鱼给大人吃。 但是部落里留下来的那些鱼这些天陆续都死掉了,采集队很快就会将那些处理成咸鱼,接下来就没有新鲜的鱼肉给大人吃了。 最重要的是,他发现大人这两天好像连新鲜的鱼肉都吃得少了,倒是便宜了那只没用的野兽。 大人不会因此责骂他,可看着大人一点点消瘦下去,青河心里面却比挨打挨骂还要难受。 怎么样才能把东西做得更好吃一点呢? 这是青河这些天一直在反复思考的问题。 大人不喜欢吃肉,好像也很讨厌盐里面的苦味,他是不是可以做饭的时候加一点野菜和地根试试呢? 有的野菜混着盐煮,盐里面的苦味就会变得很淡。 至于地根,是一种野菜的根,生吃的时候很涩,还又硬又苦,吃一口能嚼出很多碎渣来,煮软了也一样难吃,但因为能填饱肚子,不光他们奴隶,有些自由人没有食物吃的时候,也会去外面找些地根来吃。 只是地根吃多了会头痛、肚子痛,所以大家都不会一下吃太多。 如果是平时,青河当然不敢给族长大人吃这种东西,但眼看大人越来越不肯吃东西,他只能冒险试一试。 其实这些东西以前的老族长也会吃,只是换了年幼的新族长,青河总觉得这些不适合对方。 他走到大人的帐篷前,果然在土灶旁的石桶里看到了剩下的烤鱼。 青河看着这些烤鱼,终于下定决心,去别的帐篷借了火,将土灶烧起来后,往石锅里加了板块地根和一些味道比较清淡的野草。 向溪从祭司那里回来后,看看天色不早了,就没有立刻去叫那些护卫战士帮忙建窑炉,他在部落附近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小黑,就只好自己回来了。 奴隶青河今天没有再烤鱼,而是煮了野菜和一种叫地根的食物,不知道为什么,闻着那并不好闻甚至有点像中药的味道,向溪不仅没有像以前一样反胃,反而情不自禁咽了口口水。 他竟然觉得那锅苦、涩,很可能还带着其他怪味的煮菜好吃? 向溪有点怀疑自己的味觉是不是出现问题了。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叫青河给他盛进了石碗里。 然后他发现,不好吃依旧不好吃,但是很奇怪的,吃了几口野菜后,他总有种从身心深处涌上来的渴望和满足感。 就好像在沙漠中行走的人终于看到了水源,并喝上了临渴死前的第一口水一样。 不由自主地,向溪把半碗野菜吃完了。 碗里还有半根甘蔗粗细的东西,向溪咬了一口,有点苦又好像有点甜,他好奇地问了句:“这个是什么?” 青河连忙将自己知道的说了,不敢有丝毫隐瞒,说完不安的垂手立在原地,目光忐忑。 “嗯,这个可以做粉吃吗?” 青河做好了被族长大人惩罚的准备,却没料听到这样一句话,愣了愣,才道:“可以用石头砸碎磨粉。” 但是这样做太麻烦了,而且没什么意义,大家都不会无聊到想去把地根磨成粉。 “不是。”向溪摇了摇头,是做成像土豆粉那样的粉条或者藕粉那样的粉末。 如果这种地根真像青河说的那样,比较管饱,那里面的淀粉含量应该比较高,他知道像土豆、马铃薯这些,是可以沉淀出淀粉,然后做成各种粉类食物来吃的。 而且这样保存的时间也长。 青河说的那些毒作用,很可能是因为大家习惯生吃,地根里面一些物质没有被很好的清除掉,才会有这种类似中毒的反应。 至于到底是不是,试试就知道了。 只是他歪头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操作。 不过既然是沉淀淀粉,那碾碎了泡水,静置后再过滤,应该可以吧? 向溪来了精神,将大致的操作过程跟青河说了一下,让他有时间的时候做出来看看。 如果真的能做成粉,他们就多了一项可以吃的新鲜食物了。 大家也不用整个冬天都只能吃干掉的野菜和发臭的咸肉了。 小少爷很容易满足,有了这么一件值得期待的事情,一整个下午,他的心情都是明媚的。 青河更是惊喜又感激,这本来是他的事情,却要劳烦大人来操心……他一定会将大人说的地根粉做出来的! 下午的时候,向溪就叫人去部落外围喊了十几个青壮过来,这些人都是手里没弓箭的,所以射鸟的瘾没那么大,被族长大人喊过来干活完全没有抵触情绪。 只是在听说大人要他们在后山处用泥巴和碎石建窑炉后,所有人都一脸茫然和不解,更没办法想象软塌塌的泥巴能建出什么结实的“帐篷”来。 向溪自己经验也不丰富,只好按照理论上的步骤指点他们和泥、掺干草炭灰,然后用石泥打地基,挑选比较规整的石头和着拌好的黏土一层层垒上去。 一开始困难重重,顾得了那头顾不了这头,但战士们在看到石头竟然真的被黏土牢牢固定住,而且能垒成很结实的墙壁后,惊喜之下更加卖力了起来,就算过程中总是会出问题,也没能阻挡他们的热情。 这份热情在向溪说到以后可以用烧好的砖来盖这种叫房子的“帐篷”时,则更加势不可挡了起来。 用石头垒起来的墙壁比帐篷厚实太多了,要是能住进这样的房子里,冬天还有什么可怕的? 听大人说,奴隶们烧的砖像石头一样结实,同时也像地面一样平整,完全不用费心去找大小相近又比较方正的石头,或者只能选择用一点一点将石头的棱角磨平。 奴隶们就经常干这样的活,但那是为了做石碗和石具,一天下来也磨不了多少。 也幸好奴隶们这么久下来也攒了一些磨好了的石头,他们现在才能好好把窑炉盖起来。 但是烧好的砖完全不需要考虑这些,根本就不用找石头打磨!这省了他们多少功夫? 想到这,这些人就更加迫不及待了起来,恨不得立马将窑炉盖好,把能盖房子的砖烧起来。 就是不知道大人为什么要一口气盖两个,难道是嫌一个不够用? 15、第 15 章 可是他们可以用的石头好像不多了,有人忧虑地想到。 向溪也发现了,就算是这里遍地是石头,也不是什么石头都可以用来建窑炉盖房子的,不然也就没有烧砖这回事了。 他想了想,等奴隶们打的第一批砖胚阴干了,不用烧似乎也能当土砖来用,就是可能没那么结实,不过他本来也打算烧了砖之后重建的。 他简单解释了句:“那就先建一个小点的陶窑吧。” 陶?? 所有人都愣住了。 是他们想的那个陶吗? 他们部落竟然可以做陶器了吗?怎么做? 有人隐隐猜到了,却不敢相信。 向溪不知道大家这表情是失望还是什么,有点茫然的挠挠脸,努力安抚道:“等我们盖好了陶窑,第一批陶烧出来,差不多砖胚也就阴干了,然后就可以用来建砖窑了。” 真的是陶!陶器竟然是用土烧出来的? 大家惊讶不已,但没有人怀疑族长大人话中的真实性。 相比于只存在于想象中的砖块,明显是珍贵得只有大部落才能拥有的陶器更让人们心动。 原本积极性就高的战士们这下更热情高涨起来,连饭都是和前面广场上的奴隶们一起吃的,吃完了饭就继续热火朝天的干活。 一群大力士干起活来可快多了,一下午的时间,一个简单的陶窑就盖好了。 石刀上最后一抹混了草木灰和碎干草的泥巴抹到墙面上,顾不上天黑,大家又按照族长大人的吩咐,找来了柴火和干草放进火膛中。 一名身材高大的战士拿着一根火把,神情庄重又小心翼翼的将其投放进投柴口。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火焰燃起,从火膛沿着火道通过火眼,一路烧到窑室,最后烟囱中冒出股股长烟来。 瑟凉的秋日,陶窑周围却被阵阵热气包围着,里面烈火烧柴,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 静静看着这一幕,有人喃喃出声:“好暖和。” 向溪点点头,站在这烤着火,他都舍不得离开了。 不过眼看天色晚下来了,他还是嘱咐众人去吃东西休息,陶窑刚建成还是湿的,为了不影响明天烧陶,必须烧一烧,把里面的湿气排尽才行,所以今晚上就要辛苦这些人轮流看守烧火了。 好在火膛外面他们还多扩出来一点,用窑门隔开,建了个小隔间,可以供人休息。 有几个性格活泼的,听到他这话,立马出声把活揽了下来,可以住在石头房子里,还暖和,他们巴不得呢。 其他也想睡石头房子却没抢到的,只好不高兴的回去了。 向溪大半个白天都没有看到小黑的影子,现在陶窑建好了,他就待不住了,想赶紧去找找小黑。 小黑虽然聪明,力气也不小,可看样子还是个出生没多久的毛孩子呢,要是被外面什么野兽叼走了吃掉可怎么办。 向溪很担心。 黑夜渐渐降临。 无人敢踏足的黑森林中心地带。 往日凶残无比的兽群此刻却在慌乱地四处逃窜,他们发出痛苦的嘶吼,想要远离某个地方,却绝望的发现,四周犹如竖起了无形的坚壁,将他们牢牢困在原地,不得逃脱。 无形的坚壁越来越小,兽群察觉到了什么,更加拼命挣扎起来,却在某个瞬间,仿佛被按下了开关键,嘶吼和挣扎都戛然而止。 密林深处,一抹高大的人影漫步般走出来,冰冷的紫瞳,黑发长长披散在身后,未等人看清,便在虚幻中变了模样——一只庞然大物般的凶兽。 漆黑冰冷的鳞片满布周身,四爪如钩,瞳色冷冽,背上展开的黑色羽翼铺天盖地,让冰冷的夜色更暗沉了几分。 在巨兽面前,体型庞大的野兽也显得如蝼蚁般渺小起来。 巨兽看也不看仿佛被冰封的野兽们,它径直踏过这片土地,踩踏一片高大的树木后,在前方一处长满硕果的林边停留,它伸出锐薄的翼尾,小心划过缀着果实的枝条,将红润的野果收入爪中。 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幼年状态的体型,巨兽很快就停手了。 离开时,巨兽有力的长尾扫过被困的兽群,一刹那,仿佛有破冰声无声响起,被定格挤压的困兽四散着倒了一地。 灵魂深处的恐惧在这一击之后慢慢消散,不具备多少思考能力的野兽们下意识四散逃去。 没有哪只还有心情去关注一只咬着缀满了果实的枝条的巴掌大的黑猫。 向溪在部落外面找了一圈,却并没有看到小黑的影子,他失望极了,犹豫着要不要去再外面找找,却被守卫部落的战士拦住了。 “大人,外面太危险了!我叫几个人一起去找找吧。”那战士道,一个长毛野兽而已,怎么能让大人亲自涉险去外面找呢。 尽管这人很清楚他们的族长大人是年纪轻轻就觉醒为兽人的觉醒者,但他望着大人的时候,却总是会产生一种在面对易碎的珍宝的错觉。 大人才十六岁,真的还只是个孩子呢。 在兽人族中,虽然说是从十六岁起有机会觉醒兽人,但真正在十六岁时成为了兽人的,只是极少的一小部分,大多数人觉醒的时间都远比这个最低值要高很多,就连天赋出众如蜜风和百川大人,也是十八九岁的时候才觉醒了的。 当初有司老族长之所以在临死前恳求大人回来接管崖山部落,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吗? 只要崖山部落新族长十六岁觉醒兽人这个事实存在,甚至不需要大人做什么,就能够震慑住附近那些虎视眈眈想要侵占他们的部落。 更何况如今大人还给他们带来了很多神奇又有用的东西。 说话间,已经将野菜和地根熬煮好的青河也找了来,听到向溪想要走出部落的事,也是皱紧了眉头。 只是他的身份和身为自由民的战士不一样,并不敢开口劝说大人。 于是他轻声道:“大人,我今天试着将地根碾碎,用一点麻布把泡出来的浆水滤干净,然后静静放着,现在浆水底下已经沉淀了很多白色的东西了。” 青河的语气有着小小的激动,他知道大人对这个很感兴趣,也不排斥吃地根,甚至比吃肉还喜欢,但地根不能多吃,所以他也非常希望自己能做出那个叫地根粉的东西来,煮熟了吃,就会像大人说的那样,没有那么大的害处了。 向溪一听,嘴巴里就不自觉分泌出了一些东西。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好像突然之间,就从杂食动物变成了素食动物一样,只要想到水果蔬菜和米面粉之类,就特别馋,只是部落里采集来的野果多数都是酸涩的,和地根和野菜一样,他再馋也不太能接受那种味道,更何况野果保存不易,基本上摘下来就被分到人们手里吃掉了,部落里没有存货,他想含泪吃也吃不到。 这个时候,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拖在地上一样,那战士反射性拿出石矛,向前一步,冷喝道:“谁?!” 一只体量不大的黑团子越过一座小山丘,露出个整个身子来,嘴巴里叼着像树枝一样的东西。 “小黑?”向溪仔细一看,果然是小黑,他跑过去将黑猫抱起来,“你跑到哪里去了?太让人担心了。” 空时钺眼中闪过丝无奈,这只幼崽就是太粘人了。 指指地上的东西,他示意幼崽看过去。 果然听到幼崽惊喜的声音:“水果!” 16、第 16 章 向溪顿时忘了什么野菜地根淀粉,他蹲下去把枝条上一串硕果累累的野果拿起来,摘下一个拇指大小的,顾不上脏,只用手擦了擦就连皮带果放进了嘴里。 然后碧绿色的大眼睛里迸出大大的惊喜,“好甜!有点像马奶葡萄。” 不由自主的,向溪一口气吃完了一小串。 回到帐篷里,他还在回味刚刚吃到的美味。 整个枝条上一共挂着五串“马奶葡萄”,每串都挨挨挤挤的结了不少,向溪数了数剩下的四串,没舍得再多吃。 他有种模糊的感觉,好像自己这种“渴素”的状态还要持续好久,他必须要节省一点才行。 他看向懒洋洋窝在兽皮上的小黑猫,满心都是欢喜和感激,不过有些问题还是不能放过。 “小黑,”向溪趴在兽皮上,和黑猫面对面,严肃地用食指戳了戳它毛绒绒的脑袋,“你今天犯错了知不知道?” 见小黑猫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理他,少年伸出双手把它的头掰正,半训诫半恐吓道:“你这么小,外面那些野兽一嘴就能把你叼起来吃掉,你想想这多么可怕?” 补充了力量缓过来的幼崽精力旺盛,空时钺不能不勉强自己陪他玩一会儿,听到幼崽这话后,他状似认真想了想,得出了一个结论,把幼崽的话反着理解就对了。 这样想倒是没什么问题,在幼崽的催促下,他于是点了点头。 向溪放心了,“念在你这次是初犯,我就不惩罚你了,以后千万不能一个人偷偷跑出部落了哦!” 劳累了一天,又因为黑猫虚惊一场,少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黑猫被他抱在怀里,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消耗的能量在慢慢补回来,但这还不够,既然承诺了要在有翼兽人面前护住幼崽,这段时间他至少补充够两次变身的能量。 好在幼崽的血脉力量开始变得平稳而充盈,只要留在幼崽身边,那些还未被幼崽掌控的逸散的力量足够他恢复过来。 这一觉一人一猫都睡得格外踏实,等向溪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天光大亮了。 向溪坐起来感受了下,虽然还是很馋素,但是他已经比较能控制自己了,不会像之前一样,一想就渴望到心慌。 不过为了自己长久的健康着想,也为了部落里大家冬天也能有点其他的食物吃,向溪决定有时间自己一定要去外面走走,开发一下这里的素食菜谱。 现在就先从地根粉做起吧。 想着想着,向溪突然爬起来穿上衣服,顾不得穿兽皮脚套就走出了帐篷。 看到外面石桶外被薅光了果实只剩下枝叶的“葡萄蔓”,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赶紧把有些蔫了的枝蔓捡起来,先泡在了水里。 青河在一边看着昨天沉淀下来的地根粉,不知道如何下手,这时见族长大人将枝蔓泡在水里,正奇怪着,就听大人吩咐他道:“在旁边挖个坑,快把这个枝埋进去种上。” 埋野果枝?青河愣了愣。 虽然不解,但他还是很迅速地行动起来,按照大人说的,找了块松软的土地,用石刀挖了坑,把绿色柔软的枝蔓栽进去,埋上土后又浇了水。 老祭司过来找向溪,询问什么时候烧陶的事情。 虽然说把部落全权交给了向溪,但烧陶关乎整个部落生活的大事,老祭司还是很上心的。 他见主奴两个将一根蔫蔫的破枝条埋进土里,一样觉得奇怪,“这是在干什么?” “试试看能不能栽活,说不定等明年、后年,我们就能吃到它的果子了。” 老祭司和青河都觉得不可思议。 “这就是一截木枝,离土那么久,还没有根,就这么埋在土里,能活下来?长成树?” 就算是有根,他们都弄不活。 就像老祭司,平时给族人看伤经常需要用到草药,他每次都是让徒弟跟着采集队的人外出,去有草药的地方采。 也不是没有试过把草药连根拔回来再埋进土里面,看看那些草药能不能活下来,但是成功的很少很少,偶尔有那么一两棵活下来了,也不容易长大,半路还会莫名其妙死掉。 试了几次后,老祭司就放弃了。 现在听说向溪也要这么做,老祭司觉得不可置信的同时,又带了点隐隐的期待,他试探着问:“你有办法把它们种活?” 向溪摇摇头,他也不会呀。 但是听了老祭司栽种草药的方法后,他大概知道哪里出问题了。 “不适合扦插或者压条的植物挖回来的时候,最好带着根上的土团,不能种在沙地或者有碎石的地方,还要勤浇水、剪枝、施肥、捉虫……” 老祭司一听,十分心动,“草药也能这样做?” 向溪点头,“可以先弄些草药种下试试。” 老祭司顿时面露喜色,决定回去就试试。 青河也觉得大人这些办法特别好,他想到了地根,要是它们在部落里找地方把地根种上,以后不就能随时吃到地根了吗? 他努力记着大人说的这些话,希望等有一天,他把地根粉做出来了,大人能允许他找一小块地方试着种地根。 向溪并未察觉到奴隶青河的想法,他现在要做的事情太多了,部落里的人手也完全不够,根本腾不出手来考虑种植的事情,而且现在是秋季,一般的植物也都不适合种植了。 但是也许他可以找到整株的果树移栽回来?部落里的其他人比他还不懂移栽技术,如果要移栽果树,还是他也跟去好了。 现在还是先发动采集队的人,让他们多采集一些地根回来。 以前人们顾虑地根的坏处,又觉得地根放久了就要坏掉,通常只是一次采够要吃的量就不再继续了。 这时听族长大人说地根如果煮熟了或者弄成粉,也许就不会吃了头晕或者拉肚子了,而且弄成粉后,这种食物还能保存很久,采集队的人顿时兴奋了起来。 就算只是可能,也值得他们去尝试了。 反正现在部落周围的东西都被他们采得差不多了,除了地根,大家也不知道还能弄什么回来了。 就算最后做出来的地根粉还是不能多吃,但它能放很长时间,他们可以留着慢慢吃! 17、第 17 章 向溪同时也去看了青河沉淀好的地根粉,提了一点小建议,叫他把那些过滤出来的地根渣用平整的石头碾得再碎一些,然后二次利用,这样可以节省一些。 他原本想着是不是要做出两个石碾和石磨来,可惜部落里会做石具的很少,有两个手艺还不错的跟着蜜风他们出去狩猎了,他手里面能用的只有力一个。 力现在又要忙着琢磨纺纱织布的那一套,又要顾着烧砖烧陶的模具和工具,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在打磨石块木头,就算他本人非常乐意,向溪也不好意思把人当生产队的驴一样可着劲的使唤。 刚把事情吩咐下去,向溪就被老祭司催促着去看陶窑。 他只好返回帐篷抱起还昏昏欲睡的小黑,跟着健步如飞的老祭司往后山走去。 陶窑经过一夜的火烤,连墙壁外面的泥土都干掉了,老祭司看到这一座结实又厚重的石头房,再次涌上了想要住进去的冲动。 好在他想起了向溪说的比这更好的砖土房,这才忍住了,转而问向溪:“做陶器是不是很难?要不把外面的战士们都叫过来帮忙?” 向溪冲前面偷偷看他们的大头娃娃们招手,示意他们过来,在娃娃们期待的眼光中不负众望道:“有他们就够啦。” 孩子们的眼睛里顿时像盛满了星星。他们已经从大人们的口中知道了,陶器就是那种黑黑的,很轻很好用的东西,可以像石头做的一样,用来煮东西、放东西,盛吃的。这么重要的东西,大人居然说可以让他们来玩。 孩子们又期待又忐忑。 老祭司则是吹胡子瞪眼,这群小崽子最大的也就十岁,能把这么重要的陶器做好? 向溪帮忙说话,“小孩子想象力丰富,心灵手巧,不会多差的。” 战士们力气大,又大多是大老粗,向溪反而担心他们捏不来陶器呢,而且后面烧陶盖砖窑,还有得他们忙呢。 老祭司勉强接受了他这个理由,看了一会儿,就赶回去试验种草药了。 别以为他不知道,他在这看着,那些小崽子们动起手来都畏畏缩缩的,一点都看不出什么机灵来,他要是再不走,说不定这第一批陶器就要被他们给搞砸了。 哼。 关于泥捏陶器,向溪也没有什么丰富的经验,力要做的陶车才有了那么一点点进展,目前肯定是不能让他们用快轮制陶的,只能用手捏。 第一批陶器向溪不打算做别的,就做最实用的陶碗。 他把自己帐篷里发现的那只陶碗找出来,放在一边当模型,又让孩子们把家里的石碗拿出来,比照着石碗的大小捏。 要是觉得没有把握的,就把陶泥搓成泥条,然后滚到石碗上,慢慢按压直到裹满整个石碗,形成一个外套的“泥碗”,或者把泥团放进石碗里,从中间用力,让泥团向下凹成均匀的形状,等干掉的时候,把石碗取下来就可以了。 不过这样做的坏处就是费碗。 谁家的石碗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这些孩子拿来的石碗估计不是自己的,就是家中父母的,这样做之后,大概未来几天内都不能用石碗吃饭了。 但是孩子们却很喜欢这样做,用自己家的石碗做出陶胚来,有一种特别的成就感,就好像这个陶胚标上了自己的记号一样。 不过也有几个孩子没有拿出石碗来,他们更喜欢自己动手,捏出各种形状的器皿来。 他们还记得族长大人送给他们的小泥人呢。 虽然泥人干掉后有了裂痕,但是大家都舍不得扔掉,就是可惜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摸着拿着了,只能放着看。 不过如果小泥人也能像陶器一样,只要烧一烧就变结实了呢? 他们不敢只捏小泥人,于是就想办法把泥碗“装饰”一下,捏片小叶子、小虫子或者小人,让它们静悄悄的贴在泥碗外边。 向溪假装没有看到这些小动作,因为他自己也学着娃娃们,偷偷捏了只小猫放在了碗边,他还把小黑的爪子抬起来,让它在碗底按了个爪印。 做个记号,到时候就知道哪个是他捏的了。 正在学着纺毛线的老人们好奇之下也纷纷过来看,这陶窑还烧着,外面一圈都暖烘烘的,老人们不如青壮年受得住冷,都喜欢在这待着。 月亮和皮皮也在这里面,他们每天上午都要来教阿公阿嬷们纺毛线,下午就琢磨着织羊毛衣服。 老人们学得不算快,但只要记住了怎么纺线,剩下的时间只要慢慢摸索就够了,不用他们多教,所以这段时间里,月亮和皮皮也会跟着老人们一起用纺坠纺线。 石头做的纺坠只有拳头大,老人们磨这么一块石头也费不了多少时间,把纺轮和石杆磨好,再让力做成纺坠就快多了。 所以短短两天时间里,老人们就有了人手一个的纺坠,腰间绑上一兽皮袋羊毛,拿着纺坠,就可以走到哪纺到哪里,很是方便。 老人们都非常喜欢干这个。 有速度快的,这时候一边远远看族长大人带着孩子们做陶碗,和身边的同族闲聊,一边还能手下不停的动作,看上去很熟练了。 “那是我家土果,他都捏好了两个碗了。”有个老人自豪道。 “那是他把你家所有的碗都带了去吧?我听说这个陶碗做好了还要等晾干的,你们后面用什么吃饭?土果阿父要是回来,说不得又要揍他了。” “那怎么一样,这可是做陶碗,他阿父知道的,我家还有两个盆子,也能吃饭。” 那位老人就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看到皮皮和月亮正看着那些做陶碗的孩子,目露羡慕,不由道:“你们两个也可以去试试吧?你们连那个毛衣都会做。” 现在月亮、皮皮和雪芽三个可是老人们眼中族长大人的小红人,把做衣服这么重要的活都教给了他们,可不就是对他们的重视么? 月亮抿着嘴巴,摇了摇头。 大人交给她和皮皮的活还没干好,他们怎么能分心去干别的。 皮皮看了月亮一眼,见她摇头,也立马跟着表示自己不去。 月亮已经能用毛线织出来一小片毛衣了,大人说如果他们学会了针织,就会给他们衣样,让他们照着把毛线制成的衣片拼起来做成衣服。 大人还说了,他们第一个织出来的毛衣可以自己留着,他和月亮都商量好了,要把毛衣织大一点,织好了给阿嬷穿。 他们两个从小靠阿嬷养着,可是现在阿嬷老了,身体不好,一只腿还因为受伤瘸了,干不了什么活,所以他和月亮得快快长大,努力干活才行。 现在他们还不能出部落狩猎和采集,但是他们快要学会织毛衣了!冬天要到了,他们得赶在这之前把毛衣织出来,让阿嬷过一个暖和的冬天,而且等他们教给部落里其他人,怕冷的人也就不会挨冻啦。 这么一想,皮皮一点都不想过去玩陶泥了,他得赶紧把白天的活干完,然后去部落外面那个林子里找地根呢,月亮比他聪明,织毛衣也快,就专心织毛衣,他负责干其他活好了。 因为陶窑并不大,向溪带着孩子们一人捏了一两个泥碗就停手了。 他见一个孩子特别喜欢捏泥,不仅带了自家三个碗过来,还自己动手捏了两个,这时候还恋恋不舍的不想离开,就给他布置了一个小任务:“你跟阿公阿嬷们待在这边,帮大家看着地上的陶胚不要被人踩到了哦。” 叫土果的小孩子光着小脑袋,重重点头。 他一定会好好看着他们的陶碗的! 做好了陶胚,向溪就觉得轻松多了。 他去广场上转了一圈,发现奴隶们已经打了很多砖胚了,因为天气干燥,砖胚阴干效果也很不错,说不定等第一批陶胚干了烧出来,他们就可以紧接着盖砖窑烧砖了。 向溪脑袋里过了一遍最近需要做的事情,发现自己接下来几天可以轻松一下了。 那就把地根粉弄出来吃吃? 不过今晚不做功课了,明天再学好了。 每天都要被小□□着花一段时间输入和学习,向溪觉得自己要都从咸鱼变成咸鱼干了,被榨得一点都没有了。 向溪好气。 他当初真是错看小黑了。 明明说好了可以让他抄抄作业的qaq。 他要罢工一天! 于是当天晚上,空时钺养崽生涯中又出现了一个新的难题,幼崽不肯学习,还总想不劳而获怎么办? 直到被幼崽强硬的抱着睡过去,他也没有思考出答案。 18、第 18 章 青河将地根处理得很不错,向溪再去看的时候,宽大深厚的石盆里,已经沉淀了很多白色的地根淀粉了。 他让青河把这些淀粉捞起来,用麻布过滤掉水,先放到太阳底下晒半干,再用石锅进行翻炒,做成干粉。 地根外皮是黑褐色的,处理后的淀粉也不是纯白色的,有点偏黄,但是加水像和面一样和好,再用石刀切成拇指宽的薄条,放到水里煮好,煮出来的粉皮却是比较透明的白色。 像是向溪以前吃过的凉粉。 味道和凉粉比也差不多,只是带着一种地根这种食物特有的淡淡的草药味道。 向溪其实很怕吃中药,但地根粉里的这点味道很淡,还带着清香,严格说是比凉粉吃起来要香的,而且加了盐之后,用那种苦味一冲,比较之下,他也就能忽略掉这点药草味了。 比起他的挑剔,旁边特意赶过来蹭吃的老祭司就一点都不讲究了,何止是不讲究,老祭司吃得都又要热泪盈眶了。 他活了这么多年,除了肉和甜果蜂蜜,就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尤其这东西还是最不起眼的地根做出来的,他们这是错过了多少啊,一想到这,老祭司就觉得心口疼。 不过想想现在外面还有很多地根等着他们去挖,老祭司又满足起来,但要是他们能挖到足够的地根,再和有翼兽人们换些肉食和盐,这个冬天就算不换奴隶,他们也能过下去了。 其实老祭司心里面也是不愿意每年都交换奴隶的,新来的奴隶总是不如原来的奴隶用着顺手,部落也不清楚新奴隶里面有没有那种不服管的,要是遇到总想着要逃跑害人的,他们还要花时间教训,太麻烦了。 能不换奴隶,那当然还是不换的好。 就是不知道今年的盐是个什么样的交换标准。 降了还好,要是升了,肯定还是要用一部分奴隶来换的。 地根粉做出来的不多,向溪奖励给青河一些,又被老祭司手脚麻利地要去半兽皮袋,最后只剩下小半袋,估摸着能够他和小黑吃两天。 这种粉要吃随时都能做,向溪也就随老祭司吃了。 吃完地根粉,向溪又摸去石桶里摘了一捧奶葡萄,和小黑一人一颗的吃着,因为其他人也不知道这种果子叫什么,向溪就自己起名叫奶葡萄了。 吃着他想起什么,又去缠小黑,“这个奶葡萄是从哪里弄来的?趁现在有空,我们可以去把葡萄树挖回来。” 奶葡萄很甜,没有任何酸味,就算是没成熟的,也顶多是有些发涩或者没味道,吃起来口感真的非常好,向溪吃了这么两天就已经上瘾了,心心念念想要找到原株移栽到部落里来。 向溪以前住的别墅中,就有个葡萄架,但他不喜欢任何带酸的水果,所以平时也就是当观赏植物看看,夏天兴致来了,偶尔去里面乘乘凉,果实是一个都不要碰的。 但是他熟悉葡萄的藤蔓和枝叶,现在这个奶葡萄的枝蔓就是和葡萄差不多的,估计是同一属的,特性也相近。 如果能把这种奶葡萄移栽到部落,他们就可以有甜果子吃了,这里任何带甜味的东西都是稀少又珍贵的,说不定他还能把这种水果发展成部落特产呢。 到时候部落就可以拿它去交换其他东西了,而且比较起来,它比陶器和毛衣都不起眼,拿到外面去也很安全。 空时钺静静听着,他已经习惯了幼崽时不时的碎碎念,并渐渐练就了左耳进右耳出的本领,只是这本领在今天却失效了。 看来幼崽是真的很喜欢那种野果了。 【那是黑森林深处,对你来说太危险了。】 “没关系,战士们现在应该有空闲,叫上他们就好了,他们手里有弓箭,这些天也练得差不多了,正好出去实战演练一下。”向溪乐观道。 他不太知道黑森林里的情况,只是想象不出来一只小猫咪都能去的地方,会有多危险。 空时钺没什么表情的看了幼崽一眼。 【等两天再去。】 在没有恢复足够的力量之前,空时钺并不想带着幼崽去冒险。 “好。”向溪也不问为什么,抱着小黑笑了起来,他想明天自己就可以去问问战士们,有谁愿意跟他去黑森林摘葡萄挖树的。 向溪满怀期望,可惜很快就被现实打击到了。 大家不仅不愿意去,还反过来劝他,“大人,黑森林中心太危险了,那里的野兽体型巨大而且凶残无比,除了觉醒的兽人,没人敢进去那里。” “觉醒的兽人也要结伴去才行,独自一人也是会很危险的。” “就算是十六岁的觉醒者也一样。” 最后一句话,简直就是明晃晃在扎向溪的心了。 “要不等蜜风大人他们回来了,让蜜风和白川大人陪你去。”族长大人可是他们全部落的希望,要是有一点损失,他们可怎么办。 “不过有翼兽人们每年都要飞过黑森林来崖山这边,说不定他们会在黑森林里休整狩猎也说不定。”有翼兽人很强,比绝大多数兽人要强,这已经是兽人大陆的共识了。 说这话的人说得很小声,他也不想族长大人听到了,非要去黑森林不是。 听说黑森林深处这么危险,向溪沮丧极了。 果然要得到好东西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不然附近好多部落,都依存着黑森林而生,这么多年,为什么就没有人发现这种果树呢?是他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他只好放弃这个想法,抱着小黑猫走回帐篷。 幼崽难过极了,精致小巧的尖耳朵都仿佛垂了下来,透着忧郁的气息,漂亮的大眼睛也显而易见的黯淡下来,无精打采。 空时钺按住了幼崽的手背。 “小黑?” 【以后去。】 向溪睁大了眼睛,然后被小黑逗笑了,“乖啊,黑森林里面太危险了,我们不去了哦。” 说完这句话,他觉得有点熟悉,想想又笑了起来。 至于小黑说的玩笑话,他并没有放在心上。 大概是因为小黑太小了吧,野兽抓到它吃掉也不够塞牙缝的,所以小黑才能从黑森林里安全出来,逃过一劫吧。 向溪暗戳戳的想着,并不敢让小黑知道自己这么想它。 而在长河的另一边,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崖山部落外出狩猎的战士们出了一点状况。 他们狩猎的地方靠近红雨部落,但是并不在红雨部落的狩猎范围内,然而红雨部落的人却出现在了平原上,走在前面的还有有翼兽人。 有翼兽人和其他兽人有些不同,他们可以半化身,比如就像现在,以人的形态行走,背后却还能伸出宽长而有力的翅膀来。 负责警戒的战士看到这一幕,心中警觉,立马回了山洞,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蜜风:“有翼兽人?他们已经来了?” 白川磨着石矛的动作一顿,“应该是有翼兽人在狩猎,要拿猎物和红雨部落做交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红雨部落的人也跟过来了。” 红雨部落和崖山部落一样,都是只有几百人的小部落,听说夏天的时候,红雨部落也遭受了一波兽群的袭击,现在应该同样急需补充食物。 因为离红雨部落并不算很远,他们也和对方打过交道,红雨部落里只有一个比较年迈的兽人族长,族人大多都很和善,和他们崖山部落的关系也算得上友好。 但是这种可有可无的关系在食物面前,不堪一击。 白川皱眉,看来他们最近一直在这边狩猎,已经引起了附近部落的注意,大批的食草动物经过之地,没谁会不心动。 而且他们身边还跟着实力强大的有翼兽人。 除去交换者的身份,有翼兽人们还是凶残的猎食者,按照兽人的习惯,在野外撞上其他部落的狩猎队,就算不杀掉也会将其狩猎的食物抢过来。 白川不想他们辛苦猎到的食物便宜了别人,但身为强大的兽人,却只能选择避开那些人,这让他很不甘心。 回来的战士想起什么,又道:“走在前面的有翼兽人,并不是以前那个有翼兽人的领队,这个看上去更年轻,翅膀颜色还是白色的。” 有翼兽人大多是觉醒的鹰族,翅膀颜色也大部分是灰黑褐几种颜色,这个白色太少见了,就像是白川大人兽型的颜色一样,很多年都不会看到一例,所以战士印象格外深刻。 “他们换人了?”白川锁眉思索片刻,下决心道:“等他们去了狩猎地,我们就带着猎物回部落。” 有翼兽人换领队的消息绝对算不上是小事,他们要赶快回去告诉族长和祭司才行。 为了知道更多的消息,白川和蜜风甚至偷偷跟上那群人,敲倒了一个红雨部落的人。 从那个红雨部落人口中,他们得知了一个对附近所有部落来说都算不上好的消息。 那些有翼兽人要求又变高了,以前能换一碗盐的东西,现在却只能换半碗还不到了。 19、第 19 章 崖山部落里,后山平地上摆放的陶胚已经干得差不多了,让向溪觉得欣慰的是,这些陶胚开裂的现象很少,除了有些碗上面的小人粘得不结实掉下来了,其他地方都算得上成功。 尤其是他的猫爪碗,一点裂痕都没有,小泥猫也乖乖的趴在碗壁上呢。 他觉得以后就可以按照现在的比例来调和陶泥了。 听说今天可以开始烧陶了,战士们早早就来到了陶窑边这片空地。 孩子们也不遑多让,他们惦记着自己做的陶碗,根本不用战士们帮忙,就自己抱着陶胚小心放进了窑室中,还偷偷做了小标记,希望烧出来后自己还能找到。 战士们就去后山的另一边搬烧好的木炭,又找了不少易燃的干草,如法炮制投放进火膛中,将干草点燃,很快,整个陶窑就又重新烧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里面可是放满了陶胚的,大家动作起来小心多了。 所有人都关注着这一次的烧陶,就连奴隶们也不例外,以后他们做出来的砖胚也是要这么烧的,看着烧陶的热闹场景,他们对烧砖就更加期待了起来。 那可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呢。 一定要不比陶碗烧得差,不让大人失望才行。 烧陶的时间向溪拿不准,犹豫了半天,只好估摸出一个大概值,让人先烧够一天。 窑炉烧起来时,四周的空气都是温暖的,人们站在陶窑外,享受着难得的温暖,心中充满了期待。 很多人都忍不住来看,连老祭司都带着徒弟雪芽来了,向溪跟着凑了会儿热闹,觉得肚子有点饿了,就抱着小黑回了帐篷。 这两天青河又做出来不少地根粉,这种粉弹性比较大,又有点偏软,做成凉粉吃可以,加水煮成半透明的糊糊也很好吃,就是没什么味道。 不过比加盐好多了。 这里的人们用的都是最原始的粗盐,这种粗盐含有大量杂质,味道当然也算不上好,偶尔吃到土沙或者石子,还会咯牙到牙。 不是没有想过将粗盐提纯成细盐。 向溪还记得初中时学过的粗盐提纯实验,方法并不难,只是难在根本找不到提纯要用到的试剂,所以想想,还是只能放弃了将粗盐彻底提纯的想法。 不过,剔除里面一些不溶性的杂质,还是有很大的操作空间的。 他找来石锅,洗干净后加水将粗盐溶解,然后找来干净的麻布,反复折叠几次,像绣面一样绷在干净的石盆上,将盐水倒入麻布中,过滤掉杂质,然后继续煮盐,直到蒸发出细密的结晶。 结晶物再加水研磨,饱和后放入粗盐中洗盐,反复重复多次,最终得到的盐看上去就白净细密多了,味道也好了很多。 因为提纯很麻烦,向溪一次性做了不少,自己留下一部分,也给老祭司送去了一些。 老祭司吃到这种细盐后惊为天人,但在得知向溪把一大袋盐提纯出来,就剩了一半多后,果断拒绝了向溪可以向大家提供技术指导的建议。 这不是在吃盐,这是在吃他的肉! 向溪从雪芽口中知道老祭司的看法后,讪讪地摸了摸鼻子,然后状若无事的走开,假装没有听到。 总有一天,等他们有盐了,这办法还是有实施的必要的嘛。 经过一天一夜的烧造,孩子们亲手制作的陶碗终于要出窑了。 开窑这天,陶窑外站满了人,比前一天更热闹,老人、孩子、轮休的战士,甚至是被允许前来观看的奴隶们,都满怀期望和虔诚的看着。 窑门在所有人都注目下终于被打开,战士们在族长大人示意后,弯腰走进窑室,小心翼翼将放置在里面的陶碗取出来。 他们动作轻柔,用尽了这辈子都没有过的克制,双手捧着这易碎的珍宝,让它们在浴火之后重见天光。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些陶碗。 它们被小心放置在宽敞高大的石台上,像雪一样洁白、光滑、纤尘不染,在阳光下泛着一种如水般温润的光泽。 人们贫瘠的想象力不足以描述这种白色陶碗十分之一的美,他们看着这些陶碗,震撼和不可思议的情绪涌上心头。 这样干净完美的陶碗,真的是他们做出来的吗?只是捏捏泥土,再放进火里烧一烧,就能做出这样漂亮的陶器了吗? 他们之中有些人甚至还没有见过陶器,但在他们听来的描述中,陶器有黑色有黄色也有白色,有纹了图腾的,还有标刻了部落记号的,他们曾经无数次想象过那些漂亮的陶器的样子,却终究不如亲眼看到来得震撼。 老祭司枯瘦如柴的手颤抖着摸上一个陶碗,又去摸另一个,已经激动到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白陶!是据说只有超级部落才能拥有的白陶! 孩子们捂住嘴巴,比大人们更不敢相信,这么漂亮的陶碗是他们亲手做出来的? 向溪也有些惊讶,陶器和瓷器的本质区别就是有釉还是无釉,他们烧出来的虽然是陶,但是上面已经覆了一层薄薄的瓷釉,摸上去比陶器要光滑多了,基本上可以称作是一种比较低级基础的瓷器了。 能有这样的效果,大概是那种灰白色陶土起了作用。 虽然烧制的成功率比较低,好多陶胚中途就碎开了,最后只有三分之一的碗能用,向溪也很满足了。 好的原料就是成功的一半,后面烧陶的机会还有很多,足够大家摸索出效果最好的烧造技术来。 最后烧造成功的二十个陶碗都被老祭司命人收了起来,打算就用它们和有翼兽人换食物和盐了,老祭司原本还发愁他们可能换不到足够吃的食物和盐,但在看到这些陶碗后,瞬间就没有顾虑了。 大家都没有异议,做出陶碗的孩子们也觉得理所当然。 这么好看的陶碗,给他们用不是浪费吗?换给有翼兽人正好,那些厉害的觉醒者大人物才配得上这么好的东西吧。 不过向溪的那个还是被留下给了他,同样的,老祭司这样安排没有任何人不满。 甚至如果不是部落必须要和有翼兽人交换,他们一定举双手双脚同意把所有的碗都留给族长大人。 没有族长大人的带领,他们都不会拥有这一切,他们现在能偶尔吃到一点肉,还吃到了地根粉,不用经常挨饿,这都是大人带给他们的,他们永远不会忘记。 向溪拿到碗后也没有推辞,就当作是帮助大家烧好了陶碗给自己的小奖励吧。 看着上面乖乖趴在上面的小猫,又看看碗底有点像四叶草的爪印,向溪喜爱得不行,望一眼小黑,又有点遗憾:“那会儿用黑土捏就好了。” 这样烧出来就和小黑是一个颜色的了,看上去才更像嘛。 他玩了一会儿白净的陶碗,肚子咕咕叫起来,下意识跑去帐篷外翻石桶,想要洗一点奶葡萄吃,然后发现竟然已经被自己吃光了。 好几串呢! 每一串都有皮球那么大,他每天只吃一点来的,居然没了? 空时钺无意间一瞥,就看到幼崽正趴在高大的石桶边缘,呆呆地看着里面,表情不可置信又低落不已。 他走过去,跳到厚重桶壁的边缘,在幼崽抬起头,睁大眼睛看向他的时候,轻轻贴过幼崽光滑的额头。 【去黑森林里找。】 在空时钺有限的记忆里,精灵族喜欢吃草叶、野果,也会吃一些像地根那样的食物,他们不怎么喜欢吃肉,但对除了肉之外的食物也没什么可挑剔的,毕竟在精灵族,食物同样珍贵。 模糊的印象中,也没有哪只精灵幼崽在需要大量草叶和野果的觉醒期,还会保持有对这些食物的选择性的。 所以空时钺很快就得出了结论。 他遇到的这只小混血,是个喜欢挑食的幼崽。 20、第 20 章 听到小黑这么说,向溪原本已经压下去的念头又冒出了头来。 只是。 他犹豫着,声音很小,显得无措极了,“我好像还不会化形……”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是就自己现在这样,别说保护小黑了,恐怕他连自己的安危都保证不了。 黑猫直接跳下石桶,向外面走去。 它速度很快,向溪没有拦住,又担心它跑出去,只能跟上去。 “小黑你要去哪?” 一人一猫经过广场,跃过土丘,绕过部落外面巡视的战士,钻进了林子中。 “小黑!别跑啦!真的要去黑森林啊?” 外面风有点大,奔跑中,向溪的眼睛被吹得有些睁不开了。 他忍不住用手背去揉眼睛,放开手的一瞬间,感觉天突然暗了下来。 巨大的阴影在笼罩在头顶的天空,向溪正要抬头,却被一个冰凉的东西遮住了上半张脸。 于此同时,脑海中传来小黑的“声音”。 【上来。】 上?上什么? 良久,向溪隐隐猜到了什么,咽了口口水。 他轻轻抬手,小心翼翼将眼前似乎覆盖着鳞片的光滑狭长的东西拿开。 当眼睛看到面前拥有着巨大羽翼的黑色凶兽时,他倒吸了口气。 “小、小黑???” “上来。” 凶兽紫色冰冷的兽瞳转动,在看向站立在地上的少年时,变得柔和起来,它放开羽翼,翼尾扫落在地,形成一个可供幼崽攀爬的“梯子”,示意幼崽待到它的背上来。 见幼崽呆愣着一动不动,它失了耐心,粗上的黑尾甩动,缠缚在幼崽的腰间,将他送上了自己的脊背。 直到黑色凶兽平稳而又飞快的走出木林,被震撼到的向溪才回过神来。 他晕晕乎乎的趴在巨兽宽阔的背上,过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声音道:“小黑,你、你怎么突然变这么大了?” “……嗯。”冰凉又低沉的声音在向溪耳边响起,语气敷衍。 向溪这才发现,他和小黑竟然可以用声音沟通了。 他呆了好一会儿,突然问:“那你怎么没告诉我呀,你之前变那么小,是因为受伤的原因吗?这是你另一种形态?你还能变回去吗?” 一连串的问题问完,向溪又纠结起来:“那你现在是多大了?”小黑的声音听起来……不太是他想象的那样,不软不萌也不奶,虽然也很好听就是了。 空时钺被叽叽喳喳的幼崽吵得头疼,只想用最简洁的回答阻止他。 “嗯,能,忘了。” “哦哦……”向溪挠挠脸,歪头想了想,突然觉得也没什么好问的。 管他是什么呢,小黑变得这么大,像座小房子一样,看上去就很凶,能带他出来放风找东西吃,还可以帮他赶走危险的野兽,多棒啊! 一想到他们这次出去就可以把奶葡萄树带回来,完全不记得自己刚才还在害怕的向溪拍拍小黑的脊背,“小黑,飞起来!上面没有东西挡我们!” 原本还担心这只幼崽不大,可能会害怕他的空时钺:“……” 巨大而泛着冰冷光泽的羽翼煽动,黑色巨兽转眼消失在地面上,掀起一阵强风。 广阔的平原上,一行人正在两个化为兽型的兽人带领下,背扛着猎物,拿着石矛,匆匆赶往部落。 巨兽投下的小片阴影一晃而过,有人敏感的抬头,却什么都没看见。 “怎么了?”身边的伙伴问他。 他们刚走出山洞没多久,还在红雨部落和有翼兽人的狩猎范围内,不得不时刻警惕周遭的任何情况。 战士摇摇头,“没什么,应该是我看错了。” 怎么可能有那么巨大的鸟兽,有翼兽人就更不可能了,兽人觉醒的早晚代表着天赋的高低,觉醒后的体型也和实力天赋相对应,但就算是他们见到过的最厉害的、十六岁刚开始就已经觉醒的有翼兽人,也只是比寻常的有翼兽人大一小圈而已。 听老祭司说,兽人族中有史记载的,最强大的兽人,体型比寻常兽人多出了一倍,这在体型多增一分都代表着力量翻倍的兽人族中,已经是奇迹般的存在了。 刚刚一晃而过的黑影看上去足有四五个有翼兽人那么大,如果真的是兽人,那该是多么恐怖的存在? 所以一定是他看错了。 恐怖存在身上的向溪此时已经开始有点后悔了,上面好冷! 小黑小时候还是毛绒绒的一团,变大了就全身都是漆黑冰凉的鳞片,一点不如毛绒绒挡风啊。 那翅膀也不是大多数鸟类动物般多羽的翼类,而是有些像蝙蝠类动物的翼展,骨结之间由坚韧的翼膜相连,翼尾薄利如斧刀,甚至还覆盖着细密的鳞片,黑暗、冰冷,危险至极。 这让向溪想起了故事传说中的恶龙。 难道小黑就是兽人们曾经提到过的龙族? 可是龙族会变小,变成小黑毛团子时的样子吗? 还是说龙族小时候就是那个样子? 向溪有点迷糊了,不过异世生物很多都怪模怪样的,小黑这样似乎也不算很奇怪。 而且小黑毛绒绒的时候又软又好挼,晚上抱在怀里特别暖和,变大了能背着他到处跑,还能飞,长得又酷又帅,这么一想,有这么一个猫主子,简直太完美了! 要是小黑对他再温柔一点,不那么高冷,不逼着他学习就更好了。 趴在小黑的背上,向溪晕晕乎乎的胡乱想着,感觉没过多久,对方就缓下了速度,穿越过神秘的黑森林上空,如入无人之境般降落在密林深处。 利爪牢牢抓在地面上,巨兽收拢羽翼,长而有力的尾巴轻而易举卷起背上的幼崽,将他稳稳放到了地面上,只是尾巴却收不回来了。 第一次乘坐人形“飞机”的向溪体验感并不特别好,他抱着小黑粗长的尾巴缓了好一会儿,才放开小黑,向四周看去。 广阔的黑森林深处,即使是秋季,地上落满层层枯叶,无数植被枝叶交错勾缠,依旧显得茂密而昏暗。 他们站立的地方是一处清幽的水潭边,周围看不到任何生物的影子,向溪在落地时还听到了很多动物发出的嘈杂声音,像是被他们的突然出现而纷纷惊起,但现在却一点都听不到了。 向溪后知后觉发现,它们大概是被小黑的样子吓走了。 怪不得小黑上次能从这里安然无恙地回去。 这么一想,向溪瞬间就抛开了对未知的紧张和害怕,专心打量起周围来,看看能不能找到些自己认识的植物,最好是可以入口的。 边走他边问小黑:“你上次发现奶葡萄的地方就是这里吗?” 黑色凶兽安静的走在幼崽身边,紫色冰冷的兽瞳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仿佛闲庭漫步在温暖舒适的花园中,然而下一秒,锐利的翼尾却轻轻划过一桩枯树,将上面伺机行动的毒蛇斩落在地。 “找找看。”他淡淡对幼崽道。 精灵族并不是热爱战斗的种族,他们与世无争、性格单纯,很容易被诱拐和哄骗,让人头疼不已,对此,空时钺诡异的有种熟悉的无奈感浮上心头。 眼前的这只幼崽虽然只有精灵族一半的血脉,但蠢蠢的性格却和精灵们如出一辙,他不得不想办法锻炼对方的能力。 21、第 21 章 向溪在丛林中翻找着,对身边的危险一无所知。 他看到了潮湿的地下遍布的蘑菇,还有挂满枝头的野果,但那极度艳丽的颜色让他望而却步,很多看上去熟悉但特征和记忆中的果蔬有所区别的,向溪也不敢去尝试。 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野外遍布成熟的果实,兽人们采集回部落的却永远单调又匮乏了。 每一种可食用的果实、茎、叶,都是人们经过无数次尝试后得到的,这期间必然伴随着误食毒植的情况,也就意味着死亡时有发生。 看来在野外开发新作物并不是个成熟的想法,向溪有些沮丧的意识到这一点。 不过他很快就打起了精神,这次能出来找奶葡萄已经是托了小黑的福,只要能把原株带回去,就算不小的收获了。 葡萄不仅美味还具有很高的营养价值,可以用来酿酒、晒葡萄干、做果酱和罐头类食品,容易保存不说,相信在以甜类食品为贵的兽人中也是一种很有前途的交换物。 葡萄树就在距离水潭不远处,依托在一棵分叉很多的大树上,攀援至分枝各处,像一张巨网般铺挂在上面,枝叶繁茂,硕果累累。 要不是被垂落在眼前的一串葡萄挡了路,向溪险些就从大树前走过去了。 等他抬头看到这样“一棵”巨大的葡萄架,以及上面一串串紫红饱满的葡萄后,顿时吃了一惊,“这么多?” 吃惊过后就是开心,他看了看葡萄的茎干,比他的腿还粗,这么大一棵葡萄树,挖起来也很费功夫,上面还缀满了葡萄,挖也不好挖。 所以向溪决定先把葡萄全部摘下来,再想办法把树弄回去。 他开心地找了块尖石头,顺着小黑的翅膀爬到它的背上,然后轻松够到了葡萄枝蔓,开始将上面的一串串葡萄连着一截枝蔓一起割下来,直接就放到小黑的背上。 摘了一会儿,摘一会儿,就另外割一截没有结果的枝蔓当绳子,将那些葡萄枝都串起来,防止它们掉下去。 这么大一棵葡萄树,他割一点枝蔓应该不会影响它生长的,而且他看旁边没有结果子的那些枝蔓,好像都开始变枯了,这颗葡萄结了这么多果实,从底下汲取的营养已经有些供应不足了吧。 静谧的森林中,黑色巨兽任由幼崽在自己的背上跳来跳去,像准备过冬的小兽般将所有的野果一点点收拢到窝中,时不时发出愉快的欢呼声。 巨兽有力的尾巴轻甩了两下,察觉到幼崽已经在不断的劳动中变得疲惫起来,它甚至闻到了一点血腥味,应该是幼崽手上的皮肤被刺破了。 尾尖顿住,巨兽正要动作,却听到一阵嘈杂声,锐利的目光顿时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奇怪,这里怎么这么安静?”一个有着灰黑色翅膀的有翼兽人皱眉道。 他们每年至少两次出入黑森林,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无数凶猛的野兽出现在黑森林中心之外,如同遭遇天敌般慌乱的逃窜。 那可是连强大的兽人都不敢正面对上的野兽,在黑森林中,它们就是最强大的存在,什么东西能让它们慌不择路地逃出世代生存的森林深处? 他看了一眼左前方拥有着如雪般洁白翅羽的兽人,心中不定,难道红雨部落里的那些人说的是真的?黑森林里这些异样都是因为宝物的出现? 可是白特又是怎么提前知道,还为此换下了领队,跟着他们一起来这里的? 走在前方的白特闻言,英俊的面孔上浮现出一丝笑意,眼中却在不经意间闪过鄙夷的光芒,看了一眼灰羽兽人,他道:“我说的还能有假?” 他恢复平日高高在上的冷漠,转头看向一旁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个虾米的红雨部落祭司,叫对方如临大敌。 他也不在意,淡淡道:“你不是说当时看到有东西从天上掉到黑森林里去了?到底是什么位置,仔细想一想,别让部落这么多战士陪着一起浪费时间。” 红雨部落的战士们敢怒不敢言的低下了头。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不是因为有翼兽人故意故意提高盐价,让他们原本准备的东西完全不够交换足够数量的盐,不得已只能跟着他们来到黑森林,寻找从天而落的宝物。 可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有翼兽人们却不清楚的告诉他们。 这叫人怎么找? 红雨部落的祭司也是有苦难言,他当时正在黑森林外围采药,只是看到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天上掉了下来,当时天暗,黑森林广阔无限,他甚至都不确定那个东西是掉到森林里了,还是落在了平原、山中,或者哪个部落里。 打那之后,黑森林里的异动就多了起来。 他原本并没有多想,只防备着不要再发生一次兽群袭击,直到有翼兽人专程打听这些,才发现事情不是自己想的那样简单,可惜当时他没有防备,已经叫有翼兽人知道了自己见过“宝物”的事。 新的有翼兽人领队不但提高了盐价,连食物也提高到了以往的两倍,这下不光是奴隶,就算是把族人都卖去一半,也不够剩下的族人度过整个严冬的。 这根本就是逼他们去死。 不得已,祭司只好同意有翼兽人的建议,派战士跟随他们前往平原狩猎。 但有翼兽人狩猎的对象完全不是普通战士能比的,仅仅一天下来,他们部落原本就不多的战士已经损失了五个了。 因此此时红雨部落所有人心中,都压抑着对白特的不满,甚至是仇恨。 兽人们不懂什么弯弯绕绕,但也能看得出来,这一切都是这个叫白特的有翼兽人故意的。 他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死活,只想不择手段达成自己的目的。 白特余光看到这些人悲愤的表情,根本不放在心上,在他眼中,这些低贱如蝼蚁的普通人,和那些被随意交易的奴隶并没有多大区别。 如果不是为了寻找那样东西,他根本不会来到这么偏僻落后的地方,和这些该死的低贱种族打交道。 他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密林之中有动静传出来。 一群人越走越近,正在努力摘葡萄的向溪也听到了他们并不掩饰的交流声。 他捧着手里的葡萄,顿时就紧张起来,“小黑?” 不是说这里很危险吗?小黑能带着他进来也就算了,怎么还有别人也进来了? 不过想想小黑吓走这里所有凶兽的本事,向溪又努力让自己放松了下来。 他带着几分好奇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看去,就见为首七八个穿着麻衣、背上有着宽大翅膀的男女,带着十几个只在腰间围着块兽皮的人向他和小黑走近。 那些有翅膀的,翅膀的颜色基本是灰黑掺杂,带着点棕褐色,只有最前面的那个人翅膀颜色很特殊,居然是白色的,而且和向溪熟悉的东方化面孔不太一样的是,这个白翅膀的男人鼻梁高挺,眼窝深陷,像是混血。 他眼珠转了转,悄悄把手里的葡萄放在了小黑的背上。 小黑的翅膀骨翼很高,收拢起来的时候贴在身体两侧,高出背部一些,他蹲下的时候恰好能将他挡住,背上的东西外面也看不见。 前面那些人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应该是来这里交易的有翼兽人?后面那些人,是和他们进行交易的部落里的? 他们来这里干嘛呢?狩猎的话,有翼兽人完全不需要带着那些部落的普通战士来吧。 里面还有一个祭司打扮的人。 向溪警惕起来。 而另一边,透过掩映的枝叶,白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黑色巨兽上的少年,精致小巧的尖耳朵,碧色柔和漂亮的大眼睛。 像极了他听说过的那个传说中的种族——精灵族。 白特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22、第 22 章 精灵族得天独厚,漂亮的脸蛋和身材让人垂涎欲滴,很多大人物都会买一两个精灵放在身边,时刻满足他们的欲望。 精灵族还会照顾草木,只要拥有了他们,就能拥有数不清的甜美果实,更有甚者,曾经有传言,说有些精灵族因为经常吃草药,身上的血肉都具有神奇的效果,可以治愈很多伤痛,甚至可以让断掉的手脚重新长出来。 他曾经就听说过,某个大部落的族长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具有神奇血脉的精灵,每天都会喝一碗精灵的血,后来就越来越厉害,打败了不少其他部落的强者。 电光石火间,白特想了很多。 甚至他开始觉得,精灵族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正说明了他听到消息的确是真的? ——生活在大陆不为人知之地的精灵族,有重要的东西遗失在了兽人大陆的北方,但因为上面这些原因,他们却无法亲自取回遗失的珍宝。 消息的前半段白特是相信了的,不然他也不会跑到这里来了,消息的后半段,他敢确定听到的人里没有一个会愚蠢到去相信。 精灵族稀有、珍贵,还有那么多的好处,最关键的是,得天独厚的精灵族并没有拥有与美貌相匹配的智慧,他们总是愚蠢又好骗,人们只要招一招手,那些漂亮的精灵们就乖乖钻进了他们的陷阱之中。 所以如果精灵族的王还有那么一点脑子的话,当然不会光明正大派族人出来寻找宝物。 白特微微眯起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巨兽之上的少年。 眼前的精灵应该还是个幼崽,看上去无害极了,这样一个柔软稚嫩的小东西,是怎么脱离族人的保护,独自跑出来的呢? 目光扫过幼崽脚下的黑色的巨兽,白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他并不惧怕眼前这只凶兽。 因为空时钺隐藏了气息的原因,没有人能认出他兽人的身份来,白特这群人当然也不能,所以在白特看来,这只是一头体型巨大的野兽而已。 虽然这么高大体型的野兽很少见,但也不是没有,也许身后那些废物还要忌惮这野兽,但身为不到十七岁就觉醒的有翼兽人,白特自持实力强大,根本不会将其放在眼里。 他见凶兽的尾巴正缠绕在少年的腰间,目光冰冷而残忍,还以为精灵幼崽是不慎被凶兽抓捕,才沦落到这密林深处中来。 他微微笑起来,俊美的脸庞卸下冷漠,带着柔和的神色,轻声对正陷入危险之中的精灵幼崽道:“不要怕,我会救你的。” 他展开翅膀,神情变得冷肃起来,想要用最快的速度切断巨兽的尾巴,将精灵幼崽解救出来。 至于被抢走猎物的凶兽会不会因此发狂伤害身后的人,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向溪揪着小黑的尾巴尖,闻言皱起眉毛。 这人好像是误会了什么。 虽然是好心,但他总感觉不舒服,对这个白毛鸟人也喜欢不起来。 他站在小黑的背上,警惕地看着那人道:“我没有事,不需要帮忙,这里是我们先找到的,你们可以离远一点去采集狩猎。” 他们做什么向溪不想干涉,也希望这群人不要打扰他和小黑。 好在除了这个白毛鸟人笑得一脸神秘的样子,他身后那些人对小黑都很忌惮,普通人甚至已经恐惧到要跪倒在地上了。 就算是为了身后的同伴,这人要是聪明,也不会非要来招惹他和小黑。 而且,如果前来附近部落交易的有翼兽人就是他们的话,向溪并不想和人闹僵。 可惜白特并不想就此放弃,巨大的诱惑摆在面前,还不用付出什么成本,白特蠢蠢欲动。 他看出精灵幼崽的冷淡和防备,顿时也不想再伪装了,他的神色变得冰冷起来。 能套出精灵幼崽的话固然是好,但对方不配合,抓过来逼问也是一样的,只要能通过这只幼崽找到其他精灵一起带回去,这一遭绝对是值了。 白特残忍的勾起嘴角,“可惜,从现在开始,这里就是我的狩猎地了。” 包括你。 他转转脖子,翅膀展开,全身骨骼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瞬间从人形化为了兽型,全身白色的鹰族看上去其实并不好看,但其拥有着锐利的鹰眼,坚硬的爪子以及更加有力的翅膀。 他身后的有翼兽人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兽型的白特戾啸一声,转瞬间冲上云霄,向黑色巨兽的背部俯冲而去,如闪电般迅速,叫人根本来不及躲避。 在场所有人包括向溪都吓傻了,根本没有预料到白特会突然发难。 灰黑色翅膀的有翼兽人面色变得非常难看。 他其实很讨厌白特在红雨部落的一些小动作,虽然并不在意这些弱小同族的死活,但白特的做法却坏了规矩! 他们只是来做交易的,东西到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根本没必要惹恼这些部落的人。 这些也就算了,看在白特的身份上,他只能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是眼前的凶兽显然不是他们可以轻松对付的,白特这样做,是根本连他们的安危都没有放在眼里! 他真是昏了头才要去不管不顾地惹怒这头凶兽,就为了上面那个幼崽! 他以为这里是自己的部落吗?! 可是一想到白特的身份,他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深吸一口气,他举起手,迅速命令道:“都赶快离开这里!” 和白特想的一样,他认为一旦凶兽失去猎物,那么站在它面前的自己这群人,一定是凶兽首先要报复和狩猎的目标。 他闭上眼,聚集全身的力量,准备化为兽型离开,却听到数道惊呼,然后是一声响彻云霄的惨叫。 “啊——!!!” “白特大人!!”他听到身后的同伴不可置信的喊道。 不祥的预感爬上心头,他迅速睁开眼睛,然后被眼前的一幕惊到说不出话来。 在他们之中,甚至是在大部落之中,都从来没有败过的天才兽人白特,此时正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如同被折断翅膀的鸟兽,无助又绝望的抽搐挣扎着。 鲜血从他的背后喷涌而出,被割下的翅膀就掉落在不远处,所有人都看清了那伤口,平整光滑,像是被最锐利尖薄的武器利落的划过,冷酷到没有一丝犹豫。 在白特凄厉却越来越微弱的惨嚎声中,所有人恐惧地看向那头黑色巨兽。 对方的羽翼早已收拢,但如斧刀般锐利又泛着冰冷光泽的翼缘却完整的呈现在他们面前,叫他们生不起分毫想要逃跑的念头。 而此时巨兽背上的少年,正被其用尾尖轻柔地缠绕在眼部和耳边,阻挡了一切可以吓到幼崽的讯息。 四周一片寂静。 恐惧、震惊、难以置信,种种复杂的情绪萦绕在心间,直到过了很久很久,等在场所有人回过神来时,黑色的巨兽和少年早已经消失不见。 如果不是白特还倒在血泊中,不知死活,众人几乎以为自己刚刚经历的只是一场恐怖的噩梦。 而经历了这一切的向溪却一无所知,他几乎是在看到那个白毛鸟人化为兽型的瞬间,就被小黑用尾巴捂住了眼睛和耳朵,再没有接触到任何信息。 随后他就感觉到小黑动了起来,再被放下时,就发现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个水潭边。 向溪以为小黑只是在用尾巴替他挡风,没有多想,很理解地点点头:“还是离他们远远的,他们人多势众,我们打起来太吃亏了。” 虽然小黑应该很强,但向溪对自己有自知之明,他怕拖小黑后腿,不跟那些人正面对上是最好的选择。 他想起有翼兽人最后说的那句话,又皱眉道:“那人真是太过分了,明明是我们先到的地方,是我们的狩猎地才对,他竟然想硬抢!” 他有点可惜:“上面葡萄还有不少呢,便宜他们了。” 不过还好,他摘的时候都是挑着个大饱满又没有被鸟兽啄了的摘的,剩下的多少都有毛病,便宜了他们也没什么。 “希望那些人不知道葡萄树可以自己种。” 只是他有些担心,那个白毛鸟人不是什么好鸟,又看到了他和小黑,还差点和他们打起来,以后部落和他们交易的时候怎么办? 不交易肯定是不行的,他们想要的那些东西,除了有翼兽人,没有谁能提供,最主要的是,有翼兽人的存在太重要了,以后只要部落还需要物资,就免不了要和他们打交道。 向溪当然可以躲起来,让祭司出面和他们做交易,可是这样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总是瞒不过去的。 他仔细回想刚刚看到的,那些围着兽皮的普通战士似乎对有翼兽人也很是不满的样子,不由更是担心,“那个鸟人看着就不是好说话的,他不会在咱们的交易中使坏吧?” “不会。” 黑色巨兽言简意赅。 他会让一切顺利进行下去的。 23、第 23 章 空时钺能感觉到,幼崽的情绪并没有被自己的话安抚下来,他也并不多做解释。 载着幼崽和满身的枝条野果,他来到最初变身的小木林,让幼崽从身上下来,然后变为了幼年形态。 也许是因为并没有像上次一样动用太多力量的原因,身体之中剩余的力量还有很多,足够他将那些麻烦解决。 幼崽辛苦采摘的果子散落了一地,变成黑色幼猫的空时钺轻盈跃上幼崽的肩膀,贴贴他的额头,提醒他。 【去叫人来帮你。】 向溪用手摸摸小黑,点点头,跑进了部落里。 小木林就在他们部落的外面,算是他们的地盘,平时除了部落里的自己人,也不会有其他人能进入这里。 就是要提防林子里的小型野兽。 那可是能堆成小山的葡萄,被野兽啃了去,向溪要心疼死。 一路上他跑得飞快,这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大概正赶上了护卫战士们交换着去吃东西的时候,向溪跑到部落的小山丘附近,竟然没有看到一个战士。 直到他走进部落,才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正抱着什么东西往后面的帐篷走去,是皮皮。 向溪连忙喊了一声,叫住他,“其他人呢?” 皮皮抬头看见是他,顿时惊喜道:“大人你回来了?蜜风和白川大人回来了,大家都在后山陶窑那里,正说着要去找你呢!” 本来族长大人出去的事情大家都不知道,青河也以为大人是去部落外面找那只黑毛野兽去了,他在广场上忙活的时候,听见有奴隶说,看到族长大人追着那只黑毛野兽去了林子里。 青河就没有放在心上,部落外面有战士们在,总不会让大人冒险出去的。 直到蜜风和白川回来,带回来一个让族人感到绝望的消息,他们想要找族长大人商量的时候,才发现对方不在,而一直等到天快要黑下去,他们也没见到族长的大人的影子。 这下所有人都开始隐隐着急起来。 身为部落族长,并没有向其他人汇报行踪的必要,老族长还在的时候,经常一个人跑出去狩猎、采集,从来没有人觉得需要担心什么。 但是换了年幼的新族长,他们就忍不住担忧起来,即使所有人都清楚的知道,身为十六岁觉醒的兽人,就算族长大人的外表再柔弱无害,也是具有天赋的强大兽人。 可是一想到大人还是个幼崽,从富足美好的大部落里来到崖山部落,从此必须要和他们一样忍受饥饿、寒冷,再没有新鲜的肉可以吃,也没有珍贵的麻布可以穿,还要担负起部落所有的责任,大家就不由自主地想要对这个幼崽好一点,再好一点。 在面对大人时,他们永远充满敬爱与尊重,却总是会不自量力的忘记自己的身份,想要像呵护自己的幼崽一样,满足大人所有的期望。 白川不动声色打量着族人的神情,心中惊讶。 短短的时间内,那位年轻的族长已经让族人都站在他那一边去了。 就连他身边的蜜风,听了族人们充满担忧的话,也不由开始紧张起来,“我就说那只野兽不是什么好东西,看人的眼神可凶了,说不定就是它故意把小族长引到外面去给……” 接收到大家的怒目而视,蜜风讪讪地住嘴了。 白川垂下眼眸,安抚道:“应该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皮皮就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大人、大人回来了,带回来了很多野果,需要人帮忙弄到部落来。” 什么? 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不知道该惊喜于族长大人回来了,还是吃惊于皮皮说的,族长大人一个人带回来了许多甜果。 白川半眯起眸子,“在哪里?我去。” 他当先跨出一步,侧头看皮皮一眼,示意他带路,谁知道这小崽子看了他一眼,摇摇头,“不够,大人说最好叫三个人一起去。” 这下白川也惊讶起来。 到底有多少野果,需要他们三个人去带回来? 蜜风在一旁张大嘴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其他人也是瞪圆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附近都被采集队翻遍了,就算是把他们遗漏掉的野果全部带回来,也不可能要三个人去帮忙吧。 白川嘴角抽了抽,随即道:“那就你我和蜜风三个。” 他还是有点不相信,该不会是果子很软,需要人轻轻拿着,所以才需要好几个人吧? 皮皮顿时高兴起来,小大人的点点头,“好的,大人记得带上罗筐。” 现在大家都非常喜欢用罗筐来装东西,有些人还慢慢研究出了几种其他的编法,编出来的东西在形状和功能也有了更多的区分,比如有挎在胳膊上的篮子,也有可以铺在地上的席子等等。 皮皮和月亮的阿嬷手艺就很好,皮皮现在背在背上的罗筐就是阿嬷编的,和其他人的不同的是,皮皮背的罗筐上有盖子,盖子和罗筐对应的边沿处都有固定在上面的兽皮绳,可以绑起来防止里面的东西掉出来。 盖子罗筐出来的时候,皮皮和月亮就成了部落里最受欢迎的幼崽,每天都有小伙伴盯着他们的罗筐看,羡慕得不得了,然后很多人就开始跟着皮皮的阿嬷学,可惜他们编的盖子都不如自己阿嬷的好看。 皮皮和月亮可自豪了。 他们想着,等他们把织毛衣练好了,去找大人要样衣的时候,就把阿嬷编得最好的一个送给大人。 如果没有族长大人,阿嬷也编不出来这么好看的罗筐,现在部落里有些忙着其他活,或者手笨学不会编罗筐的,甚至愿意给阿嬷吃的,让阿嬷帮忙给他们编呢! 阿嬷有活干了,还能自己弄到吃的,再也不像以前那样,整天待在帐篷里发呆,一点都不开心,还总是自己饿着肚子拼命把吃的省下来给他和月亮了。 现在皮皮明显能感觉到,阿嬷现在虽然每天都很累很累,却很开心,他不明白阿嬷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很喜欢阿嬷现在的样子。 这一切都是族长大人的功劳,皮皮觉得自己更喜欢族长大人了。 从这时候起,皮皮有了一个新的愿望,他要努力变得更好更好,离大人更近一些,帮大人做更多的事。 - 跟着蜜风和白川一起出来的不止是皮皮,还有在场的其他人。 他们实在是太好奇了,大人真的找到了很多野果吗? 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小树林里走去,奴隶们看到,原本就因为听到有翼兽人提高盐价的消息而紧张惶恐的心情,此时更加强烈了起来。 他们捧着热乎乎的食物,这是青河用地根粉煮成的糊糊,放了一点盐和一点碎肉渣,很香很香,他们这辈子都没有吃到过这样好吃的东西。 因为他们这些天一直在打砖胚,族长大人说他们辛苦,所以特意叫青河煮了地根粉糊糊奖励他们的。 大家都珍惜得不得了,没舍得一口气吃完,都用草叶包了带回了帐篷,打算等第二天干活累了的时候再吃。 只是一想到他们很可能会被交给有翼兽人换取食物,大家完全没有了之前的开心。 大人那么好,会把他们交换出去吗? 奴隶们绝望着,又隐隐含着某种奢望的期待。 24、第 24 章 小木林里,跟着蜜风和白川三人出来的一群人,在看到地上堆着足有人高的野果堆后,都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的样子。 蜜风和白川也被吓到了。 小族长大人这是去哪个大部落抢了他们的存货吗?或者不止一个部落? 等他们发现,这些野果不仅仅是数量好看,味道也很甜之后,就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白川则更加沉默了起来。 说实话,在这之前,他其实是怀疑过眼前的这位小族长是不是觉醒失败了的。 因为他看上去太弱了,一点也没有兽人高大强悍的体型不说,就连力气也小得可怜,像个白陶娃娃一样,一碰就要碎掉的样子,除了耳朵和眼睛,完全看不出任何兽人的特征。 后来发现小族长其他的本事后,他其实也就不在乎这一点了,族长又不一定是最强的,只要能让部落变得越来越好,他白川就服气。 只是心里边一直有着这么一个疑问而已。 但是现在,白川发现自己可能真的猜错了。 也许早早觉醒了的兽人就是小族长这个样子的?表面上看上去软乎乎,一拳就能揍倒的样子,其实化为兽型后又健壮又厉害,能打倒敌人把这么多珍贵的甜野果带回来? 这么多野果,总不是他身上那只比拳头大不了多少的毛团子扛回来的吧。 听到向溪在旁边解释说这些甜野果是从黑森林里找到的后,白川就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不止是白川,其他人也是这样认为的,这么多的野果,只能是族长大人自己用兽型带回来的了。 至于为什么不直接带回部落,大概是因为兽型消耗太大,短短的时间内采集到这么多的野果,累到了吧。 大家又高兴又愧疚,一起帮着将所有的田野果带到后山,放进储存食物的山洞里去。 老祭司早就听到消息等在山洞里了,看到那么多的田野果,除了心脏怦怦跳以外,脸上已经找不到任何表情来表达自己的震惊了。 再这样下去,老祭司觉得自己活不久了。 不过如果族长给他带来的是这种惊喜的话,他宁愿自己活不久。 这种甜野果的味道他是吃过的,可惜一直都很大方的小族长在这个上面却抠门了起来,就连他也没有从他手里弄出来多少,当时就是尝了个味道而已。 但这已经足够老祭司知道这种果子是有多么甜多么好吃了。 现在他们有了足足半个小山洞那么多,罗筐都装了十几个! 但很快老祭司就发愁起来,野果放不了多久就坏了,根本留不到冬天的时候再吃,可是这么珍贵的野果,要是这时候分给族人吃,他感觉自己的心都在滴血。 好在向溪出言拯救了他:“那就晒成葡萄干或者酿酒吧。” 葡萄干大家还能猜出来,酒是什么? 向溪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解释,只说酿出来就知道了。 只是酿酒需要密闭的空间,石器的密闭性并不好,所以在酿酒之前,他还要再烧一批陶器出来才行。 他看了眼被放置在罗筐里的奶葡萄,这种天气,应该是可以放置一段时间的,等他烧完下一批陶处理也来得及。 一串串奶葡萄还挂在青郁的枝蔓上,那些枝蔓可不能拖,得立马栽进土里才行。 于是向溪就吩咐正好狩猎回来没事做的战士们,把葡萄摘下来,枝蔓拿去栽种,这个老祭司知道,他这两天就一直琢磨着栽种草药的事情来着,现在听到这个,自告奋勇要带战士们去找地方栽葡萄蔓。 这些家伙手上没个轻重的,让他们自己来,老祭司根本不放心。 临走时,他朝蜜风和白川摆摆手,“部落换盐的那些事,你们就和族长说吧。” 于是一会儿的功夫,山洞里就只剩下了向溪三人。 向溪这才察觉到不对,“你们在外面狩猎的时候,遇到什么事情了?”他隐隐有种猜测,觉得可能就是那些有翼兽人的事情。 果然,白川他们说遇到了有翼兽人。 听到他们说有翼兽人提高了盐价后,向溪觉得气愤又有些意料之中,他也将自己遇到有翼兽人的事情说了,不过没有提小黑的能变成巨兽的事,只说遇到有翼兽人和自己抢奶葡萄,他看打不过就跑回来了。 蜜风和白川都大吃一惊,他们倒是没有觉得向溪逃跑有什么不对的,那么多有翼兽人还有红雨部落的许多战士在,不跑才是傻子。 两人反而被向溪说得后怕起来,庆幸他们的小族长没事,崖山部落可再不能承受没有族长的后果了。 他们的脸色都很难看,“那个白翅膀的有翼兽人太可恨了。” 向溪也很不解:“其他有翼兽人怎么样?听你们的意思,以前他们和大家的交易还是比较公平的?” 蜜风和白川对视一眼,白川眼中闪过一丝愤恼,低声道:“那些有翼兽人实力都很强,根本不屑这么做。” 他们只会看不起他们,永远摆着高高在上的姿势,等着大家争着抢着,求他们跟自己交换东西。 向溪有点懂了,形势比人强,那些有翼兽人手里拿着重量级砝码,当然可以表现得高姿态一些,只是如果说普通有翼兽人的高傲劲还可以让战士们为了部落忍下来的话,那个白毛的做法就是真的越线了。 他有些发愁。 一个是犹豫他们到底要不要按照有翼兽人的交换价东西呢?其实如果他们能挖到足够的地根,再好好狩猎,大不了他去求小黑,以小黑吓跑黑森林所有野兽的实力,怎么也能捕到足够族人过冬的食物了。 只是他们没办法弄到盐,就算他知道怎么晒盐煮盐,但是短时间内也找不到盐湖盐井或者大海啊。 所以其他的都可以解决,盐还是要和有翼兽人换。 还有一个问题是,他已经得罪了那个白毛鸟人了,该怎么避开他好让部落和有翼兽人进行交易呢?那人好像还是领头的。 他实在想不到什么解决办法,最后只好道:“那几天我躲一躲吧,你们和老祭司去主持交易。” 先躲过这次,等之后再慢慢想办法吧。 至于食盐,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果有翼兽人真的要两倍价才肯交换,他们也不得不拿出东西来换。 蜜风和白川也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他们觉得屈辱又气愤,却也只能生生忍下。 白川在心底发誓,总有一天,他们会变得更强,不用依靠有翼兽人也能让族人好好生活下去。 从前他只敢把这个念想深深的埋在心底,可是现在,有了眼前强大的小族长的带领,他莫名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 这样算是暂时解决了和有翼兽人的交易问题,向溪就计划着再烧一批陶器。 不过这次因为狩猎队回来了,队伍里两名会做石具的战士也就有了空闲,向溪就把让力把做陶车的制作方法跟他们说了说,希望他们能尽快做出来。 这回的陶器是要用来酿酒的,要求就比较高了,以幼崽们现在的捏造水平,大概率是不能捏出那样的陶器来的。 两位战士都很意外,又有些担忧,他们的技术并不好,平时大家都去找那名叫力的奴隶做石具,轮到他们的时候很少,当然也有叫奴隶做石具不用付出什么东西的原因,如果请他们帮忙的话,至少也要给一点地根才行。 他们早就听说那名奴隶现在已经成了大人的好帮手,学会了不少东西,连他们手里的弓箭,都是那名奴隶带着另外两个奴隶做出来的。 这样厉害的本事,他们更比不上了。 向溪鼓励他们:“你们照着我说的去做就行,一会儿我给你们在地上画个图,你们也可以比着图上的来,很简单的,你们一定会做出来的。” 两名战士受到鼓舞,终于不再忐忑,郑重地接下了这个活。 力被抢走了活,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大人让他去教两个自由人战士学做陶车呢! 奴隶在自由人面前永远是低人一等的,他们不被看得起,没有任何尊严可言,以前就算力会做石具,除了拿去讨好自由人换取一点不被欺压侮辱的空间,得不到任何好处。 但是现在,两名自由人战士能不能学好怎么做陶车,完全掌握在他这个奴隶身上,他当然不会怎么做,但这种掌控自己、拥有自由的感觉让力想要落泪。 他只觉得,自己内心深处,那些屈辱和不甘,都被某种膨胀的情绪给完全填满了。 等待两名战士做陶车的两天里,向溪开始带着孩子们晒葡萄干。 他查了资料,说是葡萄最好是选择阴干,阴干其实就是风干,要靠自然热风的作用将葡萄风干,但是他们这个地方,现在的天气温度根本达不到热风干的条件。 而放在日光下暴晒成干的,味道不如风干的好,多少会有点酸味,但是他这是奶葡萄啊,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于是第二天一早,等将一筐筐的葡萄洗干净后,他就在广场上找了个日头比较好的地方,将葡萄铺平晒上去,这里离着奴隶们打砖胚的地方也远,不用担心会弄脏葡萄。 地上还铺了皮皮阿嬷编出来的细枝席子,这是皮皮毛遂自荐给向溪的,他觉得用着很方便,也很惊喜大家的创造力,就奖励了皮皮阿嬷一串葡萄,让皮皮代他阿嬷拿回去,听说他阿嬷的腿好像不怎么方便。 皮皮愣在原地,好半天才其他人的提醒下回过神来,他红着眼睛接过那串颜色漂亮的紫红色葡萄后,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 25、第 25 章 他一路迎着风奔跑回了自家的帐篷,阿嬷是整个部落第一个,现在也是唯一一个被大人奖励了奶葡萄的,他相信阿嬷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的。 果然,他掀开兽皮帐篷的帘子,在月亮和阿嬷惊讶的眼神中,将那一大串被大人称作是奶葡萄的野果递给阿嬷后,阿嬷猜到了什么一样,有些发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这、这是大人奖励给你的?” 皮皮摇摇头,坚定地道:“不是,是奖励给阿嬷你的,大人亲口说的,要让我给你带回来!” 正琢磨着织毛衣的月亮忍不住惊呼一声,连手指被木制的毛针戳到都没在意。 这可是奶葡萄,大人竟然奖励了阿嬷这么一大串! 昨天皮皮出去找食物,回来的时候正好碰到族长大人,然后就跟着大家一起去小林子里帮忙搬了这种野果,最后帮忙的人每个人都收到了几颗奶葡萄,皮皮带回来给阿嬷和她一人尝了一颗。 月亮觉得自己永远忘不了她将奶葡萄塞进嘴巴里,牙齿咬破葡萄皮的那一刻。 甜美的汁水从果皮里流出来,经过她的牙齿,流到她的舌头上,跳动在敏感的味蕾上,月亮找不到任何词句来形容自己当时的感觉。 那味道好像甜到了她的心里,却又让她的眼睛莫名发酸,最后忍不住流下泪来。 能尝到这么甜的野果,就算是只有一颗,月亮也觉得自己没有遗憾了。 可是现在,阿嬷手里正拿着一大串这样甜的奶葡萄,每一颗看起来都比她吃到的那颗饱满、圆润,有着熟透了的紫红色,好像轻轻一挤,里面甘甜的汁水就要溢出来一样。 她不禁咽了咽口水。 可是很快,她就将目光移开了,笑着对阿嬷道:“阿嬷你每天这么累,吃这种甜果子正好,这个对你的身体也好。” 这是皮皮从族长大人那里听到的,说什么葡萄可以防止老年人的心管疾病,对劳累的人也有帮助,月亮听不太懂,但是她只要知道这个甜果子阿嬷吃正好就行了。 阿嬷粗糙苍老的手抚摸着有些发凉的野果,笑着应了声,却是将葡萄一分为三,将两份大点的递给皮皮和月亮,“我们一起吃。” 怕两个孩子不答应,阿嬷拖着一只瘸掉的腿走了两步,硬将葡萄塞在了他们手里,“皮皮昨天带回来的葡萄,我和月亮也尝了呢,以后月亮把毛衣织出来了,也给皮皮和阿嬷做毛衣穿。” 皮皮和月亮最终将葡萄拿在了手中,他们知道,自己不收着的话,阿嬷也不会吃的。 月亮更是羞愧地低下了头,她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盯着阿嬷手里的葡萄看的。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一定要学会织毛衣,以后让皮皮和阿嬷都穿上她亲手制作的新毛衣,让部落里所有人都羡慕他们 - 广场上,向溪正带着孩子们晒葡萄,对面的河边,采集队则在处理昨天战士们带回来的猎物。 这次狩猎队的收获并不如前一次那么好,但是也没有很糟糕,他们还是猎到了八头独角牛、五头马鹿,还有两头向溪看着很眼熟的动物。 倒不是他真的见过,而是经常吃这种动物的肉。 他忙走了过去,指着那两头猎物问采集队的人:“这是什么野兽?” 那人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回答道:“是野猪,虽然个头大,但是他们的肉并不好吃。” 有一股很臭的腥味,大家都不怎么喜欢。 而且野猪喜欢把身上弄得又脏又硬,他们处理起来也很麻烦,要先在大石锅里把死掉的野猪泡上很久,把他们身上硬得像石头的泥巴泡软,然后他们才能用石刀刮下来。 兽人族力气都大,当然也可以暴力解决,但这毕竟是肉,大家不喜欢也不想弄坏弄脏掉,只能用最麻烦的方法将硬泥弄掉。 向溪还以为猪在这里会有其他的名字呢,没想到就叫野猪,他讪讪的摸了摸鼻尖。 好在大家早就习惯了族长大人对常识的匮乏,也没有怀疑。 野猪这么难吃的东西,大人以前在大部落的时候,肯定是没有吃过,所以不知道很正常。 向溪倒不是真的馋猪肉了,只是他突然想到,相比于牛羊鹿啊什么的,猪如果能人工圈养起来,是比较划算的吧? 肉长的快,还什么都能吃。 不过还是那句话,现在人都吃不饱,他们可没东西喂猪。 暂时放弃抓小野猪回来养的计划,向溪盯着那两头被洗得光溜溜的野猪,眼睛发亮。 养猪现在还不行,猪毛是不是可以利用一下? 还有猪的胰脏,那可是宝贝,可以用来做猪胰皂,洗衣服洗脸都能用。 他以前做小实验玩的时候,还自己亲自动手做过呢。 过程步骤和要用的材料,他不用去查资料都很熟。 想到这,向溪有点小激动,也许他终于可以穿上干净的衣服,好好洗个干净的澡和脸了。 不过制作猪胰皂需要用到烧碱,这种物质不能天然得到,只能靠人工制取,但是人工制取需要石灰和草木灰里面的化学物质反应得到,草木灰简单,石灰却不容易找到。 不过他们连陶土都找到了,向溪相信大家早晚也会找到石灰石的。 向溪继续问道:“野猪在外面常见吗?”崖山部落常吃的一种肉是一种叫做土牛的野兽的,和独角牛比起来,土牛的肉更老更硬,但是比独角牛和角羊这些都容易狩猎,附近这种野兽也多。 在向溪来到之前,他们山洞里储存的咸肉,就全部是土牛肉做的。 至于野猪,向溪没听到过呢还。 被问的人点头又摇头,被族长大人发亮的眼睛盯着,他有种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的感觉,“有、外面有很多。” 就是野猪总是一群一群的出现,身上的皮还硬,石矛插进去都费劲,非常不好对付,再加上野猪的肉又不好吃,如果不是必要,狩猎队是不会打他们的主意的。 野猪肉腥这个问题,向溪知道! 等割了蛋蛋就好了。 问了一圈,向溪放心了,只要找到石灰石,他就可以开始做猪胰皂了! 现在还是先割毛弄个牙刷吧。 猪胰脏也可以先取出来备着,万一他们马上就找到石灰石了呢。 采集队的人听到族长大人要猪毛,也只是奇怪了那么一下,就立马干净利落地把猪毛割下来,洗干净交给了族长大人。 “大人这次要用猪毛做什么东西吗?织毛衣?”目送向溪走远,有人好奇道。 “你真笨,野猪毛那么硬,你觉得能织毛衣吗?就算你的皮比大人的厚多了,能挨得住那么硬的毛扎?” “那你说大人要干什么?”这人倒没有生气的意思,温吞吞的继续说道:“他还拿走了猪肚子里一块肉,那个很好吃吗?你吃过没有?” 被问的人噎住了,嘟囔道:“我哪知道,反正肯定不是织毛衣,那个肉我好像吃过?忘记什么味道了,反正,应该……不好吃?” 说到最后,他也犹豫了。 也许是他不会吃呢?就像地根粉一样,他们吃了那么久的地根,都不知道地根还可以做成粉来吃!好吃的不得了! 难道那块肉也可以变一变,变得很好吃吗? 向溪可不知道大家的想象力能有这么丰富,他把猪毛拎回来就放到了一边,牙刷这个不着急,等力或者做陶车的两人空下来了再慢慢做吧。 他现在已经开始习惯用细枝条凑合着刷牙了。 至于用猪胰脏做香皂,需要用的石灰石只能发动采集队去找了。 于是采集队们在处理完猎物后,就收到了族长大人发布的一条新任务,去外面挖地根的时候,记得顺便找些石头回来,这次要求是灰白色的山石,大人说煅烧后放进水里会冒热气。 上次是粘土,然后他们有了陶碗和盖房子的砖。 这次的石头能干什么用? 大家都好奇起来。 狩猎队的人回来后没事情做,这几天很可能有翼兽人就会来,他们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再跑出去狩猎。 于是无所事事的战士们就也跟着出来了,然后到处找山上的石头敲,族长大人可是说了,那种石头就山上最多。 崖山部落就在崖山山脉主峰的山脚下,大力士战士们天天在这些山上敲敲打打,说震山响有些夸张,但弄出来的动静也实在不算小,待在帐篷里,大家都能隐隐的听到些声音。 这时候的人们可不会想到噪音污染什么的,他们听着山上传来轰隆咚咚的声音,反而觉得是种热闹。 自从夏天的时候,部落遭受了兽群的袭击,老族长和很多战士死去,崖山部落再也没有这么热闹过了。 迎着正午暖洋洋的太阳,所有人都脸上都挂着满足的微笑。 尽管依旧围着破兽皮,吃着地根野菜,干着沉重的活,但是他们却有了一个可以期待的未来。 向溪也在这时不时传来的声音中被迫养成了良好的作息。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抱着暖绒绒的小黑,向溪越来越不想从兽皮被子里钻出来了。 只是这天他从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却发现肚子处空空的,抬手一抹,只摸到自己凉凉的肚皮。 小黑呢? 向溪发现,自和他保证不准偷偷跑出去后没多久,小黑猫又无视承诺离家出走了。 不过知道小黑可以变大变厉害后,向溪就不怎么担心它的安危了。 除非是小黑自己愿意,否则哪个家伙也不能叫它掉一根毛毛吧。 向溪安心的又猫回了被窝里。 红雨部落,有翼兽人们可就没有盖着兽皮睡大觉的心情了。 自从那天从黑森林里回来,沉重压抑的气息就蔓延在每一个有翼兽人之间,不仅仅是因为白特的死亡,还因为那头不可战胜的巨兽。 “灰谷,我们该怎么办?”有同伴最终承受不住这种压力,问向那名灰黑色翅膀的有翼兽人。 灰谷是他们前一任领队最看重的兽人,也是大家熟悉已久的伙伴,现在这个时候,领队不在,新的领队白特又因为得罪了凶兽死得莫名其妙,他们需要有个人来帮他们出主意。 灰谷心情躁郁又不安,他怎么知道该怎么办? 白特死了,他们就这样回去,肯定会受到惩罚,可是要让他们去对上凶兽为白特报仇……他们又不是白特那个厉害的祭司母亲,凭什么要牺牲自己这么干呢? 一想到要面对那样恐怖的巨兽,灰谷就心底发寒,他咬咬牙道:“我们马上就走!” 不就是受罚吗,他们有翼兽人只归风翼队管,其他人就算想要动他们也不敢明着来,顶多是赔一些东西。 想到他们这趟出来不仅没有赚到什么,回去反而还要掏腰包安抚那些该死的兽人,灰谷就特别想把已经埋掉的白特再挖出来,狠狠劈成肉块丢去喂野兽! 红雨部落的人完全不敢惹这些正处在暴躁中的有翼兽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离开。 还好,虽然他们失去了交易的机会,但这些人并没有抢夺他们部落的打算。 只是有翼兽人们并没有来得及走出红雨部落。 荒原之外,平地卷起狂风,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落地时却变幻成了一个他们绝对想象不到的人。 “白特??!” 但很快,所有人的脸色都煞白了起来。 空气像水波一样扭曲起来,眨眼间,水波的中心,那个他们还以为是白特的人,又变成了另外一个高大冰冷的男人。 深紫色冰冷如死物的眼睛,漠然如坚冰的神情,以及背后那双巨大的、黑色的,尾部如弯刀般锐利无情的羽翼。 熟悉的压迫感笼罩在心间,灰谷蓦然瞪大了眼睛,失声道:“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