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我老婆改嫁?我反手一个大逼兜!》 第1章 逼我媳妇改嫁? “周小月,你给我滚出来!” 隐约中,一个尖利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 “周小月是谁?” 此时的陈东浑身麻木,眼皮沉的想睁也睁不开。 哎! 他心中沉叹着。 自己真不应该听到血参的消息就急切跑去黑风崖,这一失足,竟直接让自己进了阎王殿! 就在这时,陈东的耳边又响起嘈杂的声音。 “你个黑心烂肺的,竟敢用耗子药毒死东子!” “嫂子,你说啥呢?” “我呸!谁是你嫂子,我可没有你这心肠歹毒的妯娌。” “小月啊,陈家待你不薄,就算东子他现在是个傻子,可陈家也没缺你吃没缺你穿的……” “你咋能把人就给药死了,我可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呀!” 这些杂乱的声音吵的陈东脑袋都要炸了! 难道人从高处摔下去,死后都是这么折磨吗? 陈东下意识想去捂脑袋,试图要阻止那些嘈杂的声音,同时用尽力气撩动了一下眼皮。 “嘶……” 当一束光线进入眼帘,陈东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 眼前的场景显然不是什么阎王殿。 报纸墙,老榆木桌子,铁皮暖壶……还有墙上挂着巴掌大的日历牌。 再看那日期。 “1986年?” 陈东心中充满疑惑之际,瞥眼间,竟让他心中猛然一颤。 有阳光! 我还活着? 嗡…… 耳中一阵嗡鸣,脑中涌入一些碎片信息。 这副身体也叫陈东,三年前因为一场意外撞坏脑子成了傻子。 陈东的心猛的一沉。 上一世的他是东北地区的猎王,人人敬重的老把头,医人无数的老中医。 他八岁跟着师父跑山学手艺,一辈子投身大山钻研草药。 直到穿越前,年过六旬的他为了寻找血参,不慎坠入长白山黑风崖。 却没想到,竟然魂穿到了一个傻子身上! “嘶……” 陈东想起身,却发现这副身体虚弱不堪,根本动弹不得。 甚至可以用奄奄一息来形容。 傻子就算了,还即将要嘎掉…… 等等! 陈东突然想起刚才耳边的嘈杂声,那尖利女人口中的东子,岂不正是原主? 而那个叫周小月的,正是原主的媳妇。 原来,原主是被耗子药毒死,这才让失足坠崖的他穿越而来。 此时的陈东刚理清一点思绪,便听到外面又传来了吵嚷声。 “还嘴硬,你一清早就跑去镇上买耗子药,谁不知道你打的是啥心思。” “我是去了镇上,但买耗子药不是你们……” 此时的陈家院子里,周小月正被她的大伯嫂王海英拉扯着。 而她的大伯哥,也就是陈东的大哥陈旺,正哭天嚎地,捶胸顿足,一副伤心欲决的样子。 “放屁!” 王海英打断周小月的话,转头冲身后的村长和村医拔喊道:“村长!赵大夫!你们可都听见了?” “她确实去了镇上,买了耗子药,结果就把陈东给毒死了,现在还想赖账!” 陈旺上前,露出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村长,东子死的冤,你可得给做主啊!” 村长李为经双眉紧拧。 “你俩先别吵吵了,啥情况先看看再说。” “是啊。”村医赵忠海说道:“先别在这吵吵了,先看看人再说。” 两人的言下之意,现在只是陈旺两口子一面之词,他们并没看到陈东人在哪。 况且,他们是看着周小月长大的。 这丫头胆小,性子软,也不像能下狠手的人。 两人总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此时还不宜早下结论。 “这还看啥了,人都死了,周小月下耗子药的碗还在屋里头……” 王海英说着,便使个眼色。 陈旺立即就把人往屋子里带。 而此时,屋里炕上的陈东将外面的事情听的一清二楚。 他靠在炕沿喘匀两口气,想撑着坐起来,可胳膊刚用劲就软得发颤,指尖还阵阵发麻。 浑身的力气像被抽干了似的,刚抬起的身子又重重跌回炕上。 眼前发黑,连呼吸都变得急促。 这具身体的虚弱程度,比他预想的还要糟。 他想出去告诉所有人,他并没有死,可此时脑海里却又涌入些记忆碎片。 今天早上,周小月前脚刚出门去,陈旺和王海英就来了。 当着原主的面,将一包耗子药掺进水碗里,并扒开他的嘴灌了进去。 陈旺当时还说:“你这种人活着也是个累赘,不如早点去找爹妈!” 原主想挣扎,却连动都动不了…… “呼……” 陈东猛的喘了口气,额头上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衣服几乎都被浸湿了。 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原本因虚弱而涣散的眼神,已经凝起了一层冰冷的怒意。 这对狗男女,不仅害死了原主,现在还要栽赃给周小月,算盘打得倒精! 可惜,他们没算到,他陈东来了! 在陈旺的带领下,几个人进了屋子,一眼就看到躺在炕上的陈东。 他双眼紧闭,脸色白得像糊了层纸。 嘴唇干裂起皮,胸口一动不动,连平日里轻微的喘息都没了。 炕边的方桌上,那只粗瓷碗就摆在那儿,碗底还剩一点浑浊的水。 “你看!”王海英立刻指向那碗,说道:“就是这碗!就是周小月给陈东喝了耗子药。” 赵忠海走过去,拿起碗凑到鼻尖闻了闻,眉头瞬间拧紧。 “是耗子药,浓度不低。” 赵忠海又到炕边探了探陈东的鼻息,心下一惊,接着摇了摇头。 “人也……没救了……” “不……不是我……”周小月腿一软,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 她伸手去抓村长的裤腿,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村长,真的……不是我……不是我……” 李为经见此情形也大为震惊。 他不敢相信,平日里软弱怕事的周小月,真的会做出这种事来。 “哎呀东子呀,你是真命苦呀……” 陈旺和王海英交换了个眼色,立即就扑到炕边哭嚎起来。 “旺子,人死不能复生,你节哀吧,这件事……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他做为一村之长,的确是需要给陈家一个公道的处理。 “杀人偿命!”陈旺突然跳起来,狠狠瞪着周小月。 “就得把这杀人犯送去治安所,让她蹲笆篱子吃枪子儿!” “别别……”王海英一把拉住陈旺,假装劝道:“小月也是个苦命的。” “她守着个傻子三年,心里也苦,一时糊涂也是有的……” “现在东子没都没了,就是弄死小月,东子也活不过来。” 她看似是在为周小月开脱,却字字都把“杀夫”的罪名往她身上钉。 接着,王海英又假惺惺去拉坐在地上的周小月。 “小月,你别慌,事情虽然是你干的,但我们也不怪你。” “东子就是个傻子,是他拖累了你……他走了,对他,对你都是个解脱。” “只是你这名声……” 李为经和赵忠海也颇为意外。 平时嚣张跋扈的王海英,竟然也有替别人着想的时候? “大旺……”王海英又转身对陈旺说道:“不管咋说,东子是你兄弟,小月也是你兄弟媳妇。” “家里出这么大事儿,传出去也不好听,说到底丢的是咱老陈家脸面。” “你少扯这些没用的。”陈旺假意甩开她的手,说道:“那你说,这事儿咋办?” “依我看,这事儿就关上门,咱们自己解决。” “最好的办法,就是好好的把东子发送了,再给小月找个好去处,也算是咱们做哥嫂的尽点心。” 李为经和赵忠海互看一眼,两人似乎都懂了王海英的意思。 “这么说来,你们是想私了?” “对对,村长。”王海英说道:“事儿都出了,传出去也磕碜。” “我娘家弟弟王海成,人老实,家里还有三间大瓦房。” “我做主,让小月嫁过去,我们王家也不嫌弃小月嫁过人。” 李为经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海成是个瘸子,平时好吃懒做,就是个游手好闲的村混子。 周小月嫁过去,那不是把人家丫头往火坑里推吗? “这……婚姻大事,得当事人愿意才行。” 李为经慎重考虑后,给出这样的答复。 “我们不追究他害死东子,还帮他找婆家,她还能不知好赖?难不成要赖在陈家,再害死我们家其他人?” “这……” 李为经犹豫了。 不管咋说,这也是他们陈家的家事。 周小月坐在地上,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 没人信她,所有人都认为是她害死了陈东。 现在,她还要被推给那个村混子! 难道,我这一辈子,注定就要这样由人拿捏,被人摆布吗? 绝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几乎要把她淹没。 而炕上“死去”的陈东,虽闭着眼,胸腔里的怒火却像火山一样喷发。 这对狗男女,害死原主,栽赃周小月,还要把她推进火坑! 他们的算盘打得真响啊! 可惜,他们算错了! “要安排小月的去处,你们……是不是也该问问我的意思?” 第2章 反手一个大逼兜! 陈东缓缓睁开眼,原本呆滞的眼神变得清明锐利,直直地看向陈旺和王海英。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却透着一股慑人的气场,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嘲讽的弧度。 陈旺和王海英的脸瞬间僵住! 村长李为经和村医赵忠海也满脸愕然。 屋里瞬间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王海英先反应过来,身子猛地往后一缩。 手指着炕上的陈东,声音发颤道:“你……你没死?” 陈旺也跟着后退两步,眼神里满是惊恐。 他们今早灌完药,特意守在炕边等了半个多小时。 眼看着陈东的脸越来越白,连气都不喘了。 怎么会突然醒过来? 这不可能! “我没死,让你失望了,我的……好,大,哥!” 陈旺撞上陈东狠厉的眼神,身体一个趔趄,一下子撞到桌子上。 那桌子上的瓷碗摔到地上。 哗啦! 陈旺的心都要颤碎了! 周小月坐在地上,先是愣了两秒,接着猛地爬起来扑到炕边。 伸手颤巍巍地探向陈东的鼻息。 当感觉到温热的气息拂过指尖时,她的眼泪瞬间又涌了出来。 双手攥着陈东的衣角,捶着炕沿大哭起来。 “你没死……你没死就好……我还以为……还以为……” 那些没说出口的话,是她满心的惊慌。 是被栽赃的委屈,是压了三年的憋闷,此刻全化作哭声倾泻出来。 赵忠海站在原地,眼睛瞪得溜圆。 他活了六十多年,行医半辈子,从没在“断生死”上失过手。 刚才他明明探过陈东的鼻息,一点气都没有,怎么这会儿人就醒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又探了一次陈东的脉,指尖传来清晰的跳动。 他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 “我刚才明明……” 满是不敢置信,脸上的皱纹都拧在了一起。 李为经看着炕上醒过来的陈东,紧绷的脸终于松了下来,长长舒了口气。 “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总算是没出人命。” 刚才他还在愁怎么处理“杀夫”的事,现在人活着,所有的麻烦都少了大半。 陈东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周小月,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小月,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地上凉,快起来。” 周小月哭着抬头,泪眼朦胧地看向陈东。 这一眼,她忽然愣住了。 陈东的眼神不再是往日的呆滞浑浊,反而透着清明。 连说话的语气都沉稳了,一点都不像那个傻了三年的人。 而此时的陈东也愣住了。 周小月虽然穿着一身肥大破旧的棉衣裤,但那张脸却美的让人窒息。 尤其是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泪,更像夜空中闪耀的星子,对视时竟让陈东的心微微颤了颤。 周小月怔怔看着陈东,忘了哭,嘴里喃喃道:“你……你不傻了?” 她的话一下子提醒了陈东。 他刚穿越而来,如果一下子清醒过来,岂不是让陈旺两口子的丑陋面目,和龌龊无耻的算计无法被揭开了? “嘿嘿……” 陈东学着傻子的样子,咧嘴笑笑。 他并没有什么演技。 只是原主陈东傻了三年,只要他收敛身上的锐气,便跟傻子一般无二。 见状,陈旺和王海英暗中松了口气。 “东子,你还活着,这……这太好了!” 陈旺被王海英掐了一把,壮着胆子冲上前,一把拉住了陈东的手。 “你要是死了,让我可咋跟爹妈交代呀……” 假装挤眼泪,痛哭流涕。 “行了,既然人没事就好。” 李为经和赵忠海两人互看一眼,打了个招呼便走了。 陈旺和王海英对视一眼,心虚不已。 “东子既然没事,那就跟咱回去住几天,让小月也歇两天。” 王海英说着,给陈旺使了个眼色。 “对对对,现在就去!” 周小月瞥了一眼地上的瓷碗碎片。 赵大夫确认过了,那碗里确实有耗子药残渣。 是谁想害死陈东? 难道是陈旺两口子? 她心下后怕,立马挡在陈东身前。 “不用麻烦大哥大嫂,东子我自己能照顾……” “你这是啥意思?”王海英脸一沉,眼露狠光。 “我们好心让你歇歇,你倒不领情?难不成怕我们亏待东子?” 说着就伸手要拽陈东的胳膊,想强行把人拉走。 这恶婆娘实在可恨! 陈东腾的起身,借挣扎之势,挥起手掌,直接给了王海英一个大嘴巴子。 啪! 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啊……” 王海英吃痛撒开手,向后一个趔趄,直接撞在了陈旺的身上。 “你敢打我?小瘪犊子,你……” 王海英扬手就要打回来。 可这时候,周小月却在震惊之际,下意识搂住陈东,将他护在怀里。 “他脑子糊涂,哪知道打人?” 陈旺也及时出手拉住王海英,并给她使眼色。 陈东龇牙嘿嘿一笑,一把抱住周小月的腰,脸紧紧贴在她身上。 周小月身子一僵,脸颊瞬间发烫。 自从她嫁过来,还是第一次被陈东这样抱着。 觉得别扭,又有些嫌弃。 可感受到陈东胳膊的颤抖,还是没推开他。 “小月,我和你嫂子这不也是为你考虑吗。”陈旺说道:“你说他个傻子……” “他是……我男人。”周小月没做半丝犹豫:“我照顾他天经地义!” 王海英还想上前拽人,陈旺却怕闹大了引邻居来看,暗中扯了扯王海英的衣角,两人只能悻悻作罢。 临走时王海英还狠狠瞪了周小月一眼。 门一关上,周小月就掰开陈东的手,刚想说话,就见陈东身子一软。 砰! 陈东整个人重重靠在了墙上,脸色比之前更白了。 周小月的心一下子揪紧。 她知道,陈东一定是饿的。 刚才要是让他去陈旺家,至少能吃口饱饭。 可转念一想,去了说不定就没命了! 两种念头让她无比纠结。 “我……我去给你做个菜团子。” 周小月吸了吸鼻子,转身出了屋子。 可家里就只剩下一团她秋天时挖的干野菜了,距离陈旺给粮还有七天。 就算陈东这次没被害死,也得饿死! 她咬咬牙,又翻出墙角的布包,里面装着些乌米,这是之前在苞米垛里翻出来的。 没一会儿,周小月端着两个黑乎乎的菜团子进来。 “家里实在没粮了,你先对付一口,等我再想想办法。” 陈东看着那两个捏得不成形,黑乎乎的团子,心里一颤。 这就是他们平日里的吃食? 他拿起一个,咬了一口。 黏糊糊的,带着股涩味,难以下咽。 可看着周小月瘦削的肩膀,水汪汪的大眼睛,鼻子一酸。 他咽下嘴里的团子,抬头对周小月说道:“小月,我一定让你吃上白面馒头,过上好日子。” 周小月听了,只是苦笑一声。 你一个刚从鬼门关回来的傻子,能活下去就不错了,哪来的好日子? 可她没说出口,只是看了陈东一眼,就挎着篮子出了门。 “既然我来了这里,就要改变这里的一切!” 陈东打定主意,靠在炕边歇了会儿,体力勉强恢复了一点,他打量着这间屋子。 家徒四壁! 灶房里连柴都没几根。 这三年来,周小月是咋过的? 守着一个傻子,没吃没穿,还要受尽陈旺两口子的白眼和算计。 怕是把这人间的苦都尝尽了! 陈东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那对黑心肝的两口子,这笔账迟早要跟你们算算!” 家里只有一把斧子,墙上还挂着一把弹弓。 这两样东西倒是可以去山里碰碰运气。 先找吃的,才能撑着跟陈旺算账,才能护着周小月。 到了后山,陈东试着挥了挥斧子,胳膊酸软得厉害,根本砍不动柴。 他只能先把斧子扔一边,攥紧了弹弓。 山泉村北这片树林呈半原始态,虽是冬天,树林里却有不少野鸟。 陈东凭着上一世的经验,很快便锁定了目标。 一片落叶松林里,一群松鸦吱吱嘎嘎叫着。 这种鸟体形大乌鸦一圈,肉质还是很肥美的。 陈东肩膀靠住一棵松树,左手握紧弹弓叉,右手将皮筋拉满,瞄准了树头方向。 咻! 猛地松开右手,石子飞出去,正好砸在松鸦的翅膀上。 “嘎……” 松鸦尖叫一声,直接坠地。 惊得其他松鸦扑腾翅膀四散飞去。 再重新放石子瞄准已经来不及,但面前这只松鸦,却让陈东眸光闪动。 “总算有吃的了!” 快步上前,将昏迷中的松鸦脖子一拧,直接绑在腰上。 就在陈东打算再往树林里走走时,面前突然掉下个东西来。 “松塔!” 刚要弯腰捡起来,便听到树上传来花鼠子的吱吱叫声。 “嘿,原来是你个小东西弄下来的。” 大冬天还能有松塔,怕是也只有这个年代,和这样的原生态树林里才有了。 捡起松塔时,花鼠子在树上乱窜,像是在抗议。 没一会儿,又一枚松塔落地。 陈东依旧捡起来。 接二连三,捡了五个松塔后,陈东这才放手。 “剩下的是你的了!” 五个松塔用树藤绑起来,往肩上一搭,陈东准备先回去。 刚走出没多远,身后传来一声惊讶的呼喊。 “东子?你咋在这儿?” 第3章 以后换我来护着你 陈东猛地回头,眼前人的脸有些陌生。 可下一秒,原主的记忆就断断续续涌了上来。 此人叫赵铁柱,是那个跟原主一起摸爬滚打,从摆地摊卖山货到做小买卖的铁哥们。 是这三年里,唯一没丢下他们的人! “铁柱……” 陈东刚开口,声音还有点发哑。 赵铁柱几步冲过来,一把抓住陈东的胳膊,眼神里满是急切和担忧。 “东子!你咋跑这儿来了?” “这天多冷,你再冻出个好歹咋整?” “家里是不是又没吃的了?” 他的目光扫过陈东腰上的死松鸦,又落在肩上的松塔上,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这……这是你弄的?” “捡的?” 他傻了三年,连门都少出,咋还会打鸟捡松塔了? 陈东看着他通红的眼眶,心里像被揪了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赵铁柱给陈东家送过大米,白面馒头,悄悄把柴扛到陈家院子里…… 可记忆里还有更清晰的一幕。 去年冬天,赵铁柱送了半袋红薯来,刚进门就被王海英撞见,王海英叉着腰在院里骂。 “守着男人还不安分,勾搭野男人!” 红薯被抢走,周小月躲在屋里痛哭失声…… 而赵铁柱,也因为这谣言,跟邻村姑娘的亲事黄了。 陈东恍过神来,攥了攥赵铁柱的手,摸到他掌心的老茧,心里一阵酸涩。 好兄弟,谢谢你这三年来的照顾! 虽然陈东在笑,但看起来也是傻愣愣的。 赵铁柱鼻子一酸,别过头抹了把眼泪,沉声叹气。 “你说你,这大冷天的往外跑啥呀……哎,都怪你兄弟我没用,没照顾好你和嫂子。” “我瞅着这日子可是越来越难了……” “你大哥总往店里跑,仓库里也总少东西。” “我明知道是他把山货偷出去卖了……但那是你大哥……” 他说着,又看向陈东,眼神里满是期盼。 “东子,你说你啥时候能好起来啊?” “咱再像以前那样,一起跑山,去各村儿收山货,那时候多乐呵呀。” 陈东的心更沉了。 原来陈旺不仅苛待他们的吃食,还在偷偷吞原主的生意。 他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刚想说点什么,脑子里突然想起原主记忆里的那杆土枪。 赵铁柱手里有杆大撅把子,是早年跟村里老猎人换的,打野猪都够用。 要是有了这枪,往后进山找吃食就容易多了。 “铁柱。”陈东突然开口道:“你的大撅把子,借我用用。” 赵铁柱猛的愣住,抓着陈东胳膊的手都僵了。 他直直地盯着陈东的眼睛,那眼神里没有半分呆滞,而是充满了清澈坚定。 跟以前那个精明能干的陈东一模一样! 不,那眼神,像是比三年前的陈东更加的锐利! “东子!你刚才说啥?” 赵铁柱声音都在发颤,带着不敢置信的激动。 “你叫我铁柱,还要借大撅把子?你……是不是好了?” “你是不是不傻了!” 陈东笑着点头。 他一笑,就又满透着傻气,赵铁柱顿时失落叹气。 “哎……咋又傻愣愣的了。” “东子,没事!” 赵铁柱抹了一把脸,深吸一口气,很是郑重说道:“你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的脑子。” “就算砸锅卖铁,我也带你去找最好的大夫!” 陈东看着他泛红的眼眶,心里又酸又热。 这就是他的好兄弟,哪怕他傻了三年,也从没放弃过他! “铁柱,我不傻了!” 赵铁柱的身子瞬间僵住,刚要落下的叹气卡在喉咙里。 他愣愣看着陈东,眼神里满是疑惑,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东子,你……你说啥?你……你说你……不傻了?” “对!” 陈东盯着他的眼睛,脑中闪动着原主从前的记忆。 “那年咱去长白打松塔,我卡在树咔巴里,是你把你拽出来的……” “还有,咱第一回去县城摆摊卖山货,往回走没赶上车,走到半夜才到村里河边。” “咱俩肚子饿的咕咕直叫,摸黑在河里抓蝲蛄,你的鞋还被河水冲跑了一只……” 这些话像一道惊雷,直劈赵铁柱心脏! 他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原本失落的神色被震惊取代。 他颤抖着伸手,想碰陈东的脸,又怕这是幻觉,指尖悬在半空。 “东子……你真的……真的好了?你不是在哄我?” 陈东重重点头,眼眶也热了。 “是真的,铁柱,这三年,让你受委屈了。” “委屈?啥委屈!” 赵铁柱突然爆发,一把将陈东紧紧抱住,眼泪瞬间滚落。 “我不委屈!我就是怕啊!” “怕你一辈子都傻着,怕你跟嫂子一辈子受人欺负!” “我天天去店里盯着,就怕陈旺把你的家底全败光,就盼着你能好起来,咱再像以前那样……” “还有嫂子,嫂子是个好人……” 他越说越激动,哭声止不住,肩膀一抽一抽的。 像是要把这三年的担忧、憋屈、期盼全哭出来。 陈东被他抱得发紧,心里又酸又暖。 “我知道,我都知道!” “铁柱,现在我好了,但这事你得帮我保密,别让别人知道。” 赵铁柱猛地松开他,用袖子抹掉眼泪。 “我懂!我嘴严着呐!谁都不告诉!” 他看着陈东,刚抹干眼角,眼泪又涌了出来。 “东子……太好了……” 与此同时,周小月脚步匆匆往家赶。 心里总惦记着陈东在家没人照看,万一再出意外…… 可推开屋门,炕上竟没人! “陈东?陈东!” 她喊了两声,没人应答。 “难道……难道是被大哥大嫂接走了?” 一个可怕的念头窜进脑海,周小月的脸瞬间变得惨白。 早上陈东被灌了耗子药,侥幸没被药死,她去采了乌米后又跑去赵忠海那里赊了药。 这一来一回足有两个多小时。 这么长的时间,陈东岂不是凶多吉少? 她的心一下子揪紧,药包脱手掉到了地上,眼泪也忍不住涌了出来。 “陈东,你咋那么命苦啊……都怪我,都怪我没守好你……” 周小月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哭着哭着,一个念头突然冒出来。 陈东要是真没了,她是不是就可以走了? 她可以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家,去找她的亲生母亲。 这是她藏在心里多年的念头,是支撑她熬过那些苦日子的光。 现在,机会好像就在眼前! 周小月抹掉眼泪,站起身。 可下一秒,脑子里突然闪过陈东早上的样子。 他摸她头时的温度,他说“小月,对不起”时的眼神。 还有他抱着她腰时颤抖的胳膊。 那些画面猛扎着她的心,让她迈不动步子。 “不行……我不能走。”她喃喃自语。 “陈东要是还活着……我要是走了……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她又蹲下来,伸手去捡地上的药,眼泪却流得更凶了。 “周小月,你咋就这么没用啊!狠下心走了不就好了?” “你可怜他,谁来可怜你啊?” “你想护着他,可谁又能护着你呢?”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小月,以后换我来护着你。” 周小月的手猛地一顿,抬头朝着门口看去。 第4章 多好的媳妇啊! 陈东刚跨进屋门,就看见周小月蹲在地上哭的伤心无比。 他的心猛的一揪,脚步放轻走过去,先弯腰捡起地上的药包。 “起来吧,地上凉。”陈东伸手扶住周小月的胳膊。 周小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力道拉起来,抬头时撞进陈东的眼神里,整个人都愣了。 他的手怎么这么稳? 以前碰他,他要么傻笑躲闪,要么手忙脚乱推人,从没有过这样子。 而且他的眼神,清明得很,没有半分往日的呆滞,就像…… 就像三年前那个还没傻的陈东。 难道,他不傻了? “你……” 周小月张了张嘴,想问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她怎么会有这种荒唐的念头? 一个傻了三年的人,怎么可能突然变正常? 就在这时,陈东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略显发黄的牙。 那笑容傻乎乎的,和平时没两样。 周小月心里的那点期待瞬间碎了,她垂下眼,自嘲地勾了勾嘴角。 “我真是被这日子逼疯了,竟然指望一个傻子能护着我。” 她挣开陈东的手,伸手去夺他手里的药包。 “我去煎药,你别乱跑了。” 刚要走,眼角却瞥见了他腰上。 那只松鸦的羽毛露在棉袄外,黑亮的羽尖还带着点雪沫。 再往上看,陈东肩上还搭着几个松塔! “你这是……偷来的?” 周小月的声音一下子就哑了,眼泪又涌了上来。 她抓起陈东的胳膊,眼中满是急切。 “是我没用,是我没本事让你吃饱穿暖,可你也不能去偷东西啊!” “被人抓住了,他们会打死你的!” 陈东刚想解释“是我自己打的、捡的”。 可看着周小月通红的眼睛,那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看着她这样自责,他实在忍不住,一把将她瘦弱的身体揽进怀里。 他的胳膊不算有力,却把她裹得很紧,手掌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孩子。 周小月浑身僵住,连呼吸都顿住。 这三年,她受过的只有陈旺的白眼、王海英的辱骂,村里人的指指点点。 还有陈东每天疯癫的样子。 不是将屎拉在炕上,就是搬石头砸烂铁锅…… 她从没被人这样抱着过! 她的手悬在半空,不知道该推开还是该抱住。 这温暖太陌生了,却又太让人贪恋。 就像寒冬里突然撞见的一缕阳光,明明知道可能转瞬即逝,却还是忍不住想多靠一会儿。 陈东抱着周小月,能清晰感受到她身体的僵硬,也懂她心里的疑惑。 傻了三年的人突然不一样,换谁都难信。 他轻轻松开手。 “小月,我知道我傻了三年,让你受了太多苦。” “但我脑子不是一直糊涂,有时候能清醒一会儿……” “以前是我对不起你,往后我清醒的时候多了,一定把咱的日子过起来,补上对你的亏欠。” 周小月抬着眼,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她想起这三年,确实有过几次,陈东偶尔会安静坐着,眼神不那么呆滞,甚至会喊她一声老婆。 只是每次都只有短短几分钟,转眼又变回傻样子。 今天他清醒的时间,好像真的长了些! “是不是……你给我抓的药起作用了?” 陈东又补了一句,刚好戳中周小月的心。 她的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是啊,这三年她从没断过给陈东抓药。 刚开始是抱着一丝希望,想着万一能治好呢? 后来希望慢慢磨没了,可药还是习惯性去抓着。 现在听陈东这么说,那点快熄灭的火苗,好像又亮了起来。 “可能……是吧。” 她吸了吸鼻子,把药包抱在怀里。 “那我去煎药,你别再乱跑了。” “好,我去做饭。” 陈东点头,跟着她往外走。 周小月眼中的惊讶之色再度涌上。 陈东竟然说要去做饭! 他这次清醒的时间真的更长了些。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突然变成傻子。 算了,哪怕有一刻好的,就好好珍惜吧。 周小月拿了药罐,在土炉子上熬药。 陈东则去外面拿了干柴进屋——那是赵铁柱给他送过来的。 烧一锅水,将松鸦退毛,就连绒毛都摘的很仔细。 甚至这时候,陈东竟回忆起上一世自己年轻时的样子…… 松鸦处理干净,开膛掏内脏后,用盐腌起来。 等灶炕火烧起来,将松塔埋进火炭里,没一会儿的功夫,便飘出浓香的松脂味。 周小月在炉子边煎药,闻着这香味,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陈东正蹲在灶坑边,眼睛盯着里面的松塔,时不时翻一下。 侧脸在火光里显得很安静,一点都不像平时的傻子。 陈东又将腌好的松鸦肉放进锅里清蒸。 等松塔皮烤焦,把它们拿出来放凉,轻轻一掰,里面的松子就掉了出来。 他找了块干净的粗布,把松子倒进去,一点点擦干上面的碎屑。 然后他坐在灶边,开始剥松子仁。 松子放在石头块上,用斧子轻轻一砸,松子壳破碎,就露出杏色松子仁来。 陈东将剥好的松子仁放在碗里,没一会儿就弄了大半碗。 锅里的水慢慢烧开,松鸦的香味混着松塔的香,飘满了小屋子。 周小月煎好药,端着药碗过来,就看见陈东正把剥好的松子仁往她面前递。 “你尝尝,挺香的。” 周小月看着碗里松子仁,又看了看陈东发红的指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鼻子一酸,眼泪又差点掉下来。 从小到大,没有人这样对过她! 她没接,只是低声说道:“药好了,你先喝药吧。” 陈东也不勉强,接过药碗,皱着眉一口喝了。 药很苦,可他看着周小月站在旁边,眼神里带着点不自在的躲闪,心里却觉得很甜。 锅里的松鸦还在蒸着,松鸦的香味满屋子飘。 陈东掀开锅盖,用筷子戳了戳。 肉烂了。 他小心地把松鸦夹出来,放在干净的粗瓷盘里,一点点把肉拆下来,还仔细挑掉藏在肉丝里的小骨头。 周小月站在旁边,看着他的动作,又愣了。 从烧火,处理松鸦到现在拆肉,前后足有一个多小时。 陈东没傻笑,没乱闹,比正常人还细心。 她心里又冒起疑惑。 真的是赵大夫的药起作用了? 他怎么能清醒这么久? “饿坏了吧,趁热吃。” 陈东捏起一块最嫩的肉,递到周小月嘴边,眼神里没了半分傻气,只有认真。 周小月的嘴唇颤了颤,眼泪一下子涌到眼眶里。 长这么大,没人这么喂过她。 在周家没人疼,在陈家只有委屈! 现在这块热乎的肉递到嘴边,让她感觉是那样的不真实。 此时,即便自己的肚子咕咕直叫,她还是硬生生忍住。 偷偷咽着口水,往后退了半步。 “你吃吧……你得多吃点,病才能好得快。” 她心里清楚,陈东现在的清醒说不定是暂时的,万一…… 他一会儿又变傻了呢? 可又忍不住盼着。 要是他能一直好下去,就不用但心有人害他了。 到时候她就能放心离开,去找自己的母亲! 陈东却并不知道周小月此时心里在想什么,只感觉这个小媳妇是个知冷知热的。 多好的媳妇啊! 自己这一世,还真是没白来! 不过,这肉还是要让媳妇吃的,她太瘦了! 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是那样惹人疼惜。 “你是我老婆,得听我的。” “那……我吃一小块,剩下的你吃。” “听我的,这些你都吃了!” “这……” 周小月仍旧纠结犹豫。 “你要是不吃,我一会变傻了……” “别……我吃!” 她可不想再看到陈东痴傻的样子,哪怕能让他多清醒一会! 但当肉入口后,她的眼泪却忍不住吧嗒吧嗒掉了下来。 三年了! 她早就忘了肉的味道。 陈东忍不住鼻子一阵发酸。 “把这些都吃了,我今天就不会变傻了。” “真……真的吗?” 她太希望这样平静的时刻多一点,再多一点…… “当然是真的,你吃着,我去把剩下的松子剥出来。” 不等陈东剥完松子,周小月从屋里走了出来。 “我去张婶家一趟……这个给你。” 周小月并没把松鸦吃完,一只松鸦本来就没多少肉,她竟然给陈东留了两条肉腿! 陈东张了张嘴,想喊出跑出屋子的周小月,思量后却作罢。 “这只是开始,往后,我会让这小屋里再也不缺烟火气!” “也再不会让周小月受委屈!” 陈东想起跟赵铁柱的约定,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收拾好东西,打算出去。 但想到周小月以为自己被陈旺接走时伤心难过的样子,又转身回来,写了张字条放到炕上,这才放心离开。 黄昏暮色中,整个山泉村一片寂静。 村北一棵松树下,赵铁柱背着大撅把子,两手揣在棉袄袖子里,跺着脚。 看到陈东真的来了,三两步冲了过去。 “东子,你果然没骗我!” 他也是真担心陈东的清醒只是暂时的。 “骗你干啥……东西给我,你回去吧。” “啥?你要一个人进山?” 第5章 这地方好! 赵铁柱攥着陈东的胳膊。 “你身子刚缓过来,走路都发飘,一个人进山要是再出点事,我咋跟嫂子交代?” 他说着,往陈东身后挪了挪,把背上的大撅把子往身前一顺 “再说了……那铺子,你以为陈旺只偷山货?前儿我去盘货,发现去年收的那批野山参都没影了!” “他说给你治病用,可你吃过一口他给抓的药吗?” 陈东沉默了。 “我知道你急着找吃食,可咱不能冒风险。” 赵铁柱见陈东没反驳,语气软了些,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跟你一起去,好歹能帮你扛点东西,要是真碰着啥野物,我还能给你搭把手。” “我现在日子难,跟着你进山,也算找条新出路,你就应了我吧。” 陈东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想起原主记忆里,赵铁柱为了帮他守铺子,跟陈旺吵了无数次。 这份情义,重得压心! 他抬手按住赵铁柱的手背,声音比刚才沉了些。 “行,一起去……但你得听我的,进山后不许乱跑,遇到情况先躲着,别硬来。” “哎!好!” 赵铁柱瞬间笑了,眼角的泪还没干,嘴角却咧到了耳根。 “我都听你的!你说咋走就咋走,我跟你后面就行!” 他说着,把大撅把子解下来,递到陈东手里。 陈东接过枪,掂量了两下,检查了枪膛,动作熟练得像是用了几十年。 那是上一世当猎王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赵铁柱看在眼里,又惊又喜。 东子,你要是早好起来,陈旺哪敢这么欺负你。 陈东从怀里掏出一把松子塞给赵铁柱。 赵铁柱攥着满手的松子仁,鼻子又酸了。 他赶紧低下头,往嘴里塞了颗松子,含糊着说道:“走!咱现在就走,争取天黑前打只大家伙回去!” 陈东点点头,率先往山林里走。 暮色渐浓,林子里的风更冷了,刮得树枝呜呜响。 赵铁柱跟在他身后,看着陈东的背影,心里忽然踏实起来。 就像三年前,他们一起跑山挖山货时那样,只要跟着陈东,就啥都不用怕。 “嘘……” 几分钟后,陈东突然停步,抬手按住赵铁柱的胳膊。 赵铁柱立马屏住呼吸,顺着陈东的目光看去。 不远处的雪地里,一只山鸡正低着头啄食,肥硕的身子把雪地压出小小的凹陷,尾巴偶尔扇动,带起细碎的雪粒。 “这玩意儿肥!” 赵铁柱压低声音,手不自觉摸向陈东背上的大撅把子,却被陈东按住。 “犯不上用枪,动静太大,惊了别的不说,村里人要是听见再瞎琢磨。” 话音刚落,陈东已经猫着腰往前挪。 他脚步极轻,落在雪地上几乎没声音。 那是上一世在山林里练出的本事。 山鸡似乎察觉到什么,抬起头四处张望,并发出“咯咯咯”的叫声。 陈东趁机猛扑过去,双手精准扣住山鸡的翅膀。 “嘎!嘎!” 山鸡扑腾着挣扎,爪子挠得陈东手背生疼。 赵铁柱赶紧冲过来,按住山鸡的爪子,两人合力把山鸡的翅膀反绑在身后。 陈东腾出一只手,直接拧断了山鸡的脖子。 “嘶……” 这股狠厉劲儿,惊的赵铁柱倒抽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东子,以前咋不知道你还有这身手?” 陈东没接话,擦了擦手背上的划痕,忽然闻到一股淡淡的水汽。 他抬头望去,昏暗的光线中,不远处的林子深处飘着薄薄的白雾。 走近了才发现,竟是一处冒着热气的暖泉。 泉边的树枝上挂满了霜凌,晶莹的树挂垂下来,风一吹轻轻晃动,连空气里都带着湿润的暖意。 “这地方好!” 陈东眼前一亮。 暖泉附近湿气重,最适合长补血的药材。 赵铁柱将山鸡别在腰上,也快步跟了过去。 陈东蹲下身,扒开泉边的薄雪,果然在枯草下发现几株干枯的植物。 “东子,这是啥?” “是黄芪,补血养血的好东西。” 陈东手里没有刀具,就只能用斧子砍开旁边的土,再将一根树枝砍出斜面来代替刀子。 由于这里靠近暖泉,积雪下的土较松软,很快便挖出几根黄芪根块。 “拿这跟野鸡炖在一起,补血效果杠杠滴!” 陈东咧嘴笑着。 这在赵铁柱的眼里,陈东的笑还有些傻。 不过,他倒并不觉得陈东仍是傻子,只是心里直犯嘀咕。 “我咋不知道东子还认得草药?” 陈东刚用弹弓皮子将黄芪块根绑好别在腰上,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窣声。 “野兔子!” “在哪?” 赵铁柱恍过神,刚要转身,就被陈东一把拉住。 “别动!” 这年代山里的野兔子,但凡能弄出那么大动静的,体型绝对不小。 陈东将身后大撅把子小心拿在手里。 当他习惯性用手撸一把枪管时,却愣住了。 这杆枪已经生锈! 再试着拿膝盖撅一下。 咔…… 陈东竟一下子没将大撅把子撅开,同时也发现,这杆枪已经快锈死了。 根本没法用! “该死!” “这咋整?”赵铁柱凑上前,也发现了问题:“早知道我出来的时候仔细瞅瞅了。” “咱搁手逮!” 陈东并没埋怨,当即收起大撅把子,伸手朝赵铁柱比划起来。 “你在这守着,我从那边绕过去……” 赵铁柱立马点头,猫着腰往左边挪。 野兔似乎察觉到危险,停下脚步四处张望,陈东趁机加快速度,绕到它身后,猛的抄起一根粗树枝,朝着野兔的后腿敲下去。 啪! 一棍下去,野兔当即腿一蹬。 “嘿他娘的!” 见状,赵铁柱一个箭步窜上前,伸手一扑,正好按住野兔的身子。 “抓住了!抓住了!” 赵铁柱兴奋地喊,把野兔按在雪地里,手都在抖。 “这兔子真他娘的肥哎!” 陈东走过去,又一棍敲在野兔耳边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东子,你可真行哎!” 赵铁柱眼睛都在放光。 他是万万没想到,傻了三年的陈东,一朝好起来,竟然变的这么厉害! “铁柱,这野兔给你,野鸡我就拿回去了,炖黄芪用。” “别!” 赵铁柱立即将野兔往陈东手里塞。 “你家可啥吃的都没了,我那好歹还有点苞米面子,那玩意可比肉顶饿。” 陈东没接,看着赵铁柱冻得通红的耳朵,又想起原主记忆里他总偷偷送粮来的样子。 “你别跟我客气,这兔子你拿着,我和你嫂子也不能光吃肉,一会回去我上你家拿点玉米面。” “这……” 赵铁柱还想推让,可看着陈东认真的眼神,又想起他瘦得皮包骨的样子,最终点了点头。 “行!那我回去给你拿苞米面,还有我娘烙的饼!” 天色已然黑了下来,两人也不在山里多呆,带着猎物便往树林外赶。 与此同时,周小月从张婶那借来织针,打算用攒下的旧毛线给陈东织个坎肩。 回到家推开家门,屋里冷清清的,炕上也没见人。 “陈东……陈东!” 周小月喊了两声,没人回应,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陈东……他……不会出事吧?” 第6章 这觉咋睡? 早上发生的事情好像还在眼前,周小月莫明心慌,手忙脚乱的在屋子里找了起来。 门后,仓房,各墙角,就连水缸里都看了! “陈东……你可千万不能有事……” “早知道,我就不把你一个人扔在家里了。” 此时的周小月很后悔。 满屋子没找到人,一屁股坐到炕沿上抹起眼泪。 就在周小月边哭边看着炕上陈东曾经躺地的地方时,惊然发现,炕角落里竟然有一张叠的整齐的纸张。 她赶紧抓起来展开,看到上面的字,一下子愣住了。 “这是……陈东写的?” 那字写的方正有力,笔锋利落,哪像个只念过小学的庄稼人写的? “我去后山,晚点回,勿念!” 短短几个字,看的周小月又惊又喜。 “他竟然写字这么好看!难道,他真的好了?” 恍然间,周小月脑子里突然闪过十八岁生日那天,收到的一个匿名包裹。 那上面,也是这样好看的字。 那是她十八年收到的唯一的一份礼物,是一本书,叫《生活的路》。 周小月猜,那一定是母亲寄过来的。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她便有了想要进城找母亲的想法。 可是,没等她付诸行动,便被一百块钱卖来了陈家做媳妇。 当初父亲把自己卖到陈家,是为了哥哥周大强还赌债。 她早知道自己是父亲的私生女,从小到大在周家活的连条狗都不如。 被卖掉的那天,她哭过闹过。 可周母一句“养你这么大,该报恩了”,就把他推进了火炕。 这三年来,周小月看着陈东傻愣愣的样子,听着王海英的有骂,忍着村里人的指指点点,找母亲早就成了奢侈的事。 可现在,她看着字条上的字,再摸摸陈东烧了火的热炕,忽然眼前又一亮。 “要是陈东不傻了,还识文断字的,往后就能自己过日子了……” 这样,她也就放心离开了。 就在周小月满心都是这样的打算时,突然听到门口传来的脚步声。 她赶紧将字条掖进棉袄袖子里,小心探头看向门外。 “小月,我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陈东的声音。 周小月听见陈东的声音,心猛地一跳,赶紧擦了擦眼角的泪,迎了出去。 门口的陈东肩上搭着布包,手里提着绑好的野鸡,腰上还别着挖来的黄芪,脸上带着点风尘,却笑得温和。 “让你等急了吧?你看,今儿运气好,打着只野鸡,还挖了黄芪,晚上给你炖鸡汤补补。” 他说着,把布包递过去。 “这里面是赵铁柱给的玉米面,还有他娘烙的饼,咱往后几天不用愁粮了。” 周小月接过布包,指尖碰到陈东的手,还带着山里的寒气,心里却一阵发烫。 她看着陈东忙前忙后的身影。 进门就往灶房走,把野鸡放在地上,又拿出黄芪仔细收拾着。 周小月的眼眶又湿了。 就在刚刚,她还想着他要是好起来,自己就找母亲去。 可他刚回来,满心都是给她补身子、为家里筹粮,自己那点心思,多自私啊。 “东子,我……” 周小月想说说自己的愧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陈东抬头看她一眼,以为她还在担心。 “别担心,我跟铁柱一起去的,没啥事……对了,明天我跟铁柱去铺子里看看,你在家别出去,等我回来就行。” 周小月心里一紧,以为陈东看出来自己想离开,脸瞬间红了,慌忙点头。 “我知道了,我不出去,在家等你。” 说完赶紧转身去烧水,不敢再看陈东的眼睛。 陈东没多想,低头继续收拾野鸡。 他把野鸡褪干净,开膛去了内脏,一半剁成块,和洗好的黄芪一起放进锅里,添上水。 另一半撒上盐,仔细腌好,放在盆子里备用。 这时周小月端着一盆热水过来,伸手试了试水温,递到陈东面前。 “你先洗脚吧。” 陈东看着那盆冒着热气的水,原主的记忆突然涌上来。 这三年,不管多苦,周小月每天都会烧热水给他洗脚。 他接过水盆,轻声道:“我自己洗就行,你歇会儿。” “你哪会……” 周小月下意识接话,话刚出口就后悔了。 以前陈东是傻子,不会自己洗脚,可现在他好了,哪用得着自己伺候? 她赶紧改口道:“你刚回来,外面冷,先洗了暖和一下。” “没事,你先洗。” 陈东把水盆往她那边推了推。 “我得看着锅,别让鸡汤熬干了。” 两人推让了几句,周小月拗不过他,只好坐在板凳上,把脚放进热水里。 热水裹住冰凉的脚,暖意顺着脚尖往上爬。 她偷偷抬眼,看见陈东蹲在灶坑边添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安静又踏实。 她的脚在水里轻轻晃了晃,没注意到陈东的目光落在她白嫩嫩的脚背上,又很快移开。 这画面,比山里的雪景还让人心动。 等周小月洗完脚,陈东把赵铁柱给的饼放在锅里热了热,又把剩下的野鸡肉切成丝,在铁锅里放了点鸡油,快速翻炒起来。 没一会儿,肉香就飘满了屋子,勾得人直咽口水。 “没什么调料,你对付着吃。” 陈东把炒好的野鸡肉盛出来,端到炕桌上。 周小月看着桌上的野鸡肉和白面大饼,眼睛都直了。 她根本不敢相信,陈东不但变成了正常人,还能进山捕猎,做饭! 而自己呢? 陈东不在家的时候,竟然想着如何能离开这里! 相比之下,自己是不是太无情无义了? “还愣着干啥,快吃呀?” “东子,其实我……” “啥也别说,先吃饭,咱们来日方长,有的是时间慢慢说。” 陈东并不知道周小月心里在想什么,而他只想着,既来之则安之。 先填饱肚子,把这漂亮媳妇养的白白胖胖的,把这里的日子过好。 陈东一边说着,挑拣着细嫩的野鸡肉夹到饼里,递到了周小月的面前。 而周小月,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陈东,好半晌,才接过他手中的饼,满肚子心事轻轻咬了一口。 一瞬间满嘴的香味,让她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 肉香混着饼的麦香,鲜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三年时间,哪有一天吃过这样香的饭?哪有一天填饱过肚子? 而此时,她觉得就像过年一样,不真实得很。 两人吃完饭,陈东自己端了热水洗脚。 等收拾完,天已经全黑了。 周小月看着炕上的被褥,心里开始纠结。 以前陈东傻,两人睡一个炕。 夏天的时候,她睡炕头,他睡炕稍,中间隔着老远。 但到冬天,家里只有一床薄被,她也只能挤在陈东的身边,两人合盖一床被子。 可现在陈东不傻了,还是个正常的男人,这觉该怎么睡? 第8章 吃了个大瓜! 王大胆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光棍。 三十出头,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的类型,同时也是个日光族。 每次去镇上干活赚了钱,不花光,不会再去干活。 而王大胆的那些钱,也基本都花在了老娘们的身上,且每次也大方的很。 摸摸手摸摸扎,就是大几十出手。 村子里那些爷们外出干活的老娘们,或者村里的寡妇,可没少从王大胆手里弄钱儿花。 陈东靠在一棵树后,眼看着王海英打开了王大胆家的房门,这才悄悄绕到王大胆家屋后。 这年代的东北房子,在冬天的时候虽然封的严实,后窗的外边也会挡一层破棉被或塑料布,但在厨房的位置,却有个烙煎饼鏊子的烟囱口。 陈东去了烟囱口处,将屋子里的声音听的清清楚楚! “王大胆,这孩子就是你的!”王海英扯着嗓子低吼。 “你可别瞎赖,你又不是没老爷们,凭啥说孩子就是我的?” “俺家陈旺仨月前去镇上干活,崴坏了脚,搁炕上躺了一个来月,我正好俩半月没来身上了,不是你的,是谁的?” 哐当! 陈东听到屋子里传来茶缸子掉到地上的声音,接着便是一阵安静。 “握草!”陈东心道:“这王海英玩的是真花呀!” 没想到原主的大嫂,竟然是这么个货色! 这大瓜吃的! 陈东将耳朵贴近鏊子烟囱,仔细听着后续。 约摸半分钟的时间,这才听到王大胆嗷的一声。 “海英呀,你可是俺们老王家大功臣呐!” “放你娘的狗屁,赶紧给我拿钱,这孩子我得给做了!” “你说啥?”王大胆扯大嗓门喊道:“你敢做了俺老王家的种?” “我王大胆好不容易有了个崽子,你要给做了?我看你敢!” 咕咚! 又是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王海英扯嗓子的喊声。 “这崽子不能留!王大胆,赶紧给我一百块钱,你要是不拿钱把这孩子做了,我就把你跟那谁儿媳妇的事捅出去。” “哼,看那谁整不整死你就完了!” 咣当! 随着开门声响起,紧接着屋里脚步声向门口方向响动。 “王海英!你给老子站住!” “啊!好你个王大胆,你敢掐我……” “闭嘴!钱我给你拿!你搁这等着,我去拿钱。” 陈东接着听到关门声,便赶紧绕到前屋,在王大胆家仓房后躲着。 就见王大胆一边往头上扣狗皮帽子,一边骂骂咧咧出门去了。 紧接着便是王海英四下张望着出了房门。 “王巴犊子,等拿到钱,得抓紧去李大夫那抓药把这狗崽子做掉!” “呸!咋这么倒霉!” 眼看着王海英也出了王大胆家,陈东垂眸思量起来。 “王海英揣了王大胆的崽子,陈旺脑瓜子一片绿却还不知情。” 要是王海英真打孩子成功,陈旺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被绿了的事情。 在原主傻了三年的时间里,王海英没少干缺德事。 “得让她自食恶果!” 陈东在心里打定主意,便溜进了王大胆家屋子里。 很快,在柜子上找到纸和笔,刷刷刷写了几句话,便溜了出去。 陈东离开王大胆家,刚出胡同,便看到陈旺扛着铁锹走在路上,铁锹的一头还挂着个小柳条筐,筐上盖着块破花布,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些啥。 边走,嘴里还边嘟嘟囔囔。 “陈东个小瘪犊子命可真大!” 他叹了口气,转头看向陈东住房的方向,脚步却放慢了许多。 “也幸亏他命大,要不然,我咋跟爹娘交代呀!” 闻言,陈东心里就纳闷的很。 陈旺不是也想要弄死原主吗?为什么这话听着好像很后悔的样子? 这事有蹊跷。 陈东悄然跟在陈旺身后,眼看着对方进了村南的那片树林。 山泉村村南面的树林偏西方向,是一片坟莹地,基本村子里死了人都往那一片葬。 “陈旺该不会是要去挖人家坟吧?” 但这大冬末的,山里的土都冻的梆硬,根本就挖不动。 直到陈东一路尾随进了树林,这才看清楚,原来陈旺是去了他父母的坟上。 陈旺到了树林里的雪地上,用铁锹把那两座坟四周的雪清理干净,又从篮子里拿出三个馒头和一瓶酒,接着便跪地磕起头来:“爹呀娘呀,不是我不想护着我兄弟,你们大儿媳妇实在是个刁娘们。我要是不听她的,她就不给我生儿子。” “现在东子那种情况,眼瞅着是好不了了,我不能让咱老陈家没后呀。” 陈旺在坟前一边磕头一边唠叨,倒了一盅酒洒在坟前,时不时还抹一下眼泪。 躲在不远处一棵树后面的陈东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鼻子发酸。在这个年代,东北的这个偏远山村里,人们还是有着传宗接代的观念。而且谁家儿子多,就会底气十足;没有儿子的人家,就会被外人欺负。这一点,陈东非常了解。毕竟上一世他也是在东北长大的,了解这里的风土人情,也更了解这个年代农村人的情况。 “唉,陈旺也实在是被逼无奈呀。”陈东小声自语。 但片刻之后,他又觉得替陈旺不值。毕竟王海英那个老娘们,虽然跟陈旺过日子,可老陈家从来没有亏待过她,她却背着陈旺在外面偷男人。这件事要是让陈旺知道了,他们两口子还不打破天;可就算陈旺知道了,王海英也不会承认。 陈东没在树林里待太久,直接回了村子。他今天原本计划找赵铁柱,两人一起去看看铺子的情况,再一起进山,可现在陈东要先去一趟李大夫家。虽然刚才在王大胆家里,陈东给他留下了一张字条,但仍然不放心。万一王大胆不认识字,或者不相信字条上的内容呢? 陈东到了李为经家,时间刚过七点,天色刚大亮,李为经家的大门还反锁着。这说明王海英还没来他这里买药。 陈东敲开门,李为经看到陈东,时吃了一惊,却在看到陈东笑起来傻呵呵的样子,心里也是叹了一声。 “东子,你咋来了?” “李大夫,我给你个方子。” “啥?” 李为经惊得手里的簸箕都掉在了地上。 这小子不傻了? 第9章 破败的铺子 陈东的话让李为经很是震惊。 片刻之后,他便认为可能是平时周小月来他这里拿的药起了作用。 只是他心里清楚,那药就算管用,也只能让陈东清醒一时。 “你有啥事?进来说吧。” 李为经捡起地上的簸箕,把陈东让进院子,又探头往外看了看,才把大门重新反锁。 陈家的事情,李为经也清楚一些。 昨天发生在陈东家的事,让他心里很是纳闷,后来仔细一想,搞不好就是王海英那个老娘们在背后搞鬼。 但这毕竟是人家的家事,他就算心里清楚,也不方便多说。 陈东跟着李为经进了屋,直奔话题:“李大夫,王海英可能要来你这里拿打胎的药。” “啥?” 李为经正给陈东倒水,听到这话手一抖,差点把暖壶掉到地上。 这年代,对东北的老大夫来说,帮人打胎是缺德事,还有迷信说法,说帮人打胎会被夭折的胎儿缠住。 此时的李为经满心都是心惊胆战。 “李大夫别急,等她来了,你只需要给她抓一些养胎的药就行。” 李为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东子,这件事是谁让你来跟我说的?” “是我自己来的。”陈东说道,“我还有件事想麻烦李大夫。” “你说吧,啥事儿?” “我今天来跟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也不要让别人知道你今天见过我。” 李为经惊得张大了嘴巴,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他此刻十分确定,陈东现在是真的好了。 而且是彻彻底底好了,不是以前那种短暂恢复正常的状态。 可他心里清楚,自己的医术没那么高明,陈东怎么会突然变成正常人? 无论是说话的语气,还是眼神,都跟他没变傻之前一模一样。 甚至眼神比以前更犀利,只是陈东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一副傻呵呵的样子。 陈东是什么时候好起来的? 李为经忍不住想到昨天在陈东家的一幕。 如果那个时候陈东就已经好了,那陈旺和王海英那拙劣的演技,很容易就被识破。此刻他脑子里乱糟糟的。 “李大夫,没啥事我就先走了。” 陈东打了个招呼,转身要走时,李为经猛地回过神,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急啥,进屋来,我有点事儿问问你。” 陈东看着李为经震惊的表情,就知道对方肯定在疑惑自己为何恢复正常。 这种情况,他不能实话实说,但不做解释,对方只会心存更多疑惑。 “李大夫,我知道你要问啥。”陈东说道,“这三年,多亏李大夫医者仁心,赊药给小月,不然我也不会好得这么快。” 听陈东这么一说,李为经更是吃惊:“东子,你意思是说,我开的那些药真管用了?” “那可不咋的,李大夫妙手仁心,虽说算不上药到病除,却也让我恢复了七八分。” 这种情况下,陈东也只能做这样的解释。 李为经此时有些怀疑自己,但他相信陈东的话。 在这个村子里,他是看着陈东长大的,知道这小子的脾气秉性,绝对不会忽悠他这个长辈。 “哎呀,真没想到,我老李头活了大半辈子,还能治这样的大病。” “对了,李大夫。”陈东打断正在窃喜的李为经。 “我现在虽然有了好转,但也总是间歇性的。” 李为经刚刚的惊喜一下子消散了。 “我的意思是。”陈东继续说道,“为了不丢你老人家的手艺,暂时不要对外说我已经见好的事。” “行行行。” 李为经痛快地答应了。 这不仅关乎他的手艺,还关乎他的名声,最重要的是,他不想给自己招惹麻烦。 陈东的大嫂王海英是个泼妇,这是全村都知道的事,他不想因为这件事惹一身骚。 陈东辞别李为经后,便去找赵铁柱,两人一起去了村子街里的那个铺子。 那个铺子是原主在五年前刚双轨的时候开的,以土特产销售和收购为主。 铺子刚开起来不到三年,原主就因为一场意外撞坏了脑子。 从那以后,铺子就由赵铁柱负责打理。 可陈旺一直以自己是陈东大哥为由,频繁跑去铺子里,名义上是帮忙打理,实际上是王海英怂恿他去捞油水。 陈东和赵铁柱到了铺子,看到门前的积雪虽被人清扫过,但四周仍显得十分荒凉。 赵铁柱打开铺子的大锁,推门进去,里面更是像冰窖一样冷冷清清。 屋里别说山货,怕是连个耗子都没有。 赵铁柱捡起地上的一个破麻袋,满心愧疚地叹了口气:“东子,是做兄弟的对不起你,没给你守好这个铺子。”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这三年对他来说也不容易。 陈旺毕竟是陈东的大哥,就算对方做了过分的事,他也不好多说什么。 可现在,赵铁柱真后悔当初没阻止陈旺两口子祸害这个铺子。 陈东打量完铺子,却没那么悲观,转身对赵铁柱问道:“这个房子是谁的?” 赵铁柱被问得一愣,差点没反应过来:“东子,你是不是病刚好,以前的事记不太清了?” 陈东也愣了一下,原主的记忆里,确实没有这房子归属的相关印象。 不过片刻后,赵铁柱笑了:“你这么一问,我倒没那么难受了。不管咋说,咱现在还有这个铺子。” 他告诉陈东,这铺子在村子中央,是当初两人做山货收购买卖,赚了第一笔钱后买的小破房。 后来又翻新了一下,在村里算是比较结实的好房子。 “既然房子是咱们自己的,想要从头再来并不困难。” 陈东的话给了赵铁柱很大底气。 就像当初陈东张罗做山货买卖,全村人都不看好,他一开始也犯嘀咕,但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不管陈东买卖赔赚,他都得跟好兄弟站在一起。 “铁柱,今天我给你安排件事。” “啥事儿?咱不是说好一起上山吗?” “上山不急,你先找两个人,把这屋子拾掇一下……”陈东不急不慢地安排着。 赵铁柱不住点头,末了说道:“东子你放心,这事儿我指定给办明白。” 陈东辞别赵铁柱,回到家,打算把赵铁柱那杆老土枪收拾一下。 按照原主的记忆,陈东去了村东头的铁匠铺,想找铁匠冯老二要块铁皮。 可刚到铁匠铺门口,正要往里进,突然从门里飞出来一块铁疙瘩。 直奔陈东的脸砸了过来! 第10章 一个窝窝头 眼看着从铁匠铺门里飞出一块铁疙瘩,陈东吓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上一世的他有这方面的警觉性。 眼看着铁疙瘩就要砸在他的脑袋上,陈东敏捷地侧身一闪,整个人贴在了栅栏上。 紧接着铁疙瘩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陈东松了一口气。 可这时,院子里的冯老二和他爹差点把魂儿都吓掉了。 陈东病了三年,傻了三年,在整个村子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大清早,陈东突然出现在家门口,老冯头本来就十分吃惊。 再加上刚才他和儿子吵架,随手扔出去的铁疙瘩差点砸在陈东身上,老家伙好悬没吓仰壳了。 更害怕的是冯老二。 陈东没有撞坏脑子之前,冯老二曾经跟他有过节,两个人动手也不止一次。 但每一次冯老二都不是陈东的对手,不是被打倒在地、骑在身上扇大嘴巴子,就是被陈东扔进水泡子里。 怕陈东这三年变成傻子,冯老二看见他的时候都躲着走。 这一刻,铁疙瘩差点砸到陈东的脑袋上,冯老二只感觉眼前直冒火星子。 他真害怕陈东下一秒就提着拳头过来,揍他一顿饱的。 老冯头爷俩正在吃惊害怕的时候,陈东已经走进了院子。 “冯大爷,这一大早的,谁又惹你老人家生气了?” 陈东笑呵呵地说着,紧接着转头看向冯老二,并且抬手在他的肩膀上拍了拍。 “冯老二,你说你都老大不小了,咋还整天惹你爹生气呢?” “你家这个铁匠铺,在咱这十里八村都是小有名气的。” “要是干好了,吃香喝辣没问题。” “你爹给你打下的这个江山,你咋就不知道好好珍惜呢?” 一番话让冯老头和冯老二两个人都懵了。 眼看着陈东好像变成了正常人一样,这爷俩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 再加上刚才陈东对冯老二说话好声好气的,这可是破天荒的事情。 尤其是刚才陈东拍了自己肩膀那一下,冯老二感觉半拉身子都是麻的。 好半晌,冯老头反应了过来,一把抓住了陈东的胳膊。 “东子,你这是不傻了?” “嘿嘿。” 陈东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自己现在的情况,甚至他心里也不想对任何人多做解释,旋即就嘿嘿笑了一声。 可他这么一笑,就让冯老头刚刚有点惊喜的心情一下子沉了下去。 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就知道没那么容易就好。” “东子,你是不是家里没吃的了?” “你在这等着,大爷去给你拿点吃的来。” 以前陈东傻的时候,偶尔会从家里跑出来。 每次跑到冯老头的铁匠铺,冯老头都会从家里拿点吃的给他。 陈东并没有阻拦冯老头进屋拿吃的,看着老家伙的背影,竟然有点莫名的鼻子发酸。 再转头看看冯老二,陈东也是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这个冯老二仗着自己的爹是铁匠,家里衣食无忧,整天跟着村子里那些小混混瞎混,游手好闲,好吃懒做。 将近三十岁的人,还没娶到媳妇儿。 但在陈东的记忆里,这个冯老二品性并不坏,说白了就是让冯老头给惯的。 看着陈东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冯老二心里莫名发慌,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东子,我告诉你,这些日子我可没惹你。” 显然冯老二的肌肉记忆,对陈东还是有所忌惮的。 “说啥呢二哥?” 陈东这一声二哥叫的,冯老二的心猛地颤了一下。 以前陈东变傻之前,但凡是喊他一声二哥,接下来自己都要挨一顿胖揍。 冯老二又向后退了一步,警惕地看着陈东。 “我可跟你说啊,我冯老二再不是东西,也没上你家祸害你去。” “我也没勾搭你媳妇儿啊,你可别听那些老娘们瞎叭叭。” 陈东被冯老二的话逗笑了。 “二哥你别紧张,我来这里想跟你借个东西。” “借啥?借命呀?” “别胡说,你的命是你爹给的,我哪有资格借你的命。” “我想跟你要块铁皮。” 看着陈东一脸严肃的样子,冯老二觉得他不像是在说笑。 他悄悄咽了一口口水,目光落在院子角落里的木箱子上。 “你要铁皮干啥?” “就你那细皮嫩肉的手,能用铁皮干啥?” 陈东以前也是个很能干的小伙子,但是傻了这三年,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拎。 就算是现在好了起来,也是脸色苍白,骨瘦如柴,好像随时有一阵风都能把他吹倒一样。 “我要铁皮,自然是有用的。” 陈东的话音刚落,冯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块窝窝头。 “东子,这大饼子还热乎着,你赶紧吃吧。” 冯老头把窝窝头递到了陈东的手里。 陈东鼻子一阵发酸。 这些善良的乡亲们,如果不是他们的照顾,可能原主根本就没有命活到现在。 “谢谢冯大爷。” 虽然陈东早上已经吃饱了,但是这个窝窝头他还是收下了。 这是冯老头的一番心意,他必须收下。 “才刚你说要块铁片子,我这别的没有,就铁片子多,你看好哪块随便拿。” “好勒,冯大爷。” “爹,你还真给他铁片子呀?” 冯老二很是吃惊,因为他也看得出来,陈东似乎不傻了。 但他也搞不清楚到底是咋回事。 眼看着陈东拿着一块铁皮走出门去,冯老二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就在他刚放松的时候,陈东突然又转身回来了。 “你还要干啥?” “吃的也给你了,铁片子也给你了,你还想咋地?” “二哥,你紧张啥呢?” 陈东拍了拍冯老二的肩膀,说道:“你要是不打算跟着你爹在铁匠铺干,考虑考虑以后跟着我干呗。” “考虑好了,你去找我。” 扔下这句话,陈东转身走了。 冯老头和冯老二又一次懵了。 “爹,刚才陈东说啥?” “他说叫你跟着他干。” 冯老头心里其实是有些激动的。 自己的这个儿子,虽然平时吊儿郎当的,没干过啥正经事,却是个十分孝顺的。 只是这些年冯老头为了养家糊口,只顾着打铁的买卖,根本没有时间过多管教冯老二。 但陈东以前是什么样的人,冯老头心里有数。 要是自己的儿子能跟着陈东干,想必以后想娶个媳妇儿不是问题。 可冯老头心里疑惑的是,陈东为什么突然就好了起来? “他是那个意思吗?” 冯老二挠了挠头。 三年前,陈东没有变傻的时候,在村子里也是相当风光的。 那个时候冯老二就知道赵铁柱跟着陈东干,每天似乎吃香喝辣的。 但自己向来跟陈东不对付,就算是眼馋人家有钱赚,也不好意思开这个口。 可现在陈东居然主动提出让自己跟着他干,冯老二不敢相信的同时,内心也是一阵狂喜。 “爹,咱可说好了,我要是跟着东子干,你这铁匠铺的破活,可不能再让我干了。” “你要是真跟着东子出去了,以后爹给你打下手。” 与此同时,陈东带着铁皮回到家。 他从冯老头家要这块铁皮,是想把那杆土枪收拾一下。 昨天跟赵铁柱进山打猎,发现那杆土枪除了枪杆子生锈之外,有的地方还烂出了窟窿。 必须要用铁皮包裹起来,才能让那杆土枪好使。 陈东刚走到家门口,就听见院子里传来了王海英的声音。 第11章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惦记!找死! “小月呀,嫂子说这话可都是为你好!” 此时,在陈东家的院子里,王海英正在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周小月。 一大清早,王海英去了李大夫那里抓了药。 抓完药回家之后,一想到之前打算把周小月嫁给自己弟弟王海成的事情没办成,她就恨得牙根直痒痒。 顾不上熬药,她就带着王海成先跑来了陈东家。 本来王海英想直接冲进屋子里。 但屋里听到外面脚步声的周小月,赶紧迎了出去,并且把门关得紧紧的。 之前陈东跟她说过,不要对任何人提起他已经变好了的事情。 周小月也对那天屋里那一碗耗子药的事情心有余悸,担心王海英会害死陈东。 万一王海英再想办法害陈东怎么办? 早上陈东出了门,周小月不想让王海英知道陈东没在家,这样也就避免露馅。 周小月没让王海英进屋。 其实王海英也不愿意进陈东家的屋子,毕竟那屋子里面像猪圈一样,又脏又乱。 而且那天发生的事情,在王海英看来十分邪门。 当初是她和陈旺两个人亲手给陈东灌了一碗耗子药,亲眼看着陈东咽了气,却莫名其妙活了过来。 对于这年代的人来说,这种邪门的事情,是让他们非常忌惮的。 此刻王海英叉着腰,对着周小月吐着唾沫星子,恨不得当场就把人拉走,去跟自己的弟弟王海成洞房。 以前的周小月,在面对王海英的刁难和羞辱时,总是低着头,不敢说话,吓得浑身直哆嗦。 但是现在,自从陈东不再傻了之后,周小月似乎心里也有了底气。 就算王海英在自己面前叭叭个没完,周小月眼里也没有任何波澜,反而觉得面前这个老娘们十分可怜。 王海英说了半天,就看见周小月一言不发,面无表情。 这就让她好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半点成就感都没有,气得肺子都要炸了。 “你这个贱东西,老娘跟你说话呢,你哑巴了?” 王海英气得撸起袖子,上前就要去拉扯周小月。 一直站在旁边抽着烟、抖着腿的王海成,见此情形,赶紧上前拉住王海英。 “姐,你这是干啥?” “这个不知好赖的贱东西,我不打他一顿,他不长记性。” “你打他干啥?他马上就是我的媳妇儿了,你给他打坏了,我咋用?” 王海英愤然瞪了王海成一眼,嘟囔道:“没出息的东西。” 却也收回了手,打消了想要打周小月一顿的想法。 而此时刚到家门口的陈东,听到这姐弟两个正在刁难周小月,拳头瞬间捏紧。 他一脚踹开大门,冲进了院子。 “你们两个一大早的是来找屎吗?” 王海英和王海成听到了陈东的声音,惊然回头。 但看到回来的人是陈东的时候,两个人瞬间松了一口气。 在他们的眼里,陈东就是个大傻子,可以由着他们随便欺负。 就算陈东还活着,把他的媳妇儿抢走,相信陈东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哟呵,大傻子回来了。” 这三年的时间,王海成没少欺负陈东,自然也从来没把陈东放在眼里过。 此刻看到陈东出现,就又犯了贱毛病。 他走上前,撸着袖子就要先给陈东一个大嘴巴子。 像这样的事情,他做得十分顺手。 身后的王海英交叉着手臂,咬牙切齿地说道:“海成,你今天就好好给这个大傻子一个教训,让他知道,他一个傻子根本不配有媳妇儿。” “最好是让他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王海英说着,扭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那栋房子。 指着房子又说道:“还有这个房子,让他给你腾出来,到时候你和小月就在这结婚入洞房。” 一直沉默不语的周小月,看到陈东回来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她忍不住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听着王海英这番话,更是气得浑身发抖。 “嫂子,这房子是陈东的,是爹娘留给他的唯一的东西,你和大哥也不缺吃不缺穿的,为啥老惦记他的房子?” “这事跟你啥关系?你算个干啥的?” 王海英咬牙切齿,转身就朝周小月冲了过去。 就在她扬起手想要打周小月的时候,身后传来了清脆的巴掌声。 王海英得意坏了,因为她认为一定是自己的弟弟王海成又把陈东给打了。 可是下一秒,她举在半空的手却停顿了下来。 “哎呀,你个大傻子,你居然敢打我!” 王海英的身后传来了王海成的惨叫声。 她吃惊地转过身去,就看到此时的王海成已经躺在了地上。 而陈东正骑在王海成的肚子上,甩着手掌,大嘴巴子不停打在王海成的脸上。 “让你嘴贱!” 陈东厉声喊着,又给了王海成一个大嘴巴子。 “让你惦记别人的媳妇儿!” 又是一个大嘴巴子扇过去。 “狗娘养的东西!” 又一个大嘴巴子。 “老子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又一个大嘴巴子。 王海成被打得根本说不出话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一张脸就肿成了猪头。 王海英更是傻在了原地。 她可从来没看见过陈东打人的样子,更不敢相信一个大傻子竟然把自己的弟弟骑在身下打。 而此时的周小月,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是震惊地捂着嘴。 不过片刻,她心里突然觉得一阵痛快。 这些年一直被王海英姐弟欺负着,从来没有人给她撑过腰,也没有人这样教训过王海英姐弟两个。 眼前发生的事情,让周小月憋屈了三年的委屈,像是一下子得到了发泄。 王海英反应过来之后,立即抄起墙边的扫帚,举起来就朝陈东拍了过去。 “你个大傻子,竟然敢打我弟弟,老娘今天跟你拼了!” “不许欺负东子!” 周小月见状,一把拿起地上的铁锹,就朝王海英冲了过去。 听见身后的喊声,王海英内心无比震惊。 这三年来,她所见到的周小月都是软弱、好拿捏、好欺负的,在她面前从来都不敢大声说话。 而此时周小月喊的那一声,有着无比强大的底气,王海英甚至心脏都颤了一下。 眼看着周小月举着铁锹朝自己拍过来,王海英也顾不得去打陈东,赶紧躲到一边。 看王海英对陈东没有了威胁,周小月也不敢真的拿铁锹去打人。 她把铁锹横在身前,挡在陈东的前面,怒挑双眉,瞪着王海英。 “你再敢欺负东子,我就一铁锹戳死你!” 第12章 一顿大嘴巴子! 陈东家院子里吵吵把火的动静,很快吸引了周围的邻居。 左右邻居跑到陈东家门口,看着院子里的热闹,有的人甚至掏出一把瓜子,一边嗑着,一边对着院子指指点点。 “老陈家天天鸡飞狗跳的,大没有个大样,小没有个小样。” “可不是咋的,这个当嫂子的,天天就跟个泼妇似的。” “哎呀,老王家人这样不讲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唉,你们快看,打人的那个是傻东子吧?” 围观的人有人这么一提醒,其他人这才发现,陈东正骑在王海成的身上扇大嘴巴子。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万分震惊。 陈东傻了三年,在整个村子里无人不知,而且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年四季几乎不出门,大部分时间窝在屋里的土炕上。 这大冷天的,陈东居然跑了出来,还在打人。 “完犊子了,我看这小子脑瓜子是越来越不对劲了。” “你意思是他傻得更厉害了?” “那你寻思啥呢,要不傻,能像疯了似的打人吗?” “啧啧啧,老陈头这是到死也闭不上眼睛呀。” 附近的邻居在那里七嘴八舌议论着。 陈东听到那些人的话,下意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他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自己已经好了的事情,不然很多事情就调查不清楚了。 借着邻居们的议论声,陈东放开王海成,从地上爬起来,朝着门口的邻居嘿嘿傻笑着,接着转身又朝王海英傻笑。 躲在旁边的王海英,看到陈东的笑,吓得手里的扫帚都掉在了地上。 这三年来,陈东傻笑的样子她一清二楚,但刚才陈东朝她笑的样子,却跟往常完全不一样。 看似是傻笑,却能从他的眼神中看到浓重的狠戾,这不该是一个傻子的眼神。 王海英心惊胆战,贴着墙根绕到王海成旁边,赶紧把他从地上拉起来。 陈东看了一眼拿着铁锹、浑身直哆嗦的周小月,心里一阵感动,鼻子发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这个媳妇儿虽然柔弱、胆小怕事,但在关键时刻,却愿意为自己挺身而出。 周小月明知道王海英的厉害,却不顾一切举着铁锹挡在自己身前。 陈东告诉自己,这样的好媳妇,一定要好好疼她一辈子。 虽然他很想把周小月搂在怀里好好安慰一番,但在王海英和附近邻居面前,他不能这么做。 他只是深深看了周小月一眼,转过身对着想要溜走的王海英和王海成喊道:“别走呀,再玩一会儿。” 一边说着,一边傻笑着追了上去。 王海英和王海成哪敢多停留,连滚带爬扒拉开围观的邻居就往外跑。 邻居们看着陈东傻呵呵的样子,早都习以为常,甚至有几个人还朝他扔了几个瓜子逗他玩。 “东子,你刚才骑在海成身上打他,打得过瘾不?” “嘿嘿,过瘾,过瘾,好玩。” 陈东只能装傻附和,引来邻居们一阵阵哄笑。 扔瓜子的那个老娘们上前一步,把手拢在嘴边:“东子,海成可是来抢你媳妇的,你这脑瓜子傻,身上不傻吧?” 这个老娘们说着,目光从陈东脸上慢慢下移,停留在他的下盘位置。 陈东心里很是无语,他知道农村老娘们啥荤话都敢说,却没想到会逗他一个“傻子”。 另一个老娘们听到这话,也饶有兴致地凑了过来:“张嫂,这你就不懂了,男人脑子傻,身上可不傻。” 这老娘们说着,朝陈东看了一眼,又朝他身后的周小月努了努嘴:“东子,你会骑海成身上打他,就会骑媳妇儿。” “嫂子告诉你,你要骑了媳妇儿,以后海成那瘪犊子就不敢打你媳妇儿主意了。” 噗! 陈东差点憋不住笑出声来,这几个老娘们还真是啥话都敢咧咧。 他一个男人倒没啥,可身后的周小月,此刻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现在王海英和王海成已经走了,陈东没必要跟这些邻居解释什么,而且他也觉得装傻很累,最重要的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陈东朝着邻居们嘿嘿傻笑着,赶紧关了大门。 转过身时,他看见周小月两只手仍然紧紧握着铁锹,心里莫名心疼。 这个媳妇儿跟着他三年,每天都在鸡飞狗跳和心惊胆战里度过,真是为难她了。 就在陈东转身的瞬间,周小月咣当一下把铁锹扔在地上,快步冲到他面前,满眼都是担忧和紧张:“东子,你没事吧?” 刚才的事情其实也让周小月吓坏了,但她最担心的是陈东。 刚才打了王海成,会不会硌得手疼? 同时她也担心,像王海成那样的人,被打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让她担心的是,陈东会不会因为刚才激烈的争吵,又变回以前的傻子。 陈东看着满眼复杂的周小月,心里五味杂陈,千言万语说不出口,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抚着她的后背安慰道:“别怕,有我在,谁也不敢欺负你。” 这一句话,让原本心有余悸的周小月鼻子一酸,眼泪一下子涌出眼眶。 此时的她,感觉自己似乎有点依赖陈东了,他的怀抱实在太温暖,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心里无比踏实。 “外面冷,走,咱们进屋。” 陈东能感觉到周小月在自己怀里还在瑟瑟发抖,刚才的事情一定把她吓坏了。 以前的周小月总是被王海英他们欺负,但现在他来了,绝对不会再让自己的媳妇儿受任何人欺负。 周小月抹了抹眼泪,被陈东拉着手往屋里走。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被陈东搂在了怀里,后知后觉的她顿时满脸通红。 进了屋之后,陈东一下子愣住了。 刚才自己出去的这点时间,周小月竟然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虽然屋子空间很小,没有像样的家具,东西都很破旧,却被她擦得干干净净、摆得整整齐齐,真是个顾家的好姑娘。 “小月,你在家里呆着,我去找赵铁柱。” “你刚才不就去找赵铁柱了吗?” 第13章 得想个办法 周小月一脸疑惑地看着陈东。 之前陈东早上出去的时候,就说去找赵铁柱看看铺子的情况,可他出去了一个多小时,这是去了哪里? 周小月只是心里觉得奇怪,并没有问出口。 “刚才铁柱不在家,估计这会儿该回来了,我再去一趟。” “那你快去吧,路上多加小心。” 陈东给了周小月一个安慰的眼神,把赵铁柱的那杆土枪用破布包裹好,夹在胳膊下面出了门。 陈东很快到了铺子那边。 此时铺子里已经被赵铁柱带着人收拾得干净利索,赵铁柱正拿着铁锹,把院子里的积雪往爬犁上戳。 “东子,你这么快就忙完了?” “忙完啥呀,忙了一早上,刚从老冯大爷家要了块铁皮。” 陈东说着,把包着破布的土枪拿下来,跟着赵铁柱一起进了铺子。 此时的铺子虽然依旧空荡荡的,但干净了许多,土炉子也点着了火,屋里不像之前那么凉飕飕的,总算有了一点人气。 “哎呀,这老破枪,你觉得还能用吗?” 昨天傍晚,赵铁柱和陈东在树林里打算捕猎时,才发现这杆土枪已经锈得不成样子。 以赵铁柱的性格,早就扔在一边了,最重要的是他对收拾这种东西没有半点经验。 不过陈东说从老冯家要了铁皮,他心里就清楚,陈东是想把这杆枪收拾一下,他之所以这么问,心里其实还有另外一番打算。 “我瞅着收拾一下还能用,回头咱俩上山也方便些。” “那倒是,打个野鸡野兔啥的用不上它,万一在山上遇到熊瞎子啥的,咱俩还能防身。” “我记得这铺子里还有钳子啥的工具。” 陈东也是按照原主的记忆,这铺子里除了以前存放的一些山货和药材。 平时用的钳子、斧子之类的工具也不少。 “快别提了,本来这些工具都让我藏在一个纸箱子里,谁知道……” 赵铁柱话说了一半,叹了口气,没再说下去。 陈东明白,这里能用得上的东西,估计都被陈旺两口子给划拉走了。 看着赵铁柱欲言又止的样子,陈东也没再多说什么。 将那杆土枪往地上一放,起身就要回家。 他打算回家看看家里有没有趁手的工具。 可这时,赵铁柱突然也站起身来说道:“我觉得这枪先不用收拾了。” “为啥呀?” “前些天我听冯老二说,镇上那些专门跑山的,才从外地弄回来一批枪杆子。” 据赵铁柱描述,镇上从外地弄回来的枪,都是些比较新式的。 比现在陈东手上的这杆土枪先进很多。 不但操作起来更轻便,准头也很高。 听完赵铁柱的描述,陈东眼前一亮。 原主的记忆碎片中,拼凑出一个人来。 镇上一个叫王强的,以前是个老跑山打猎的。 不知道因为什么情况,突然洗手不干了。 但王强的手里,有很多以前跑山打猎时用的工具。 比如在这年代比较先进的猎枪。 “东子,咱们俩去王强那,把他手里的猎枪搞过来。” 赵铁柱提议。 陈东点头同意。 两个人简单收拾了铺子里的东西,就直接去了镇上。 到了王强家门口。 陈东就听见了冯老二的声音:“你个杂操的,说的是人话吗?” 紧接着便是王强的声音:“这事你干就干,不干拉倒,在这胡咧咧啥呀?” “你个老东西,说叫俺爹给你送铁夹子,你也没说让干这缺德事儿啊!” “说谁老东西呢?” “说你个老东西,死瘸子!” 在门外听到两人眼看着就要打起来的架势,赵铁柱和陈东面面相觑。 “这是咋了呢?” 赵铁柱扭头问陈东。 陈东摇了摇头:“这我哪知道啊?” 在陈东的记忆里,就只有王强这么个人。 具体他多大年纪,什么样的品性,没有半点记忆。 “那咱还去找他要猎枪吗?” 赵铁柱似乎有些顾虑。 陈东说:“来都来了,就进去瞅瞅呗。” 两个人简单商量一番,就进了王强家的院子。 当陈东第一眼看到王强的时候,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王强看起来也就三四十岁的样子。 但却非常狼狈。 脸好像很多年没有洗过。 身上的衣服也蹭得油光锃亮。 头发散落在肩膀上,看起来像个流浪汉。 同时陈东也注意到,王强的一条腿,小腿已经没有了。 用一根木头绑在大腿上,手里还拄着一根棍子。 此时王强正拿手指着冯老二。 本来就满是污垢的脸,被气得更黑了。 而这时的冯老二,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弯腰去捡地上的一堆铁夹子。 “告诉你姓王的,别说这些铁夹子你不给钱,就是你给钱,老子也不给你!” 冯老二捡起地上的铁夹子夹在胳膊下面,转身就要走。 “二哥,这是干啥呢?” 陈东先一步跟冯老二打招呼。 冯老二先是一惊,接着说道:“东子,你咋上这来了?” “我过来找王强有点事。” “你找这种人干啥?小心让他给你坑了,走走走,赶紧回去。” 冯老二说着,拉着陈东就往外走。 赵铁柱一脸懵,跟在旁边。 陈东却拉住冯老二的手:“到底啥事儿啊?” 王强也看到了陈东和赵铁柱。 他似乎并没把这两个人当回事,一屁股坐在院子的凳子上。 从兜里掏出旱烟,开始卷烟。 “你知道这个老东西要干啥?” 冯老二说着,举了举手里的其中一个铁夹子。 “他要把这些东西拿到村南边那片人参园子四周放上。” 冯老二继续描述。 大概意思是王强承包了人参园子的看管活计,一年能拿好几百块钱。 但人参园子附近有很多野生动物会跑过去祸害东西。 王强就找冯老二打了一些铁夹子。 可冯老二认为,平时那一带是他们经常转悠的地方。 一旦放上铁夹子,很可能会夹伤人。 陈东大概明白了意思。 王强腿脚不方便,要是遇上偷人参的人,他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家把人参偷走。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人参园子附近下上铁夹子。 这样一来,要是有人想偷人参,就会被铁夹子夹伤。 不得不说,王强的这个办法挺实用。 但在冯老二眼里,这就是干缺德事儿。 “东子,你说这些铁夹子我能给他吗?” “这事儿还真得好好合计合计。” 陈东倒觉得王强的做法并没什么不妥。 把铁夹子放在人参园子四周,的确能防止有人偷盗。 而且真要是夹伤了偷盗的人,那也是对方活该。 只不过陈东也看得出来,此刻坐在院子凳子上抽烟的王强,是个很倔强的人。 想要直接从他手里弄一杆猎枪,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对于这年代看管人参园子的事情,陈东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些看管人参园子的人,除了要在四周放置障碍防止偷盗,手里通常也会有一两杆猎枪。 据赵铁柱说,王强手里有不少猎枪。 但没人愿意轻易把自己曾经心爱的东西送出去。 所以,陈东得想个办法。 第14章 铁夹子换猎枪 冯老二看陈东说这件事情得好好合计合计,得意地扭头朝王强扬了扬下巴:“你瞅瞅,就连东子都知道这事儿不能干。” 话刚说完,冯老二立刻就后悔了。 他知道陈东已经不傻了,可话已出口,收不回来了。 冯老二尴尬地咧了咧嘴,啪地一下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接着强挤着笑容对陈东说:“东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陈东摆了摆手,刚想说没啥。 赵铁柱却不乐意了,一把揪起冯老二的衣领,吼道:“你说谁傻子呢?信不信老子一拳送你去见你姥姥!” 冯老二吞咽着口水:“你,你这是干啥?我不是说……说秃噜嘴了吗?你急啥眼呢?” “你信不信我也秃噜拳头!” 赵铁柱说着,举起拳头就要朝冯老二的脸上砸过去。 却被陈东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铁柱,你这是干啥?别在人家这儿舞舞喧喧的。” 赵铁柱其实也只是吓唬吓唬冯老二,并没打算真打。 正好陈东这么一阻拦,就给了他个台阶下。 赵铁柱把冯老二甩到一边,说道:“以后再嘴上没个把门的,看我咋收拾你就完了。” “行了,别吵吵了,咱来是有正事办。” 陈东低声跟赵铁柱嘀咕了一句。 赵铁柱也就没再说什么,往陈东身后一站。 冯老二吞咽着口水,整理着自己的棉袄领子。 “二哥,你看你都免费给王强打了这么些铁夹子,送都送来了,这事儿就合计合计咋整最好。” “还能咋整?我爹经常上那边转悠,指定不能让他往那片放铁夹子。” 王强似乎已经放弃了争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坐在那里抽烟。 “要不然这样吧,这些铁夹子你给我,我正好用得上。” “你大老远送过来再扛回去,还不够麻烦的。” 冯老二没有任何怀疑,摆了摆手:“既然你要,那就给你留下。” “我是一会儿也不想搁这待,我先走了,你要是再缺啥,回头就上我那去拿。” 说完,冯老二没好气地看了王强一眼,转身走了。 “东子,这些夹子咱还真用得上。” 赵铁柱嘿嘿笑着。 因为如果他们想要进山捕猎,除了猎枪之外,铁夹子确实是个非常好的工具。 “对,拿着这些东西,咱先走吧。” 赵铁柱点了点头,按照陈东的安排,把地上的铁夹子往麻袋里一兜,扛起来就向外走。 陈东紧随其后,转身也向外走。 刚才一直在抽烟的王强,这个时候却坐不住了:“你俩等会儿!” 王强拄着棍子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 赵铁柱和陈东同时停住脚步。 “铁柱,你先带着这些夹子到门口等着,我跟他唠两句,马上就出来。” 赵铁柱也没犹豫,扛着麻袋就出了王强家,到大门口站着等陈东。 “王哥,你喊我,还有啥事没?” “这话叫你问的,你上俺家来,不应该是你找我有啥事吗?” “这话叫你说的,我来就不能是找冯老二啊?” “少在这跟我扯犊子,你来指定是找我有事。” 王强确实是个犟种。 陈东都开始怀疑他那条腿是被人打断的。 不过实际上陈东也明白,王强作为镇上的老猎户,极大可能是上山打猎时,腿被野兽咬断的。 因为陈东知道,跑山打猎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 有些动物体型虽小,却非常凶猛,更别说熊瞎子和野猪那些大体格的野兽了。 王强说的没错,陈东来这里的确是找他有事。 但现在陈东并不急。 此前陈东不了解王强的性格,跟赵铁柱商量后就过来,打算从他手里弄一杆猎枪。 可现在看来,直接要肯定是不可能了。 但借助冯老二和王强之间的这件事,陈东有把握从他手里弄一杆猎枪出来。 “本来是有事,但是现在我的事已经解决了。” “你是想管我要杆猎枪吧?” 王强倒是个聪明人,一眼就猜透了陈东的心思。 可他不知道,为什么陈东还没开口要东西就要走人。 但现在陈东手里有他急切需要的铁夹子,所以他不能让陈东走。 “之前是打算过来商量一下,但是现在我已经用不上了。” 王强一下子就明白了陈东的意思:“就冯老二那些破铁夹子,吓唬吓唬人还行,要是对付山里的野牲口,那可差远了去了。” “我听王哥这意思,对这方面挺在行呀?” “那你寻思呗,五六年前,你打听打听王强,那也是谁见了都得喊我一声王老虎。” 看着王强得意的样子,陈东就知道,这家伙跑山打猎的本事肯定不小。 “那能咋的?王哥,不是我说话难听,就算是老虎腿折了也没啥用。” 陈东的这句话,让王强的脸色更加难看。 他手里的棍子差点被撅折了。 陈东能看得出来,王强此时已经气得肺都要炸了。 但陈东却没有丝毫慌乱:“王哥你也别生气,我说的都是实话。” “我跟你个小崽子生啥气!” 话虽这么说,王强握着棍子的手已经开始泛白。 能看得出来,要是他不是急切想要那些铁夹子,可能这时候棍子已经抡起来,削在陈东的脑袋上了。 “我拿一杆猎枪跟你换那些铁夹子,你看行不行?” 王强倒是个直接的人。 在东北这个地方,没几个人的性子不是这么直爽的。 “想换铁夹子行,但是这事要是让冯老二知道了,俺俩指定就得闹掰了。” 王强一瞪眼,吼道:“那你不会不让他知道?” “这话说的,都在一个村住着,他咋可能不知道?” “再说了,万一铁夹子到你手里,真把人伤个好歹,到时候这笔账算谁的?” “你懂个屁!” 王强强压着怒火,还是跟陈东解释道:“这些铁夹子我放在人参园子的里面,不放外面。” “外面的人该咋走咋走,他要是没存着贼心想去偷人参,也不会吃这铁夹子的亏。” 陈东摸着下巴,像是在仔细思考王强的话。 “到底换不换?你给个痛快话,别吭哧瘪肚的。” “换倒是行,但是你得保证真那么干,也得保证不管出啥事儿,都跟我和冯老二没关系。” “那能跟你有啥关系?” “空口无凭呀,王哥,咱也不熟悉,万一真出事儿了,你把这事往我头上一赖,我上哪说理去?” “我给你打个字条还不行?” “这个嘛……” 陈东假装继续犹豫。 王强一把揪住陈东的胳膊,说道:“实在不行,我把我那个最好的猎枪给你,再给你打个字条,你把这些铁夹子给我留下。” “你说最好的猎枪,那我得看看才行。” “我王强手里还没有太差的猎枪,你随便挑一个,也比外面那些强。” “那还说啥了,咱就挑挑看。” 见事情有商量,王强的脸色好看了一些。 他拄着拐棍,一瘸一拐地带着陈东进了他家的木板仓房。 当陈东看到王强摆出的那几杆猎枪时,也是惊得倒抽凉气。 第15章 那我就不客气了! 王强手里的猎枪比陈东想象中的要好太多。 也的确像王强所说的那样,随便挑一杆都比外边的那些猎枪强百倍。 即便如此,陈东还是挑了一杆比较顺手的。 但只拿一杆猎枪,对于陈东来说还不满足。 赵铁柱肯定不会放心他一个人进山,以后两人要一起进山。 如果两人手里都能有一杆顺手的猎枪,捕猎会顺手多了,互相之间也能有个照应。 陈东把挑好的一杆猎枪挎在肩上,却并没有离开的意思。 此时王强已经开始准备把剩下的猎枪收拾起来。 “王哥,你现在也不跑山了,这好些枪放这里,那还不生锈了,白瞎了个屁的。” “你懂个屁,我不跑山、不打猎,不代表我亏待曾经跟着我的老兄弟。” 王强手里的每一杆猎枪都擦得油光锃亮,能看得出来,平时是做了保养的。 这一点就像是那些喜欢垂钓的人一样,虽然平时可能用不上鱼竿,却也会时不时拿出来保养一番。 陈东自然也懂这个道理,但他说这话也是有自己的目的。 “枪这玩意儿可不比别的,就算是你擦再多的油,该生锈还是会生锈。” 王强是个聪明人,一下子猜到了陈东的目的。 但对于一个老跑山的人来说,猎枪真的就像他所说的那样,跟亲兄弟、好哥们儿一样,哪舍得轻易送人。 “你别跟我俩扯这些没用的,枪我都给你了,撒愣的去把铁夹子给我送过来。” “王哥承包的那个人参园子多大呀?” “你问这个干啥?” “要是二三百丈,那些铁夹子完全够用。” 陈东的话让王强一下子哑巴了。 他所承包的那个人参园子,足有六百多丈。 他也明白陈东的意思,那些铁夹子隔一段距离放一个,二三百丈的人参园子足够围起来。 但六百多丈的人参园子,就凭那二十几个铁夹子,根本不够用。 可现在,想让冯老二再给他三十个铁夹子,是绝对不可能了。 冯老二那种一根筋的性子,估计连他爹劝他都不好使。 王强眼珠转了转,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一堆猎枪。 “你要是有办法再给我弄三十个铁夹子来,剩下的这些猎枪,还让你随便挑。”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哥。” 陈东说着伸手就要去拿猎枪。 却被王强一把握住手腕:“我说了,你给我弄三十个铁夹子来,再从我手里拿枪。” “你觉得冯老二那么听我的话,我从他手里弄三十个铁夹子困难吗?” “好听的谁都会说,我看不着铁夹子,这枪你就别想拿走。” “那算了,哥们,你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咱俩还谈啥?” 陈东说着,把之前挑好的那杆猎枪也放到了麻袋片子上,起身就要走。 王强一下子懵了,拄着拐棍赶紧追上去,一把抓住陈东的胳膊:“你这是啥意思啊?咱不是都说好了,拿我的猎枪换你的铁夹子吗?你咋还说了不算了?” “王哥,不是我说了不算,你这一点诚意都没有,我还跟你扯啥呀?” 王强心里这个气啊,他真是恨不得一棍子抡起来,把陈东削躺下。 但现在他还真不能那么干。 这个人参园子,他好不容易承包到手。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要是再不把所有事情安排妥当,到手的钱可能就要飞了。 “哎呀,行行行,你挑你挑,你现在就把枪拿走。” 陈东嘴角扯起一抹弧度,转过身来的时候却一脸严肃:“我陈东是啥样的人,你也去村里打听打听,我能占你这便宜吗?” “再说了,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我要是骗你这一回,还能骗你下回吗?” 王强对陈东半点印象都没有。 他在镇上住着,也很少去各村跑。 在他看来,打不打听也没啥作用。 “但咱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敢糊弄我,到时候三十个铁夹子送不来,我头拱地也把你揪出来,脑瓜子给你削放屁了。” “王哥说的这叫啥话呀?我拿走了枪,以后说不定还得上你这来拿子弹壳子呢。” “想啥呢你,连我都给你得了呗。” “这话可不敢说呀,王哥,咱哥们今天算认识了,以后指定得常打交道。” “快别扯那些没用的,你给我打个字条。” 陈东挑完枪之后,也没跟王强多费口舌。 打了张字条后,背着两杆枪就到了门口。 “呀,东子,你咋把王强手里的枪弄来了,还弄了两杆?” 赵铁柱两眼放光。 “把这些铁夹子给王强送进去。” “啥?你拿这些铁夹子换的?王强脑瓜子不是让门夹了吧?这几个铁夹子就能换两杆猎枪?” 赵铁柱简直不敢相信。 “先别叭叭了,把东西给人送过去,咱俩先回去。” “好嘞好嘞。” 赵铁柱十分兴奋地把铁夹子给王强送进了院子。 随后跟王强摆了摆手,就和陈东一起离开了王强家。 两个人回村的路上,陈东把跟王强做的交易向赵铁柱描述了一番。 “冯老二那个大犟驴,他能给你打铁夹子吗?” “能不能让他再打三十个铁夹子,今天就看咱俩的了。” “咋的呀,东子,咱俩还能去生抢呀?” “说啥呢?咱弄到的枪,不得上山去试试准头啊。” 听陈东这么一说,赵铁柱一下子就明白了。 他很是兴奋地赶紧收拾了一下东西,跟着陈东一起进了山。 长白山脚下的山林里,积雪没到脚踝,踩上去咯吱作响。 陈东背着猎枪走在前头,眼神锐利如鹰,扫过林间每一处动静。 赵铁柱跟在后面,攥着枪的手直冒汗,既兴奋又紧张,嘴里不停念叨。 “东子,你说咱今儿能打着啥?要是再整个野兔子,回去给嫂子炖着吃,那可不孬!” “别急,这山林里宝贝多,咱慢慢寻摸。” 陈东压低声音,脚步放得极轻,上一世猎王的本能刻在骨子里。 “你盯着左边,我看右边,枪上膛,别瞎晃悠。” 两人刚钻进一片松树林,就听见不远处的雪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陈东抬手按住赵铁柱,示意他噤声,自己则缓缓端起猎枪,瞄准声音来源。 第16章 是黑瞎子他表弟! 雪堆微动,一只灰扑扑的野兔探出头来,圆耳朵竖得笔直,正低头啃着枯草。“瞅准了!”陈东低声道,手指扣动扳机。 “砰!” 枪声在林间炸开,野兔应声倒地,抽搐了两下就没了动静。赵铁柱吓得一哆嗦,随即狂喜地冲过去:“中了中了!东子你这准头,绝了!” 陈东笑着走过去,踢了踢野兔:“这枪是真不赖,王强没唬咱。” 两人刚把野兔绑在背包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伴随着树枝断裂的“咔嚓”声,地面都跟着微微震动。 “啥玩意儿?”赵铁柱脸色一变,慌忙端起枪。 陈东猛地回头,瞳孔骤然收缩。 只见十几步外,一头黑黢黢的野猪正瞪着血红的眼睛。 獠牙外露,鬃毛倒竖,嘴里哼哼着,显然是被枪声惊扰,怒目圆睁地盯着他们。这野猪足有半头牛那么大,浑身裹着泥雪,看起来凶神恶煞。 “操!是黑瞎子他表弟!”赵铁柱吓得声音都发颤,“东子,咱快跑啊!” “跑啥?它速度比咱快,跑不掉!”陈东死死盯着野猪,大脑飞速运转。 “你往左边绕,吸引它注意力,别跟它硬刚,我找机会开枪!” “啥?我吸引它?”赵铁柱脸都白了,但看着陈东坚定的眼神,还是咬牙点头,“行!你可得瞅准了!” 赵铁柱攥着枪,慢慢往左边挪,嘴里还故意嚷嚷:“畜生!往这儿来!爷爷在这儿呢!” 野猪果然被激怒,嘶吼一声,四蹄蹬雪,朝着赵铁柱猛冲过去。 积雪被它踩得飞溅,气势汹汹,眼看就要撞上来。 “就是现在!”陈东大吼一声,猛地侧身,枪口对准野猪的要害——心脏位置,手指狠狠扣动扳机。 “砰!” 枪声震耳欲聋,子弹呼啸而出,却打在了野猪的肩膀上。野猪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转身就朝陈东扑来,速度比刚才还快,满嘴的獠牙闪着寒光。 “握草!打偏了!” 赵铁柱急得大喊,想冲过来帮忙,却被野猪的余光瞥到,又调转方向朝他撞去。 “往树后躲!” 陈东大喊,同时快速装填子弹。 这老式猎枪装弹慢,容不得半点差错。 赵铁柱连滚带爬躲到一棵松树后,野猪一头撞在树干上,松树都摇晃了几下,树皮剥落。 它彻底疯了,红着眼睛,再次锁定陈东,猛冲过来。 陈东屏住呼吸,盯着野猪的眼睛,就在它离自己只有几步远,獠牙快要碰到他的瞬间,他猛地侧身,同时再次扣动扳机。 “砰!” 这一枪精准命中野猪的脑门! 野猪的冲势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晃了晃,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随即重重倒地,砸起一片积雪,四肢抽搐了几下,便不再动弹。 林间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两人粗重的喘息声。 赵铁柱瘫坐在雪地上,抹了把脸上的雪和汗,声音还在发颤。 “我的娘嘞!吓死我了!东子,你可太牛逼了!” 陈东也松了口气,放下枪,后背都被冷汗浸湿了。 他走到野猪身边,踢了踢这庞然大物,咧嘴笑了。 “搞定!这玩意儿够咱吃一阵子了,还能拿去镇上卖个好价钱!” 赵铁柱爬起来,冲到野猪旁边,用手拍着野猪厚实的皮毛,兴奋得直蹦。 “我的天!这么大一头野猪!东子,咱发财了!这要是扛回去,全村人都得羡慕死!” “别光顾着乐,赶紧搭把手,先把膛掏了,不然到家捂臭了个屁的。” 陈东说着,掏出刀子。 陈东蹲下身,刀子划开野猪腹部的瞬间,一股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手法利落,顺着肌理分离内脏。 赵铁柱在旁边帮忙拽着,时不时用雪擦把手。 “这野猪膘真厚,炖肉指定香透了!” “别光想着吃,仔细点,别戳破胆管。” 陈东叮嘱着,手指拨开缠绕的脏器,突然摸到一块硬邦邦的东西,裹在胆管里,滑溜溜的还带着点沉劲儿。 他心里一动,用刀子小心翼翼挑开胆管外层的薄膜,一颗鸡蛋大小、棕褐色带着光泽的硬块滚了出来,落在雪地上,发出“咚”的一声轻响。 “这啥玩意儿?” 赵铁柱凑过来,眯着眼瞅。 陈东捡起硬块,放在手里掂量,眼前突然一亮。 “这是猪砂!又叫猪宝、野猪黄,老值钱了!” “猪砂?” 赵铁柱愣了愣,突然反应过来,激动得嗓门都破音了。 “就是那传说中能当药材的宝贝?我的妈呀!东子,咱这是撞大运了!” 他伸手想摸,又怕给碰坏了,手悬在半空直哆嗦。 “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够不够给我娶个媳妇的?” “指定够!” 陈东摩挲着猪砂的纹路,心里已经盘算起来。 “这东西是稀罕物,镇上的药材铺未必敢收,就算收也得压价。咱得去县城,找老字号的药材行,那里识货,给的价也公道。” “县城?那咱啥时候去?” 赵铁柱急着变现,满脸都是期待。 “先把野猪处理完,回去跟小月打个招呼,这两天就去。” 陈东随便扯两把干树叶子,将猪砂包裹严实,这才揣进棉衣兜里。 两人不敢耽误,赶紧把野猪的内脏掏干净,用雪把腹腔里的血渍擦净,又把掏出来的猪肝、猪心单独包好。 这些东西要在几十年后不起眼,可这年代却是十足的好东西。 内脏清理完毕,陈东这才用刀割掉一段猪肠子挂在树枝上。 “东子,你这是干啥?这肠子回去洗洗可是个好菜!” “这是跑山打猎的规矩。” 此前赵铁柱没正经八百的跑过山,打过猎,他哪里知道这些规矩。 不过陈东说啥,赵铁柱都深信不疑。 处理完这些,陈东找了两根粗壮的树枝,交叉架在野猪身下,用绳子牢牢捆住,做成一个简易的爬犁。 “搭把手,咱拖出去!”陈东扛起树枝的一端,赵铁柱拽着绳子,两人一前一后使劲。 野猪虽沉,但简易爬犁在雪地上滑动省了不少力,积雪被压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东子,你说这猪砂要是卖了大钱,咱是不是先把铺子重新拾掇起来?” 第17章 傻丫头,说啥呢? 赵铁柱一边使劲,一边唠着,眼里满是憧憬。 “那是自然。”陈东脚步稳健,声音里带着笑意。 “等这笔钱到手,先给你置两身新衣裳,再给小月扯块布做棉袄,剩下的就当铺子的本钱。往后咱有枪有经验,进山多打些野味,收些山货,日子指定能火起来!” “妥了!”赵铁柱浑身是劲,连呼哧带喘都透着高兴。 “有你在,我心里踏实!咱这就赶紧拖回去,让村里人也开开眼,看看咱俩的本事!” 看着赵铁柱兴奋的样子,原本陈东是不打算给他泼冷水。 但是陈东从原主的记忆当中,了解这个村子的情况。 尤其是在这种缺吃少穿的年代,不管是亲戚还是邻居,大部分都是恨人有,笑人无。 如果他们两个人打了野猪的事情在村子里张扬,必然会有很多人跑过来想要分他们的成果,尤其是陈旺两口子。 虽然陈东知道陈旺所做的那些事情,很多并非出于他的本意。 但是事情做了就是做了。 王海英又没有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陈旺原本是可以不去做那些昧良心的事。 就算是他有自己的不得已,可是很多事情已经造成了。 陈东并不打算原谅陈旺,更不会把自己和赵铁柱辛苦打到的野猪肉分给陈旺。 “铁柱,咱俩打了野猪的事儿,别吵吵。” “为啥呀?” 赵铁柱的确不能理解。 因为在他看来,一个男人能够进山打猎,能够打到这么大的野猪,那绝对不只是吃上一口肉那么简单。 对于他来说,那是一个能够显示男人能力的事情。 “你说为啥呀?”陈东说道。 “咱哥俩好不容易费事巴力弄的野猪,难道你想把一半的野猪肉分给别人吃吗?” 陈东这么一问,赵铁柱一下子就哑巴了。 让他掏心窝子说句话,他还真是不舍得。 之前的苦日子穷日子过的真是够够的了,三年前他跟着陈东一起,日子过得还算顺当。 但是自从陈东撞坏了脑子之后,他的日子就是老太太过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好不容易盼着陈东又恢复了以前的样子,甚至在赵铁柱看来,陈东的脑子好了之后,比以前更强大了,他的心里面也更踏实了。 虽然赵铁柱知道跟着陈东以后不会缺肉吃,但是刚才他们两个人逮这只野猪的时候,也是费了些辛苦,而且还非常危险。 所以他怎么可能舍得把肉分给别人吃。 此刻赵铁柱的脑袋晃得跟拨浪鼓似的。 “那指定不行,咱俩好不容易逮的野猪,凭啥把肉分给别人?” “那不就得了。” 陈东呵呵一笑,继续拖拽着树枝往前走。 赵铁柱喘着粗气说道:“但是咱俩这么回村,谁看不见呀?” “咱不会让他们看见。” “咋可能,这大白天的……” 赵铁柱的话说了一半,一下子想到了一件事情。 “对了,东子,那年秋天咱俩在铺子后面挖的那个大地窖,现在能派上用场了。” 赵铁柱想到了,三年前,陈东和他一起在特产铺子房子后面挖了一个大地窖。 这个地窖跟这年代农民在自家屋子里挖的地窖有一些区别。 根据陈东对原主的回忆,原主三年前没有撞坏脑子的时候,还是很聪明的,并且很多意识都非常超前。 他所挖的那个地窖里面不但有隔断,还非常通风。 但是这年代,普通农户家的地窖,把秋菜放里面储藏一冬天,打开的时候,里面是缺少氧气的。 但是陈东之前和赵铁柱两个人挖的那个放在外面的地窖,却是有两个通风管道。 里面不但可以保持恒温,还能通入一些氧气。 还能够保证放在里面储藏的蔬菜不会腐烂,这就很难得了。 陈东只是记忆里有这样一件事情,但具体那个地窖什么样子,他还没有看见。 两个人也没再多说什么,节省着力气,一起把野猪拖回到村子里。 沿着村北的小路直接拖到铺子后面。 因为是大白天,为了能够掩人耳目,两个人把野猪七手八脚抬进地窖里面。 又把两个人的猎枪也放在地窖里面,用木板盖上。 上面又扔了一些破树枝,然后又戳了一些雪覆盖在上面。 紧接着两个人又返回原路,将拖拽的痕迹用雪全部覆盖起来。 这才绕到房子的前面,进了铺子。 “东子,咱们现在可以放心了。” “嗯。”陈东说道。 “等天黑的时候,咱们两个人再来这里把野猪肉给嘎开。” “好嘞。那你现在干啥去?东子?” “我先去一趟冯老二那里,把三十个铁夹子的事儿先给落实了。” “那行,那我现在就在这个铺子里看着。” “你看着干啥?赶紧回去把衣服换一换。” 陈东打量着赵铁柱,他身上沾满了血迹。 赵铁柱也看了看自己的衣服,赶紧点头:“对对对,得把这衣服换一换,要不然叫人瞅见,非问我咋回事不可。” 两个人约好了晚上见面的时间,这才各奔东西。 陈东先回了趟家,打算也把衣服换一下。 不然身上沾着血迹,出去很容易被人问来问去。 可他刚一进门,正在外屋地洗衣服的周小月看到他回来,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起身迎了上来。 一到近前,看到陈东浑身血迹的样子,周小月的脸刷地一下子变了。 周小月满脸紧张地看着陈东,张大嘴巴,好半晌都没说出话来,眼泪却先一步流了下来。 “小月,你这是咋了?王海英他们又来欺负你了?” 周小月赶紧摇头,伸手在陈东的身上摸着,好半晌才哽咽着说道:“东子,这是谁打你了吗?” 这时候陈东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赶紧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周小月的肩膀:“傻丫头,说啥呢?我这身上的血不是我的,是野猪的。” “啥?” 听陈东说野猪,周小月的心差点没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野猪在她的印象当中,是极其危险的野兽。 “别怕,别怕,野猪已经让我和铁柱给打死了。” 第18章 你脸咋那么红呢? “等下晚黑,我就去把猪肉拿回来。” 陈东担心周小月会害怕,语速极快地把事情的经过简单说了一遍。 听完之后,周小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吓死我了。” 周小月抹着眼泪,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刚才她真是担心陈东会在进山的时候受伤。 她刚刚觉得日子稍微有了一点盼头,生活稍微能够踏实一点。 如果陈东出什么意外,会让她格外失落。 陈东自然看得出来周小月刚才的紧张和担心,也能理解这个苦命的女人。 她刚刚看到生活的希望,很担心再重新回到之前那种苦难的日子。 陈东轻轻抚摸着周小月的脸:“小月,你放心,为了你,为了咱们这个家,我也会好好保护自己。” 周小月直接愣在了原地,脸也腾地一下子红了。 陈东刚才的抚摸,让她的心跳砰砰直响,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从小到大,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抚摸过她。 到了这一刻,周小月脑子里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自己的丈夫。 自己的丈夫为了能让她吃饱饭,竟然冒着生命危险跑去山里逮野猪。 那么自己是否也应该尽到一个做妻子的责任? 一想到这种事情,周小月的脸更红了。 她羞涩地瞟了陈东一眼,直接转过身去,摸着发烫的脸,捂着怦怦跳的心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陈东似乎看出了周小月的窘迫,却不知道她因为什么而窘迫。 不过此时他也没有想太多,只想赶紧把身上的衣服换下来。 如果被别人看见,肯定会产生不必要的猜疑。 “那什么,我还有衣服吗?” 陈东对这个家确实不是太了解,同时他也清楚,这个家近乎家徒四壁。 他有没有其他的衣服,自己也不清楚。 他这么一问,周小月一下子缓过神来,这才意识到刚才陈东身上是有血渍的。 周小月赶紧转过身,重新打量陈东一眼,慌乱地往东屋走,一边走一边说:“还有衣服,我去给你找。” 没一会儿的功夫,周小月就从东屋拿出一件洗得发白的棉衣裤。 虽然里面的棉花不是很多,看起来很薄,但是上面的补丁,针脚都非常细腻。 周小月把棉袄递到陈东的手里,很是愧疚地看着他:“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棉花,这件你先对付着穿。” “你身上的这件我很快就给洗干净,在炕上烘干。” 周小月说话的声音很低。 陈东能够感觉到她语调中的愧疚。 可明明没有多余的棉花,并不怨周小月。 也是在这个时候,陈东才注意到,周小月身上的棉衣裤也是薄得可怜。 陈东接过棉衣裤,并没急着去换衣服,而是在琢磨着。 必须要尽快,在解决吃饭问题的基础上,还要解决穿衣的问题。 此时的陈东想到了从野猪身上弄到的那块猪砂。 只要把猪砂卖掉,在这个年代,总能卖个二三百块钱。 用来买些棉花,给两个人做新棉衣裤还是没问题的。 想到这里,陈东直接解开棉袄扣子,打算赶紧把衣服换下来。 先去冯老二那里,把那三十个铁夹子的事解决了。 陈东脑子里在琢磨着这些事情,完全没注意到旁边的周小月,脸已经红得能滴出血来。 对于周小月来说,虽然陈东是她的丈夫,但她观念里还是有着很深的传统思想。 她紧张地揪着衣角,心里在琢磨着,陈东不会是要当着她的面换衣服吧? 同时她的脑子里也想到,这三年来,她一直伺候着陈东,曾经给他擦过身子。 虽然每一次都是拿被子遮挡着,但也避免不了会触碰到身体的某个位置。 一想到这些,周小月就羞得没脸见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陈东解开棉袄扣子,刚把棉袄脱下来,一转身就看到了在旁边局促的周小月。 “小月,你咋了?你脸咋那么红呢?你是不是冻着了?” 陈东一边说着,就伸手去摸周小月的脸。 一触碰到周小月的脸,就感觉到一股火辣辣的热度。 而此时的周小月也因为陈东的触碰,紧张得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 周小月缓过神来,赶紧向后退了一步:“东子,我……我去给你放风。” 扔下这句话,周小月快步出了屋子。 陈东看着周小月的背影,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嘿,原来我的小媳妇害羞了。” 陈东的脑子里忍不住回放着周小月刚才羞涩的样子。 这让他内心也闪过一阵莫名的悸动。 血气方刚的年纪,陈东的内心也像被猫抓了一样,痒痒的。 甚至此时的他心中也在期待着,他们两个人的日子能一步步走上正轨,也能像其他夫妻一样,过起该有的生活。 片刻之后,陈东晃了晃脑袋,自语道:“唉,我在瞎想些啥呢?现在日子还没安稳,竟然就琢磨这些。” “陈东,你一定要像个男人一样,把这个家的日子过起来。” 几分钟之后,陈东换好了衣服。 出了屋子,他看到周小月正蹲在一个雪堆旁边,随意摆弄着地上的积雪。 听到开门声,周小月赶紧起身:“东子,你换好了?” 陈东点了点头,快步走到周小月面前,一把拉起她的手:“这大冷天的,瞅瞅你的手都冻通红了。” “赶紧上屋里去暖和暖和。” 被陈东握着手,周小月好不容易恢复正常温度的脸,又腾地一下子红了。 她觉得很羞涩,想要抽出手来,却又觉得陈东的手握着她的手真暖和,像是一下子暖到了全身,暖到了心里。 这种感觉让周小月根本舍不得把手抽回去。 “东子……” “快进屋去吧,我出去一趟,很快就会回来。” 陈东摸了摸周小月的头,打开门,把周小月推进屋里,摆了摆手,转身朝院外走去。 周小月站在门口,看着陈东的背影,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 这种被自己男人摸头的感觉,让她心里说不出的滋味,甜甜蜜蜜的,好像喝了白糖水一样。 第19章 这么急! 陈东出了门之后,直奔老冯家。 当冯老二听陈东说还要三十个铁夹子的时候,也是怔愣了一会儿。 片刻之后,冯老二反应了过来:“东子,你不是想要给王强送去这三十个铁夹子吧?” 冯老二是真不想把铁夹子给王强,哪怕对方给钱,他也不想给。 “放心吧,二哥。” “铁夹子虽然我要给王强送去,但是保证不会出任何问题。” “不是,他给你啥好处了呀?” 冯老二显然不太高兴。 “啥好处咱先不说。” “他给人家看管人参园子也不容易,到时候他把铁夹子放在人参园子里面,只要别人不是诚心想去偷东西,就没有啥危险。” 陈东的话说得在理,冯老二也没有反驳的理由。 不过他还是犹豫着,在考虑要不要把这三十个铁夹子给陈东。 毕竟这个铁匠铺子是他爹老冯头开的,打制铁夹子也是需要成本的。 陈东自然明白这个道理:“钱呢,我现在给不了你。” “但是我可以给你打欠条。” “说的这叫啥话呀?打啥欠条啊?” 冯老二跟陈东客套着,心里其实也不愿意往外赊账。 陈东拍了拍冯老二的肩膀:“二哥放心,三天时间,我指定把铁夹子的钱给上。” “哎呀,着啥急呀?” “那啥,这三十个铁夹子你啥时候要?” “尽快吧。” “那行,我最晚明天晚上给你送过去。” “要不你进屋坐会儿?” “不了,天黑之后你给我留门,我来找你有点事。” 陈东说完转身就要走,冯老二赶紧跟着出来:“但是不能现在说呀?天黑俺家可就关门了。” 老冯家天黑之后关门比其他人家要早一些。 主要是天近黄昏的时候,他们就不接活了,而且天色黑下来,院子里的工具容易被人顺走。 “你关门,我再喊你,你别睡那么早就行。” “到底啥事啊?你现在跟我说呗。” 陈东不说是什么事,冯老二就觉得心里憋得慌。 “急啥?晚上你就知道了。” 陈东也没再多说什么,快步离开。 冯老二看着陈东的背影,也是摇头叹气。 以前他就跟陈东打过交道,知道陈东的脾气,他要是不想说的事情,就算刀架在脖子上,他都不会说。 陈东回到铺子的时候,赵铁柱也刚好到那里。 “东子,你咋穿这么薄的棉袄呢?” 赵铁柱一眼就看到陈东身上的衣服十分单薄,一边说着就要脱下自己身上的棉袄,要跟你换。 赵铁柱对陈东的义气,自是不用说。 陈东拦住赵铁柱:“我身上暖和着呢。” “铺子这边也没啥事儿,你就先回去,该干啥干啥,下午黑的时候咱俩在这儿碰头。” “咋没啥事儿呢?屋里头我和了些黄泥,打算把墙缝给抹一抹。” 之前陈东过来的时候,确实看见屋子里土炉子旁边有些黄泥。 因为之前惦记着进山的事儿,就没把这个当回事儿。 “对了,东子,我把自行车骑过来了。” 赵铁柱手里的这辆自行车,还是三年前他们铺子卖了货之后,陈东买的二手自行车。 当时陈东出了事情之后,赵铁柱第一件事就是把能用的东西先给藏了起来,这其中就包括这辆自行车。 后来因为这辆自行车,陈旺两口子还没少找赵铁柱的麻烦。 即便如此,赵铁柱也没把自行车交出来。 陈东看着这辆自行车,脑子里又闪动着原主的回忆。 虽然这辆自行车已经破旧得不像样子,甚至骑起来的时候还哗啦哗啦直响。 但是对于现在的陈东来说,却是个非常好的交通工具。 “那行,自行车我先骑着,正好去趟县里。” “那你去吧,我搁这等着你。” 陈东辞别了赵铁柱,骑着自行车刚走到路上,就看到对面李为经急急忙忙地出了家门向外跑。 “李大夫,你这是干啥去?” 陈东骑着自行车追上李为经。 “哎呀,东子,你这是要上哪去?你这自行车能先借我用用不?” “出啥事了?这么急。” “那谁家孙子让热水烫了,村西头那谁家有獾子油,我寻思赶紧去帮他问问。” 这年代的东北农村,一般烧伤烫伤,最有效的办法都是用獾子油。 陈东一听是这种情况,赶紧把自行车给了李为经:“那你快去吧,李大夫。” 李为经也没多说什么,接过自行车骑上去,一溜烟骑去了村西头。 没几分钟的功夫,陈东走到村西头的时候,就看到李为经又急急忙忙地从一个农户家里跑了出来,自行车就停在农户的大门口。 “咋样了李大夫,獾子油要着了吗?” 李为经举了举手里一块用苞米叶子包裹的、大枣大小的东西:“哎呀,总共就这么一点东西,估计也不够用呀。” “别人家还有吗?” “全村谁手里有这玩意儿我最知道了,除了他家,别人家恐怕是没有了。” “那咋整呀?” 陈东看着李为经焦急的样子,也跟着着急起来。 “咱村平时也没几个跑山的,那些老家伙们也早都不干了,回头我再上镇里去看看谁家还能有这玩意儿吧。” “到底是谁家孩子让热水烫了?” “哎呀,别提了,村东头老赵家。” 村东头的老赵家,就是赵铁柱的大爷家。 陈东一听,心下猛然一颤:“你说的是铁柱他大爷的孙子?” “可不咋的。老赵儿子三十来岁,好不容易娶个媳妇儿,才有了这么个孩子。” 剩下的话,李为经没说,但是陈东却也清楚。 赵铁柱的大爷就只有那么一个儿子,三十岁才娶上媳妇儿,两人结婚三年才有了这么个儿子。 可孩子刚满月,老赵的儿子就出了意外。 老赵家对这个孙子格外疼爱。 “他烫的严重不?” “半拉腿都秃噜皮了。” “要这么说,这点獾子油还真就不够用。” “那也没招了,先这么对付着吧,回头再想办法。” “那你赶紧骑自行车走吧,先给他处理着。” 第20章 逮住你个瘪犊子! “那行东子,我先去把这事办了,回头再把自行车给你送过来。” “不急,赶紧去吧。” 陈东看着李为经骑着自行车,急急忙忙往村东头赶,下意识地捏紧了拳头。 赵铁柱的大爷平时对陈东也不错。 哪怕是陈东傻了这三年,老赵头也从来没欺负过他。 而且赵铁柱从小就没了爹,老赵头对他也像亲儿子一样。 陈东摸了摸衣兜里的那块猪砂:“卖这个东西先不急,我得先帮李大夫去弄些獾子油。” 想到这里,陈东转身又回到了铺子里。 这个时候赵铁柱还在那里和泥,正准备把那些黄泥抹到墙缝上。 “东子,你咋回来了?” “铁柱,先别干了。” “咋了?” “你大侄子让热水烫了,现在急需獾子油,你赶紧跟我上山。” “啥?” 赵铁柱手里的抹刀一下子掉落在了地上,脸色也顿时变得苍白。 “铁柱你先别急,李大夫已经弄了一点獾子油,先用着。” “但我听李大夫的意思,你大侄子腿烫了一大片,暂时那点獾子油能对付。” “可接着肯定需要大量的獾子油,现在抓紧上山去抠獾子,还来得及。” 赵铁柱缓过神来,赶紧去洗手,也不再多说什么。 两个人急急忙忙去屋后面的地窖里,把猎枪拿出来,简单收拾了一下。 陈东又做了一个铁钩子,两个人这才急急忙忙上了山。 一到山上,赵铁柱因为着急,看着山里面空荡荡的树林子,急得直跺脚:“哎哟,我的个天哪,这时候上哪去抠獾子呀。” 赵铁柱本来就没有跑山打猎的经验,再加上心里着急,根本就是满脸茫然。 “别急,一会儿咱俩上那边的巴山嘴子,那边是獾子容易挖洞的地方。” “东子,你咋知道的?” 赵铁柱半信半疑。 一方面是心里焦急,另一方面,此前他跟陈东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也没进山打过猎,根本不知道陈东会有这方面的技能。 “啥也别说了,咱现在能逮着獾子是正经事儿。” 陈东也没多做解释,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直奔前方的巴山嘴子走去。 赵铁柱也不再多说什么,赶紧跟上去。 两个人到了巴山嘴子的下面,赵铁柱仍然是一脸茫然,他根本不知道从哪里下手。 但陈东却找了根棍子,把之前带的铁钩子绑到棍子上。 接着转身对赵铁柱说:“你去拢一点干树枝,打一个火堆子。” 虽然赵铁柱不清楚陈东为什么这么安排,却照着陈东的吩咐,赶紧去弄干树枝。 他划着火柴,把干树枝点着之后,又往上添了几块木头:“东子,火堆子搭好了。” 而此时的陈东,手里拿着棍子,正猫着腰仔细听着地下面的动静。 听到赵铁柱那边的喊声,赶紧朝赵铁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赵铁柱不明所以,但明白陈东让他小点声,便高抬脚轻挪步,走到陈东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东子,咱现在干啥?” “这下边指定有獾子,我都听着动静了,现在你听我的指挥。” 陈东让赵铁柱把火堆子挪到上风口的方向,然后在火堆子上面弄上一些雪。 没一会儿的功夫,那火堆子就冒着烟飘到了陈东所站的这个位置。 “一会儿你在这里守着,看着獾子出来,能开枪瞄得准就开枪打,要是瞄不准,就用枪托砸他的脑袋……” 陈东简单做着安排,赵铁柱不停点头。 安排完之后,赵铁柱便守在原地。 陈东则拿着铁钩子到了旁边大概五六米远的地方,直接趴在雪地上,耳朵贴着枯草仔细听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陈东就听见了下面的动静:“就是这了!这小玩意儿还挺肥实。” 獾子一般在入冬的时候,会挖洞穴躲在里面冬眠,他们身上有厚厚的油脂,可以帮助过冬。 但现在眼看就要开春了,獾子身上的油脂可能也消耗得差不多了。 但陈东凭借着上一世的经验,却能够听得出来,这洞里面最少有两只獾子,而且体型还很肥壮。 就算是它们身上的油脂消耗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也足够拿来熬獾子油。 陈东趴在雪地上,顺着声音找准洞口,手里的铁钩子顺着冻土缝隙往下探。 手腕使劲一撬,一块冻得邦邦硬的泥土就被掀了下来。 “咚咚咚!”他用棍子敲了敲洞壁,里面传来獾子受惊的哼唧声,陈东咧嘴一笑:“跑不了了!” 他加快动作,铁钩子翻飞,冻土块不断被刨开,洞口越扩越大,一股潮湿的土腥味混着獾子的臊味飘了出来。 “东子,咋样了?”赵铁柱攥着猎枪,手心都冒汗了。 “快了!” 陈东话音刚落,洞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扒拉声,紧接着一只灰黑色的獾子猛地从洞口窜了出来。 浑身沾满泥土,肥硕的身子在雪地上滚了一圈,爬起来就往树林里冲。 “操!跑了!”赵铁柱大喊一声,举枪就要扣扳机。 “别开枪!树太密,容易打偏!” 陈东一把按住他,起身就追。 獾子跑得飞快,四条短腿扒拉着积雪,留下一串深浅不一的脚印。 陈东紧随其后,脚步轻快,上一世追猎的本能尽显,眼看就要追上,他猛地扑了过去,伸手去抓獾子的后腿。 可獾子也凶,突然转身,张嘴就朝陈东的手咬来,尖牙寒光闪闪。 陈东赶紧缩手,獾子趁机又往前窜了几米。 “铁柱,堵它前头!”陈东大喊。 赵铁柱反应过来,立马从侧面绕过去,张开双臂拦住獾子的去路。 獾子见状,掉头就往另一个方向跑,正好撞进陈东怀里。 “逮住你个瘪犊子!” 陈东双臂一合,死死抱住獾子的腰。 獾子拼命挣扎,爪子挠着陈东的胳膊,嘴里发出“呜呜”的低吼,臊臭味熏得人头晕。 “东子,我来了!”赵铁柱冲过来,二话不说,举起枪托就往獾子脑袋上砸了一下。 獾子吃痛,挣扎的力道弱了些,陈东趁机收紧胳膊,腾出一只手,照着獾子的脖颈狠狠一拧。 第21章 这玩意儿还真凶! “咔嚓”一声,獾子的挣扎瞬间停了,软瘫在陈东怀里。 两人喘着粗气,看着地上一动不动的獾子,都松了口气。 “妈的,这玩意儿还真凶!” 赵铁柱抹了把脸上的汗,指着陈东棉袄袖子上的抓痕。 “你没事吧?” “没事儿。” 陈东把獾子扔在雪地上,又回头看向洞口。 “里面还有一只,咱给它掏出来!” 他回到洞口,刚把铁钩子伸进去,就感觉到里面有东西在撞钩子,力道还不小。 陈东咧嘴一笑,猛地往外一拽,另一只体型稍小的獾子被拽了出来,落地就想跑,却被赵铁柱一脚踩住了后腿。 “跑?还想跑!” 赵铁柱弯腰,一把揪住獾子的耳朵,使劲往后一扯,獾子疼得直叫唤。 陈东走过去,抬手对着獾子的脑袋又是一下,这只也老实了。 两人看着雪地上两只肥硕的獾子,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下好了,獾子油指定够了!” 赵铁柱蹲下身,掂量了一下獾子,“真沉,这俩玩意儿加起来得有二三十斤!” 陈东松了口气:“赶紧收拾收拾,回去熬油,别耽误了孩子用。” 獾子油与药材商 陈东和赵铁柱也不耽搁,两个人把獾子开膛破肚,掏净内脏。 把獾子肠子挂在树上——这是跑山人敬山神的规矩。 很快收拾利索,一人拎着一只獾子就回了村子。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蒙蒙黑了。 虽然即将开春,但是对于大东北来说,天气还是寒冷的,而且天黑得比较早。 很多人家都已经早早吃过晚饭,在炕上猫着了,所以陈东和赵铁柱一路上朝着李为经的家中走去,路上也没碰见任何人。 两个人拎着两只獾子到了李为经的家,东西往地上一扔。 屋子里的李为经听见声音,赶忙走了出来。 “咋是你俩呢?” 李为经看到陈东和赵铁柱两个人,显然有些吃惊。 但下一秒,当他看到地上的两只獾子时,更是瞪大了眼睛。 “哎哟,我的天哪,你俩从哪弄的獾子?” “李大夫,啥也别说了,俺俩家不方便弄这个,就借你这儿用用。” “先把獾子油取出来熬好,赶紧给赵大爷孙子送去。” 陈东说着,直接就跟赵铁柱动起手来。 李为经在旁边打着下手。 眼看着陈东熟练地把獾子的肥肉一点点剥离下来,手法十分娴熟。 旁边的赵铁柱给递着工具,内心非常吃惊。 他跟陈东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又跟着陈东一起做山货买卖,却从来不知道陈东竟然还会这些本事。 很快,一坨肥实的獾子肥肉被剥离下来。 李为经也不耽搁,直接架起锅灶,烧火开始熬制獾子油。 大概一个多小时过去,獾子油总算熬制完成。 陈东掸了掸手上的灰尘,转身对李为经说:“等獾子油冷却了,就赶紧拿去用吧。” 扔下这句话,陈东推着自行车朝赵铁柱一招手:“铁柱,把獾子肉带回去。” 赵铁柱把獾子肉搭在自行车后座上,两个人就打算离开。 李为经却快步上前拦住他们,从兜里掏出一把钱,塞到陈东的手里。 “这獾子油算我买你的,眼下我兜里只有这么些,剩下的回头我再给你。” 陈东迟疑了片刻,说道:“那行,李大夫,这钱我就拿着了。” “以后你在山里再弄着啥好药材,别忘了给我送过来,我都收。” 李为经心里其实有些激动。 他清楚以前的陈东是什么样,虽然陈东变傻之前没表现出这么多能力,但这小伙子踏实肯干的印象,在他心里根深蒂固。 只不过陈东傻了这三年,让村里人似乎都把他淡忘了。 李为经更发现,自从陈东好了之后,能力似乎比以前更强了。 他自己也会上山采些草药,弄些动物身上的药材,但毕竟手法不专业,进山还多有危险。 而且他这个小村医虽然不起眼,却在整个村子里起着重要作用,村民们隔三差五总要跑到他这里看病抓药,实在脱不开身。 如果能从陈东手里收些药材,对他给人看病也是十分有助益的。 “李大夫。” 不等陈东开口,赵铁柱转过身来说道:“你这小地方,能要多少药材?” “东子要是进山,弄着的好东西可多了,你有那么些钱买吗?” 赵铁柱说的是实在话。 都在一个村住着,谁家是什么情况都清楚。 这句话让李为经很是尴尬。 事情也正如赵铁柱所说,他兜里确实没有多少钱,但他实在想要那些有用的药材。 虽然赵铁柱怼了他一句,李为经却仍然不死心:“我没那么些钱买他手里的药材,但是我有办法让他把药材卖得更贵。” 李为经的话让陈东眼前一亮。 眼下他手里的那个猪砂,正打算拿到县里卖掉。 但他毕竟是穿越而来,虽然对这年代的物价有些了解,可这个地区猪砂的具体价格,他没法判断。 而且想要找到合适的买家,也需要耗费一些时间。 “李大夫难道认识比较有实力的药材商吗?” “这话问的,我干这行好几十年,哪能接触不着这样的人?” “就这么说吧,咱县里就有个能买得起名贵药材的主儿。” 这句话让陈东眼睛更亮了。 不过片刻,李为经又说道:“但是人家收的,可都是正经八百稀有的好药材。” “比如百年山参、千年灵芝,还有太岁、肉灵芝、桦树黄这些,都不是轻易能弄到手的。” 陈东心里也清楚,这年代能被称为“药材商”的,采购的必定是些有价值的东西。 但李为经的这番描述,也让他确定了县里那个药材商的实力肯定不菲。 “李大夫,要不然等你忙完了,咱一块上县里去看看?” “这獾子油凉透还要三两个小时,我现在就带你去县里。” 李为经其实也迫不及待想和陈东建立长期的合作关系。 他清楚自己买不起陈东手里的好药材,但如果能给陈东牵线搭桥,让他把采到的珍稀药材卖出去、赚到钱。 即便将来自己需要向陈东要一点珍贵药材,陈东也不会吝啬。 第22章 古怪的老中医 这件事情商议妥当,三个人就一起出了门。 因为只有一辆自行车,三个人想一起到县里比较麻烦。 好在李为经认识的人多,不管是镇上还是县里,都有不少找他看过病的患者。 三个人到了村口,很快就拦下一辆过路车,一起往县里去了。 李为经带着陈东和赵铁柱,直接到了回春堂的门口。 看着那破旧的铺子,门上面挂着“回春堂”三个字的大匾,陈东一下子想起了上一世的事情。 这个回春堂的老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名叫李泰。 这个老头看着不起眼,却是世代行医的老中医。 他的儿子李强,在后世是非常有名气的药材商。 从八十年代开始,李强就从事药材买卖,基本上东北地区的药材,都是经过他的手卖到南方。 李泰虽是老中医,行事却比较怪癖,轻易不会与任何人产生瓜葛。 不过李为经带着陈东到了这里,倒让李泰显得十分热情。 在两个老家伙的简单交谈中,陈东才得知,原来此前李为经曾经对李泰有过帮助。 所以就算李泰性格十分高傲,对李为经也十分客气。 一番寒暄之后,李为经才把陈东介绍给李泰。 “这小伙子年轻力壮,会跑山,懂药材。” “以后李大哥这里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让他来提供。” 李泰虽卖李为经的面子,看着陈东年纪轻,眼中却闪过一丝不屑。 “咱这地方,能跑山、能挖药材的多了去了。” “我想要的东西,可不是什么样的人都能弄到的。” 他说着,慢悠悠喝起茶来,已经不打算理会陈东了。 李为经这时也很窘迫。 他来之前只想着以后能从陈东手里收些珍贵药材,却忘了自己只是把人带来,陈东是空着手的。 就在气氛十分尴尬的时候,陈东突然说道:“不知道李老爷子眼中所谓的珍稀药材,是些什么东西?” “呵,你连什么样的药材是珍贵药材都不知道?” 李泰撇了撇嘴,扭头看向李为经:“这就是你给我介绍的人?以后这种人还是少往这边带。” 李为经这时已经老脸通红,正在后悔自己做事欠考虑。 就在这个时候,陈东从衣兜里掏出一个小包裹,缓缓放到桌子上。 “李老爷子不妨看一看,这个东西,在您眼中算不算得上珍稀药材?” 就算陈东这么说,李泰也没正眼瞧桌子上的东西。 倒是李为经心里好奇,上前打开了那个纸包。 结果这一看不要紧,李为经瞬间倒抽了一口凉气:“竟然是野猪宝!这么大的野猪宝,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是头一次见。” 李为经的惊叫声,立即吸引了李泰的目光。 李泰这时也收起了傲慢态度,赶紧伸手把那东西拿到手里,仔细端详一番,也暗中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没想到陈东这个不起眼的小年轻,竟然能弄到这么好的野猪宝。 “这个野猪宝,你是从哪弄的?” 李泰这时对陈东的态度有了转变,看陈东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么轻蔑了。 陈东倒不计较之前李泰的态度,毕竟将来他和赵铁柱弄到稀有的药材,还要通过李泰的儿子李强卖出去。 “当然是在山上打猎的时候弄到的。” “那行,这个野猪宝我收了,给你五十块钱。” 五十块钱在这个年代,也算不少了。 李为经之前也接触过野猪宝,却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 在他看来,李泰给出五十块钱的价格也算相对公平,毕竟在这个偏远山村,能识货且买得起这东西的人并不多。 可这时陈东却脸色一沉,说道:“李老先生,我是听李大夫说起您的大名,说您是有仁心的医者,您的儿子也是出类拔萃的买卖人。” “但我没想到,李老先生并不能做到童叟无欺。” 这句话让李泰的脸色立即难看起来。 毕竟这番话对于他一个老中医来说,实在挂不住面子。 陈东也没跟他客气,继续说道:“普通的野猪宝虽然不罕见,但价格也绝对不止五十块钱。” “而且我带来的这个野猪宝,比普通野猪宝大两倍,还是公野猪身上的,年份超过了十年。” “这样的野猪宝,不能说是无价之宝,却也是十分稀罕之物。” “别说五十块,五百块钱拿到正常医药市场,也会很快被哄抢。” 陈东的一番话,让李为经震惊得直倒抽凉气。 此时的李泰脸上也十分窘迫,他心里其实清楚这东西的真正价值。 刚开始因为对陈东的偏见,他并没真心想给公道价格,可现在陈东的反驳让他老脸通红。 但他还是想买下这块野猪宝,不得已只能陪着笑说道:“年轻人,我这不是跟你开个玩笑吗?” “既然你是李大夫带过来的,想必你们之间关系也不远。” 李泰说着,瞟了李为经一眼。 李为经自然明白李泰是想给自己台阶下,只好附和着说道:“可不是嘛,我跟你大哥关系这么好,走得这么近。” “陈东这个小年轻也是俺们村的,我们关系也不差。” “既然咱们有这层关系,就谁都不必客气了,以后常来常往。” 李为经在中间调解,陈东也不想跟李泰多计较。 他这次来县里,主要是为了把手里的野猪宝卖出去,家里现在急需用钱。 最重要的是,陈东希望搭上李家这条线,和李强产生后续合作,这样他就不必东奔西走,能先把家里的生活维持起来。 双方又一番商讨之后,最终以五百块钱的价格成交。 陈东和李为经离开回春堂后,李为经也眼馋得很。 不过他也知道,陈东和赵铁柱弄到这个野猪宝,费了不少辛苦。 虽然眼馋,心里却并不嫉妒,只是他还有另一番打算。 “东子,人我已经给你牵上线了,以后你有啥值钱的东西,只管往他这卖。” “我看你也不是外行,经过今天的事儿,老李大哥不会再忽悠你了。” “李大夫放心,如果我和铁柱在山里弄到药材,就顺手采回来给你。” 第23章 给媳妇买东西 陈东也给李为经吃了一颗定心丸,他看得出来李为经此行的目的。 得到这句话,李为经心里也就放心了。 “一会儿我拦个车,咱一块回村吧。” “李大夫你先回去吧,我还有点事要办。” 李为经也没问陈东要干什么。 赵铁柱一直没说话,心里却在纳闷一件事。 自从陈东脑子撞坏变傻后,这三年来,他一心只想着让陈东好起来。 可陈东真正好起来之后,赵铁柱却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 虽然具体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只是心里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铁柱,你在那寻思啥呢?” “你跟我一块在县里转转,还是先回去?” “我就不转了,我先回去把铺子那头收拾利索。” 三个人分开后,李为经和赵铁柱回了村子。 陈东则去了县里的大商店,进行了一番采购,之后找了个顺路的车,回到了村子。 陈东推开院门时,周小月正坐在炕沿上缝补旧衣裳。 听见动静,手里的针线掉在炕上,人已经快步迎了出来。 “东子,你可算回来了!” 她眼里盛着藏不住的笑意,脚步都带着轻快,可看清陈东手里鼓鼓囊囊的包袱时,笑容又凝在脸上,多了几分错愕。 陈东大步走到她跟前,把包袱往炕上一放,伸手掀开。 雪白的棉花、带着细纹路的新布料先露了出来。 紧接着,两包印着“钙奶饼干”的油纸包、一罐子裹着糖纸的大白兔奶糖,整整齐齐摆在上面,在昏暗的屋里透着稀罕的亮色。 周小月的手猛地攥紧了衣角。 她先是死死盯着那些东西,眼睛越睁越大,随即又抬眼看向陈东,睫毛簌簌地抖,嘴角忍不住往上扬,可眼里却飞快涌进了水汽。 惊喜、诧异,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疑惑,全都揉在这双眼睛里。 “东子,这……这些是……” 她的声音发颤,伸手想去碰那新布料,指尖刚要碰到,又像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仿佛那是什么碰不得的宝贝。 “给你买的。” 陈东看着她这副模样,心里也软了,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棉花和布料,回头给你做件新棉袄,你身上那件太薄了。饼干和奶糖,留着你吃,补补身子。” 周小月的眼泪“吧嗒”掉了下来,砸在衣襟上。 她不是哭别的,是这三年来,日子过得太苦了,苦到她连想都不敢想能有新衣裳穿,能吃上这些城里孩子才有的稀罕吃食。 可她又猛地抹掉眼泪,眉头蹙起来,带着几分不安。 “东子,这得花不少钱吧?你……你哪来的钱啊?” 她太清楚家里的境况了,家徒四壁,连顿饱饭都快吃不上,怎么突然能买得起这些? 她怕这钱来得不正经,更怕陈东为了这些东西受了委屈。 陈东见她满眼担忧,心里暖烘烘的,拉过她的手,轻声解释。 “别担心,钱来得干净。我和铁柱上山打猎,打了一头大野猪,卖了些东西换的钱,够咱置办这些,还能剩不少。” “野猪?”周小月愣了愣,随即想起白天陈东满身血迹的样子,心里又是一紧。 “你白天说的是真的?没受伤吧?”她伸手就想去摸陈东的身子,检查有没有伤口。 “傻丫头,没事。”陈东按住她的手,笑着摇头。 “我和铁柱合力逮住的,都好好的。晚些时候,我还得去和铁柱收拾那头野猪,弄回来不少肉,够咱吃一阵子了。” 周小月的眼泪又忍不住涌了上来,这次却是喜极而泣。 她看着炕上的棉花布料,又看着陈东,心里的委屈、不安,全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冲散了。 她哽咽着,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反复念着:“好,好……” 陈东见她哭了,伸手替她擦去眼泪,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脸颊。 “哭啥,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的。你在家等着,我去去就回,回头给你炖野猪肉吃。” 周小月点点头,吸了吸鼻子,眼神里满是依赖。 “我给你烧好热水,等你回来。” 她看着陈东转身要走,又赶紧喊住他,抓起一把奶糖塞陈东手里。 “你也吃!” 陈东回头冲她笑了笑:“我不吃,都给你留着。” 说完,大步出了院门,留下周小月一个人站在屋里。 看着炕上的那些东西,嘴角忍不住又扬了起来,伸手轻轻摸着那柔软的棉花,眼里全是对好日子的盼头。 陈东赶到铺子时,赵铁柱正蹲在门槛上抽烟,见他来,立马掐了烟起身。 “东子,可算来了!” “咋样,獾子油送去没?”陈东随口问。 “送了送了!”赵铁柱语气里带着松快。 “李大夫给配了些药末,说有这两样加持,我大侄子那烫伤指定能好得快,不用遭啥罪了!” 陈东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没白往山上跑一趟。” 他从怀里掏出一沓钱,数出一百块递过去。 “野猪宝卖了五百块,咱哥俩一家分一百,剩下三百留着收拾这铺子,往后咱把山货买卖再拾掇起来。” 赵铁柱手一缩,连连摆手。 “俺不能要!这钱俺咋能要呢?” “咋就不能要了?”陈东挑眉。 “要不是你,俺压根不知道野猪胆囊里有那金贵玩意儿,再说打猎的时候,也是你拿的主意、定的法子,俺就是打个下手,哪能分这钱?” 赵铁柱说得实在,眼里全是诚恳。 陈东直接把钱塞到他手里,语气不容置疑。 “说啥浑话!野猪是咱哥俩合力逮的,枪是咱一起扛的,险是咱一起冒的,啥东西都得对半分,这钱你必须拿着!要不就是不把俺当兄弟!” 赵铁柱攥着那叠带着体温的钱,眼眶有点发热。 半晌才闷声说:“中,那俺就不客气了!往后咱哥俩好好干,指定能把日子过起来!” 借着蒙蒙黑的天,俩人摸去屋后面的地窖,点上手电筒,麻利地把野猪分解开。 手电光下,野猪肉泛着新鲜的光泽,赵铁柱看得直咽口水。 第24章 就该这么办! 陈东挑出一部分肉,递给他掂量。 “咱留些自己吃,这部分我拿去给村长、李大夫还有老冯家送点,都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往后打交道的地方多,别显得咱不懂事。” “应该的!”赵铁柱连连点头。 “你想得周到,就该这么办!” 剩下的肉俩人对半分好,各扛着一份出了地窖。 陈东先把自己那份野猪肉扛回了家,找了个背阴的雪堆,挖了个坑埋进去。 这年代没冰箱,雪堆里藏肉最稳妥,能放好些日子。 安置好肉,他又扛着一块五六斤的野猪肉,往老冯家去。 冯老二果然给他留了门,一开门见是陈东,还扛着块肥实的野猪肉,眼睛当时就直了。 “东子?你这是咋回事?” “上山打的野猪,给你送块肉尝尝鲜。” 陈东把肉往门里递了递。 冯老二赶紧接过来,掂量着分量,又惊又叹。 “你真敢进山打猎啊?这玩意儿多危险,村里老辈人都少有人敢碰!” 他知道陈东日子过得难,还冒着这么大险给他送肉,心里瞬间暖烘烘的,拍着胸脯保证。 “东子,啥也别说了!明儿一早俺指定把三十个铁夹子给你打好,绝不含糊,保准结实耐用!” “谢了二哥,那俺先走了,不耽误你歇着。” 陈东笑了笑,转身就走。 辞别冯老二,陈东又往村长家去。 村长见他送野猪肉来,先是愣了愣,随即笑着接了。 “你这小子,本事不小啊!还想着俺,客气了啊!” 陈东客套两句,又往李为经家去。 李为经刚忙完,见他送肉来,立马拉着他要留饭,陈东婉拒了。 “不了李大夫,家里还有事,改日再聊。” 送完所有肉,夜色已经沉了下来,陈东这才慢悠悠往家走。 陈东扛着东西回到家,周小月立马迎了上来,帮着他把东西归置好。 陈东没歇着,从雪堆里刨出一块野猪肉,收拾干净后,就在灶上做起了红烧肉。 不多时,屋里就飘满了肉香,勾得人直咽口水。 周小月端着碗筷摆上桌,看着碗里油光锃亮的红烧肉,眼睛都亮了。 俩人围坐在桌前,没有太多话,却满是安稳的暖意,高高兴兴地吃了起来。 就在这时,院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紧接着是陈旺的声音。 “小月……东子,在家不?” 陈东皱了皱眉,还是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的陈旺手里拎着个布包,神情有些局促,见门开了,搓了搓手:“俺寻思着你俩日子难,给你送二斤玉米面来……” 陈旺说着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开门的人是陈东,这可把陈旺吓得向后一个趔趄,险些没跌坐在地。 “东子,怎么是你?你……” “大哥先进屋再说吧。” 陈彤知道陈旺是吃惊他为什么突然间变好了,但是这样的话不能在外面说,就把陈旺让进了屋子里。 陈旺满是疑惑,一脚踏进门,就闻到满屋子的肉香。 再抬眼看见桌前的红烧肉,又瞥见陈东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吃惊。 “东子?你……你咋好了?还吃上肉了?” 陈东早料到他会是这反应,神色平静。 “坐。俺是吃了李大夫给的药,暂时好转了些,说不准啥时候就又变傻了。” 周小月赶紧接话,顺着陈东的话说。 “是真的,李大夫说了,这药就是管暂时的,能不能好全看天意。” 陈旺本就没什么脑子,听俩人都这么说,半点怀疑也没有,只讷讷地点头。 “原来是这样,那你可得好好吃药。” 陈东看着他手里的玉米面,知道他心里多少是有点悔改意思的,也没再冷着脸。 转身从旁边的肉堆里割了一块不小的野猪肉,递了过去。 “既然来了,就把这块肉带回去。” 陈旺连忙摆手:“俺不能要,你俩自己吃……” “拿着吧。”陈东把肉塞到他手里。 话锋一转,说道:“俺今儿去李大夫那儿,碰见嫂子去抓安胎药,好信儿问了一嘴,李大夫说王海英怀娃了。” “啥?” 陈旺手里的肉差点掉在地上,眼睛瞬间亮了,满是惊喜。 “真的?俺媳妇又怀娃了?” “那还有假,李大夫亲口说的。”陈东点头,“既然嫂子又怀了,就拿这块肉回去给她补补身子,别亏着娘俩。” 陈旺乐得合不拢嘴,紧紧攥着野猪肉,一个劲地念叨:“好,好!俺这就回去给她做!” 说完,他拎着野猪肉,屁颠颠地就往家跑,脚步都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陈旺拎着野猪肉,一进门就乐颠颠地喊。 “海英,快出来!有好事!” 王海英正坐在炕沿上纳鞋底,听见动静抬头,一眼瞥见他手里的野猪肉,当即愣了,放下手里的活起身。 “你这肉是啥来路?咱家里啥情况你不知道?哪来的钱买肉?” 陈旺却没急着解释肉的事,凑到她跟前,满脸喜色地追问:“先别管肉,俺问你,你是不是又怀娃了?” 这话一出,王海英的脸一下就白了,血色全褪,身子都跟着晃了晃,眼神里满是慌乱和惊恐。 “你……你听谁说的?净瞎咧咧啥!” “俺瞎咧咧?”陈旺一拍大腿. “李大夫都知道了!俺今儿从东子那儿听来的,他去李大夫家送肉,碰见你抓安胎药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怕是咱全村人都快知道了,你怀了俺们老陈家的种,这可是大好事!” 王海英吓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浑身发僵。 事到如今,她哪儿还敢否认? 万一陈旺真去问李大夫,那可就露馅了。 可她转念一想,自己已经从李大夫那儿拿了药,用不了几天,肚子里的孽种就会被打掉,到时候再想办法圆过去就是。 她强压下心里的慌乱,皱着眉转移话题. “别扯这些没用的,你先跟俺说,这野猪肉到底是哪来的?别是你干了啥不正经的事!” “啥不正经的,是东子给的!” 陈旺实诚地说道,把野猪肉往案板上一放。 “东子吃了李大夫的药,今儿竟暂时好了,还上山打了野猪,特意割了块肉给咱,说让你补补身子!” “啥?”王海英闻言,脑子“嗡”的一声,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第25章 这事儿好办 陈旺眼疾手快,赶紧上前扶住她。 “你咋了这是?咋还站不稳了?” 王海英扶着陈旺的胳膊,脸色惨白如纸,喘着粗气,心里翻江倒海。 陈东竟然好了?哪怕是暂时的,也让她慌得不行。 陈旺没看出她的心思,还自顾自解释。 “你也别担心,李大夫说了,东子这是吃药暂时好转,说不准啥时候就又变傻了,成不了啥气候。” 可王海英却没这么想,她知道李大夫的医术向来高超,既然能让陈东暂时好转,保不齐哪天就真的全好了。 要是陈东真好了,他要是知道自己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家的,知道自己这些年的所作所为,那她还有好日子过? 她死死攥紧了拳头,指甲都快嵌进肉里,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 不行,绝不能让陈东真的好起来,得尽快想个法子,弄死他才行! 陈东和周小月吃完饭,俩人一起收拾了碗筷,擦净了桌子,又烧了热水洗了脚,便一同上了炕。 陈东从怀里掏出那一百块钱,递到周小月跟前。 “这是我和铁柱打野猪分的钱,往后咱挣了钱,都交给你管。” 周小月眼睛一下子亮了,满是吃惊,伸手接过钱,指尖都带着颤。 她一边小心翼翼地数着,一边忍不住偷偷瞄陈东,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扬。 这三年来,家里从没见过这么多钱,她先前心里那点想离开的念头,此刻早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满满的佩服和依赖。 想起方才陈旺因王海英怀孕乐不可支的模样,周小月心里也悄悄动了念,脸颊微微发烫。 她也想给陈东生个一儿半女,好好撑起这个家。 陈东吹灭了油灯,屋里瞬间陷入昏暗。 周小月犹豫了片刻,终究是鼓起勇气,轻轻钻进了陈东的怀里。 夜色温柔,两人心意相通,一番缱绻温存,尽在不言中。 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周小月先醒了过来。 她只觉得腰肢有些发酸,便揉着腰慢慢坐起身,打算下炕做饭。 “别忙活了,你躺着歇会儿,早饭俺来做。” 陈东也醒了,伸手按住她,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满是体贴。 陈东和周小月刚放下碗筷,院门外就传来了冯老二的大嗓门。 “东子,在家没?” 陈东起身开门,就见冯老二肩上扛着个布袋子,手里还拎着一串铁夹子,哗啦啦直响。 “二哥,快进来!”陈东赶紧往屋里让。 冯老二把东西往地上一放,抹了把额角的汗。 “别忙活了,俺连夜赶着把活干出来了,三十个铁夹子,个个都结实,你瞅瞅!” 他说着拿起一个铁夹子,捏了捏。 “保准能派上用场!” 周小月端着碗出来,见了也笑着打招呼。 “冯二哥来了。” “哎,弟妹也在。”冯老二应了一声,又冲陈东说,“往后你家有啥活,尽管吱声,别跟俺客气!” 陈东笑着道谢。 “真是麻烦二哥了,还让你熬夜赶工。” “这算啥!”冯老二摆了摆手,“你昨儿还想着俺,给俺送野猪肉,这点活不算啥。” 陈东陪着冯老二客套了几句,便送他出门。 走到院门口,冯老二瞥了眼院子角落里堆着的稀稀拉拉的木材,拍了拍陈东的肩膀。 “你家这柴火看着不太够啊,回头俺弄个牛爬犁,给你拉一车柴火回来,省得你再费劲。” 冯老二果然不是空口说白话,回去就借了牛车,套上牛爬犁直奔山里,拉了一车结实的木头,稳稳当当送到了陈东家院子里。 陈东安顿好家里的事,便往铺子赶去。 一到铺子门口,就见赵铁柱带着村里几个青壮,正忙着扫灰尘、修破损的门窗,个个手脚麻利得很。 “东子,你来了!” 赵铁柱见他进门,直起腰擦了擦额角的汗。 “咋样,收拾得还顺利不?”陈东走上前问道。 “顺利!”赵铁柱咧嘴一笑。 “再收拾一两天,这铺子就能正经用了!” 话锋一转,他又犯了愁。 “就是眼下没啥山货可买卖,空有铺子也白搭啊。” “这不急。”陈东语气平静。 “回头我再去一趟县里的李泰那儿。” 赵铁柱立马反应过来,拍了下大腿。 “俺懂了!你是想弄了山货,卖给李泰他儿子李强!” 可笑着笑着,他又皱起眉。 “可问题是,咱眼下啥货都没有,拿啥往外卖啊?” 陈东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等我从王强那儿回来,这事儿就解决了。” 赵铁柱听得一脸懵,琢磨半天也没摸透陈东这话的意思。 但他打小就信陈东,知道陈东既然这么说,就肯定有办法,也就不再多问,转头又领着人忙活起来。 陈东揣着三十个崭新的铁夹子,一路赶到镇上王强家。 刚走到院门口,就扬声喊了句:“王哥,在家没?”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王强叼着烟卷探出头,瞧见是陈东,还没等说话,目光就落在了他手里那串哗啦啦响的铁夹子上。 嘴里的烟卷都差点掉下来。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出来,伸手就攥住了铁夹子,翻来覆去地掂量,手指摩挲着冰凉坚硬的铁面,眼睛亮得像冒了光。 “我的妈呀,东子!你可真能耐!” “俺当是你随口应应,没成想这么快就弄来了,还是三十个,个个都这么结实!” 王强越看越欢喜,嘴里不住地念叨。 “冯老二那倔驴,向来不乐意把这玩意儿给外人,你到底咋说动他的?” 陈东笑了笑,没多解释。 “都是乡里乡亲的,好好说呗。” “别站在院门口冻着,快进屋!” 王强一把拉过陈东的胳膊,热情得不行。 “今儿必须搁俺家喝点!咱哥俩好好唠唠,就冲你这办事利索劲儿,也得喝两盅!” 东北人就这性情,性子直爽,见了面投缘、办了痛快事,不管啥时辰都想整两杯。 可陈东还有别的安排,挣开他的手摆了摆:“不了王哥,镇上还有点事得跑,耽不起功夫,坐会儿就走。” 第26章 要的就是这句话 王强也不勉强,乐呵呵地把他往屋里让。 “行,不喝就不喝,咱屋里坐,暖和!” 进了屋,王强把铁夹子小心翼翼地放在炕梢,又给陈东倒了碗热水。 自己则盘腿坐在对面炕沿上,还不忘给陈东递了根烟。 陈东摆手推辞,他就自己点上,吸了一口,依旧难掩脸上的喜色。 “东子,这回可真是谢谢你了!” “有这些铁夹子,人参园子的安全就有谱了,再也不怕有野东西糟践人参了!” 陈东端着热水喝了一口,缓了缓气,才开口问道:“王哥,咱实打实说,你承包看管人参园子这活,一年下来赚得不算多吧?” 一提这,王强脸上的笑就淡了些,重重叹了口气,往炕沿上一沉,挠了挠头。 “啥赚头啊,就是混口饭吃呗。” “一年到头守着那些园子,风吹日晒的,冬天冻得嘶嘶哈哈,夏天蚊子咬得满身包,也就够个嚼谷钱。” 他吸了口烟,语气里带着点无奈。 “咱没啥大本事,除了看园子啥也不会,再说我人也懒,不爱动弹,能有个稳当活干,混口饱饭就知足了。” 虽说王强之前找陈东要铁夹子时,态度有点蛮横。 但这会儿一说起自己的难处,倒透着股庄稼人的实在,没啥花花肠子。 陈东放下水碗。 “懒不是啥毛病,谁不想揣着钱享清福,犯不着跟自己较劲。” 他话锋一转,眼神沉了沉。 “不过眼下有个能快速赚钱的法子,不知道王哥你想不想干?” 换作以前,王强指定不信陈东有这本事,毕竟这小子之前傻了三年,村里人谁不晓得? 可这回陈东能这么快、这么痛快地弄来三十个铁夹子,还把冯老二那倔头给说通了,早已让他彻底放下了偏见,多了几分实打实的信任。 他立马坐直了身子,眼里瞬间透着期待,往前凑了凑。 “啥法子?你别逗俺,有正经路子俺指定干!” “你天天跟那些人参种植户打交道,肯定比俺清楚。”陈东缓缓说道。 “那些人种人参,一年得有大半年扎在山上,晴天顶着日头跪在地里薅草、松土,生怕人参出点啥岔子。” “下雨天也不闲着,背着背筐、扛着镐头就往山里钻,挖天麻、找穿龙骨,采些榛蘑、元蘑,挖回来都堆在仓房里。” “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些东西金贵,要么留着自己吃点,要么贱卖给收山货的,卖不了几个钱,大多都堆在家里落灰,是不是?” 王强连连点头,拍着大腿附和。 “可不是咋的!这帮人成能干了,雨天都不歇着!” “俺上次去李老三家收管理费,见他仓房里堆了老大一堆天麻,还跟俺说这玩意儿不值钱,换点盐钱都费劲,还有张老四家,采的榛蘑都晒了好几串,说是留着过年吃。” “那些种植户住哪儿,你都知道吧?”陈东又问。 王强一挺胸脯。 “那可不!俺每年秋末都得挨家挨户去收看管费,谁家住在山根下,谁家离园子近,哪户人家种了多少人参,俺门儿清!要是连这都不知道,俺上哪儿收钱去?” 陈东要的就是这句话。 他早就摸透了,王强收看管费的流程,注定了他和那些人参种植户往来密切,没人比他更适合干这活。 “那正好,咱就借你这层关系。” “你收看管费的时候,顺便帮俺收购他们手里的药材和山货,不管是天麻、穿龙骨,还是蘑菇、野菜,只要质量好、不掺假,都收。” 他顿了顿,补充道:“收上来的山货要是质量过关,俺给你抽成,按收上来的总价算,绝不亏你。” 王强一听这话,眼睛一下子瞪圆了。 手里的烟卷一下子掉在炕席上都没察觉,猛地拍了下大腿。 “哎哟东子!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俺本来就得出门挨家跑,顺便收山货,这不就是顺手的事嘛!既不耽误收看管费,还能多赚份提成,比啥都强!” 他搓着双手,脸上笑开了花,褶子都挤到了一块儿。 “以前俺见他们堆着那些东西,还寻思怪可惜的,没想到还能换钱!” “中!这事儿俺干了!” 王强拍着胸脯保证。 “你放心,俺指定给你收得妥妥的,绝不掺次品,也绝不跟那些种植户漫天要价!收上来的东西,俺都给你码得整整齐齐的,等你来取!” 陈东把收购山货的事跟王强交代得明明白白,没多耽搁,转身就往铺子赶。 等他到铺子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了。 一进门,就见赵铁柱带着村里几个青壮,正忙着给最后一块修补好的门板上漆。 铺子里早已收拾得亮堂利落,破损的门窗钉牢了,地上的灰尘扫得干干净净,以前堆着的杂物也归置得整整齐齐,再也不是以前那副破败模样。 “东子,你可回来了!” 赵铁柱见他进门,立马放下手里的刷子,擦了擦手上的漆渍,咧嘴笑着。 “你瞅瞅,这铺子收拾得咋样?再晾晾漆,就彻底能用了!” 陈东扫了一圈,满意地点点头。 “挺好,辛苦你们哥几个了。” “都是小事!”赵铁柱摆了摆手,语气里满是实在,“接下来咋安排?你发话就行!” “接下来你就守在铺子里。”陈东直言道,“过阵子会有人来送山货,你负责在这儿收购就行。” 赵铁柱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 “是王强那边帮着收的那些?” “嗯。”陈东点头,又补充道,“就按咱以前做山货买卖时定的老价钱来收,别亏了送山货的乡亲,也别让咱自己吃亏,你心里有数,拿捏好分寸就行。” “中!你放心!”赵铁柱拍着胸脯保证。 “以前的价目我都记着呢,指定给你办得妥妥的,绝不出错!” 安排完铺子的事,陈东又道:“我打算一个人去山上转转。” “上山?”赵铁柱皱了皱眉,有些担心。 “这会儿上山干啥?山里可不太平。” 第27章 古怪的树洞 “咱这附近的树林里,可有不少值钱的宝贝。” 陈东没多绕弯子,直言自己的打算。 “要是能把那些好玩意弄回来,咱这铺就能更扩大了。” 赵铁柱虽没追问是啥宝贝,但打小就信陈东的本事。 只叮嘱道:“那你可得多加小心!山里野牲口多,路也滑,要是遇上啥情况别硬扛,赶紧往回走!” “知道了。” 陈东应了一声,转身从铺子里拿个空背筐和铁锹,简单收拾了下,又去屋后地窖把猎枪带上,就朝着山的方向走去。 陈东扛着铁锹、背着空背筐进了山,这回他压根没把打猎放在心上,脚步径直朝着夹皮沟的方向去。 上一世他就听山里老人念叨,清末那会儿,不少土匪在夹皮沟一带藏了金银细软。 后来陆续有人在这儿挖出过好东西,今儿个他就是奔着这些遗留的宝贝来的。 刚钻进夹皮沟的林子没多远,一阵细碎的响动从脚边传来。陈东低头一瞧,是只灰狗子(黄鼠狼)。 嘴里叼着只肥硕的田鼠,正蹲在树根下,一双溜圆的眼睛警惕地盯着他。 这玩意儿在山里不算少见,性子烈还记仇,陈东没打算跟它结怨,也没心思逮它。 只举起手里的铁锹,往旁边的松树树干上“砰砰砰”敲了三下。 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林子里传开,灰狗子吓得身子一缩。 嘴里的田鼠“啪嗒”掉在地上,它也顾不上捡,一扭腰,黄影一闪就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眨眼间没了踪影。 陈东收回目光,继续往里走。 又走了约莫半里地,前方的动静让他停住了脚步。 只见三四只松鼠,正叼着饱满的松塔,一趟趟往一棵水桶粗的老松树树洞里头钻。 它们动作麻利得很,前一只刚把松塔送进树洞出来,后一只就叼着新的松塔跟上。 来来回回跑了好几趟,那股子忙活劲儿,一下就勾住了陈东的注意力。 他放轻了脚步,猫着腰悄悄往老松树那边挪,生怕惊动了这些小东西。 离树洞还有两步远时,一股淡淡的热气突然从树洞口扑了过来,拂在他冻得发僵的脸上,竟带着点暖意。 陈东心里咯噔一下。 这都快开春了,但山里依旧天寒地冻,别说树洞了,连土都冻得邦邦硬,咋会有热气往外冒? 这树洞指定有猫腻。 他屏住呼吸,蹲在一旁静静观察。 没过多久,最后一只松鼠叼着松塔钻进树洞。 可让人蹊跷的是,它并没在洞里停留,反倒几秒钟后就钻了出来,“噌噌”地往树干上爬,几下就蹿到了树顶。 顺着树枝溜进了旁边的林子,再也没回来。 陈东见状,立马站起身凑到树洞跟前。 他先探头往洞里瞧了瞧,洞口黑漆漆的,啥也看不清。 紧接着,他举起手里的铁锹,用锹背轻轻敲了敲树干,“咚咚——咚咚——”的回声传了出来。 空洞又沉闷,压根不是实心树干该有的动静。 更怪的是,随着敲击,树洞口扑来的热气更明显了。 带着点潮湿的暖意,跟洞外的寒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陈东眯了眯眼,心里冒出个大胆的猜测。 这树洞绝不是表面看着这么简单,搞不好,它底下连通着别的空间! 陈东打定主意要进树洞一探究竟,先在附近扫了一圈。 很快瞧见地上一棵倒地枯死的松树,都已经干透了,正是做引火明子的好材料。 他拎着铁锹走过去,对准松倒木“哐哐”几下就砍了下来。 又用铁锹刃把枯朽部分削干净,只留下一段胳膊粗、尺把长的主干,这便是松明子了。 山里人夜里进山,全靠这东西照明。 平时家里面灶坑引火也用这东西,不过也有人家会去剥桦树皮引火。 揣着松明子,陈东弯腰凑到树洞前,先侧耳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除了隐约的气流声,再没别的声响。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撑着洞口边缘,身子一缩就钻了进去。 刚进洞,一股暖意就裹了上来,像瞬间从冰天雪地闯进了开春的暖房,连冻得发僵的手指都慢慢有了知觉。 这可是东北的冬末,山里土都冻得能当石头敲,树洞里头竟这般暖和,实在罕见得很! 陈东稳住心神,从怀里摸出火柴,“哧啦”一声划燃,小心翼翼地凑到松明子顶端。 松明子本就含松脂,一点就着,“噼啪”几声,橘红色的火光就亮了起来,照亮了身前一片地方。 他举着松明子慢慢往里走,才发现这树洞内部远比外面看着宽敞。 压根不是普通的树干空洞,竟是一处天然或是人工修整过的空间。 墙壁摸上去湿漉漉的,却透着股温润的暖意。 往前走了没几步,陈东就撞见些奇异的景象。 洞壁上长着些不知名的苔藓,绿油油的,在火光下泛着光泽。 还有几株细小的植物,竟在寒冬里透着生机,跟洞外的萧瑟截然不同。 他没多停留,继续往里走,转过一个拐角,眼前的景象让他猛地顿住脚步,眼睛瞬间亮了。 一棵野山参就长在洞壁的凹处,杆子又粗又长,还顶着一朵已经红了的人参籽,一看就年份不浅! “好家伙!”陈东忍不住低呼一声,心里又惊又喜。 这搞不好是百年老参啊! 在市面上金贵得很,随便出手就能卖个大价钱。 但他很快压下了挖参的念头,眼下首要目标是找土匪遗留的宝贝。 这参暂且留着,等办完正事再回来处置也不迟。 他举着松明子继续往里走,脚下的路渐渐平坦起来。 又走了约莫十几米,一个老旧的樟木箱子赫然出现在眼前,箱子上落着层薄灰,却依旧能闻到淡淡的樟木香气。 樟木防潮防虫,用来藏宝再合适不过。 陈东快步走过去,蹲下身,伸手拂去箱子上的灰尘,试着推了推箱盖,有点沉。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扣住箱沿,猛地一使劲,“嘎吱”一声,箱盖被掀开了。 这一掀,陈东只觉得眼前一晃,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僵住了。 第28章 果然有东西! 箱子里竟整整齐齐码着十几块金锭子,黄澄澄的,闪着耀眼的光。 金锭旁边,还放着些亮晶晶的珠宝,玉佩、手镯、项链,件件都透着精致。 “果然有东西!” 陈东心里又惊又热,胸腔里的心跳得飞快。 上一世的传闻果然不假,这夹皮沟里,真藏着清末土匪留下的宝贝! 可欢喜过后,一个疑问猛地冒了出来。 刚才那些松鼠,明明一趟趟把松塔搬进了树洞,咋这会儿连个松塔的影子都没见着? 这洞里就这么大地方,松塔能藏到哪去? 陈东压下心头的疑惑,举着松明子继续往里走。 没多远,眼前就出现了两条岔路。 左边那条路里,一股温热的气流源源不断往外冒,拂在脸上暖融融的。 右边那条则截然相反,透着刺骨的寒气,刚靠近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俩指定是通气孔。” 陈东嘀咕了一句。 心里琢磨着,洞里能这么暖和,多半是靠这两条路调节气流。 他没犹豫,选了往外喷热气的那条路。 毕竟洞外天寒地冻,暖和点的路总归更让人安心。 顺着热气往前走了约莫十几米,眼前的景象让他停下了脚步。 一堆松塔乱糟糟地堆在地上,正是刚才那些松鼠搬进来的! 可奇怪的是,这儿连半只松鼠的影子都没有,不少松塔的外皮都烂了。 旁边还散落着一堆松子,看样子压根没被松鼠动过,更别说吃了。 “这咋回事?” 陈东皱着眉,满肚子疑惑。 松鼠费那么大劲把松塔搬进来,咋反倒弃之不顾了? 他蹲下身,伸手扒拉开那堆松塔,想找找有没有别的猫腻。 扒着扒着,手下突然碰到个硬邦邦的东西,裹得严严实实的。 陈东心里一动,赶紧拨开周围的松塔,把那东西拎了出来。 是个油布包,摸上去沉甸甸的,油布看着有些年头了,却依旧完好,没半点破损。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油布包,瞬间乐了:里面竟是一套挖野山参的家伙事儿! 鹿骨签又细又滑,竹批子打磨得光亮,还有一把小窄锄,刃口锋利却不宽,最底下还压着一块红布。 “好家伙,真是想啥来啥!” 陈东心里又惊又喜,有了这套正经工具,挖那棵百年老参就稳妥多了,再也不怕碰断根须毁了宝贝。 他赶紧把油布包揣进怀里,举着松明子转身就往回走。 脚步都比来时快了几分,直奔那棵百年野山参所在的地方。 到了洞壁凹处,陈东先蹲下身,仔细打量这棵老参。 杆子又粗又长,分生出六枝杆,每枝杆上挑着五片叶子,这种野山参叫做六品叶。 因为在这山洞子里,陈东怕里面会有野兽,一旦惊扰,自己可能会有危险。 于是便在心里默念着喊山接山那一套后,便放下手里的工具,做好了挖参的准备。 陈东不敢有半点怠慢,从油布包里掏出小窄锄。 这锄头像个小月牙,正是挖参的专用工具,宽了怕碰根,窄了又费劲。 他先在野山参四周半尺远的地方,用小窄锄轻轻划了个圈,嘴里还念着山里挖参的老规矩。 “参娃参娃,跟我回家,保你平安,不损毫发。” 这不是迷信,是山里人对老参的敬畏,怕惊扰了人参的灵气。 划好范围,陈东开始用小窄锄一点点刨开表层的浮土。 他动作轻得像怕惊醒熟睡的婴儿,每一下都控制着力道,只刨开薄薄一层土,绝不往深了挖,生怕震动太大碰伤了参的根须。 浮土清了约莫两指厚,参的一些细须已经露了出来,白嫩嫩的,一碰就断。 陈东赶紧放下小窄锄,换成鹿骨签。 这鹿骨签是用老鹿腿骨磨的,又细又滑,不会像铁器那样容易刮断根须。 他捏着鹿骨签,指尖微微用力,顺着根须的走向,一点点挑开黏在须子上的泥土。 那些细如发丝的须毛,他连碰都不敢碰,只敢用鹿骨签轻轻把泥土拨到一边。 挖着挖着,一块小石子嵌在根须中间,陈东眉头一皱,赶紧掏出竹批子。 小心翼翼地把石子周围的泥土清掉,再用竹批子轻轻一撬,把石子取了出来,全程没让石子碰到一根根须。 时间一点点过去,陈东额角渗出了细汗,他却顾不上擦,眼睛死死盯着手里的动作。 随着泥土一点点被清理,野山参的主根、艼须、须子渐渐完整地露了出来。 整个参体饱满厚实,须子密而不乱,没有一丝损伤。 旁边的艼须长得规整,像小小的爪子似的。 主根粗壮饱满,呈淡黄色,透着温润的光泽。 最金贵的是那些须子,像银线似的又细又密,密密麻麻扎在泥土里,连最细的须毛都清晰可见,一看就有上百年的年头。 “中了!” 陈东心里松了口气,眼里满是欣喜。 他从油布包里掏出那块红布,轻轻展开,然后双手捧着参体,极其小心地把它从土里完整托了出来,生怕手上的力道重了,损了这百年老参的药效。 陈东没敢耽搁,转头在洞壁上寻了些肥厚的新鲜苔藓。 这东西锁水性极好,又在洞口附近找了块完整的桦树皮,山里人藏参都爱用它,防潮又防冻。 他先把苔藓铺在红布外层,再用桦树皮仔细裹成个小包袱。 最后又用随身带的粗布缠了两圈,层层裹得严严实实,确保水分不流失、也冻不坏这金贵宝贝。 刚要起身往洞外走,眼角余光突然瞥见旁边洞壁的缝隙里,竟还冒着绿油油的参叶! 他凑过去一瞧,杆子不算粗,叶子也比那棵百年老参小些,估摸着也就几十年的年份。 陈东心里瞬间一暖,立马想到了周小月。 她身子向来虚,这几年跟着自己受了不少苦,吃了上顿没下顿。 百年老参药效太猛,她那身子骨指定虚不受补,这棵几十年的正好,用来给她补身子再合适不过。 他不敢怠慢,却也不用像挖百年老参那般谨小慎微。 从油布包里摸出鹿骨签和小窄锄,快速在参周围半尺处划了圈。 第29章 炸了毛的老母鸡 陈东先用工锄轻轻刨去表层浮土,露出具细须后,立马换成鹿骨签顺着根须挑土,遇到小石子就用竹批子小心拨开。 没多大功夫,整棵参就完整取了出来,根须没断一根。 陈东又取了些苔藓,用小块桦树皮裹住这棵参,外层再包上块布,揣进怀里另一个兜。 和那棵百年老参分开放好,免得相互挤压受损。 做好这一切,他举着还没燃尽的松明子,脚步轻快地往洞外走去。 陈东揣着两包野山参快步往家赶,一推开院门就喊。 “小月,快出来!给你看个好东西!” 周小月正坐在炕沿上缝补旧衣裳,听见动静立马起身迎出来,见陈东神色欢喜,忍不住好奇。 “啥好东西啊,看你乐的。” 陈东伸手从怀里掏出两个包裹,先打开裹着小参的那个,小心翼翼取出那棵几十年份的野山参,递到她跟前。 “你瞅瞅这个。” 周小月低头一瞧,见是棵带着须子的人参,眼睛瞬间亮了,满是惊喜。 “这……这是野山参?咱这儿山里还能挖到这宝贝?” 她这辈子就没见过正经的野山参,只听村里老人念叨过这东西金贵。 “不光这个,还有个更金贵的。” 陈东又打开另一个大包裹,那棵百年野山参露了出来。 芦头粗壮、须子密如银线,一看就比小的稀罕多了。 周小月吓得捂住了嘴,半天说不出话,好一会儿才缓过神。 “我的天,这么大的参……东子,这可太值钱了!你快拿去换钱,咱家里还缺不少东西呢!” 她攥着陈东的胳膊,语气里满是急切,压根没想着自己。 “这小的,我打算给你炖汤补身子。” 陈东把小参往她手里塞,语气笃定。 “你身子向来虚,这几年跟着我受了太多苦,吃了上顿没下顿,早该好好补补了。” 周小月连忙摆手,眼眶都红了。 “不行不行,这东西多金贵啊,换了钱能买多少粮食布料,我哪舍得吃!” “还是拿去卖了吧,我身子没啥事,扛扛就过去了。” “扛啥扛!”陈东皱了皱眉,语气却带着心疼。 “往后想挖野山参的机会有的是,可身体要是垮了,有再多钱也没用。 这小的就给你补身子,说啥也不能卖!” 说着,他又指了指那棵百年老参。 “这颗大的才是用来换钱的,有它在,咱往后的日子指定能好起来,再也不用受穷了。” 周小月的目光落在大参上,眼里满是希冀。 忍不住小声问:“东子,这……这大的能卖多少钱啊?” 她长这么大,见过最多的钱也就几十块,压根不敢想这宝贝的价。 陈东笑了笑,语气带着点底气。 “要是能碰到合适的买家,这棵百年野山参,一万块钱打底!” “啥?一万块!” 周小月吓得腿一软,差点没站稳,眼睛瞪得溜圆,满脸的不敢置信。 “我的娘啊,咋能这么贵……这简直是天价啊!” 在这年代,一万块钱能盖好几间大瓦房,够普通人家过好几年好日子了。 她缓了好一会儿,又看向手里的小参,小声嘀咕。 “那这小的,是不是也能卖个千八百块?要不……还是把小的也卖了吧,我真不用补……” “说啥浑话!” 陈东打断她,伸手轻轻擦了擦她眼角的泪,语气温柔却不容置疑。 “多少钱也没有你的身体重要!这小的就给你炖汤,啥也别想了,听我的。” 周小月看着陈东认真的眼神,心里暖流涌动,眼泪再也忍不住掉了下来,不是难过,是感动。 这三年来,陈东傻着的时候,她撑着这个家。 如今陈东好了,竟这般疼她,连这么金贵的东西都舍得给她吃。 她吸了吸鼻子,哽咽着点头:“中,听你的……” 陈东见她同意,心里也暖烘烘的,赶紧把两包参重新包好收妥。 可转念一想,炖参汤得有老母鸡才够味,家里就几只小鸡仔,压根没老母鸡。 他琢磨了一下,起身就往外走。 “你在家等着,我去大哥家一趟。” 周小月还没反应过来,陈东已经出了门。 他快步走到陈旺家,推了推院门,没锁,直接走了进去。 院子里养着几只鸡,其中就有一只肥硕的老母鸡,正低头啄食。 陈东扫了一圈,没见着陈旺和王海英的影子,估计是去哪跑风了。 他也没客气,上前一把抓住那只老母鸡,鸡扑腾着翅膀想挣扎,陈东死死按住,转身就往家走。 回到家,周小月见他抓了只老母鸡回来,吓了一跳。 “你咋把大嫂家的鸡抓来了?” “他家没人,先借一只,回头给他点钱或是送点肉就行。” 陈东说着,就拎着鸡到了灶房,找了把刀,利落地点了鸡脖子放血,又烧了热水褪毛、开膛破肚,手脚麻利地收拾干净。 灶膛里添上柴火,锅里倒上清水,陈东把收拾好的老母鸡放进去。 又小心翼翼取出那棵小野山参,用清水轻轻洗去表面的泥土,切成薄片,一同放进锅里。 盖上锅盖,小火慢炖,不多时,锅里就飘出了浓郁的香气,混着参香和鸡肉的香味,在屋里弥漫开来。 傍晚的余晖刚落,王海英挎着半篮子野菜磨磨蹭蹭往家走,一进院子先习惯性地往鸡窝瞥了眼。 这一眼,直接让她炸了毛! 鸡窝门敞着,里头几只小鸡仔缩在角落,唯独那只每天能下蛋、最肥硕的老母鸡,连个影子都没了! “俺的老母鸡呢?!” 王海英“哐当”一声把篮子摔在地上,野菜撒了一地也顾不上捡。 她撸起袖子,腰一叉,扯着嗓子在院子里嚎。 “哪个杀千刀的挨千刀的偷了俺家鸡!有种偷有种别躲!逮着你指定扒了你的皮、抽了你的筋!” 喊了半天没半点回应,王海英认定是被人偷了。 当即像头炸毛的老母鸡,扭着腰满村子挨家挨户地找,嘴里的骂声就没停过。 “穷疯了是吧!连老娘的鸡都敢动!别让俺揪出来,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第30章 闭上你的嘴! 找了没两户,一股醇厚的鸡汤香顺着晚风飘了过来,直往王海英鼻子里钻。 王海英鼻子一抽,眼神瞬间就尖利了起来。 这味儿,错不了! 就是炖老母鸡的香味!她循着香味一路找,最后脚步停在了陈东家院门外。 “好啊,原来是你们这对穷鬼!” 王海英咬着牙,抬脚就往院里闯,院门被她踹得“哐当”作响。 她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屋,一进门就看见周小月站在灶台边。 手里攥着个木勺,正小心翼翼地往锅里撇浮沫,满屋子的鸡汤香直往鼻尖扑。 锅里那炖得软烂的鸡身,看着就像她家丢的那只! “周小月!你个小贱人!” 王海英眼睛瞪得溜圆,唾沫星子随着骂声横飞,指着周小月的鼻子就骂。 “敢偷我家的老母鸡炖着吃,你咋这么不要脸!” “真是跟着陈东这傻子穷疯了,连偷鸡摸狗的龌龊事儿都干得出来!” 周小月被这突如其来的辱骂吓了一跳,手里的木勺“啪嗒”掉在灶台上。 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后缩了缩,浑身都在发颤。 她脸涨得通红,眼眶瞬间就红了,想辩解却又没底气,声音细得像蚊子哼。 “我……我没有偷……真的不是我……” “不是你是谁?” 王海英往前跨了一大步,几乎要凑到周小月跟前,叉着腰的手都快指到她脸上了,嗓门又尖又利。 “这满屋子的鸡汤味还能有假?我家的鸡早上还好好在窝里下蛋,就这一会儿的功夫没了,不是你偷的是哪个偷的?” “今儿个你要么把鸡赔给我,要么把钱拿出来,不然我就拆了你这破屋,把你俩赶出去!” 周小月被她骂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头埋得更低,双手紧紧攥着衣角,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她这辈子就没跟人红过脸,哪里禁得住王海英这般撒泼辱骂。 就在这时,里屋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陈东本在收拾白天从山里带回来的东西,外头的骂声像魔音灌耳,搅得他心烦意乱。 他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快步走了出来。 一眼就看见王海英张牙舞爪地欺负周小月,周小月吓得浑身发抖的模样,怒火瞬间就窜了上来。 “闭上你的嘴!” 陈东上前一步,直接挡在了周小月身前,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将周小月护得严严实实。 他眼神冰冷如刀,死死盯着王海英,语气里的寒意能冻死人。 “在我家门口撒野,你算个什么东西?” 王海英被这声怒喝吓了一哆嗦,抬眼看清陈东的模样,瞬间愣在了原地。 眼前的陈东,眼神清亮锐利,眉宇间满是沉稳,半点没有往日的痴傻模样! 但她嚣张惯了,哪肯轻易服软,梗着脖子就顶了回去。 “陈东!你个傻子少管闲事!你媳妇偷了我家的鸡,今儿个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我跟你们没完!” 说着,她就往地上蹲,双手已经按在了地上,准备拍着大腿哭嚎撒泼。 嘴里还嘟囔着:“没天理了啊!傻子家媳妇偷鸡还不认账!我不活了啊!” “你敢动一下试试?” 陈东的声音陡然转冷,目光精准地落在王海英的肚子上,一字一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慑力。 “要是敢在这儿撒泼打滚,把肚子里的孩子弄掉了,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啥?” 王海英刚要往下坐的动作猛地僵住,整个人像被施了定身术。 满脸的震惊和难以置信,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你……你咋知道……” 她怀孕的事,连陈旺那个憨货都蒙在鼓里! 她只偷偷找李大夫拿了堕胎药,还反复叮嘱李大夫替她保密,陈东一个“傻子”,咋会知道这个天大的秘密? 更让她头皮发麻的是,陈东此刻的眼神。 清明、锐利,带着洞悉一切的冷意,哪里还有半分痴傻的影子? 他分明是不傻了! 一股寒气瞬间从王海英的后脊背窜了上来,冷汗“唰”地就浸透了里衣。 她看着陈东那双冰冷的眼睛,心里翻江倒海。 陈东不仅不傻了,还知道了她怀孕的事,那他是不是还知道别的? 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陈旺的? 知道她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恐惧像藤蔓一样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刚才的嚣张气焰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撑着地面勉强站起来,腿肚子都在打颤,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陈东,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我……我走……” 王海英结结巴巴地挤出几个字,再也不敢多放一句狠话,转身就往门外跑。 脚步踉跄得像踩在棉花上,活像后面有恶鬼在追,连滚带爬地逃出了陈东家的院子。 王海英跑远后,陈东转身看向还在发颤的周小月,语气瞬间软了下来。 伸手轻轻擦去她眼角没掉的泪。 “别怕,有我在,往后谁也别想欺负你。” 周小月吸了吸鼻子,抬头望着他,眼里满是依赖。 “东子,刚才可吓死我了,也多亏了你……那鸡是咱从大哥家抓的,回头真要给人家赔点啥不?” “赔啥,就当是他欠咱的。” 陈东揉了揉她的头发,语气带着点痞气却格外让人安心。 “再说了,给他媳妇补身子的肉咱都送过,抓只鸡算啥?别想这些了,快尝尝鸡汤,都炖烂乎了。” 他转身往灶台走,盛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鸡汤,又挑了块最嫩的鸡肉,吹凉了才递到周小月手里。 “快喝,补补身子,这参汤可是大补。” 周小月捧着温热的碗,鼻尖萦绕着鸡汤和参香,眼眶又有点热。 她小口抿了一口,鲜美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忍不住笑了。 “真鲜……东子,你也喝,别光给我喝。” “我不渴,你多喝点,把身子养得棒棒的。” 陈东坐在一旁,就着灶台边的小凳,眼神温柔地看着她喝,时不时给她添点汤。 嘴里念叨着:“往后咱日子好了,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再也不让你受委屈。” 第31章 就想亲亲你 周小月喝着汤,听着他的话,心里暖烘烘的,连带着刚才受的委屈都烟消云散了。 喝完鸡汤,陈东收拾了碗筷,又烧了热水,两人简单洗漱完,就上了炕。 陈东先钻进被窝,把里面捂得暖融融的,才朝周小月招手。 “快进来,别冻着。” 周小月脸颊微红,慢慢挪过去,钻进他的怀里。 陈东伸手将她紧紧搂住,下巴抵在她的发顶,闻着她身上淡淡的皂角香,心里满是安稳。 “东子……” 周小月小声开口,手指轻轻攥着他的衣襟。 “我总觉得像做梦似的,这日子咋就突然好起来了。” “不是做梦,是真的。” 陈东低头,在她额头上轻轻印了个吻,声音低沉又温柔。 “有我在,咱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周小月往他怀里缩了缩,脸颊贴在他的胸口,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心里格外踏实。 她抬起头,眼神亮晶晶地看着他,犹豫了一下,主动凑上去,在他下巴上啄了一下。 陈东愣了一下,随即低笑出声,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 咋还主动起来了? 周小月脸更红了,赶紧把头埋进他的怀里,不敢看他,嘴里嘟囔着。 “就……就想亲亲你。” 陈东心里一暖,收紧手臂将她搂得更紧,夜色里,两人的呼吸渐渐交织在一起,满是夫妻间的温情缱绻。 次日一清早,陈东便揣着那棵百年野山参动身,一路紧赶慢赶往县里李泰的药铺去。 他上一世就知晓李泰是县里有名的药铺老板,家底殷实,更关键的是他儿子李强,是做药材大买卖的好手,眼光准,出手也阔绰。 之前陈东也是被李为经带到县里,跟李泰打了一次照面,才知道原来李强就是他儿子。 陈东一进铺子门,浓郁的药香扑面而来。 “李老先生在吗?” 正在里屋熬药的李泰听到声音,缓步走出,看到陈东的时候,先是一愣,随即认出了人,脸上露出几分笑意。 “是陈东啊,你找我有事儿?” “李老先生,我带了件山里挖的玩意,想请您掌掌眼。” 李泰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抬手往里让。 “进屋说,正好强子回来了,他比我更懂这些新行情,让他看看。” 陈东跟着李泰进了里屋,就见一个二十多岁、衣着体面的年轻男人正翻看着账本,正是李泰的儿子李强。 “强子,快过来。”李泰开口介绍,指着陈东笑道,“这位是陈东,早前李大夫带他来过。他今天带了好玩意来,你过来瞧瞧、。” 李强放下账本起身,冲陈东礼貌一点头,语气比对待生客多了几分热络。 “是什么好东西?” 陈东也不客套,直接从怀里掏出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袱,往桌上一放。 “是棵野山参,你们父子俩瞅瞅品相。” 李泰示意李强上前,李强眼神一凝,伸手小心翼翼地解开包袱外的粗布。 又掀开桦树皮和苔藓,那棵芦头粗壮、须密如银线的百年野山参赫然露了出来。 “我的娘哎!”李强惊得倒抽一口凉气,伸手轻轻摩挲着参体,指尖都带着颤。 “这……这是百年老参啊!品相竟这么完好!” 李泰也凑过来细看,越看越满意,捋着胡须连连点头。 “确实是稀世宝贝!芦头饱满、须子完整无缺,连最细的须毛都没断一根,药效绝对错不了。” 李强翻来覆去看了足足有半个来小时的功夫,一会儿捏捏芦头数着年轮,一会儿轻轻捋着参须查看纹路,眼里的喜爱藏都藏不住。 末了,他才抬头看向陈东,语气带着几分郑重。 “陈东,实话说,这参在市面上都少见!你开个价,只要不太离谱,我都接!” 陈东早有盘算,眼神沉稳不卑不亢。 “一万块打底,少了这个数,我宁肯再找别的买家。” “一万?”李强眉头瞬间皱了起来,连连摆手。 “太高了!这年头好参难遇,但也架不住行情不稳,我最多给你八千,诚心要!” “李兄弟是懂行的人,该知道这参的价值。” 陈东没急,伸手指着参的芦头和须子。 “你瞅瞅这芦头的年轮,起码有上百年!” “再看看这须子,密而不乱,像银线似的,懂行的人抢着要。” “一万块都算我让了利,换别家未必有这价。” 李强又低头琢磨了半天,脸上露出为难神色。 “八千五,我再添五百,这真是我能出的最高价了,再多我就得赔本了!” 陈东摇了摇头,伸手就想把参重新包起来。 “那就算了,我听说县里还有别家药材铺,也收上好的野山参,总归能寻到识货的。” “别别别!” 李强赶紧按住他的手,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块儿,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行吧!一万二,我咬咬牙,给你一万二!再高真不行了,我这也是要往外卖的,总得留些利润。” 陈东依旧没松口。 “李兄弟,这参要是拿到省城,两万都有人抢着要。” “我找你们父子,一是念着早前跟李老板有过交情,信得过你们的信誉。” “二是知道你做药材买卖,不会亏了好东西……一万五,少一分都不行。” 说着,他就真的开始收拾包袱,作势要转身出门。 李强一看这架势,知道陈东是真的有底气,也怕错失这百年难遇的宝贝,猛地一拍大腿。 “中!一万五就一万五!算我栽你手里了!” 陈东停下动作,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这成交价正合他的预期,果然找李强做买卖没看错人。 李强不敢耽搁,赶紧转身从里屋的柜里取了一万五块钱。 一张一张数了三遍,确认无误后才递给陈东。 “钱你点好,这野山参参我可就收了!” 陈东接过钱,也仔细点了一遍,确认数额没错,才小心翼翼揣进布袋子里,心里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李泰看着两人顺利成交,满意地点头。 “东子果然是个爽快人,不磨叽。往后再有这好货,尽管来我铺子,价钱绝不含糊。” 第32章 你可真有本事! 李强把野山参小心用新的桦树皮和苔藓包好,放进柜子里,又给陈东倒了杯热茶。 “陈兄弟,你可真有本事!” “能挖到这般品相的老参,往后再有这种上好的药材,可得先想着我,价钱绝对亏不了你!” 陈东喝了口茶,笑了笑没急着答应。 “多谢李老板和李兄弟,不过我眼下在村里开了家山货铺,得先把铺子里收的山货卖掉,回笼些资金,才有精力再去山上寻宝。” “山货铺?” 李强眼睛一亮,猛地拍了下大腿,语气带着十足的爽快。 “这有啥难的!我给你介绍个大客户!” 他说罢,冲里屋喊了声伙计,让伙计去后院把南边来的王老板请过来。 没一会儿,一个穿着体面、眼神干练的中年男人跟着伙计走了出来,身上带着股生意人特有的精明劲儿。 “王老板,给你介绍下,这是陈东,我老乡,手里全是山里的好东西,开了家山货铺。” 李强热情地给两人引荐。 “东子,这是王老板,从南边来的,专收山货,量大人也爽快!” 李强平时很少到李泰这个铺子,这次也是带着王老板来这边收购山货,陈东来的也是巧。 王老板主动伸出手,跟陈东握了握。 “陈先生,我这人不绕弯子,只要品质过关,价钱好说,量越大越好。” 陈东也不拖沓,直言铺子里收了不少新鲜的蘑菇、天麻、穿龙骨。 还有些晒干的野菜,都是山里直采的,品质绝对没问题。 虽然这些东西现在铺子里还没有,但陈东却相信,赵铁柱那边此时应该也已经忙的热火朝天了。 王老板点了点头,眼里带着满意。 “正好我这次来就是收这些,这样,三天后我亲自去你铺子里看货,要是符合我的要求,直接全款收!” 陈东大喜,连忙起身应下。 “好!王老板放心,我保证把东西给你留得妥妥的,绝不让你失望!” 另一边,王强送走陈东后,没歇口气就扛着锄头往山根下的参户家跑,挨家挨户走。 “陈东在村里开了山货铺,专收咱挖的天麻、穿龙骨,还有晒的蘑菇,价钱就按以前的老规矩,绝不亏咱!” “真的?我仓房里堆着一堆天麻,正愁没地方卖呢!” “还有我!我家晒了好几串榛蘑,都快落灰了!”隔壁的张老四也凑了过来,眼里满是欢喜。 王强拍着胸脯保证。 “那还有假!陈东特意交代了,只要咱的东西品相好,绝不压价!快把家里的宝贝都拾掇拾掇,往铺子送!” 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没半天就传遍了所有种参户。 大家伙儿可乐坏了,以前挖的山货要么贱卖给走村串户的小贩,要么堆在家里烂掉。 如今有正经地方收,还不坑人,谁不积极? 家家户户都动了起来,有的背着装满天麻的背筐,有的提着晒得干透的榛蘑、元蘑。 还有的揣着挖来的穿龙骨,三三两两往陈东的铺子赶。 刚到铺子门口,就见赵铁柱忙得脚不沾地,一会儿接过乡亲递来的山货,一会儿拿起秤称重,嘴里还不停招呼着。 “张叔,你这天麻长得真周正,一点虫眼没有,按最高价给你算!” 赵铁柱麻利地把天麻放在秤上,眯着眼看了看秤星,高声报数。 “二斤三两,一斤五块,一共十一块五!” 张叔笑得合不拢嘴,连连点头。 “中中中!就信你和东子!” 这边刚算完钱,那边李婶又挤了过来,手里举着两串干蘑菇。 “铁柱,你瞅瞅我这蘑菇,晒得透透的,没一点潮气!” 赵铁柱赶紧接过,用手捏了捏,又闻了闻。 “婶子,你这蘑菇好得很!一串二斤,两串四斤,一斤三块,十二块!” 他一边说着,一边从抽屉里掏钱,数清楚递过去,又顺手在账本上记上一笔,笔尖在纸上划得飞快。 铺子里的人越来越多,有的排队等着称重,有的跟赵铁柱唠着家常,还有的互相炫耀着自家的山货,满屋子都是热闹的声响。 赵铁柱额头上渗出了细汗,他用袖子随意抹了一把,又拿起另一筐山货,声音都有点哑了,却依旧带着十足的热情。 “别急别急,大家伙儿都排好队,一个个来,保证不落下谁!” 陈东揣着沉甸甸的钱,脚步轻快地回了村。 他没急着往家走,拐了个弯就直奔村头的山货铺。 心里记挂着收山货的事,想先看看情况。 一推铺子门,就见赵铁柱正蹲在地上忙活,面前堆着不少山货。 他正手脚麻利地把天麻、穿龙骨分门别类,往一个个干净的麻袋里装,额头上还挂着细汗,显然没歇过。 “东子,你可回来了!” 赵铁柱抬头瞧见他,立马放下手里的活,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脸上满是喜色。 陈东点点头,目光扫过铺子里堆积的山货,笑着问:“今天收得咋样?把账本拿我瞅瞅。” “老好了!” 赵铁柱应着,转身从柜台抽屉里翻出账本,递了过去。 “天麻收了二十多斤,榛蘑、元蘑加起来有三十来斤,还有些穿龙骨和晒干的野菜,品相都贼好!” 他指了指墙角的麻袋。 “我都按你说的价收的,没亏着乡亲们,大家伙儿都挺高兴,说往后有货还往咱这儿送。” 陈东听着,眼里露出满意的神色。 “辛苦你了,办得挺利索。” “这有啥辛苦的,都是该做的。” 赵铁柱摆了摆手,话锋一转,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 “对了,你去县里找的收山货的人,啥时候来啊?今儿个收的这些都快堆不下了。” “哪有那么快。”陈东笑了笑,找了个凳子坐下。 “我跟人家约了三天后,到时候他亲自来铺子里看货。” “三天后啊。” 赵铁柱皱了皱眉,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那可有点麻烦,我看明儿指定还有不少人来卖山货,咱这铺子就这么点地方,再收进来怕是真堆不下了。” 赵铁柱顿了顿,犹豫着开口。 “还有,你说的那个买家,靠谱不?别到时候咱收了一堆货,他又不来了,那可咋整?” 第33章 带老婆逛县城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收这么多山货,他心里实在没底。 陈东瞧出他的顾虑,却没详细解释买家的来历,只是语气笃定地说:“放心就好,这人绝对靠谱,不会出岔子。” 他指了指铺子里的空处。 “明儿正常收山货,别拦着乡亲们。” “要是真堆不下,就找几块木板,在铺子里搭起架子,分层放,这样能省不少地方。” 赵铁柱听陈东说得这么有底气,心里的担忧也消了大半,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明儿我早早就来,先把架子搭好,再接着收。” 陈东翻开账本,低头一页页仔细翻看,上面记着每笔山货的种类、重量、单价和总价。 字迹虽不算工整却清清楚楚。 看着看着,他眉头微微一动。 账本末尾的总本钱里,明显多了一笔没标注来源的钱,以他对赵铁柱的了解,准是赵铁柱自己搭进去的。 “你自己搭了不少本钱吧?” 陈东合上账本,抬眼看向赵铁柱,语气带着肯定。 赵铁柱愣了一下,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 “也没多少,就是一开始收的时候,咱带的钱不够,我就先垫了点,想着等你回来再说。” 陈东没多说,直接从怀里掏出一沓崭新的钱,数出一万块,递到赵铁柱面前。 “拿着,你搭的钱先拿回去,剩下的留着明天收山货用,别再自己垫钱了。” 赵铁柱看着递到眼前的一万块钱,眼睛瞬间瞪圆了,满是吃惊。 “东子,你咋一下子有这么多钱?这也太多了!”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厚一沓钱,手都有点不敢伸。 “别管啥来路,都是干净钱。” 陈东把钱往他手里塞,语气沉稳。 “你跟着我干,总不能让你吃亏。” 赵铁柱攥着那沓钱,指尖都有点发颤,心里虽满是疑惑,却也没再多问。 他知道陈东不是不靠谱的人,既然陈东不说,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只是用力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我先把我垫的钱扣出来,剩下的都留着明天收山货。” 从铺子出来,陈东揣着卖参的钱往家走,脚步都比往常轻快了几分,心里满是想跟周小月分享的欢喜。 一推院门,就见周小月正坐在炕沿上缝补衣裳,听到动静抬头看来,眼里立马漾起笑意。 “回来了?饿不饿,我给你留了饭。” 陈东没接话,径直走到她跟前,从怀里掏出那沓厚厚的钱,“啪”地放在炕桌上。 周小月低头一瞧,手里的针线“啪嗒”掉在炕上,眼睛瞬间瞪圆了,整个人都僵在原地,声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这……这咋这么多钱?” 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厚一沓钱,指尖都忍不住发颤,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卖那棵百年野山参的钱,一万五。” 陈东语气平静,眼里却藏着对她的疼惜。 “往后这钱你保管着,想买啥就买啥,别再委屈自己了。” 周小月盯着桌上的钱,眼泪一下子涌满了眼眶,不是难过,是满心的欢喜与感动。 她攥着衣角,嘴唇动了动,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可刚说完,陈东就皱起了眉,像是突然反应过来似的,语气里带着点后悔. “哎,我这脑子,倒把这茬忘了。” 周小月愣了愣,疑惑地看着他:“咋了?” “你也没出过村子,咱村里就一个小杂货铺,能有啥可买的。” 陈东拍了下自己的脑门,语气里满是懊恼,刚才只顾着让她高兴,倒忘了这茬。 周小月闻言,刚涌上来的泪意一下子就散了,反倒忍不住笑了出来,眼眶红红的看着他. “没事,有你这份心就够了。” “咋能没事。”陈东伸手握住她的手,语气笃定. “明儿我带你去县城逛逛,城里啥都有,衣裳、吃食、首饰,你喜欢啥咱就买啥,好好给你添几样东西。” 周小月望着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暖烘烘的,用力点了点头,嘴角止不住地往上扬,满心都是期待。 第二天一早,陈东就推着家里那辆半旧的“永久”牌自行车,载着周小月往县城赶。 周小月坐在后座,双手紧紧攥着陈东的衣角,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路边的景象. 风拂过她的发梢,带着几分从未有过的雀跃。 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回出村,连县城的方向都没摸过。 半个多小时后,两人就到了县城街口。 1986年的县城不算大,却比村里热闹太多. 柏油路上来往着自行车和偶尔驶过的解放牌卡车,街边的商铺挂着红底白字的招牌,有百货商店、供销社、小吃铺。 还有摆摊卖菜、卖瓜果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 “先带你吃点好的。” 陈东锁好自行车,牵起周小月的手往街边的小吃摊走。 他知道周小月舍不得花钱,压根没问她的意见,直接走到一个烤红薯摊前。 “老板,来两个最大的烤红薯,要流油的!” 摊主麻利地从铁皮桶里掏出两个裹着焦黑外皮的红薯,递了过来。 陈东接过后,先剥开一个小口,吹了吹热气,才塞到周小月手里。 “快尝尝,甜得很。” 周小月捧着温热的红薯,鼻尖萦绕着焦香,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绵密香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眼睛瞬间亮了。 含糊着说:“真甜,比家里蒸的好吃多了。” 陈东看着她欢喜的模样,心里暖烘烘的,又拉着她走到不远处的糖葫芦摊,买了一串裹着晶莹糖衣的糖葫芦。 “这个也尝尝,酸甜口的,解腻。” 周小月接过糖葫芦,捏着竹签,舍不得下口,只轻轻舔了一下糖衣。 甜丝丝的味道让她嘴角止不住上扬。 长这么大,她就没吃过这么多好吃的。 吃罢小吃,陈东直接带周小月去了县城最大的百货商店。 一进门,货架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就让周小月看直了眼。 的确良布料、灯芯绒裤子、塑料凉鞋,还有挂在墙上的碎花衬衫,都是她只在别人身上见过的东西。 第34章 走,带你去看电影 “服务员,麻烦给她拿件碎花衬衫试试,要合身的。”陈东直接走到服装柜台前,指着一件粉色碎花的确良衬衫说。 售货员打量了周小月一眼,从货架上取下衬衫递过来。 周小月捏着衬衫,脸有点红,不好意思地看向陈东。 “这会不会太贵了?” “不贵,喜欢就试试。”陈东推着她往试衣间走。 “今儿个就是带你添东西的,别想钱的事。” 周小月咬了咬唇,走进试衣间。 换上衬衫出来时,整个人都亮了几分。 粉色衬得她肤色白皙,的确良的料子挺括顺滑,衬得她不再是那个只懂操持家务的村妇。 “好看,就这件!” 陈东眼睛一亮,又指着一条深蓝色的灯芯绒裤子。 “再拿条这个裤子,配着穿正好。” 没等周小月反驳,他又拉着她到了鞋柜台,选了一双黑色的布鞋,让她试穿。 “这鞋软和,走路不磨脚。” 周小月坐在凳子上,陈东蹲下身,帮她把旧鞋脱下来,换上新布鞋,又帮她系好鞋带,抬头问:“合脚不?紧不紧?” 周小月红着眼眶,轻轻点了点头。 “合脚,挺舒服的。” 她活了这么大,从来没人这么疼过她,连买鞋都亲自帮她试。 陈东付了钱,把新衣服新鞋都装进袋子里,拎在手里,又牵起周小月的手。 “走,带你去看电影,咱也赶回时髦。” 电影院门口贴着大海报,陈东买了两张票,牵着周小月走进放映厅。 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昏暗的灯光下,周小月有点紧张,紧紧攥着陈东的手。 电影开始后,随着剧情推进,周小月渐渐被吸引,一会儿跟着剧情紧张,一会儿又悄悄抹眼泪。 陈东在旁边没说话,只是悄悄把手里的瓜子递到她嘴边,又帮她擦去眼角的泪。 两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灯光亮起,周小月还没从剧情里缓过神,陈东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 “咋样,好看不?” “好看。”周小月点点头,眼里满是光亮。 “没想到还有这么好看的片子,跟做梦似的。” 陈东牵着她走出电影院,夕阳已经西斜,街边的路灯渐渐亮起。 周小月手里拎着吃的,嘴里还回味着糖葫芦的甜味,心里暖烘烘的,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陈东推着自行车,周小月坐在后座,手里拎着装满新衣服、吃食的袋子,两人满载着欢喜往村里走。 刚到村口,就撞见了王海英。 王海英正挎着篮子往家走,一眼就瞥见了他们手里的东西,眼神瞬间就黏了上去,眼底翻涌着浓浓的嫉妒。 周小月这丫头,以前跟着陈东吃尽苦头,如今竟能穿新衣服、逛县城,凭啥? 更让她心里发毛的是,陈东推着车的模样,眼神清亮、神态沉稳,半点没有往日的傻气。 她眼珠飞快转了转,心里打起了鼓。 陈东该不是真不傻了吧? 要是他记起以前自己虐待他和周小月的那些事,以他以前的性子,会不会报复自己? 想到这儿,王海英后脊背一凉,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 可转念一想,她又松了口气。 不管咋说,陈东是她小叔子,周小月是弟媳妇,都是一家人。 只要自己说几句好听的,他们指定还得对自己言听计从。 毕竟三年前陈东没傻的时候,对大哥陈旺敬重得很,连带着对她这个大嫂也不敢有半点违抗。 琢磨清楚,王海英立马堆起一脸假笑,颠颠地凑上前。 “哎呀,东子,小月,你俩这是逛县城去了?买了这老些好东西呀!” 周小月一看见王海英,心里瞬间揪紧了,下意识攥紧了陈东的袖子。 她虽没跟王海英打过交道,却早听说过老王家的臭名声,也知道陈旺两口子的德行,生怕她上来讨要甚至抢夺东西。 陈东察觉到周小月的紧张,轻轻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别担心,眼神却冷着,压根没打算理会王海英。 恰在这时,王海英伸手就想去接他们手里的袋子。 陈东眼疾手快,揽着周小月的腰侧身一躲,直接避开了她的手,连个眼神都没给她,拉着周小月就往前走,径直绕开了王海英。 王海英扑了个空,身子踉跄了一下,脸上的假笑瞬间僵住,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又不甘心就这么算了。 她真想拍着大腿扯着嗓子骂一顿,可一转念,要是骂了,说不定啥好处都捞不着了。 她盯着两人的背影,攥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你们两个晦气东西,敢不给我东西!等着,我让你大哥去要!” 说罢,扭头屁颠颠地回了家。 到家时,陈旺正在院子里劈柴。 自从知道王海英怀孕,他心里乐开了花,一心想让她好好养胎,为老陈家传宗接代,这几天对她说话办事都格外小心。 见她回来,赶紧放下斧头迎上去,笑呵呵地问:“老婆,你回来了?晚上想吃啥,我给你做。” 王海英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说:“吃吃吃,就知道吃!你那个傻子兄弟带着他媳妇逛县城,买了老些好东西,连份都没想着给咱家里送!” 说着,一屁股坐到凳子上,拍着大腿就哭嚎起来。 “哎呀,我这命咋这么苦呀!进了你们老陈家的门,好吃的没捞着一口,新衣服没穿著一件,我咋就这么倒霉呢!” 陈旺一看她这架势,魂都吓飞了,最担心的就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出闪失,赶紧上前劝。 “哎呀,你别闹!老二他们两口子逛县城,都买啥了?你想要啥,我去给你要!” 王海英一听,眼泪瞬间就憋了回去。 她本就没真想哭,不过是装装样子。 “那你还在这儿杵着干啥?赶紧去要啊,有啥要啥!” 这话让陈旺犯了难。 他打心底里希望陈东能自食其力,日子过得安稳,也好给死去的爹妈一个交代。 就算王海英想要东西,讨一点也就罢了,要把人家的东西全拿过来,他实在做不出来。 可他刚一犹豫,王海英又拍着大腿哭嚎起来。 “哎呀,没天理了!我看你就没真心想跟我好好过日子,连点东西都舍不得给我要!这日子干脆别过了,我现在就回娘家!” 第35章 你肚子是老陈家的种吗? “老婆,东子他们也不容易……” 陈旺想劝她别太过分,话还没说完,王海英却突然打起了别的主意。 要是能跟陈旺吵起来,推搡的时候自己摔一跤,说不定借着李大夫给开的药劲儿,肚子里这个野种就没了。 想到这儿,王海英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直接就朝陈旺扑了过去。 按以前的脾气,陈旺指定会跟她推搡,可这次却出乎她的意料。 陈旺一把搂住了她,急声道:“哎呀,你闹啥!你想要啥,我去给你要就是了!” 王海英瞬间愣住了,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你啥意思?” “我能啥意思,你不就想要东子他们买的东西吗?我去给你要!”陈旺无奈地说。 王海英更懵了。 “以前你可不这样啊。” “唉,海英,我也有件事想跟你商量。”陈旺叹了口气。 “啥事儿?” “你看东子傻了三年,小月儿那丫头身子底子也薄,我估摸着他们俩想要孩子难。” 陈旺顿了顿,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咱已经有俩孩子了,将来你这胎生下来,要是个小子,就过继给东子他们。” 这样一来,他们两口子将来也有人养老,我这个当大哥的,也对得起爹妈了。” 这话一出,王海英瞬间像炸了毛的猫,拍着大腿挥着胳膊哭喊起来。 “你这个丧良心的!咋的,我肚子里的种就这么不值钱,要给那个傻子?” “哎呀,你别吵吵巴火的!让邻居听见多不好!” 陈旺赶紧劝,生怕动静太大传出去丢人。 “你还知道丢人?你咋寻思出这种主意的!” 王海英哭闹得更凶了。 两口子在院子里吵得鸡飞狗跳,引来了不少邻居,都凑在大门外看热闹。 有人把消息告诉了村长,可村长听了却没打算理会。 陈旺家整天净是这些糟心事,听着都闹心,各家过各家的日子,这种事他也不好过多干预。 王海英哭嚎个没完,陈旺被折腾得有苦难言,却只能小心翼翼地扶着她,生怕她摔着。 这事很快就传到了陈东耳朵里。 他本不想理会陈旺家的烂事,可周小月却担心得要命,生怕王海英再跑到家里来闹。 陈东看出了她的心思,安抚道:“小月,你先在家待着,我出去一趟。你把门关好,谁来也别开。” “好,好,东子,你去吧。” 周小月虽不知道他要干啥,却也没多问,等陈东走后,赶紧用棍子把门顶得结结实实。 陈东出了门,没急着去陈旺家,而是先去了山货铺。 让赵铁柱割了一大块野猪肉,又装了些晒干的蘑菇,满满塞了一蛇皮袋子,扛着就往陈旺家去。 此时王海英还在院子里闹腾,陈旺正头疼不已。 一看见陈东扛着蛇皮袋子进来,王海英的哭闹瞬间停了下来,陈旺也满脸不解地迎了上去。 “东子,你扛的这是啥呀?” 陈旺从陈东肩上接过蛇皮袋子放到地上,王海英的眼睛像毒蛇一样,死死盯着那个袋子。 她不知道里面装的啥,却笃定陈东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主动送东西来了,心里一阵得意。 这小犊子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对他大哥恭恭敬敬的。 现在他们误以为自己肚子里的是老陈家的种,指定啥都得依着自己! 王海英心里美极了,一边理了理头发和衣服,一边坐到凳子上,翘起了二郎腿,就这么看着陈东和陈旺。 陈旺扭头瞪了她一眼,心里满是恼火,却在这种情况下,压根没法跟她翻脸。 “大哥,嫂子不是怀孕了吗?我给送点吃的补补身子。” 陈旺觉得很不好意思。 毕竟他作为陈家的老大,他觉得这些事情应该是自己去操心,而不是让自己傻了三年的弟弟,刚刚好起来,就要为他们家去操心。 “你这是干啥呀?家里头也不缺啥,你和小月日子刚开始,还是自己留着吧。” 陈旺说的都是心里话。 陈东也知道,陈旺很多事情都并不是他自己愿意那么做的,他这个大哥还是有挽救的余地。 但是他这一番话却直接惹恼了王海英。 王海英腾的一下子从凳子上站起来,叉着腰,皱着双眉说:“东子,你可不能干那没良心的事儿啊!” “这三年你傻在家里,啥都不能干,可全都是我和你大哥照顾着你,要不是我俩,你早就不知道啥样了!” 陈旺赶紧上前阻拦,说道:“人家东子过来送东西,你说的这叫啥话呀?” 王海英猛的一下子把陈旺推到一边,扯着嗓子喊道:“啥意思啊?拿我当要饭的呢,弄点吃的就想打发我?” “你可别忘了,我肚子里揣着的可是你们老陈家的种!” “光给东西,那哪能行!” 陈旺说:“那你还想要啥?” 王海英说:“除了给东西还要给钱,我可听说了,东子跟赵铁柱现在把那个铺子又干起来了。” 一边说着,王海英手指戳着陈旺的脑袋,又继续说道:“你别忘了,那可是你们老陈家的买卖,可不是他陈东一个人的!” 这一句话直接让陈旺无比恼火。 他一把攥住王海英的手指,满脸怒气说道:“那个铺子、那个买卖,从一开始就是人家东子自己干起来的!” “东子傻了这三年,那里面的东西也被你卖得差不多了!” “现在东子好了,他把那个铺子重新干起来,你还跟着瞎搅和啥?” 王海英甩开陈旺的手,吼道:“我不管,反正那个铺子赚的钱必须有我一份!” 一边说着,王海英摸着自己的肚子说:“你要不干,东子要不干,那我就把这个孩子锤下来!” 本来陈东是想着让王海英把孩子生下来之后,然后再揭穿他的丑恶嘴脸。 但是现在这个老娘们闹腾个没完,再这么继续下去,也会给自己添很多麻烦,并且也会让陈旺的日子过不消停,还不如把事情早点解决。 想到这里,陈东上前一步,看着王海英的肚子说道:“王海英,你确定你肚子里揣着的是我们老陈家的种吗?” 第36章 陈旺的愧疚 陈东这一句话犹如五雷轰顶,让陈旺脑瓜子嗡的一下,直接愣在了原地。 他是做梦也没有怀疑过王海英,肚子里的孩子会不是他的。 但是看着陈东无比笃定的眼神,陈旺心里面也有些慌乱、震惊。 此时更加慌乱的是王海英,她无比愕然的看着陈东,心里面七上八下。 陈旺脑瓜子嗡的一声,愕然看向王海英。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陈东,心里清楚,这弟弟虽傻了三年,可三年前不傻的时候,做任何事都十分靠谱,从不会随便乱说话。 他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肯定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王海英心慌得不行,被陈旺这么一看,更是吓得两只手都在发抖,差点从凳子上跌坐下去。 可就在这时,陈东突然开口:“大嫂,你别紧张,我就是这么问一嘴。” 接着他又看向陈旺,呵呵一笑说:“大哥你也知道,我这脑子刚好起来,一会儿清明一会儿糊涂的,也不知道脑子里都想些啥,说出来的话,也不知道对不对。” 陈东这么一说,陈旺刚才悬着的一颗心总算落了下去。 可王海英心里的石头却怎么也落不下去,她本就心里有鬼,清楚自己肚子里揣的不是陈旺的孩子,此刻心虚得厉害。 刚才那股泼辣劲儿、得理不饶人的样子,一下子消散得无影无踪,也没心思再继续闹下去了。 尤其是她看向陈东时,陈东朝她挑了挑眉毛,还递过来一个“你心里有数”的眼神,更让她吓得心里面直哆嗦。 陈东也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这话提醒王海英,别做事太过分。 陈旺本就老实厚道,陈东这么一解释,他也就不再有别的想法。 陈东把东西放下,又看了王海英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 这时王海英眼珠滴溜乱转,赶紧掐了陈旺一把:“还不赶紧送送你兄弟!” 陈旺见王海英态度竟有了转变,心里挺高兴,刚要准备去送陈东,却被王海英一把拉住。 “哎呀,你一个糙老爷们,也不会说个话,你回去做饭吧,我去送东子。” 陈旺也没多想,只觉得老婆跟以前不一样了,心里还挺欣慰,便停住了脚步。 看着王海英对自己兄弟那么客气,还亲自送出门去,陈旺心里面更是美滋滋的。 “哎,家里这才像个样子!” 陈旺刚转过身,便笑着又自语道:“我得给老婆多弄点好吃的补身子!” 一边说着,便将陈东拎来的蛇皮袋子拎进了屋子里。 打开一看,竟是那么大一块野猪肉。 “哎,东子,是当哥的对不起你呀!” 一想起这三年来他和王海英做的事情,就自责起来。 “但你放心,以后我指定好好对你们两口子,为以前做的错事赎罪!” 陈旺自言自语着干起活来。 另一边,王海英快步跟了出去,陈东刚走出陈旺家的院子,她就追到了近前。 “东子,你可别听村里那些人胡说八道,瞎咧咧。” 王海英追出来,就是想提醒陈东别听信谣言,她心里实在太虚,还想拉拉近乎、说些好听的,让陈东别怀疑自己。 而陈东心里最清楚她的打算,却半点破绽也没露,只是点了点头。 “大嫂放心吧,村里那些人向来爱胡说八道,他们说啥我也不往心里去,再说了,他们说啥我转头就忘了。” 即便陈东这么说,王海英还是不放心,眼珠滴溜溜乱转:“东子,你是不是真听说啥了?” “哎呀,我这脑子,前脚刚发生的事,后脚我就忘了。” 陈东不想跟她过多纠缠,打个哈哈便快步走了。 王海英也没敢再跟上去,站在胡同里看着他的背影,心里琢磨着。 陈东脑子坏了三年,现在刚好转,或许真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刚发生的事转头就忘。 这么一想,她才稍稍放心了些,可这两天肚子没半点动静,她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晚饭过后,趁着街上没啥人,她又偷偷跑到了李为经家里。 “李大夫,你给我抓的那个药咋不好使呢?你再给我抓一副,尽量给我放大点剂量。” 李为经见王海英来了,立马想起了陈东之前跟他说的话,心里直犯嘀咕。 他可不敢干这种丧良心的事,而且也知道王海英的为人,要是将来她真流了产、出点啥问题,肯定会跑到这儿来闹腾,到时候他这个村医的名声可就全臭了。 想到这里,李为经只是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又按照陈东告诉的药方给王海英抓了一剂药。 “这些药一共一块二毛钱。” 李为经把药递给王海英时,报出了价格,可王海英压根就不想付钱,叉着腰、怒瞪着眼睛,两条眉毛都竖了起来。 “你给我抓的药不好使,咋好意思再要钱呢?这一副药就当是你赔偿我了!” 王海英这种人向来不讲理,李为经早就习以为常,可一块多钱在这个年代可不是小数目,他已经给她打了很大折扣,没想到她竟这么不要脸,这让李为经心里很是恼火。 “我这都按本钱给你抓的,你多少也得给我拿点钱!” 李为经只想把这副药的本钱要到手,可王海英却突然拍着大腿,嗷嗷直喊起来。 “凭啥给你钱?你这个丧良心的大夫,净想赚些黑心钱!” “你上次给我拿的药不好使,这次就得赔我,我没让你再赔我钱,你就偷着乐吧!” 王海英叉着腰,晃着脑袋,扭着屁股转身就走了。 李为经心里这个气啊,真想上前把人拦住把钱要回来。 可一想到王海英肚子里揣着孩子,万一拉扯起来把孩子弄掉了,到时候他岂不是更窝囊。 想到这里,李为经一咬牙一跺脚,这事也就这么算了。 王海英回到家,把中药往锅灶上一放。 陈旺这时抱了一捆柴进屋,看到她回来,脸上满是高兴。 “老婆,你回来了?那是弄的啥呀?” 陈旺现在对王海英没有任何防备,满心所想的都是等她生了孩子,就过继给陈东。 第37章 东子,我想给你生孩子 可王海英脑子里却在盘算着别的事情。 面对陈旺的询问,她只是含糊着说:“从李大夫那里抓的安胎药。” 陈旺一听是安胎药,又见王海英不再闹腾,心里彻底放了心。 他亲自在炉火边守着把药熬好,又小心翼翼端到王海英面前。 王海英看着陈旺那副殷勤的样子,心里恨得不行。 她清楚陈旺想把自己生的孩子过继给陈东,不管这孩子是不是老陈家的,这个打算都让她恼火。 可眼下孩子的事还没解决,她还不能跟陈旺翻脸,只能等一切结束再说。 陈东回到家时,周小月已经把饭做好了。 两个人坐在桌子边,吃得津津有味。 吃饱后,周小月收拾碗筷,陈东主动起身去洗碗。 小两口的日子过得甜甜蜜蜜,可周小月心里却始终有个疙瘩。 虽然陈东好了以后,他们已经有过夫妻之实,可她听说王海英怀孕了,又想起陈东大哥陈旺以前说过的话。 那是在陈东脑子还没好的时候,陈旺和王海英经常在她面前提起,将来他们再生了孩子,就过继给陈东。 尽管当时她就看出来两人不是真心的,可现在陈东好了、王海英也真怀了孕,她还是忍不住担心。 她怕陈旺这个时候再提出过继孩子的事,到时候自己该怎么办。 周小月坐在炕沿边上,脑子里翻来覆去琢磨着这些事。 陈东收拾完进屋,一边擦着手,一边看到她发呆的样子,便坐到她身边。 他轻轻揽住周小月的肩膀,小声问道:“小月,你在寻思啥呢?” 周小月缓过神来,抬头看着陈东,眼神里满是认真。 “东子,咱们要个孩子吧,我能生的。” 陈东心里一惊,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这几天他经常看到周小月翻出藏在包袱里的那本书,结合原主以前的记忆。 他清楚周小月以前并不想留在这个家,还想找到自己的母亲。 这件事他一直在心里盘算着,只是觉得眼下还不是时候。 所以周小月突然提出要给他生孩子,让他心里七上八下的。 他并不想左右周小月的人生,虽然他想给她美好的生活,让日子过得风生水起,可如果她一心想离开这个家,他也不会阻拦。 可周小月现在说出这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个丫头已经有了转变,不打算离开了? 周小月见陈东一直直勾勾地看着自己,不说话也没表情,心里面就慌了。 她清楚自己身体单薄,村子里人见了她,总会在背后指指点点。 甚至王海英还说过,她肯定是个不下蛋的鸡。 这样的话,她已经听了三年,心里面早就积了很大的压力。 这会儿她虽想跟陈东生个孩子,却也担心自己的身体。 万一真生不出来,岂不是辜负了陈东对她的一片心意。 “东子,我真的能生的,你相信我。” 周小月的又一句话,让陈东心里很不是滋味。 陈东紧紧把周小月搂在怀里,轻声说道:“我知道你能生,也相信你能生。” “但是眼下不是时候,咱先把身体调理好,健健康康的,再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孩子,那样多好。” 周小月轻轻推开陈东,满眼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的脸:“你真的愿意跟我生孩子吗?” “这说的叫啥话呀?你是我媳妇儿,我不跟你生,跟谁生?” 陈东看着周小月一脸认真的样子,觉得这丫头既可爱,又让人心疼。 他想起原主傻的那三年,周小月一个半大的姑娘,是怎么咬牙挺过来的。 一想到那些日子发生的事情,陈东就觉得周小月格外可怜。 但现在他已经做好了打算,一定要好好疼这个媳妇儿,好好爱她。 要给她最好的日子,让她有依靠,对未来有期待、有希望。 “但是现在大冬天的,你身子又这么弱,等我给你把身体补上来。” “你想生几个,我就陪你生几个。” 陈东的一番话,让周小月心里暖暖的,同时也害羞得不行。 她跟陈东说想给他生孩子,这话已经鼓足了很大的勇气。 她之前还十分担心陈东会反对,可现在两人把话说开,她突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发烫。 这种事情,怎么能由她一个女人先提呢,简直太丢人了。 陈东见周小月脸蛋红扑扑的样子,觉得她越发可爱,忍不住又把她搂在怀里,轻轻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 “听我的,先把身体养好。” 周小月害羞地点了点头,整个脸都埋在了陈东的怀里。 听着陈东有力的心跳,她心里感觉到无比的踏实。 “不过有件事情我得跟你说一下。” 陈东突然语气严肃起来。 这让周小月心里咯噔一下,不知道陈东要说什么事,赶紧坐直了身体。 她理了理头发,又理了理衣服,十分认真地看着陈东:“啥事,你说吧。” 陈东见周小月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两只手轻轻抓着周小月的肩膀,柔声说道:“有些事情,你好像还不太有经验。” “从今天晚上开始,咱们就练习练习。” 周小月一脸懵懂地看着陈东,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情,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她说道:“好,我都听你的,你说我有啥不好的地方,让我咋练习,我就咋练习。” 陈东看着周小月可爱的样子,忍不住朝她的嘴唇轻轻亲了一口,说道:“比如这件事,你就不太熟练,我来教教你这种事情咋做。” 这个时候,周小月才反应过来陈东说的是什么事情。 她的脸腾的一下子红了起来,火辣辣的发烫,心跳也砰砰地加速。 “哎呀,你说啥呢?这天还没黑呢。” 看着周小月害羞的样子,陈东浑身的血液忍不住奔涌起来。 有这样的好媳妇儿,这么漂亮的脸蛋,这么好的身材,这么温柔体贴的性格,简直让他爱不释手。 他忍不住轻轻将周小月抱了起来,说道:“这种事情,管它天黑还是白天呢。” “反正咱俩是两口子,谁敢说啥。” 陈东一边说着,一边伸腿将门关上,把周小月抱到炕上去。 两人在暖和的火炕上翻滚起来。 第38章 不能只管眼下 次日一清早,陈东就早早去了铺子。 之前他已经安排赵铁柱在铺子里多搭了几个架子,用来存放陆续送来的山货。 再过两天,李强介绍的王老板就要来收所有山货,运去南方的买家对货物质量要求肯定严格,陈东可不能坐以待毙。 此刻赵铁柱见陈东一边打量着那些架子,像是在琢磨什么,便开口问道:“咋了,东子?还有啥问题吗?” 陈东说:“倒是没啥大问题,但是这些东西也不能胡乱堆着。” “今天你说的那些人工到了之后,你带着他们把这些山货按好坏分成各个等级,分别挑出来。” “好的那些放在架子最底端,差的那些放在最上面。” 赵铁柱认真听着陈东的安排,虽然不清楚他这么做的意思,却把陈东的话仔细记在了脑子里。 没一会儿功夫,不等陈东离开铺子,约定好干活的人就都到了。 赵铁柱怕自己安排不到位,便对陈东说:“东子,你晚点儿再走呗,我安排的时候你在旁边看着,有啥问题随时指出来。” 陈东也不急着离开,便留了下来,打算看着赵铁柱按自己的要求安排人工干活。 赵铁柱见陈东答应留下,立马清了清嗓子,对着来干活的几个人说道:“大伙儿听好了,今天的活儿不难,就是给山货分等级。” 他先指了指堆在一旁的天麻. “李哥、张姐,你们俩负责挑天麻,个头饱满、没虫眼、没破损的就是好的,归到这边的筐里,一会儿放架子最底下。” “那些个头小、有点虫眼或者裂了缝的,放那边的筐,最后摆架子最上面。” 李哥和张姐连忙点头。 “知道了,你放心吧。” 接着赵铁柱又指向另一堆干蘑菇。 “王婶、刘叔,你们俩管蘑菇,晒干透了、没潮气、没碎渣的是好货,装这个红筐;那些有点返潮、碎得多的,装蓝筐,也放上面。” 王婶和刘叔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的小筐就开始动手。 最后赵铁柱指向剩下的穿龙骨和干野菜。 “剩下的几位,你们分穿龙骨和野菜,穿龙骨要挑根须完整、没发霉的,野菜要干净没杂质的,好的放绿筐,差的放黄筐。” “都记清楚了吗?好货放底下,差货放上面,千万别弄混了!” 赵铁柱又强调了一遍,见所有人都点头回应,才说道:“行了,大伙儿动手吧,干活麻利点,中午管饭!” 话音刚落,几个人就各自找好位置忙活起来。 李哥和张姐蹲在天麻堆前,一个个拿起来翻看,时不时互相比对一下,把符合要求的好天麻放进指定筐里。 王婶和刘叔则是先拿起干蘑菇凑到鼻尖闻了闻,判断有没有潮气,再用手捏一捏,检查是否干透,按标准分进不同的筐里。 负责穿龙骨和野菜的几人也不含糊,仔细挑拣着,遇到拿不准的,就举起来问赵铁柱。 “铁柱,你瞅瞅这个穿龙骨,根须断了点,算好的还是差的?” 赵铁柱凑过去看了看,按照陈东的要求说道:“根须断得不多,没发霉就还算好的,放绿筐。” 陈东站在一旁,看着赵铁柱有条不紊地安排着,遇到工人提问也能快速回应,没有出半点差错,心里暗自点头。 工人们手上动作都不慢,一堆堆山货很快就被分成了不同的等级,各自装进了对应的筐里,就等着后续往架子上摆放。 看着赵铁柱安排工作有条不紊,陈东心里也放心不少。 虽然这些人工每天来干活都给工钱,但陈东知道,这年代的人都有一个很奇怪的心理。 更确切地说,是一种奴性的心理,有的时候没有人看着他们,他们就会偷奸耍滑。 而这些人当中,陈东也不可能每一个都去做具体的了解,再根据他们的性格安排具体的事情。 这些都是以后铺子将来干大之后才需要做的事情。 虽然陈东没有时间去做这些,但他还是把赵铁柱叫到一边。 “铁柱,这些人以后你可要好好管理。” “东子你放心吧,咱村的老少爷们都还行,干活都挺实诚。” “话是这么说,但是咱们将来这个铺子要成立为一个公司,所有的事情都不能马虎。” 看着陈东一脸严肃的样子,赵铁柱心里也清楚,按陈东的性格,肯定不会甘心让这个铺子就这么小打小闹。 按照这次陈东所说的,再过两天就会有一个老板上门来收货,想必是想要把这个铺子做大。 虽然赵铁柱认为,这些村民还是足够朴实,干活足够实在,但陈东这么一提醒,他也要格外注意,便虚心问陈东应该怎么样做。 “等后天这批货出手之后,给大家伙把工钱发下去。” “然后你要把这些人分成各个小组。” “每一个小组的成员,具体该怎么干活,就由那个小组长去带领着干。” “每个月的月底就在各小组当中评出一个先进小组,给予他们格外的奖励。” 陈东说着自己的这些想法,这样一来就可以让他们有一种竞争的压力。 大家伙都会认真去工作,而不是像此前生产队那样,大家大帮哄干活,吃的都是大锅饭。 谁干得多干得少,也分不出来。 经过他这样安排,就可以最大程度调动所有人的积极性,因为他们多干活就可以多赚钱。 赵铁柱觉得陈东的这个安排非常合理,心里也非常佩服他。 “行,就按你说的这么做。” “我估计今天这些货挑完也得下午了,那些人参种植户往这送货,也得下午。” 按照赵铁柱这么合计,给他们分组的事情,就只能等下午干完活之后再做打算了。 因为这种事情他也没干过,就告诉陈东,要是忙完了,下晚黑的时候再过来一趟,分小组的时候,最好陈东也能在场。 “这点小活你自己就安排了,我就不用过来了。” 陈东其实也是想要锻炼赵铁柱独立干活的能力,不能什么事情都需要他盯着。 第39章 雪貂! 但这个时候赵铁柱却说道:“哎呀,东子你不知道,虽然这三年时间你啥都没干。” 说到这里,赵铁柱挠了挠头。 其实他想说,虽然陈东傻了三年,但觉得这样的话说出来不太好听,所以就中途变了话。 “但是你想想以前咱搁一起干活的时候,那些人不管老少,哪个不怕你三分。” 赵铁柱的意思是,只要有陈东在这盯着,那些人干活就肯定不会偷懒。 有陈东在场,赵铁柱给他们分组的时候,才会让他们不觉得有哪个地方不合理,中途也会少很多麻烦。 陈东倒觉得赵铁柱说的这个事情有一定的道理。 虽然此前的原主陈东是啥样,他现在也不是十分清楚,但以他自己在上一世所经历的事情,威严这一方面自己还是拿捏得很准的。 两个人商量妥了这件事情之后,陈东便上地窖里拿出猎枪去了树林里。 他需要再搞一些副业多赚一些钱。 眼看着就要开春了,他想到时候盖一栋新房子。 然后再给周小月补办一个婚礼。 毕竟三年前周小月嫁到陈家的时候,原主陈东就是一个傻子,根本就没有什么像样的婚礼,也更别提什么彩礼之类的事情。 这对于周小月来说是十分委屈的,至少陈东觉得不能这样委屈了人家姑娘。 而且周小月已经有了留下来的打算,也打算跟他好好过日子,还有了想要给他生孩子的想法,这样的好媳妇必然不能辜负。 再加上此前王海英满村嚼老婆舌头,整天瞎咧咧,胡说八道。 导致周小月在整个村子里根本就抬不起头,甚至周小月现在出门的时候都有一种担惊受怕的样子。 只有那天陈东带着她去县里玩的时候,才感觉到周小月有稍微一丝的放松。 往后的日子还长,陈东不能让自己的老婆永远走路的时候抬不起头来。 所以陈东就打算开春之后一定要盖一栋新房子,然后再明媒正娶把周小月娶进门。 离开铺子之后,陈东带着猎枪直接上了山。 初春的山林仍被厚厚的积雪盖得严严实实,西北风刮过树梢,发出“呜呜”的声响。 一脚踩下去,积雪能没到小腿肚,冰冷的雪水顺着裤脚钻进袜子,冻得他脚脖子发僵。 他顺着平日里踩出的羊肠小道往里走,手里的猎枪握得紧紧的,眼睛像鹰隼一样,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草丛和树干。 深一脚浅一脚走了快一个时辰,别说野猪了,连只兔子、山鸡的影子都没见着。 陈东没敢急着往前冲,找了块背风的大青石蹲下来,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哈了口热气暖了暖,又仔细观察起雪地上的痕迹。 忽然,他眼睛一亮,瞥见不远处的松树下,有一串细小、圆润的脚印,边缘带着浅浅的爪印,一看就像是雪貂留下的。 他瞬间屏住呼吸,慢慢站起身,脚步放得极轻,端着猎枪悄摸地往脚印延伸的方向挪。 每走一步,都尽量让鞋底顺着积雪的纹路踩,避免发出“咯吱”的声响。 没走十几步,就看见一只通体雪白的雪貂,正蹲在一根低矮的松树枝上,两只小爪子抱着松果,脑袋一点一点地啃着,尾巴时不时扫一下身上的雪沫子。 陈东缓缓举起猎枪,枪口稳稳对准雪貂的身子,手指慢慢扣在扳机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可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刹那,雪貂像是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停下动作,小脑袋一抬,黑溜溜的眼睛扫向陈东的方向。 下一秒,它“嗖”地一下跳下树枝,四肢蹬着积雪,钻进了旁边茂密的灌木丛里,只留下一阵细碎的枝叶晃动声。 陈东暗骂一声“糟了”,赶紧追过去。 伸手拨开带刺的灌木丛往里看,雪地里只剩下一串凌乱的脚印,朝着山林深处延伸。 他不甘心就这么让到手的猎物跑了,咬了咬牙,顺着脚印继续追。 脚下的积雪又深又滑,好几次脚底打滑,身子踉跄着撞到树干上,疼得他龇了龇牙,手里的猎枪却始终没松。 追了约莫半里地,才又在一片开阔的雪地旁,看到了那只雪貂的身影。 它正低着头,用小爪子扒拉着雪地里的草籽,看样子是放松了警惕。 这次陈东不敢再大意,慢慢趴在雪地上,胸口贴着冰冷的积雪,一点一点往前挪,尽量不发出半点声响。 积雪沾湿了他的衣襟,寒意顺着衣服往里钻,他却浑然不觉,眼里只盯着那只雪貂。 雪貂扒拉了一会儿,似乎找到了不少草籽,蹲在原地吃得津津有味。 陈东找准时机,再次缓缓举起猎枪,瞄准了雪貂的要害。 谁知天不遂人愿,一阵寒风突然刮过,卷起地上的雪沫子,直往他眼睛里钻。 他下意识地眨了下眼,扣扳机的手就慢了半拍。 就是这半秒的功夫,雪貂再次受惊,“吱”地叫了一声,撒腿就跑,这次直接往山林更深处的石缝地带窜去。 陈东咬了咬牙,猛地从雪地上爬起来,起身就追,猎枪在手里晃悠着,好几次都差点撞在结冰的树干上。 好在他打小在这山林里摸爬滚打,对路况熟得很,赶紧抄了条少有人走的近路。 气喘吁吁地跑了一阵,终于在一处狭窄的石缝旁,堵住了那只雪貂。 雪貂见没了退路,弓起身子,龇着细小的牙齿,发出“呜呜”的威胁声,黑溜溜的眼睛里满是警惕和凶狠。 陈东深吸一口气,稳住有些发颤的手,再次端起猎枪,枪口死死锁定雪貂。 这次他没再犹豫,也没再给雪貂逃脱的机会,手指猛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枪响,子弹精准地打中了雪貂的后腿。 雪貂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子一歪,倒在雪地里,四肢胡乱蹬了几下,很快就没了动静。 陈东松了口气,慢慢走过去,蹲下身把雪貂捡起来,塞进随身带的粗布袋子里,又紧了紧袋口。 刚收拾好雪貂,就听见不远处的树林里,传来“哼哧哼哧”的沉重声响,还夹杂着积雪被拱开的声音。 第40章 收获不小! 他心里一紧,赶紧端起猎枪,快步躲到一棵粗壮的大树后面,只探出头,往声音来源处看。 只见一头黑黢黢的野猪,正低着头,用长长的獠牙拱着雪地里的树根,看样子是在找东西吃。 这头野猪体型不小,足有两百来斤,浑身的鬃毛又粗又硬,沾着不少雪粒,看着就不好对付。 野猪的警惕性极高,陈东刚看了没几秒,它就猛地抬起头,鼻子嗅了嗅,一双小眼睛恶狠狠地朝着陈东藏身的方向看过来。 陈东屏住呼吸,一动也不敢动,手里的猎枪已经瞄准了野猪的心脏部位。 野猪似乎察觉到了危险,猛地往前冲了过来,蹄子踩在雪地上,发出“咯吱咯吱”的沉重声响,积雪被它踩得飞溅起来。 陈东不敢耽搁,赶紧扣动扳机。 可野猪冲得太急,速度又快,子弹打偏了,只打中了它的左耳。 “嗷——”野猪吃痛,发出一声震天的嘶吼,性子变得更加凶猛,红着眼睛,直直地朝陈东藏身的大树扑了过来。 陈东来不及多想,猛地往旁边一滚,躲到了另一棵树后面,手里的猎枪差点掉在雪地里。 他赶紧伸手捡起猎枪,刚要再次瞄准,野猪已经冲到了跟前,长长的獠牙朝着他的腿就拱了过来。 他只能连连往后退,脚下一滑,重重地摔在雪地上,后腰磕在一块石头上,疼得他眼前一黑。 野猪趁机扑了上来,庞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腥气,压得人喘不过气。 陈东下意识地举起猎枪,死死挡在身前,不让野猪的獠牙碰到自己。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他忍着后腰的剧痛,快速撅开枪把,一枚子弹上膛,猛地扣动扳机。 “砰!” 子弹这次精准地打中了野猪的心脏。 野猪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往前冲了几步,就重重地倒在了雪地上,溅起一片厚厚的雪沫子,四肢抽搐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陈东躺在雪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额头上的冷汗混着雪水往下流,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冻得冰凉。 他的后腰还在隐隐作痛,手脚也因为刚才的挣扎,变得有些发麻。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劲来,慢慢从雪地上爬起来,扶着树干,咳嗽了几声。 他一瘸一拐地走到野猪身边,抬起脚,狠狠踢了踢它的身子,确认已经没了气息。 陈东缓过劲来,先从随身的布袋子里掏出磨得锋利的猎刀。 他环顾四周,找了个倒木,费力地把野猪拖到倒木上,让猪肚子朝上。 处理野猪得先放血,不然肉会发腥,这是山里人都懂的道理。 他握着猎刀,找准野猪喉咙下方的位置,狠狠划开一道口子。 暗红的猪血顺着刀口往外涌。 等血放得差不多了,他才直起身,搓了搓冻得发麻的手,又哈了口热气暖了暖。 接下来就是开膛,他拿着猎刀,从野猪的下腹部往上,小心翼翼地划开一道长长的口子。 腹腔划开的瞬间,一股腥气扑面而来,夹杂着雪地里的寒气。 他伸出手,顺着腹腔慢慢把野猪的内脏一股脑掏了出来,挂在旁边的树上。 先捡出被子弹打穿的猪心,虽然有个弹孔,但没坏多少,还能留着吃。 再把猪肝、猪腰子挑出来,放在干净的雪堆上,用雪埋住保鲜。 猪肠和猪肚比较脏,他拎到旁边的雪洼处,先用雪反复揉搓,去掉表面的黏液和血污。 那些没用的内脏和杂质,他随手扔到不远处的草丛里,说不定能引来山里的小兽。 掏完内脏,他又用猎刀刮掉腹腔内壁上的残留筋膜和血沫。 刮干净后,他弯腰捧起地上的干净积雪,塞进野猪腹腔里,反复擦拭。 积雪很快被血浸透,他就换一批新的雪,直到腹腔里的血污被擦得差不多。 他看了眼旁边布袋子里的雪貂,想着先把野猪的关键部位收拾好,再一起带下山。 手上的动作没停,又用猎刀顺着野猪的四肢,划开皮肤,准备把猪皮和肉分离开一些,方便后续搬运。 刚划到猪腿处,他才发现自己后腰的疼还没缓过来,动作不由得慢了些。 可他没停下,山里的活计从来容不得娇气,既然打了猎物,就得好好收拾妥当。 雪地里,他弓着身子,一手抓着野猪的皮毛,一手握着猎刀,专注地处理着每一处细节。 大概用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这一整头野猪才被陈东卸开。 这样拆分后方便拖拽,不然三百来斤的整只野猪,他一个人根本拖不动。 为了避免辛苦打到的野猪被山里其他动物叼走,陈东先拖了一块野猪肉到路边。 接着折返回去,把剩下的野猪肉也都搬到路边。 他就地挖了个雪坑,把拖不动的野猪肉先埋在雪堆里,上面盖了些松树枝掩盖气味。 做完这些,他才放心地拖着一部分野猪肉,带着那只雪貂往家走。 陈东一进院子,就看到周小月端着盆从屋子里出来。 周小月刚洗完衣服,倒完水抬头,就看到陈东浑身血淋淋的。 她吓得手里的盆子“当啷”一声掉在地上,快步跑到陈东身边,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满眼担忧。 “东子,你这是干啥去了?浑身都是血!” 此时的周小月满心满眼都是陈东的安危,压根没留意到他手里的野猪肉,也没注意到他身后背着的猎枪。 “没啥事儿,我上山打了头野猪。” “你又上山了?” 周小月十分震惊,自从她嫁到陈家,陈东已经傻了三年。 她不知道陈东会些什么,却也在村里听过关于陈东的事,知道他以前倒卖山货,却从没听说过他还会打猎。 这一刻,她才一下子明白,傻了三年的陈东突然好起来,还有了钱的原因。 看到陈东安然无恙,周小月心里悬着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了地。 她拽着陈东的手,感觉到他的手冰凉,赶紧用自己的双手握住,放在嘴边吹着哈气,想要给他暖和一下。 第41章 都是爽快人 “看把你紧张的,没啥事儿。” “不就跑个山打个猎吗?咱在村里住着,都是乡下人,这都不算啥。” 陈东试图把这件事说得轻松,不想让周小月替他担心。 看着周小月傻傻地用手给他捂热的样子,他觉得这丫头又可爱又好笑。 只是自己身上都是血,本想好好抱一抱她,也只能作罢。 “好了,没啥事儿了,咱进屋再说吧。” 陈东说着,轻轻拍了拍周小月的手背。 这时周小月才注意到地上的一大块野猪肉,还有陈东腰里别着的毛茸茸的东西。 两人进了屋,陈东把腰上的雪貂扔到地上。 周小月赶紧捡起盆子,倒了些温水,让陈东洗手。 可陈东却说道:“山里还有两块野猪肉,我得先去拖回来,你在家等着。” 周小月急忙放下擦手巾,跟在陈东身边:“我也跟你一块去。” “你跟着去干啥?挺老远的。” 陈东不想让周小月跟着,一是路远,山里的积雪还挺厚,走起来很滑,他怕她摔跤;二是野猪肉沉,他不想让她受累。 可周小月却坚持要去,她实在担心陈东一个人,而且那么大一块野猪肉,他一个人拖也吃力。 虽然自己长得单薄,但多一个人总能多一份力气。 陈东拗不过她,只能答应,出门前却让她穿得厚实些,又给她围上了一条围巾。 那条围巾还是那天陈东带她去县城时,在百货商店买的,周小月一直舍不得戴。 “这么好的围巾,这时候带出去白瞎了,等出门串亲戚的时候再带吧。” 周小月说着就要把围巾摘下来,却被陈东拦住了。 “今天天气这么冷,你就带着吧。” “要是这条围巾弄埋汰了,回头我再给你买条新的。” “买啥新的呀?弄脏了洗一洗就行。” “你赚钱多不容易,还是省着点花吧。” “嘿嘿,老爷们赚钱,就是给媳妇儿花的。”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出了门。 周小月跟着陈东一直走到后山的路边。 陈东让她站在路边等着,自己徒手扒开刚才埋野猪肉的雪堆,把里面的野猪肉拖了出来。 接着他又砍了一些树枝,把所有野猪肉都绑在树枝上,准备拖拽回去。 这时周小月撸了撸袖子,赶紧上前抓住树枝,想要跟陈东一起拖。 可陈东却拦住了她:“这么沉的东西,你一个姑娘家就别动手了。” “那我跟着你来是啥意思?” “我就是想帮着你干点活,总不能老在家里待着,干吃饭不动弹呀。” “你跟我一块来,咱俩道上有个说话的,这就挺好了。” 陈东哪能让周小月干这种力气活,周小月拗不过他,只好在旁边跟着走。 不过每走几步,周小月都会撸一下袖子,替陈东擦一下汗。 陈东心里感觉无比幸福甜蜜。 拖着野猪肉回家,也用了半个多小时。 周小月赶紧进屋,打了盆热水,又重新洗了洗擦手巾,递给陈东。 “快,赶紧洗一洗,上炕上去暖和一会儿。” 周小月把擦手巾递给陈东后,转身又去忙碌。 陈东本想阻拦,不让她干这些活,可一想到要是不让她干,她肯定又会忙着去做别的。 索性就依着自己的老婆,没再多说。 没一会儿功夫,周小月拿来一双干爽的棉鞋,又打了一盆水,让陈东洗脚。 陈东也不再执拗,按照周小月说的,洗了脚,换了干净的棉鞋,这才重新披上棉袄。 “这么多野猪肉咱也吃不完,我打算拿两块给冯老二和赵铁柱他们送去。” “剩下的下午我拿到镇上去卖掉。” “行,我都听你的。” 现在的周小月,觉得自己的男人非常厉害,也觉得日子过得更有滋味了。 甚至当初她想找机会离开这里、寻找母亲的打算,也渐渐淡忘了。 陈东刚收拾好几块野猪肉,正打算拉着爬犁给冯老二和赵铁柱家送去。 这时赵铁柱就急匆匆从外面走了进来。 “东子,咱店里来人了,说找你,是来拿货的。” 陈东一听有些吃惊,他跟县里的李强商量好,王老板要在两天之后才来拿货。 难道是王老板提前过来了? “他说他叫啥名了吗?” 陈东一边跟赵铁柱往外走,一边问道。 赵铁柱说:“他说他姓王,是不是你之前说的那个王老板呀?” 陈东点了点头:“我估计十有八九就是他了。” 两人一边聊着,一边就到了铺子。 进了屋才发现,果然是之前约好的王老板。 可王老板还带了一个人,那人看起来不像东北当地人。 大脑门,大眼珠子,大厚嘴唇,一看就是从南边来的。 “陈东兄弟,这位是钱老板,我的合伙人。” 王老板介绍说,这位钱老板其实是他们合伙的大老板。 原本陈东和王老板约定三天后交货,可这时钱老板正好到东北考察山货情况。 钱老板听王老板说这边有人手里有大量山货,就非要跟着过来看一看。 “钱老板,你好。” “陈老板,你好。” “哈哈,叫我陈东就行,老板不敢当。” 这个钱老板看起来挺厚道,说话办事也十分痛快。 并没有像有些有钱老板那样,看到农村人就瞧不起,相反,他对陈东还很客气。 陈东也没有过多想法,只想着抓紧把手里的山货卖出去,再进行下一步打算。 把王老板和钱老板带到货架子旁边时,陈东朝赵铁柱使了个眼色。 赵铁柱一下子就明白陈东的意思,赶紧从货架子最上边拿了两麻袋山货下来,打开给王老板和钱老板看。 “哎呀,这些山货看起来倒是不错,可质量却不是最好的。” 不得不说,钱老板的眼光非常毒辣,一眼就看出了山货的品质。 陈东也不着急,就算对方觉得这些货不算太好,他也有准备。 因为此前他已经告诉赵铁柱,把所有山货按等级分好,从次到好、从上到下放置。 这样就能保证所有山货都有卖出去的希望。 “钱老板,咱山里的东西都是野生的,品质肯定参差不齐。” “不过这都不要紧,好货有好货的价,赖货有赖货的价。” “哈哈哈,陈老板果然是个爽快人。” “那咱们就验一份货,谈一份价。” 第42章 东西虽好,数量却不多 王老板说陈东很爽快。 其实陈东觉得王老板这个人也比较爽快。 跟这样的人做买卖、打交道,确实非常愉快。 很快两人就把最上面几层的货一一验收完,定好了价格。 陈东并没有急着把最下边几层的上等货拿出来,而是说道:“王老板,忙活这一会儿,先歇会儿,喝口茶。” 正好这时赵铁柱已经泡好了茶水,端到了桌子上。 虽然这屋子看着简陋,但赵铁柱带着人在屋里搭了土炉子,火烧起来后,屋里倒也暖和。 忙活这一阵,大家都累得口干舌燥,几个人就坐在桌边喝起茶水。 一边喝着,一边闲聊起东北这地方常有的山货,哪种山货数量多,哪种山货价值高。 陈东侃侃而谈,让王老板对他这个小农民刮目相看。 “没想到在这样的山沟里,还有你这样有学识的人,看样子这一趟我没白来呀。” “哈哈哈,王老板过奖了。” 陈东自然也很谦虚,给王老板倒了茶水。 赵铁柱虽然在旁边搭不上话,却很有眼力见,不停给他们添水。 片刻之后,陈东说道:“不知道王老板到了东北之后,有没有吃过这里的山珍野味?” “这里的山珍我可是品尝过不少,至于野味嘛,偶尔也会吃上几口。” “王老板对我们这边的野味有啥评价?” “确实非常独特,不过据我所知,猎人们进山捕猎是件非常危险的事,东西虽好,数量却不多。” “哈哈,要不然为啥叫山珍野味?就是因为稀有才珍贵。” 两人聊到这儿时,赵铁柱已经明白了陈东的用意。 此前他也跟陈东一起进过山,打过野猪,收获不小。 而且今天他去陈东家喊陈东时,也看到院子里放着些野猪肉,知道陈东今天进山又有不小收获。 虽然他明白了陈东的意思,心里也着急,却并没有插话。 没一会儿功夫,王老板就对陈东的描述越来越感兴趣。 “陈东兄弟,既然我这趟来了,你们这边能买到的山珍野味,你给我牵个线呗。” “王老板,说起来还真是巧了,我今天刚逮了一头野猪,肉还嘎嘎新鲜……” 不等陈东把话说完,王老板眼前一亮:“太好了……” 王老板刚想说这些猪肉他想要,陈东一扬手打断他的话:“但是实在不好意思,王老板,这一次的野猪肉可能没有你的份了。” “为什么?” “虽说这地方野味多,但你也知道,进山打猎是件非常危险的事。” 陈东描述着进山打猎的危险性,接着又说道:“头七八天的时候,村里就有不少人想要野猪肉,我这次打的这头野猪是给他们留着的。” “不瞒王老板说,虽说咱们这地方守着这么好的资源,但东西确实稀缺。” “而且我就是个农村人,日子过得也紧紧巴巴,平时也只是靠上山打猎弄点野物,勉强维持生活。” 陈东的一番话说得十分含蓄,王老板却一下子听出了他的意思。 “既然我赶得这么巧,而且我在这里待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你这次的野猪肉就卖给我,多少钱尽管开价。” “这话说的,王老板,按理说你大老远过来,我应该送你一些野猪肉。” “客气什么?我理解你弄这些东西不容易。” 王老板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指比划着:“市场上的普通猪肉八毛钱一斤,野猪肉来之不易,我给你两块钱一斤,这次你先把东西卖给我。” 虽然王老板报了价格,但陈东并没急着回应。 此时的赵铁柱内心却无比震惊,他知道现在市场上卖野猪肉,最多也就一块二毛钱一斤。 这一下子涨了八毛钱,相当于是卖出一斤野猪肉,又多赚了一斤家猪肉的钱。 而且那一头野猪三百来斤,出肉最少也能有一百八九十斤,这样算下来,一头野猪能卖三百多块钱。 这个价位对于赵铁柱,甚至对于整个村子的村民来说,无疑是天价了。 赵铁柱在旁边急得直搓手,紧张地看着陈东,就怕他不答应。 好半晌,陈东才咂了咂嘴说道:“哎呀,既然王老板都开口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紧接着,陈东转身对赵铁柱说:“铁柱,回头你告诉老少爷们,我今天晚上再熬个宿,跑一趟山,争取给他们再弄点别的。” 陈东说着,朝赵铁柱眨了一下眼睛。 赵铁柱先是一愣,一时间没理解陈东的意思。 不过片刻之后,他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立即点头:“东子,我会告诉老少爷们这一次买不成野猪肉。” “但是晚上你可不能再往山上跑了,这一趟你进山,好悬小命没扔在山上。” 赵铁柱明白了陈东的意思,就夸张地描述了一番。 王老板听完之后,震惊得倒抽一口凉气:“我只知道上山打猎危险,却没想到竟然这么危险。” “哎呀,这一头野猪你弄来也实属不易,要不然这样,我再给你加五毛钱一斤。” 王老板这一趟到东北来,确实没打算停留多长时间,而且今天把这些货收完之后,就要离开村子。 所以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把陈东手里的野猪肉买到手,又怕赵铁柱这几句话让陈东犹豫,不想把野猪肉卖给自己,就主动提出一斤加五毛钱。 “王老板,这叫啥话呀?啥五毛钱、六毛钱的。” “不不不,我说到做到。” 王老板说道:“眼看时间不早了,一会儿你就让赵铁柱把野猪肉给我弄过来。” “不急,咱们先把这些山货弄利索再说。” “我发现了,你这些山货是越往下质量越好,这些山货我都要了,多少钱尽管开口。” 陈东等的就是这一句话。 见王老板爽快地表示要给痛快价,陈东也就不再磨叽,转身告诉赵铁柱去他家里把野猪肉弄过来。 这边陈东则和王老板带着其他人继续把剩下的山货搬下来,查验质量、定好价位。 很快,这一库房的山货就全部到了王老板手里。 第43章 所谓地三鲜 这笔买卖谈完之后,王老板如数付了款。 陈东就让赵铁柱带着几个人去自己家,把那些野猪肉抬了过来。 王老板看到那些野猪肉之后,眼前顿时一亮。 “这头野猪看起来最少有三百来斤呀,这种野猪肉吃起来才香。” “哈哈,王老板果然是行家。” “不敢当,不敢当,我听说你们东北有几道菜不错,比如地三鲜。” “王老板,您这就有所不知了。” 过去咱东北的地三鲜,可不是啥菜,实打实是野味,全是野动物的肉。 头一样是狍子肉,狍子在山里常见,肉嫩不柴,炖着吃最香。 第二样是野猪里脊,野猪肉紧实,切成块红烧或者爆炒,越嚼越有滋味。 第三样是山鸡胸脯肉,山鸡飞得勤,肉不肥,煲汤、油炸都好吃。 “早年山里人日子苦,靠山吃山,就把这三样野物肉叫地三鲜,凑到一块儿做,是难得的硬菜。” 跟现在城里饭馆里的土豆、茄子、青椒做的地三鲜,压根不是一回事。 听完陈东的解释,王老板恍然大悟,他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哎呀,今天听陈老板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最后连山货带野猪肉全部算一起,陈东这一次总共卖了六千多块钱。 送走王老板之后,陈东就把钱如数交到了赵铁柱的手上。 当然,陈东也留出了卖野猪肉的那一部分钱,总共一百五十斤,三百块钱。 “铁柱,你把这些钱入账里。” “兄弟们该咋发工钱咋发工钱,剩下的,咱们留到一个季节之后,给大家伙分红。” 一听陈东说发分红这件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毕竟他们现在每天五六块钱的工钱,比镇上那些人赚的都多,已经是非常不错了。 一个季节也就是三个月之后,还有分红的钱可以拿,这就让所有人干劲更加十足了。 “东哥,你说接下来还让咱干啥,咱就跟着干啥。” “我看这院里的柴火不多了,回头咱们闲着的时候去砍点柴回来。” “咱们几个把这屋里收拾收拾,等着收下一批货吧。” 所有人此时都非常兴奋,毕竟他们也看得出来,跟着陈东是有好处的。 赵铁柱也不含糊,按照这些小年轻的提议,紧锣密鼓地安排起来。 赵铁柱安排完之后,陈东对赵铁柱说道:“一会儿你跟我回趟家,把剩下的野猪肉拿过来给兄弟们分一分。” 大家伙一听说还可以分野猪肉,一个个干劲就更足了。 陈东带着赵铁柱回到家之后,把埋在雪堆里的野猪肉挖了出来。 “铁柱,这些野猪肉大概也就五六十斤,看看咱那里一共多少人,就给大家伙分了。” “总共八个人,一家分二斤就得了,剩下的你留着跟嫂子吃。” “一家分二斤有点太少了。” “大家伙跟着咱干活,也没少出力,一个个都挺有眼力见儿。” 陈东说这话并不是客套话,因为从今天干活的时候他就看得出来,每一个人干活都没有偷奸耍滑。 不过这也说明,赵铁柱在用人的时候也是经过精挑细选的。 “那东子,按你的意思,给他们分多少?” “一人分五斤,剩下的十斤你拿回去。” “这是干啥呀?我家又不缺肉吃,剩下的你还是留着跟嫂子吃吧。” “跟我你还客气啥?我让你拿你就拿。” 陈东既然这么说了,赵铁柱也就没再推搡,而是问道:“东子,你不是说晚上还要进山吗?我想跟你进山一趟。” 陈东呵呵一笑说:“我那也就是随口一说。” “反正现在天也暖和了,我估摸着有不少狍子,这个时候应该能往外走。” “你意思是想晚上一块去抓狍子?” “对呗,这个时候的狍子肉还是挺紧实的,而且下一次王老板来的时候,说不定咱还能卖个好价钱。” 陈东知道赵铁柱说的倒是没错。 这个季节的狍子基本上都愿意在树林的边缘,去寻找那些阳面坡上面那些灌木丛上即将生长出来的树木嫩芽。 而且它们都会在晚上的时候出来活动,如果真能遇上狍子,可能一遇就是一大群。 当然陈东也不是那种贪得无厌的人,他们两个人如果一起进山的话,能够打到一两只狍子,那也就算是收获不小了。 “那行,你回去把猪肉给大家伙分下去,安排好明天的活,咱俩今晚上头半夜就出去转转。” 两个人商量妥了之后,赵铁柱就离开了。 他带着野猪肉去了铺子那边,按照陈东所说的,五十斤野猪肉,那八个人一人五斤,剩下的十斤他拎回了家里。 陈东进了屋子之后,把卖野猪肉的三百块钱,交到了周小月的手里。 周小月看着那么多钱,心里面非常的激动,但是也知道这些钱是陈东冒着危险,千辛万苦弄回来的。 “这些钱我帮你好好收着。” “收着干啥?你想要啥,自己就去买啥。” 陈东说完之后又觉得不对劲,又补充道:“等我忙完了这一阵,再带你去县城逛逛。” “县城其实也没啥好玩的,之后我再带你去市里,去省里。” “我都听你的。” 此时的周小月心里面是十分的甜蜜。 倒不是因为陈东赚了多少钱回来,而是陈东让她感觉到这个家越来越有家的样子,越来越温暖。 甚至这个时候周小月都在想着,以后他们两个人有了几个孩子之后,那样幸福快乐的场景,该是多么的温馨呀。 晚上吃完饭之后,赵铁柱早早的就收拾好工具,来到了陈东的家。 而这个时候,陈东和周小月也刚刚吃完饭。 周小月一听说两个人又要上山去打猎,心里面也是十分的紧张。 她一想到中午的时候,陈东从山里回来,满身都是鲜血的样子,就很是后怕。 虽然陈东告诉她,他身上的血都是些野猪的血,但是周小月总是会心神不宁的去想象陈东在山里捕猎时的危险场景。 眼看着两个人收拾的差不多了之后,周小月一把拽住了陈东的胳膊。 第44章 哥们带你发笔大财 “东子,千万要小心点。” 周小月虽然非常担心陈东上山会有危险,但她也知道,陈东想要做的事情,自己拦不住。 而且赵铁柱也是满脸兴奋,很期待今晚两人进山能有大收获。 所以周小月犹豫纠结了片刻,也只敢提醒陈东小心点、注意安全。 陈东拍了拍周小月的手说道:“放心吧,家里还有这么好的媳妇等着我,我指定安全回来。” 尽管陈东再三保证肯定会安全回来,周小月还是提心吊胆。 她站在门口,看着陈东和赵铁柱的背影,过了好长时间,才转身回去。 陈东和赵铁柱两个人直奔村里后山而去。 这一次,陈东仍然带着赵铁柱去了上次去后山的那个地方。 因为他记得,那里有一个暖泉。 暖泉附近不但会提前长出一些树芽,说不定还能踩到些稀奇的宝贝。 当然,这只是陈东心里的想法,并没告诉赵铁柱。 可赵铁柱见陈东一个劲往后山深处走,心里就有点发慌。 毕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黑灯瞎火的在树林里走,本身危险性就高,要是往树林最深处走,只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 “东子,咱别往里面走了。” “这一片,平时就经常有狍子来回走。” 赵铁柱压低声音提醒陈东,可陈东却像是没听见,只是回头朝他笑了笑,没说话。 这让赵铁柱心里更紧张了。 他快走几步追上陈东,一把抓住陈东的胳膊说道:“你忘了?临走之前嫂子说啥了?” “怕啥的,今天你跟着我走就行,哥们带你发笔大财。” 陈东也不确定暖泉附近能采到、挖到啥宝贝,或是遇上啥值钱的野兽,所以只笼统地说了一句。 赵铁柱心里也想发财,可相比之下,他更谨慎,只希望两人能平安回去。 “东子,发财的事不急,咱还是先保命为主。” 听着赵铁柱满是担心的话,陈东决定给他吃颗定心丸。 他转过身停下脚步,说道:“你还记不记得,咱俩第一次进山的时候?” 话说到这儿,赵铁柱挠着头开始思索。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半个来月,但这事对他来说记忆犹新。 那天之前,赵铁柱在山路边突然遇上陈东,得知陈东脑子好了、不傻了,当时他别提多兴奋了。 紧接着当天晚上,两人就带着一杆生锈的猎枪进了树林。 那会儿赵铁柱满脑子都是陈东好起来的高兴劲儿,根本没考虑山里的危险。 当时两人也经历了些坎坷,最终还是满载而归。 一想到这些,赵铁柱心里似乎轻松了不少。 “咋的,东子?你觉得咱今天去那个地方,还能有不小的收获?” “嗯,我就是想咱俩一起碰碰运气。” 本来赵铁柱还满心兴奋,可听陈东这么一说,心一下子沉了下去。 “那这黑灯瞎火的,咱俩还是别冒那个险了。” “铁柱,今天你就听我的,我保证让咱俩安全回去。” 陈东的话让赵铁柱半信半疑,可看着陈东胸有成竹的样子,他也没再多说啥,只提醒陈东别往树林太深的地方走。 为了让赵铁柱踏实,陈东点头答应了。 两人又往树林里走了大概一千来米,陈东突然停下了脚步。 赵铁柱也紧跟着停了下来。 “咋了,东子?你发现啥东西了?” “你使劲喘喘气,感觉一下,这一片跟咱刚才走的那一片有啥区别?” 这次陈东没直接告诉赵铁柱树林环境的变化,而是让他自己感受。 经过一起管理山货铺子,陈东也觉得赵铁柱这人还跟以前一样,老实厚道,还十分仗义。 只是有些经验,他想让赵铁柱多学学,方便将来两人一起管理铺子。 “有啥区别?我感觉有点潮乎乎的。” 赵铁柱使劲吸了吸鼻子,感觉到空气中湿气很大,像是有雾气。 可大晚上黑灯瞎火的,两人只能借着雪地和头顶月亮的微弱光线视物,雾气根本看不清。 “这就对了。” “而且你没发现吗?这个地方的温度,比咱刚才走的地方暖和些。” 陈东继续给赵铁柱提示。 赵铁柱这才猛地一拍大腿说道:“哎呀,我还以为是咱俩走了这么长时间,累得身上暖和了呢。” “你这么一说,还真是比刚才那个地方热多了。” “你知道这叫啥情况不?” 陈东问道。 赵铁柱摇了摇头。 陈东笑了笑,说道:“这就是有暖泉的缘故。” 咱这山里的暖泉,跟普通的泉水不一样,就算是大冬天,也不会结冰,水温比周围的雪水、溪水都高。 正因为这股暖意,才让这一片的温度比别处高,湿气也重,环境自然就不一样了。 暖泉附近土肥、温度适宜,最适合长些金贵的中草药。 像人参,尤其是老山参,就爱长在这种温暖湿润的地方,靠着暖泉的湿气滋养,长得才壮实。 还有天麻,暖泉周边的腐殖土厚,天麻就埋在这土底下,比别处的天麻个头大、药效也足。 另外还有细辛,这东西喜阴喜湿,暖泉旁边的灌木丛底下随处能找着,是味常用的好药。 除了中草药,山货也不少。 暖泉附近的枯木上,容易长榛蘑和山木耳,暖烘烘的湿气能让它们长得又厚又嫩,比别的地方的口感好。 开春的时候,这周边还会长不少山野菜,像蕨菜、猴腿菜,刚冒头的时候嫩得很,焯水就能吃。 就连山里的兽物,也爱往这来。 狍子、山鸡这些,晚上会来暖泉边喝水,这里还有提前长出来的树芽、草芽,能当吃食。 说白了,这暖泉周边就是咱山里的宝地,温度和湿度都适合这些好东西生长。 赵铁柱听得眼睛直发亮,恍然大悟道:“原来是这么回事,难怪你非要往这儿来。” 听完了陈东的介绍之后,赵铁柱已经完全没有了刚才对树林里危险的担心。 反而是越来越兴奋,甚至这个时候,他将猎枪往肩上一扛。 往前走的劲头,倒是比陈东还要足了。 第45章 反倒不着急了 往前走了几步之后,赵铁柱感觉到陈东并没有跟上。 赶紧转过身来说道:“东子,快点走啊,咱今天晚上说不定就能逮个大的。” 然而这个时候,陈东却反倒不着急了。 “别着急,你听到啥动静没有?” 陈东这么一提醒,赵铁柱赶紧停住脚步,屏住呼吸,仔细听着四周的动静。 没一会儿功夫,赵铁柱就听见好像有水流的声音。 这让他显得异常兴奋。 “东子,按理说这大晚上的,就算是这里有河,也应该都冻上了。” “没错。” 陈东说道:“按理来说,就算现在已经到了三月份,但对于咱们东北来说,还是比较冷的。” 尤其是在八十年代,冬季的温度似乎要比后世低个十几度。 虽然已经到了三月份,但现在的气温,也低到了零下十几度的样子。 尤其是树林里面的温度,还要再低个五六度。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时候,陈东和赵铁柱所在的位置,按理说气温应该低到零下二十度。 可偏偏能听到水流的声音,这不得不说是件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 但片刻之后,赵铁柱似乎一下子就明白了过来。 “东子,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个暖泉淌出来的水,形成的小河?” 不过说完之后,赵铁柱又觉得不太对劲。 因为他从小在山里长大,山里小河流水的声音是非常清脆的,可刚才听到的水流声,却有些沉闷。 赵铁柱又紧接着说道:“我咋感觉好像那河在这地底下呢?” “还真让你说对了。” 陈东拍了拍赵铁柱的肩膀,又用力跺了跺脚,说道:“在咱们脚下这个地方,就有一条地下暗河。” “啥叫地下暗河?” “一时半会儿我跟你解释不清楚,一会儿咱俩找一下那个地下暗河的入口。” 陈东说着,往右手边的方向走去。 赵铁柱满心好奇,赶紧跟了上去。 陈东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面琢磨着。 这条地下暗河,有没有可能跟自己那天进山下去的那个地下山洞是连通着的呢? 但当天他在山洞里面的时候,虽然挖到了两颗野山参,可当时里面非常安静,并没有听见任何水流声。 不过陈东此时也只是个简单的猜想,具体下边是什么样子,还得找到入口下去看看才知道。 两个人一边往前走着,陈东就看到一棵松树的倒木,已经烂得只剩下了木心。 这种倒木,已经形成了明子。 “铁柱,我记得你带了一把小手斧。” “对,带了个小手斧。” 赵铁柱一边说着,从后腰里摸出一把小手斧。 他当时带这把小手斧,目的是为了待会儿跟陈东逮到猎物后,分解猎物时能剁断野兽的骨头。 或者在危机时刻,要是手里的猎枪子弹来不及上膛,也能用这把小手斧防身。 赵铁柱把小手斧递给陈东,问道:“你要小手斧干啥?” 陈东用脚踢了一下脚下那颗烂掉的松木,说道:“这里面有明子,咱俩劈点明子,一会儿说不定能用得上。” 虽然陈东说一会儿可能会用得上明子,但具体要干啥用,赵铁柱并不明白。 不过他也没多问,刚把小手斧递到陈东手里,又一把夺了回来:“这活儿我来干。” 不得不说赵铁柱浑身有的是力气。 他这么做也是觉得陈东的身体刚恢复没多长时间,现在看起来还瘦得像个麻杆。 所以一般像这样的体力活,赵铁柱都会主动承担。 陈东心里面其实是很感激赵铁柱的。 这个好兄弟在自己原主傻了三年的时间里,对原主不离不弃,始终加以照顾。 就算是现在,虽然两个人已经把山货铺子经营了起来,但是还没有赚到多大的钱,没做到一起享福的程度。 可赵铁柱仍然处处维护着陈东。 这样仗义的兄弟,或许也就只能在这个年代里才有了。 陈东也没有过多的感慨。 赵铁柱劈下来的松明子,陈东就在旁边挑拣着选油脂比较多的。 用一根细绳子捆了起来。 “铁柱,差不多了,这些应该够用了。” 听陈东这么说,赵铁柱停下手来。 不过看着地上还有那么一大块,赵铁柱就抡起手斧,在旁边的树上砍下了几块树枝,算是做了个记号。 “等回头白天闲着没啥事的时候,来把这一块明子扛回去,引火还能用挺长时间的。” “行,就这么办。” 不得不说,赵铁柱是一个很会过日子的人。 两个人捆好了明子。 陈东便继续按照自己的猜想往前走。 同时脑子里在琢磨着一件事情。 赵铁柱之前是有对象的,但是因为他总是去照顾陈东。 让村里的人都觉得他跟一个傻子在一起,也不是啥好东西。 后来那个对象就跟他黄了。 陈东觉得一定要找机会,给赵铁柱牵一个合适的姻缘,让他也能够成家,有自己的小日子过。 当然这件事情还要看合适的机缘。 两个人又向前走了大概五六百米的样子。 陈东突然停下脚步。 因为他感觉到刚才他们所踩过的那一层薄薄的积雪,下面好像有回声。 陈东停下脚步,赵铁柱也跟着停了下来。 赵铁柱说道:“咋了,东子,你是发现啥了吗?” 在昏暗的光线下,陈东点了点头,应了一声。 说道:“这会儿你得把手斧给我了。” 赵铁柱也没有问为啥,直接把小手斧递给了陈东。 陈东接过手斧之后,又跺了跺脚。 这一次脚下空洞的回声更加的清晰了。 这就让陈东更加的确定,在脚下的这个位置应该就是可以寻找到那条地下暗河。 只不过陈东不能确定的是,在脚下的这个位置,挖开之后会是河水,还是空地。 “铁柱,你往那边走走,站在那棵树下面。” “为啥?” 这一路上不管陈东说什么,赵铁柱基本上都按照他说的去办。 但是这一次赵铁柱心里隐隐有些慌乱。 他不知道陈东想干什么,但是能够意识到可能陈东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有危险。 第46章 水流声更加清晰 赵铁柱是个十分仗义讲义气的人。 他不可能把陈东一个人扔在危险的地方,所以这才开口问了一句。 “我一会儿把这个地方砍开,万一这个地方的土太薄,咱们两个人都站在这里,容易掉下去。” 陈东的确是想让赵铁柱避开危险。 但他也知道赵铁柱的性格,要是直接跟他说“这里会有危险,你离远一点保证安全”,赵铁柱肯定不干。 所以陈东才说两个人站在上面,重量太重会造成危险。 这样一来,赵铁柱就听话地按照陈东所说的,跑到旁边那棵树底下站着。 陈东看到赵铁柱走到安全的地方,这才抡起斧子朝着地面砍了起来。 这个地方因为靠近暖泉,地面没上冻,砍起来倒是轻松。 砍了没几下,陈东就听到了更加清晰的空洞回声。 这一次,陈东已经能明确判断出,自己砍的这个位置,下面是一块空地。 说不定就是那天他自己进入的那个山洞,两个地方是连通着的。 砍到大概二十多厘米厚的时候,陈东停了下来。 他跪在雪地上,把耳朵贴在地面,仔细听着里面的动静。 这一次,陈东听到的水流声更加清晰,不过也能确定,那水流声距离自己脚下还有一段距离。 “铁柱,你去砍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过来。” 陈东说着,把斧子扔到了赵铁柱脚下。 赵铁柱拿起斧子,二话不说,抡起来就在旁边砍了一根手腕粗细的木头。 他正要把木头拿给陈东,陈东一抬手说道:“你就站在那里,把木头扔过来就行。” 赵铁柱也没问为什么,就按照陈东说的,把木头和斧子全都扔到了陈东脚下。 陈东把斧子往腰后一别,接着拿起那根木头,朝着刚才砍的地方使劲往下戳了几下。 只听见“扑通”一声响,那根棍子就把刚才的位置戳漏了。 赵铁柱虽然在树下面站着,但此时精神十分紧张。 他看着陈东把脚下的地面戳漏,吓得下意识就要往前冲。 可一转念又想到陈东刚才的嘱咐,也就停下了脚步。 “东子,你发现啥了?” 赵铁柱站在不远处问道。 陈东又用棍子朝地面戳了几下,把那个洞口扩宽了一些。 直到洞口大概有脸盆大小,他才朝着地面又跺了跺脚,确定这个位置十分结实。 这才朝赵铁柱招了招手,说道:“铁柱,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赵铁柱又激动又兴奋,赶紧小跑着走到近前。 当他看到面前脸盆大小的一个洞口时,也是震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东子,这个是啥玩意儿啊?” “刚才咱俩听见的水流声,就是从这底下传上来的。” “我咋没看到里边有小河啊?” “你仔细听听,小河大概离这里有五六百米远的样子。” 赵铁柱弯下腰,仔细听了听,果然听到了很沉闷的河水流动声。 这让赵铁柱十分震惊,抬起头惊讶地看着陈东。 他心里想着,为啥自从傻了三年的陈东恢复之后,好像无所不能似的,这么隐秘的地方都能被他发现。 赵铁柱心里无比震惊,却一时间想不明白原因,不过他也没多问,而是说道:“接下来咱俩干啥?要下去看看吗?” 陈东扬了扬手说道:“不急,火柴拿过来。” 赵铁柱从兜里掏出火柴,递给了陈东。 陈东划着火柴,把刚才他们砍的松明子点着,又将火柴递还给赵铁柱。 接着,陈东把点着的松明子,直接扔向了洞口。 赵铁柱惊得倒抽了一口凉气,眼看着那块点着火的松明子掉进洞口下面,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紧接着,两个人就看清楚了下面的情况。 洞里面,好像有着十分宽敞的空间,地面全都是些碎石头。 “东子,这底下到底是啥情况?” 赵铁柱借助着火光,虽然看清楚了下面的空间,却仍然不明白,为什么在这样一片树林里会出现这样一个空间。 “咱俩下去看看。” 陈东虽然借助火光能看到下面是个宽敞的空间,但具体下面是什么情况,他也猜想不出来。 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下去看看。 可赵铁柱还是有所担心,他一把抓住陈东的胳膊说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看看。” 不得不说,赵铁柱这个人是真仗义。 遇到危险的情况下,他总是愿意挺身而出,总想保证陈东的安全。 但陈东却有自己的打算。 “别着急,咱俩一块儿下去。” “那不行,总得留一个人在上面,万一下面有啥情况呢?” “要是下面真有啥情况,你一个人下去,难道就不危险了吗?” “我孤家寡人的,怕啥的?嫂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呢。” 此时的赵铁柱很是坚持。 陈东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是一番好意,但眼下这个情况,咱俩必须一块儿下去。” “一来可以互相照应,二来我也有办法让咱们两个人安全回来。” 看着陈东肯定执着的目光,赵铁柱对他有着无比的信任,也就没再坚持。 片刻之后,陈东从两个人背着的包裹里拿出两根长绳子。 一头拴在树上,另一头拴在两个人的腰上。 “一会儿咱俩就拽着这根绳子从这上面滑下去。” “如果遇到啥危险情况,咱俩就拽着绳子再上来。” “东子,你还真是有办法。” 赵铁柱非常高兴,这样一来,两个人就能确保万无一失了。 而且现在这个时间,那些肉食动物基本上不太出来,只有一些草食动物会在这个时候出来觅食,比如狍子、野鸡之类的。 这样一来,两个人就算从这里下去,也不用担心会有动物把拴着的绳子咬断。 两个人说干就干。 把拴在树上的绳子用力拽了拽,确定非常结实之后,便顺着洞口滑了下去。 刚才他们在上面扔了火把,看着好像离地面挺远,实际上也就三四米高的样子,两个人的绳子也刚好够用。 到了下面之后,眼前是宽敞的场地,除了一些石头,也没有别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