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饥荒年：我无限换粮，草芥称王》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1章不羡羊和骨烂 “爹……我饿……饿！” 成思行蜷缩在破败窑洞的角落里，用自己单薄的身体，尽可能挡住从洞口破隙处灌进来的刺骨寒风。 他的身后，五个瘦小的身影紧紧依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大的不过十来岁，小的才三四岁，都是这具身体原主留下的拖油瓶，长女成孟娘，次女成仲娘，三女成叔娘，四女成季娘，以及唯一的儿子成慎。 穿越过来已经两天，成思行勉强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他，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国企职工，因跳入冰河勇救落水女子反被诬告猥亵，最终在网暴和失业的双重打击下，借酒消愁，猝然离世。 再睁眼，竟成了这名为大庆朝的乱世中，一个同名同姓的流民。 重活一世的庆幸，早已被眼前这地狱般的开局碾得粉碎。 原主留给他的，是身无分文、粒米无存的绝境，以及五个面黄肌瘦嗷嗷待哺的孩子。 “你倒是死得干净，留下这烂摊子……” 成思行心中苦涩，他环顾四周，这处位于荒郊野岭的破窑洞，早已废弃多年，如今却成了他们这一百多口流民暂时的栖身之所。 洞内拥挤不堪，空气污浊，弥漫着恶臭气息。 这些人，大多和他一样，来自营州建阳县八里湾周边的流民。 大庆朝营州夏天的时候，他们的家园被洪水吞噬了，不等这些可怜的老百姓喘口气，暴雪压塌了他们栖身的家园。 他们本想逃往营州城寻一条活路，可活路在哪里？谁也不知道。 朝廷的赈济？ 杯水车薪，且经过层层盘剥，落到他们这些底层流民手中时，早已所剩无几。 地方官府？ 视他们如瘟疫，驱赶、封锁，唯恐他们带来麻烦。 一路上，易子而食的惨剧已非传闻，饿殍遍野的景象触目惊心。 能挣扎着走到这里，聚集在这破窑洞中，不过是凭着最后一点求生的本能。 “爹……我饿……” 成思行面对女儿的哭喊，尽管再不情愿，他还是起身，走向村正李有财：“李叔，张大哥……孩子太饿了，能不能……” “滚……” 李有财的长子李能朝着成思行咆哮。 如果是前一世，他宁愿饿死，也不会向任何人乞讨。 可问题是，他可以忍，但是孩子忍不了。 窑洞内的流民看着成思行过来，脾气好的直接装睡，脾气不好的就直接破口大骂。 求爷爷告祖宗，成思行几乎说了这辈子最多的软话、好话，可问题是，他仍旧没有乞讨到哪怕一丁点食物。 “爹……窑洞顶……又在掉土！” 长女成孟娘的声音细若蚊蚋，冻得发青的小脸上写满了恐惧。她的话音刚落，几缕混着雪屑的泥土便从头顶簌簌落下，砸在成思行肩头。 这破窑洞，在连续几日风雪的侵蚀下，早已不堪重负，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将这最后一抹可怜的庇护所彻底埋葬。 “刚穿越就要被活埋或者冻饿而死？那我绝对是穿越史上最丢人的那个！” 成思行心中升起一股荒谬而深沉的无力感，就在他倍感绝望之际，窑洞外隐约传来了杂乱的脚步声和粗野的交谈声，正由远及近，打破了风雪的死寂。 成思行浑身一僵，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小心翼翼地挪到窑洞口的破隙处，眯着眼向外望去。 风雪弥漫中，四个彪悍凶戾的汉子，正深一脚浅一脚地朝这边走来。 他们手中拿着棍棒和简陋的武器，眼神如同饥饿的野狼，扫视着四周，与窑洞内那些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的流民截然不同。 “妈的，这鬼天气，冻死老子了，前面有个破窑洞，快进去躲躲！” “哈哈，大哥说得是！正好歇歇脚，看看有没有肥羊！” 成思行的心脏猛地收缩！ 完了。 “快！孟娘，带着弟弟妹妹，从后面那个破洞爬出去！快跑！” 成思行压低声音，几乎是凭着本能，一把拉起身边的长女，孩子们被父亲从未有过的神色吓住了，懵懂地想要动作。 然而，已经太晚了。 “哟嗬！这里面还挺热闹！” 疤脸汉子赵大虎一脚踹开虚掩的破篱笆，庞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堵住了窑洞唯一的入口。他贪婪而凶残的目光扫过洞内挤作一团一百多名流民，最终落在了那些瑟瑟发抖的妇孺和孩子身上，爆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狂笑。 “哈哈！天不绝我赵大虎！原以为这趟白跑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好货！哥几个，今天可以开开荤，打打牙祭了！” 他身后的三个同伙也跟着兴奋起来，目光如同打量牲口般在人群中逡巡，重点落在了那些相对细皮嫩肉的妇女和孩童身上。 村里原先有些威望的李有财，硬着头皮上前，颤巍巍地作揖：“各……各位好汉，行行好……我们就是些逃荒的苦命人，身上什么都没有，求好汉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吧……” “放过你们？” 赵大虎狞笑着上前，粗糙的手指几乎戳到李有财脸上，唾沫星子横飞：“瞧你们这一个个痨病鬼的样子，确实没几两肉，杀了都嫌费劲！” 赵大虎的目光如同毒蛇般，越过众人，精准地盯住了被成思行死死护在身后，吓得瑟瑟发抖的儿女们，尤其是那个最小的、看起来最是细嫩的儿子成慎。 “不过……这几只不羡羊和和骨烂，倒是嫩得很！” “不羡羊”、“和骨烂”？ 成思行脑中嗡的一声，关于这个时代人吃人的恐怖记载瞬间涌入脑海！ 庄绰《鸡肋编》卷中载：“老瘦男子廋词谓之饶把火，妇人少艾者，名为不羡羊，小儿呼为和骨烂……” 纸上读来已是触目惊心，亲身面对时，几乎让成思行晕厥。 “他们这是要吃人……” 仿佛验证了成思行的猜测，赵大虎不耐烦地朝身后吼道：“老三老四，去弄点柴火，老二，把那个最小的崽子给我拎过来，先烤了给兄弟们垫垫肚子，细皮嫩肉的，肯定香！” 那个被叫作老二的瘦高个闻言，咧嘴露出黄黑的牙齿，嘿嘿怪笑着，径直朝着被成思行死死护在怀里的儿子成慎走来。 “不，不要！放开我儿子！” 成思行疯了似的扑向瘦高个，想要把孩子夺回，却被对方轻易地一脚狠狠踹在胸口！ “啊……” 剧痛让成思行眼前一黑，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背过气去，只能眼睁睁看着瘦高个像拎小鸡崽一样，将哭喊挣扎儿子从他怀里粗暴地夺走！ “不……” 成思行发出绝望的嘶吼，挣扎着想要爬起，却被旁边另一个流寇死死踩住，动弹不得。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2章绝境四连反杀 赵大虎几人已经利落地在窑洞中央清出一块地方，点燃了找来的干草和碎木。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一张张麻木、恐惧或狰狞的脸，浓烟呛得人咳嗽不止，却无人敢大声抗议。 成思行歇斯底里地朝着窑洞里其他流民哭喊：“李叔，张大哥，王大哥！求求你们！帮帮我！他们只有四个人！我们一起上啊！” 李有财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偷偷抬起眼皮，但看到他身边同样吓得面无人色的妻儿，那一点点微弱的勇气瞬间消散殆尽。 他猛地低下头，将脑袋深深埋进膝盖，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外界的一切，包括那孩子的哭喊和成思行的哀求。 “你们……你们怎么能见死不救？” 成思行的声音从嘶吼变成了无力的哀鸣，如同濒死野兽的呜咽。 然而问题是，窑洞内死一般的沉寂，那些流民却缩起脑袋，装起了鸵鸟。 一个简易的炒烤架，迅速做好，老三非常熟练地将一棍，对准成慎嘴，似乎想将木棍从他的嘴巴里插进去…… “为什么？” 前世的冤屈，如同冰锥刺心，他救人何错？反遭噬咬！ 今世的绝境，如同烈焰焚魂，他只想苟活，却要亲眼看见孩子将要成为他人盘中餐！ 为什么？ 凭什么？ 一股源自灵魂最深处的不甘与彻底的绝望，如同压抑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冲刷着成思行作为现代人的最后一丝理智与怯懦！ 良知？ 道德？ 冷漠？ 去他妈的世道！ 去他妈的人心！ 此刻，成思行脑中只剩下最疯狂的念头——杀！杀了这些禽兽！ 哪怕撕咬，哪怕同归于尽！ 就在瘦高个流寇狞笑着，将木棍插向哭嚎挣扎的成慎时…… “我干你娘！” 成思行不知从何处爆发出了一股蛮力，猛地挣脱了脚上的压制，整个人如同被逼到绝境的疯虎，带着同归于尽的气势扑向瘦高个，在对方惊愕转头的瞬间，他张开嘴，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咬向了他肮脏的脖颈！ “呃啊……” 凄厉的惨叫划破窑洞的死寂，温热而腥咸的液体瞬间涌入成思行的口腔。 【宿主选定，检测到极致杀戮意志……系统载入中……10%……30%……50%】 一个冰冷的电子音突兀地在成思行脑海中响起，但他此刻意识已被疯狂的杀意本能填满，根本无暇他顾。 瘦高个拼命挣扎，手脚胡乱踢打，但成思行如同跗骨之疽，双目赤红，死死咬住，任凭对方如何捶打也不松口，直到感觉嘴下的挣扎渐渐微弱，最终彻底停止…… 【叮！杀戮系统加载完成，恭喜宿主完成首杀，获得1点杀戮值】 系统的提示音再次响起，却依旧被成思行脑海中沸腾的杀意忽略。 成思行猛地抬起头，满嘴鲜血，沿着下巴滴落，双目赤红如地狱恶鬼，朝着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时愣住的赵大虎，发出嘶哑而疯狂的咆哮：“来啊！畜生！你过来啊！” 赵大虎眼睁睁看着瘦高个捂着喷血的脖子倒下，一股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你……你他娘的找死！” 赵大虎惊怒交加，他猛地抽出腰间的腰刀，刀尖直指成思行，试图用凶器驱散内心的恐惧：“兄弟们，并肩上，剁了这疯子！” 然而，他身后的老三老四显然被成思行那不要命的狠劲彻底震慑住了，他们二人脚下如同灌了铅，动作慢了何止半拍，眼神里充满了惊疑不定。 就在赵大虎挥刀作势欲扑的瞬间，成思行动了！ 他向前猛地一个踏步，右脚狠狠扫向地上那堆燃烧的柴火！ “呼……” 燃烧的树枝和带着火星的干草，劈头盖脸地朝着赵大虎三人笼罩过去！ “啊……我的眼睛！” “烫……烫死了！” 突如其来的灼痛和视线受阻让赵大虎三人瞬间乱了阵脚，下意识地挥舞手臂格挡后退。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成思行已俯身捡起一根正熊熊燃烧的木棍！ “杀！” 成思行将脑海中军训时学过的刺杀动作与本能的疯狂结合，将这根燃烧的木棍当成染血的长枪，脚步一蹬，合身扑上，目标直指为首的赵大虎！ 赵大虎刚勉强挥开眼前的火星，便看到那燃烧的棍尖在瞳孔中急速放大！他骇然举刀格挡，但成思行只有一股同归于尽的疯狂！ “扑哧！” 燃烧的木棍一种刁钻的角度，避开了格挡的腰刀，狠狠捅进了赵大虎的喉咙，焦煳味和皮肉烧灼的滋滋声同时响起！ “呃啊……” 赵大虎踉跄后退，抽搐着倒在地上。 剩下的二人看着眼前如同疯魔的成思行，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了。 “饶……饶命！好汉饶命！” “银子……还有吃的……都给你！放过我！” 二人跪在地上哀求，再没有了之前的嚣张气焰。 然而，成思行此刻仿佛听不到任何声音。 他脑海中只有孩子们惊恐的脸，只有前世被诬陷的屈辱，只有这吃人世道逼人疯狂的恨意！ “饶命？” 成思行嘴角咧开一个近乎狰狞的弧度，配合满嘴的鲜血，他猛地抽出燃烧的木棍，不顾二人的哀求，再次狠狠捅去！ 这一次，目标直指老三的喉咙！ “噗……” 老三的求饶声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插入胸膛的木棍，身体抽搐了几下，最终软软地倒了下去，气息全无。 【击杀目标，杀戮值+3】 冰冷的提示音再次掠过脑海，但成思行依旧无视。 成思行猛地转头，赤红的目光锁定了早已吓破胆正连滚爬爬想要逃出窑洞的老四。 “想跑？” 此刻的成思行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赶尽杀绝，绝不能放走任何一个，否则后患无穷！ 他拔出木棍，带着一身血火，如同索命的无常，大步追了出去！ 窑洞外的风雪依旧，那老四没跑出多远，就被成思行追上，在绝对疯狂的意志面前，他那点可怜的抵抗意志瞬间瓦解。 “扑哧……” 风雪掩盖了惨叫，鲜血染红了雪地。 老四也倒在雪泊中，不再动弹时，成思行拄着那根沾满血污的木棍，站在风雪中，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滚烫的血液在冰冷的空气中凝成白雾，剧烈的运动过后，疯狂的肾上腺素开始消退，刺骨的寒意和脱力感阵阵袭来。 直到这时，窑洞内孩子们的哭声隐隐传来。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自己沾满鲜血和雪泥的双手，看着雪地上四具形态各异的尸体，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涌上喉头。 “我……杀了四个人？”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3章吃人的世道 就在成思行五味杂陈之际，那个之前被忽略的冰冷电子音，再次清晰无比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一个半透明泛着微光的界面直接投射在他的视网膜上： 【杀戮系统正式激活】 【宿主：成思行】 【当前杀戮值：4】 【力量：6】 【敏捷：5】 【体质：5】 【精神：8】 （注：健康成年男性平均值为10） 提示：杀戮值可用于提升宿主身体属性、技能等级，亦可于系统商城兑换各类物资、装备、图纸等 界面简洁明了，分为几个主要板块：【个人状态】、【技能强化】、【系统商城】。 “杀戮……系统？” 成思行喃喃自语。 还真是讽刺吗？ 前世因救人而死，今生却要靠杀戮求生。 但是，那又怎样？ 在这人吃人的世道，仁慈救不了孩子，也救不了自己。 既然躲不过，既然这贼老天给了这样一个系统…… 那就用它，杀出一条血路，带着孩子们活下去！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混合着血腥味，眼神逐渐变得冰冷而坚定。 随着肾上腺素下降，成思行感觉自己的手脚发软，他拄着那半截焦黑的木棍，拖着疲惫不堪身体，艰难地向破窑洞走去。 他非常累，但还不能休息，那四具尸体就像四把悬顶之剑，随时可能引来更多的麻烦，他必须带着孩子们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成思行回到窑洞内，却发现先前面对凶徒时瑟缩如鹌鹑的流民们，此刻却如同嗅到腐肉的鬣狗。 他们正围着那三具流寇的尸体，疯狂地扒拉着尸体身上那点破烂的衣物，争抢着从他们身上搜刮出铜板、银子和几块干硬的肉干。 场面混乱，人性的卑劣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尤其是那李有财的五个儿子，他们仗着身强力壮，抢占了最好的位置，不仅将流寇的腰刀、匕首据为己有。 特别是李大郎李能，他手里还掂量着从赵大虎身上搜出的钱袋，脸上带着贪婪而兴奋的笑容。 成思行的归来，让混乱的场面微微一滞。 李能抬起头，看到成思行脸色苍白，拄着木棍勉强站立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忌惮，他掂了掂手里的钱袋，又看了看自己身边四个同样壮实的兄弟，胆气顿时壮了起来。 李能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成二郎，回来了？正好，这些东西……还有这些窝头，就当我们兄弟帮你料理后事的辛苦钱了。” 成思行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帮我料理后事？刚才这些畜生要烤我儿子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李能被成思行眼中的凶光吓得一缩，但随即恼羞成怒，梗着脖子道：“少废话！人是你杀的，这可是四条人命！官府追究下来，你跑不了！” “对，你跑不了！” 李二郎和众流民都附和起来。 “这些东西，就当是封口费！不然……” 李能威胁地晃了晃手中的腰刀：“我们现在就去报官！看你带着五个小崽子能跑到哪里去！” 其他流民大多沉默地看着，有些人眼神闪烁，有些人心虚地低下头，但没有人出声为成思行说话。 李有财颤巍巍地走出来，摆出一副和事佬的嘴脸，劝道：“成二啊，听叔一句，以和为贵啊！大郎他们也是为了大家好，这东西……见者有份嘛……” “为了大家好？见者有份？” 成思行气笑了，他指众人道：“他们刚才要吃了我的孩子，你们躲在后面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凶徒死了，你们倒跳出来抢夺战利品，还要反过来威胁我？天下间竟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成思行实在无法理解这些人的脑回路，面对真正的恶人时，他们卑躬屈膝，瑟瑟发抖。 面对自己这个刚刚拼死保护了大家的人，他们却如狼似虎，恨不得扑上来啃噬殆尽！ 这些人的良心和勇气，难道只会用在欺负看起来更好欺负的人身上吗？ 李有财被骂得老脸通红，讷讷说不出话。 李能却彻底撕破了脸，他扬了扬手中的腰刀，狞笑道：“成二郎，别给脸不要脸！看你这样子，还能打吗？识相的，把东西留下，带着你的小崽子滚蛋！否则，别怪我们兄弟不客气！” 李能身后的四个兄弟和李家庄的流民也纷纷亮出刚刚到手的匕首、木棍，隐隐呈包围之势。他们吃定了成思行经过连番搏杀，已是强弩之末。 成思行的心彻底冷了。 他看着这些贪婪而愚蠢的面孔，知道今天无法善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硬拼，自己状态太差，而且对方人多，最关键的是，孩子们还在身边！ 成思行迅速做出决断，他低声对身边的长女成孟娘吩咐道：“孟娘，带着弟弟妹妹，慢慢退到洞口外面去，离远一点，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不要回头，不要过来！快！” 成孟娘虽然害怕，但看到成思行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决绝，用力点了点头，拉起弟妹们，小心翼翼地贴着洞壁，朝着洞口挪去。 李家五虎和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成思行和那些战利品上，并未太过在意几个孩子的移动。 李大郎见成思行沉默，以为他怕了，更加得意：“这就对了嘛，何必闹得不开心呢！” 成思行在心中意念一动。 “系统，消耗3点杀戮值，提升力量+3！消耗1点杀戮值，提升敏捷” 刹那间，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热流凭空涌入他的体内，迅速流转四肢百骸。疲惫感和虚弱感被驱散了不少，原本沉重如灌铅的双腿变得轻快，手臂也恢复了力气。 成思行看着自己的属性面板上，力量从6变成了9，敏捷从5变成了6，杀戮值瞬间只剩下0。 成思行眼中寒光一闪，不等李能把话说完，他猛地动了！ 不再是刚才那副虚弱踉跄的样子，他身形如电，右脚狠狠踹在李大郎的胸口！ “嘭！” 一声闷响！ 李能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胸口剧痛，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他脸上还残留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大哥！” “找死！” 李二郎等人又惊又怒，纷纷挥舞着武器冲上来。 然而，李能飞出去的方向，不偏不倚，正是窑洞内侧那面早已摇摇欲坠的主承重墙！ “轰隆……” 李能的身体如同一个沉重的撞锤，狠狠砸在了墙壁上，原本就脆弱的承重墙再也支撑不住，如同山崩一般，轰然坍塌下来！ “不好！窑洞塌了！” “快跑啊！” “救命！” 窑洞内瞬间乱成一团，惊叫声、哭喊声、坍塌声混杂在一起。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4章成为有车一族 所有人都想往外冲，但出口狭窄，人群拥挤，坍塌的速度却快得惊人！ 成思行在踢飞李能的瞬间，已经凭借提升后的敏捷，毫不犹豫地转身朝着洞口疾冲！ 他甚至能感受到背后传来的土石砸落的震动和气流。 就在他冲出窑洞的瞬间，只听身后轰的一声巨响，整个破窑洞彻底被烟尘和积雪吞没！ 随着窑洞坍塌，将里面的一切，贪婪的李家五虎、麻木的流民、那些微不足道的财物全部埋葬。 成思行踉跄几步，在雪地里站稳，剧烈地喘息着。 他回头望去，只见原本窑洞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个刚刚堆起的坟墓。 风雪依旧，死寂笼罩了这片区域，只有远处几个侥幸在坍塌前跑出来的流民，以及他的五个孩子，呆呆地看着这片废墟，吓得说不出话。 就在这时，成思行的脑海中，那冰冷的电子音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响起，视网膜上的系统界面数字飞速跳动： 【击杀目标，杀戮值+1】 【击杀目标，杀戮值+1】 【击杀目标，杀戮值+1】 …… 提示音密密麻麻，最终缓缓停止，成思行下意识地看向系统界面。 【当前杀戮值：142】 这意味着…… 刚才窑洞坍塌，足足夺走了一百四十二条人命？ 他原本只是想反击，只是想自保，只是想给那无耻的李家五虎一个教训，他根本没想过，也没预料到，那一脚竟然会造成如此恐怖的后果！ 整个窑洞里，除了李硕极等十数名幸运儿以外，其他人……全死了？ 他在短短半个时辰内，从一个连杀鸡都不敢的现代良民，变成了一个背负一百四十六条人命的杀人魔王。 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他弯下腰，扶着膝盖，剧烈的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胆汁的苦涩在喉咙里蔓延。 “爹……爹你没事吧？” 成孟娘带着弟妹们，小心翼翼地靠近，孩子们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们的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成思行抬起头，看着孩子们那纯净却布满惊恐的眼睛，看着他们在这冰天雪地中单薄的身影，再看向那座巨大的坟墓…… 他的手在颤抖，灵魂在战栗。 乱世…… 这就是真正的乱世吗？ 人命，真的如同草芥？ 而自己，似乎也被这世道，逼成了一个视人命如数字的……魔头？ 不！ 成思行猛地摇头。 他不是魔头，他只是想活下去，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是那些人先要逼死他！是他们的贪婪和愚蠢葬送了自己！ 可那一百多条人命…… 终究是因他而死。 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蛇般噬咬着他的内心。 有后怕，有震惊，有迷茫…… 他站直身体，抹去嘴角的污渍，目光再次投向那片废墟，眼神变得空洞而复杂。 雪，还在下。 似乎想要掩盖这世间的所有罪恶与血腥。 他的路，从这一刻起，注定将被鲜血染红。 “爹没事。”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我们走。” 成三娘怯怯地道：“爹……我饿……” 成思行也管不了三七二十一，他急忙用意念点开杀戮商城。 【系统商城】，里面琳琅满目的分着类：【粮食副食】、【武器防具】、【医药卫生】、【工具图纸】、【技能书】……甚至还有【奇物】分类。 从最基础的糙米、窝头，到精钢刀剑、铠甲，再到金疮药、青霉素，乃至曲辕犁、高炉炼铁图纸、初级武技《基础刀法》等等，应有尽有。 不过，后面那些高级货色所需的杀戮值，对于现在只有142点的他来说，堪称天文数字。 成思行看着商城里的白面馒头，一杀戮点可以购买二十个，也可以购买一百个杂粮窝窝头。 他心中意念一动，花费一个杀戮点，二十个馒头。 下一刻，用粗麻布包裹，还带着些许温热的白面馒头，凭空出现在他脚边的雪地上。 成思行将雪地上的馒头捡起来，成孟娘还以为自己眼花了没有看清，她疑惑地望着布袋：“爹……这是……白面馒头？” 馒头把孩子们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他们一个个眼睛瞪得溜圆，喉咙里不自觉地发出吞咽口水的声音。 他们已经记不清多久没见过如此精细的粮食了，记忆中只有拉嗓子的麸皮，苦涩的草根和杂粮饼。 “吃吧。” 成思行拿起一个馒头，递给离他最近的长女成孟娘。 成孟娘却没有立刻接过去，她看了看馒头，又看了看成思行那疲惫的面容，小声道：“爹，您先吃。” “爹，您先吃。” 次女成仲娘也怯生生的附和。 成思行的手顿在了半空，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这些孩子……这些在原主记忆里或许只是负担的拖油瓶，在如此饥饿的情况下，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还是他这个便宜父亲。 前世被救者反咬一口的冰冷，与此刻孩子们纯粹的关怀，形成了剧烈的反差，冲击着他本已坚硬起来的心防。 “你们快吃！吃饱了才有力气赶路！” 成思行将馒头塞进成孟娘手里，又拿起其他的，不由分说地塞给其他孩子。 孩子们这才接过馒头，先是小口小口地咬着，仿佛在品尝世间最珍贵的佳肴，随即，饥饿的本能战胜了矜持，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看着孩子们吃得香甜，腮帮子塞得鼓鼓囊囊，成思行脸上露出了穿越以来第一个笑容。他自己也拿起一个馒头，慢慢咀嚼着。 松软香甜的口感，极大地安抚了他紧绷的神经和空瘪的胃袋。 然而，食物只能解决一时之饥。 这刺骨的寒风，单薄的破衣，才是眼下最大的威胁。 孩子们的小手冻得像胡萝卜，耳朵和脸颊也出现了冻疮的迹象。 如果不尽快解决保暖问题，他们很可能在找到下一个落脚点前，就冻死在路上。 如果没有这个杀戮系统，成思行也没有任何办法。 成思行看着疲惫不堪的孩子们，他的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现在不仅仅需要棉衣，被褥，还需要帐篷，以及载具，最重要的是需要铁锅、取暖炉，帐篷等等物资。 成思行的目光扫过系统商城里的【工具图纸】、【奇物】等分类，最终在【载具】分类里，他的目光定格了。 【封闭式厢货运大车】：15杀戮值/辆。 说明：坚固木制车厢，带有顶棚及可开合厢门，拥有机械省力装置，减震装置，具备避风遮雨功能。 车厢宽六尺，长两丈六尺，车厢高五尺，车长三丈六尺，需自行牵引或畜力驱动。 “系统，兑换【封闭式货运大车】一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5章雪夜狼群来袭 “兑换【普通棉衣（成人）】一套！” “兑换【普通棉衣（儿童）】五套！” “兑换【厚实被褥】三床！” “兑换【厚实充气帐篷】一顶！” …… 成思行心念连动，34点杀戮值瞬间扣除，【当前杀戮值：107】。 下一刻，就在前方不远处的雪地里，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辆木质大车，凭空出现！ 这辆大车看起来颇为结实，带着拱形顶棚，两扇对开木门，大车的车轮半陷在雪中，车辕安静地指向天空。 同时，六套叠得整整齐齐的深蓝色棉衣和三床厚厚的被褥，也出现在大车的货厢里。 这神奇的一幕，幸好是背对着孩子们发生的。 成思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指着突然出现的大车，故作惊讶地喊道：“孟娘，仲娘，你们看那边！” 孩子们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也都愣住了。 “爹……那，那里怎么有辆车？” “刚才还没有的……” 成思行走过去，他拉开车门，空间确实如说明所述，足够几个孩子蜷缩躺下。 “或许是哪个行商遗落在此地，真是天无绝人之路！” 成思行编了个理由，招呼孩子们：“快，上车，先换上棉衣！” 孩子们虽然疑惑，但有了之前捡到馒头的经历，加上对父亲的信任，更多的是对这辆能遮风挡雪的大车的惊喜，立刻欢呼着上了车。 孩子们进入车厢内，孩子们听话地脱掉根本不防寒的外衣，争先恐后拿起棉衣穿上，成思行将那套深蓝色的成人棉衣换上。 成思行望着庞大的大车，有些头疼，这么大的车，他自己不见得可以拉动，考虑到这是在荒郊野外，必须找一个背风的地方扎下帐篷。 成思行先把两床被褥铺在车厢里，招呼孩子们：“快，都钻到被子里去，挤在一起暖和！” 厚厚的棉被带着新织物特有的味道，虽然冰冷，但隔绝了车板的寒气，孩子们挤作一团，很快，彼此的体温就开始让被窝里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暖意。 “爹，您不冷吗？” 成孟娘从被窝里探出小脑袋，关切地问。 “爹不冷，爹身体壮实。” 成思行笑了笑，揉了揉她的头发：“你们暖和就好。” 成思行为了防止重心偏移，将大车固定好，他这才钻进车厢内。 他此时有些后悔，帐篷好像用不着了，这辆大车车厢内部空间非常大，五个孩子们横着躺下才占据车厢三分之一的空间。 成思行看着系统页面，心情复杂。 这杀戮系统，是恶魔的诱惑，也是生存的保障。 它让他手染鲜血，也让他有能力在这绝境中护住这一丝温暖。 他想了想，杀戮值还是不能省，这辆大车自重本来不轻，再加上装着他的全部家当，他怕自己拉不动。 成思行的意念一动，“系统，消耗20点杀戮值提升力量，消耗10点杀戮值提升敏捷，消耗20点杀戮值提升体质，消耗10点杀戮值，提升精神！” 随着一股暖流涌入成思行体内，他的属性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宿主：成思行】 【当前杀戮值：47】 【力量：29】 【敏捷：16】 【体质：25】 【精神：18】 成思行感觉自己此时强壮得可以一拳打死一头牛，窗外，风雪依旧呼啸，拍打着车厢，发出沉闷的声响，但在小小的移动的家里，温暖正在一点点积聚。 前路依旧迷茫，危机四伏，但至少此刻，他和孩子们，有了一个可以喘息的地方。 成思行看着孩子们熟睡的小脸，暗暗发誓：“无论未来多么艰难，无论要背负多少罪孽，他都要带着他们，活下去！” 夜色渐浓，风雪虽略有减弱，但寒意更甚。 远处传来的狼嚎声由远及近，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贪婪和凶残，显然是被窑洞方向尚未完全散尽的血腥气吸引而来。 车厢内，刚刚感受到一丝温暖的孩子们也被这瘆人的叫声惊醒，吓得缩成一团。 成孟娘紧紧抱住弟妹，小脸发白，却强忍着没有哭出声，只是用担忧的目光望着车门外父亲模糊的身影。 “别怕，有爹在。” 成思行沉声安慰了一句，心中却是一紧。 狼是群居动物，极其狡猾难缠，这辆大车虽然坚固，但若被狼群团团围住，后果不堪设想，此地绝不能久留！ 成思行不再犹豫，迅速行动。 先是花费3点杀戮值兑换了一套轻便却坚韧的防刺服，直接套在新换的棉衣外面，再将原来那件破烂不堪的旧外套罩在最外层，稍作掩饰。 接着，又花费5点杀戮值，兑换了一把唐横刀和一把力道强劲配有三十支弩箭的短弩， 横刀入手沉重，刀柄冰冷，带着一股肃杀之气，短弩结构精巧，弩弦紧绷，充满了力量感。 选择它们，成思行是经过考量的，长刀利于近身劈砍，短弩则可用于远程威慑和精准狙杀，且相较于需要长期训练才能熟练使用的弓箭，短弩上手更快。 至于弓弩的违禁问题…… 活下去才是第一位的，顾虑不了那么多了。 手握利器，身披护甲，体内涌动着远超常人的力量，成思行心中的不安稍稍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凛冽的战意。 “孟娘，照顾好弟弟妹妹，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准出来！” 成思行毅然打开车门，跳了下去。 寒风扑面，他深吸一口气，将大车的牵引绳套熟练地搭在肩上。 略一用力，沉重的木质大车竟然被轻松拉动，车轮在雪地上轧出深深的车辙，但行进间却出乎意料的省力，似乎这系统出品的大车在设计上确有独到之处。 他拉着大车，开始沿着被积雪覆盖的官道小跑起来，必须尽快远离这片弥漫着血腥味的区域。 成孟娘透过车窗，望着成思行拉着大车奋力奔跑，她有些着急：“爹，我帮你拉车……” “闭嘴！” 成思行扭头大吼：“狼来了，你在车里照顾好弟弟妹妹，关上车厢，顶死！”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6章收获第一桶金 然而，成思行拉着这辆显眼的大车，立刻引起了附近尚未逃远的流民们的注意。 一道道或羡慕或惊异或贪婪的目光投射过来。 在这冰天雪地的绝境中，一辆能遮风挡雪，甚至还能移动的房子，其价值无可估量。 但看到成思行独自一人便能拉动如此庞然大物，且步伐沉稳，气息悠长，大多数人也只是暗暗咋舌，不敢有非分之想。 “狼来了！快跑啊！” “好多狼！往这边来了！” 凄厉的惊呼声从不远处传来，原本还在缓慢移动的流民们瞬间炸开了锅，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场面一片混乱。 成思行回头望去，只见暮色苍茫的雪原上，几十点幽绿的光点如同鬼火般闪烁，正从窑洞方向快速逼近！ 那是狼群的眼睛，它们体型不小，毛色灰白相间，与雪地几乎融为一体，奔跑时如同贴地飞行的幽灵，速度极快！ 几头跑得最快的恶狼，已经盯上了落在最后行动迟缓的几个流民，眼看惨剧就要发生！ 成思行眼神一凝。 他本可以置之不理，凭借速度和力量甩开狼群，但看着那些绝望哭喊的同为逃难者的人，他终究狠不下这个心。 而且，一个念头在他心中闪过杀戮系统，是否对野兽也有效？ “你们继续往前跑！别停！” 成思行朝那些惊慌失措的流民大吼一声，同时猛地停下大车，将牵引绳固定在一旁的枯树桩上。 这辆大车的车厢非常坚固，可以暂时抵御狼群的撕咬，当然长时间不行，抛开时间因素，做任何假设都是耍流氓。 成思行固定好大车，迅速转身，直面汹涌而来的狼群！ 他左手抬起短弩，右手紧握长刀，身体微微下蹲，摆出了战斗姿态。 “嗷呜……” 一头格外雄壮的头狼仰天长啸，似乎在发号施令。立刻，三头恶狼脱离群体，呈品字形朝着成思行猛扑过来，獠牙在雪光映照下泛着惨白的光泽！ 成思行心跳加速，但手臂却异常稳定。他屏住呼吸，瞄准冲在最前面那头狼的胸口，扣动了短弩的扳机！ “咻……” 弩箭破空，发出一声尖啸！ “噗！” 箭矢精准地没入了那头狼的胸膛，强大的动能带着它翻滚出去，在雪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血痕，挣扎了几下便不动了。 【击杀野狼，杀戮值+1】 冰冷的提示音如期而至，成思行心中一喜，果然有效！ 成思行来不及给短弩上弦，另外两头狼已然近身，腥风扑面！ 他毫不犹豫地将短弩往腰后一别，双手握紧横刀，迎着左侧扑来的恶狼，一个侧身滑步，同时横刀自下而上撩起！ “撕拉……” 刀锋划过狼腹，温热的血液和内脏瞬间泼洒出来，恶狼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重重摔在地上。 【击杀野狼，杀戮值+1】 右侧的恶狼趁机扑向成思行的后背，血盆大口直咬他的脖颈。 成思行猛的一个矮身回转，长刀借着旋转的力量横扫而出！ “咔嚓！” 刀锋精准地劈在了狼头上，头骨碎裂的声音清晰可闻！那狼连呜咽都没能发出，便瘫软在地。 【击杀野狼，杀戮值+1】 电光火石间，三头先锋恶狼毙命！成思行动作干净利落，力量、敏捷、体质全面提升的效果展现得淋漓尽致！ 后面的狼群似乎被成思行的凶猛反击震慑住了，它们脚步明显一滞，围在十几步外，龇牙低吼，幽绿的眼睛里充满了警惕和凶光，却不敢再轻易上前。 那些原本绝望奔逃的流民们也停下了脚步，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 “没想到那个独自拉着大车的汉子，竟然如此勇猛！” “三头恶狼，在他手下如同土鸡瓦狗！” 成思行趁机迅速给短弩装上新的弩箭，目光冷冽地扫视着狼群，尤其是那头体型最大的头狼。 他知道，不解决掉头狼，狼群不会轻易退走。 头狼似乎感受到了威胁，焦躁地刨动着前爪。 就在这时，在成思后方，约莫三十多步的距离，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脚下一滑，摔倒在地，怀中的孩子放声大哭。 这声音瞬间刺激了狼群，几头狼蠢蠢欲动，试图绕过成思行扑向那对母子。 “找死！” 成思行怒喝一声，不再被动防守。 他主动出击，身形如电，冲向狼群侧翼！ 他手中长刀挥舞，带着呼啸的风声，精准而狠辣，他不再追求一击毙命，而是利用远超狼群的速度和力量，刀光闪烁间，或劈或砍，或刺或扫，每一次出手，必有一头狼受伤或毙命！ 【击杀野狼，杀戮值+1】 【击杀野狼，杀戮值+1】 …… 提示音接连不断响起。 成思行如同猛虎入羊群，所向披靡，他现在的力量是普通人的2.9倍，其实这个普通人，指的是没有经过相关训练的人，比如说，后世的重炮手张志磊，他一拳可以打出435公斤，也就是960磅。 但是普通成年男性，平均一拳打出的力量，只有四十至五十公斤，他相当于普通人的十倍。 成思行现在的力量，仅仅相当于专业训练两至三年的水平，但在防刺服的保护下，对付区区恶狼是足够了。 狼群的围攻在他绝对的力量和逐渐娴熟的刀法面前，显得苍白无力，鲜血不断染红雪地，狼尸倒了一地。 那头头狼见势不妙，发出一声不甘的嚎叫，转身就想逃离。 “想跑？” 成思行眼神一凛，一直捏在手里的短弩再次抬起，几乎是凭着感觉，对着那头狼逃跑的背影射出了最后一支弩箭！ “咻……” “噗！” 弩箭贯穿了头狼的后腿，它惨嚎一声，踉跄着摔倒在地。成思行几个箭步冲上前，手起刀落，结果了它的性命。 【击杀头狼，杀戮值+3】 随着头狼毙命，剩余的几头狼终于彻底丧失了斗志，哀号着夹起尾巴，迅速消失在茫茫雪夜之中。 战斗结束，杀戮值又增加了28点，达到了75点。 成思行看着雪地上横七竖八的二十六具狼尸，胸腔中激荡的杀意渐渐平复，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踏实的喜悦。 “发财了……这下真是发财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7章乱世人性本恶 成思行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融合的原主记忆里，清晰地记得村正李有财曾当掉一件半旧的羊皮袄，换了三两银子。 狼皮可比羊皮珍贵多了，保暖、耐用，更是勇武的象征。 一件制作精良的狼皮袄，在这年头，至少可以卖十两银子。 眼前这些狼大部分都是被他一刀毙命，皮毛完好无损，只有少数几只是被弩箭所伤，破洞也不大。 二十六张上好的狼皮，就算按最保守的七两银子一张计算，那也是超过一百多两银子的巨款！ 即便现在粮价飞涨，一石精米要三四两银子，这笔钱也足够他们一家五口舒舒服服吃上好几年，还能置办不少家当！ 更重要的是，还有这一千多斤的狼肉，在这饥荒之年，这就是活命的根本。 其次是，这些狼肉和财产，可以很好地隐藏他的系统。 “系统，兑换柴刀三把，剔骨剥皮刀三把，斧头三柄！” 成思行心念一动，3点杀戮值扣除。 由于柴刀、剔骨刀和斧头，都属于工具类，商城定价不高，他发现系统商城，每一次消费，最低扣除一个杀戮点，但可以购买的商品数量不等。 比如说，一杀戮点，白面馒头可以购买二十个，杂粮窝窝头可以购买一百个。 随着空气微微扭曲，三把斧头、三把柴刀和三把剔骨剥皮刀出现在他的身边。 成思行将横刀擦拭干净后，插入刀鞘，拿起购买的工具，回头朝着车厢喊道：“孟娘……孟娘，你们在车里待着，爹处理一下这些狼。” 然而，车厢门却被轻轻推开一条缝，成孟娘探出小脑袋，看着满地狼尸，虽然还有些害怕，还是壮着胆子道：“爹，我们帮您！” 成思行本来不想让孩子们动手，可问题是现在天气太冷了，最先杀死的狼已经快要与地面冻住，到时候处理起来，更加麻烦。 “好！” 孩子们得到成思行的允许，仲娘、叔娘、季娘，连最小的成慎也摇摇晃晃地跟着姐姐们下来了。 孩子们虽然瘦弱，但穿上新棉衣后，小脸不再青紫，精气神也恢复了许多。 他们看着遍地的狼尸，眼神里有恐惧，也有兴奋的光芒。 “好，好！都来帮忙！” 成思行也明白，现在不是后世，不能把现在的孩子和后世的孩子相提并论，成孟娘虽然仅仅十四岁，她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成年人了，很多人家的闺女，十四岁就嫁人了。 成思行将比较轻便的剔骨刀递给孟娘和仲娘二人，让她俩试剥狼皮，三人都不会剥狼皮，运作不仅生疏，速度也不快。 好在三人运作越来越熟练，老三、老四和老五倒也没有闲着，他们捡来不少树枝，就在大车边上点燃篝火，一家人就在这冰天雪地里忙碌起来。 成思行力量大增，系统商城出售的剔骨剥皮刀，采用镍钼合金整体铸造工艺，经真空高温处理后，兼具耐磨性和锋利度，他的手法从生疏到熟练。 很快，二十六张狼皮被初步处理完毕，虽然手法粗糙，但保证了基本的完整性，由于天气寒冷，根本就不用晾晒，寒风一吹，狼皮就冻得硬邦邦的。 接下来，成思行开始分解狼肉，也幸亏购买了这辆大车，否则还真无法带着这些狼肉和狼皮。 成孟娘趁着成思行分解狼肉的时候，她和仲娘、叔娘三人，将这些狼皮，搬进大车的车厢里。 成思行将狼肉放在篝火上进行简单烤制，孟娘和仲娘也过来帮忙，成思行本来就是想把狼肉制作肉干，不仅可以减少重量，也方便保存。 然而，狼肉烤制的香味开始在这片冰冷的荒原上弥漫开来，成慎和季娘则眼巴巴地看着烤制的肉块，不停地吞咽着口水。 成思行看着这一幕，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能让孩子吃饱饭，这大概是为人父最朴素的愿望了。 然而，这难得的温馨与满足，很快就被打破了。 最先被肉香吸引来的，是一个看起来八九岁，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的小男孩。 他不知从哪个雪堆后面钻出来，衣衫褴褛，小脸冻得乌青，一双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狼肉，喉咙里发出呜咽声，嘴角不受控制地流下涎水。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十几个同样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流民孩子，如同幽灵般从四面八方的雪地里冒了出来。 他们默默地围拢到大车附近，目光齐刷刷地盯着狼肉，他们没有哭闹，没有乞求，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 成思行的心一下子软了，他叹了口气。 自己也是从饥饿中挣扎过来的，如何能忍心看着这些孩子挨饿？他准备将烤好的狼肉，先给这些孩子每人分一小块肉，暖暖身子。 “爹……” 成孟娘有些担忧地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道：“爹，人……人好像越来越多了。” 成思行抬起头，心中猛地一沉。 只见那些原本在远处观望，或是刚刚从狼口下逃生的成年流民，此刻正三三两两地聚拢过来。 他们看着那堆成小山的狼肉，眼神中充满了贪婪。 最初还只是孩子，现在，几十名，上百名流民，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缓缓围了上来，将成思行一家和他的大车，隐隐包围在了中央。 一个满脸横肉汉子，他在狼群来袭时跑得最快，甚至为了逃跑，还推倒了一对母女，率先开口，声音蛮横：“喂！那汉子，这么多肉，你们一家吃得完吗？分点给大家活命！” “对！分出来！” “见者有份！凭什么你们独吞！” “都是逃难的，不能看着我们饿死！” 有人带头，其他流民也纷纷鼓噪起来，声音越来越大。 他们一步步向前逼近，目光不善地盯着成思行，以及他身后的孩子。 成思行心中的那点怜悯瞬间被怒火取代，他缓缓站直了身体，将五个孩子护在身后。 “独吞？” 成思行冷冷地看着这些不久前还在狼口下瑟瑟发抖，如今却对着救命恩人龇牙咧嘴的面孔，一股难以言喻的愤怒涌上心头。 “刚才狼群来的时候，你们在哪里？”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8章建造雪屋避寒 成思行望着众人冷笑道：“这些狼，是我杀的！冒着生命危险杀的！现在倒有脸来要见者有份？” 壮汉被噎了一下，但随即恼羞成怒，挥舞着拳头吼道：“少他娘废话，狼是山里的，又不是你家的！你杀了就是大家的！赶紧把肉和皮子交出来！不然……” 壮汉环视四周，煽动道：“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你跑了不成！” “对，交出来！” “不交就抢！” 流民们再次向前逼近，距离成思行已不足十步，一些人的手中，已经捡起了地上的石块或木棍，眼神凶狠。 成孟娘和弟妹们吓得紧紧抱住成思行的腿，瑟瑟发抖。 成孟娘小声道：“爹，要不，给他们一半，反正我们吃不完！” “不给！” 成思行在后世，看过不少末世或乱世文，他原本以为作者只是为了突出下沉情绪，刻意刻画的，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如此无耻。 成孟娘担忧地望着眼前这老老小小一百多人，其中青壮男女约占三分之二，足足有八九十人。 “不给他们恐怕不会走！” “哼，给了他们，他们也不会走，他们这些人只要尝到抢劫的甜头，就会一直抢下去，现在只能拼命！” 成孟娘怯怯地道：“爹，咋拼啊，他们这么多人？”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猛地抄起那柄横刀：“谁敢上前一步，试试看！” 壮汉大怒：“怕个鸟，饿死也是死，杀死也是死……” 壮汉说着将身前那名十二三岁的男孩，推向成思行。 成思行担心伤到孩子，急忙收刀，不曾想却感觉小腹处传来一阵痛感。 成思行低头一看，被他搂住男孩，握着一把匕首，正狠狠刺向他的腹部，如果不是他身上穿着防刺服，恐怕倒下的就是他了。 “老子能杀得了二十六头狼，就能宰得了你们几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成思行一巴掌拍在男孩的脸上，男孩如同陀螺一般，摔倒在地上，他冲着众人大吼：“想要肉？可以！拿命来换！” 成思行身上散发出汹涌的杀意，围拢的流民们被他杀气震慑住了，脚步瞬间僵住，纷纷后退。 他们这才清晰地意识到，成思行并非可以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而是一头真正的猛虎！ 方才他击杀狼群时那鬼魅般的身影，狠辣的手段，再次浮现在一些人脑海中。 最先挑头那个黄满横肉的壮汉色厉内荏地叫道：“你吓唬谁呢？我们都快饿死了，还怕你这把破刀？” 成思行指着地上的狼肉，笑道：“狼肉就在这里，你来拿？” 壮汉微微一愣：“你就是一个人，一把刀，我们这么多人，你能杀几个……” 对方话音未落，成思行动了！ 他身形如电，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成思行已如同鬼魅般出现在那壮汉面前。 “扑哧……” 成思行手中的横刀刀光一闪，壮汉的脑袋如同皮球一般，滚落在地上，鲜血喷射而出。 【击杀陈忠，杀戮值+1】 所有流民都吓得噤若寒蝉，连连后退，看向成思行的目光如同看着魔神。 成思行缓缓举起刀，刀尖指向众人，一字一顿地道：“滚！我再说最后一遍！” 众流民看着成思行缓缓给弩机上弦，吓得纷纷后退，不多一会儿，周围的流民跑得一干二净。 成孟娘这才松了口气。 成思行拿起斧头，迅速将狼肉砍成小块，将狼肉装在车厢里，他朝着孩子们道：“快上车，我们走！” 成孟娘和成仲娘姐妹二人却没有上车，而是分别在大车左右两侧，拉起拉车的绳套，成思行看着懂事的女儿，心中一暖。 “爹拉得动，你们快上车！” 成仲娘缓缓上车，成孟娘却坚决地道：“爹，我帮你拉车！” 成思行套上绳套，见成孟娘态度坚决，也只能作罢。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拉动这辆大车，毕竟，二十六张狼皮倒是不太重，但增加了一千多斤狼肉，也不是闹着玩的。 虽然有成孟娘协助拉车，成思行拉着大车来吃力不少，他意念一动：“系统，消耗30点杀戮值，提升力量，消耗10点杀戮值，提升敏捷，消耗10点杀戮值，提升体质。” 随着一股暖流涌入成思行体内，他的属性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宿主：成思行】 【当前杀戮值：23】 【力量：59】 【敏捷：26】 【体质：35】 【精神：18】 此时的成思行，力量已经达到普通人的五点九倍，基本上相当于张伟丽的平均力量。 不要小看张伟丽是一个女人，她的一拳也有五百六十多磅，相当于五六倍普通健康男性的力量。 现在的成思行面对普通人，哪怕不使用武器，他也可以一拳送对方进入深度睡眠。 成思行拉着大车离开之后，很快众流民重新出现在现场，成思行只是把狼肉带走了，但是地上还剩下不少狼的内脏和骨头，众流民一拥而上，你争我夺，乱作一团。 当然，这些成思行其实已经看不到了，他拉着车走了大约一里多地，就遇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她直接跪在成思行的大车前面，成思行想了想，还是将一小块狼肉，扔在对方面前。 “别让其他人看见！” 女人看着眼前大约三四斤狼肉干，连连磕头：“有吃的，就不用死了” 成思行拉着大车，消失在黑夜中。 成思行一口气拉着大车跑了足足八九里地，就连成孟娘也累得气喘吁吁。 他本想把自己购买的帐篷拿出来就地宿营，防寒帐篷虽然有一定的御寒功能，在如此寒冷的夜里，只怕效果有限，他的目光落在厚厚的积雪上，瞬间有了主意。 在前世的信息爆炸时代，他曾在纪录片里看过因纽特人建造雪屋的详细介绍。 雪是极佳的隔热材料，建造得当的雪屋，内部温度甚至可以维持在二十五度左右，与外面的酷寒形成天壤之别。 说干就干！ 成思行将大车拉到一处背风处，用刀开始切割雪块。 成孟娘一脸不解地问道：“爹，你这是做什么？”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09章粥底狼肉火锅 “我要用雪造房子，能保暖的雪房子！” 成孟娘茫然地看着成思行，眼里满是困惑。 用雪造房子？ 雪不是最冷的东西吗？ 爹是不是冻糊涂了？ 成思行没有过多解释，他将切割好的规整的长方形雪块搬到空地上，成孟娘虽然不解，但还是懵懂地动了起来。 她学着成思行的样子，用柴刀切割着坚硬的雪层，她的手很快冻得通红麻木，却咬着牙没有喊苦。 成思行按照记忆中的知识，将第一层雪砖呈圆形摆放，将整个大车围起来，并小心翼翼地用雪填充缝隙。 然后，他开始建造第二层，雪砖逐层向内倾斜，形成一个开始收拢的拱形。 “爹，这样……会不会塌啊？” 成孟娘看着那逐渐变窄的顶部，担心地问。 “不会！” “雪砖之间会冻得更牢固，这叫拱形结构，很结实。” 成思行一边解释，一边打磨雪砖的接缝，让它们结合得更紧密。 到了最关键的封顶时刻。成思行小心翼翼地站在内部，将最后几块预先切割好的雪砖从内部嵌合上去，严丝合缝。 成功了！ 当然，也不算是完全成功，还有最重要的一步通风。 成思行在雪屋靠近底部的位置，用一根细长的木棍，小心地斜向上捅开了一个通风孔，又在雪屋内侧高于人坐卧高度的位置，开了另一个小孔，形成空气对流。 “好了，先让弟弟妹妹们进来！” 成孟娘打开车厢，孩子们离开车厢，都愣住了。 外面是寒风呼啸，雪花飞舞，呵气成冰，哪怕在车厢里，缝隙中还会吹进刺骨的寒风，可在这个冰雪空间里，风消失了，那种刺骨的寒意被隔绝在外。 “爹，你好厉害！” 成孟娘兴奋地笑道：“雪做的房子，真的能住人！这里比窑洞暖和多了！” “孟娘，你在里面待着，爹出去一趟！” 成孟娘一脸不解：“爹，你去做什么？” “爹去捡点柴火！” 成思行不想让孩子们知道他有杀戮系统，这是他最大的秘密。 他的这个秘密被一旦别人知道，后果不堪设想。 “我跟你去……” “不行，你在这里看着家！” 成思行已经把这辆大车，当成了他们的新家。 成孟娘也明白，这辆大车的重要性，弟弟妹妹年龄太小，根本就没有自保能力，万一被人发现…… 风雪在雪屋外咆哮，成思行钻出低矮的洞口，赶紧堵上门，他凌厉的目光扫过白茫茫的荒野。 除了被风卷起的雪沫和死寂，他什么也没发现。 然而，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如影随形，让他感觉非常不安，可观察一团，却又没有发现异常，这让他心头像是压了一块冰。 成思行不敢走远，咬咬牙，意识沉入系统商城界面。 “兑换【基础款便携式柴火暖气炉】一个！” “兑换【不锈钢锅具套装（6口）】一套！” “兑换【20kg大米】一袋！” “兑换【20kg精盐】一袋！” “兑换【50kg干柴】一担！” 下一刻，他身前空荡荡的雪地上，如同变戏法般凭空出现了一担捆扎整齐的干柴，一个柴火炉、一袋大米，一小袋盐，以及一套亮闪闪、大小不一的钢锅。 系统商城物资种类非常丰富，然而问题是，无论任何物资，最低起售价，就是一个杀戮点，区别是数量多少而已。 便携式的柴火炉基础款，需要一点杀戮值，重约五公斤，带玻璃观火窗，可以取暖，也可以做饭。 二十公斤大米也需要一个杀戮值，如果购买小米则可以购买三十公斤，麦子则是二十五公斤，成思行也搞不懂这个定价规则。 总体而言，杀戮商城里定价规则，是现实世界里，价值越高的物品，系统商城里也越高，特别是跨时代的科技产品，杀戮值都是天文数字。 成思行虽然明明知道，杀人或者杀狼，就可以获得杀戮值，这个杀戮值也可以购买各种物资，但是他还是无法像冷血屠夫一样，滥杀无辜。 只要不惹他，他并不想以杀戮为生，成思行非常清楚，杀戮的习惯一旦养成，他就会逐步失去人性，成为彻头彻尾的杀戮机器。 成思行如果不是之前将力量属性猛加到了59，拥有近乎六倍常人的力气，面对这总重近一百八十斤的物资，他只能望而兴叹。 此刻，他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弯腰，发力，轻松地将干柴背在背上，一手提起炉具箱和米盐，另一只手拎起那串钢锅，步履沉稳地返回雪屋。 当他带着满身物资重新钻进雪屋时，五个孩子的眼睛瞬间瞪大了。 “爹……这……这些是？” 成孟娘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捡来的！” “哦……” 成孟娘没有再问，如果说之前捡到馒头、大车、棉衣还能用运气来解释。 那么这次，成思行出去不过一刻钟，就在这荒无人烟的雪原上带回了金贵的铁锅，白花花的大米和雪白的盐，还有这足够烧好几天的干柴……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捡到的范畴。 这些东西，太平年月里也要好几两银子啊！ 成慎年纪小，只是看着那亮晶晶的不锈钢锅觉得新奇。 但成孟娘已经懂事，她看着父亲身上那似乎永远也用不完的力气，以及这些不合常理出现的物资，嘴唇动了动，最终却什么也没问。 她只是默默地低下头，帮着父亲把东西接进来，安置在变得拥挤的车厢里。 成思行看着大女儿欲言又止的样子，心中了然，却也松了口气。 他不解释，是最好的解释。 成思行手脚麻利地在车厢前部固定好铸铁炉子，连接好烟囱，当干燥的柴火在炉膛里被点燃。 橘红色的火苗欢快地跳跃起来时，一股久违的暖意开始迅速驱散车厢里刺骨的寒气。 成思行将最大的那口钢锅架在炉子上，放入干净的雪块。 雪块迅速融化沸腾起来，然后将大米放在热水里淘一下，放在锅里粥米，看着一块块的狼肉，一个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里出现。 粥底火锅，他准备做粥底狼肉火锅。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0章肉呢我的肉呢 成思行做粥底火锅，纯属无奈。 没有葱姜去腥，也没有调料增香，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水煮。水煮的狼肉，味道肯定一言难尽。 所以，成思行只能用最简单的食材，做出最美味的食物，要不然，真浪费这些狼肉。 随着米粥煮开，成思行将冻成冰块的狼肉，用温水清洗一下，然后拿着剔骨刀，开始将狼肉削成薄片。 不多时，成思行就将四五斤狼肉切好，随着米粥已经熬成粘稠状，成思行再将狼肉片，下入锅里，放入些许盐。 当然，这个简易版的粥底火锅，味道肯定不怎么样，然而，随着肉片在粥里翻滚，一股属于肉食特有的香气，也开始在车厢里弥漫开来。 就连年纪最小的成慎，眼睛也直勾勾地盯着锅里翻滚的肉片和米粒，五个孩子，他们都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咕噜声。 “都过来吃吧！” 成孟娘将筷子，分发给弟弟妹妹。说是筷子，其实就是捡来的树枝，经过简单去皮，削尖而成。 其他几个孩子也都围拢过来，蜷缩在暖烘烘的炉子边，小脸上被火光映得红扑扑的。 “可以吃了，怎么不吃？” 成叔娘怯怯道：“爹，先吃，我们再吃！” 成思行非常清楚，孩子们很饿。 然而，尽管他们很饿，却没有一拥而上，疯狂干饭，而是让成思行先吃。 孩子们非常懂事，懂事得让人有些心疼。 “一起吃！” 成思行故意板着脸，孩子们这才小心翼翼地拿起筷子，夹起一片片狼肉…… 成思行第一块狼肉入口，孩子们这才开始吃。 狼肉的口感有些粗，带着一丝土腥味，远谈不上美味，但对于饿了太久，几乎忘了肉味的成思行来说，这已经是无上的珍馐。 孩子们大口吃着狼肉，喝着米汤，然而，吃着吃着，一阵极其压抑的啜泣声打破了温馨的沉默。 成思行抬头，只见次女成仲娘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大颗大颗的眼泪无声地落下，紧接着，三女成叔娘、四女成季娘也忍不住，开始小声抽泣起来。 连最懂事的成孟娘，眼圈也迅速红了，她用力咬着嘴唇，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 成思行有些不解：“怎么还哭上了？肉不好吃？还是烫着了？” 成孟娘抬起泪眼，用力摇头，声音哽咽：“爹……不是……肉好吃，很好吃……我们，我们就是……好久没吃过这么热乎的饭了，还是肉……娘在的时候……” 她的话没说完，但成思行瞬间明白了。 这顿简单的粥底火锅，触动了孩子们内心最柔软最伤痛的地方。 他想起了原主记忆中那个病死的妻子，想起了孩子们曾经虽然贫寒却至少完整的家，想起了这一路逃荒所经历的恐惧、饥饿和失去亲人的痛苦。 这顿粥底火锅，不只是简单的食物，更是久违的安全感，勾起了他们对过往温暖的回望，也释放了积压已久的委屈和恐惧。 成思行可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看着几个哭成泪人儿的孩子，有些手足无措。 他有些僵硬地伸出手，将离他最近的成仲娘和成季娘揽进怀里。 他的动作并不熟练，甚至带着几分笨拙，但那宽厚的胸膛和有力的臂膀，却传递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安稳力量。 “不哭了，不哭了……” 成思行音低沉吟道：“以后……爹在，天天让你们吃上热乎饭。” 成孟娘也靠了过来，紧紧挨着成思行，成慎放下碗，钻进父亲的臂弯里。 哭声渐渐止息，只剩下炉火燃烧的噼啪声，和孩子们依偎在父亲身边平稳的呼吸声。 随着孩子们吃着火锅，加上车厢里的柴火炉温度越来越高，他们有些热了，不自觉地脱下崭新的棉衣。 一家六口人，将足足两斤米，四五斤狼肉吃得干干净净，最让成思行欣慰的事，剩下的事，基本上不用他动手了。 成孟娘和成仲娘姐妹二人，非常熟练地刷锅，将不锈钢锅刷得干干净净，成孟娘开始用热水浸泡这些狼皮，狼皮对于成孟娘而言，是家中唯一的财富。 狼皮如果处理，就会贬值，成孟娘用洗水加盐去除盐污，为了方便处理狼皮，就将柴火炉移到车厢外面的雪屋里。 成思行没有上前帮忙，因为他还真不会处理狼皮，他现在有些累了，吃饱喝足，隐隐有些困意。 成慎直接躺在成思行的怀里，小四和小五一左一右，三人沉沉睡去，他们脸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痕，但嘴角却依稀有一丝安稳的弧度。 成思行轻轻调整姿势，让孩子们睡得更舒服些。 “孟娘、仲娘，别忙了，赶紧睡吧？” 成思行望着车窗外依旧肆虐的风雪，他也非常累，不仅经过一番舍命搏杀，更是拉着沉重的大车，顶着风雪狂奔十数里。 成孟娘和成仲娘干活是一把好手，她们俩不仅处理狼皮，还趁着三人睡着，将一家人脏兮兮的衣服，清得干干净净，将衣服挂在柴火炉周围，准备烘干衣服。 去除血污的狼皮，也挂起来，因为麻布衣服，虽然容易点燃，但却不怕火烧，整个雪屋，挂满了狼皮和衣服。 成思行不知不觉中，他沉沉地睡去。 翌日一大早，成思行从睡梦中醒来，习惯性地先扫视了一下堆放在雪屋角落的狼肉。 这一看，让他瞬间睡意全无，惊出一身冷汗！ 原本堆得小山似的狼肉，明显少了一堆，粗略估算，至少少了几十斤！ “怎么回事？” 成思行心中警铃大作。 是野兽？ 不对，雪屋唯一的出口是从内部用雪块堵死的，完好无损。 那就是人为？可自己昨夜虽然疲惫，但也不至于被人摸进家里，搬走几十斤肉都毫无察觉！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锐利地开始仔细检查雪屋内部。 很快，他发现了端倪，位于大车后方的那面雪墙，靠近地面的位置，颜色似乎与周围略有不同，像是新堵上的。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1章主动帮忙拉车 成思行凑过去，用手轻轻一抠，一块雪砖松动了！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赫然出现在眼前！ 洞口的边缘切割得颇为整齐，显然不是野兽所为，而是用了工具。 “原来如此……” 成思行心中恍然，但随即更大的疑惑涌上心头。 雪屋保暖的原理就是密封，一旦挖开这么大的洞，寒风必然倒灌，他不可能感觉不到。可昨夜，他确实睡得异常安稳，并未被冻醒。 他带着疑惑，用力破开作为门的雪块，走到雪屋外。 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明白了问题的关键，在他亲手搭建的雪屋外面，不知何时，竟然被人又加盖了一间雪屋！ 两间雪屋紧密相连，如同套娃一般。 外面这间雪屋，完美地充当了一个防风甬道，盗贼定然是趁他们熟睡后，先在原雪屋外巧妙地加盖了这间外屋，然后从外屋内部，小心翼翼地挖开通向里屋的洞。 因为有了外屋的阻挡，挖掘时并没有强烈的寒风直接灌入里屋，加上成思行精神疲惫，这才没有察觉！ “好精巧的心思！好沉稳的胆子！” 成思行蹲下身，仔细观察雪地里留下的痕迹。 外屋内部残留着一些模糊的脚印，通过与自己的脚印对比，不难看出，这个不速之客脚不大，步幅间距也小，体重要比他轻得多。 大概率是个身形瘦小的人，甚至可能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线索到此中断。 茫茫雪原，去哪里寻这个心思缜密的小贼？ 成思行只能压下心头的怒火，将此事暂且记下。 “孟娘，做饭吧。” “爹，肉……” 成孟娘也发现了肉少了，小脸上满是心疼和担忧。 “没事，先吃饭，吃完我们赶路。” 成思行摆摆手，不想让孩子们过多恐慌。 成孟娘听话地用不锈钢锅煮了一锅狼肉汤，也加了一些米，热气腾腾的米粥和肉汤下肚，驱散了些许寒意和心中的阴霾。 吃过简单的早饭，成孟娘倒没有刷锅，而是快速将狼皮收起来，放在车厢里，此时的狼皮，已经被冻成硬棒棒的，倒在车厢最里面，倒是不用占多大空间。 为了避免被人直接看到，成孟娘用木柴和干草，进行了伪装，孩子负责收拾东西，成思行迅速清理了雪屋，将这辆封闭大车套在肩上。 “都上车，坐稳了！我们去建阳县城！” 成思行非常清楚，他必须去县城，县城意味着更多的物资，更安全的环境，也有机会将狼皮变现，那二十六张品相完好的狼皮，是他目前最大的资本。 然而，成思行拉着大车，沿着被积雪覆盖的官道前行。 没走多远，他的心就一点点沉了下去，路旁的景象，触目惊心。 一具具冻僵的尸体，以各种扭曲的姿态，凝固在雪地里。 有的蜷缩在枯树下，赤着身体，有的直接倒在路中央，还有一个母亲，至死都保持着紧紧怀抱婴儿的姿势，母子二人早已被风雪塑成了永恒的冰雕。 他们面色青紫，表情定格在生命最后一刻，一脸笑容，粗粗看去，短短数里路途，这样的冰雕，竟不下百具！ “爹……外面……” 成孟娘透过车厢的缝隙看到外面的惨状，声音带着恐惧地颤抖。 “别看！” 成思行低喝一声，心情无比沉重。 这就是乱世荒年，人命比草贱，他只能加快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片人间炼狱。 风雪依旧，成思行拉着沉重的大车，如同一个孤独的纤夫，在无垠的雪原上艰难跋涉。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身后留下两道深深的车辙，旋即又被新的风雪掩埋。 不时的有流民走着走着就摔倒在雪里，有的人再也爬不起来，有的人则挣扎着，踉跄着前进。 正在行走间，他注意到前方不远处，一个身材壮硕的男子，他背上用粗布条固定着一个面色蜡黄的年轻妇人，妇人怀里还紧紧搂着一个约莫两三岁的孩子。 男子看到了成思行和他那辆显眼的大车，眼中闪过一丝惊异，纠结一番，像是下定了决心，加快几步迎了上来，挡在成思行面前。 “大哥！俺叫向虎，俺姐和外甥快撑不住了，求您行行好，能不能让她娘俩进车里避避风？俺有力气，可以帮您拉车！” 成思行眉头微皱，目光扫过向虎那壮实的身板，又落在他背上那奄奄一息的母子身上。 乱世之中，人心叵测，他不想节外生枝。 这大车里有太多秘密，里面不仅仅有狼肉，还有狼皮、粮食、被褥，这是他和孩子们的庇护所，不容有失。 成思行摇了摇头，声音冷淡：“抱歉，车内狭小，实在坐不下了！” 成思行不再理会向虎，拉着车准备从旁边绕过去。 向虎脸上闪过浓浓的失望，但他没有纠缠，只是默默继续艰难前行。 成思行拉着车，小心翼翼地避开路上几具被薄雪覆盖的尸体，却没留意到一个被积雪虚掩的浅坑。 “咔嚓……咕噜……” 左前方的车轮猛地一沉，整个大车瞬间倾斜，牢牢地陷进了雪坑里，任凭成思行如何用力，车身却纹丝不动。 “该死！” 成思行低骂一声，放下牵引绳，走到陷坑处查看。 坑虽然不深，却几乎垂直，雪下是冻硬滑溜的冰面，车轮无处借力。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套上绳索，腰腿发力，全身肌肉绷紧，口中发出一声低吼：“起！” 车轮微微晃动，却依旧没能脱困。 他如今力量高达59点，堪比六名壮汉，可见这坑陷地多么刁钻。 车厢里的孩子们感受到动静，成孟娘率先探出头，看到父亲吃力拉车的样子，急忙招呼弟妹：“快，下去帮爹推车！” 四个女孩连同最小的成慎，都跳下车，跑到车尾，用尽吃奶的力气往前推。 孩子们的小脸憋得通红，在雪地里踩出杂乱的脚印，可沉重的大车只是轻微晃动，依旧困在原地。 成思行额头青筋暴起，心中一阵烦躁，他拿起斧头，准备在冰坑边凿出一个缓坡，就在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了过来。 “大哥，俺来帮你！”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2章出手治病救人 向虎不知何时已将姐姐向氏小心安置在路边背风处，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他也不多话，直接将绳套扛在自己的肩膀上，与成思行并排站定。 “一、二、三、走！” 成思行与向虎二人同时暴喝，猛然发力！ “嘎吱……咕噜……” 陷坑里的车轮猛地挣脱了冰面的束缚，带着一蓬积雪，滚上了坚实的地面！ 大车，出来了！ 成思行长长舒了一口气，松开绳索，看向身旁眼神明亮的向虎，抱拳道：“多谢向兄弟援手！成思行感激不尽！” 向虎憨厚地挠了挠头，咧嘴一笑：“没啥，大哥客气了。” 成思行走到车边，从车厢里拿出两大块用雪冻的硬邦邦的狼肉，每块都有两三斤重，递给向虎：“一点心意！” 向虎看着那两块厚实的肉，眼睛顿时亮了，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但他没有立刻去接，而是先看向路边的姐姐和外甥。 “拿着吧，是你应得的。” 向虎这才感激地接过，重重地道谢：“谢谢成大哥！” 他快步跑回向氏身边，将两块狼肉递给向氏。 向氏虚弱的推辞，示意他先吃，向虎却不由分说塞到她手里。 向氏低声道：“小虎，你不吃，咱们可坚持不到建阳……” 成思行拉着大车继续前行，向虎背着向氏，默默地走在成思行的前面，他用成思行的大车为姐姐和外甥挡着些许寒风。 遇到上坡路段，或者是打滑的地方，向虎不用成思行说，他也会主动帮忙，成思行感觉拉车都轻松了不少。 然而，刚走了三四里地，向氏突然带着哭腔道：“石头！石头你怎么了？别吓娘啊！” 向虎急忙放下嫂嫂，凑过去一看，外甥石头已经气若游丝，浑身滚烫。 他猛地转身，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在了成思行面前的雪地里，声音哽咽道：“成大哥！求求您！救石头吧！他快不行了！让……让他进车里避避风，暖和暖和吧！就他一个孩子，占不了多大地方！俺向虎这条命就是您的，这辈子给您当牛做马报答您！” 向虎一边说，一边就要磕头。 成思行看着跪在雪地里的向虎，看着向氏怀中那个奄奄一息的孩子。 他纠结起来，同时，也想起了自己刚刚穿越时，面对五个嗷嗷待哺的孩子那份无助，想起了成慎差点被架在火上烤时自己的疯狂。 将心比心，他还是无法眼睁睁看着一个孩子在自己面前冻死病死。 更何况，有人帮忙拉车，自己也可以轻松一点。 车厢里，成孟娘和其他孩子也透过缝隙看到了这一幕，都紧张地望着父亲。 成思行沉默了片刻，叹了口气道：“把孩子抱上来吧，还有你姐，也上来。车里挤一挤。” 向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愣了一瞬，随即狂喜地连磕了两个头：“谢谢成大哥！谢谢……谢谢！” 向虎爬起来，小心翼翼地从向氏怀中接过滚烫的石头，又扶着虚弱的向氏，来到了大车旁。 成思行打开车门，对里面的孩子们道：“往里挪挪，给洛娘子和弟弟腾个地方。” 孩子们很懂事，立刻紧紧挨在一起，向虎看着车厢里的柴火、狼皮和大量狼肉，似乎明白过来，成思行为何当初拒绝他了，这个车里有太多让人疯狂的东西了。 好在成孟娘将大米和盐放在被褥下面，否则这袋大米，足够让无数人心生邪念。 向虎先将小石头递进去，成孟娘连忙接过，也没有嫌弃石头身上脏，用厚厚的被褥将他裹紧。 向氏在向虎的搀扶下，也艰难地爬进了车厢，她进入这温暖如春的空间，感受着与外面天壤之别的温度，看着眼前几个面容干净穿着新棉衣的孩子，一时间恍如隔世。 向氏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只是不住地对成思行和孩子们道谢。 车门重新关好，车外，向虎二话不说，抢过成思行手中的牵引绳，套在自己肩上：“成大哥，您歇着，以后这车，俺来拉！” “好！” 成思行看着这个实心眼的憨厚少年，点了点头，没有拒绝。 车轮碾过积雪，发出单调的吱呀声。 成思行一边拉着车，一边与向虎闲聊，他主要是想多了解向虎的心性。 向虎言语朴实，有问必答，话里话外都透着对成思行收留他们姐弟的感激。 就在这略显轻松的交谈间，车厢里传来向氏的哭泣声：“石头……石头，你别吓娘啊！” “成大哥！建阳城就在前面，咱们加把劲……” “加把劲？” 成思行打断道：“从这里到建阳，最少也要两天！你看看石头的状态，还能撑两天吗？” “这荒郊野岭……那该怎么办？” “我想办法给他治病！” “您……您能治病？” 向虎猛的睁大了眼睛，激动的声音都变了调：“成大哥，您……您说的是真的？您真的懂医术？” “略通一二。” 成思行没有把话说满，他在后世的时候，作为国企的储备干部，参加急救培训，略懂一些医疗知识。 不过，成思行镇定自若的神情，却给了向虎极大的希望。 “好！听您的！成大哥，俺都听您的！” 向虎不再犹豫，立刻四下张望，寻找合适的落脚点。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他们这番对话，顺着风飘了出去，落入了不远处一个瘦弱的身影耳中。 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一双在乱发下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若有所思地望向了成思行和大车的方向。 很快，向虎找到了一处背风的岩石凹陷处。 成思行和成孟娘等人，开始搭建雪屋，向虎通过观察和学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垒起了一个足够容纳大车和所有人的简易雪屋，将大车拉了进来，总算暂时隔绝了外面的风雪。 雪屋内，气氛凝重。 向氏抱着浑身滚烫意识模糊的小石头，眼泪止不住地流。 成仲娘带着弟妹们懂事地缩在车厢角落，不敢打扰。 成孟娘则是取雪开始烧水，向虎主动出去捡干柴，向虎离开后，成思行钻入车厢，深吸一口气，意识进入系统界面。 “兑换，基础家用医疗箱！”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3章打造神医人设 【当前杀戮值：18】 成思行的意念微动， “兑换【家用医疗箱】一只！” 随着3点杀戮值随之扣除，当前杀戮值：15。 下一刻，一个深色硬质塑料医疗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脚边的阴影里，与这个时代的粗陋环境格格不入。 成思行迅速打开卡扣，箱内物品陈列井然，闪着银光的体温计、棕色的碘伏瓶、无菌棉签、叠放整齐的纱布绷带、医用胶带、小巧而锋利的剪刀、镊子等，以及一些常用药品。 他并非一时冲动才购买这个超越时代的物品，早在决定脱离流民队伍时，他就在思考立足之本。 屠夫？固然能依靠杀戮系统稳定获取点数，但地位卑贱，且女儿孟娘、仲娘渐显的秀美姿容，在那种环境下无异于稚子怀金，招灾惹祸。 而医生则不同。医者父母心，在任何时代，一位医术高明的医生都是受人尊敬的，甚至是各方势力竞相拉拢，乃至提供庇护的对象。 没有人会轻易去得罪一个能挽救自己或亲人性命的人。打造一个神医的人设，将成为比单纯武力更有效的护身符，是他在这乱世安身立命的根本。 当然，他前世并非真正的医生，只是在国企工作时，疯狂迷恋职工医院的刘医生。 为了追求她，他硬着头皮啃了不少医学入门书籍，在那段为期一年半的恋情里，耳濡目染也记下了一些常见病的处理方法和药理知识。 若无系统商城提供疗效明确，且附有详细说明的现代药物作为底气，他绝不敢妄称医者。但现在，靠着这些对症下药的神奇药片和基础护理，治疗一些常见疾病，他至少有七八分把握。 “咯吱！” 向虎抱着一大捆干柴钻进雪屋，他抬眼便看到成思行正从小石头腋下取出一个奇怪的小棍体温计），对着火光仔细观看。 “三十九度六……” 成思行眉头紧锁：“高烧，持续时间不短了，再拖下去，恐伤脑仁，甚至有性命之忧。” 这话如同重锤，砸在向氏心头，她眼前一黑，几乎软倒。 向虎也瞬间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紧张地看着成思行，仿佛他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成思行不再多言，动作麻利地拿起那瓶粉色布洛芬混悬液，根据说明书和孩子的体重，用附带的滴管精确抽取了剂量。 他扶起小石头滚烫而软绵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撬开牙关，将微甜的药液一点点滴入喉咙。孩子在昏沉中本能地吞咽着。 喂完药，他又用温水浸湿一块干净布巾递给向氏：“用这个，反复擦拭他的额头、脖颈、腋窝、手心脚心，物理辅助降温。” 向氏连忙照做，动作轻柔而专注。 时间在压抑的等待中慢慢流逝。 雪屋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噼啪声，向氏粗重的呼吸声，以及众人焦灼的心跳声。 向虎蹲在火炉边，眼睛死死盯着外甥那苍白的小脸，仿佛要将生命力灌注进去。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奇迹悄然发生。 小石头原本急促灼热的呼吸，渐渐变得平缓悠长，紧蹙的眉头微微舒展，额头上、脖颈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小石头那骇人的潮红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他轻轻扭动了一下身子，发出一声细微却不再是痛苦呻吟的哼唧。 “出汗了！石头出汗了！” 向氏惊喜的低呼，泪水再次奔涌，却是绝处逢生的狂喜。 向虎猛地扑到炕边，用粗糙的手掌抚摸侄子的额头，那烫手的灼热果然消退了大半。 他猛地转身，望向成思行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感激，声音都有些哽咽：“成……成大哥！您……您真是活神仙啊！这……这就好了？” 向氏更是再次扑通跪倒，泣不成声：“恩公！神医！您救了石头的命，就是救了俺的命啊！俺……俺这辈子做牛做马……” 成思行伸手虚扶，语气平静无波：“快起来，医者本分而已。孩子还未痊愈，需按时服药，注意保暖，防止反复。” 成思行这副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小事的姿态，更在向虎和向氏心中奠定了深不可测医术通神的形象。 就在雪屋内气氛刚刚缓和之际，“哗啦”一声轻响，入口的挡雪砖被人从外面有些粗暴地推开，一个身影踉跄着跌入雪屋内。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惊动。 向虎反应极快，一个箭步上前，魁梧的身躯如同铁塔般挡在了成思行和嫂侄身前，手已按上了腰间的柴刀，厉声喝道：“谁？” 只见来人衣衫褴褛，脸上手上糊满污泥，几乎看不清面容，头发乱如蓬草，身体在寒冷和虚弱中不住颤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栽倒在地。 然而，那双透过乱发缝隙露出的眼睛，却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急切，死死锁定被向虎护在身后的成思行。 “噗通！” 来人直接双膝砸在冰冷的雪地上，语速快得几乎听不清：“神医！求求您……大发慈悲，救救我娘！她……她快不行了！求您了！” 成思行目光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这个不速之客。当他的视线扫过对方留在雪地入口处那一串独特脚印时，心中微微一动。 是他？ 那个在雪夜中能从自己眼皮底下巧妙盗走狼肉，心思缜密动作敏捷的小贼？ 成思行不动声色，语气淡漠地开口：“你是何人？我又为何要救你娘？”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14章金叶子等价交换 “你救我娘，我……我给你钱！” 小蛮猛地抬起头，眼神在绝望中迸发出一丝倔强的光芒。 她此刻已是山穷水尽，拿出金子风险巨大，可能暴露身份，但母亲的性命危在旦夕，她顾不了那么多了。 她颤抖着手，伸进那件满是污垢的衣襟最内侧，摸索了半晌，终于小心翼翼地掏出了一片物事。 那东西在她肮脏的掌心，即便在昏暗的雪屋内，也难掩其本身温润而耀眼的光泽，这是一片打造精巧的金叶子！ 形状并非自然的树叶状，而是规整的长方形，中间略作收束，便于携带，掂量其大小，重量约莫一两。 太平年代，一两黄金兑十两白银。 而在这灾荒乱世，金银比价早已失衡，一两黄金黑市甚至能兑到十五两以上白银，若换成铜钱，将是二三十贯的巨款！ 这绝非普通流民甚至小富之家能拿出的东西。 成思行的目光在那金叶子上只停留了一瞬，便淡淡移开，语气没有丝毫波澜：“我不要钱。” 他拒绝得如此干脆，并非不心动，而是深知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 他现在拥有一辆神秘大车已足够扎眼，若再手持金叶子，无异于小儿闹市持金，自寻死路。 更何况，他此刻杀戮值仅剩15点，商城中药价不菲，这点本金岌岌可危。他不可能为了点数滥杀无辜，猎杀野兽则风险与收益并存。 就在刚才金叶子出现的刹那，成思行锐利的目光捕捉到了更多细节，对方因急忙抬手，手腕处的破烂衣袖稍稍滑落，露出一小截与那脏污手掌和脸庞截然不同的肌肤，细腻、白皙，虽沾了些许污渍，但底子骗不了人。 再加上对方那至多与孟娘相仿的娇小身形（约一米五），纤细的脖颈，以及虽然刻意压低却难掩清越本质的嗓音…… 成思行心中已然明了，眼前这人，不仅是个女子，而且极可能出身不凡！ “那你要什么？” 小蛮见金叶子都无法打动对方，真的急了，声音带着哭腔。 母亲气息越来越弱，她耗不起。 成思行脑中灵光一闪，一个既能维持神医人设，又能安全获取杀戮值的大胆计划瞬间成型。 他负手而立，缓缓开口：“我这一身医术，非同俗流，乃上古巫医秘传……借命术！” “借命术？” 小蛮、向虎乃至刚刚缓过神的向氏都愣住了，这名字听起来就透着玄异与禁忌。 “不错。” 成思行语气笃定，继续编织着他的谎言：“此术之精髓，在于等价交换，顺应天道。每救一命，便需从别处借来一缕生机，弥补因逆转生死而造成的天道亏空。否则，施术者必遭天谴，受术者亦难长久。” 他目光转向小蛮：“我观你母，命悬一线，非寻常药石能救。你若真想救她，便去为我寻一只活物来。活羊、活猪最佳，山中野狼、野猪、狍子、山兔亦可。记住，必须是活的，亲手交到我手中。我便可施术，以此物之生机，为你娘借得一线命机，延续寿元。” 这番说辞，若在平时，定然被人嗤为无稽之谈。 但此刻，有成思行方才起死回生般救治小石头的神迹在前，尤其是亲眼所见的向虎和向氏，已对他奉若神明，眼中满是虔诚与敬畏，对他的话深信不疑。 小蛮其实两天前就混在流民中与成思行同处破窑，只是她伪装得太好，毫不引人注目。 她目睹了成思行与赵大虎四人的血腥搏杀，也看到了他一人一刀独战狼群的悍勇，更是那窑洞坍塌的少数幸存者之一。 她偷偷学会搭建雪屋，也曾为活命从他这里借走过狼肉。肉能活命，却救不了病。 此刻，面对这闻所未闻的借命术，她心中虽感荒谬，但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 “原来……成神医治病，竟要付出如此代价……向天地借命！” 小蛮喃喃自语，脸上满是震惊与挣扎。她看着手中那片失去作用的金叶子，又望向气息奄奄的母亲，眼中闪过决绝。 “让我娘在这里歇息片刻！求您！” 她不由分说，将金叶子硬塞进成思行手中，随即转身，如同矫健的猎豹般冲出雪屋。 不多时，她背着一位同样蓬头垢面昏迷不醒的妇人踉跄返回，小心翼翼地将母亲安置在角落雪床上的干草上。 “活物……活的……好！我去找！我一定找来！求神医一定救我娘，等我！” 小蛮语无伦次，眼神却异常坚定，深深看了成思行一眼，再次转身，毫不犹豫地扎进外面的风雪夜幕中。 雪屋内重归寂静，气氛却更加诡异。这借命术的说法，像一层无形的纱幔，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成大哥……这借命术，真的？” 向虎忍不住开口，声音带着敬畏与好奇。 成思行摆了摆手，一副高深莫测讳莫如深的模样：“天机不可泄露。看好小石头，按时喂药便是。” 他自然不会解释，这所谓的借命术，核心不过是为了验证系统规则，他人赠送的活物，由自己亲手了结，是否能被系统认可，获取杀戮值。 若能，他便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可持续的药源途径。 他走到车厢旁，看了看因退烧而沉沉睡去的小石头，又安抚了一下被接连变故惊到的孟娘几人，心中默默计算。 小蛮能否在风雪中找到活物？系统的判定是否会如自己所愿？ “成大哥！” 向虎忽然站起来，脸上带着恳求：“俺……俺也出去一趟！俺去搞个活物回来！求您，用那……那术，把俺姐腿上的老伤也给治治！” 他指的是向氏之前摔在冰面上，一直未愈、时常疼痛的膝盖。 “可。” 成思行点头应允。 这正合他意，更多实验样本，更能验证猜想。 向虎得到许可，立刻抓起武器，如同旋风般冲出了雪屋。 成思行将那片烫手的金叶子递给成孟娘，低声道：“收好，去多烧些热水备用。” 夜色深沉，风雪呜咽。 雪屋内，炉火的光芒不安地跳动着，将人影扭曲地投射在雪壁上，等待漫长而煎熬。 就在成思行几乎以为两人都已失败，或是遭遇不测时，雪屋入口再次被猛地撞开，两股凛冽的寒气裹胁着雪花卷入！ 小蛮和向虎，一前一后，带着满身冰霜踉跄而入，两人都疲惫不堪，嘴唇冻得发紫，但眼中都燃烧着成功的火焰。 向虎肩膀上赫然扛着一只还在无力蹬腿的狍子，虽然不大，但确实是活的！ 而小蛮手中，则紧紧提着两只不断挣扎长耳乱晃的山兔！ “成大哥，俺……俺在林子里下了套，逮到只活狍子！” 向虎兴奋地汇报，难掩得意。 小蛮更是急不可耐地将山兔高高举起，递到成思行面前，声音因激动和寒冷而颤抖：“神医……两只……两只活的山兔！够……够了吗？够救我娘了吗？” 成了！猎物到手！ 成思行心中狂喜，面上却依旧古井无波，维持着世外高人的风范。他接过那两只还在悸动的山兔，触手一片毛茸茸的生机。 “天道盈亏，自有定数。能否成功，尚需一试。” 成思行故作高深，提着兔子，转身走向雪屋更深的阴影处：“你二人，在此静候，勿要打扰。” 走到无人可见的角落，成思行眼神一凝，五指微微用力，以他远超常人的力量，瞬间便捏断了手中两只山兔的脖颈。 【击杀山兔，杀戮值+1】 【击杀山兔，杀戮值+1】 脑海中冰冷的提示音如期响起！杀戮值从15点跳到了17点！ 果然可行！ 成思行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涌起难以抑制的兴奋。 这两点杀戮值虽少，却验证了他钻系统空子的想法完全正确。 这意味着，他找到了一条相对安全可持续的杀戮值获取途径，足以支撑他兑换必要药品，维持神医人设，在这乱世一步步站稳脚跟！ 为了将这场戏演得更加逼真，他意念再动，花费1点杀戮值。 【当前杀戮值：16】 下一刻，他的指尖悄然多了一枚小巧的魔术手指灯，按下开关，一抹奇异的光晕在他指间流转，在昏暗的雪屋角落营造出神秘莫测的氛围……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5章遭遇大股流寇 “孟娘，仲娘，你们俩过来处理一下。” “好！” 成孟娘和成仲娘早已不是当初见到血就害怕的小姑娘，她们乖巧地上前，接过尚有余温的兔子，拿出小刀，开始熟练地剥皮，清理内脏。 长时间的颠沛流离和成思行的言传身教，让她们迅速成长起来。 成思行假模假样地伸出手指搭在妇人腕部，假装号脉，其实，他早就看过了，她是风寒感冒，伴有高烧。 症状比小石头之前要轻一些，但拖延下去同样危险。 “无妨，风寒入体，待我施展借命术，引这山兔生机为你娘驱散寒气。” 成思行语气笃定，仿佛真在沟通天地。 事实上，他用魔术手指灯，指向小蛮的母亲。 随着他的手指一指，一团红光，从成思行的手指上发出，照耀整个雪屋。 向虎和小蛮、包括成孟娘等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成思行，惊为天人。 “这……” 小蛮非常担心这火光会烫伤她的母亲，然而，这团红光落在她母亲的身上，脸上，却没有任何痕迹。 成思行乱指一通，就从医疗箱里取出布洛芬缓释胶囊和一包复方感冒灵颗粒，递给小蛮：“将此借命丹与驱寒散用温水化开，喂你娘服下。待她发汗，寒邪自退。” 小蛮如奉纶音，小心翼翼地接过那从未见过的神药（胶囊和冲剂），连忙用温水化开，一点点喂给意识模糊的母亲。 成思行又走到外面，将狍子用剔骨刀杀死，获得一点杀戮值后，向虎自告奋勇，开始处理狍子。 成思行又走到向氏面前。 向氏除了虚弱，腿上还有一道被尖锐石块划破的伤口，因为没有及时处理，已经发炎溃烂，散发着淡淡的腥臭。 “你这腿伤也需处理，否则恐生变数。” 成思行依葫芦画瓢，先用魔术手指灯乱指一通，接着取出医疗箱里的碘伏消毒液，他先用碘伏仔细清洗向氏腿上那狰狞的伤口，冰冷的消毒液刺激得向氏倒吸凉气，但她咬牙忍住。 清洗掉脓液后，伤口露出鲜红的嫩肉，成思行将药膏均匀涂抹在伤口上，再用纱布仔细包扎好。 整个处理过程干净利落，手法看似简单，用的药物却都是向虎、向氏和小蛮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东西。 尤其是那消毒时刺鼻又神奇的气味，以及敷药后伤口传来的阵阵清凉舒适感，让向氏瞬间感觉痛苦大减，仿佛伤口真的在迅速好转。 “谢谢……谢谢成神医！您真是活菩萨！” 向氏的腿依旧疼，她挣扎着又要磕头。 小蛮那边，她母亲服下药物后不久，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稳悠长，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脸上的潮红开始消退，沉沉睡去。 这立竿见影的效果，让小蛮看向成思行的目光，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和一种近乎迷信的崇敬。 向虎在一旁看着这一切，对成思行的敬仰更是如同滔滔江水。他越发坚信，自己跟随的是一位身怀异术慈悲济世的奇人！ 这一夜，雪屋内弥漫的不再仅仅是生存的挣扎，更多了一丝神医带来的希望。 成思行借命神医的名号，在这小小的团体中，算是彻底立住了。 他的杀戮值也补充到了18点，虽然不多，但暂时缓解了燃眉之急。 翌日清晨，风雪终于停歇。 惨白的日光透过雪层缝隙，照亮了雪屋。 成思行率先醒来，他轻轻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经过一夜休息和药物作用，小石头已经退烧，精神明显好转，正在向氏怀里小口喝着热肉汤。 小蛮的母亲也退了烧，虽然还很虚弱，但意识已经清醒，在小蛮的搀扶下也能勉强坐起。向氏的腿伤包扎后，疼痛大减，气色也好了不少。 孩子们陆续醒来，向虎早已将炉火重新生旺，孟娘和仲娘将昨夜处理好的兔肉和狍子肉切块，混着雪水煮了一大锅热气腾腾的肉汤。 向虎和向氏、包括小石头，三人都没有靠近，小蛮和母亲也在一边，成思行发现，众人一起走，他也轻松不少。 特别是向虎，不仅力气大，而且有眼里有活，成思行大手一挥：“一起吃吧！” 向虎艰难地咽了一口唾沫：“这不好吧？” “狍子也是你抓的，一起吃怎么了？” “这……” 向虎和向氏最终还是坐在一起，众人围坐在炉边，默默地吃着这顿难得的早餐。 成思行看着孩子们微微有些不同，孩子们虽然有了新棉衣和棉鞋，可依旧穿着破烂的衣服作伪装。 但是现在，向氏居然一夜没睡，借着柴火炉的火光，把孩子的衣服，全部被缝补好了，就连自己的破烂衣服，也被缝好。 原本孤身上路的一家六口，如今已变成了十一人的队伍。 成思行喝下最后一口肉汤，站起身，目光扫过众人：“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把所有东西，装上大车，他用斧头，清理雪屋，将大车从雪屋里拉出来，此时大车的车厢里，多了小蛮的母亲、小石头和向氏三人。 好在车厢足够大，而且众人都瘦弱，还能坐得下。 小蛮不用成思行吩咐，自觉地拉着车，成思行倒是不用拉车了，向虎一个人也可以拉着大车呼呼向前跑。 就在走了约莫五六里的时候，前面遇到一条山谷，小蛮猛地停下脚步，抬手示意向虎噤声，她的神色开始大变：“不好……” “怎么了？” 向虎不解地问道。 “有情况！” 小蛮压低声音，眼神锐利如鹰隼：“是厮杀声，人不少！” 成思行却只听到了寒风呼啸的声音，其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掉头，咱们走！” 成思行没有来得及思考小蛮是如何发现前方有厮杀的，他当机立断，此地不宜久留！ 无论是谁在厮杀，他们这辆满载财富的大车一旦被卷入，或被胜利一方盯上，都将是灭顶之灾。 “快！” 成思行低喝一声，肩膀一沉，就要拉着沉重的大车原地转向，朝着来路退回。 向虎也意识到了危险，急忙上前帮忙推车，试图尽快调头。 然而，还是太晚了。 就在他们艰难调转车头之际，前面的道路上突然冒出了几十个黑影，如同溃堤的蚂蚁般涌了过来。 紧接着，更多的人影出现，喊杀声、哭嚎声变得清晰可闻。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6章真是冤家路窄 前方战场已然分晓，或者说，一方正在狼狈溃逃。 溃败的是那些衣衫褴褛的流寇，他们如同退潮般向后涌来。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门，锈迹斑斑的长枪、豁口的柴刀、制式不一的腰刀、沉重的斧头，更有甚者，只拿着一根扁担或削尖的木棍，显得杂乱而狼狈。 紧咬着这群溃兵的并非官军，而是一队身着统一青色劲装的武装人员。 他们不仅装备着制式长刀，更有弓箭手在队伍中引而不发，不时精准地射出利箭，将落在最后的流寇钉倒在地。 成思行虽拉着大车，但有向虎和小蛮在两侧助力，速度倒也不慢，竟渐渐跑到了溃散的流寇前方。 然而令他心头一沉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加速，后方那四五十名流寇却如影随形，死死咬在身后。 经过一刻钟的夺命狂奔，成思行已感到气息紊乱，胸口火辣辣地疼。他心知肚明，再这样跑下去，迟早会被追上。 念头未落，后方蹄声、脚步声已近在咫尺，那四五十名流寇距他们已不足三十步。 “五爷！五爷！” 一个略显耳熟的声音传来，成思行下意识回头，瞳孔骤然收缩，真是冤家路窄！ 流寇群中，他竟看到了一个绝不想见到的身影李硕。 李有财的五儿子李硕，当初在破窑中曾随其兄李能欲置成思行于死地，抢夺战利品。 窑洞坍塌后，成思行本以为他已葬身其中，万没想到此人竟侥幸逃生。 李硕也认出了成思行，眼中闪过怨毒之色，急忙对身旁的流寇头目秦五煽风点火：“五爷！抢下那辆大车！让兄弟们拉着您走！” 他存心借刀杀人。 成思行那一脚导致窑洞坍塌，李家十九口人尽数殒命，此仇不共戴天。但李硕自知不是成思行对手，逃出后便投奔了赵大虎的结拜大哥秦五，伺机报仇。 成思行虽不识赵大虎，李硕却与这八里湾的地痞素有交情。 当初赵大虎在窑洞中直奔成慎而去，未尝没有李硕暗中指点的缘故，他深知李家家大势大，赵大虎也要忌惮三分。 秦五并未立即动手，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成思行三人，那辆沉重的大车在他们拉扯下仍奔走如飞，可见力气非凡，尤其是那个魁梧汉子（向虎），浑身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李硕见秦五犹豫，又添一把火：“五爷！就是他杀了虎哥！” “什么？” 几个与赵大虎交厚的流寇顿时勃然大怒：“抢了他们！杀光他们！” 秦五看着身后这群穷途末路的部下，心知新败之余急需一个发泄口，眼中凶光一闪，终于挥手下令：“抢车！” “杀啊！” 流寇们嚎叫着扑来，如饿狼般缩短着最后距离。 成思行心中叫苦不迭。 这五十多名亡命之徒绝非易与之辈，若舍弃大车或可逃生，但车中尚有向氏、小蛮之母及小石头等八名行动不便之人，一旦落入流寇之手，下场不堪设想！ “虎子，你护车先走，我断后！” 成思行急喝，一把抽出横刀。 他的话音未落，向虎已率先爆发！ 这辆大车不仅是成思行的财产，更是他姐姐和外甥的救命方舟。若车被劫，虚弱的姐姐如何行走？更可怕的是，一旦这些女人落入流寇之手…… “嗷……” 向虎双目赤红，发出受伤猛虎般的咆哮，竟不退反进，迎着流寇冲去，他侧身避开一记劈砍，蒲扇般的大手闪电般扣住对方手腕，猛力一拧！ “咔嚓！” 腕骨断裂声刺耳响起，那流寇惨叫着松手，腰刀尚未落地，已被向虎另一只手凌空接住。 刀一入手，向虎如虎添翼。 他挥舞夺来的腰刀，如旋风般杀入敌群，刀光闪烁，血花飞溅，完全是一副以命搏命的打法。 凭着一身悍勇和神力，竟将流寇的阵势冲得七零八落！ 成思行见向虎已动手，不再犹豫。他将牵引绳往车辕上一挂，左手已握紧腰后的军用短弩。 “小蛮，护住大车！” 成思行身如鬼魅，切入战团。 他不与流寇缠斗，而是凭借敏捷身法游走周旋，左手短弩如毒蛇吐信，伺机而动。 “咻！” 弩箭破空，一名正欲偷袭向虎侧翼的流寇应声而倒，咽喉处弩矢颤动。 【击杀目标，杀戮值+1 成思行眼神冰冷如霜，手中横刀格开来袭兵刃，顺势反撩，刀锋精准划过另一名流寇的喉咙。 【击杀目标，杀戮值+1！】 他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与状若疯虎的向虎默契配合，一个正面碾压，势不可当，一个侧翼狙杀，诡谲难防。 短短几个照面，七八名流寇已倒在血泊之中。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在脑海中接连响起，杀戮值稳步攀升。 然而流寇毕竟人多势众，且俱是亡命之徒。 向虎虽勇，双拳难敌四手。 为护住身后马车，他不得不在方寸间硬接硬架，身上很快添了数道伤口。 最险的一刀直劈肋下，他勉力躲开要害，左臂仍被划开一尺多长的血口，瞬间染红衣袖。 几乎同时，另一名流寇的短矛毒蛇般刺中他腹部，虽未深入，但鲜血已汩汩涌出。 “虎子！” 车厢内，紧盯战局的向氏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山道转弯处忽现一队数十人马。 这些人个个身着厚实皮袄，手持利刃，显然训练有素，似是某大户人家的护卫或地方豪强私兵。 为首一人骑着骏马，青衫飘飘，正是李信。 李信早已注意到这边战况，目光在成思行与向虎身上流转，见向虎浴血死战而不退，成思行弩箭精准刀法狠辣，不由暗赞：“真乃虎贲之士！若能为我所用……” 李信身边的护卫陈乾道：“少爷，要不要……” 李信冷笑道：“暂时不用，要救人，就要在对方彻底绝望时再救，现在他们还有余力，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战场上，杀戮正酣。成思行早就留意到李信等人，他心中暗暗叫苦，今天恐怕要凶多吉少了。 成思行眼神越来越冷，他刀出如风，准备擒贼先擒王。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了。 那秦五明显注意到成思行想要杀他，他一边指挥麾下流寇向成思行猛攻，一边悄悄后退，距离成思行越来越远。 “啊……” 小蛮的胳膊被一名流寇用长枪刺中，鲜血直流……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7章他居然缝人肉 山道上的战斗，陷入了惨烈的胶着。 成思行和向虎如同激流中的两块礁石，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冲击。 成思行身上的血迹越来越多，不过这些血全部都是流寇的。他身上穿的是纳米纤维防刺服，虽然厚度仅为八个毫米，却可以抵御三棱军刺两百公斤力的穿刺。 而事实上，一个成年人拿着三棱军刺进行刺杀，只能做到五十至一百五十公斤的刺杀力度。 也就意味着，成思行面对的流寇，几乎不可能刺穿他身上的防刺服，如果想到身披铠甲达到这种防御力，至少需要披五倍的铁甲，或者三倍的精钢铠甲。 成思行几乎可以完全无视对方的攻击，他以五点九倍普通人的力量，简直就是一个杀戮机器。 秦五站在外围，看着手下如同割麦子般倒下，而对方两人竟然还在死死支撑，尤其是成思行，凶猛得不像凡人，这让他又惊又怒。 “他娘的，都是废物！一起上，堆也堆死他们！” 秦五咆哮着，亲自挥舞着鬼头刀，带着最后一批精锐手下，加入了战团。 成思行的压力骤增，他刀格开秦五势大力沉地一劈，手臂被震得微微发麻。 他心知，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他和向虎的体力终究有限，一旦力竭，就是车毁人亡之时！ 然而，就在这时，小蛮也出手了，她手腕一翻，一柄奇怪的短剑出现在她手中，这有点像是武侠电视剧里的鸳鸯钺。 小蛮的速度更快，专朝要害出手，接连重创三四名流寇。 只不过，这种武器太短，打斗中非常吃亏。 小蛮加入战斗，并没有改变什么。 就在成思行准备咬牙兑换力量时，李信长剑向前一指，清喝道：“左右翼包抄，歼灭残寇，救下那两位壮士！” 数十名精锐护院轰然应诺，如同猛虎下山，从流寇后方和侧翼发起了迅猛的突击！ 这些护院训练有素，配合默契，远非乌合之众的流寇可比。 本就伤亡惨重士气低落的流寇残部，遭到这雷霆一击，瞬间彻底崩溃，发一声喊，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再也顾不得抢夺大车。 战斗迅速结束。 成思行拄着刀，微微喘息，看了一眼系统界面，【当前杀戮值：49】。 刚才一番厮杀，竟然让他收获了足足31点杀戮值，也就意味着三十一名流寇死在他的手中。 李信走到成思行面前，抱拳道：“死在你手上的流寇，有二十多吧？好俊的身手！” “不是二十多，是三十一！” 成思行拱手道：“倒是你，三枪三个，兄台怎么称呼？你长得斯斯文文，下手是真黑啊！” 李信拱手道：“在下李信，没请教阁下高姓？” “姓成，成语的成，成思行！” 李信微微一愣：“上谷成氏？” “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命！” “虎子！” 向氏连滚爬爬地冲出车厢，扑到向虎身边，看着他左臂那皮肉翻卷深可见骨的恐怖伤口，以及腹部不断渗血伤口，吓得面无人色，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落下。 “成神医，求求您！救救虎子！救救我弟弟啊！” 向氏转身跪在成思行面前，泣不成声。 “李公子稍等！” 成思行连忙扶起向氏：“你放心，有我在！” 其实不用向氏哀求，成思行自然不会见死不救，他快步走到向虎身边。 向虎脸色苍白，因失血和疼痛而满头大汗，但眼神依旧凶悍，咬着牙道：“成大哥……俺……俺没事！” “别说话！” 成思行沉声道，迅速检查他的伤势。 向虎胳膊上的刀伤极深，几乎能看到骨头，鲜血汩汩外涌。 腹部的刺伤虽然不深，但位置险要，也需要处理。 李信本意是想招揽这两位猛士，但看清向虎的伤势后，心中不由一沉，尤其是看到向虎那恐怖的臂伤和腹部的血迹，暗自摇了摇头。 “可惜了……如此猛将，竟伤得如此之重。这臂伤已然废了，腹中之伤更是凶险，怕是华佗再世也难救……可惜，可惜啊！” 李信心中惋惜，便打算留下些伤药，结个善缘后便离开。 然而，成思行将向虎扶到大车前，拿出止血绷带，在向虎的胳膊上扎紧，他胳膊上的伤口，流血速度瞬间减少。 成思行先将向虎的伤口简单止血，室外太冷，成思行也没有办法马上给向虎缝合伤口。 李信难以置信地道：“成兄弟还会医术？” “略懂一二！” 成思行顾不得与李信说话，转身向成孟娘和小蛮道：“你们俩，在这里垒雪墙，要快……” 成孟娘来到成思行面前，朝着他眨眼：“爹，没有刀……” “这遍地都是刀枪，拿去用！” 成思行瞬间就明白了成孟娘的意思，现在仗打完了，流寇在现在扔下四十多具尸体，也就意味着，打扫战场可以获得不少财物。 成思行捡起一把刀，递给成孟娘。 成孟娘接过刀以后，反手递给了成仲娘，随后弯腰再捡起一把刀，小蛮也收起她的鸳鸯钺，捡起腰刀，开始切割雪块。 随着雪墙沿着大车周围开始垒起，成思行从尸体上下来两件破旧的羊皮袄，直接将羊皮袄铺在雪地上。 “虎子，你坐这上面，地上冷！” 向氏咬咬牙，从流寇尸体上扒下一件破棉袄垫在向虎后背：“虎子……这样靠着舒服一些！” 随着雪墙慢慢垒起来，成思行道：“孟娘，把炉子点上！” 成孟娘从大车里取下柴火炉，安装好烟囱，开始点燃柴火炉， 让李信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成思行迅速从大车里，拿出一个奇怪的大木箱，取出一个棕色的琉璃小瓶。 他用奇怪的白色小棍，蘸着里面深色的药水，仔细地清洗向虎胳膊上那恐怖的伤口，药水接触到翻卷的皮肉，冒出细微的白沫。 向虎疼得浑身一颤，却死死咬住牙关没吭声。 成思行将向虎胳膊上的伤口清洗完毕，又拿出一个闪着寒光的带钩的细针和一根半透明的细线。 然后，在李信和所有围观者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成思行先将针消毒后，像妇人缝补衣物一般，神情专注而冷静，一针一线地将向虎手臂上那翻开的皮肉，小心翼翼地缝合了起来。 针尖刺破皮肉，细线穿过，拉紧，他的动非常生疏，其实，成思行也没有缝合过伤口，向虎就是他的小白鼠。 “这……这是在做什么？” “缝……缝人肉？” “我的天……” 周围的护院们和幸存的流民们发出低低的惊呼，脸上充满了惊骇和不可思议。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8章救回来一个爷 他们见过金疮药，见过包扎，何曾见过直接将伤口像缝衣服一样缝起来的？ 这简直是闻所未闻的奇术！ 李信更是瞳孔骤缩，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 李信饱读诗书，也涉猎过一些医书，深知如此严重的创伤，寻常郎中最多的就是敷药包扎，听天由命。 可成思行竟能用如此匪夷所思的手段处理伤势，已经完全超出了李信的认知范畴！ 他看着成思行，产生了极大的好奇，此人，不仅勇武过人，竟还身怀如此惊世骇俗的医术？ 他到底是何方神圣？ 成思行缝合好向虎胳膊上的伤口，又接着处理他腹部、大腿上的伤口，完成了所有的伤口包扎。 安顿好向虎，成思行的目光落在了小蛮身上。 这个倔强的“少年”在之前的混战中也受了些轻伤，手臂和后背有几道浅浅的划痕。 “小蛮，过来，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小蛮却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步，双手下意识地护在身前，脏兮兮的小脸上写满了抗拒：“不……不用了！小伤，我自己能行！” 她的反应有些过激，眼神闪烁，似乎极力想隐藏什么。 成思行莞尔一笑，看着她那明显是女扮男装的体态，下意识保护胸口的动作，心中了然，也不强求，只是淡淡道：“随你，若感觉不适，随时找我。” 小蛮现在还以为，成思行并没有发现她是女扮男装。 当然，成思行也没有点破。 就在这时，一个骨瘦如柴的少年，约莫十五六岁年纪，正费力地拖着一个简易的木质雪橇。 雪橇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七八岁，他穿得倒是挺厚，却快要冻僵了，脸上、眼、眉毛、睫毛都是雪。 拖着雪橇的少年，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朝着成思行磕头。 “救救我……我哥，只要……你救我哥，我郭威给你当牛做马……” 成思行看着这个瘦弱的郭威，原本想让他给自己去猎一只活物，只不过，话到嘴边，他还是心软了。 这个郭威也到了油尽灯枯的地步，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 成孟娘走过来，成思行朝着成孟娘道：“转过去，不要看！” 成孟娘乖巧地转身，继续搭建雪屋。 成思行拿出医疗箱里的酒精，朝着郭威道：“你把他的衣服脱了，慢一点，别伤着他！” 郭威疑惑地道：“这么冷……” “别废话，要快！” 成思行将酒精倒在手心里，开始揉搓起来，然后给对方揉搓身体。 李信的鼻子嗅了嗅：“这是酒？” 成思行倒是没有理会李信，继续给少年揉搓身体，好一会儿，少年开始发出如同梦呓般的声音。 成思行看着对方有了血色，急忙问道：“能不能听见我说话？” “能……救救……” “能就好，能不能活下去，看你的命了！” 成思行迅速给少年重新穿上衣服，将对方挪动向虎旁边。 成孟娘将端过来一碗热水，成思行倒布洛芬将囊，倒在碗里化开，然后慢慢喂给少年。 这时，郭威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打开，里面是几十枚大小不一铜钱，加起来约莫二三十文钱的的样子。 “郎中，需要多少钱？” “收起你的银子。” 成思行淡淡地道：“我治病，不要钱。” “不要钱？” 李信反而愣住了，这世道，还有不要钱的大夫？ 郭威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他喃喃道：“你……你是个好人？” 小蛮忍不住道：“成神医用的是借命术，要用活物的生机？” “借命术？” 郭威更加迷糊了，这名字听起来就玄乎。 但这神奇而荒谬的说法，却清晰地传入了刚刚准备离开的李信耳中。 李信脚步一顿，眼中闪过一丝极浓的兴趣。 不要钱，只要活物？这成思行愈发显得神秘莫测了。 在成思行在救治少年的时候，周围又多了数十名流民，他们原本只是好奇。 但当他们亲眼看到成思行不要钱，就治好了那个看起来快死的少年，又听到借命术这种闻所未闻的治病方式，顿时炸开了锅！ “真的不要钱！” “神医！活菩萨啊！” “求神医救救我娘吧！” “神医，我的孩子病了两天了！” 一时间，流民们纷纷涌上前，哀求声，哭诉声响成一片，他们大多身无分文，成思行不要钱的治病规矩，对他们而言是天大的福音。 成思行看着眼前这些面黄肌瘦满眼期盼的流民，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非圣人，但打造神医人设，却需要杀戮值。 成思行望着众流民朗声道：“诸位稍安勿躁，伤病者可依次前来，成某尽力而为！不过，成某施展借命术需耗生机，若有能力者，可为我寻来活物，野兔山鸡皆可！” 流民们闻言，更是激动。 不要钱，只要力所能及的活物？ 这简直是天大的好事。 一些轻伤或者家人病情不重的流民，立刻行动起来，有的帮忙将重伤员抬到雪墙后面避风，有的主动去远处寻找柴火。 也有的则是帮着成孟娘、成仲娘一起，用积雪加固、扩大之前那个临时的雪屋，更有几个眼疾手快的，已经开始在雪地里寻找可能藏匿野兔的洞穴…… 一时间，以成思行的大车和雪屋为中心，竟然自发地形成了一个充满希望的临时据点。 李信站在不远处，默默地看着这一切。 他看到成思行被流民拥戴，看到那些原本麻木的脸上重新燃起希望，看到秩序在混乱中悄然建立。 他心中对成思行的评价，已经从可招揽的猛士、奇人，悄然转变为一个可能搅动本地格局的潜在变数。 就在这时，那名昏迷不醒的少年，缓缓睁开眼睛，他看着身边的成思行正在忙碌，非常嚣张地道：“有吃的吗？给小爷弄点吃的……” 成思行抬手就朝着少年的后脑勺不轻不重地呼了一巴掌！ “啪！” “毛都没长齐，跟谁在这儿称爷呢？” 成思行哭笑不得地道：“我好心还救了一个爷？”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19章跟你借点吃的 “小爷……” 少年被打懵了，他捂着后脑勺，有些不服。 “你再没大没小，我揍你昂！” 成思行这才发现这个少年，居然是一个滚刀肉，就来了兴趣：“你叫啥名？” “小……” 少年看着成思行的巴掌扬起来，下意识地缩头。 “我叫马二！” “你不是郭威的大哥吗？他姓郭，你姓白，你们俩同母异父？” 马二解释道：“我们俩不是亲兄弟……” 郭威看着马二醒来，一脸兴奋地道：“大哥，你醒了，多亏了成神医救了你……快喝点热汤。” 马二接过热汤，所谓的热汤，就是开水里泡了一块面饼。 成思行可没有时间跟马二扯淡，他需要搭建雪屋，还有十几个病人等着他施救呢。 就在这时，一名李信的护院头目匆匆走来，脸上带着愤懑，对着李信低声禀报道：“少爷，少爷！” 李信微微皱起眉头：“什么事？” “那些流寇尸体，他们手里的兵刃和身上搜刮的钱财，转眼工夫就……就都不见了！是被……” 说到这里，护院压低了声音：“被成先生那两位姑娘，给……给捡走了！” 战斗结束后，成孟娘和成仲娘趁着混乱，迅速穿梭在战场尸体之间。 她们将散落的腰刀、短矛、匕首，以及流寇们劫掠来的铜钱、碎银子，甚至几件小小的金银首饰，飞快地搜刮一空，全都藏进了大车里。 她们经历过太多的饥饿和危险，深知这些东西在乱世的重要性。 李信闻言，眉头微蹙。 秦五所部流寇三百多人，洗劫了李家堡镇外围不少人家，烧杀抢掠，积攒的钱粮和武器确实不少。 他带领护院和激愤的百姓拼死反击，这才击溃了流寇，对于些许钱粮，他作为地主，并不十分在意。 但那些兵刃……在这乱世，铁器，尤其是制式武器，是重要的战略资源。 李信本打算向成思行讨要回来，但看到成思行正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检查一个昏迷大汉的伤势。 此时成思行的手指出现一团红光，这个红光开始在这个壮汉身上游走。 看到这一幕，李信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此刻开口讨要兵刃，不仅显得自己气量狭小，恐怕会恶了这位身怀异术的成神医。 成思行用魔术手指灯，不仅唬住了李信，更唬住了那些流民。 李信整理了一下衣袍，脸上重新挂起温文的笑容，走上前去。 “成先生悲天悯人，医术通神，信，佩服之至。” 李信拱手道：“此处风雪严寒，非久留之地。不如请先生与诸位，随我移步李家堡，堡内房舍、药石俱全，也更便于先生施展妙手，如何？” 李信发出邀请，姿态放得更低。 成思行闻言抬起头，缓缓摇了摇头道：“李公子盛情，成某心领了，只是我等粗鄙，习惯自在，入堡恐多有不便，反而给公子添麻烦。况且，此地流民甚众，伤病者多，既遇见了，便不能置之不理。” 成思行不是不想找一个稳定的工作，但是，他却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神医，治些感冒发热还行，处理简单外伤也能凑合。 可问题是，他并不是真正的医生，就算治不好流民的病，流民不会说什么。万一治不好李信家人的病，他的麻烦就大了。 更何况，灾荒乱世，像李信这样的地主，好日子快要过到头了，流寇一旦出现，就会形成星火燎原之势。 若是依附李家，他不仅没有自由，也没有出路。 成思行顿了一顿道：“思行确有一事，想与公子商议。我手中尚有二十六张狼皮，品质上乘，不知公子可还有兴趣？思行不欲换钱，只想以此向公子换取一些棉花和粮食。” 他指了指周围瑟瑟发抖的流民和伤员接着道：“天寒地冻，许多人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若能得些棉花御寒，得些粮食活命，或许能多撑些时日。” 李信目光微闪，深深看了成思行一眼。 他明白了，成思行这是明确拒绝了他的招揽，不愿受他节制。 但同时，成思行也展现出了他的价值和原则，他要用自己的方式来救济流民，积累声望，而不愿完全依附于李家。 这既让李信有些失望，也让他对成思行更高看了一眼。 此人有能力，有手段，更有自己的主见和底线。 “先生高义，信，岂有不助之理？” 李信很快做出决定，笑容不变：“狼皮我依旧按十两一张收购。所需棉花、粮食，我即刻命人准备，按市价折算，定让先生满意。” 他不再提招揽之事，而是选择了合作。 与一位潜力巨大的神医保持良好关系，对李家堡而言，利大于弊。 “如此，多谢李公子！” 成思行抱拳，心中也松了口气。他用狼皮换来了急需的物资，初步找到了一个立足点。 李信带着二十六张狼皮，和他的护院们离开了。 此时，在众流民的帮助下，以大车为中心，建立了六间雪屋，大车单独一间，另外三间则用来安置病人。 现在大家都在忙碌着，就连小蛮的母亲刘氏和向氏，她们两也不停地烧着热水，向虎倒是皮糙肉厚，居然也醒来了。 成孟娘神秘兮兮的拉着成思行道：“爹，咱们发财了！” “什么？” 成思行有些不解。 成孟娘压低声音道：“四百六十两银子，还有一些首饰。” 成思行朝着成孟娘竖起大拇指：“孟娘，你真厉害！” 成孟娘非常得意地道：“爹，这些银子足够，把咱们家的地买回来了！” “好！” 成孟娘带着成思行来到大车前，正看着郭威在大车车厢门口撬锁，只不过，大车上的锁，并不是古代的铜锁，而是后世的U型锁，他一时间并没有打开。 成孟娘勃然大怒：“你干什么？” 郭威看到成思行和成孟娘，并没有惊慌：“我来借点东西吃！” 成思行扒拉一下郭威的脑袋：“你们兄弟俩真有意思，救了一个爷，又收留了一个偷！” 郭威狡辩道：“我没偷，只是借，我和我大哥都饿坏了，借点吃的！”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0章慈悲需有锋芒 “上来就撬锁，这是哪门子借？” 成思行扒拉一下郭威的脑袋：“再胡说八道，我把你扔出去！” “我就是借，明天肯定还你！” 成孟娘一脸不忿地道：“你哪什么还？我爹救了你大哥，你还欠我们一个活物呢！” 郭威梗着脖子道：“大家都是江湖儿女，我说了还，肯定还！” 成思行一把拎起郭威，如同拎小鸡子似的，把他甩在雪屋套间门口，郭威也非常虚弱，他挣扎着爬起来，就准备走。 成思行从车厢里取出一块巴掌大小的狼肉，直接扔给郭威：“滚蛋！” 成孟娘来到大车前，掀开干草，露出下面的七支长枪，十一柄腰刀，还有两把剑，以及斧头，弓箭等等。 “不错!” 成思行虽然可以从商城里购买质量更好的武器，但是这需要杀戮值。 成孟娘轻轻掀开被子，成思行目瞪口呆。 “这是……” “至少四六十两银子，还有十几件首饰。” 成思行真没有想到穿得破破烂烂的流寇，居然这么有货。 “别让人看见！” “知道！” 成孟娘笑嘻嘻地道：“我还捡回来六件棉衣，两个羊皮袄，还四双靴子，可惜了，其他的都被那些人抢走了！” “你还真是一个持家小能手！” 成思行揉揉成孟娘的脑袋，将一把锋利的剔骨刀，递给她：“这个你拿着！” 成孟娘笑道：“谢谢爹！” 成思行坐在大车边上，开始思考。 眼下不太平，成孟娘现在腰里别着一把斧头，还有一柄剔骨刀，可问题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 无论是体力，还是经验，都非常匮乏。 现在成思行决定给成孟娘和成仲娘购买一件防刺服，防刺服不等于铠甲，防刺服的重量仅为钢铁铠甲的重量的五分之一。 想到就做，成思行的意念一沉。 “兑换【女式防刺服】两件。” 随着6点杀戮值扣除，大车的阴影里就出现两件防刺服。 成思行指着其中一件防刺服道：“孟娘，你去大车里，把这件衣服穿在棉衣外面！” 成孟娘不解这个大车里为什么多了两件奇怪的衣服，不过，她并没有声张，也没有追问。 成孟娘钻进车厢里，开始换上这件深蓝色防刺服，随后也学着成思行的样子，将原来的旧衣服，穿在防刺服外面。 成孟娘从车厢里出来，有些不解：“爹，这衣服好沉！” 成思行拿着剔骨刀，轻轻刺向成孟娘。 成孟娘发现胸口微微一疼，但是锋利的剔骨刀却没有刺进去。她发现了这件衣服的不同之处，急忙拿着剔骨刀，再次刺向自己。 “这是……” “不要声张！” 成思行笑道：“你让仲娘也过来，换上这件衣服。” “好！” 临时营地的六间雪屋，并不足以安置所有的流民，不过，现在不如成思行吩咐，众流民也继续垒雪屋，依旧如同套娃一般，一间套着一间。 雪屋其实并不能隔绝所有的寒冷，但对于饱经颠沛流离的众流民来说，这里简直是天堂。 成思行的六口不锈钢锅，全部投入使用，不停地烧着热水，哪怕没有食物，有些热水，也让流民们感觉自己还活着。 夜色如墨，寒风吹过排气孔，发出呜呜的声音。 雪屋内，炉火提供的暖意有限，但比起外面彻骨的寒冷，已是天堂。 “威子，别睡了。” 马二推了推快要睡着的郭威，声音压得极低：“咱们欠着成神医一条命呢，得赶紧还上。” 郭威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嘟囔道：“大哥，这黑灯瞎火，冰天雪地的，上哪儿去打活物啊？兔子都钻洞里了……” 马二咧了咧嘴，显得有些狰狞：“靠打猎？那得等到猴年马月？看运气的事儿，咱哥俩运气向来不咋样……明的不行，咱来暗的。” “暗的” 郭威一个激灵，睡意全无。 “嘘！小点声！” 马二瞪了郭威一眼：“李家堡刚经过事儿，戒备正严，不好下手。我听说往北七八里有个王家庄，只有王家是地主，肥着呢！咱们去那儿借点！” “借？” 郭威有些犹豫：“这……不好吧？他们可是有很多护院，万一……” “屁！” 马二啐了一口：“这世道，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成神医救了咱的命，咱就得还！再说了，那王家地主，指不定怎么盘剥庄户呢，拿他点东西，算是替天行道！” 兄弟二人不再犹豫，趁着夜色和风雪的掩护，悄无声息地离开了雪屋区域，朝着北面的王家庄摸去。 就在郭威和马二离开雪屋不久，外面传来了一阵车轮轧过积雪的吱呀声。 只见李信派出的家丁，赶着一辆平板大车来到了雪屋前，车上满载着十几袋粮食，主要是粟米和少量麦子，以及好几大包蓬松的棉花。 领头的中年管事跳下车，对成思行恭敬行礼：“成先生，我家公子命小人将物资送来。这是清单，请您过目。” 成思行接过清单扫一眼。 “公子说，狼皮款项两清，这辆大车，也赠与先生代步，聊表心意。”管事将一个钱粮，递给成思行，里面是大约一百多两银子。 成思行心中微动，李信这人，做事确实漂亮。这些粮食和棉花的价值，折银是一百一十五两银子，这里面则是一百四十五两银子。 在短短几天，成思行已经拥有七百多两银子的家产。 “多谢李公子，有劳管事了。” 成思行抱拳致谢。 看着大车上的粮食和棉花，周围的流民，眼神热切起来。 成思行知道，他必须立刻建立起秩序。 拥有七百两银子的家产，成思行就不需要再继续流浪了，他决定直接前往李家堡镇，暂时住下来。 不前往县城的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李家堡镇，是一个乡下的小地方，顶级大户就是李信，他跟李信关系还不错，暂时可以安顿下来。 如果贸然前往县城，那就是羊入虎口。 其实，早在成思行跟李信换粮食的时候，他已经有了清晰的计划，招募几个人，以神医为名，先经营自己的班底。 成孟娘带着向氏、小蛮和她的母亲刘氏，把麦子和栗米倒入锅里，用热水清洗，随后开始熬粥。 随着粮食的香味弥漫开来，所有流民的眼睛都亮了，喉咙不自觉地滚动着。 成思行抬手，压下嘈杂声音道：“我的粮食是有限的，天底下没有白吃的饭！这些粥，只能给我们自己人！” “谁想吃这口热粥，就要给我干活！成为我的雇工！” 成思行朗声道：“有力气的，负责警戒，搭建更牢固的雪屋营地，外出寻找柴火；妇人孩子，可以帮忙缝补，照料伤员、清洗杂物！但凡出力者，皆可凭劳作换一碗活命粥！” 他顿了顿接着道：“若只想白吃白拿，坐享其成者，请自便！我成思行，不养闲人！” 乱世需用重典，慈悲需有锋芒。 成思行深知，无条件的施舍只会养出惰性和贪婪，最终拖垮所有人。必须建立起付出才有回报的规则。 有人面露喜色，只要有活路，干活算什么？ 有人则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 但更多的人，在短暂的犹豫后，纷纷站了起来。 “成神医！俺有力气！俺跟你干！” “俺会木工，俺婆娘会做衣服！” “俺孩子能捡柴火！”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1章狼崽带来的麻烦 愿意给成思行当雇工的人很多，不过，他只选了两家。 一家是张猛，一个三十多岁的黑壮汉子，带着他瘦弱的妻子王氏和三个半大不小的孩子。 另一家是罗世明，一个看起来有些沉默，但眼神沉稳的中年人，带着他的老母亲和年轻的妻子。 “成先生，俺张猛愿意跟着您干，但有差遣，绝无二话！” “俺罗世明，也跟你干！” 成思行看着他们，点了点头：“好，孟娘，给他们先分粥！” “是，爹！” 成孟娘如今已颇有小管家的风范，她和成仲娘带着几个妇人，开始给愿意干活的人分发热气腾腾的麦粥。 成思行从商城里购买笔墨纸砚以后，开始撰写雇佣协议。 “张猛！” “东家！” 成思行望着张猛道：“你们一家五口人，你月薪八钱银子，你婆娘王氏，五钱，你的三个半大的儿子，每个月八钱，合计每个月二两银子，包吃包住，你意下如何？” 张猛微微一愣，他们全家五口人只给二两银子，确实是不算多，因为眼下粮价飞涨，二两银子勉强可以买六斗粮食。 饿不死，但勉强可以活下去。 然而，成思行愿意包吃包住，那这个待遇就非常好了。 要知道，三个半大的儿子，可以吃穷老子。 张猛的三个儿子，任何一个都是饭桶，这样算下来，他们就相当于拿四五两银子。 这样的东家，放眼天下，恐怕也不好找。 不少商队招募伙计，只管饭，而且还只能吃半饱，工钱就不要想了。 张猛非常开心：“多谢东家，俺愿意！” “愿意就签字，不识字的话，就按手印！” 张猛非常痛快地按下自己的手印。 成思行看向罗世明道：“世明，你们家三口人，你和张猛一样，月薪八钱，你婆娘艾氏五钱，你母亲黄氏三钱，合计每个月一两五钱！” 看着成思行居然给如此好的待遇，其他流民也纷纷叫嚷着，要给成思行当雇工。 “成神医，俺也可以给你当雇工！” “成神医，俺也有力气，可以干活！” “招工够了，暂时没有再招工的打算！” 成思行并不是怕人多养不起，乱世之中，人性险恶，除了张猛和罗世明两家人以外，其他人大都是都是青壮男女，万一引狼入室，就得不偿失。 眼看成思行不招工了，其他流民还在叫嚷，张猛瞬间就进入了状态，他和他的三个半大的儿子，站出来大吼道：“干什么，退后！” 张猛身材高大，他的三个儿子，最小的也有十二岁左右，四个人站出来，倒是挺唬人的。 成思行望着其他流民道：“我给你们治病，你们欠我一个活物，若是没有活物，我这个借命术也无法施展，还请见谅！” 向氏看着罗世明和张猛签订雇佣协议，就与向虎嘀咕起来，向虎也起身道：“成大哥，俺也跟你干！” “好！” 有了张猛和罗世明加入，成思行这个小团队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他虽然有不少粮食，这些流民反而没有人敢上来抢。 成思行将熬好的粥，分成罗世明、张猛和向氏姐弟，热粥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至他们的四肢百骸，让几乎冻僵的身体恢复了些许力气。 在众人喝着热粥的时候，成思行望着李信送来的五担棉花，十匹麻布，十匹棉布，有些头疼。 五担棉花虽然足够，但是想要给所有人增添一件棉衣，肯定是不够的。 成思行思来想去，先决定缝制六床被褥。 这六床被褥，可以分张猛两床，向虎、罗世明、小蛮母女各一床，成思行也需要一床。 成思行望着众人道：“谁愿意干活，帮忙缝制被褥，可以先喝一碗粥！” 十几个流民妇女全部愿意，她们先是每人一碗粥，只不过成思行也没有那么多碗，不过也难不倒这些流民。 她们直接掀起衣襟，直接让孟娘把粥倒在衣襟上，也不管衣襟脏不脏，对于她们而言，填饱肚子最重要。 成思行又望着众男子道：“你们去砍柴，只要砍三十斤柴，也可以喝两碗粥，先喝一碗，等砍来柴火，再喝一碗！” 在成思行的热粥刺激下，雪屋附近的流民，全部行动起来，砍柴的砍柴，缝制被褥的缝制被褥。 人多力量大，仅仅半个时辰，六床被褥缝制完毕。 “成神医，被褥缝好了！” 成思行将缝制好的被褥，分别分发给向虎、张猛、罗世明和小蛮。 他们四家其实都没有被褥，小蛮和她的母亲，全身家当，就一个包裹，还有一个旧披风，张猛更惨，就一棍棍子。 “谢谢！” 王氏接过两床被褥，感动得直掉眼泪。 四家人面对崭新的被褥，非常激动，这可是有钱也难买的宝贵东西，这是他们可以活下去的本钱。 罗世明看着众人砍来的木柴，小心翼翼地问道：“东家，需不需要把这辆大车，也装上车厢！” “需要，可惜咱们现在没有木料！” “有这些柴火就行！” 罗世明望着众人砍来的木柴，无处下手，他可没有工具，成思行走到大车前，将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三把斧头，分别发给向虎、罗世明以及张猛。 张猛看着寒光闪闪的斧头，一脸震惊：“这居然是钢斧？” “拿着用吧！” 罗世明将这些粗细不等的木柴，挑选出可以充当框架的木材开始在雪屋外面处理，他的母亲和妻子艾氏，则躺在新被褥上，进入梦乡。 成思行没有睡在车厢里，而是靠着车厢，缓缓进入梦乡。 天色将明未明之时，风雪似乎小了些，营地边缘负责警戒的罗世明忽然发出警示。 成思行急忙起来，来到雪屋外面，只见朦胧的晨光中，两个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雪屋走来。 原来，这二人是一对父子，男人的幼子与小石头一样，得了风寒，男人和大儿子忙活了一夜，终于猎到一大一小两头狍子。 男人远远地就喊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兴奋：“成神医，俺们爷俩打到两只野羊，够不够抵俺儿的生机？” “可以！” 成思行收下这两只狍子，直接在屋外，用剔骨刀，给两只狍子放血，随着系统提示音响起，他收获两点杀戮值。 成思行来到孩子休息的雪屋，用魔术手指灯开始装神弄鬼，嘴里也念念有词，在众流民惊讶的目光中，给孩子喂上感冒药。 接着更多的流民返回，他们有的带回来野兔、野鸡，野狗等等，不过大部分人，都是空手而回，毕竟，流民太多，有的动物，早就被猎杀了。 在冰天雪地中，想要获得猎物，太难了。 成思行获得十六点杀戮值，不过，家用医疗箱内的药物，也消耗殆尽，他又兑换了一个野外医疗箱，花费五点杀戮值，累计杀戮值54点。 雪屋营地也从最初的六间雪屋，变成了十数间，聚集的流民也多达一百多人，直到下午的时候，居然有两个流民带回两只狼崽。 成思行看着奄奄一息的狼崽，头皮发麻。 狼是最凶狠最狡猾的动物，而且还非常记仇。现在狼崽被抓了，它们岂会善罢甘休？ “罗世明，张猛，收拾东西，咱们赶紧走！”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2章遇到仙人跳了 成思行有防刺服防身，根本就不怕野狼。 可问题是，他有防刺服，其他流民没有，这些流民面对大规模狼群，毫无还手之力。 罗世明有些不解地问道：“东家，天色将晚，咱们是不是等明天再走？” “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成思行指着小狼崽道：“它们会引来大规模狼群。我们必须马上走，前往李家堡镇。” 成孟娘反应极快，她知道此刻犹豫就是害了父亲。 她一把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成叔娘和成慎，将他们二人推进车厢，小石头也第一时间钻进车厢。 张猛和罗世明也是经历过事的，虽然紧张，但也知道逃到李家堡镇才唯一生路。 两人合力推动沉重封闭大车，罗世明的妻子和老母也赶紧帮忙，伤还没有愈合的向虎，也咬牙帮忙。 很快两辆大车从雪屋里推出来，将被褥、铁锅以及刚刚宰杀的狍子皮、兔子皮收起来，全部装车，至于那些砍来的木柴，只能丢下。 两辆大车，在一阵鸡飞狗跳中，艰难地启动，朝着李家堡的方向缓缓移动。 由于多了向虎这个伤员，成孟娘、成仲娘就没有坐车，而是跟在大车后，帮忙推车。有一部分流民愿意跟着走。 也有人以为成思行是杞人忧天，他们反而占据了雪屋，有干柴烧，不想离开。 由于视线受阻，这一路上，速度并不快。 成思行反应虽然快，可还是太晚了，他们刚刚走了不过四五里路，距离李家堡镇还有十来里地，远处就传来狼群的嚎叫声。 为了保护车队，成思行只能从商城购买两只野外防风火炬，将这两只防风火炬插在大车上，恐吓狼群靠近。 虽然成思行很想要这些杀戮值，但是，他考虑到车队跟着的数十名流民，最终还是将两只狼崽扔在雪地里。 不多时，狼群的嚎叫声，逐渐远处。 成思行终于松了口气，他们直到半夜时分，总算来到了李家堡镇。 李家堡镇倒是不大，仅有一条主街，青石板路两旁是些低矮的土坯房或木屋，大多门窗紧闭。 李信看着这两辆大车，上前问道：“可是成先生当面？” 成思行来到李信面前，抱拳道：“李公子，正是成某！” “你们这是……” “遇到狼群了，成某只能来李家堡避难！” “成先生这里哪里话，来到李家堡，你就算是来到家了！” 李信非常好爽地道：“成先生，请跟我来！” “不忙，不忙！” 成思行道：“李公子，这镇上有没有出租的宅子，成某想租套宅子，暂时安顿下来！” “不用租了，我们李家空房子多的是……” “我们人多，如果只是我们一家，那就不客气了！” 李信看着两辆大车周围，跟着数十名流民，他微微皱起眉头，成思行所说不错，这些人太多了，都住在李家，肯定不行。 更何况，这些流民，对于李信而言，完全没有用处，而且还是负担。 李信想了想道：“康叔，你安排一下！” “多谢李公子！” 叫康叔的管事，带着成思行来到一处临街的宅子前，这是一座拥有三间正房，左右各两间厢房，一间灶披间，三间倒座房，一间门房组成，共计十五间房。 这座院子非常残破，院里杂草已经长了半人高，几乎所有门窗都坏的，尽管如此，这座宅也是青砖灰瓦建筑而成，比风雪中的破窑，颠簸的大车不知好了多少倍。 成思行来到这座宅子里，将这两辆大车停在院子里，随后将车上的粮食、棉花、布帛搬进正房。 成孟娘带着几个流民妇女来到灶披间，打扫卫生，灶披间里原本的铁锅，早已不翼而飞，就连案板也腐朽不堪。 当然，这也比雪屋的条件好得多，向氏和刘氏，也领着流民打扫其他房间，成思行看着这座宅子，心中松了口气，总算有了落脚之地。 随着房间打扫好，成思行将房间进行了分配，首先是东厢房两间，分给了向虎和向氏、小石头一家，另外一间则分给了小蛮母女。 西厢房分成了张猛和罗世明，前院倒座房准备安置跟着成思行过来的流民，这些流民都是病人或伤者。 向虎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在东厢房的北房里，他因失血过多和剧痛，在来到李家堡镇后便昏迷过去。 向氏守在一旁，不停地用温水给他擦拭额头，眼神里充满了担忧和后怕。 成思行又检查了一下他的脉搏和体温，确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只是需要时间恢复。 他留下一些口服的抗生素，伪装成固本培元散，叮嘱向氏按时喂服。 小石头恢复得倒还不错，来到陌生的地方，东张西望。 成孟娘带着众人在灶披间熬粥，这一次粥里不仅加了小米、麦子，还有一部分兔肉、狼肉以及狍子肉。 成思行吃过饭，他这才来到正堂里，这是一明两暗的布局，西边是卧室，东边是书房，成思行让成孟娘四姐妹住在西房，他和成慎则住在东房，也就是书房内。 成思行把柴火炉搬进西房，连通好烟囱，点燃柴火炉，很快正房里就温暖如春，起初，成思行确实是在东屋睡，但是他很快就被冻醒了。 成慎已经不见了，他早就跑到西屋睡觉了。成思行也顾不得，只好来到西屋，直接打地铺。 翌日一大早，成思行再次被冻醒了。他醒来后这才发现，柴火炉里的木柴已经烧成灰烬，他伸伸懒腰，来到门外。 寒意仿佛能冻裂骨头，一阵轻轻的马蹄声响起，成思行来到外面的街上，只见马二和郭威兄弟俩，骑着两头黑驴，兴奋地向成思行打招呼。 “成神医……” 马二和郭威还没来得及喘匀气，一阵急促杂乱的马蹄声和脚步声由远及近，只见十几名骑着驽马、手持棍棒腰刀，穿着统一青色棉袄的护院，气势汹汹而来。 十数名护院，瞬间就将整个宅子半包围起来，一个面色阴沉眼神凶狠的赵晨，他的目光如同鹰隼，瞬间就锁定了那两头正在不安刨着蹄子的黑毛驴。 赵晟手中马鞭一指，厉声喝道：“好贼子，果然在这里！竟敢偷到我王家庄头上！给我拿下！” 马二和郭威一见事情败露，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停留？ 两人对视一眼，连滚带爬，也顾不上方向，撒腿就朝着胡同里面拼命跑去，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站住！” “追！” 几名王家护院朝着马二和郭威追去。 赵晟朝着其他护院下令道：“全部拿下！” “且慢！” 成思行上前一步，对着端坐马上的赵晨抱了抱拳，语气不卑不亢：“这位爷，请了。那两人与我并无瓜葛，只是前夜前来求医的流民。与我等无关，还请爷明察。” “放你娘的屁！” 赵晟脸色一狞，马鞭虚抽：“你说无关就无关？我看你们就是一伙的！这些都是赃物！来人啊，把这些贼人统统拿下，车马货物全部扣下，押送县衙法办！” 赵晟已经打听过了，李家少主与成思行达成交易，送了对方价值一百多两银子的棉花和布帛，粮食，这都是紧俏的物资。 更何况，成思行不仅面生，还是外地人，这分明是一块明显的肥肉，只要拿住成思行，往县衙里一送，成思行不死也要扒层皮。 有便宜不占，那是王八蛋。 成思行看着赵晟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这是遇到仙人跳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3章改造火墙浴室 赵晟已经打定主意，要诬陷成思行，从成思行身上扒层皮。 成思行知道赵晟这是见财起意，此事已无法善了。 向虎重伤未愈，张猛和罗世明都是普通流民，几乎没有战斗力，更何况，他们二人都是刚刚招募的雇工，面对十几名手持武器的护院，敢不敢出手还是一个问题。 更为关键的是，这不是在野外，而是在镇上，这座宅子只有一道门，他们连跑的机会都没有。 就在这时，张猛带着他的两个半大的儿子与罗世明一起冲了出来，他们四人，拿着斧头和扁担，护在成思行左右。 赵晟一脸狞笑：“一并拿下，胆敢反抗，格杀勿论！” 不能等对方动手，电光火石之间，成思行做出了决断，擒贼先擒王。 就在赵晟狞笑着下马逼近的刹那，成思行动了！ 他脚下积雪猛地炸开，身形如同猎豹扑食，59点的力量与16点的敏捷全力爆发，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成思行已如鬼魅般欺近赵晟马前！ “你！” 赵晟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敢先动手，而且速度如此之快，他下意识地想要拔刀，但成思行的手更快！ “锵！” 冰冷的横刀已然出鞘，刀光如雪，精准无比地架在了赵晟的脖颈上，刀刃紧贴他的皮肤，让赵晟瞬间汗毛倒竖，僵在原地，不敢有丝毫异动。 “都别动！” 成思行声音冰冷：“谁敢再上前一步，我立刻割了他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其他王家护院根本没反应过来，自家头领就已经成了对方刀下的人质。 “头儿！” “放开赵爷！” 护院们又惊又怒，纷纷拔出兵器，将成思行和赵晟围在中间，却投鼠忌器，不敢真的上前。 “住手！” 李信带着十数名护院走过来，一脸不善地望着赵晟道：“赵晟，你带着人来我李家堡做什么？” “李公子，误会，误会！” 赵晟赵晟梗着脖子道：“我们追着小贼一路过来的，他们偷我们王家的驴……” “这肯定是误会，成先生昨夜刚刚来到李家堡，断无可能与小贼有关系！” “李公子既然做保，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成思行收刀入鞘，赵晟带着王家护院悻悻离去。 “李公子，方才多谢解围。” 李信脸上依旧是那副温文尔雅的笑容：“成先生客气了，李家堡境内，岂容外人肆意拿人？信既邀请先生在此落脚，自当保先生周全。” 他话锋一转，略带忧色道：“不过，那王家庄主王弼，与建阳县县尉王略乃是同胞兄弟，在县衙关系盘根错节。今日赵晟在此吃了亏，王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先生日后还需小心为上，若无必要，尽量不要轻易离开李家堡，在此地，我李家说话还算有些分量。外面……” 这番话，看似关切提醒，实则是绵里藏针的警告。 潜台词便是，外面很危险，只有在我李家堡的庇护下你才安全，离开了这里，我李家也爱莫能助。 成思行心中明镜似的，李信这是想借王家的威胁，逼他表态，彻底绑上李家的战车。 他脸上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多谢，李公子，我准备在此开设怀仁堂，还请李公子多多关照！” “好说，好说！” 冲突暂时平息，成思行开始仔细审视自己的处境。 安身立命，除了武力，还需有稳定的收入来源，这座宅子的租金是每年二十四两银子，不便宜，也不算太贵。 他租了一年，稍加修葺，挂上了一块简陋的木牌，上书三个大字怀仁堂。 他原本打算在李家堡镇利用借命术救治百姓，赚取杀戮值，但很快发现，镇上的百姓和流民大多穷困潦倒，自己果腹尚难，哪里有能力去猎取活物？ 即便他暗示可以用家养的鸡鸭鹅等活禽替代，响应者也是寥寥，然而，这却意外地打开了一条新路。 一些家境稍好又急需治病的百姓，开始尝试用铜钱或活禽来支付药费。 成思行顺势而为，定下了规矩，重症、急症，需以活物，大小不限，家禽亦可，抵偿生机，普通病症，可视情况收取少量钱粮或以工代赈。 这条规矩一出，最先受益的竟是李信。 李家堡内饲养了不少鸡鸭鹅等家禽，原本只是供给自家食用。如今，这些家禽摇身一变，成了可以换取成神医出手的硬通货，而且价格远比市场价高出不少。 李信乐得借此与成思行维持关系，并小赚一笔，便默许甚至暗中推动了家禽的销售。 前来求医的百姓，但凡家中还有劳力的，都愿意用汗水换取亲人康复的希望。 短短数日，怀仁堂的后院便已模样大变，在罗世明这个木工的带领下，所有门窗焕然一新，原本废弃的耳房被清理出来。 一群感激成思行救治了他们家中老人的汉子们，在他的指点下，他们用黄泥混合着草秸，仔细地糊墙，堵塞住每一道可能钻入寒风的缝隙。 最重要的改造，是成思行借鉴了前世北方火炕的原理，指挥着众人砌起了一道独特的火墙。 这火墙厢房、正房、耳房外墙并行，内里留有蜿蜒的烟道，另一端则连接着隔壁灶披间特意加大了的灶膛。 当灶火升起，热量便会顺着烟道流淌，将整面墙壁烘得滚烫，源源不断地向厢房、正房耳房内输送着暖意。 其实也不怕浪费柴火，因为怀仁堂收干柴，不少流民或百姓，用木柴抵药费，怀仁堂每天都有病人，进来就能喝到热水。 耳房内部，则被隔成了两间。 较小的一间，用砖石垒砌了一个方正的水池，内壁用混合了糯米汁的三合土仔细涂抹，力求防渗。 另一间则更为简单，地上挖了浅沟，铺设了陶管，通向院外新挖的渗井，算是解决了最基本的卫生问题。 这便是成思行打造的简易浴室和卫生间。 这一日，外面北风呼啸，卷着雪沫拍打着窗棂，发出呜呜的声响。 怀仁堂前来看病的人也比往日少了许多。 成思行看着改造完毕的浴室，心中一动，他让张猛烧了满满一大锅热水，亲自提进浴室，注入那方正的池中。 滚烫的热水遇冰冷的池壁，蒸腾起浓郁的白雾，迅速弥漫了整个空间。 火墙持续散发着稳定的热量，将严寒彻底隔绝在外。 外面寒风呼啸，呵气成冰，室内却温暖如春，水汽氤氲。 成思行脱去那身沾染了药味和血污的棉衣，将自己浸入温热的水中。 当微烫的水流包裹住疲惫的身躯时，他忍不住发出了舒服的呻吟声，肌肉的酸痛，精神的紧绷，似乎都在这温暖的抚慰下缓缓消散。 他靠在池边，闭上眼，感受着这久违的放松。在这朝不保夕的乱世，能拥有这样一刻安宁，泡一个热水澡，简直是一种无法言喻的至高享受。 成思行美美地泡了许久，直到皮肤微微发皱，才恋恋不舍地起身。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里衣，只觉得浑身舒泰，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 “孟娘，带妹妹们过来，轮流洗个澡。” 成思行走出浴室，对正在帮忙整理药材的成孟娘吩咐道，孩子们自从逃难以来，别说洗澡，连脸都难得洗干净。 成孟娘应了一声，眼中也流露出期待的光芒。 她先是帮着三妹叔娘、四妹季娘仔细清洗干净，又帮她们换上虽然旧却浆洗干净的贴身衣物。 最后，她才和二妹仲娘一起进入浴室。 成思行坐在外间，听着浴室里传来的隐约水声和孩子们难得的嬉笑声，嘴角不自觉地泛起一丝温和的笑意。 过了约莫半个时辰，孩子们才陆续洗完出来，成思行直接看呆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4章神医之名与隐忧 成孟娘刚刚沐浴过，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披在肩头，她脸上污垢被洗净，露出一张清丽绝伦的小脸。 她眉眼如画，鼻梁挺翘，唇瓣因热气蒸腾透出淡淡的粉色，她虽未完全长开，但已隐约有了窈窕的轮廓。 连日来的颠沛流离，成思行从未仔细留意过，他这个大女儿，不知不觉间，已出落得如此标致。 此刻水汽朦胧中，她就像一株含苞待放的空谷幽兰，洗尽铅华，展露出惊心动魄的美丽。 “爹……您，您看我做什么？” 成孟娘有些羞涩，微微低下头，耳根泛起红晕，更添几分娇俏。 成思行猛地回神，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他既有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担忧。这可是在古代，十四岁在很多人家，已经是谈婚论嫁的年纪了。 一想到自己悉心呵护的宝贝女儿，将来不知道要便宜哪头不知根底的猪，成思行心里就堵得慌。 他恨不得立刻把系统商城里的陌刀兑换出来，将来谁敢打他女儿主意，先过问他手里的刀！ 成思行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没什么，就是觉得……我家孟娘，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 成孟娘心中有一丝甜意，轻声道：“女儿再大，也是爹的女儿。” 她顿了顿，想起正事：“爹，有件事……得跟您说说。” “嗯？什么事？” “是粮食的事。” 成孟娘走进书房，拿出她的小账本，翻到粮储那一页，秀眉微蹙：“爹，咱们的粮食……快见底了。” “什么？” 成思行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前几日李信才用狼皮款抵了十石粮食过来，怎么这么快就没了？” 成孟娘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埋怨：“爹，您是大手大脚惯了。您可知，如今来怀仁堂求医的人，十成里有七成，病根都是饿的，风寒是饿出来的体虚，外伤是饿的无力愈合……” “您心善，定下规矩，但凡来看病的，无论能否支付诊金，至少给一碗热粥垫垫肚子，暖暖身子。” 成孟娘苦笑道：“一碗粥是不多，可架不住人多啊，现在每天涌来的流民少则数十，多则上百，就算一人只喝一碗，一天下来也是几斗米，咱们收上来的那些活物，也被您熬成肉汤，送给那些病人。” 怀仁堂自从开张以来，一直是入不敷出。那十石粮食，看着多，也经不起这样只出不进的消耗。 成思行眉头渐渐锁紧。 这其实是他的问题，他想得太简单了。当初，定下一个活物换一次诊治的机会，一个活物虽然可以增加一点杀戮值。 可问题是，商城里的药品，并不是一点杀戮就可以兑换的，一个普通的家庭医疗箱需要三点杀戮值。 如果每一次救治的病人，都能提供一个活物，为他增加一点杀戮值，他还不至于亏本，如今天寒地冻，流民根本就没有本事打到活物，更没有钱买活物。 成思行光顾着行医积攒声望，却忽略了最基本的生存问题。 怀仁堂现在就像一个巨大的漏斗，富户带来的资源，远远填不满底层流民饥饿的嘴。 那些最需要帮助的流民，既无钱，也无力去猎取活物，他完全是在亏本经营，靠着之前的积蓄和李信交易的收入在硬撑。 “而且……” 成孟娘继续补充道：“那些付不起诊金的流民，虽然感激，但除了说几句好话，也确实拿不出别的了。” 成思行沉默了。 名声是有了，民望也积累了，可如果连最基本的食都无法保障，这怀仁堂，又能支撑多久？ 他原本以为解决了眼前的医疗危机就能站稳脚跟，现在看来，生存，才是乱世永恒的主题。 “爹知道了。”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拍了拍成孟娘的肩膀：“粮食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去把头发擦干，别着凉了。” 成孟娘乖巧地点点头，转身离开。 这迫在眉睫的粮食危机，让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 李家堡的冬日，寒风依旧凛冽，但怀仁堂门前的景象却与这萧瑟形成了鲜明对比。 成思行的神医之名，已如风般传开。 起初只是流民间的口耳相传，带着几分对借命术的神秘敬畏，当他用几粒神药，也就是抗生素将李记布庄东家独子从鬼门关拉回。 又以精妙的缝合术，清创缝合辅以碘伏消毒，保住了镇上王铁匠因斧头劈砍深可见骨，发脓溃烂的手臂后，成思行的神医之名，迅速传开。 “成神医，小小诊金，不成敬意，万望笑纳。” 一位穿着绸缎棉袍的老者，将一枚沉甸甸的银锭子推过桌案，身后的小厮还提着几匹上好的棉布。 他的老妻咳喘宿疾，被成思行用几剂平喘散，缓解了大半。 成思行面色平静，示意身旁的成孟娘收下。 如今的成孟娘，虽依旧瘦小，但眼神里已褪去了大半惶恐，多了几分沉稳与干练。 她熟练地将银钱登记入册，又将布帛归类放好。 怀仁堂的账目，物资调度，乃至每日餐食，已大半由她掌管，井井有条，让成思行省心不少。 富者多酬，贫者减免，这是成思行立下的规矩。 富户的诊金，是怀仁堂如今主要的经济支柱，支付着怀仁堂的租金，购买着日益增加的粮食，柴薪和日常用度。 而那些贫苦流民，或是捧着仅有的几只鸡蛋，或是牵来瘦弱的鸡鸭，甚至只是承诺日后做几天工，成思行也照样施诊赠药。 这些活物，被张猛、罗世明等人集中圈养在后院一角。 它们不仅是肉食的补充，更是成思行稳定的杀戮值来源。 每当夜深人静，成思行便会处理掉一些，系统的提示音虽已习以为常，但那冰冷的杀戮值+1的声音，依旧提醒着成思行，这个世界的残酷。 杀戮值的使用也变得更有规划。 大部分用于兑换关键药品和购买系统商城的医书，可惜，他的杀戮值太少，如果能够积攒一千八百杀戮值，就可以购买一台张仲景机器人，有机器人的帮助，才能确保成思行神医之名不坠。 少量杀戮值则用于兑换一些精品物资，比如，他悄悄为向虎兑换了精良的纳米纤维防刺服。 成思行早就知道，向虎天生神力，普通兵刃对于他而言并不趁手，可系统商城里那柄森然杀气的陌刀，所需的杀戮值不菲，但他已开始为此积蓄。 成思行默默计算着，如果再获得五点杀戮值，就给向虎购买这把陌刀，就在成思行浮想联翩的时候，前院传来一阵喧哗。 一个略带傲慢的声音响起：“成思行成神医，可在堂中？” 成思行起身走出正堂，来到倒座房厅内。 只见对方来了五六个人，为首的是一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华服公子，他面容倨傲，身后跟着几名家仆，眼神精悍，不像普通家丁。 成思行拱手道：“阁下是！” “建阳县尉麾下，王景略，特来拜访成神医。” 李信的提醒言犹在耳，王家的报复，终于还是来了吗？而且来的，竟然是王家的核心人物。 王家家主王弼之子，建阳县尉王生策之弟王景略。 “原来是王公子，不知大驾光临，有何指教？” 王景略打量了成思行几眼，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似乎没想到声名在外的成神医如此年轻。 “指教不敢当。景略久闻成神医大名，医术通神，能借命救人，心中钦佩不已。今日特来，是有一事相商。” 王景略顿了顿，目光扫过这简陋的怀仁堂和周围破败的环境，笑道：“成神医身怀绝技，屈居于此等小镇，实在是明珠蒙尘，太过委屈了。” 成思行淡淡地笑道：“安神定志，一视同仁，李家堡的病人，需要成某！” “家兄王县尉，求贤若渴，最是敬重您这样的奇人异士。特命景略前来，诚挚邀请成神医移驾建阳县城！” 王景略笑道：“家兄已在城中备好宽敞宅院，并可资助神医开设一家更大的医馆，广济世人。届时，神医之名，必定响彻建阳，乃至整个营州！岂不胜过在此的蹉跎？” 成思行淡淡一笑道：“王公子好意，成某心领了，只是……” “他娘的，给你脸了！” 徐晟突然拔出刀，朝着成思行脑袋上砍去，刀风响起，带着一片寒光。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5章王弼的毒计 成思行确实没有想到，王景略一言不合，直接动手。 不过，他现在可不是普通人，反应极快。 成思行陡然起身，右臂一抬，肩膀直接顶在徐晟，徐晟被撞得一个趔趄，退后三四步，憋得脸色通红。 在王景略身后的一名刀客，颇为意外地看向成思行：“练家子？” 成思行装傻道：“王公子，你为难我做什么？我就是一个赤脚郎中，草芥一般的蝼蚁，我算个什么东西？你何必跟我一般见识？” 王景略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成思行，你别给脸不要脸！在这建阳县，还没人敢不给我王家面子！” 王景略声音刚落下，他身后的几名刀客，迅速拔出刀，一股压力弥漫开来。 院中的张猛、罗世明等人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工具。向虎虽在养伤，也闻声从厢房走出，虎目圆睁，盯着王景略一行人。 “王公子，真是好大的威风。” 成思行也怒极反笑道：“成某悬壶济世，靠的是医术仁心，不是你王家的面子。” 王景略被成思行的话一噎，更加愤怒，他本想下令让人把成思行拿下，可转念一想，这里不是王家庄，也不是县城，而是李家堡镇。 真动起手来，惊到了李家，未必能占到便宜，他狠狠瞪了成思行一眼，冷哼一声：“好！好一个成思行！咱们走着瞧！” 说罢，王景略拂袖而去。 …… 王家庄，书房内。 “爹，大哥，那成思行不过一介流民，仗着几分医术，竟如此目中无人，我看不如让赵晨带些人，夜里……” 王景略比了个下切的手势，脸上闪过一丝狠辣。 王弼端坐在太师椅上，年约五旬，面容清瘦，眼神却透着老辣与阴沉。他缓缓拨动着手中的茶盏盖：“愚蠢！” “爹……” 王景略还想再劝，却被王弼直接打断道：“那成思行如今在流民和部分乡民中声望正隆，李信那小子又明显在拉拢他。你此刻动武，且不说能否一举成功？” “我……” “就算成了，李家会善罢甘休？那些受过他恩惠的泥腿子闹将起来，你如何收拾？” 王弼冷冷道：“打蛇打七寸，杀人，要诛心。” 王景略疑惑：“诛心？” “他成思行靠什么立身？不就是那神乎其神的借命术吗？若这名声臭了，这医术成了邪术，谁还敢去找他看病？李信还敢明目张胆地护着他吗？” “爹，您的意思是？” “去找几个机灵点的人，散出话去。” 王弼压低了声音，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就说那成思行的借命术，实乃上古邪法，所谓借生灵生机续命，实则是以邪术摄取病患自身的寿元，转嫁己身……” “他用的那些奇药，非是仙丹，而是用妖法炼制的噬魂散，久服之人，虽暂时病愈，实则魂魄已损，阳寿大减。” 王弼非常老辣，短时间内就想到了对付成思行的手段：“还有……就说他与山精野怪，甚至魔教妖人有染……” 王景略听得眼睛发亮：“妙啊，爹，您真是老谋深算，老奸巨猾……” “住口！” 王弼大怒道：“不学无术的东西，话是这样说的吗？不会说话就别说！” “老爷，此计甚妙！众口铄金，积毁销骨！等流言传开，我看还有谁敢去找他看病！到时候，不用我们动手，他自己就完了！” 徐晟适时接过话茬。 “去吧，做得干净点，先从那些愚昧的流民和乡野村夫开始。” 王弼挥挥手，重新端起茶盏，脸上露出智珠在握的神情。 …… 怀仁堂，正房，书房内，烛火摇曳着。 “爹，这是今天的收支总账。” 成孟娘将一本用工整小楷写就的账册递给成思行：“收诊金共计七两四钱，购粮、杂项等九两五钱，库房现存粟米五石，麦子三石，盐六十斤，棉花尚余两担……” 成思行翻阅着账册，心中欣慰。 这个长女，心思之缜密，管理之能力，远超他的预期。 她甚至能根据每日病人数量，精准预估出粮食和药材的消耗，提前做出安排。 “做得很好，孟娘。” 成思行揉了揉她的头发：“这个家，多亏你了。” 成孟娘小脸微红，眼中却闪着光：“爹治病救人辛苦，女儿能帮上忙，心里高兴。” 成思行想了想道：“咱们得罪了王家，要提防着他们玩脏的，明天，你去招几个伙计，必须留着人守夜！” “好！” 翌日一大早，怀仁堂像往常一样开门，然而，门口却空空如也。 成思行还有些奇怪，平时每天早上，门口就会排起长队，今天是怎么回事？ 成思行倒也没有太过在意，毕竟，没有病人，他还可以歇歇，这段时间，他几乎是天亮就开门，天黑才关门，连午休的时间都没有。 以前他还是国企当牛马的时候，每天还有一个小时的午休。 门口传来流民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说了吗？成神医那借命术，借的不是牲口的命，是看病的人的寿元啊！” “真的假的？我瞧着不像啊……” “嘿，你知道啥？我那远房表叔前阵子找他看了咳疾，是好多了，可这两天总说浑身乏力，眼神都浑浊了，定是寿元被吸走了！” “还有他那药，白的绿的，叫什么胶囊，闻着就一股怪味，不是妖法炼的是啥？” 渐渐地，话语变得恶毒起来。 “我看呐，怕是用了什么血祭之法，召唤了魑魅魍魉……什么借命术，这是从别处偷来的福缘，谁吃谁倒霉！” 流言的传播，比瘟疫更快，更无声无息。 怀仁堂的门前彻底冷清了下来，前来复诊的富户也明显减少，即便来的，也是匆匆来去，不敢多待，剩下的一些病人，眼神中也充满了惊疑。 张猛脾气直，他听到外面的谣言，气得脸色通红：“东家，外面传得太难听了，俺去把那些嚼舌根的揪出来打一顿！” “成大哥，一定是王家搞的鬼！让俺去王家庄讨个说法！” 小蛮挡住了向虎，冷静地分析道：“无凭无据，去了反而落人口实。王家此计，甚是毒辣，直接动摇了我们的根基。” 成思行坐在堂中，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脸上看不出喜怒。 他早已料到王家不会善罢甘休，只是没想到对方用了如此阴损却有效的一招。 恐惧，是操纵无知者最有力的工具。 “爹，今天只有七个病人，还有三个是来退之前预定的驱寒散的。” 成孟娘拿着新的记录本走来，小脸上满是忧色：“这样下去，咱们该怎么办啊……” 成思行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又看了看周围信任他、依赖他的伙伴，心中那股因被诬陷而升起的怒火，渐渐化为冰冷的决心。 “慌什么？” 成思行站起身：“他们传他们的，我们做我们的。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目光扫过众人：“孟娘，照常开门接诊，无论贫富，来者不拒。诊金、活物，按旧例收取。” “虎子，你伤未痊愈，好生休养！” 成思行转而望着罗世明道：“世明，你去外面招募一些流民！” “东家，怎么还招人？” 罗世明实在想不通，现在怀仁堂已经没有病人，也没了进项，节省还来不及呢，越招人不是亏得越多吗？ “让你招人，你就招吧！” 成思行淡淡地道：“普通伙计，没有工钱，管两顿饭，护院每个月给五钱银子，管三顿饭。” 成思行打造神医人设，其实也是被逼的。至于做不做医生，对于成思行来说，并不重要，他的目的特别简单，那就是要活下去。 怀仁堂没有病人，他还有其他活下去的方式。 众人见成思行如此镇定，仿佛找到了主心骨，纷纷领命而去。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6章堵上最后一条缝 怀仁堂，气氛有些凝重。 成孟娘非常不解，现在怀仁堂的病人受谣言的影响，几乎绝迹。成思行这个当家人，非但没有解释，反而躲进书房里不出来。 成孟娘非常不理解，怀仁堂面对这种情况，粮食也所剩无几，如果不招人，他们现在还能坚持一个多月，偏偏成思行居然又招了五十多个人。 书房里，成思行也在考虑怀仁堂的出路。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制作肥皂，这个技术并不复杂，他在上学的时候，甚至还手工制作过肥皂。 但，制造肥皂的关键原料就是油脂，在这灾荒年月极难获取。即便侥幸弄到，销路又在何方？ 乱世之中，生存才是第一要义，即便是李家这样的豪强，也不敢肆无忌惮的消费。 酿酒也需大量粮食。 李家堡不过一小镇，有消费能力的唯有少数地主，即便酿出高度白酒，又能卖给谁？更何况，时间已然紧迫，远水难解近渴。 思前想后，成思行终于决定利用自己的专业所长，他是冶金工程专业……就在这个时候，成孟娘推门而入。 “爹，咱们谈谈吧？” 成思行淡淡笑道：“孟娘，你想问，为什么我又招人了？” “对，咱们粮食本来就少，现在又没有进项！” “没有进项是客观事实！” 成思行沉吟道：“你可知，当初王景略带着护卫，没有直接动武？” “他是怕爹……” 成孟娘想了想，似乎抓住了某些线索。 “对，也不全对！” 成思行解释道：“当时，王景略带了五个人，向虎、张猛、罗世明还有张亮，已经站出来了，他没有稳赢的把握。” “我明白了！” 成孟娘兴奋地道：“爹，你是想……增强我们的实力？” “没错，在这个吃人的世道，” 成思行淡淡地道：“我们一家人的时候，赵大虎他们四个人就敢肆无忌惮地欺负我们，现在我们和向虎、小蛮、张猛、罗世明五家抱成团，就连王景略也需要考虑后果。我们如果不是五家，而是十五家，五十家呢？” “可粮食怎么办？” “粮食，爹来想办法！” 成思行摸了摸成孟娘的脑袋，笑道：“你放心，饿不着你们！” 成思行起身，朝着门外走去，成孟娘望着父亲沉稳的背影，她强压下担忧，只是将每一粒粮食算计得更加精细。 成思行望着招募的伙计道：“会打铁，或当过学徒、摸过锤子的，站到左边！” 稀稀拉拉站出来二十几人，虽面带菜色，臂膀却还算粗壮。 “剩下的，跟着张猛。去镇外砍树伐木，我要你们以最快的速度，烧出足够的木炭！记住，是木炭，不是柴火。” 张猛虽心中不解，仍带着三十余人，手持斧镐，浩浩荡荡出镇而去。李家堡镇位于青山脚下，青山上有很多松树，这些都是无主的原始森林。 留下的十几名匠人，则在成思行的带领下，开始清理后院那片空地。 成思行拿着一张图纸，递给罗世明道：“世明，你带着他们先盖房子！” 罗世明看着图纸，这是一座奇特的土坯房，高约两丈，仅有三面土墙支撑着一个屋顶，无门无窗，简陋异常。 罗世明没有询问成思行的用意，开始带着众人干活。烧水的烧水，和泥的和泥，用木质框架，把和好的泥倒进去，寒风一吹，就形成干硬的土坯。 将这些土坯垒起来，新招募的伙计，听说过来干活，就管一顿稀粥，他们也让他们的家人过来帮忙，肥水不流外人田。 人多力量大，不过一日工夫，这怪异的建筑便已落成。 待这屋子建好，成思行又取出图纸，对罗世明道：“世明，依此图所示，按我教的比例混合材料，在此处垒砌一座炉子。” 罗世明是木医，不太懂，但是会打铁的工匠们顿时明白，东家这是要建冶炼炉。 罗世明知道这是冶炼炉以后，以为成思行想要打造刀具或铁器，这倒是一条活路。 成思行虽是冶金专业出身，若无系统商城中兑换的特种耐火黏土与石墨，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三日之后，一座模样古怪微型冶炼炉就建好了，同时，成思行命人将往日缴获的卷刃腰刀、豁口短矛，乃至零碎铁片，悉数搬至后院。 他又悄悄兑换了一小袋系统出品的铁砂，作为引火与增碳之用。 开炉那日，后院围满了人。 冶炼炉的炉壁毫无开裂之象，当成思行亲自将废铁与部分铁砂投入炽热的炉中，眼见它们在高温下渐渐熔化为钢水时，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眼中充满了敬畏。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更令他们困惑，成思行并未将这珍贵的钢水用于铸造刀剑或农具，而是指挥众人，将其倾入预先备好的砂石模具中。 那些模具凹槽甚小，每片仅三寸三长、一寸八分宽，厚约一分，最奇的是槽底皆有四个对称的圆孔凸起。 钢水注入，迅速填满凹槽，随即在水冷作用下急速冷却凝固。当首批模具被敲开，露出其中一片片形制规整，带着四孔的粗糙钢片时，众人皆疑惑不解。 “东家……这，这是何物？” 此物非刀非剑，更非任何已知器械部件，看似简单，那四孔位置却精准得惊人。 张猛挠着头问道：“东家，俺们费这般力气，建炉烧炭，就为弄这些铁片片？这能当饭吃吗？” 连一向沉稳的罗世明也投来询问的目光。 “能！” 成思行的目光扫过众人，语气笃定：“此物，便是我怀仁堂新的生路！” …… 王家庄，暖阁之内。 王弼慵懒地躺在铺着厚厚毛皮的太师椅中，漫不经心地问道：“景略，那怀仁堂，近日如何了？” “爹，咱们放出的风声早已见效。” 王景略立刻挺直腰板，眉飞色舞地回道：“如今那怀仁堂已经没有了病人，莫说富户乡绅，便是那些穷困潦倒的流民，也没几个敢去瞧病了，都怕被那成思行吸了寿元去……” “哈哈！” 王弼闻言，纵声大笑。 王景略愈发起劲，幸灾乐祸道：“儿子还打听到，他们快断粮了！那粥清得能照见人影……” “哦？断粮了？” 王弼冷笑：“那他成思行有何举动？是去求李信，还是打算典当那辆大车？” “嘿！” 王景略笑得有些猥琐：“爹，您绝对想不到！那成思行不知是饿昏了头，还是破罐子破摔，竟又招揽了五六十个流民……” “此时还招人？他还嫌死得不够快吗？” “他让手下在青山南麓拼命砍树，烧制木炭呢，我看他是想靠卖炭换点粮食，苟延残喘！” “烧炭？” 王弼微微一怔，随即嗤之以鼻，眼中满是不屑：“愚不可及，我还当他有何通天手段，原来眼界不过如此。” 现在的问题是，能够买得起炭的富人，根本就不缺炭，就像他们王家，存下的木炭超过两万斤，干柴也有数万斤，烧到明年开春，根本就用不完。 “以为靠着些苦力，烧几担劣炭，便能在这寒冬换条活路？真是天真！” “谁说不是呢！” 王弼眼中寒光一闪，阴冷道：“既然他自寻死路，我们便再推他一把，将这最后一条缝也给他堵死！” “爹的意思是？” 王弼微微前倾身子，压低声音道：“景略，放话出去，谁敢收姓成的一斤木炭，便是与我王家庄为敌！” 他顿了顿，又道：“再让底下人提醒那些见利忘义的小门小户，掂量掂量得罪我们王家的下场。我要让他成思行，连一根换米的柴火都卖不出去！”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7章这只是螺纹钢 怀仁堂，一片愁云惨淡。 一名从镇外运来木炭的伙计，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周围的伙计急忙上前。 张猛看着倒下的伙计，一脸为难：“饿的……哎……” “爹” 她声音低沉，带着难以掩饰的焦虑：“再省，也只能撑两天。王家放话不准人卖粮给我们，也找不到门路，我们……我们真的要断粮了。” “不必担心。” 成思行抚过新铸的甲片，语气平静：“粮食会有的，李公子自会送来。” “这如何可能？” 孟娘蹙眉：“我们未曾投靠，他岂会在这时雪中送炭？王家态度如此明确，他肯为我们得罪人？” “你说得对，无缘无故，李信不会施舍。” 成思行目光深远：“但这并非乞求，而是一场他无法拒绝的交易。” “就凭这些铁片？” “这可不是普通的铁片！” 成思行望着被怀仁堂妇孺编织而成的铠甲道：“这世道，流寇如蝗。李家堡经历秦五之围，李信比谁都明白武备的重要。寻常刀枪尚可打造，但铠甲呢？” 成孟娘默然。 她早知父亲在制作铠甲，若是太平年月，此等杀器谁敢沾染？ 可如今乱世，活下去，才是第一要务，众人皆心照不宣，闭口不提。 “铠甲乃军国重器，工艺繁复，耗时费力。” 成思行淡淡地道：“世族门阀尚可自造，中小地主却无此实力。一套好甲，关键时刻能保命！” 他在后世看过一档科普节目，唐朝一副明光铠甲，需要四十一名工人，历时两百多天才能完成，需要耗费成本三十八贯钱。 唐朝的三十八贯钱，相当于三十头牛的价值。 然而，问题是，打造铠甲需要繁琐的工艺，每一片甲片，都需要工匠反复锻打，形成统一制式的尺寸和厚度，再打上孔，经过打磨。 一副铠甲需要一千多片甲片，可问题是，成思行采取的是钢水冷铸工艺，就相当于后世生产工业螺纹钢一样，一体成型。 两名工匠，在一刻钟内，就可以生产两百片甲片，一套铠甲，一千多片甲片，仅仅需要半天时间。 这种冷铸而成的甲片，硬度比锻打的甲片略低，但，生产效率高，制造成本更低。 “我们手中正在打造的，正是李信最需要却最难获得的珍宝。” 成思行目光灼灼：“这种扎甲，便是让他心甘情愿献上粮食，乃至更多的筹码！” 正说话间，门外传来车马声与清朗笑语：“成先生，别来无恙？” 但见李信青衫依旧，眉间却添了几分凝重。 康伯正指挥仆从卸下二十石粮食，堆满前院，众伙计看着粮食，眼睛里冒出绿光。 有粮食吃了，他们不用饿死了。 “听闻怀仁堂近来拮据。” 李信拱手浅笑：“些许薄粮，暂解燃眉之急。权当暂借，待日后宽裕再还不迟。” 言辞恳切，既全了情面，又留有余地。 他原等着成思行登门相求，未料对方沉得住气。 此番既是投资，更是试探，他要看看这困局中的神医，究竟藏着怎样的底牌。 成思行心知肚明，含笑应道：“李公子雪中送炭，怀仁堂上下感念不尽！”话锋一转，侧身相邀：“公子来得正好，近日偶得一物，还请品鉴。” 二人步入书房，门扉轻合。 李信尚在疑惑，成思行已掀开案上粗布，这是一套由四孔钢片编织而成的明光铠甲，护胸、背、肩、臂、裆一应俱全，凛凛杀气扑面而来。 李信瞳孔骤缩，猛地上前一步，指尖轻触冰冷甲片，声音微颤：“这……这是……完整铠甲！成先生从何得来？” 李信也是识货之人，这绝非旧的铠甲，而是新打造的新铠甲。 他倏然抬头，目光炽烈如焰。 身为一方地主豪强，他太明白这副铠甲的价值。 虽大庆律法禁甲，然乱世当前，性命重于王法。 “此甲名唤怀仁明光铠甲''。” 成思行平静地道：“乃我怀仁堂自行锻造。” “自行锻造！” 四字如惊雷贯耳。 李信凝视铠甲，又看向眼前这深藏不露的神医，他瞬间明白过来。 成思行招募流民，伐木烧炭，绝非苟延残喘，此人竟在王家全面封杀下，悄无声息铸就此等神兵。 李信深吸一口气压下惊涛，再看向成思行时，眼底已染上几分敬畏：“成先生可知……此物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 成思行唇角微扬：“你我该谈笔生意了。” “好，好，好！” 李信笑道：“朝廷制式铠甲将作价每副四十两，这怀仁甲，我出百两一副，要一百副！” “哈哈……” 成思行笑道：“李公子，莫非欺负成某不识数？在黑市上，要买一副普通的铁甲，需要多少银子？” “两百两银子，不能再多了！” 李信道：“我要六十副……” 不等李信说完，成思行打断道：“没有，别说六十副，就算是六副都没有，此甲需百炼钢二十二斤。所用钢材皆是与流寇血战所得，总计不足五十斤，仅够打造一副。” 成思行指着窗外道：“你难道没有看到，我连炉子都停了吗？” 此言半真半假。缴获兵刃确实不足五十斤，但他早已用杀戮值换得两面重盾，这种用合金钢打造的重盾，重达十二公斤。 成思行将两面盾牌熔化以后，打造了四副铠甲，准备给向虎披上重甲，拿着陌刀，他便是沙场修罗。 “一副也要，二百两银子即刻奉上！” 李信其实并不相信成思行只有一副铠甲，不过，他没有追问，谁还没有自己的秘密呢？ “不要银钱，只要粮食。” “好！现今麦子每石三两二钱，谷米三两五钱，零头就抹了，我这便命人送七十石粮来。” “如此，多谢！” 成思行心中狂喜，有了七十石粮食，加上李信送来的二十石粮食，足够他们吃一两个月。 李信突然望着成思行道：“成先生既然能打造铠甲，那么能不能打造兵刃？” “可惜，成某没有铁料！” 李信笑道：“你没有铁料，可我有啊！” “若有铁料，那我就收一个成本价！” 成思行淡淡地笑道：“李公子请看，此刀如何？” 成思行将他从系统商城购买的横刀，递给了李信。 李信接过横刀，呛啷一声拔出刀，屈指一弹，横刀发出如同龙吟一般的金铭声？ “这是百炼钢？” “千炼钢！” 成思行取出十几枚铜钱，放在桌上，挥刀一砍，系统出品的横刀，质量极佳，十几枚铜钱被一刀砍断，再看刀刃，几乎看不到豁口。 “这……” 李信的呼吸瞬间急促起来：“这居然是神兵利器？”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8章冒险破局 成思行一把抽出李信腰间的佩剑，一手拿着横刀，一手拿着剑，双手用力互击。 “当啷……” 李信的佩剑应声而断，这让李信心疼坏了，他的这柄剑，其实就是一柄装饰用的剑，重量仅一斤二两。 成思行看着断剑笑道：“李公子，你的剑，质量真差劲儿，砍不死人，也刺不死人，要它有什么用啊！” “你这刀不错，多少钱一柄？” “我没铁，做不出来，只有这一柄！” “你没有铁，我有啊！” 李信一脸痴迷地望着成思行手中的横刀，喃喃地道：“我出铁，你帮我打造成，这样的神兵利器！” “没问题，不过这价钱嘛！” 成思行淡淡地道：“我现在可不是一个人，有一百多张嘴要养活！” “每柄刀一两银子……” “此事作罢，以后再说！” 成思行从李信手中夺回自己的横刀，李信急忙改口道：“我出了铁，一两银子的工时费，已经不低了……” “你这柄剑多少银子？” “我这柄剑，买的时候三十八两银子……” “这种破烂还三十八两银子，你还想用一两银子买我的刀，可能吗？” 李信笑道：“那你说，多少两银子一柄？” “五两银子？” “你怎么不去抢？” 成思行现在不仅需要赚钱养活这些伙计，更重要的是，他也需要武器装备，武装自己的护院队。 虽然系统商城可以购买横刀，但是，杀戮值太难获取了，他也不想滥杀无辜。 经过成思行与李信反复磋商，最终达成价值，在李信出铁的情况下，八斤铁打造一柄重约三斤重的横刀。 工时费为每柄刀五斗粮食，相当于一两七钱五分银子。 双方签订契约，李信出四百斤铁，外加一石盐，二十五石粮食，换取成思行给他生产五十柄双手横刀。 “合作愉快！” 成思行松了口气，现在有了五十柄横刀的生意，他不仅可以养活五六十名工匠，而且还可以源源不断的从中赚取中间商差价。 把熟铁提炼成高碳钢，按照传统的渗碳工艺，不停地锻打，把熟铁里的碳挤出去，确实是会损失将近一半的铁。 可问题是，成思行是采取复炼工艺，用冶炼炉将熟铁熔化成铁水，通过搅拌，让熟铁中的碳元素与氧气接触，形成二氧化碳。 熟铁的碳含量一般在百分之零三至百分之零点七之间，把熟铁冶炼成高碳钢，其实是往铁水里加入碳，或者是生铁。 甚至可以加入锰，形成高锰钢，这种炼钢方式，损耗率极低，四百斤熟铁，成思行可以冶炼出至少三百九十五斤高锰钢或高碳钢。 除了加工费，成思行还可以赚二百斤铁料。 可问题是，李信并没有感觉自己吃亏，反而以为自己赚了大便宜。 “成先生，真是一个厚道人。” 李信话音未落，门外骤然响起急促叩门声，夹杂着凄厉哭喊：“成神医！救命啊！救我娘子……” 成思行来到怀仁堂门口，只见一个浑身落满雪花，几乎冻僵的汉子，推着一辆大车，大车上躺着一个用棉被包裹的妇人。 张朝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狼狈的家人，他扑通一声跪在雪地里，磕头如捣蒜。 “成神医，救命啊！” 张朝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沉闷声响。几个随行的家人也跟着跪倒，哭作一团。 成思行快步上前，一边示意张猛扶起众人，一边探手查看妇人情况：“慢慢说，怎么回事？” 张朝语无伦次：“我娘子………难产！一天一夜了，稳婆都说没救了，县城郎中也摇头……”他猛地扯开板车旁的麻布，露出一个简陋木笼，里面五只土狗瑟瑟发抖：“规矩我懂！借命就借我的命，求您救救他们母子！” 随行老稳婆颤声道：“胎位横着，卡死了……老身接生三十年，没见过这样的……” 难产两字一出，院中顿时寂静。 张猛和罗世明都是过来人，他们都明白这意味着什么，这简直就是阎王爷亲自画的催命符。 自从王家散播谣言，怀仁堂已许久没有患者上门。 此刻若救治失败，那些邪术、噬魂、夺命的污蔑便会坐实，可若见死不救，神医之名也将沦为笑谈。 成思行凝视着产妇苍白的脸，指尖能感受到她微弱的脉搏。 他想起李信送来的二十石粮食的情景，这百余口都是大肚子汉，按照后世人的理解，一个人一顿饭，吃四两米，就算是大胃王了。 可问题是，一顿不限量的饭，他们这百余口人，竟然吃了一石五斗粮食，人均二斤七两粮食。 成思行当时就吓一跳，按照不限量供应，一百一十五石粮食，不限量吃，只能吃不到一个月。 无论是铠甲，还是横刀的生意，基本是一锤子买卖。 李信也没有更多的铁料加工兵刃，兵器生意并不能长久，他要养活百余张口，就算省着吃，最多撑不过两月。 医药生意绝不能断，他也需要神医这块金字招牌。 “抬进净室！” 成思行转身望着成孟娘道：“孟娘备热水，小蛮取医疗箱，张猛守住院门！” 净室内炭火烧得噼啪作响。成思行先给产妇含上参片，又注射了止血剂和抗生素。触诊确认胎位后，他心沉了下去，胎儿一只手已探出产道，皮肤青紫，胎心微弱。 产妇的宫缩几乎停止，出血仍在继续，常规的助产手法已经无效。 唯一的希望，就是进行剖腹产手术。 “爹……” 成孟娘到底还是一个女孩，她不敢直视床上的妇女。 “尽人事，听天命！” 成思行戴上手套：“记住，待会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能出声。” 平心而论，刨腹产手术虽然属于常规手术，然而，做一场这样的常规手术，别说张朝仅送来五点杀戮值。 就算五十点，成思行还是要亏本的，为了准备这场手术，他前后花掉五十二点杀戮值，购置相关设备和药品。 可问题，五点杀戮值已经非常高了，他对外宣称的借命术，其实有一个非常致命的BUG，并不是所有的病，用一点杀戮值可以医治。 然而，这是打破王弼对怀仁堂杀局的关键，他必须把握住这个机会。 当妇女被麻醉以后，成思行开始进行手术。 当手术刀划开肌肤时，成孟娘死死咬住嘴唇。 成思行以五点九倍的常人力量，他的手非常稳，如行云流水，当子宫被切开，羊水涌出的刹那，她几乎要惊呼出声。 这是一个蜷缩的婴儿，毫无声息，浑身青紫。 成思行迅速取出婴儿，清理口鼻，随即抬手在婴儿臀上一拍。 “哇！” 微弱的啼哭响起，净室外的张朝，顿时泪流满面。 接下来的缝合，手术结束。 当净室门再次开启时，成思行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母子平安。” 张朝连滚爬爬地冲进来。待看见妻子平稳的呼吸和襁褓中啼哭的婴儿，这个七尺汉子竟瘫软在地，嚎啕大哭：“活神仙，您真是活神仙啊！” “剖腹取子，母子均安！” “成神医施展仙术，将断了气的娃娃从鬼门关抢了回来！” “那妇人流了那么多血，成神医都能救回来，这哪是妖法，这分明是菩萨手段！” 消息像长了翅膀，伴随着风雪飞向四面八方。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29章未雨绸缪 怀仁堂门前不再冷清，虽然依旧患者寥寥无几。 成孟娘的账本上，终于又有了持续进项，虽杯水车薪，但至少库房里的粮食消耗速度，总算能稍稍放缓。 成思行松了口气，现在他其实压力非常大，毕竟一百多张嘴跟着他吃饭，眼睛一闭一睁，一石多粮食就没了。 现在粮食价格飞涨，李家堡镇还好，听说建阳县城，每石粮食已经涨到了四两银子，别说普通百姓吃不起，连小地主都吃不起粮食了。 “孟娘，今晚上加餐！” 成思行大手一挥，笑道：“把狗肉炖了。” “多谢东家！” 成孟娘望着成思行的背影摇摇头：“这个家，要是没有我，早晚得散！” 尽管成孟娘也承认，成思行很有本事，可问题是，成思行太不会过日子了，大手大脚，他能挣钱，也能花钱。 好不容易攒了一百多斤肉，成思行一句话，就吃掉了。 怀仁堂喜气洋洋，一片和谐。 王家。 王景略正在校场试弓，他得知这个消息，气得一把将手中的犀角弓摔在地上，弓身应声而裂。 “好个成思行……” 王景略面目狰狞，朝着身后家丁吼道：“点齐人手，跟我去怀仁堂，我倒要看看，是他的骨头硬，还是我的鞭子硬！” “糊涂……” 王弼面色沉静：“为了一个郎中，你要闹得满城风雨？” “爹，难道就任由他……” “成思行，疥癣之疾。” 王弼声音压得更低：“北边，催货的信使已来了三趟，这批货若再不送出去，你我的脑袋，比成思行还要先落地！” 王景略悻悻道：“可是……” “小不忍则乱大谋。” 王弼眼神阴鸷：“让他再蹦跶几日。待大事已定，捏死他，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怀仁堂内，成思行并未回暖而放松警惕，他深知王家的沉默，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眼下另一个难题迫在眉睫，后院堆积如山的木炭，因王家的封杀令，怀仁堂的木炭和柴火，一斤也卖不出去。 精炼钢铁用量有限，四百多斤铁听上去不少，可事实上，成思行打造的土制精炼炉，一炉就可以精炼八百斤铁。 至于制作的横刀，其实就像制作甲叶片一样，制好模具，将钢水倒进去，钢水冷却，形成粗制刀胚，经过热处理，打磨，装上刀柄就完成了。 其实只需要三天时间，一百柄横刀，可以轻松完成。 可问题是，无论是伐木的伙计，还是作坊里的伙计，眼看就要无事可做，难道真让他们白吃干饭？ 镇外，伐木场内，向虎正领着这些伙计操练。 成思行从来不吝啬吃食，这段时间，他们都吃上饱饭，力气大都恢复，手持着自制的木矛，顶着寒风，呼喝连连，看似威猛。 成思行看在眼里，却微微皱眉，他虽不谙冷兵器战阵，却也看得出，这般训练，想要成军，至少需要两三个月，甚至半年时间。 可问题的关键是，王家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他想起后世，在冷兵器时代最强军队之一的戚家军，这支军队以严明纪律，独特战法闻名于世，屡次以少胜多，而且战无不胜。 戚家军的鸳鸯阵，在他脑中愈发清晰。 成思行闭门不出，意识沉入系统商城。 在浩如烟海的书籍中，他找到了那本《纪效新书》。兑换所需的杀戮值让他肉疼，但想到未来的险恶，他一咬牙，还是将其换出。 也幸亏有了《纪效新书》，这让成思行对鸳鸯阵有了深刻的认识，首先是装备，他原本想着，利用李信的铁，一次性打造五十柄横刀。 对横刀的迷信，自然是因为成思行对唐军的崇拜。 横刀是双手刀，可劈可砍，也可以刺，破甲能力不弱，可问题是，横刀太短，在正面战场上，作为主武器，其实非常吃亏。 成思行马上调整生产结构，五十柄横刀保持不变，但剩下的二百斤铁，成思行则调整为长枪二十支，每支长枪枪刃长两尺，重约三斤四两。 虽然成思行坚持认为，这是长枪，在罗世明眼中，这其实是槊。 罗世明看着调整后的生产任务，长枪三十支，长戟十五支，长形盾牌十面，微微皱起眉头道：“东家，我有个建议，这个盾牌，您别只打造十面，干脆打造五十面，我想李公子也会喜欢的！” “我还真没有想到这一茬！” 成思行微微一愣，他也是当局者迷，犯了习惯性的错误。 成思行只是想着，他可以成立护卫队，按照戚家军的编制，每一个队为十二人，暂时可以设立三个队，共计三十六人。 这三个队的鸳鸯阵，共需要六名刀盾手，六名弩手代替火枪手，六名长戟手代替狼筅，六名长枪手代替镋钯手，加上原本的长枪手，共计二十支长枪，留下十支备用。 罗世明反而提醒了他，李信需要武器装备，自然也需要盾牌和长枪，只不过长枪和长戟，并没有多余的钢铁，但是盾牌不需要太多铁，主要材料是木料。 成思行其实不缺木料，缺的是铁，现在他就算想用杀戮值，购买合金盾牌，也没有机会了，因为他的杀戮值已经耗费一空，现在不足十点。 成思行让人通知李信，告诉他怀仁堂现在正在打造盾牌，问他有没有兴趣？ 李信让康伯送来两面蒙着牛皮的盾牌，直到此时，成思行才明白，庆朝并禁止民间持有五兵，这五兵分别是弓、箭、刀、短矛、盾牌。 至于长枪，李信倒是很感兴趣，可问题是，他只是一个小地主，私藏四百多斤铁已经是他最大的极限了。 没有铁，成思行也无可奈何。 怀仁堂后院的作坊，继续生产。 其他的伙计，也像往常一样，天亮之后，就结队离开怀仁堂，拉着大车，来到青山南麓的伐木场。 向虎还像往常一样，对伙计们进行列阵刺杀训练。 “成大哥。” 向虎非常意外，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成思行居然来了。 “虎子，先停一下！” 成思行目光犀利地望着众伙计道：“诸位，我今天要招一些护卫，护卫与伙计不一样，那是要拿起刀跟敌人拼命的，有没有愿意成为我们怀仁堂的护卫？”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0章官字两张口 成思行望着众伙计接着道：“护卫队成员，每个月有五钱银子，一天三顿都吃干的！” 众伙计迟疑了一下，眼下护卫和伙计其实区别不大，护卫虽然要与敌人拼命，有可能死。但是，他们现在失去怀仁堂的工作，一样撑不下去。 众伙计没有人迟疑，所有人都愿意加入怀仁堂的护卫队，每个月有五钱银子，至少可以让家人活得更久一些。 成思行将伙计中挑选三十六人，编制三队，每队十二人，设队长一人，副队长一人。 “自今日起，尔等需忘掉先前所学！” 成思行立于队前，朗声道：“战场搏杀，非是江湖斗殴，讲究的是彼此呼应，协同杀敌，此阵，名为鸳鸯，队长在前，为阵眼，持旗指挥，盾手二人居次，护卫全军，其后长戟手二人，以长械拒敌，扰乱敌阵。” “再次长枪手四人，依托盾牌与长戟，伺机突刺，杀敌要害！最后弩手二人，灵活补位，护卫侧翼，清除近身之敌！” 众人听得云里雾里。 向虎挠头道：“成大哥，这……如此繁琐，不如直接挥刀砍杀痛快！” “痛快？” 成思行脸色一沉：“若遇骑兵冲锋，或敌军结阵，你单人独刀，能砍得了几人？乱军之中，你如何护住身旁袍泽？” 他不再多言，亲自示范。 现在还没有标准的装备，只能因陋就简，以厚重的木质锅盖充作盾牌，找来可以硬木长杆，前端绑上树枝充当长戟，长枪也是如此，短兵手则持腰刀或斧头。 训练之初，鸳鸯阵混乱不堪。 盾手只顾低头前顶，忘了观察阵型，长戟手舞动长竿，时常打到自家队友，长枪手突刺步伐不一，毫无威力。 弩手更是无所适从，训练场上磕碰不断，抱怨四起。 成思行却不气馁，他深知阵法的精髓在于磨合与纪律。 他亲自下场，一遍遍纠正动作，强调配合。 “盾手，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你的盾不仅要护自己，更要为身后兄弟创造杀机！” “长戟手，不要乱挥！你的任务是搅，是挡，让敌人近不得身！” “长枪手！齐进齐退！听我号令，刺！” “弩手！注意缝隙，防住左右！” 训练效果并不理想，成思行的嗓子几乎喊得要哑了，他望着向虎道：“虎子，你在这里盯着，要是……训练不好，今天晚上伙食减半！” 向虎挠挠头道：“成大哥，这可不好吧？” “慈不掌兵，义不理财！” 成思行离开以后，训练继续，起初的生涩笨拙，在向虎不厌其烦的督导下，渐渐变得流畅。 自从训练鸳鸯阵开始，怀仁堂的消耗就增加了不少。护卫队的伙食标准是不限量供应，这些护卫队成员，每个人几乎都是大胃王。 就连张亮这个才十五六的半大小子，一顿饭能吃掉两三斤粮食，或者喝下一大盆汤饼。 经过六天的训练，鸳鸯初成，虽未振翅，其锋已隐现。 而成思行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不多了。 王弼坐在暖阁中，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木桌面。 他接到了消息，成思行正在镇外训练护卫队，这个消息，如同一根刺，深深扎进王弼的心头。 张朝事件，虽然没有让他的谣言攻势瞬间土崩瓦解，成思行的神医之名，正在缓缓恢复，特别是，他剖腹取子的神仙手段，为成思行蒙上了一层神迹的光环…… “老爷……难道就这么算了？” 王景略带着王家的护卫，押送着王家大批的违禁货物，秘密北上。王弼以为随时可以捏死成思行，可问题是，成思行有咸鱼翻身的趋势。 管事烦躁地道：“那成思行如今气焰更盛，连李信那小子都频频往怀仁堂跑，若是让李家率先拉拢了……” 在王弼眼中，成思行就是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 这块肥肉，他就算吃不到嘴里，也绝对不能便宜李家。 怀仁堂，成思行为两名重感冒患者服下感冒灵，准备结束一天的行医。 成孟娘一脸欣喜地望着成思行道：“爹，今天有十一名患者，进账……” “谁是成思行？” 成思行抬头一看，只见一名皂隶便带着七八个如狼似虎的衙役，闯了进来，为首的皂隶斜着眼扫视堂内：“奉县尉王大人令，查验尔等身份文书，稽查非法行医！” 堂内求医的百姓顿时一阵骚动，面露惧色。 张猛、罗世明等人立刻紧张起来，手不自觉摸向了身边的工具。 成思行心中明镜，这肯定是王家搞的鬼，他面色平静，拱手道：“在下便是成思行。身份文书在此，请查验。” 他早有准备，流民身份虽不光彩，但原主的户籍倒是齐全。 那皂隶接过文书，装模作样地翻看，没有发现问题，他随即抖出一纸文书：“成思行，有人告发你非选试及著籍，非法行医，敛财惑众，按律，当立即锁拿，查封医馆，听候发落。” 皂隶一挥手：“给我拿下！查封怀仁堂！” 张猛、向虎等人闻言，立刻怒目圆睁，就要上前阻拦。 成思行心中也是一沉，他知道，这次对方是拿着官法条文来的，比上次的刁难凶狠十倍。 王弼这招极为阴损，直接捅在了成思行的软肋上。 大庆朝医政沿袭前朝古制，行医者需经官办医学选试，或由地方官府考核著籍，方为合法。 成思行一个穿越而来的流民，哪来的医凭？ 平日救治流民，官府睁只眼闭只眼，一旦较真，便是非法行医，轻则罚款监禁，重则流放千里。 “且慢！” 就在衙役要动手拿人之际，李信的声音及时响起。 他快步走入堂内，目光扫过杜班头手中的文书，脸色不太好看。 他没想到王弼动作这么快，手段这么绝。 “杜班头，成先生医术高明，活人无数，乃是李家堡公认的善举。所谓非法行医，是否有些小题大做？” 李信望着杜班头，笑眯眯地道：“此事，县尊大人可知晓？需知，学官陈老夫子对成先生的神技亦是赞誉有加。” 李信出县尊和学官，意在施压，暗示杜班头背后之人，也需顾忌官场影响。 杜班头面露难色，他其实不想插手这件事。 成思行虽然是一个江湖郎中，可问题是，他背后站着李家，李家不仅仅是李家堡镇的地头蛇，更为关键的是，李信的父亲太能生了。 李信有五个哥哥，七个姐姐，李信排行老六，他的哥哥们，能量都不小，李信的面子，杜班头不能不给。 “李公子，您就别为难小的了。” 杜班头对着李信拱了拱手：“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这白纸黑字的律令在此，成思行无凭行医是实。您说的这些……小的人微言轻，做不得主啊。今日若不查封，小的回去无法交差。” 他这话软中带硬，点明自己是依律办事，背后之人能量不小，连县尊和学官的面子也未必管用。 李信眉头紧锁，他知道杜班头说的是实情。 王家这次占着法理，硬顶绝非上策。 他沉吟片刻，道：“杜班头，律法不外乎人情。成先生救治贫苦，功德无量。这行医资格，也非不能补办。依你看，此事该如何转圜？” 杜班头知道，李信这话，其实是借他的嘴说出来。 “这个嘛……按制，补办医凭，需经州府医学考核，或由县衙，或本地医行联合作保，核发行医帖。” 杜班头故作迟疑道：“只是这上下打点、考核费用，还有作保所需的诚意……恐怕不是个小数目。” 成思行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他明白，这就是王弼的阳谋，利用官府的律法逼他就范，要么乖乖交钱打点，耗尽他本就拮据的财力。 要么就被查封抓人，彻底毁掉怀仁堂。 而他，现在最缺的就是钱。 怀仁堂刚刚恢复些许元气，收入大部分都换了粮食，维持这百余张口已是艰难，哪里还有余财去应付这官面上的层层盘剥？ 成思行看向李信，李信也面露难色。 李家可以出面周旋，也有些钱周旋。 可问题是，直到现在成思行都没有投靠李家，若是借此事逼成思行，未免有落井下石之嫌。 李家可以帮助成思行打点，但打点的钱，必须成思行自己出，这是规矩。 看到成思行沉默，杜班头知道成思行肯定拿不出这笔钱。 那些大人物，胃口可不小，想喂饱他们，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杜班头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成先生，若是暂时无力补办，那对不住了。来人……”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1章有仇不隔夜 “等等！” 李信盯着杜班头道：“杜班头，查封可以，但拿人就免了。成先生就在这怀仁堂，跑不了。你查封之后，我李信亲自去县衙，面见县尊，陈明情由，你看如何？” 杜班头犹豫了一下，知道这是李信能做的最大让步。 只要查封了医馆，断了成思行的生计，目的也算达到了。 杜班头点点头：“好，就给李公子这个面子。但这封条，今日必须贴上！” 片刻之后，两张盖着县衙大印的黄色封条，交叉贴在了怀仁堂的大门之上。 怀仁堂内一片死寂，成思行第一次清晰地感受到，在这个時代，没有权力和地位的支撑，即便身怀绝技，在官府的铁拳面前，也是如此脆弱。 王弼这一手官法如炉，瞬间就将他逼入了绝境。 他虽有系统商城，但杀戮值获取不易，且大量兑换基础物资性价比太低，绝非长久之计。 他与李信的关系，在共同应对王家压力的过程中确实加深了不少。 李信也多次暗示，只要他肯点头，成为李家幕僚或客卿，这些麻烦李家都可一力承担。 但成思行每次都婉拒了。 他深知，依附于人，固然能得一时的安稳，却失去了自主权。 在这乱世，唯有自身强大，才能真正的立足。 他需要李信这个盟友，但不能是主从关系。 这李家堡，是待不下去了。 成思行转身，对围拢过来的张猛、向虎、罗世明等人道：“眼下的情形，你们都看到了。王家势大，铁了心要置我于死地。” 成思行面色沉静，望着众人道：“得罪王家的是我成思行，与你们无关……孟娘，把粮食和银子，给大家分一分，你们……带着家人，出去吧。出去之后，或许……王家不会为难你们。” 这是成思行深思熟虑后的决定，他准备冒险一搏，当然，这个团队草创，人心不稳，他需要验证一下人心。 “东家！您这说的是什么话！” “我张猛一家子的命都是您救的，要不是您，我们早就饿死冻死在路上了。” 张猛猛地站起身，急得脸色通红：“您现在遇到点难处，就让俺们当逃？俺张猛干不出这种没屁眼的事儿，要死一块死，要活一块活！” “东家，张大哥说得对。我们既然选择跟着您，就没想过临阵脱逃。” 罗世明道：“王家势大又如何？大不了拼了这条命，也不能让他们小瞧了咱们！” 小蛮没说话，只是默默地将腰间的鸳鸯钺擦拭得更亮了些，用行动表明了她的态度。 成孟娘看着众人，眼圈微红，心中既感动又酸楚。 她走到成思行身边，低声道：“爹，大家的心意，您就别辜负了。只是……我们以后怎么办？” “收拾一下，咱们离开李家堡镇！” 成思行其实也不想离开李家堡镇，这是他好不容易找到的容身之处，可问题是，王家已经动用官面上的力量，把他逼入绝境。 怀仁堂已经被查封，想要正式开张营业，虽然补办行医帖，也就是后世的行医执照，但是办这个执照，需要海量的银子。 他拿不出来，也不想拿出来。 唯一的办法，就是离开，当然，成思行对王家恨到了极点，王家，王弼，王景略，王生策……既然你们不仁，就休怪我不义。 在离开李家堡镇的同时，成思行已经做好了打算，他要让王弼看看，什么叫匹夫一怒，血溅五步。 官面上，成思行没有人，更没有关系，但是，他可以盯死王家，让王家死一户口本，他现在拥有五点九倍的力量，要暗杀王家的人，他们绝对会防不胜防。 “爹，我们……真的要走了吗？” 成孟娘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怀仁堂的一砖一瓦，都凝聚着他们的心血。 “不走不行了。” 成思行轻叹一声：“王家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恐怕就不是查封这么简单了。树挪死，人挪活。孟娘！” “爹！” “清点库房。将我们备用的十支长枪，十支长戟，二十面盾牌，还有那些效果最好的金疮药、消炎粉，单独拿出来。” “爹，这是……” “送给李公子。” 成思行望向李府方向：“雪中送炭之情，临别之际，总需聊表心意。” 这些武器是罗世明带人打造的，虽不及系统出品精良，但胜在实用。 送给李信，既是对李信多次相助的感谢，也隐含着一层深意，增强李信的护卫力量，算是投桃报李。 当李信收到成思行派人送来的这份厚礼时，心中震动不已，他自然看得出这些武器的价值，更明白成思行此举的用意。 他匆匆赶到已被查封的怀仁堂后门，见到了正在组织装车的成思行。 “成先生，何至于此。” 李信看着成思行，神色复杂：“信未能护先生周全，已是惭愧……” “李公子言重了。” 成思行拱手：“若非公子多次回护，思行与怀仁堂恐怕早已不存。此番离去，前途未卜，这些许之物，略表谢意，还望公子莫要推辞。建阳县是非之地，公子亦需早作打算，加强武备。” 李信沉吟片刻，脸上露出挣扎之色，他从怀中取出一封火漆封好的信，郑重递给成思行。 “成先生，建阳县令谢公虽是一县之尊，奈何王生策与刘县丞把持县务，勾结甚深，谢公亦是被其架空，难以作为。” 李信苦笑道：“先生此去，可往营州。营州乃州府所在，王家手再长，也伸不到那里。信之兄长李怀仁，如今在营州都督府担任从六品录事参军！” “虽官职不高，但在州府尚有些人脉。先生持我书信前往，兄长必会尽力相助。办理医帖一事，在州府或许能有转圜之余的。” 成思行接过这封信，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这封信，无异于雪中送炭，为他指明了前路，也提供了至关重要的依靠。 成思行深深一揖：“李公子大恩，思行没齿难忘！” “先生言重了，先生……千万保重！” 李信转身，指着身后大车道：“这几辆大车，赠予成先生！” 很快，五辆结实耐用的平板大车被拉了过来，李家的大车，属于普通大车，不及系统商城的封闭车厢车省力，却也极大缓解了迁徙的运输压力。 加上原有的两辆，七辆大车足以轻松装下他们所有的粮食，有了这五辆大车，原本要丢弃的精炼炉、工具，都可以拉走。 告别之际，成思行与李信相视无言，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惺惺相惜，乱世飘萍，此一别，不知何日方能再见。 怀仁堂众人已收拾完毕，七辆大车满载着物资，在众伙计的拉动下，开始离开李家堡镇。 向虎带着一队护卫，在前开路，妇孺老弱坐在车上，罗世明带着一队护卫在后面殿后，三队护卫，全副武装，以战斗队形展开。 小蛮的母亲刘氏坐在一辆车上，她回头望了一眼逐渐消失在晨雾中的李家堡轮廓，眼神复杂。 队伍离开李家堡镇，沿着小道向青山南麓移动，他们第一站，就抵达原来的伐木场，这里由怀仁堂伙计修建的简易木屋。 众人抵达这里以后，罗世明带着伙计，开始针对无厢大车，进行改装，增加车厢。坐车迁徙的都是老弱妇孺，有车厢也可以抵挡风寒。 伐木场，众人围坐进食，成思行舀起一勺粥，目光落在闷头喝粥的向虎身上。 “虎子。” 成思行压低声音道：“就这么走了，甘心吗？” 向虎咀嚼的动作猛地停住，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不甘心！” “我也不甘。” 成思行的语气平静：“我老实本分，治病救人，从未主动招惹是非。可王家，一而再，再而三，欲将我等置于死地，查封医馆，断我生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对，成大哥，若硬生生咽下去，骨头就软了，以后谁都敢来踩上一脚！” “王家庄易守难攻，强攻，那就是找死！” 成思行目光扫过望过来的护卫队员们：“但，王家伸出来的爪子，咱们得给他剁了。” 向虎豁然起身，激动的胸膛起伏：“成大哥，你说怎么干？俺听你的！” “这里，王家货栈！” 成思行淡淡地道：“囤积着大量往来货物，守备力量远不如王家庄森严。最关键的是，可以重创王家，让他们感觉肉疼！”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2章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第032章 王家庄内，王弼睡到自然醒。 他得知成思行一行已连夜离开李家堡的消息，微微有些错愕。 “倒是识相，知道此地容不下他。可惜……走得这般干脆，倒是让老夫少了许多乐趣。”王弼本以为成思行会苦苦挣扎，或是去求李信，没想到他竟如此果断，说放弃就放弃了刚刚站稳的根基。 “也罢，毕竟成思行也是有些本事的人，若能收为己用，倒也不算亏。” 王弼沉吟片刻，唤来心腹护院头领徐晟道：“徐晟，你带一队人，快马追上成思行。告诉他，我王陌大人有大量，念他医术尚可，若肯迷途知返，投靠我王家，此前种种，一笔勾销。王家，赏他一口饭吃！” 王弼的话语中施舍的意味十足，仿佛这是对成思行天大的恩赐。 在他想来，已成丧家之犬的成思行，面对这最后的机会，除了感恩戴德地跪下接受，别无他路。 徐晟领命，带着十余名护卫，沿着车辙印记，一路追去。 …… 成思行选择王家货栈动手，这是他深思熟虑后做出的决定。 王家货栈在建阳县与柳城县交界处，距离李家堡镇三十余里，偏偏成思行一行人，要前往营州，与王家货栈并不同路。 更为关键的是，成思行现在已经狼狈逃往营州城，就算王弼，也绝对想不到，他会偷袭王家货栈。 众人吃完早餐，改装完马车，开始继续起程。 为了方便袭击王家货栈，成思行等人一路走走停停，速度缓慢，仿佛真的是一支疲惫的迁徙队伍。 成思行刻意拖延，直到日头西沉，天色将暮，才在一处远离官道，易于隐蔽的山谷内下令扎营。 七辆大车围成简易的防御圈，众人迅速利用工具，开始垒雪墙，搭建雪屋，篝火再次燃起，炊烟袅袅。 众人正在吃晚餐时，徐晟总算追了上来，看到王家追兵，所有人立刻放下碗筷，抓起身边的武器，眼神警惕。 徐晟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成思行，脸上堆起虚伪的笑容：“成神医，别来无恙啊？这么急着走，岂不是显得我王家招待不周？” 成思行面无表情：“徐头领有何指教？” “奉家主之命，特来给成神医指条明路。” “哦？什么明路？” 成思行此时心如明镜，一脸玩味地看着徐晟。 “我们家主仁厚，念你是个人才，只要你肯点头，投入我王家门下，之前你那些不识抬举，冲撞我王家之事，便可既往不咎。” 徐晟嚣张地道：“王家赏你一口安稳饭吃，如何？还不快跪下磕头谢恩，这可是你最后的机会了！” 徐晟的丑陋嘴脸，瞬间点燃了向虎心中压抑的怒火。 他本就对徐晟这等仗势欺人的小人毫无好感，见对方还敢追上来羞辱成思行，新仇旧恨涌上心头，虎目瞬间赤红。 “放你娘的狗屁！” 向虎如同失控的蛮牛，猛地蹿出，他含怒出手，速度快得惊人，碗口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徐晟面门。 徐晟根本没料到向虎敢动手，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向虎天生神力含恨而出的铁拳，已然狠狠轰在了他的脸上！ “咔嚓！” 骨裂声清晰响起，徐晟的整个面颊凹陷下去，鼻梁粉碎，鲜血混合着碎牙从口鼻中狂喷而出。 他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从马背上倒飞出去，重重摔在一丈外的雪地里，抽搐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击杀徐晟，杀戮值+1】 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突兀地在成思行脑海中响起，让他猛地一愣。 怎么回事？ 向虎动的手，杀戮值怎么会算在我的头上？ 难道是……向虎效忠于自己？他的杀戮行为，也被系统默认为是自己的意志？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成思行瞬间想到了很多。 如果真是这样，那意味着他获取杀戮值的途径将大大拓宽，他不再需要事事亲力亲为，向虎将成为他强大的助力。 就在成思行愣神的刹那，剩下的王家护卫也都吓傻了，看着地上徐晟不成人形的尸体，一时间竟忘了反应。 而向虎，在一拳击毙徐晟后，胸中杀意更盛，他扭头看向成思行：“成大哥？” 所有怀仁堂的护卫队员也都握紧了武器，目光灼灼地看向成思行。 成思行瞬间回过神来。 徐晟死了，难道还放这些护卫回去报信？那将是无穷的后患，既然已经动手，既然退无可退，那就……杀。 斩草，务必除根！ 成思行眼中寒光暴涨，猛地抽出腰间横刀，一刀劈中一名王家护卫：“杀！一个不留！” “杀！” 向虎再次出拳，击中一名护卫。 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怀仁堂护卫们，如同出闸的猛虎，狂吼着扑向那些惊慌失措的王家护卫。 刀光闪动，鲜血飞溅，长枪猛刺，弩箭横飞。 这是一场遭遇战，从一开始就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怀仁堂众人人数占优，士气如虹，又经过鸳鸯阵的初步磨合和严格训练，配合远非这些平日里只会欺压百姓的王家护卫可比。 战斗开始得匆忙，结束得更加迅速，几乎在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山道旁已多了十余具尸体，洁白的雪地被染得一片殷红。 成思行持刀而立，脑海系统提示得非常清楚，十一名王家护卫，十一条人命，他增加八点杀戮值。 并不是所有护卫杀敌都会算在他的头上，但向虎、张亮、张猛、罗世明等人，都会算在他的头上，护卫中，仅有一名叫郭勇的队长，会增加成思行的杀戮值。 成思行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空气，乱世的生存法则，就是如此残酷。 你不杀人，人便杀你。 他看了一眼初次经历这等阵仗，有些脸色发白的护卫队员们道：“打扫战场，所有能用的武器、马匹，全部带走，尸体拖到树林深处掩埋！” “是！” 在众护卫打扫战场时，成思行望着成孟娘道：“孟娘，你记录，向虎击杀两人，罗世明击杀一人，张猛击杀一人，张亮击杀一人，郭勇击杀一人……每击杀一人，赏银五两，等到了营州结算！” 成思行念到名字的护卫们异常欣喜，没有念到名字的护卫有些可惜，杀一个人居然赏五两银子，这种好事，哪里找？ 成思行冷静地下达命令：“罗世明，张猛！你二人各带一队，留守营地，保护好妇孺和辎重。提高警惕，设置暗哨，若有任何风吹草动，以哨音为号，随时准备转移或接应！” “是！” 罗世明和张猛内心里也隐隐有些激动。他们倒没有因为成思行暴起杀了王家的人而后怕，反而认为，杀得好。 “向虎，郭勇，你们带着丙队，轻装简从，只带兵刃、绳索和引火之物，随我出发！” 成思行决定报复王家货栈，绝对不可能因为赵晟等人而停止。 很快，一支十二人的精锐小队集结完毕，人人眼神亢奋，带着一股压抑已久的狠劲。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3章王家的天塌了 郭勇和何小五二人动手杀了人，他们俩被奖励五两银子。五两银子，是他们十个月的工资。 十个月的工资，只需要轻轻一挥刀，或者是往前一捅。 乱世，流民的价值观，与太平年月完全不一样。 他们没有感觉杀人有什么不对，因为在颠沛流离的过程中，他们见过太多的杀戮，太多的弱肉强食。 成思行检查了一下腰后的短弩和箭囊，他看向留下的人：“我们快去快回，最迟明日午前必定返回。在此期间，营地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东家放心！” 罗世明和张猛抱拳，眼神坚定，十一匹马，迅速被清掉王家的印记，他们现在有了十一匹马拉车，以前会轻松不少。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缴获了十一柄腰刀，两张弓箭，三十支箭，还有一些衣服，没有人在意衣服上的血迹。 夜色渐浓，能见度极低。 成思行一行十四人，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山谷，沿着崎岖难行但更为隐蔽的小路，向着王家货栈方向疾行。 为了照明，成思行利用刚刚获得的杀戮值，兑换了两盏汽灯。 五十多里山路，在雪夜急行军，对体力是极大的考验。 好在众人都是吃苦耐劳之辈，又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操练，体力耐力都非常不错。 成思行59点的体质和26点的敏捷在此刻发挥了巨大作用，他步履轻盈，气息悠长，始终走在队伍最前面引路。 约莫三个多时辰后，远处隐隐出现了几点灯火。 “到了。” 成思行压低声音，众人俯低身形，缓缓靠近。 王家货栈背靠一座小土丘，前面是一片相对开阔的平地，用夯土墙围出了一个不小的院子，墙高约一丈。 大门是厚重的木门，此时紧闭着。 院墙四角各有一座简陋的望楼，只是上面空无一人，形同虚设。 院子里有几排库房，还有几间供守卫和伙计居住的屋子，大部分窗口都黑着，只有靠近大门的一间屋子还亮着灯，隐约传来划拳喝酒的喧闹声。 “守卫看来不多，也松懈。” 向虎趴在成思行身边，眼中凶光闪烁。 成思行仔细观察了片刻，心中已有计较，他拿出早已准备好的黑布，分发给众人：“蒙上脸，不要让他们看到你们。” 在杀死赵晟等人的时候，他就准备好了栽赃给赵晟，他此时拿的刀，并不是他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横刀，而是赵晟的刀。 赵晟的刀，并非制式腰刀，而是一柄类似于鬼头刀的长刀，刀背上有一排锯齿。 成思行看着众人都黑巾蒙面，这才取下短弩，小心地上好弦，装上弩箭：“虎子，你带五个人，从西南角那片阴影处翻墙进去，用最快的速度控制住亮灯的那间屋子，尽量不要闹出太大动静。” “剩下的人，跟我从东面翻进去，负责解决其他可能惊醒的守卫，同时搜查库房，寻找值钱和紧要的物资，特别是盐铁、布匹和药材，找到后，优先搬运到院子中央。” 成思行压低声音道：“记住，动作要快，如非必要，不伤人命，但若遇抵抗，格杀勿论，得手后，以火为号，纵火烧了这货栈。” 众人点头，表示明白。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动手！” 随着成思行一声低喝，向虎如同捕食的猎豹，带着五名队员，借着墙角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摸到西南角。 两人搭起人梯，向虎猿臂一伸，轻松攀上墙头，翻身而入，随即垂下绳索。 另一边，成思行也带着人顺利翻过东墙。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那间亮灯的屋子里还传来阵阵喧哗。 向虎等人如同鬼影般逼近那间屋子，透过门缝，可以看到里面四五个守卫正围着火炉喝酒吃肉，毫无防备。 向虎猛的一脚踹开房门，在守卫惊愕的目光中，如同猛虎下山般扑了进去，刀光闪动，惨叫声刚起便被扼断。 战斗在几个呼吸间结束，屋内的守卫全部被制服，捆成了粽子，嘴里塞上了破布。 与此同时，成思行带人迅速检查了其他房间和库房。 大部分守卫都在熟睡，被轻易控制。 当他们打开最大的那间库房时，饶是成思行有所准备，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里面堆满了麻袋，撬开一看，是雪白的食盐和上好的粟米！ 另一间库房里则是堆积如山的布匹和生铁，还有一些成箱的药材。 经过一番厮杀，成思行的杀戮值已经达到三十七点，他命令众人搬运物资，一边趁着众人不注意，连续购买三辆平板大车。 这种大车与厢式大车区别就是没有货厢，不过却便宜多了，每辆仅需要十二点，顾不得心疼。 队员们立刻行动起来，将一袋袋盐，一捆捆布匹，一块块生铁迅速搬到院子中央，堆放在大车上。 虽然三辆大车，可以装六七千斤物资，但是，王家货栈的货物太多了，他们就算有十辆大车，也无法全部带走。 只能挑最值钱的拿，然后烧掉其他货物，也足以让王家肉疼不已。 “这是你逼我的！” 成思行接过一支火把，他手臂一挥，火把划破夜空，准确地落在易燃物资上。 “轰……” 烈焰瞬间升腾，映红了半边天。 “撤！” 成思行毫不留恋，带着队伍，拉着三辆装载着重要物资的大车，迅速隐没在来的的夜色之中。 他们身后，是冲天的大火。 …… 王家庄，王弼年事已高，某些事情有心无力。 他刚刚睡下，就听到管事在外面大叫道：“老爷，老爷，不好了！货栈……货栈出大事了！” 王弼闻声惊醒，醉意全无。他的侍妾急忙披衣起身，刚打开房门，就见管家连滚爬爬地扑到跟前：“货栈……被……被抢了！还……还被放火烧了……” 王弼只觉得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一下子砸在侍妾身上，二人滚落在地上。 “老爷……老爷……” 管事和侍妾大惊失色，他们二人又是掐人中，又是推拿，好一会儿，王弼这才悠悠转醒。 货栈被抢？ 王弼感觉此时天都塌了，那货栈里囤积的，可不仅仅是王家的财物，里面有大半是即将运往北边，通过隐秘渠道交易给东胡人的重要物资。 盐铁、药材、甚至还有一批精心打造的兵刃，这不仅仅是钱财的损失，更是捅破了天的大事。 一旦走漏风声，或是无法按时交付，东胡那边的怒火，足以让整个王家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废物！一群废物！” 王弼气得浑身发抖，嘶吼道：“备马！快备马！” 他甚至连衣服都只是胡乱披着，在管家和闻讯赶来的王景略搀扶下，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府门，翻身上马，带着一群心腹护卫，疯了似的朝着货栈方向狂奔。 当他终于赶到货栈所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几乎窒息。 货栈院内一片狼藉，几排库房只剩下焦黑的断壁残垣，余烬未熄，冒着缕缕青烟，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糊味。 一些侥幸未死的护卫和伙计被捆得像粽子一样丢在院子角落，瑟瑟发抖，脸上满是惊惧。 “废物？废物都他娘的废物？” 王弼推开搀扶他的人，踉跄着冲到管事面前，歇斯底里地吼道：“老子花了这么多钱，养了你们这么多人，你们就是这么办事的？说，到底是谁干的？”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4章徐晟扛下所有 “老……老爷，小的们也不知道啊！” 管事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地回道：“昨突然就闯进来一伙人，黑巾蒙面，身手利落得很……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抢……我们，我们根本挡不住啊。” “黑巾蒙面？” 王弼微微一愣，若是寻常的江洋大盗或土匪流寇，行事大多张扬，何须蒙面？ 蒙面，往往意味着……不想被认出身份，难道是熟人作案？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 王弼咆哮道：“赶紧给老子追！” 众王家护院硬着头皮去追，现在过了一个多时辰，他们往哪儿追？ 王弼目光突然落在他脚边的一具的尸体上，这具尸体是被利刃捅穿胸膛而死，伤口狰狞， 但是伤口边缘，那里呈现出一种不规则的锯齿状…… 这种独特的创口，他太熟悉了。 这是徐晟那柄特制长刀造成的，那刀的刀脊处有隐秘的倒齿，刺入人体后拔出，便会带出这般痕迹。 徐晟是他王家的老人，一个可怕的念头，他在心中滋生，难道是徐晟监守自盗？ 联想到徐晟昨日奉命去追成思行，至今未归，杳无音信，难道他是假借追人之名，实则勾结外贼，里应外合，劫了货栈，然后卷款潜逃？ “徐晟呢？徐晟在哪里？” 王弼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地咆哮。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发现，徐晟及其带去追成思行的十余名护卫，一个都未曾出现。 “快，快去查！立刻去派人徐晟家。看看他老婆孩子还在不在！” 王弼几乎是咬着牙下达命令，他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希望这只是巧合。 然而，派去的人很快带回了让王弼难以接受的消息，徐晟家中早已人去屋空，值钱的细软金银被席卷一空，徐晟的妻子林秀儿，不知所踪。 此刻，远在数十里外，正在与姘头黄安惶惶逃窜的林秀儿，绝不会想到，她因奸情败露而卷款私奔的行为，竟在阴差阳错之下，成了坐实徐晟的铁证。 她更不知道，那个真正劫掠了货栈的成思行，无意中看到徐晟的长刀造型独特，就想着嫁祸徐晟。 成思行故意让人蒙面，再用徐晟的刀，杀死几名王家护卫，但问题，这个嫁祸，还有一个致命漏洞。 那就是徐晟的家眷，可偏偏，林秀才这恰到好处的逃离，让王弼以为是徐晟背叛了他，原因其实也非常简单。 王家货栈的生意，其实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个货栈的真正作用，就是中转运向东胡的走私货物。 “徐……晟……” 王弼发出如受伤野兽般的嚎叫，胸口剧烈起伏，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身体向后倒去。 “爹！” 王景略慌忙扶住王弼，但是他此刻脸色惨白如纸，他紧紧抓住王景略的手臂：“是徐晟……是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他勾结外贼，毁了货栈，卷走了货物……他这是要让我王家死无葬身之地啊！” “给我追，发出海捕文书，悬赏万两……不，悬赏十万两，我要徐晟的人头！还有他那个贱妇，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王弼喘着粗气，满脑子都是对徐晟的刻骨仇恨，却丝毫不知，真正的始作俑者，正带着缴获的物资，朝着营州方向，越行越远。 他更不会想到，那个他起初并未放在眼里的小郎中，悄然亮出了獠牙。 他更不知道的是，这仅仅是成思行报复的开始而已。 翌日正午，成思行带着三辆满载物资大车，来到之前宿营的山谷中，然而，整个山谷却寂静得可怕。 成思行以为罗世明他们遇到的危险，却看到一个小雪包里钻出一颗脑袋：“东家，你们回来了？” 山谷里临时的营地里，罗世明等人对营地进行了简单的伪装，并且在山谷入口，布置了几个隐藏的暗哨。 等到消息的罗世明，小跑着过来：“东家，你们可算回来了！” “爹……” 成孟娘看到成思行平安归来，长舒一口气，看着三辆大车上堆得高高的麻袋和箱笼，她惊讶地道：“这……这些都是？” “没错！” 成思行点点头，吩咐道：“清点一下！” 成孟娘马上拿出记录本和炭笔，准备记录。 尽管成思行此时非常累，仍旧强撑着道：“护队卫郭勇杀敌四人，赏银二十两，累计二十五两，何小五，杀敌三人，赏银十五两，累计二十两，向虎杀敌九人，赏银四十五两，累计五十五两……” 成孟娘迅速记录着，眼下成思行已经欠下巨额债务，仅两夜一天时间，成思行就赏赐出去了一百七十五两银子。 愁呀，不过成孟娘并没有多说什么。 “东家，太好了！有了这些，咱们到了营州，也能更快站稳脚跟！” 罗世明看见成思行、向虎等人一脸疲惫：“东家，你们快上车歇息，赶路的事交给我们！” 成思行也确实感到身心俱疲，昨夜奔袭五十里，来回就是一百多里，精神高度紧张，此刻松懈下来，困意如潮水般涌来。 他不再推辞，和向虎等人分别爬上大车，在微微摇晃中沉沉睡去。 罗世明和张猛则指挥着车队，将新的的三辆车编入队伍，利用缴获的马，套在车辕上，朝着营州方向继续前进。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远处出现了城镇模糊的轮廓，这里是一个依托驿站形成的商业小镇，与李家堡镇差不多，面积不算太大，人口也不多。 此时的成思行带着一百多人，显然，想在这座小镇里住下，那是不可能的，关键是，成思行真没有钱，他抢的物资不少，可是这些物资，真不能露面。 和当初山谷宿营时一样，当车队，约莫二三百步时，成思行探出脑袋道：“不用进镇了，就在外面宿营！” “好的，东家！” 罗世明也清楚，现在想进镇子，恐怕有点难度，他们不仅人多，还有兵刃。 双方都是麻杆打狼——两头怕。 现在条件好的太多了，他们有十辆大车，装满了各种物资，趁着宿营的功夫，成孟娘清点了物资。 粗盐二十二石，布帛三百余匹，还有生铁一千六百余斤，半成品的枪刃五箱，共计五百支，箭镞十箱，草药和香料。 粗略估计，这三辆货物的价值就超过上万两银子。 成思行拿着地图，计算着距离，此时他们在葛岭镇，距离王家庄约六十余里，现在烧了王庄货栈，王家肯定派人追查线索。 王家庄王弼的老巢，应该空了不少。 成思行决定休息一夜，明天天亮时分，他再带人杀一个回马枪。 众人吃晚饭的时候，又几名伙计来找到成思行。 成思行望着为首的铁匠道：“你们有什么事？” 几个伙计怯怯地道：“东家，我们也想当护卫……” “是吗？” 成思行故意提高了护卫的待遇，护卫队成员，不仅有五钱银子的月薪，而且还有杀敌的五两银子赏赐，就连受伤的伙计，也有十两银子的赏赐。 不仅重赏他们本人，护卫队成员和他们的家眷，可以享受护卫队成员一样的一天三餐，至于普通伙计，不仅没有工钱，只有两顿饭。 “护卫队干的可是掉脑袋的活，你们怕死吗？” 成思行盯着这几名伙计道：“你们敢杀人吗？” “敢！” 为首的林天赐坐不住了，他就带着几名有相熟的工友，来找成思行。 成思行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狂喜：“好，何小五！” “在！” “从现在开始，你是丙队副队长，这几个人都交给你！” 何小五心中狂喜：“多谢东家！” 就在这时，葛岭镇的百姓，开始陆续出来，他们神色仓惶，脚步踉跄，仿佛身后有恶鬼追赶。 成思行看到这一幕，急忙来到路边问道：“怎么回事？老乡，发生什么事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5章决死冲锋 “你们跑什么？” 然而，成思行的询问，却无人回答。 这些葛岭镇的百姓，要么惊恐地摇头，避开他们的目光，要么就像没听见一样，只顾埋头逃命，根本无人搭理他们。 一股不祥的预感在成思行心中蔓延，就在这时，一阵急促而熟悉的呼喊声从前方传来： “成神医，成神医，真是您啊……” 只见张朝拉着一辆车，脚步飞快地跑过来。他身后的大车上，躺着刚刚生产不久脸色苍白的妻子卢氏。 “张朝？” 成思行看到张朝这副模样，心中猛地一沉：“出了什么事？” 张朝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成神医！快……快跑！往回跑，不能再往前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成思行跳下马车，扶住他急声问道。 张朝指向葛岭镇北的方向，一脸惶恐地道：“流寇，有流寇，流寇杀过来了！” “完了……全完了！我们赵家坳三百多人啊……都没了！” 一名神色狼狈的男子，抬起血迹斑斑的脸，眼神涣散地咆哮道：“该千刀万剐的秦五，是他带的路……” “完了，完了，白额虎……那人就是个活阎王！” “他们有好几千人，黑压压的一片，见村子就抢，见人就杀……不肯跟他们走的，当场就砍了……我那狗儿，就是被他们……被他们砍……” “他们一边走一边抢，裹胁着更多的人……朝着……朝着这边来了。” “秦五那杀千刀的，在白额虎面前立了军令状，说他熟悉这边……要拿李家堡的人头……做投名状……” “秦五……白额虎……你们这群天杀的畜生……我赵铁柱做鬼也不放过你们……” 百姓们断断续续的叙述，夹杂着痛哭与咒骂，拼凑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真相。 秦五，那个之前被成思行击溃的流寇头目，他非但没有消亡，反而投靠了规模更大的流寇首领白额虎。 白额虎正以滚雪球的方式壮大，沿途烧杀抢掠，挟裹流民，如今已聚众四五千人，兵锋直指李家堡。 而秦五这个对李家堡怀有恨意的熟悉地头蛇，正是白额虎的急先锋和带路党。 “他们有多少人？” “好多……好多，漫山遍野都是！” 张朝的声音带着哭腔道：“根本数不清，见人就杀，见东西就抢……赵家坳已经完了，林屯堡也完了……” 成思行此时如同置身冰窖之中，前有数千穷凶极恶的流寇堵截，后有王家可能的追兵，他们这支小小的车队，带着妇孺和大量辎重，又陷入了绝境。 成思行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能前往营州方向了，那是自投罗网，回头？王家绝不会善罢甘休，原地停留？更是等死。 就在成思行思考对策的时候，葛岭镇内传来凄厉的惨叫声，还有女人的哀求声，葛岭镇这座面积不大的镇子，瞬间火光冲天。 只见黑压压一片人涌出镇口，当先一人，骑着一匹枣红马，面目狰狞，居然是秦五。 秦五自从投靠白额虎后，他不仅保住了性命，更学到了这白额虎的狠辣手段。 他一路挟裹流民，威逼利诱，短短时间，他麾下竟也聚集了八九百乌合之众。 虽然葛岭镇百姓大多闻风而逃，让他收获不大，他现在盯上了逃跑的百姓，他将麾下部曲一分为二，一部分洗劫镇子，一部分追击逃跑的百姓。 只要堵住这些百姓，秦五有信心，把部曲扩充至一千多人，只要他的人多，在白额虎面前的话语权也越重。 只是让秦五没有想到的是，他穿镇而过时，他一眼就看到了那支正在转向的车队，还有那辆熟悉的大车。 “成思行……” 秦五狂笑起来，当初他率部进攻李家堡镇失败，带着五六十名残部逃跑，本想抢成思行的大车，却被成思行和向虎杀得人头滚滚。 秦五当时只剩下八个手下，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成思行和向虎，就成了他的心魔，不知道多少次，他从噩梦中惊醒。 “老天爷待我不薄啊！” 秦五大笑道：“成思行，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闯进来！给我杀，车上的财物，谁抢到就是谁的……” 嗜血的流寇们顿时发出狼嚎般的怪叫，四五百多人如同决堤的狂潮，向着成思行的车队发起了疯狂的冲锋。 “来不及了。” 成思行心头一紧，对方人数十倍于己，且挟新胜之威，气势正盛。若被这股人潮冲垮车队阵型，后果不堪设想。 “护卫队结阵，迎敌！” 成思行大吼道：“甲队在左翼，乙队在右翼，丙队居中。” 如果护卫队没有经过围杀赵晟的实战，没有经过奔袭王家货栈的实战，特别是，如果没有成思行颁布的杀敌一人，赏银五两的规矩，只怕护卫队也会扭头就跑。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有了肌肉记忆。 面对汹涌而来的流寇，成思行临时摆出了鸳鸯阵中的三才阵，左右两翼各一个队，每队十二人，丙队是一个加强队，拥有十八人。 三队呈八字形展开，可问题是，四十二人对四五百人，护卫队要说一点不怕，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稳住，听我号令！” 成思行站在阵型中央稍前位置，手持横刀，目光冰冷地注视着如同海啸般涌来的流寇。他的精神高度集中，18点的精神属性，让他能清晰地捕捉到战场每一个细节。 流寇的前锋，大多是些被挟裹的饥民，手持粪叉、木棍，乱哄哄地冲在最前，企图靠人多势众一举冲垮这单薄的阵线。 “盾牌，拒敌！” 成思行看准时机，厉声下令。 护卫队盾牌手闻令，猛地将六尺长一尺八寸宽的盾牌顶上去，当流寇冲进来，不等他们撞向盾牌手，长戟手向前刺出，然后横扫。 如果这些流寇被真正的狼筅手扫中，问题不大，毕竟毛竹对厚实衣服的流寇，伤害性不大。 可问题是，成思行的鸳鸯阵是改良后的，长戟手中手的戟，不仅可以刺，更可以钩，锋利的戟刃，在鸳鸯阵前，形成一片死亡地带。 冲在最前的流民收势不及，顿时被扫倒，钩倒、刺伤一片，惨叫着滚倒在地，后续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 “长枪，刺！” 几乎在长戟手攻击奏效的同时，每队四名长枪手迅猛刺出。 “噗嗤，噗嗤……” 长枪入肉的声音不绝于耳，成思行的长枪手，其实已经不能算是长枪手了，他们手中的兵器，虽然称为长枪。 可事实上，这种刃长一尺八寸，约半米长的三棱形枪刃，其实就是标准的槊。别说这些流寇没有铠甲，就算他们披着铠甲，也一样被刺穿。 要知道，马槊的破甲能力，几乎是无敌的，哪怕是重达五十多斤的宋朝步人甲，在马槊面前，也如同纸糊的一般。 冲上来的流寇如同被串起的糖葫芦，瞬间被捅穿了数个，温热的鲜血喷溅在雪地和盾牌上，触目惊心！ 第一波接触，流寇的前锋如同撞上了一堵带刺的铁墙，丢下几十具尸体和伤员，狼狈后退。 “不要乱！他们就这点人！给老子冲！冲破他们！” 秦五气急败坏地怒吼道：“都给老子冲，全部压上去！” 这一次，攻击更为凶猛。 流寇们学乖了，试图从两侧包抄，刀剑凶狠地劈砍在盾牌上，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左右两翼，顶住！” 成思行不断发出指令：“弓弩手，补位，射他们领头的！” 戚家军的鸳鸯阵，是经过实战检验，用无数胜利证明的，这是切实有效的阵法，起初护卫队成员还非常紧张。 可是，他们在战斗中发现，这些流寇简直就像傻子一样，硬往他们枪尖上撞，几乎毫不费力，就可以刺杀一名敌人。 此时，流寇不再是凶神恶煞，而是可爱。 因为流寇简直就是给他们送钱，一击之下，五两银子到手了。 护卫们只需要像训练一样，完成刺杀或横扫运作，成思行和向虎，并不属于三才阵的一员，他们俩像救火队员一样，哪怕有压力，就往哪里顶。 战斗陷入了残酷的僵持。 流寇人数占优，一波接着一波，如同永不停歇的浪涛，而怀仁堂的护卫队则凭借着鸳鸯三才阵的严密配合，和成思行的精准指挥，如同激流中的礁石，岿然不动。 阵前倒下的流寇尸体越来越多，秦五怎么也没有想到，这支看似不堪一击的小队伍，竟然如此难啃。 他拔出腰刀，亲自带领着最精锐心腹，发起了决死冲锋：“跟老子冲，破了这个龟壳！”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6章没有活路了 成思行非常庆幸，护卫队的第一次硬仗，对手就是秦五麾下的流寇。 正是因为流寇战斗力太弱，反而给护卫队积累了必胜的信念，军队其实都是用胜利喂养的怪兽。 护卫队越战越勇，面对流寇的冲锋，非但没有后退，反而隐隐压着流寇，发起了反冲锋。 就在秦五带头冲阵的刹那，成思行眼中寒光一闪，抓住了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 “全军，变两才阵，目标敌酋秦五！” 成思行朝着向虎吼道：“向虎，准备破阵！” 护卫队的三才阵，阵型猛地一变，三支小队，变成两支小队，全部六名盾牌手，排成一条直线。盾牌放在地上，盾牌以肩膀作为支点，死死顶住。 “掷！” 随着成思行一声令下，除了盾牌以外，其他三十六名成员，纷纷掏出随身携带的短柄斧猛地掷向秦五及其亲卫所在的位置。 短柄斧是护卫队的全员副武器，也是为了面对重甲目标而准备的。 秦五麾下的几十名精锐心腹，大部分都披了铠甲或护甲，这三十六柄斧头，飞到阵中，当场就劈死十几人，造成十几名伤员，几乎没有落空。 秦五和他心腹组成的前锋，瞬间混乱起来。 “刺！” 盾牌后身后的长枪手、长戟手如同毒龙出洞，疾刺而出。 秦五挥刀格开一枪，却被另一名长枪手抓住了破绽，锋利的枪尖瞬间刺穿了他的大腿，一名长戟手迅速补刀，不对，应该是补戟。 “啊！” 秦五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翻身栽倒，他被长戟手钩子了大腿，迅速往阵中心拖拽。 “五爷！” 不等秦五反应过来，向虎飞身而上，举起陌刀，朝着秦五腰部扫去。 “噗嗤……” 秦五被向虎拦腰砍成两截，他并没有立即死去，而是惨叫起来。 “啊……” 【向虎击杀秦五，杀戮值+10】 随着秦五倒在地上，本就靠一股凶悍之气支撑的流寇们，士气瞬间崩溃。 “五爷死了！” “快跑啊！……” 不知谁喊了一声，数百流寇顿时如同无头苍蝇，发一声喊，丢下兵器，转身就逃，再也顾不上什么赏银财物。 战场瞬间逆转，成思行没有下令追击，他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更何况，护卫队也已到了强弩之末。 “各队汇报伤亡！” “甲队没有阵亡，伤了三个。” “乙队，轻伤三人，重伤一人，没有阵亡！” “丙队轻伤五人，重伤两人，也没有阵亡！” 成思行松了口气，这完全验证了鸳鸯阵是一个非常优良的战法，当然，也离不开他的指挥，还有向虎这等猛将的陷阵之威，共同创造的奇迹。 成思行自制的铠甲，送给了向虎，这样以来，向虎反而没有受伤，反而获得杀敌二十五人的战绩。 成思行望着众护卫队员道：“各队伤员，统一安排，马上准备救治，甲队除了伤员，保持阵型警戒，乙队、丙队除了伤员，打扫战场！” 成思行看着阵前堆积的尸体，喘着粗气的队员们，成思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此战中，他获得一百二十二点杀戮值，当然，这并不是他和向虎二人贡献的，也包括郭勇、何小五、以及新加入的林天赐。 成思行现在几乎可以肯定，系统计算杀戮值的原则是，只要对他保持绝对的忠诚，对方杀敌就会增加他的杀戮值。 经过初步统计，此战中，斩首流寇一百七十三人，除了成思行本人斩杀的三十四人，他还需要赏赐出去六百九十五两银子。 加上原来赏赐出去的一百七十五两银子，共计八百七十两，可十二名伤亡，需要再赏赐出去一百二十两银子，再加上重伤三人，这就是一百六十两银子，累计欠下了一千零三十两银子。 可问题是，成思行全部现银连零头都不够。 现在也顾不得了，成思行开始认真给伤员治伤，在成孟娘的配合下，成思行用了半个多时辰，才算救治了所有十二名伤员。 好在经过包扎的轻伤员，不太影响战斗力，这让成思行松了口气。 罗世明向成思行汇报道：“东家，咱们发财了！” “发屁的财！” 成思行现在已经欠下了一千多两银子的债务，他现在可笑不出来。 他现在还没有向虎有钱，向虎如今也有一百三十两银子的身家了。 “东家，真发财了！” 罗世明笑着指着，旁边的一个麻袋：“光银子就有一千三百多两，还有不少金银首饰，全部算上共计一千七百多两银子。” 成思行恍然大悟，流寇居无定所，他们抢来的钱财，一般都是随身携带，这一百多具尸体，居然有一千七百多两银子。 成思行心中松了口气：“还好，还好，终于不用欠债了。” “东家，除了这些银子，咱们还缴获腰刀六十把，长枪三十二支，铁骨朵、柴刀、飞斧……” 罗世明又向成思行显摆缴获的物资，护卫队打扫战场极为彻底，这些流寇尸体，与当初的徐晟等人一样，被剥得赤条条的，连条破布也没有给他们留。 没有办法，成思行等人太穷了，他们有不少人还穿着破破烂烂，哪怕是破布，也有用处，还可以做鞋。 处理战利品，罗世明非常有经验，沾血的衣服，直接扔在锅里煮，即可以满足成思行所谓消毒的要求，也可以清洗掉污渍和血渍。 鞋子、帽子哪怕是一颗钉子，都有独特的用处。 “把银子整理一下！” 成思行淡淡地道：“准备给护卫队发赏金，我也不能一直开空头支票！” “好！” 成孟娘走到成思行身边，她还没有开口，成思行道：“你藏了多少银子？” “时间太紧，罗叔盯得太死，没有来得及藏太多！” 成孟娘压低声音道：“一百五十两银子，还有一只金锁。” 成思行拍了拍身上的雪，淡淡地笑道：“人小鬼大……” 向虎突然踉跄着走过来，声音哽咽道：“成大哥，你过来看看……这些畜生……” 秦五麾下的流寇溃败的时候，成思行没有追击，在他救治伤员的短短半个时辰，葛岭镇几乎变成了人间炼狱。 当成思行来到镇里的时候，到处都是尸体，男人的、老人的、孩子……甚至还有尚在襁褓中的婴儿，都被残忍地杀害。 更令人发指的是，在一些角落，还能看到被凌辱后杀害的妇女，衣衫不整，死不瞑目。 “畜生，一群畜生！” 向虎双目赤红，一拳砸在烧焦的断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 成思行默默地行走在这片人间炼狱中，他看到一位老妇人至死都紧紧抱着一个空了粮袋，看到几个半大的孩子蜷缩在墙角，身上布满了刀痕…… 他不是没见过死人，亲手杀过的人早已超过百数，如此针对无辜平民的虐杀，简直就是毫无人性…… 一个可怕的念头，出现在他脑海中，这些流寇溃逃的方向，是李家堡。 距离此地，不到七十里，以流寇的行进速度，哪怕裹挟着抢来的物资和俘虏，最多两天，甚至三天，流寇兵锋就能直抵李家堡镇下！ “怎么办？赶紧派人通知李信？” 成思行知道，以李信的性子，即便提前得到预警，他也绝不会扔下李家堡的百姓独自逃跑。 他会依托堡墙，组织护院和青壮，拼死抵抗。 可是，李家堡的护院满打满算只有两百余人，就算加上临时征召的青壮，又能抵挡多久？面对数千，甚至可能更多的流寇。 这些流寇已经杀红了眼，他们就像吃了人肉的恶狗一样，越来越疯狂。 李信，守得住李家堡吗？ 可一旦，李家堡守不住，结局几乎可以预见，那就是成为第二个葛岭镇。 就在成思行内心天人交战时，一阵隐约的哭泣和骚动从镇子外围传来。 “成神医……求成神医收留我们吧！” “我们没活路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7章逆流而上 成思行循声望去，只见黑压压一片人，跪在他的面前。这些人都是侥幸躲藏起来，或是从远处返回的葛岭镇幸存者。 张朝跪在成思行面前，磕头如捣蒜：“成神医，您神通广大，连那么多流寇都能打跑，求您发发慈悲，收留我们吧！” “求求您，收留我们吧，我们愿意给您当牛做马……” “这世道，离开您，我们……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啊！” 张朝的声音哽咽：“成神医，葛岭镇没了……我们也不知道去哪，没地方去了……求您给条活路！” 他们身后，越来越多的幸存者跪了下来，男女老幼都有，足足有两三百人。他们用最卑微的眼神望着成思行，仿佛他是这黑暗世道中唯一的光。 事实上，在众百姓眼中，成思行就是这个世道唯一的光。 成思行看着这一张张惶恐无助的脸，也很为难。 拒绝吗？看着他们去死？ 他穿越而来，意外拥有了系统，一路挣扎求生，不就是为了活着吗？ 现如今，他有了一丝力量，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这么多无辜者走向毁灭？ 可是……收留他们？ 成思行看了一眼自己原本的队伍，经过连番奔波和苦战，物资消耗巨大，虽然从王家货栈抢来了一些，但，王家货栈里却没有多少粮食。 眼前这些人…… 成思行下意识地看向成孟娘。 成孟娘立刻明白了父亲的意思，她快速心算：“爹……我们的粮食，还勉强够咱们吃两个月，算上他们这么多人……最多……最多只能支撑十天，这还不算沿途可能遇到的危险和消耗……” 十天，成思行的心猛地一沉，这简直是一个无底洞。 罗世明低声道：“东家，人心可用，但……负担太重。” 向虎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污：“成大哥，你决定吧，俺听你的！” 成思行闭上眼睛，想到李信可能面临的绝境，想到怀中那封他写给李怀仁的信。 乱世，人命如草芥。 但既然让他遇到了，既然他有能力，哪怕是暂时的，也要庇护一二，他现在只有三个队的护卫，可以硬扛秦五麾下五六百人。 若是，拥有三十个队呢？哪怕白额虎数千人马，他也有一战之力。 到了那个时候，王弼别说欺负自己，他们会夹起尾巴做人。 想到这里，成思行深吸一口气，望着众人道：“都起来吧。我，成思行，收下你们了。” “多谢东家！” “多谢成爷！” 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但是。” 成思行声音陡然提高：“你们既然跟了我，就要守我的规矩！” “是，成爷说的的！” “我们一定守规矩！” 成思行接着道：“首先，尔等一切行动，听我号令，违令者，逐出怀仁堂。” “其次，怀仁堂不养闲人，有力出力，有技献技，妇孺老弱，也必须劳作，不得坐享其成，懒惰者，首次减其食，屡教不改者，逐出怀仁堂。” “再次，所有物资，统一调配，按劳按需分配，私藏、私斗，私夺者，严惩不贷。” “最后一条，危难之时，需同心协力，共度时艰，护卫队成员，临阵脱逃背弃同伴者，杀无赦！” 众人面面相觑，有些不知所措。 张朝躬身道：“遵命！”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纷纷躬身道：“遵命！” “罗世明！” “在！” “立刻将所有人员登记造册，甄别年龄、性别、有无技艺特长。” “张猛！” “在！” “你带人迅速搜集物资，能用的，能吃的，收集起来！” “是！” “向虎！” “俺在！” “你带着护卫队警戒四方，同时挑选新加入者中身体尚可的青壮，开始进行最基本的队列和纪律训练！哪怕只有一天，也要让他们知道规矩！” “是！” 成思行一连串的命令迅速下达，他这个原本只有一百多人的队伍，像吹气球一样，迅速扩充到四百多人。 成思行站在高处，望着下方忙碌的人群，心中没有半分喜悦，只有如山岳般的压力。 粮食、水源、路线、安全、内部的稳定，无数问题困扰着绕着他。 唯一让成思行感觉新安的是，这新增的人口，以青壮为主，老弱病残，相对较少，仅十六至三十五岁，可以成为护卫队的青壮年，足足有一百多人。 也就意味着，成思行可以迅速把护卫队扩充到一百多人，扩充队伍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就是以老代新。 然而，以老代新却有一个致命的问题，这样会迅速降低护卫队的战斗力，更何况，他现在还真没有那么多装备，武装这新境的一百多名护卫。 思来想去，成思行决定保持甲队和乙队原本人数不变，为甲队和乙队，各补充三人，作为预备力量。 同时，甲队和乙队这二十四人，还可以保持基本的战斗力，关键时刻可以顶上去。新招收的护卫，全部安排由丙队的老队员与新人合编训练。 一边迁徙，一边训练。 罗世明拿着人员与物资的清单向成思行汇报：“东家，统计完了，现在咱们共有四百九十七人。” “多少？” “四百九十七人” 罗世明苦笑道：“咱们原来是一百二十二人，新加入怀仁堂的有三百七十三人，其中，壮年男子一百四十九人，妇女一百六十七人，十四岁以下的孩子，共计四十六人，五十岁以上的共计四十六人！” 四百九十七人，这个数字沉甸甸地压在成思行心头。 “物资呢？” “搜罗出大车共计二十三辆，五辆毁坏的，经过维修，可以继续使用。” 罗世明笑了笑道：“从废墟里和地窖里，搜出粮食六十余石！” “六十余石，这简直就是雪中送炭啊！” 成思行道：“让大家集合起来……” 成思行望着密密麻麻的将近五百人，管理一百多人，和管理五百人，绝对不是一个概念，这必须建立严密的组织才行。 严密的组织，良好的协调能力，才能让这支队伍在乱世中存活下去。 “见过东家，东家早安！” 成思行望着众人道：“昨天已经宣布我们怀仁堂的规矩，今天我再重申一遍！” 接着，成思行宣布怀仁堂分为伙计和护卫两部分，伙计干活没有工钱，只管两顿饭，护卫有工钱，也管三顿饭，不限量供食饭食。 怀仁堂的原则是自愿为主，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力，可以自愿选择成为伙计，或护卫。 在自愿的原则下，新加入的这三百七十三人，最终，只有八十九名青壮站了出来，愿意加入护卫队。 这八十九人，与原本郭勇率领的丙队合并，重新整编，分为八个队，由于装备极度匮乏，除了之前打造二十面盾牌能优先配给。 长枪、长戟和弩机等装备严重不足，只能将收集来的各式兵器，分放给新编的八个护卫队，勉强凑数。 至此，成思行麾下的护卫队达到了十个队，总人数约一百三十人。 剩下的三百六十四人，则被成思行划为伙计部分，罗世明统一负责管理。 为了便于管理和迁徙，成思行创造性地提出了以车为单位的组织方式， 三十五辆大车，每辆车设车长一人，由原怀仁堂伙计，或有一定威信的人担任。 然后将所有老弱妇孺打乱，平均分配到每辆车上，每辆大车上都装载着各种物资，可以搭乘的人员极为有限。 所以，需要合理分配，每辆车，都有一定的青壮劳力、儿童少年和老弱妇孺组成，青壮年负责拉车，车长负责本车人员的秩序、物资保管、以及简单的互助。 完成伙计和护卫的编组以后，成思行望着众人道：“掉头，我们返回李家堡镇！”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8章坐困危城 成思行的话音落下，新加入的伙计也好，护卫也罢，他们反应平静，但怀仁堂的老伙计和护卫们皆大惊失色。 “成大哥，咱们回去？那不是自投罗网吗？王家……流寇……” 张猛可太清楚他们与王家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杀了王家的人，烧了人家的货栈，抢了他们的财物。 一旦返回李家堡镇，简直就是死路一条。 成思行看向罗世明道：“世明，你也应该不应该回去？” “是啊……是啊，东家，我们好不容易才冲出来……” 罗世明也面露忧色：“现在回去，岂不是……” 成思行看着怀仁堂的老伙计们，一脸严肃地道：“营州在我们前面，可是，这条路被流寇堵住了，白额虎足足有四五千人，现在可能还不止！” “那我们可以绕路！” “没错，确实是可以绕路！” 成思行淡淡笑道：“我们这么多人，如何翻越黑虎岭？葛岭？还要穿过摩天岭？” 成思行的话，让罗世明等人瞬间沉默了。 别说带着这么多人，问题的关键是，他们就算全部都是青壮，也恐怕要九死一生，更别提，他们现在有很多老弱妇孺。 成思行目光扫过众人，缓缓说道：“更何况，我们走了，李家堡就是下一个葛岭镇。李信公子待我等不薄，若非他帮助，若非他与王家周旋，我等早已寸步难行。” “如今李家堡危在旦夕，我等岂能坐视不理？” 成思行顿了顿：“更何况，唇亡齿寒，若李家堡被破，流寇势力更盛，下一个遭殃的，又会是谁？” “一定是我们，我们这支队伍，拖家带口，行动迟缓，在这乱世又能逃到哪里去？唯有联合一切可联合之力，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此去，并非送死。我们可以与李信合兵一处，要么，说服他，带上愿意走的百姓，我们一起撤离，寻找新的生路。” 成思行朗声道：“只要我们到了李家堡镇，就可以依托李家堡的墙垣，也比咱们在旷野中遇到那白额虎，强上万倍。” 向虎第一个道：“成大哥，你说得对，俺这条命是你救的，你去哪，俺去哪。” 张猛、罗世明等人沉默片刻，也纷纷拱手：“我们听东家的！” “好，那我们就掉头！” 成思行下令队伍转向，以护卫队为前导，三十五辆大车为主，近五百人的队伍，缓缓向李家堡的方向前进。 车长们大声吆喝着，维持着本车的秩序，孩子们和老人，被安置在车上，妇女们则大多跟在车旁步行，节省体力。 人多以后，速度自然而然就慢了下来，直到中午时分，仅仅走了不到二十里路，沿途也有拖家带口的流民，或是自愿跟着怀仁堂的车队，也有的人请求加入。 成思行现在心态已经转变了，他本着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的原则，只要对方愿意遵守怀仁堂的规矩，就可以跟随队伍，挣扎求活。 …… 难民是流寇来袭时的预警，流寇其实是一群乌合之众，他们虽然残忍嗜血好杀，可总有逃脱的难民，抢先一步，逃进安全地区。 就在成思行等人还在葛岭镇整编的时候，已经有不少难民，已经逃进了李家堡镇，这座座落在营州至建阳县必经之路上的小镇。 这些难民涌入李家堡镇，就如同热油里倒进一盆水，让李家堡镇瞬间沸腾起来。最初只是零星的流民带来含糊的传言。 说有大股流寇在西北方向活动，李信不敢怠慢，立刻派出了家中最精干的家丁，快马加鞭前往查探。 消息很快就被证实，其实李信的家丁，并没有接触白额虎的人马，他们甚至连葛岭镇都没有抵达，仅仅在镇外，就遇到数百上千名流民。 从流民的嘴里，得知了只言片语，可以拼凑出一个让人绝望的消息。 白额虎本是像秦五一样的小股流寇头目，白额虎起初只有五六百人，在进攻营州三十里堡的时候，被官军击溃，白额虎遇到了一个军师，绰号智多星。 在智多星的建议下，白额虎袭击水冶镇了，水冶镇是营州都督府下辖的一个官营将作小镇，负责给营州镇东军维修军械和甲胄。 但是，负责管理水冶镇的官员，对水冶镇的工匠，几乎到了敲骨吸髓的地步，工匠们辛辛苦苦忙碌一年，别说工钱，连饭都吃不上。 白额虎率领麾下流寇刚刚抵达水冶镇，水冶镇的工匠们就集体造反了，他们杀了看管他们的官员和军士，与白额虎合流，形成一支超过千人的流寇。 白额虎在攻占水冶镇后，顿时鸟枪换炮，拥有了大量的武器，他开始了滚雪球，他们沿着官道和河谷推进，一路烧杀抢掠，裹胁流民，像滚雪球一样，越聚越多。 李信的家丁，其实也欺骗了李信，他们在没有见到流寇的影子之前，向李信汇报了一个假消息：“公子，白额虎前锋，距离我们不足五十里，已经达到了葛南驿……” 李信也没有领军作战的经验，他们并没有控制消息外传，结果李家堡镇瞬间陷入混乱。 有人开始拖家带口，套上牛车骡车，装载着尽可能多的细软，如同无头苍蝇般向着建阳县城的方向仓皇逃去。 更多的百姓，则是陷入了绝望之中。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能逃到哪里去？更何况，收家业田产都在这里，离开了李家堡，他们又能靠什么活下去？ 李信一边下令紧闭镇子的大门，加强戒备，所有护院家丁全员上岗，日夜巡逻，一边立刻派出信使，火速前往王家庄以及其他有些实力的地主豪强，希望他们可以看在唇亡齿寒的份上，联合互保。 同时，李信还向建阳县城派出了求援的信使。 然而，现实很快给了李信一记沉重的耳光。前往王家庄等地的信使带回来的消息令人沮丧。 王家以货栈被抢，无力他顾为由婉拒，其他几家也是态度暧昧，推诿塞责，显然都在打着保存实力的主意。 雪上加霜的是，前往建阳县城的消息。 “公子，县城大门已经封闭了，谢县令下令集结所有民壮，据城自守。县尉王大人说，县城兵力有限，要护卫县尊和满城百姓，实在抽不出人手支援各镇。他还说让各镇自行组织乡勇，保境安民！” “自行组织？保境安民？” 李信听到这里，气得几乎笑出声来。 他明白，在官府下达这样的命令时，说明建阳县城已经彻底放弃了他们这些乡镇，当然，李也可以理解，建阳县下辖十四个乡镇，若都要派兵，确实无兵可派。 自行组织，这四个字，其实就是自生自灭的意思。 更让他心寒的是，信使还带回消息，那些逃往县城的李家堡百姓和流民，根本没能进入县城，全被城门挡在了城外，只能在寒风与恐惧中绝望哀嚎。 李信明白，想要靠官府，已经不可能了，想要活下去，唯有自救。 李信召集镇上的乡老、富户以及还能主事的青壮，试图将大家团结起来。 “各位乡亲，流寇将至，官府已弃我等如敝履，只要我们团结一心，众志成城，未必不能守住我们的家园……” 让李信心寒的是，不等他说完，回应他的，几乎全部都是质疑声。 “李公子，说得轻巧，那可是几千流寇啊，我们拿什么守？” “守？守得住吗？葛岭镇就是前车之鉴，整个镇子都被屠戮一空……” “这狗操的世道，还不如……还不如早死早投胎……” “还是想办法逃吧……” 人心惶惶，如同一盘散沙，李信此时终于明白，想组织乡勇，简直就是不可能了。 李信的问题是，他实在太年轻了，威望严重不足，如果是他的大哥，或者是他的父亲在，想要团结李家堡镇的百姓，就是一句话的事情。 可是，他不是李安国，也不是李怀仁。 李信非但没有组织起乡勇，反而让李家堡镇更加混乱，有人囤积居奇，有人浑水摸鱼，有人趁机打砸抢烧。 李信感到一阵阵深深的无力感，李家堡镇这一千多人都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敌袭？流寇来了？” 镇城门口金水区敲响了铜锣，顿时一片大乱，哭喊声四起。 李信来到镇堡的城墙上，看到庞大的队伍，正缓缓行来，这支队伍，有数十辆大车组成，足足有六七百人。 六七百人虽然不一定攻下李家堡镇，可问题是，以李家的那两百多名护院，哪里挡得住啊？ 李信突然看到这支队伍中的旗帜，这面旗帜，在寒风中猎猎作响，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仔细揉揉眼睛：“怀仁……？”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39章我成思行回来了 “怀仁堂？” 李信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居然是成思行的队伍？ 他不是已经离开了吗？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仅仅三天时间，成思行的队伍庞大了数倍不止。 难道说，成思行投靠了白额虎？ 李信瞬间就想到了这个可能，他越想越感觉这才是真相。 毕竟，成思行受到了不公平的待遇，他本是流民出身，免费施药救人，活人无数，却被王弼这个老贼逼得陷入绝境。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基业怀仁堂，也不得不放弃，别说是成思行，这事如果放在李信身上，他也有怨气。 成思行确实是有造反的理由，也有造反的能力。 “戒备，全体戒备！” 李信硬着头皮道：“弓箭手，准备……” 就在这时，那支庞大的队伍在距离镇墙一箭之地外缓缓停住，成思行看着李家堡镇如临大敌的模样，反而松了口气。 如果李信已经逃了，此时只怕李家堡镇也像葛岭镇一样，如不设防一般。他走到队伍前，朝着李家堡镇大喊：“李公子，成思行，率部来援！愿与李家堡，同进共退，誓抗流寇！” 墙头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李信站在李家堡的堡墙上，望着下方那支风尘仆仆却秩序井然的队伍，以及那面迎风招展的怀仁堂的大旗，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这个人人自危，各自逃命的时刻，已经离开的成思行，竟会去而复返。 更没有想到的是，在短短三天时间内，他的人居然多了五六百人。 “开门，快开城门！” 李信非常激动，然而，康伯却提醒道：“少爷，小心有诈！” 李信没有理会康伯，几乎踉跄着冲下墙头，亲自迎了出去。 当城门缓缓开启，康伯亲自守在城门的千斤闸前，千斤闸其实可以理解为，备用城门，在第一道城门被攻破时，千斤闸可以瞬间落下来，阻挡敌军入城。 不过，李信冲出城门的时候，怀仁堂的队伍并没有动。 李信与成思行四目相对，他激动地道：“成先生！你……你这是？” 成思行拱手道：“李公子，情况紧急，长话短说。白额虎麾下前锋秦五，率五六百流寇已至葛岭镇，镇子……已遭屠戮。” 李信瞳孔一缩，葛岭镇的惨状他已经知道，此刻也是心头沉重，李家堡会不会成为第二个被屠的葛岭镇？ 他心中其实没底。 “我部在葛岭镇外与秦五所部遭遇，不得已，率护卫队四十二人结阵迎战。” “四十二人？” 李信难以置信地问道：“迎战五六百？” “幸赖兄弟们用命，阵型严整，毙敌一百七十三人，余者皆溃。” 成思行淡淡地道：“贼酋秦五，已被阵斩。”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向虎便大步上前，将一个血污包裹的物件重重顿在地上，正是秦五死不瞑目的人头。 “嘶……” 李信和他身后的护院直抽凉气，当初秦五率领三百余人进攻李家堡镇，李信率领二百余护院迎战，还造成了数十人惨死，一百多人受伤。 可现在秦五居然被斩首了，不过李信可不像其他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秦五的首级，他亲眼见过，成思行和向虎二人，就杀得秦五所部五六十人狼狈逃窜。 四十二人对五六百人，阵斩一百六，毙其头目，自身损失轻微？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若非那颗血淋淋的人头就摆在眼前，任谁都会以为成思行是在痴人说梦。 李信的心脏不争气地狂跳起来，他死死盯着成思行，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 之前，他看重成思行的医术和那份乱世中难得的仁心，视其为可招揽的奇人，后来成思行展现出的锻造铠甲的能力，让他将其提升为可合作者。 但现在堪称奇迹的战绩，这短短时间内聚集起数百部众的号召力，这去而复返，雪中送炭的义举，在李信心中，对成思行的定位，再次转变。 成思行是李家可以倚重的盟友。 李信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对着成思行深深一揖：“成先生高义！信，代李家堡千余百姓，谢先生救命之恩！” “李公子客气！” 成思行淡淡地道：“成某为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 下面半句话，成思行没有说：“毁我一粟，我夺人三斗。” 一直以来，成思行其实都是这么做的。赵大虎想吃成慎，他和他的三个兄弟，被成思行杀了。 李有财和他的儿子们，想夺成思行的战利品，还想勒索成思行，成思行只用一脚，差点将李有财全家灭门。 现如今，李有财的五个儿子，仅剩一个李硕，当然，如果有机会，他肯定会斩草除根，以绝后患。 王弼毁了成思行的怀仁堂，成思行也毁了王家货栈，他不仅抢了王家价值两万余两银子的货物，还烧了几十万两银子的财物。 相比而言，这不是三倍报复，而是百倍，千倍报复。 李信感叹道：“先生不仅医术通神，更兼韬略武功，信，佩服之至，此前种种，是信眼拙了！” 李信这番话，等于正式承认了成思行与他平起平坐的盟友地位。 成思行扶住李信：“李公子不必多礼，唇亡齿寒，同舟共济而已。当下最要紧的，是商议如何应对白额虎主力。” “先生所言极是！” 李信连忙侧身相请：“请先生及诸位勇士入镇详谈！” “好！” “康伯，立刻安排下去，腾出地方，安顿成先生部众！将我们库中最好的粮食拿出来，煮饭炖肉，犒劳义士！” 李信心中那份几乎被现实磨灭的希望，重新熊熊燃烧起来。成思行的到来，不仅带来了数百生力军，更带来了强大的信心。 “李公子，不必安排地方了！” 成思行笑道：“我们回怀仁堂！” “可是怀仁堂那座院子……” 李信很想告诉成思行，你现在这么多人，十个怀仁堂也住不下。 不过，成思行态度坚决，李信也不好说什么，他让康伯将怀仁堂周边数十余户尽数迁出，腾出地方，划归成思行使用。 成思行来到怀仁堂前，伸手扯下封条，他甚至很想高呼：“我成思行回来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0章围困孤城绝望 “刺啦” 成思行将那代表官府权威的封条撕得粉碎。 成思行重回怀仁堂，并非出自什么恶趣味，并非要炫耀什么，而是因为这座院子里有冶炼炉。 钢水冷铸工艺，最难的方面有两项，就是冶炼炉本身的耐火材料，其次就是各种模具，现在这些模具都在。 只需要重新开火，他就可以马上恢复重产，从理论上来，这一炉可以炼八百斤钢水，别以为这个冶炼炉很大。 事实上，这个冶炼炉内的容积仅为0.2立方米，约两百升，相当于一个小型冰箱。 大门洞开，成思行进入熟悉的院落，他没有片刻耽搁，立刻召集核心人员。 “猛子，安排各车长，尽管安排大家住下来，给所有车长半个时辰的时间！” “是，东家！” 随着怀仁堂的人越来越多，制度也越来越完善。张猛作为怀仁堂的内院管事，核心成员之一，他的待遇也提升到了每个月五两银子。 “世明！” 成思行转而望着罗世明道：“你马上带所有工匠，包括新加入的，检查后院冶炼炉，清点燃料，立刻生火开炉，我们时间不多了！” “是，东家！” 罗世明深知这些装备意味着什么，立刻点齐人手，其中不乏从葛岭镇幸存者或沿途加入的，曾经打过铁或有过相关经验的匠人，共计六七十人，涌向了后院。 很快，后院便忙碌声起来，清理炉膛，优质的木炭被填入，巨大的牛皮风箱再次被拉响，发出沉闷而有力的呼啸。 然后，就是各种模具的保养工具，钢水冷铸工艺，有一个致命性的问题，模具本身必须保持绝对干燥，否则容易爆炸。 成孟娘则回到原来的屋里，带着弟弟妹妹打扫卫生，现在人也越来越多，作为成思行的主要对手，成孟娘也拉了两个助手，就是小蛮和二妹仲娘。 成思行根据成孟娘统计的现有材料，开始安排生产任务，首先是成孟娘负责妇女部分，现在的女人，女红是必修课。 现在他有抢来的三百多匹布帛，不过非常可惜，这些布帛，都是没有染色的白布，成思行现在可不能再算是草台班子了，他必须统一服装。 统一服装的好处非常多，可以增强团队凝聚力，提升形象，促进平等，强化纪律性等等，成思行给成孟娘下达女工生产任务。 首先是利用现有布料，统一制作，类似于系统的棉衣和棉裤，棉鞋，数量暂时定为一百三十套。 成思行的无奈之举，造成了一个神话，那就是千军万马避白袍。 护卫队要统一服装，可传统的印染工艺，需要时间，有的颜色，需要几个月时间，需要把布料放在锅里蒸煮、反复晾晒。 成思行只能采取最简单的方式，直接原布色，也就是白色棉布，直接缝制护卫队的统一服装，包括棉衣和外套。 至于普通伙计的统一服装，现在还没有条件，将来再说。 成孟娘接到成思行的生产任务，迅速安排生产。成思行则划化了武器生产，他现在有一千六百多斤生铁，加上战斗中缴获的各种破损兵器，原料还算充足。 成思行拿着生产任务单，对罗世明道：“世明，优先生产三十六副怀仁甲。” 三十六具铠甲，如果按照传统工艺，哪怕成思行的工匠再多十倍，没有一年时间，他还打造不出来。 可问题是，采取钢水冷铸工艺，虽然质量上确实比冷锻渗碳工艺要差一些，但效率更高，一炉八百斤钢水，两炉最多两天时间齐活。 至于冷铸，由于生产是纯人工，速度慢点，但铸造二百块盔甲叶片则需要一刻钟，一副铠甲仅需要八刻钟。 如果再增设一套二百片的模具，时间可以缩短至四刻钟。至于编织时间，现在女人更多，完全可以堆人数。 虽然成思行完全有足够多的铁料，打造七八十副铠甲，可他还是决定集中资源，先打造三十六副。 他准备将最初跟随他，经历过奇袭王家货栈、葛岭血战，最为忠诚可靠的那三个队，武装成一支真正的重甲精锐。 他们将是未来战阵中最坚硬的拳头，也是稳住阵线的基石，至于新编的八个队，暂时只能以无甲状态应对。 这不是成思行偏心，而是在有限资源，在紧迫时间下的无奈之举，也是生存的智慧。 在葛岭血战之前，林天赐等六人加入了护卫队，他们没有来得及训练，仅作为预备队员参战，可这六个人居然伤了五个。 哪怕是堆资源，其实也堆不出战斗力。 罗世明想了想道：“东家，我准备再增加两组模具……” “这个你看着安排！” 成思行道：“除了铠甲，其次要打造鸳鸯阵的制式兵器，保证新编八个队护卫至少人手一件主武器。” 八个队，需要的兵器数量不少，像长枪，也是马槊，就需要六十四支，外加预留三分之一的备用，则需要打造九十六支。 随着怀仁堂后院开炉，叮当之声不绝于耳，打造盾牌，打造枪杆，还有副武器，特别是短柄斧，在实战中，作为飞斧使用，杀伤敌人的决死冲锋，效果极佳。 随着怀仁堂的六七百人进入李家堡镇，李信明显感觉到，堡内百姓对于守城有了信心，之前他征召义勇，应者寥寥，充斥着推诿。 但自从成思行率部归来，尤其是那四十二人击溃数百流寇，阵斩秦五的事迹传开后，李信再次发出征召令时，情况截然不同。 短短时间内，竟然有一百多名青壮主动报名，其中不少还是原本有些犹豫的镇内青壮，李信迅速将这一百多人与自家的两百多名护院家丁合编，组成了一支四百余人的守城队伍。 他采取最古老的什伍制，即五人为一伍，两伍为一什，五什为一队，两队为一都，分设四都，几名得力的护院头目担任骨干。 然而，装备成了最大的问题。 这新招募的一百多人，大多只有简陋的农具或者自备的柴刀，缺乏制式的长兵器和防具，就算是护院，大都是只一把腰刀。 李信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怀仁堂。 他亲自来到怀仁堂，找到正在监督锻造的成思行：“成先生，新募义勇一百多人，然兵器甲胄奇缺，不知先生这里……” “李公子放心，怀仁堂责无旁贷。” 成思行沉吟道：“修复和打造的普通兵刃，可优先供应守城义勇。只是铠甲锻造耗时良久，且铁料有限，需优先保障护卫队，还望公子体谅。” 李信大喜，他要的正是普通兵器，铠甲他根本不敢奢求，就算有铠甲，他也买不起，四百多人，就需要八万多两银子。 “如此甚好，信代堡内将士，多谢先生。” 就在这时，负责瞭望敲响了铜锣：“流寇，流寇大军，来了……” 成思行与李信对视一眼，几乎是冲出怀仁堂，登上城墙。 只见地平线上，一道黑压压的浪潮，缓缓蔓延而来。 流寇的旗帜杂乱，人数之多，放眼望去，密密麻麻，人头攒动，竟一眼望不到尽头。 成思行惊呼道：“来得好快啊……” 成思行以为白额虎会至少给他两至三天的准备时间，没想到，还不到一天，白额虎居然来了。 “这……这恐怕不下六七千之众……” 李信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原本以为凭借城墙，与成思行合作，或许能有一战之力， 理想很丰满，现实太骨感了。 但面对这绝对的数量优势，让李信陷入无力的绝望。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1章白衣胜雪 第041章 “他们人数虽众，却是乌合之众。” 成思行淡淡地笑道：“李公子，咱们人少，你带着义勇严守城墙，我带着怀仁堂护卫队，将作为机动力量，专门救火！” 李信的脸色发白，他握着兵器的手也在微微颤抖，不自觉地吞咽着口水，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好！” 面对这绝对的数量优势，任何取巧都显得苍白。 成思行知道，必须进一步提升己方，尤其是核心护卫队的凝聚力，战斗意志。装备可以锻造，但士气和忠诚，需要更直接的方式去铸就。 他立刻召集了怀仁堂的全体成员，包括四十二名老队员和新编入的八个队八十九人，共计一百三十一人。 伙计和护卫，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阵营，虽然白额虎率领的流寇暂时没有进攻，所有人都知道，大战将至。 成思行身穿防刺服，身穿着统一的白色棉布劲装，站在众人面前，他朗声道：“诸位兄弟，大战在即，从今日起，凡我怀仁堂护卫队成员，皆换此白衣！” 成思行以为，白色的衣服就是孝服，这些护卫队员会抗拒，然而，白色，在这个时代，白衣也是平民的代称，也是常见服色。 成孟娘带着众妇女，将一件件崭新的白衣劲装，分发给众护卫队成员，他们每个人都捧着分发的队服，包括一件棉衣、棉裤、棉鞋、外衣、外裤，帽子。 “给你们一刻钟时间，完成换装！” “是！” 众护卫队成员迅速转身，站在大车后，就开始换衣服，众护卫队成员非常开心，这一件厚实的棉衣，比他们身上的破衣服珍贵多了。 一件棉衣，制作成本需要四五两银子，现在这种天气，十两银子不见得可以买到。这些护卫队成员，算是直接拿到了他们二十个月的薪水。 等所有护卫队成员换好衣服，再次列阵而立，整个护卫队的气质明显不一样了，这就是统一服装的好处。 “尔等可知，我为何选这白衣？” 成思行在目光扫过众人：“这身白衣，便是提醒我等，出身何处，我等大多来自田间垄亩，来自市井街巷，挣扎求生的平民百姓，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官老爷眼中，命如草芥的白衣！” 成思行没有说实话，他给护卫队统一白色服装，是因为成本，也因为时间。 “但，草芥亦有骨，白衣亦有心，王侯将相，宁有种乎？那些视我等如蝼蚁者，可曾想过，正是我等这些白衣之辈，能擎起刀枪，保家卫国，能在这乱世杀出一条血路！” 成思行进行直接的思想灌输：“记住，你们手中的刀，为谁而握？不是为了我成思行的赏钱，也不是为了我成思行的私利，是为了你们身后的父母妻儿。是为了葛岭镇的惨剧，不再重演！” “记住！你们身上的白衣，代表的是我等平民的血性与尊严，它要染，就染敌人的血！要让那些流寇，那些欺压良善之辈看看，我等白衣，不可轻侮！” “效忠于我成思行，效忠怀仁堂，便是在这吃人世道中，抱团取暖，杀出一片朗朗乾坤。” 成思行并没有用大道理，用最直白的呐喊。一番话，说到了护卫队员们的心里，他们是平民，但他们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成思行早已拟好的名单，上面详细记录了葛岭镇血战以及之前历次冲突中，每个人的表现和功绩。 “向虎，三战毙敌三十六人，赏赐一百八十两，阵斩贼酋秦五，勇冠三军，赏银二百两，累计三百八十两！” 成思行这个数字公布出现，众人一阵惊呼。要知道，大庆朝官员的俸禄极低，一名正七品县太爷，每年俸禄仅为四十五两银子。 向虎在短短时间内，就赚到了一个县太爷八年多的俸禄，更为关键的是，向虎一个月还是拿不出一文钱的穷光蛋。 罗世明将准备好的三百八十两银子，递给向虎手中。 “谢成大哥！” 向虎望着眼前三百八十两银子，嘴角已经压不住了。 “郭勇，累计毙敌二十四人，赏银一百二十两。” 当郭勇接过银子的时候，眼泪都流出来了，天地良心，他从小到大，别说一百二十两银子，就连十两银子的银锭都没有见过。 “何小五，累计毙敌十三人，赏银六十五两，受伤抚恤，十两，累计七十五两！” “王石头，葛岭之战，毙敌三人，赏银十五两，以长戟阻敌先锋，身被三创重伤不退，赏银二十两，累计三十五两！” “赵小乙，毙敌七人，赏银三十五两，身中两箭死战不退，赏银十五两，累计五十两。” “林天赐，毙敌一名，赏银五两，身中五刀未退，赏两二十两，累计二十五两。” 随着一个个名字被成思行念出，将一笔笔真金白银的赏格被当场兑现，众护卫队成员，望着成思行的眼神，热切起来。 再好的思想教育，对于普通流民来说，远不如真金白银来得实在，沉甸甸的银子，在阳光下闪烁着诱人的光泽。 成思行为了提高震撼力，将缴获的碎银子，经过熔化，铸造成带着怀仁堂标志的银锭，怀仁堂的银锭，分为五十两、十两和五两，三种规格。 当场结算银子，兑换承诺，成思行取信于众人的最好证明。 那些得到赏赐的队员，激动得满脸通红，紧紧攥着银子，高兴得想哭。那些没有立功的，也看得心惊肉跳，他们暗暗发誓下次定要搏个赏银和名声。 除了立功杀敌有赏银，死战不退，受伤也有抚恤银，重伤还有赏银，当一千三百多两银子赏赐出去。 成思行用实际行动，让所有人明白，跟着成思行，不仅有条活路，更有前途。 流血牺牲，值得！ “看见了吗？” 成思行举起手中还剩的银锭：“在我这里，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只要敢拼命，能杀敌，银子、尊严、活路，都有！怀仁堂，绝不会亏待任何一个为他流血流汗的兄弟。” 接着，成思行又拿出另外一张纸，念头：“罗世明，后勤保障得力，赏银五十两。” 罗世明的瞠目结舌的望着成思行：“东家，这……” 罗世明真没有想到，成思行居然会给他赏银，他的妻子艾氏目瞪口呆，五十两银子，足够他们买七八亩薄田。 成孟娘将银子递给罗世明道：“罗叔，这是你应得的！” “张猛，指挥若定，毙敌三人，赏银五十五两！” “刘老实，维护模具有功，赏银五两。” 刘老实听到这话，半天没有缓过神，他是怀仁堂的工匠，发现成思行指导制造的模具飞边毛刺太多，他对模具进行了微调。 结果，较少了甲片良品率，更采取牛皮绳编织技术，让铠甲更牢固，他被赏银五两，五两虽然不多，却让这个老工匠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是，没有工钱吗？怎么还赏……” 随着一个个工匠也被赏赐银子，所有怀仁堂的伙计们激动起来。 “誓死效忠怀仁堂！” “愿为东家效死！” 所有人的情绪都激动起来，六七百人发出大吼，士气瞬间攀升至顶点。 就在成思行鼓舞士气的时候，白额虎也对李家堡镇进行劝降，当然，劝降肯定会是失败的，李信也不可能投降。 为了守住李家堡镇，李信可以拿出了大量的银子赏赐给义勇分发一石粮食的安家粮。 劝降失败，白额虎瞬间大怒，大手一挥：“进攻，杀进李家堡，鸡犬不留……” 如同海啸般的呐喊声从流寇阵营中爆发出来，黑压压的人群，如同决堤的洪水，扛着简陋的云梯、撞木，向着李家堡的墙垣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准备迎敌！” 李信在墙头声嘶力竭地大吼。 惨烈的攻防战，瞬间进入白热化。 成思行拔出横刀，大吼道：“护卫队，跟我来！”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2章这只是开胃菜 第042章 此时的怀仁堂护卫队，眼神变得锐利，尽管他们很多人并没有完全掌握鸳鸯阵的精髓，可他们却毫无惧色。 李家堡镇的城墙上，李信带着义勇中的弓箭手，向流寇大军发射弓箭。虽然流寇们几乎没有披甲，按说弓箭的杀伤力应该不错。 只是非常可惜，现在是冬天，流寇们大都穿着破烂的棉衣，有的棉衣上沾着水，经过寒风一吹，冻得硬邦邦的。 弓箭射在冻住的棉衣上，如同射在牛皮上，数十上百支箭矢，效果却不怎么样。 李信也没有指挥守城的经验，这一波箭雨应该更近一些再放箭。当然，就算有效果，也阻挡不住流寇。 流寇的人数实在太多了，他们在老寇的驱赶下，如同丧尸一般，叫着冲去城墙，李家堡堡镇的城墙，可不是县城的城墙。 不低低矮，而且狭窄，因为城墙狭窄，无法像县城城墙一样，布置多人防守，区区几十名弓箭手，也无法有效阻止流寇靠近。 流寇攻城大军几乎没有付出什么伤亡，就成功将梯子搭在城墙上。 白额虎看着派出去的炮灰，居然成功靠近城墙，隐隐有些得意，这个李家堡镇太弱了吧？ “滚木，礌石！” 李信扯着嗓子大喊，十几名义勇看着流寇蜂拥而来，急忙抬着滚木和礌石，往城墙下砸。 沉重的滚木和礌石，将流寇砸得皮开肉绽，血肉模糊，墙下顿时响起一片凄厉的惨嚎。 但流寇人数实在太多，前面的倒下，后面的又被驱赶着填上来，如同无穷无尽的蚁群，拼命地将云梯搭上墙头，狰狞的面孔和挥舞的刀剑越来越近。 “顶住，顶住！” 第一名冲上城墙的流寇，兴奋地发抖，他是先登，无论能不能成功占领城墙，他都是首功。 白额虎虽然是流寇，他对先登的赏赐也非常重，只要是先登，可以享受一个月内，不限量食物供应，可以获得三名美女，白花花的银子。 更为关键的是，他会升职，直接连升三级，成为百夫长。 冲上城墙，这名流寇还没有来得及高兴，李信扬起怀仁堂打造的横刀，刀光一片雪亮，这名流寇的脑袋，贴着刀锋飞了出去。 失去头颅的流寇尸体，保持着向前冲的姿势，直到十息之后，才像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城墙下。 可惜，流寇们眼看着胜利在望，他们就算明知道冲上去就会死，为了给他们的家人争取活下去的机会，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继续冲。 攻守双方在城墙上的方寸之地，展开最血腥的厮杀，李信最大的劣势就是，没有足够的作战经验。 拥有守城经验丰富的将领，或者是指挥官，绝对不会把所有兵力，都集中在一线，而是会留足预备队，遇到危险情况，可以随时顶上去。 交战不过一炷香时间，意外就发生了，夹杂在流寇炮灰中间的老寇，依靠着偷袭，一箭射杀了李信的四大都头之一的张俊。 随着张俊惨死，他身边的十数名新招募的义勇，吓得纷纷后退。流寇瞬间涌上城墙，占领了足足十几丈的位置。 李信大惊失色，他虽然也知道，必须尽管把这些流寇赶下去，否则城墙就有可能失守，可惜，他身边已经无兵可用。 就在关键的时刻，成思行带领着怀仁堂的护卫队登上城墙，走在最前面的是甲队十二护卫，他们披着怀仁甲，其实也是明式明光铠甲。 “刀盾手，顶住，戟手，扫下去！” 成思行的命令简短而直接，别看护卫队成立时间不长，但甲队实战可不少，他们不仅参加过葛岭阻击战，在返回李家堡镇的路上，也击溃了不少流民。 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身上披着重达二十二斤的铠甲，面对流寇手中粗劣的武器，几乎可以无视对方的攻击。 十二人的护卫队，分成两才阵，向冲上城墙的流寇杀去，他们娴熟地运用着鸳鸯阵的技巧，利用手中的长兵，不断地击杀流寇。 短短一刻钟，就将全部冲上城墙的数十名流寇扫落城下。 看着成思行到来，并且稳住了即将崩溃的局势，李信感动得想哭，他直到现在才发现，想要指挥四百余人守城作战，是何等困难的事情。 当初秦五率领三百余人进攻李家堡镇，根本就没有攻城战，秦五所部是化整为零，进入镇中，秦五也同样没有经验，他直接进攻，李家府邸。 在进攻受挫以后，他麾下的流寇开始冲进百姓家中抢劫，因为分散，而李信的护卫，最擅长的就是小规模拼杀，他们取得了胜利。 那其实并不是战斗，而是数百人的械斗而已。现在这种情况，李信已经方寸大乱，他直接将指挥权交给成思行：“成大哥，你来指挥……” “我……” 成思行其实并没有想喧宾夺主，李信是士绅阶级的地主，一旦击溃流寇，朝廷肯定会封赏，李信说不定可以凭借此功，扶摇直上。 李信第一次指挥战斗，发现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根本就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一个决定就会影响，无数人的生死。 成思行道：“李公子，现在伤员很多，我必须救治伤员，你只需要把义勇顶在前面，按计划行事就行了！” 守城计划，就是李信义勇作为主力，顶在最前面，怀仁堂的护卫队，充当救火队员，遇到危险，就顶上去。 成思行眼看流寇暂时退了下去，他还命令丙队老护卫队员，给新编入的八个队护卫，讲述鸳鸯阵应敌原则。 在城墙上直接演练，效果出奇的好，更为关键的是，向虎身披重甲，手持陌刀，简直就如同一台人形坦克，哪里危机，扑向哪里，所过之处，血流成河。 李家堡镇下，正在观阵的白额虎也发现了怀仁堂的护卫队，没有办法，怀仁堂的护卫队，整个白衣白裤，在城墙上非常显眼。 当然，白额虎倒没有认为这是一支军队，毕竟护卫队人数太少，他以为，镇中某家大户死了人，这些人都是穿的孝服。 白额虎微微皱起眉头，望着身边的智多星道：“先生，您如何看？” 智多星是一个猥琐的老头，年龄五六十岁，瘦得皮包骨头，山羊胡子灰白，他本姓张，名本举，是一名考了十一次落第，没有中举的落魄秀才。 智多星叹了口气道：“李家堡镇不好打！” 白额虎淡淡地道：“收兵吧，这口气已经泄了，再打下去，也没有意思！” 随着白额虎的命令下达，流寇大营中响起了金铭声，听到命令的流寇，如同潮水般退了下去。 这一轮的攻防战，算是落下帷幕，流寇在城墙上扔下一百多具尸体，城墙下也扔下一百多具尸体，损失两三百人，对于白额虎来说，连皮毛都算不上。 这只是他的试探性进攻，用的几乎都是挟裹而来的百姓，死得再多他也不心疼。李信清点伤亡，义勇阵亡十七人，受伤三十五人，虽然仅相当于流寇的八分之一左右，看似占了大便宜。 事实上，义勇损失更大，几乎失去了十分之一的战斗力，对于义勇来说，守住城墙就是胜利，他们甚至放声欢呼，仿佛打了大胜仗。 李信和成思行非常清楚，这只是大战来临前的开胃菜而已，苦战还在后面。 李信的情绪有些低落，成思行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打得还算不错……” “成大哥，你不用安慰我了，我知道……” 李信亲眼见识到了怀仁堂的护卫队，也知道这个护卫队是三天前招募的，几乎没有训练，但是他们的表现……与义勇相比正应了那句话。 人比人的死，货比货的扔。 成思行道：“你想提高士气吗？”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3章艰难的抉择 第043章 “想，当然想！” 李信眼神复杂地道：“信一直好奇，贵部士气……何以如此高昂？” “无他，赏罚分明而已。” “赏罚？” 李信并不知道成思行在战前赏银，那个时候，他正忙着应付白额虎的劝降使者，他好奇地道：“如何赏，如何罚？” “杀敌一人，赏银五两。轻伤抚恤十两，重伤二十两，阵亡抚恤四十两。” 成思行接着道：“受伤死战不退，视情况给予十两至五十两不等的赏赐！” “多少？” 李信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五两银子，足够一个五口之家数月嚼用，杀一人就赏五两？阵亡四十两？这个赏赐其实相较朝廷大军来说，也不算高。 在庆朝立国之初，庆军也是所向披靡，战无不胜，那个时候，朝廷大军赏罚分明，将士斩首一级赏银三十两，负伤致残，赏银五十两。 可制度是制度，现在庆军的制度，只剩一纸空文，将士杀敌，能到手几钱银子，算将领有良心了，有的连一个窝窝头都不会赏。 “成先生，你……你哪来那么多银子？” 李信猛然想起成思行之前，因无钱打点官府，补办医贴，而被迫逃亡的事，更是疑惑万分。 “不瞒李公子，此前在葛岭镇，斩阵秦五，得了些浮财，赏赐以后，剩余约三百余两。” 成思行苦笑道：“今日一战，护卫队报功毙敌七十九人，仅赏银就需近四百两，加上六人受伤，抚恤，至少需要近五百两，掏空家底还不够！” 成思行也难受，守城作战，几乎纯开支，没有缴获，他又开始负债了。 “那为何还要定下如此重赏？届时无法兑现，岂非动摇军心？” “到时候再说吧！” 成思行淡淡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眼下最重要的是守住堡墙。若城破了，留着银子又有何用？若能守住，总有办法。况且……李公子若想提升士气，其实比我更有优势。” “我？” “不错。银子我缺，想必李家银子也不多！” 成思行其实已经知道，李家虽然是大户，但李信其实是庶子，而且他只有一个秀才功名，不像他的兄长，李家的根基虽然在李家堡镇，在主要势力，其实在营州。 “但李家坐拥田亩无数。你可以赏田。譬如，杀敌一人，赏田一亩？重伤抚恤五亩，阵亡……十亩？” 成思行认真地道：“对普通人而言，诱惑力未必小于银子。” 李信陷入了激烈的思想斗争。 赏赐田亩，这动的是家族的根基，但成思行说得对，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看着那些士气如虹的白衣护卫，再想想自家义勇和护卫那低迷的状态，他知道，再不改变，李家堡恐怕真的守不住了。 他咬紧牙关：“好！就依先生之言！” 李信当场就宣布道：“凡我李家堡守城将士，杀敌一人，赏银五两，受伤者，视伤势轻重，抚恤银五至二十两，不幸阵亡者……抚恤其家，良田十亩，由我李家划拨，立契为凭！” 消息一出，整个守城队伍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 银子，天地良心，李家护卫虽然有俸禄，而且不低，可问题是，他们平均拿一两二钱至二两银子不等，就算到了护院统领级别，也不过是三两五钱银子。 现在好了，杀人一人，可赏五两银子，相当于他们四五个月的薪水，更为关键的是田地，在担心李家护院的人，大都是没有田地的人。 护院的身份与后世的保镖可不一样，他们的地位其实更低，因为他们属于无田无房者，无田者叫流，无房产地者叫氓，护院基本等于流氓。 当护院也有一定的几率要死，可那十亩良田，对于护院们来说，就是改变命运的阶梯，他们就算阵亡了，家里可以得到十亩田，有十亩田地，那就不是流，而是民。 受法律保护的农民，哪怕是贵族，杀死奴婢、奴仆、如流氓，都不用偿命，但是杀死普通农民，贵族也会被处罚。 李信的义勇们眼中冒出了绿油油的光芒，再看向城外的流寇，眼中已经没有了恐惧，他们看向流寇，就像农民看向丰收的麦田，那都是银子，都是良田。 李家护院和义勇的士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飙升，李信看着这群情激奋的场面，心中稍安，却又隐隐作痛。 他知道，这是用家族的未来，在赌眼前的生机。 翌日，直到中午时分，白额虎的大军都没有发动进攻，成思行倒没有放松警惕，他意识白额虎没瘪好屁。 果不其然，城外的哭喊声响起，远处大股拖家带口的百姓，被流寇驱赶着，向李家堡镇涌来。 成思行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城墙，通过从系统商城里购买的四十倍望远镜，看得更为清晰。 这些被驱赶的百姓，虽然面黄肌瘦，但衣着整洁，他们并不是流民，而是李家堡镇周边村落掳来的普通百姓，有男有女，甚至有半大的孩子。 李信气的身体在发抖，他是读过书的秀才，非常清楚，白额虎在做什么，他这是驱民攻城。 这些百姓被流寇驱赶着，来到距离李家堡镇城墙约莫四百五步的距离，扔给他们一些铁锨或锄头，开始让他们挖土。 冻土非常难挖，在皮鞭和刀枪的威胁下，这些普通百姓，不得不按照流寇的要求，很快这些百姓或是背着背篓，或是扛着装着泥土的麻袋。 在流寇明晃晃的刀枪驱赶和呵骂下，这些百姓哭喊着，颤抖着，被迫朝着李家堡镇的城墙走来。 白额虎的意图再明显不过，他要利用这些无辜百姓作为肉盾和劳力，用麻袋里的泥土，在李家堡的墙根下，硬生生垒出一条可以直通墙头的缓坡。 “卑鄙……畜生……遭天杀的” 城墙上，守军们看清了这一幕，顿时骂声四起。 李信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他看穿了白额虎的毒计，但这计策却打在了他最致命的软肋上。 那些扛着麻袋的百姓，很多人他都认得，是李家堡周边村落的多年的乡邻，也有很多人更是李家的佃户。 里面有不少人与墙上的义勇沾亲带故，李信甚至看到人群中一个熟悉的身影，这是康伯的父亲，三年前，他将李府管家的位置，让给了他的儿子，他则在田庄修养。 眼看着这些百姓，距离城墙越来越近，李信也非常清楚，这可不是心慈手软的时候，这数百上千名百姓，已经落在流寇手中，可一旦让流寇，成功攻破李家堡镇，死的会很多。 李信咬牙，准备下达了命令。 李信的护院统领，康伯的堂弟康少东跪在李信面前，哀求道：“少爷，不能放箭，我二叔还在那里……” “不能放箭啊，狗娃！我的狗娃在里面！” “秀娘……” 墙头上瞬间乱了起来，一些认出亲人的义勇目眦欲裂，几乎要失控地跳下墙去，被身边的人死死拉住。 弓箭手的手臂在颤抖，握着滚木礌石的手也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杀，还是不杀？ 不杀，任由他们将土坡垒起来，流寇紧随其后，堡墙将形同虚设，所有人都得死！ 杀，那就是将屠刀挥向自己的乡邻亲人，守军的士气也可能瞬间崩溃！ 李信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阵阵发黑，冷汗瞬间湿透了内衫。他握着横刀的手微微颤抖，他求助般地看向身旁的成思行。 成思行眉头紧锁，第一个百姓已经将麻袋扔在城墙根，接着就是第二个，麻袋和泥土不断抛在墙根，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增高。 李家堡镇不是县城级别的城墙高两丈六尺，而是镇级别的城墙，高仅为一丈八尺，约五六米，相当于两层楼高。 时间每过去一分，危险就增加一分。 “李公子！” 成思行的声音低沉：“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那是……那我的乡邻，我李家的佃户，你让我如何下令？” “白额虎要的，就是你这份不忍。你若不下令，最多两个时辰后，流寇便可踏着土坡，冲上墙头。” 成思行叹了口气道：“届时，墙上的，墙下的，都活不了。是牺牲一部分，保住大部分，还是……玉石俱焚？” 李信也非常纠结，这是一个无比残酷的抉择，无论怎么选，都注定是错的。 时间，在令人窒息的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 墙根的土坡，越来越高。 李信望着城下一边扛土，一边哀嚎的百姓，眼睛红了：“我李信，对不起你们……” 李信哭了，他望着成思行，哀求道：“成大哥，我该怎么办啊……”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4章虽千万人吾往也 “成大哥！” 李信跪倒在地，泪流满面：“求求你，你让护卫队……” “李公子，此令，我不能下。” 成思行缓缓摇头：“怀仁堂立足之本，在于一个仁字。若今日我下令屠戮这些被胁迫的百姓，怀仁堂便失了根基，日后在这北地，将再无寸土容身之地。” 成思行毕竟不是一个将军，只是一个怀仁堂的东家，若是他下令射杀这些无辜百姓，这些百姓的亲属，肯定会抵制怀仁堂。 怀仁堂本来就面临着王弼和王家的封锁，再被李家堡镇附近的百姓抵制，他们以后拿什么生存？ 李信见成思行不同意，只要让护卫下令，可护院们宁愿不吃李家的饭，也不愿意向这些百姓下手。 成思行看着城下越垒越高的土坡，看着在刀锋下瑟瑟发抖，哭声震天的无辜百姓，转身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行险一搏！” “如何行险？” “给我一个时辰！” 成思行不管李信答不答应，转身离开，走向怀仁堂，他回到怀仁堂，成孟娘急忙迎上来。 “爹……” 成思行望着罗世明道：“现在我们有多少副铠甲？” “二十九副！” “我要三十六副，给你半个时辰能不能做到？” “能！” 罗世明也知道若非情况紧急，成思行绝对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其实所有甲片已经完全铸造好，所差的工序，就是打磨和编织。 这些工作，完全可以用人堆出来。 “半个时辰后，我要让甲、乙，丙三个队，全部披上重甲！” “保证完成任务！” 成思行来到书房内，关上门，他的意念瞬间沉入系统面板，看着已经积累的275点杀戮值，他没有任何迟疑，如同赌徒般将所有筹码一次性推了上去。 “系统，消耗91点杀戮值，提升力量，消耗44点杀戮值，提升敏捷，消耗25点杀戮值，提升体质，消耗12点杀戮值，提升精神。” 随着一股暖流涌入成思行体内，他的属性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宿主：成思行】 【当前杀戮值：103】 【力量：150】 【敏捷：70】 【体质：60】 【精神：30】 一股如同火山爆发般的恐怖热流，瞬间在他四肢百骸炸开，肌肉纤维仿佛在瞬间被撕裂，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嗡鸣。 他的明显感觉到，血液奔流的速度快了数倍，心脏如同战鼓般剧烈跳动，将澎湃的力量输送到全身每一个细胞。 他现在拥有了15倍普通人的力量，7倍普通的反应速度，他视野变得更加清晰，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慢了下来，连窗外的雪花飘落的速度都显得那么迟滞。 看着仅剩的103点杀戮值，他开始思考，他手中的横刀在混战中，其实不占优势，他目光落在马槊上面，马槊的战斗力在冷兵器中是首屈一指的。 至于什么方天画戟都是小说艺术加工，马槊可以破骑兵冲击，也可以破重甲，实战早已经过历史检验。 他身上的防刺服，虽然比铠甲更轻便，但是防御能力略低于铠甲，让成思行意外的是，系统商城居然有钛合金铠甲。 钛合金的铠甲，采取离子注入技术处理，表面硬度可以达到高碳钢的1.4倍，然而，重量仅为二分之一。 虽然六十点的杀戮值，让成思行感觉肉疼，可是考虑到自己的小命，他还是咬牙花费60点兑换一副钛合金明光铠甲。 “兑换【钛合金明光重型铠甲】一副。” “兑换【碳纤维复合马槊】一杆。” 随着下一刻，空间微微扭曲，他面前书桌上，如同变戏法般凭空出现了一副银色的明光钛合金铠甲，一杆碳纤维复合材料打造的高锰钢马槊。 他迅速将这件钛合金明光铠甲披上，至于里面的防刺服，他并没有脱下来，现在他拥有十五倍普通人的力量，区区六斤的重量，在他身上几乎没有感觉。 这柄马槊造成造型古朴，长逾一丈六尺、槊刃闪烁着森然的寒光，这柄马槊重约三十斤，对于普通人来说，略微有些沉重，能够拿得动，恐怕无法久战。 可现在成思行拥有了十五倍的超凡力量，四十二斤重的铠甲，三十斤重的马槊，他更为趁手。 准备完毕，看着还有的二十三点杀戮值，最终还是花费十点杀戮值，购买四十份漂亮国军用超级勇士，也就是战斗兴奋剂。 成思行拿着马槊，提着战斗勇士，来到怀仁堂院前，目光如电肃立的护卫队。 “甲、乙、丙三队！出列！” “在！” 以向虎为首，三个满编，装备了最新打造出的三十六副怀仁甲的老队员齐声怒吼，踏步而出。 他们全身笼罩在银白色铠甲之中，只露出一双双燃着战意的眼睛，这是怀仁堂最锋利的刀刃。 “检查兵甲！” 铿铿锵锵的一阵金属摩擦声，长枪顿地，长戟、腰刀出鞘半寸，杀气凛然。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每一人一份，喝下去！” 众护卫队员接过战斗勇士，毫不迟疑，纷纷喝下去，当然，这种药物，暂时还没有那么快的效果。 “出发！” 等成思行带着三个队三十六名护卫队甲士，来到城门前。 “开城门！” 成思行声如惊雷：“今日，我成思行，带着众兄弟，会一会那白额虎！” 向虎及三十六名重甲护卫紧随其后，无持盾握兵，步履坚定。 “嘎吱……” 沉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城外正驱民填土的流寇们愣住了，墙头上的守军和李信也惊呆了。 三十八人？ 面对城外数千流寇，他们竟然敢主动出击？ “诸位！” 成思高举马槊，大喝道：“随我——破阵——杀敌！” “杀！” 三十八人，身穿白甲，身披白色披风，如同一支离弦的白色利箭，悍然冲出了李家堡，径直杀向混乱的流寇大军。 他们的目标明确，就是白额虎的旗下，那个身材魁梧骑在战马上的匪首白额虎。 白额虎起初看到城门打开，只出来区区几十人，不由得嗤之以鼻：“找死！儿郎们，给本王碾碎他们。” 白额虎并未将成思行等三十八人放在眼里，他以为这只是守军的绝望反扑，或者说垂死挣扎。 然而，当这支小小的队伍如同烧红的尖刀切入牛油般，轻而易举地撕裂了最外围流寇的阵型时，白额虎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那三十六个白甲步兵，结成一个鸳鸯三才阵，他们配合默契到了极致，盾牌格挡，长戟搅乱，长槊突刺，刀斧补位，弩机远射，动作行云流水，高效而致命。 流寇那些杂乱的刀剑砍在他们厚重的铠甲上，只能迸溅出几点火星，留下浅浅白痕，难以造成有效伤害。 而他们的每一次反击，都必然见血，更可怕的是阵型最前方的两把尖刀。 向虎如同人形巨兽，天生神力加上精湛武艺，手中那柄加长陌刀挥舞起来，带着凄厉的破空声。 刀光过处，无论是人是马，是刀是枪，皆如朽木般被一刀两断，他所过之处，残肢断臂与破碎兵器齐飞，硬生生在密集的敌群中杀出了一条血肉胡同。 当真是一刀之下，人马俱碎！ 而成思行，则彻底化身为一尊来自远古的战神，他身披银色重甲，手持一丈多长的马槊在十五倍常人巨力的驱动下，那柄重兵在他手中轻若无物。 一计横扫千军，马槊带着恐怖的风压横向扫出，前方五六名流寇如同被攻城锤击中，胸骨尽碎，口喷鲜血倒飞出去，撞倒身后一片。 一名试图举盾格挡的流寇头目连人带盾被马槊劈成两半，鲜血内脏泼洒一地。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5章千军万马避白袍 第045章 成思行根本无需什么精妙招式，纯粹以绝对的力量和速度碾压，马槊或刺或扫、或劈或挑，每一击都蕴含着开碑裂石的巨力，招式简单直接，却无人能挡其锋。 成思行所向披靡，槊锋所指，流寇如同被收割的麦草般成片倒下，硬生生在千军万马中杀出了一条笔直的血路，直插白额虎的中军。 “这……这是人是鬼？” 不少流寇简直就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见过猛的，可问题是，真没有见过这么猛的。 “拦不住！根本拦不住啊！” 流寇们被杀得胆寒了，他们何曾见过如此凶悍的人物？ 那三十八人仿佛不知疲倦，不知疼痛的杀戮机器，尤其是为首那两个，简直就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面对刀枪不入的重甲和这非人的武力，流寇们原本的凶悍之气荡然无存，开始惊恐地后退、避让。 李信在城头上看得热血沸腾，激动得浑身发抖。 他立刻抓住这千载难逢的机会，嘶声大吼：“快！打开城门！接应百姓入堡！快！” 守军们这才从震撼中回过神来，连忙打开侧门，拼命地将那些被遗弃在阵前，吓得呆若木鸡的百姓拉扯进镇内。 白额虎眼睁睁看着那支小小的队伍势如破竹，距离自己的中军大旗越来越近，又看到被驱赶的百姓正被接入镇中。 他自己苦心营造的土坡攻势眼看就要瓦解，他这才真正慌了神，又惊又怒。 “废物！都是废物！” 白额虎他气急败坏地咆哮：“亲卫队！给我上！拦住他们！其他人，驱赶那些炮灰，给老子用人堆也要堆死他们！” 他麾下最精锐约有一千两百余人的老寇亲卫队，硬着头皮迎了上来。 同时，更多的普通流寇在被刀锋逼迫下，如同潮水般再次涌向成思行那支小小的队伍，试图用绝对的人数优势，将这根致命的铁钉彻底淹没。 战场中心，三十八人如同锋利的刀子，一千余名被驱赶的炮灰，在他们面前，如同土鸡瓦狗，不堪一击。 当初，成思行曾以为，长坂坡前，常山赵子龙七进七去，杀得曹军溃不成军，是非常夸张的描写手法。 现在如今，他身披钛合金重甲，根本不需要闪避，他目前为止，已经被数十支箭射中，如果这些箭可以射进去，他早已变成刺猬。 非常可惜，无论是弓箭，还是弩箭，都无法射穿他的钛合金铠甲，甚至无法让他感觉到疼痛。 成思行挥舞着马槊，看着四面八方涌来的敌人，眼中没有丝毫畏惧，反而燃烧着更加炽烈的战意。 他本来仅剩13点杀戮值，也算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可现在，他已经获得了263点杀戮值，特别是随着战斗的继续，这三队护卫，越来越多的人，成为了他的绝对忠诚的拥护者，为他贡献杀戮值。 成思行一直不想变成一台没有感情的杀戮机器，可眼前的流寇，已经不算是人了，他们早已没有了人性。 杀掉他们，获得杀戮值，成思行没有了任何心理负担。 成思行望着身边的向虎道：“虎子，累不累？” “我怕他们尿裤子……” “哈哈！” 成思行大笑道：“兄弟们，随我直取敌酋！” “杀……” 现在战场上，最为难的就是那些数千流寇中的炮灰，如果是普通军队，遇到这种情况早已崩溃了。 可问题是，流寇大军，在白额虎眼中，只有一千二百余名亲卫老寇，以及六七百名核心骨干，这两千余人，才是他们的自己人。 至于说，被他们挟裹而来的流民和百姓，只是炮灰，只是消耗品。 就算这四五千名炮灰全部被杀，白额虎也不会心疼。 更为关键的是，成思行只有三十八人，在流寇眼中，成思行和向虎等人虽然勇猛，可他们毕竟有六七千人，就算站着不动，累也会累死成思行等人。 尽管数百人被杀，他们依旧没有崩溃。 现在战场上，最难受的就是这些炮灰，他们被老寇们驱赶着，冲向成思行等人，可成思行等人太猛，杀得众流寇毫无招架之力。 成思行、向虎等三十八人，如同不知疲倦的杀戮机器，在流寇的汪洋大海中掀起滔天血浪。 碳纤维马槊，每一次挥动都带起一片残肢断臂，陌刀每一次劈砍都制造出令人胆寒的真空地带。 他们面前和身后堆积的尸体越来越高，粘稠的血液浸透了土地，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气。 短短半个时辰，倒在他們周围的流寇已超过千人，其中，至少有两百人是成思行和向虎亲手所杀。 尸山血海，莫过于此。 流寇们彻底被杀破了胆，他们不过是些为了一口吃食被迫拿起武器的农民，溃兵或是地痞无赖，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那三十八个白甲人仿佛根本不是血肉之躯，而是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尤其是为首那两个，一个刀法如神，力大无穷；一个槊势狂猛，所向披靡。 恐惧如同瘟疫般在流寇大军中迅速蔓延，许多人开始不受控制地后退，任凭身后的老寇如何打骂砍杀驱赶，也不敢再向前一步。 整个六七千人的大军，竟隐隐有了崩溃的迹象！ “大王，撤吧！顶不住了啊！” “虎爷，那是妖怪！不是人啊！” 几个心胆俱裂的老寇头目连滚爬爬地跑到白额虎马前，带着哭腔哀求。 白额虎脸色铁青，握着缰绳的手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他虽目不识丁，但从小在茶楼酒肆，说书人的故事里，没少听那些万夫不当之勇，于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如探囊取物的传奇。 他以前只当那是吹牛，可今天，他亲眼见证了，这世上，竟真有如此猛人。 而且一来就是两个。 然而，这匪夷所思的现实非但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发了他骨子里那股混不吝的执拗和狠劲。 “撤？往哪儿撤？今天你们跑了，明天呢？后天呢？” 白额虎抽出腰刀，一刀砍翻小头目，狰狞咆哮：“这等猛人，你们觉得他们会放过我们？得罪了这样的杀神，你们以后晚上还能睡得着觉吗？” 众老寇头目面面相觑，不得不承认，白额虎所说的有道理。 “要么今天就用这些炮灰的烂命，活活耗死他们，永绝后患。要么，就等着被他们追杀到天涯海角，一个个砍了脑袋当球踢！” 白额虎的话，戳中了一些老寇内心的恐惧。 是啊，今天见识了成思行的这等手段，若是让他们活着回去，凭借这身武艺，日后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想到可能被这等猛人无休止地追杀，一些老寇也不由得打了个寒战。 “都他娘的给老子上，驱赶炮灰，他们再猛也是人，是人就会累！给老子堆死他们……” 白额虎亲自挥刀督战。 在老寇们刀枪的逼迫下，那些惊恐万状的流民炮灰再次被驱赶着，如同行尸走肉般涌向成思行等人。 他们眼神麻木，哭喊声都已嘶哑，只是本能地向前拥挤。 城头之上，李信早已看得目瞪口呆，心神震撼无以复加。 他自幼读史，曾见记载大庆开国时有一位无双猛将，于渡江战役中单骑冲阵，手刃三百余敌，被誉为大庆第一勇士。 他以往总以为是史官夸大其词，为尊者饰。可今日亲眼看到成思行与向虎在流寇阵中之中如入无人之境，杀敌如割草芥。 他方才相信，史书所载，未必是虚！ 这世上，真有这等超凡人物！ 而自己竟曾以为成思行只是个身怀异术的奇人，如今看来，简直是坐井观天，有眼无珠。 小蛮和成孟娘也紧紧依偎在垛口后，紧张地注视着城下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小蛮看着成思行的身影，心中莫名一酸，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 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若他有成先生一半的勇武和担当，自己和母亲又何至于沦落至此，隐姓埋名，惶惶如丧家之犬？ 别人的父爱如山，能为儿女遮风挡雨，而自己的……她幽幽一叹，将那份酸楚深深埋入心底。 那些被接入堡中、惊魂未定的百姓，此刻也都趴在墙缝或透过垛口呆呆地望着城外。 他们看着那三十八个白甲身影为了救他们，在数千敌军中往复冲杀，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震撼。 许多人喃喃自语，将成思行视为天神下凡，救苦救难。 战场上，成思行等人依旧在奋力搏杀。 马槊依旧凌厉，陌刀依旧凶猛，三十六铁甲的配合依旧默契。 成思行能感觉到体内那十五倍巨力依旧澎湃，但他也清晰地察觉到，跟随他出城的三十六名弟兄，呼吸已经变得粗重如风箱，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厚重的铁甲此刻如同枷锁，消耗着他们的体力。自己有挂，他们也是血肉之躯，连续高强度的搏杀近一个多时辰，精神与体力的消耗已达极限。 成思行一戟扫清身前数敌，趁机环顾四周。 只见流寇虽然恐惧，但在白额虎和老寇的疯狂驱赶下，依旧层层叠叠地围拢上来，杀之不尽，驱之不散。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6章英雄真不好当 第046章 成思行看着这种情况，非常无奈。他没有想到，白额虎居然在短时间内，就想到了应对他们的办法。 这个牛皮糖战术，战术的精髓就是，贴身纠缠，持续消耗。 这个战术，对成思行等小股精锐有着天然的克制作用，他们只有三十八个人，就算再勇猛，一个人杀几十人，已经是极限了。 他看到身后的个别队员体力已经不支，已开始出现细微的松动，他知道，不能再冲了。 白额虎一直在后方，躲着成思行绕圈，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接近。 流寇的炮灰也不敢迎着他们冲锋，而是躲着他们跑，他已经跑了数百步，才杀了两个人，而弟兄们，已经到了强弩之末。 营救百姓的目的已经达到，杀戮值也获得六百多点，若是再强行突进，一旦有人倒下，阵型破裂，后果不堪设想。 “撤退！” 成思行果断下令撤退，但向虎浑身浴血，状若疯魔，显然杀得兴起：“成大哥，我还能杀……” “弟兄们快撑不住了，稳步后撤！” 向虎一愣，猛地醒悟过来，吼道：“交替掩护，后退！” 三才阵迅速变阵，盾牌在外，弩手居次，长枪居中，刀斧手和内，成思行和向虎一前一后作为最强支点。 整个阵型如同一个缓慢移动的钢铁刺猬，缓缓向城门方向撤退。 滑稽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这支仅有三十八人的小队向哪个方向移动，哪个方向的流寇就如同见了鬼一般，发一声喊，拼命向两旁溃散，根本不敢阻拦。 白额虎和老寇们在后面气得跳脚，打骂甚至砍杀溃兵都无济于事，恐惧已经彻底压倒了他们的威逼。 就这样，成思行率领着这支疲惫却依旧令人生畏的队伍，踏着遍地的尸骸和血泊，一步步退回到了李家堡镇城门之前。 “开城门，接应成先生！” 李信在城头兴奋地大吼。 其实，根本就不用接应，成思行等人撤退，流寇观望，目送他们回城。 三十八人，出征时白衣如雪，归来时血染征袍，甲胄尽赤。 他们踏入堡门的瞬间，城头上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那是劫后余生的激动，更是对英雄的无上敬意。 此战，他们虽未能阵斩白额虎，却杀伤流寇逾千，彻底瓦解了敌人的土坡攻势，救回数百百姓。 更重要的是，他们用无敌的勇武，将恐惧的种子深深植入了每一个流寇的心中。 当成思行、向虎以及那三十六名血染征袍的重甲护卫，踏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李家堡镇内的时候，整个镇子瞬间沸腾了。 街道两旁，早已挤得水泄不通。 有被他们拼死救回的百姓，有原本就居住在堡内的居民，更有怀仁堂所有的伙计和家属。他们踮着脚尖，伸长脖子，目光炽热地追随着成思行的身影。 “成神医威武！” “成先生霸气！” “成英雄……” “英雄，你们是李家堡的英雄！” 人们将手中仅有的东西，几个鸡蛋、一块粗布、或者是窝窝头，拼命的塞向护卫队员们。 大姑娘小媳妇们更是脸颊绯红，眼神黏在成思行和向虎身上，那目光炽热得几乎能拉出丝来，充满了对强者的崇拜与倾慕。 李信率领着镇内有头有脸的人物，在道路中央迎接。他深深一揖：“成先生，诸位壮士！请受李信一拜，此战，先生力挽狂澜，救我李家堡镇于倒悬，恩同再造！” “李公子言重了，分内之事，同舟共济罢了。” 此刻，李信对成思行的评价已然达到了顶峰。他亲眼见证了此人的医术、谋略、练兵之能，以及那堪称恐怖的个人勇武。 这已非盟友可以形容。 像成思行这样的人，在太平年月，或许成就有限，可现在，官府已经给豪强松绑，允许豪强建立私军自卫，也就意味着，乱世将至。 成思行的未来不可限量。 成思行回到怀仁堂，开始沐浴，美滋滋地泡一个热水澡，等成思行从浴室里出来，他换了一身新衣服。 这一次出城血战流寇，不仅仅救下数百百姓，获得良好的口碑，杀戮值收获颇丰，竟一次性获得了697点。 成思行自从拥有这个杀戮系统以来，杀戮值就像工资永远不够花，这还是第一次突破五五点，足以兑换不少急需的物资，当然，还可以进一步提升实力。 150点的力量，让成思行身披重甲，拿着三十斤的马槊，如同灯草一般。 就在成思行畅想未来的时候，成孟娘敲门道：“爹，我可以进来吗？” “进来吧？” 成思行笑道：“孟娘，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啊？” “爹，怎么能睡得着啊！” 成孟娘拿着刚刚核算出来的清单，叹了口气道：“爹，按照您定下来的规矩，出战三十八人，毙敌一千零三十七人！” 成思行明白，这个数字不包括他个人斩杀的数量，如果算上他杀的流寇，应该是一千三百零四人，至于流寇中的伤者，则不会统计在战果之内。 哪怕是对方重伤，只要战斗结束时一炷香内未死，这个杀戮值都不会记录在内。 护卫队的战功统计，非常严格，也非常精确，采取相互印证的方式统计，每队的副队长，负责记录全员的战绩。 由于鸳鸯阵是全员双编制，即使长戟手甲自己核算自己的战绩，也要记录长戟手乙的战绩，同样长戟手乙记录自己战绩的同时，也会记录长戟手甲的战绩。 三人记录数字，需要相互印证，当然，别的队员，也可以记录别人的战绩，在衡量的同样，再与成思行的系统印证。 基本上可以保证，杀敌数量不会出现，赏赐也会非常公平。 成孟娘道：“需赏银五千一百八十五两……咱们……咱们现在把所有银子，连同之前剩下的，加起来也不过一千三百余两，缺口将近四千一百两！” 四千一百两，这还不算护卫队成员的基本薪水，他们每个月还有非战斗期间的五钱银子，别看五钱银子不多，可现在护卫队拥有一百三十余人，每个月就需要六七十两银子。 成思行只觉得有些牙疼，他虽然获得了大量杀戮值，但系统商城兑换白银的性价比极低，这点杀戮值根本填不上这个巨大的窟窿。 战场上杀得是痛快，但这赏银，简直是要了他的老命。 这波看似赚了杀戮值，实则血亏，若无法兑现赏银，刚刚建立的威信和士气，恐怕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成思行揉了揉脑袋，心中苦笑：“这英雄，可真是不好当啊……” 这一夜，成思行睡得极不安稳，梦里全是白花花的银子长着翅膀飞走，以及护卫队员们由崇拜转为愤怒的眼神。 翌日清晨，他顶着两个黑眼圈刚起身，罗世明便匆匆来报，脸上带着一丝兴奋：“东家，外面……外面来了好多人。” 成思行还以为是病人，就苦笑道：“知道了，我这就去坐诊。” 现在欠着四千一百两银子的外债，这让成思行压力山大，能从医馆赚点银子，虽然蚊子腿太小，那也毕竟是肉。 “东家，您误会了，他们不是病人！” 罗世明道：“他们都是昨天被东家救下来的，其中有一百多号青壮，嚷嚷着要加入咱们怀仁堂，跟着东家您干！”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7章成大哥我有一个妹妹 第047章 怀仁堂门口，黑压压地站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皆翘首以盼。 他们都是被成思行救下来的百姓，足足数百人，他们都是朴素的百姓，想过来感谢成思行的救命之恩。 特别是站在前面的一百多名青壮，他们昨天也看到了成思行等三十八人，迎着数千流寇，横冲直撞。 他们想要加入成思行的护卫队，他们不是为了钱，而是单纯地崇拜成思行，想要成为成思行的追随者。 此时站在怀仁堂门口的护卫队成员，胸口挺起，下巴扬起，那叫一个骄傲，他们非常喜欢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 白色的衣服，代表着他们也是这个集体中的一员。 成思行有些头疼，若是平时，人口增加，尤其是青壮劳力增加，自然是好事。 可眼下，成思行想着欠下的四千一百两银子的巨额债务，再想到日益减少的粮食，他感觉嘴里苦，心里更苦。 收下他们？ 粮食怎么办？ 赏银的窟窿还没填上，难道要继续欠下更多的债？更何况，新人的加入需要整编，训练，需要装备，服装，这些都是巨大的负担。 不收？ 看着这些眼神纯粹的百姓，他又如何忍心拒绝？ 看着成思行有些踌躇，罗世明劝道：“东家，您是担心赏银？” “四千一百多两银子呢，把我卖了也不够啊！” 刚刚来到怀仁堂的李信，听到这话，眼睛顿时一亮，他早就知道成思行是一个鳏夫。 如果以前，他其实并没有想过要与成思行结亲，但是自从成思行率领三十八人，在数千流寇阵中，如入无人之境。 这一幕，映入他的脑海中，怎么也挥之不去。 成思行从原来李家想收服的仆从，渐渐成为了李家的盟友，到现在需要巴结的对象，李信虽然是李家的庶子，但是他有一个寡居的妹妹。 哪怕他妹妹也是李家的庶女，以前宁愿寡居，也不会嫁给成思行当继室。 可问题是，今时不同往日，李信认为，自己的妹妹嫁给成思行，或许是最好的归宿。 想法虽然有了，但是李信不擅长做媒，也不知道该如何向成思行开口，但是听到成思行缺钱，他就有了想法。 “成先生可在？李信求见。” 成思行示意罗世明收起账册，起身相迎：“李公子请进。” 李信故作关切地问道：“看先生神色，似乎遇到了难处？可是为了昨日出战将士的赏银之事？” 成思行也没有隐瞒，苦笑道：“不瞒李公子，正是。此前定下的赏格过于优厚，如今……唉，确是囊中羞涩，难以为继了。” 李信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先生高义，信感佩不已。将士用命，赏赐断不可废，否则军心涣散，前功尽弃。这银子……或许信能帮上忙。” 成思行疑惑：“李公子愿意借成某五千两银子？” “先生或许不知，信虽为李家子弟，却是庶出。生母出身商贾，故信于此道也略知一二。” 李信微微一笑：“信有一同母妹，名唤玉姝，年方二十，早年命运多舛，夫婿早亡，如今寡居在家。母亲去世后，将丰厚的嫁妆尽数留给了她。” 成思行愕然，他非常清楚，李信虽然一直向他示好，可拉拢他的心思也昭然若揭，现在这算什么？ 舍不得妹妹套不住郎？ “我这妹妹，不似寻常闺阁女子，颇有经营之才，多年来一直暗中打理部分李家商号事务，手中积蓄……颇为可观。” 李信顿了顿，继续道：“信思来想去，觉得此事或可两全。若先生不弃，愿与舍妹结为秦晋之好。届时，不仅是一家人，这赏银的缺口，舍妹的嫁妆足以填补，甚至日后怀仁堂一应开销用度，李家商号亦可鼎力支持。先生可专心练兵御寇，再无后顾之忧。” 成思行心中一震，瞬间明白了李信的真正意图。 这哪里是简单的说媒，分明是看准了他此刻的财政危机，要用银子和姻亲关系，将他彻底绑上李家的战车。 那位素未谋面的李玉姝，连同她的嫁妆，都成了这场交易中最重的筹码。 答应，则立刻解决财政危机，获得李家源源不断的支持，但从此难免与李家利益深度捆绑，再难保持超然独立的地位。 不答应，眼前这近四千两的亏空如何填补？ 护卫队的士气如何维系？ “李公子美意，成某心领了。只是如今大敌当前，实在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此事……容后再议吧。” 成思行也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并不介意再娶个媳妇，可问题是，牵扯到了金钱交易，他就反感了。 在前世，成思行其实本可以靠脸吃脸，娶了单位一个领导的女儿，可问题是，对方的大小姐脾气，让他受不了。 他可不想吃软饭。 然而，问题是，成思行虽然本意是推脱，李信却只听进去了容后再议这四个字，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他以为成思行只是碍于眼前形势不便立刻答应，但并未明确拒绝，那便是有戏。 “好！好！此事待击退流寇后再详谈不迟！” 他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写信给父亲和妹妹，极力促成这门在他看来对李家有百利而无一害的婚事。 …… 与此同时，李家堡镇外，流寇大营。 白额虎这个混迹底层，凶残狡诈的流寇首领，在被成思行等人昨日那番天神下凡般的冲杀狠狠震慑之后，非但没有选择退却，反而激起了偏执的狠厉。 他一闭眼就是成思行那柄染血的马槊和向虎那把人马俱碎的陌刀，冷汗涔涔而下。 他深知，得罪了这样的猛人，若不趁其羽翼未丰，困守孤城时将其扼杀，日后必将寝食难安，死无葬身之地。 “必须弄死他们。” 白额虎红着眼睛，对麾下心腹头目低吼道：“他们再能打，也是人，是人就会累，就会死！” 智多星叹了口气道：“大王，若是死伤惨重……” “贱民而已，死了再去抓！” 白额虎愤愤地道：“命令前营，给老子冲！爬上城墙赏饭吃！后退者立斩！” “遵令！” 他麾下的老寇们，迅速执行他的命令，带着人拿着刀枪，驱赶着挟裹的流民进攻。 这些炮灰大多面黄肌瘦，眼神麻木，手中武器五花八门，甚至很多人只有一根削尖的木棍。他们的攻击毫无章法，只是凭着求生的本能和老寇的死亡威胁，乱哄哄地向上爬。 白额虎此举，一石二鸟，既持续给守军施加巨大压力，试图耗尽守城的物资和守军的精力，又能借守军之手，大量消耗掉这些消耗粮食的累赘，减轻他自身的补给压力。 在展开进攻的同时，他派出几支由老寇带领的小股精锐，再次扑向李家堡周边尚未被完全摧毁的村落，继续掳掠人口，准备着下一次的填土攻势。 他料定，只要成思行还敢像昨天那样出城逆袭，他就有足够的炮灰和后续手段，将其重重围困，活活耗死。 惨烈的攻防战，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城墙上，李信声嘶力竭地指挥着。 前面的炮灰倒下，后面的又被无情地驱赶上来，踩着同伴尚且温热的尸体，继续向上攀爬。他们如同无穷无尽的蝗虫，麻木地消耗着守城的一切。 随着伤亡出现，防线开始摇摇欲坠，就在关键时刻，成思行带着怀仁堂的护卫队，充当救火队员。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8章怕什么来什么 第048章 “成先生来了，成先生来了，太好了！” 李家堡镇的城墙上，随着成思行带着护卫队到来，守在城墙上的义勇们，纷纷欢呼起来。 此时的成思行，就如同定海神针，瞬间就稳住了义勇士兵的士气，特别是护卫队成员，按照鸳鸯阵，分化成两才或三才阵，哪怕出现防守漏洞，他们就往哪里冲。 在极短的时间内，成思行就带着护卫队，把原本籍籍可危的颓势，瞬间就被扭转，然而，随之而来的新问题开始出现。 不断有流寇冒着矢石，成功攀上垛口，虽然很快就被守军义勇乱刀砍死，或捅下城墙，但每一次接敌，不可避免地出现的伤亡。 没有办法，进攻的流寇实在是太多了，哪怕是十个人换一个人，守军义勇本来就少，就算加上怀仁堂的护卫队，总人数不过五百余人。 然而，进攻的流寇多达六七千人，而且更为关键的是，流寇采取了加油战术，前面的流寇炮灰被杀死或杀伤，他们就从周围抓来大量的百姓或流民。 流寇用刀枪威胁这些新抓来的流民或百姓，并且用他们的亲人威胁他们进攻，如此以来，这些流寇炮灰不敢不进攻。 尽管这些流寇炮灰很难对守军义勇造成大量的伤亡，却迅速消耗着守城义勇的物资。 “公子，滚木快没了……” “省着点用！” “金汁，金汁也快用光了！” 李信急得大吼道：“赶紧派人去找……” 战斗陷入了最残酷的消耗模式，随着守城用的物资减少，特别是灰瓶金汁这种大规模杀伤性物资被耗尽。 被驱赶着进攻的流寇炮灰，看着城墙上落下的滚木、礌石、金汁在减少，他们反而越战越勇，不时有守军中箭，或被爬上来的流寇伤到。 受伤的义勇或护卫队成员，被同伴手忙脚乱地抬下去，城墙上就出现了空隙，特别是伤员的惨叫声，非常影响士气。 仅仅作战两个时辰，守城义勇就出现二十多人阵亡，平心而论，守城义勇的伤亡，远远低于进攻的流寇炮灰。 可问题是，守城义勇和护卫队人数实在太少了，特别是出现了五六十名伤员，这就相当于守城方面，较少了七八十人的战斗，相当损失接近五分之一。 成思行身披重甲，手持马槊，如同救火队员般在城墙上快速奔走。如果不是护卫队拼命堵漏洞，只怕城墙已经失守。 成思行也感觉压力山大，他们可以击退流寇的一次次的登城，却无法阻止潮水般的敌人持续涌来，无法弥补守城物资的飞速消耗，更无法避免，守军义勇的伤亡。 李家堡的城墙，在这疯狂的冲击下，已然是千疮百孔，危机四伏。照此下去，失守恐怕只是时间问题。 白额虎站在远处，看着城墙上那依旧活跃的白色身影，脸上露出了残忍而满意的笑容。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用无尽的炮灰，磨光守军的力气、物资和意志。 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座堡垒，连同里面那个让他寝食难安的猛人，都将被他碾碎。 至于说伤亡的流寇炮灰，上午作战中，死伤六七百人，几乎是守军损失的十倍有余，然而问题是，他的心腹，却扫了四个村落，抓回来一千多人。 城外的流寇，不仅没有减少，反而越打越多，这让守城义勇感到绝望，为了稳住摇摇欲坠的城墙防线，成思行只能把护卫队的八个新队，陆续派上城墙。 成思行看着越来越多的伤员，作为唯一的医生，他只能道：“虎子，你在城墙上盯着！” “好！” 向虎笑道：“成大哥，你放心，只要俺还在，流寇冲不上来！” 怀仁堂距离城墙有些距离，成思行临时将城门附近的一处院落，临时清理出来，开始给伤员包扎伤口。 成思行利用碘伏杀菌消毒，缝合包扎，快速为伤兵治疗伤势，然而，他再快，也只是一个人，速度有限。 然而，伤兵实在太多了。 成孟娘见过成思行，也学着成思行的样子，换上无菌服走了进来，她的眼神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狂热。 “爹，让我来。” 成思行手一顿，愕然看向她：“这不是儿戏，不要胡闹！” “爹，我不是胡闹！” 成孟娘倔强地站在原地，目光灼灼地道：“我知道这不是儿戏，这是救命的秘术，是咱们成家安身立命的根本……” 成孟娘其实不是想要学医术傍身，而是单纯地想要帮助成思行，成思行已经连续缝合了十几个伤兵的伤口，甚至连喝水的时间都没有。 “爹，咱们成家的医术，难道也是传男不传女？” 成孟娘对成思行用上了激将法，成思行其实最讨厌的就是重男轻女，别看成思行只有一个儿子，四个女儿，可问题是，他却是明显的重女轻男。 成慎犯了任何错误，都会被严厉批评，然而，成季娘打坏了一瓶价值昂贵的酒精，成思行非但没有怪季娘，反而担心季娘有没有伤着。 成孟娘没有理会成思行，拿起碘伏，开始为一名伤员清理创口，止血，包扎。 “你……” 成思行看着成孟娘的手，稳定得不像话。 无论伤兵如何哀嚎扭动，无论创面何等狰狞可怖，她握着柳叶刀或持着缝合针的手指，没有丝毫颤抖。 成思行虽然知道，成孟娘其实多次观看成思行治伤，也会在一旁作为辅助，可成孟娘还没有上手实操。 外科手术，特别是简单的清创包扎，没有多大难度，可问题是，理论是理论，但实操是实操啊？ 成孟娘的学习速度，快得令人心惊。 成思行压下心头的异样，默然点头。 或许，只是天赋异禀吧。 乱世之中，什么样的奇人没有？ 成孟娘包扎好一名伤兵的胳膊，迅速为另外一名失血和深度昏迷的伤兵，清清伤口，她手中捏着一根穿着线的弯针，在伤兵大腿断口处，那狰狞翻卷的创面上，一针一线地缝合着。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优雅。 入针、穿引、打结，每一针的间距、深度，都精准到毫厘不差，比他半路出家的二把刀，还要纯熟，还要完美。 成思行不再纠结，有了成孟娘的帮助，救治伤兵的速度，提高不少，看着伤兵们因为得知救治，没了生命之忧，他也松了口气。 成思行意识到，他其实完全可以收几个徒弟，他一个人也不可能完全事事亲为，想到这里，成思行道：“孟娘，去找三四个人，男女均可，跟我学治伤！” 成孟娘起身道：“好！” 不多时，成孟娘带回来四名少年，两男两女，每个人都是十四五岁的样子。 “拜见东家！” 成思行望着四人道：“你们想学医吗？” “想！” 身在乱世，学一身本事，这才是活下去的本钱，傻子才不想学，更何况，成思行愿意教他们医术，这是他们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拜见师父！” 四名少年少女跪在地上，向成思行磕头。 “起来吧！” 成思行其实并没有介绍原理，而是采取了流水线的方式治伤，首先是让两人学习如何清理伤口，进行消毒。 他和成孟娘分别缝合，伤口缝合后，另外两人学习包扎伤口，这样以来，治伤速度再提高一倍有余。 虽然成思行救治伤员的速度在提高，可城墙上运下来的伤员也越来越多，甚至还有几名护卫队的熟人，他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城墙上有危险？” “东家，流寇都疯了，我们杀退一人，他们会冲上来三个人……” 成思行看着伤员至少多达近百人，也意识到城墙上的太危险了。 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时，城墙上传来惶恐的吼声：“顶住，给老子顶住，不许跑，不许……”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49章真守不住了 第049章 “东家，东家不好了……城墙……城墙要破了！” 护卫队的林天赐浑身是血，他被两个人搀扶起来，来到院内，大喊道：“流寇太多了，李公子……李公子顶不住了……” 成思行放下手中的针，他看向成孟娘道：“孟娘，你给天赐治伤，其他伤员慢慢处理，我去城墙上看看！” “好的，爹，你就放心吧！” 成思行出了门，脱下身上的无菌服，无菌服被随意丢弃在角落，他走向倚在墙角的钛合金铠明光铠。 就在成思行准备披甲的时候，一个纤细的身影无声地靠近。 是小蛮，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伸出手，拾起地上沉重的甲裙，帮他套上，然后是护臂、护颈，最后是保护胸腹的核心甲身。 成思行没有拒绝，没有时间，他必须尽快上城墙，披挂好明光铠甲，他拿起那柄碳纤维马槊。 等成思行走出治疗站，他看着小蛮还在跟着自己，淡淡地道：“回去。” “城要是破了，哪里都一样。” 小蛮却摇了摇头：“我要是落在他们手里……恐怕想死，都是一种奢望。” 小蛮知道成思行早就看穿了她女扮男装，也没有避讳什么。 小蛮的话，让成思行无言以对。 小蛮说得没错，流寇所过之处，最惨的其实不是男人或老弱，左右不过一刀，死反而是种解脱。 最惨的永远是女人，特别是像小蛮这样漂亮的年轻少女。 “跟紧我。” 成思行大步流星冲向城墙方向，小蛮毫不犹豫，在城墙下，她捡起地上一柄染血的长枪，紧随其后。 越靠近城墙，惨烈的景象越是触目惊心，几名想要逃跑的义勇，看着成思行，吓得愣在当场。 “回去！” 成思行举起马槊，指着几名义勇。这几名义勇可不敢跟成思行炸毛，成思行的武勇，他们都见过，在流寇面前，他们可能会死。 但在成思行面前，他们必定会惨死。 几名义勇转身回去，李信的怒吼声在混乱中显得声嘶力竭：“顶住，都给我顶住，后退者斩……” 他身边只剩下寥寥几名亲卫，挥舞着战刀试图阻拦溃逃的义勇，却收效甚微。 李信此刻脸上也布满了绝望。 成思行的心脏骤然一沉，位于城门西侧的那一大段城墙，目测至少超过三十步，已经彻底易手。 黑压压的流寇炮灰，已经换成了老寇，老寇与炮灰可不一样，他们如同嗜血的蚂蚁，正源源不断地从那段缺口涌上来，迅速向两侧扩张。 守军义勇的抵抗在那片区域已经完全消失，只剩下零星的反击，旋即被淹没，白额虎的虎头旗，已经在垛口上飘扬。 “随我杀！” 成思行马槊向前一指，身体如同离弦之箭，逆着人流冲向那片失守的区域。 “是成爷，成爷来了！” 混乱中，有人认出了成思行。 那杆标志性的马槊，以及他那身银色的铠甲，一些原本惊慌失措的义勇停下了后退的脚步，看着那道义无反顾冲向最危险之地的背影，眼中重新燃起一丝微弱的希望。 “他娘的，跟成爷杀，跟他们拼了！” “杀回去！” 溃逃的势头，在成思行这决死的反冲锋下，竟然奇迹般地为止一滞，甚至开始有零星的士兵转身，跟着他一起冲了回去。 成思行此刻已无暇他顾。他冲入流寇群中，马槊化作一道索命的黑色闪电。 槊锋疾点，精准地刺穿一名流寇头目的咽喉，槊杆横扫，将两名试图夹击的刀手砸得骨断筋折。 他的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任何花哨，一力降十会，每一击都直奔要害，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暴力美学。 原本苦苦支撑，独木难支的向虎，看到成思行到来，他大笑起来：“成大哥，你来了，太好了……” 向虎如同人形猛兽，陌刀大开大合，每一次挥砍都带着撕裂空气的恶风，将靠近的流寇连人带武器劈开，硬生生在敌群中杀出一片空隙。 小蛮紧随在成思行侧后方，她的脸色有些苍白，但握着长枪的手稳如磐石。她并不主动前冲，而是敏锐地护卫着成思行的侧翼和背后。 一名流寇悄无声息地从成思行侧面持刀捅去，小蛮手中的长枪如毒蛇出洞，后发先至。 “噗嗤……” 长枪刺入那流寇的腋下，流寇惨叫一声，兵刃脱手。 小蛮迅速抽枪，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随即警惕地扫视其他方向。 战斗进入了最残酷的绞杀阶段。守军凭借着成思行带来的这股锐气，勉强稳住了阵脚，将流寇的扩张势头遏制住，但却无法将他们赶下城墙。 双方就在这狭窄的城墙面上，进行着寸土必争的惨烈搏杀。 每倒下一人，立刻就有后面的人填补上来，人命，在此刻，贱如草芥，同时，也以惊人的速度消耗着。 守城义勇的人数本就远少于流寇，不及对方十几分之一，经过连番恶战，特别是这段城墙的失守，以及出现的溃逃，能战之士更是锐减。 就连怀仁堂新编的八个队的护卫队，此刻也已是死伤惨重，折损二十余人，这让成思行感觉心如刀绞。 护卫队成员都是他的宝贝，每死一个人，也就意味着，成思行要花一大笔银子，原本四千多两银子的窟窿，仅仅大半天，就要增加一倍。 在成思行和向虎两人反杀下，流寇伏尸累累。 但敌人实在太多了，杀之不尽，斩之不绝。向虎和成思行二人还好，小蛮毕竟是一个少女，她的手臂开始酸麻，呼吸变得粗重，额头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成思行终于找到了机会，看出了流寇的核心头目，这是一个如同武大郎一样的侏儒，别看他的身材矮小，却擅长射箭，他手中的小猎弓，每一次射出，都会有人中箭。 怪不得防线差点崩溃，这个侏儒一个人，就像狙击手一样，对守城一方的士气，打击实在太大。 更为关键的是，他一直躲在后面，一边指挥，一边射杀重要目标，向虎冲了几次，都被他灵活绕开。 这货简直就是怪胎，可以在城墙垛口上来回跳跃，如同猴子一般灵活，向虎多次试图杀他，都被他轻松躲开。 “小蛮！” 成思行大吼道：“枪！” 小蛮瞬间明白了成思行的意图，手中的长枪，朝着成思行的方向扔去。 这支长枪还在空中飞行，成思行扬起马槊，朝着长枪一扫，马槊击在长枪上，长枪的速度陡然加速。 在成思行十五倍普通人力量的加持下，长枪如同流星一样，飞向那名侏儒。 “噗嗤……” 侏儒也没有想到，成思行会来这一招，等他发现长枪打着璇儿向他飞来时，再想躲避，已经来不及了。 侏儒也是一个狠人，他非常清楚，从一丈八尺高的城墙上跳下去，不一定会死，但是被长枪扫中，他肯定会死。 侏儒不再迟疑，飞身跃下城墙。随着侏儒跳下去，其他流寇也吓得纷纷后退，终于，成思行和向虎二人联手，把所有冲上城墙的流寇，赶下城墙。 白额虎眼看城墙彻底失守，而且天色将晚，他愤愤下令道：“停止进攻！” “铛……铛……铛……” 鸣金声响起，正疯狂进攻的流寇们没有任何犹豫，如同退潮的海水一般，迅速脱离接触，转身退去。 不过片刻功夫，除了满地狼藉的尸体和哀嚎的伤员，城墙上的流寇竟退得干干净净。 幸存的守军义勇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庆幸自己活了下来。 李信在亲兵的搀扶下，踉跄着走到成思行身边。 他须发此刻凌乱不堪，身上的怀仁铠甲上布满了刀痕，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成大哥！” 成思行笑了笑：“我们守住了！” “可是……” 李信绝望道：“弟兄们……快打光了。箭矢、滚木、礌石，能用的都用了……我们……我们怕是守不住了。” 绝望，在守军义勇和护卫队中间蔓延。 成思行咬牙道：“守不住，也要守！”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0章藏不住了 “东家，不是流民，是土匪！” 高杰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我看见了杜大……不，是杜逸之了，还有他的结拜兄弟金钱豹孙传英！” 成思行心中一沉，杜逸之果然贼心不死。 “所有护院队集合！” 成思转身对身边的成孟娘低声道：“你带着女兵队，配合张猛，组织所有人，从北出口撤离。记住，你们立刻离开，不要回头。” 成孟娘咬着嘴唇：“爹，我要留下来帮你！” “胡闹！” 成思行厉声喝道：“你和女兵队的任务是保护大家安全撤离，这是命令！” 成思行深吸一口气，大步走向训练场。 两个队二十四名护院队，除了四名在入口处监视的成员，二十人已经列队完毕。 护院队经过三四天的紧张训练，站姿尚且生硬，除了向虎、高杰等人，其他脸上都带着惶恐和不安。 “弟兄们！” 成思行望着众人道：“外面是杜逸之带来的土匪。我知道你们害怕，我也害怕。” 护院队阵中响起一阵细微的骚动，有人不自觉地咽着口水。 “但是……” 成思行声音陡然提高：“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你们以为投降就能活命吗？杜逸之的为人，你们比我更清楚！” 提到杜逸之，不少不少护院队成员都变了脸色。 那个暴虐成性的杜大当家，曾经如何对待不服从他的人，他们记忆犹新，只要落在杜逸之手中，死是最好的结果。 他就是一个变钛，最喜欢变着花样折磨人，他还发明了一种酷刑叫烤全羊，当然，这个烤全羊，并不是真正的烤全羊。 而是把人绑在烧烤架上，四根粗大的蜡烛点燃后，被置于四肢熏烤，不仅散发出焦糊气味，还能听见油脂被烤出的滋滋声响。 这比凌迟还让人难以忍受，有的人甚至三天才会被活活烤死。高杰等人想起杜逸之的暴行，吓得直哆嗦。 “要么我们守住这个山谷，要么所有人都得死！” 成思行目光如电，扫过每一张惶恐的面孔：“但是我要告诉你们，我们有胜算！还记得这几天我教你们的鸳鸯阵吗？只要你们严格按照训练来，这些乌合之众，来多少都是送死！” “我成思行在此立誓，今日参战者，斩杀一名土匪，赏银五两，受伤者，赏银十两，我亲自为你们医治！若有不测，你们的家人我养一辈子！” 正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然，护院队成员们，也没有了后路，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 野狼谷的入口处，成思行让人垒的雪墙，经过三四天的冰雪覆盖，已经非常坚固。 杜逸之望着野狼谷里的烟囱，脸上露出狞笑：“这姓成的居然没跑，老天爷让老子可以报仇，他要是跑了，我还真不知道往哪里找他……” 满脸横肉的金钱豹孙传英笑道：“老杜，你这野狼谷，易守难攻，可是个好地方啊。” 杜逸之淡淡笑道：“孙二哥，等拿下这里，咱们兄弟平分。” “行了行了！” 孙传英不耐烦地挥手：“野狼谷是你的，你帮过我，我也帮你，兄弟们，给我上！” 随着孙传英一声令下，黑压压的土匪如同潮水般向谷口涌去。 他们挥舞着各式兵器，嘴里发出怪叫，气势汹汹。 然而，野狼谷的入口实在太窄，仅能容两辆大车并行，而且，这个入口处，还有一道约莫五尺高，厚约一尺的雪墙。 向虎带着三名护院守在这里，他力气大，成思行给他更换了武器，他现在用的是一柄陌刀，重达二十八斤。 当土匪们冲到近前时，才发现这道雪墙，被冻得坚硬似铁，众土匪倒也没有在意，纷纷朝着雪墙攀爬。 向虎挥舞着陌刀，砍向爬上雪墙的土匪。 “噗嗤……” 两名土匪接连被砍死，其他土匪眼见雪墙后只有四人，也纷纷拿着标枪或短斧之类的武器，甩向向虎等人。 向虎等人贴近雪墙，躲避土匪的投掷武器。 初战不利，孙传英下令道：“牌子手，上！” 随着孙传英一声令下，众土匪中的盾牌手，举着盾牌，冲向雪墙，双方围绕着雪墙，展开激烈的拼杀。 幸亏向虎挡在雪墙前，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列阵！” 成思行一声令下，护院队迅速按照训练排开鸳鸯阵。 四名盾牌手站在最前，宛如一堵移动的盾墙。盾牌手身后的长矛手和长枪手错落站立，锋利的矛尖从盾牌间隙中伸出，后面的弓弩手则已经搭箭上弦。 “放箭！” “咻咻咻……” 弩箭破空而出，刚刚爬上雪墙的几个土匪应声倒地。 土匪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激怒了，更加疯狂地向前冲来，然而狭窄的地形让他们无法发挥人数优势，只能挤作一团向前推进。 “稳住！” 成思行站在阵中，大吼道：“都压住步子，稳住保持队形，不要乱，长矛手，刺！” 护院队的长矛手们几乎是本能地向前突刺，锋利的长矛轻易地穿透了土匪单薄的衣衫和血肉。 “收，长枪再刺！” 简单的命令，机械的重复。护院队员们惊讶地发现，那些平日里凶神恶煞的土匪，在鸳鸯阵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 一个土匪侥幸躲过长矛，挥刀砍向盾牌，却被盾牌后的弩手射中胸口，猛地倒在地上，不等他们起身，随即被补上的长枪结果了性命。 另一个土匪试图从侧面偷袭，却被严阵以待另外一名弓弩手一箭射穿喉咙。 战斗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土匪们的进攻在鸳鸯阵面前显得如此混乱而无序，他们拥挤在狭窄的谷口，进退两难。 “这……这是什么邪门的阵法？” 孙传英在后方看得目瞪口呆。 杜逸之脸色铁青，他万万没想到，成思行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能把这些乌合之众训练成如此精锐的战力。 “不能这么打了！” 杜逸之咬牙切齿地道：“让兄弟们撤下来，用弓箭！” 然而土匪们哪里懂得什么令行禁止，前面的人想后退，后面的人还在向前挤，整个队伍乱作一团。 趁此机会，成思行再次下令：“弩手自由射击，目标敌方头目！” 弩手们专挑那些看起来像是头目的土匪下手，不时有土匪小头目中箭倒地，更加重了土匪队伍的混乱。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谷口已经倒下了七八十具土匪的尸体，鲜血染红了积雪，而护院队这边，仅有两人受了轻伤。 初战告捷，护院队员们原本的紧张恐惧的情绪，渐渐被信心取代。 他们发现，只要严格按照训练来，这些土匪确实如同东家所说，都是来送死的。 “东家，您看，他们开始后退了！” 高杰兴奋地喊道。 成思行循声望去，果然，土匪们的攻势已经停滞，不少人开始向后退却。 “不要追击，保持阵型！” 成思行沉声命令：“他们不会这么轻易放弃的。” 孙传英看着死伤的数十名手下，咬着后槽牙道：“成思行……够狠！” 成思行看着土匪撤退，乱作一团，他一手横刀，一手弩机，纵身一跃，跳上雪墙，朝着土匪杀去。 趁他病，要他病。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1章毁灭吧都给我死 一名土匪眼见成思行一个人冲来，他鼓起勇气，扬起狼牙棒，朝着成思行砸去。 成思行不闪不避，将手中的横刀当作暗器，朝着这名土匪甩去。 “噗嗤……” 【击杀目标，杀戮值+1】。 成思行从土匪手中抓起狼牙棒，这支重达十七八斤的狼牙棒，在他手中，简直就如同灯草一般轻松，他扬起狼牙棒一计横扫，三名土匪被狼牙棒砸死。 成思行对杀戮值的渴望是无穷尽的，或许是因为护院们并没有真正归心，这七八十名伤亡，成思行只收获不到四十点杀戮值。 而且，这些杀戮值，还是向虎、张亮、高杰三人贡献的，他从雪墙上跳下来，手中的弩机，射中一名土匪，随后向土匪后队杀去。 杜逸之正巧回头，看着成思行，如同杀神，吓得脸色苍白：“成思行……” 雪墙之后，向虎喘着粗气：“成大哥呢？” “去追那些土匪了！” 向虎脸色铁青：“你们就让成大哥一个人去追土匪？” “我们也追上去！” 高杰其实也没有想到，成思行训练的鸳鸯阵，居然有如此威力，他们这些人，很多人都斩杀了一两名土匪，正处于亢奋之中。 一名护院怯怯地道：“那些土匪还有四百多人……” “败军之将，何足言勇？ 高杰回过脸望着众护院，挥着长槊，指着前方：“东家就在前面！” 向虎大吼道：“追随成大哥！” “追随成大哥！” 高杰和向虎一马当先，众护院紧随其后，二十四名护院朝着南方杀去。 土匪正在溃逃，而杜逸之和孙传英正在激烈争吵。 “都是你出的好主意！” 孙传英怒气冲冲地盯着杜逸之道：“老子被人坑惨了，说什么野狼谷守备空虚，一攻即破，老子折了这么多兄弟，连根毛都没摸到！” 杜逸之脸色难看：“孙二哥，我也没想到成思行这么勇猛，更没有想到，他居然在这么短时间，就能训练出如此精锐……不过咱们还有机会，他们人少，耗也能耗死他们！” “放屁！” 孙传英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要耗你自己耗去，老子的兄弟不是这么白白送死的！” “你……” 就在两人争吵之际，一个土匪连滚爬爬地跑来：“大……大当家，不好了，那个成思行带着人追过来了！” 在冷兵器时代，个人的武勇，非常重要。 特别是，成思行身穿防刺服，可以无视土匪手中的刀枪攻击，他只攻不守，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 护院队也翻过雪墙，众土匪看着护院队追来，吓得赶紧逃跑，护院队按照队形推进，将落单的土匪一一杀掉。 杜逸之眼珠急转，突然计上心头：“孙二哥，为今之计，只有拼死一搏了，在山谷入口，地形狭窄，咱们人多，也发挥不出来，他们现在出来了，咱们集中人马，回头收拾掉成思行！” 孙传英看了看护院队，一咬牙：“好！就信你这一次！所有兄弟，跟我来！” …… 就在野狼谷激战正酣之时，王景略率领着百余名王家护院，正快马加鞭向野狼谷赶来。 “二少爷，咱们真的要帮那个成思行？” 徐晟不解地问道：“他可是拒绝过您的招揽。” 王景略微微一笑：“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成思行此人身怀绝技，若是能在他危难之际施以援手，何愁他不归心？” “可是杜逸之和孙传英联手，有四五百人，咱们这一百多人……” “放心，野狼谷易守难攻，成思行只要能撑上一时半刻，等我们赶到，内外夹击，必能大获全胜。” 当王景率队赶到野狼谷外时，眼前的景象让他目瞪口呆。 预想中惨烈的攻防战并没有发生，谷口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上百具土匪的尸体，而野狼谷入口的小道上，土匪们乱作一团。 更让王景略震惊的是，他看见成思行率领的护院队阵型严整，士气高昂，正在追杀众土匪。 “这……这是怎么回事？” 王景略瞬间傻了眼：“杜逸之和孙传英四五百号人，居然连谷口都没打进去？” 王景略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护院队的阵型。 那种独特的站位和兵器配置，是他从未见过的，此时的鸳鸯阵，两队逞倒八字，向前推进，杀得土匪狼狈不堪。 孙传英被向虎用陌刀一刀劈下了成两截，周围的土匪纷纷跪倒，将兵刃举过头顶，高喊：“愿降……愿降！” 随着孙传英被杀，众土匪纷纷投降，杜逸之还想跑，却见高杰抢过一匹马，双腿夹紧马腹，朝着杜逸之追去。 杜逸之这一次可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被高杰拽着，扔在成思行面前。 杜逸之跪在成思行面前：“我也愿降……” “噗嗤……” 成思行一刀斩下杜逸之的脑袋， 成思行站在战场中央，目光冷峻地扫视着这片刚刚经历血战的土地。护院队员们正在高杰的指挥下清点战利品，收缴兵器。 “东家，共计毙敌一百五十七人，俘虏二百零三人，跑了几十个人，缴获兵器……” 高杰正禀报着，忽然被一个清亮的女声打断。 “成思行！你这个刽子手！” 成思行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劲装的少女，从俘虏群中站起身来，她约莫十六七岁年纪，面容姣好，虽衣衫朴素，却难掩天生的丽质。 此刻她柳眉倒竖，眼中满是愤恨。 “杜爷明明已经投降了，你为何还要杀他？” 少女指着成思行的鼻子骂道：“你们这些男人，整日就知道打打杀杀！你可知道，杜爷他待我有多好？他答应过要带我离开这个鬼地方……” 成思行眉头微皱，转向高杰：“这人是谁？” 高杰连忙低声道：“东家，此女原是建阳富商邢文秀的独女邢巧儿，三个月前被杜逸之掠上山，做了他的小妾。听说杜逸之对她极为宠爱，甚至允诺要立她为压寨夫人……” 邢巧儿昂着头，眼中泪光闪烁：“他从不强迫我做不愿意的事，还答应将来要明媒正娶……可你呢？你杀了他！你这个冷血无情的屠夫！” 邢巧儿越说越激动，竟向前走了几步，直逼成思行面前：“你知道吗？你毁了一个女子毕生的幸福，你这种滥杀无辜的人，迟早会遭报应的！” 刀光一闪，快如闪电。 邢巧儿惊恐地睁大眼睛，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锋利的刀锋已经划过她的咽喉。 鲜血喷涌而出，在她素白的衣襟上绽开一朵凄艳的红花。她软软地倒在地上，眼中还残留着不可置信的神色。 【击杀邢巧儿，杀戮值+1】。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就连高杰也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成思行收刀入鞘，面无表情地擦拭着刀身上的血迹，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每一个人的脸：“都给我记住，乱世之中，先杀圣母。” “少爷，咱们现在怎么办？” “这个成思行……” 王景略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果然不是寻常人物。” “少爷，他们这是要……” 王景略策马来到成思行面前，意味深长地道：“成神医今日又让王某大开眼界。不但医术通神，练兵布阵也是如此了得。” 成思行淡然道：“公子过奖了，不过是求生而已。” “好一个求生而已。” 王景略哈哈大笑：“不知成神医可还记得王某先前的提议？若是愿意，王家随时虚位以待。”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2章流寇崩败 第052章 流寇看到了胜利的希望，越来越疯狂，他们踩着同伴的尸体，疯狂地向上攀爬，一段近二十步的城墙再次被突破。 数十上百名流寇涌了上来，守军节节败退，这段城墙，与失守的一百多步城墙眼看就要形成连在一起。 “败了，败了……” 十几名守军义勇绝望地叫着，被流寇淹没， 成思行心猛地沉了下去，他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常规的手段已经无法挽回败局。 “向虎掩护我！” 成思行下达命令的同时，他的意识瞬间沉入系统空间。 杀戮值在连番血战中积累了可观的数量，但想要兑换列表里那些真正的大杀器，所需点数依旧是天文数字。 他快速锁定了一个选项猛火油柜。 这是古代的喷火器，外形如同一个衣柜，上部有四个青铜铸成的喷火口，这事实上是一个以液压油缸作为主体机构组成的火焰泵。 如果给成思行时间，他其实有信心打造出来类似的装置，无法解决的是猛火油柜的核心，也就是燃油。 看着高达一千六百点的价格，几乎掏空了他近期的所有积累。 “兑换【猛火油柜】一台。” 除着一千六百点杀戮值扣除，他面前出现一台庞然大物，长约一丈两尺，宽约八尺，高约八尺。 成思行看着这个猛火油柜，瞬间就松了口气，这是铜制的庞然大物，哪怕不作为武器使用，也可以熔化，得到三四千斤铜料。 流寇也看到了这个怪东西，但他们只是略微迟疑，便在头目的驱赶下，更加疯狂地涌来。 成思行站在了猛火油柜之后，他按照脑海中的操作要领，也顾不得掩饰什么，再次购买一只喷火枪。 “虎子！” 向虎退到成思行身边，他点燃预热室，喷口燃烧着火焰，这台猛火油柜原本需要八人才能驱动。 可问题是，向虎天生神力，他一个人就轻松压动杠杆，驱动泵体，他自己则牢牢握住那龙首喷嘴，对准了冲来的流寇。 “嘭……” 泵体发出沉闷的响声，下一刻。 “轰……” 一条如同水桶粗赤红色的火龙，猛地从龙首喷嘴中喷吐而出。 这火焰不同于寻常的明火，它是粘稠的猛油油为原料，燃烧猛烈异常，而且极难扑灭。 火龙横扫而过，冲在最前面的流寇瞬间被点燃，变成了凄厉惨叫的人形火炬。 火焰附着在他们的衣物甚至皮肤上，疯狂燃烧，任凭他们如何翻滚拍打都无法熄灭。 后面的流寇猝不及防，被飞溅的火焰沾上，也立刻引燃全身，空气中瞬间充满了皮肉烧焦的可怕臭味和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 城墙之上，仿佛出现了一片移动的火海，无数流寇被火焰吞噬，这些流寇惨叫着，如同下饺子般带着火焰坠落城下。 短短十几个呼吸的时间，那段被突破的城墙前方，约莫一百五十余步的城墙，瞬间化为一片炼狱。 侥幸未被直接点燃的流寇，也被这超越理解的恐怖景象吓得魂飞魄散，发一声喊，连滚爬爬地向后溃退。 【击杀目标，杀戮值+1】 【击杀目标，杀戮值+1】 …… 成思行耳畔传来系统的提示意，他原本已经被掏空的杀戮值，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增加，向虎看着被火焰吞噬的流寇目瞪口呆。 “成大哥……” 成思行清空城墙上的流寇以后，迅速调转龙头喷嘴，转身对着城墙下面的流寇，居高临下喷射的火龙，形成方圆百步距离，形成一片火海。 数百上千名流寇被火龙吞噬，惨叫连连。 “神火，是神火……” “成爷召来了天火！” 幸存的守军们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劫后余生的狂热欢呼，原本濒临崩溃的士气，被这宛若神迹的一幕，瞬间提升到了顶点。 就连一向喜欢厮杀的向，此刻也阴沉着脸，有些不忍。刀枪杀人，毕竟是有数的，勇猛如成思行，一个多时辰才能杀死一百多人。 然而，这种东西，却在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将上千人吞噬。 流寇们吓得纷纷后退，迅速跑出距离的百步范围。 城墙下，流寇的中军所在。 白额虎赵奎骑在战马上，他眼睁睁看着那段即将彻底占领的城墙，突然被一条恐怖的火龙清空。 冲上去的精锐在火焰中化为灰烬，后续的队伍如同见了鬼一样崩溃下来。 “那……那是什么鬼东西？” 赵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 那种火焰，绝不是普通的火油。 不仅白额虎感觉恐惧，其他流寇不受控制地后退，哪怕距离城墙已经二三百步，他们仍旧还在后退，老寇们拿着刀枪威胁炮灰。 可炮灰们宁愿正面面对老寇的刀枪，也不敢回头。 城墙上的成思行瞬间看到机会，他大吼道：“怀仁堂护卫队，集合！” 成思行转身走在城墙，将猛火油柜扔在城墙上，罗世明却朝着几名伙计道：“叫人，把这个家伙抬下去！” 在罗世明眼中，成思行的任何东西，都是怀仁堂的宝贵财富，他们虽然帮助李信守城，但该分清楚的还是要分清楚。 很快罗世明让三四十名伙计，连同守军义勇，如同蚂蚁搬家一样，将这台猛火油柜抬下城墙。 此时，城下的街道上，怀仁堂的护卫队开始集结，新老原本两百多人的护卫队，如今连轻伤员都算上，只剩一百五十多人。 让成思行欣喜的是，他的重甲队，基本保持完整，连番苦战，重甲护卫，只有两名重伤员，无人阵亡。 “开城门！” 李家堡伤痕累累的城门，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打开。 成思行身先士卒，手持马槊，大吼道：“怀仁堂全体，随我杀贼！” 成思行一马当先冲了出来，他身后，是怀仁堂护卫队最精锐的第一哨，第一哨编制基本完整，仅减员两人。 但第二哨、第三哨以及第四哨和两个直属队，却惨了，他们原本共有十四个满编队，共计一百六十八人，现如今勉强有两个哨，损失足足三分之一。 一百五十人，如同一支利箭，离弦而出。 罗世明带着众伙计，抬着猛火油柜从城墙上下来，他们吃力地将猛火油柜放在一辆平板大车上，这是成思行从系统商城购买的大车，拥有减震和省力装置。 一般的大车还真装不下，这台猛火油棋。 有一名伙计望着罗世明问道：“罗管事，咱们也要出去吗？” “对啊，东家说，让怀仁堂全体杀贼……” “可是，咱们没有家伙啊！” 张猛带着一群伙计走过来：“活人还能让尿憋死？有什么用什么？东家都不怕，我们怕什么？” 成思行带着一身白衣，其实护卫队的白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们简直就是一身血衣。 这一次，他依旧摆出让第一哨顶在最前面，四个队，三四十名甲士在前，其他三个不满编的哨，跟在后面，负责火力压制。 成思行的目标明确无比，直指流寇中军那面虎王大旗，发起最直接，最暴烈的凿穿。 “杀！” 成思行在左，向虎居右，马槊与陌刀，完美契合，他们向白额虎发起攻击。 “挡住他们，给我挡住！” 白额虎赵奎声歇斯底里地大吼，挥舞着马鞭，驱赶身边的头目和亲兵上前。 然而，士气此消彼长。 流寇刚刚目睹神火天降，他们被那恐怖的火焰震慑，只见短短一刻钟，数百上千人被烧死，看到成思行悍然出击，一时间阵脚大乱。 成思行冲在最前方，马槊挥舞开来，当者披靡。 强化后的身体素质，十五倍的力量，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槊锋过处，人仰马翻，完全没有一合之敌。 他就像一把烧红的尖刀，轻而易举地切开了流寇仓促组织起来的防线，而向虎紧随其后，如同猛虎下山，将成思行撕开的口子不断扩大。 现在护卫队已经没有新兵了，哪怕新兵经过十数天的惨烈作战，早已蜕变成了精锐老兵，他们被这狂野的攻势感染，也红着眼睛，奋力向前冲杀。 白额虎赵奎看着那道如同魔神般的身影，看着他手下精锐老寇，在对方面前如同纸糊泥捏般不堪一击。 看着那杆马槊距离自己的大旗越来越近，上一次成思行出城突击，他利用老寇驱赶着炮灰，让成思行差点耗尽体力，甚至差点反杀。 但这一次，他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压倒流寇们心中最后一根稻草，是一辆大车，大车上装载着那台猛火油柜，罗世明和张猛，带着怀仁堂的数百名伙计，除了老弱病残，连女人们也跟着出城。 “跑啊……那火龙要来了……” 高达八尺的猛火油柜，装在三尺高的平板车上，总高约一丈一尺，哪怕在混乱的战场上，也非常醒目。 “败了，快跑……” 流寇最先崩溃的，不是损失惨重的炮灰，而是一直以来，损失不大的老寇们。 这些老寇们最开始动摇，悄悄向后挪动脚步，迅速引起雪崩的反应。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3章东家咱们发财了 第053章乱世用重典 “拦住他，拦住他们，赏银万两，不，赏十万两……” 赵奎悬赏，没有任何效果，这一次成思行不是三十八个人出击，他身边带了一百五十人，后面还跟着数百人。 原本罗世明等人非常害怕，可是他看到流寇遇到他们这群没有打过仗的伙计，仿佛像见鬼一样，掉头就跑。 只恨爹妈少生两条腿。 李信在城墙上，看着罗世明和张猛，带着怀仁堂的伙计，无论男女，全部出击，他顿时感觉有些脸红。 李家堡镇是李家的，成思行只是帮忙守城，没想到怀仁堂居然拼到这个地步，他也大吼道：“不守了，是爷们给我冲出去！” 成思行槊出如龙，带着护卫队一百五十人，杀得流寇魂飞魄散，刚开始，流寇只是几人，几十人的老寇悄悄逃走，影响不太大。 现在成思行所过之处，流寇纷纷溃逃。 在成思行的带动下，仿佛一头狮子带领一群绵羊，哪怕是没有打过仗的普通伙计，也爆发了惊人的勇气。 白额虎赵奎，发现他的一名亲信头目，居然掉头跑了，他急忙追上去，一刀将这名头目的脑袋砍了下来，鲜血如同瀑布般。 “大王跑了！” “快跑啊！” 天地良心，虽然局面已经接近失控，白额虎还真没有放弃，他后退，其实是追击背叛的心腹，然而，在其他流寇眼中，帅旗后移，就是逃跑。 “撤……撤退，全军撤退！” 赵奎再也顾不得什么脸面，猛地调转马头，用马鞭拼命抽打着坐骑，本来流寇已经出现了崩溃的趋势，再加上主帅一逃，流寇数千大军彻底崩溃。 兵败如山倒。 成思行率领的一百五十精锐，如同虎入羊群，衔尾追杀，直杀得流寇尸横遍野，哭爹喊娘。 大量流寇一看成思行追来，他们双腿一软，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爷爷，我们投降……” “好汉爷，不要杀我……” 流寇大营崩溃了，造成了极大的混乱。 偏营里的王弼，心存死志，他要是死了，王生策反而得够得到朝廷褒奖，至少他们王家倒不了。 更为关键的是，他已经找到了货栈被劫的幕后黑手，也算是有了一个交代。 结果，流寇大营瞬间崩溃。 成思行率领护院追击流寇主力，罗世明和张猛二人率领数百名怀仁堂的伙计们，目标也非常明确，一人直扑白额虎的辎重大营，一人直扑白额虎的中军大营。 怀仁堂守城作战以来，损失惨重，斩获不少，成思行已经欠了护卫队一万八千余两银子，更为关键的是，怀仁堂的粮食，几乎耗尽。 成思行也不是非杀白额虎不可，只是他的粮食耗尽，现在还有一千多人跟着他吃饭，他需要杀戮值。 特别是他见识到了猛火油柜的真正威力，但是，系统商城里，猛火油柜只是最低级的武器。如果有杀戮值，他还可以购买威力更大的武器。 成思行率领护卫，一直追杀着白额虎残部十数里，直到残阳如血，这才收兵。 李家堡城外的战场上，罗世明和张猛他们几乎动员了堡内所有能动的伙计、妇孺，甚至半大的孩子。 男人们负责从尸体上剥下还算完整的铠甲和衣服，收集散落各处的兵器，妇孺们则两人或四人一组，收集战场上的物资，连块破布都不会留下。 另一边，李信也带着残余的李家护院和守城义勇出城。 他们也逐渐开始有组织接收俘虏，打场战场，收集战利品，重点是流寇遗弃的辎重车辆，以及可能藏有财物的营帐。 天色彻底黑了下来，罗世明和康伯整理的缴获物资清单，放在李信和成思行面前。 罗世明率先汇报此战中缴获的物资：“东家，李公子，缴获的各式铁甲，完整的仅三十七副，能修补使用的，共计五十九副。” 成思行摆摆手道：“这些铁甲，全部熔了吧，打造成怀仁甲！” “好！” 罗世明道：“此外，还有皮甲，一百四十三副，完好的长枪、腰刀、柴刀，弓箭、骨朵等各式武器，超过四千件；损毁严重但能回炉的，不计其数。” 成思行点点头道：“其他物资呢？” “银子……主要是散碎银两和部分银锭，共计两万八千余两。” 康伯有些兴奋地道：“铜钱数量太大，还在清点。粮食……不多，只有不到六百石，而且多是粗劣的杂粮豆粕。” 成思行和李信对视一眼，终于知道流寇为什么这么疯狂，只有不到六百石杂粮，六百石粮食听上去不少。 可问题是，白额虎麾下有足足五六千人马，这点粮食，撑死可以吃三四天。怪不得他会不计代价的攻城。 “成大哥，此番大胜，仰仗怀仁堂之力甚多。缴获如何分配，你拿个章程。” 李信顿了顿：“银子，我李家可以不要。但这兵刃铠甲，堡内义勇，护院损耗极大，急需补充。我希望能分得三分之二……” “李公子！” 成思行缓缓开口：“此战能胜，非我怀仁堂一家之功。李家护院、守城义勇，伤亡最重，功不可没。” 成思行向来是别人敬他一尺，他敬别人一丈。 流寇手中的破烂装备，其实价格不大，李信要这些装备，其实还是让他拿缴获银子的大头，毕竟，成思行欠了两万余两银子的债务。 “银子，我要两万两。” 成思行直接道：“但那些缴获的兵刃完好堪用的，你可以先挑走急需的部分。剩下的，包括那些破烂，全部归我怀仁堂处理。” 李信一愣，他知道怀仁堂有精炼炉，也可以打造兵刃，关键是他没有铁。 成思行继续道：“这些破损兵器，回炉之后，待新装备生产出来，我可以给你提供，足以武装五百人马的装备！” 李信猛地睁大眼睛，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武装五百人，而且是怀仁堂打造出来的武器铠甲，这远比眼前这些良莠不齐的缴获有价值得多。 尤其在这个朝不保夕的时节，可靠的装备就是人命，就是家族存续的保障。 “此话当真？” “当真。” “好！好！好！” 李信连说三个好字“成兄高义，信感激不尽，不过，我李信不能白占成兄如此大的便宜，这样，我李家再拨出五百石粮食，送至怀仁堂，眼下粮食物资紧缺，略表心意，万勿推辞。” 五百石粮食！这绝对是雪中送炭。 成思行心中一动，知道这是李信在投桃报李，巩固联盟。他也不再矫情，拱手道：“如此，多谢信之兄了。”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些许隔阂与算计瞬间消失，战友情谊更添了几分纯洁。 战利品分配议定，另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了面前俘虏，白额虎虽然跑了，但是他麾下的流寇，被成思行逼降三千余众人。 如何处置这些人？ 不等成思行和李信做出决定，李家堡镇外，却群情激愤。 流寇虽然不没有攻进镇内，但在攻城过程各，许多人家有亲人死于流寇之手，也有不少人家的房屋被焚烧。 也有不少被救下来的百姓，他们更惨，不仅有亲人被杀，还有亲人被凌辱，家财也被抢光，更为关键的是，他们连家都被毁了。 众人围着流寇俘虏高呼：“杀了他们，为死去的乡亲报仇！” “这些天杀的贼寇，一个都不能留……” “李少爷……把他们全部处死……” “成爷……你要为我们做主啊！” 李信听着这些百姓的呼声，脸色凝重起来。 流寇俘虏中，大部分人都是面黄肌瘦，眼神惊恐麻木，一看便是被裹胁的普通百姓，有的来自周边被攻破的村落。 杀俘不祥，这是古训，也关乎他李家的名声， 真正的积年老寇，经过初步甄别，大约有七八百人。 但民愤汹汹，若强行弹压，只怕刚凝聚起来的人心又要散了。 李信望着成思行道：“成大哥，这些俘虏该怎么处置？” “乱世用重典！”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4章姗姗来迟的援军 第054章 成思行虽然没有什么杀俘不祥的心理负担，对敌人仁慈，就是对无辜者的残忍。但他也知道，全杀光并非上策，尤其是那些被裹胁的百姓。 成思行来到群情激愤的人群面前，他犀利的目光望着众百姓，仿佛他的目光带着神奇的能力，激愤的百姓，瞬间安静了下来。 “诸位乡亲父老，仇要报，但刀不能砍错了人。” 成思行非常满意，百姓们对他的态度，这是他十数天血战，赢得了百姓们的拥护。 “有人说，杀俘不祥……这是狗屁逻辑！” 成思行指着眼前的流寇俘虏道：“他们杀人无数人，放火烧了无数人家，无恶不作，现在放下了屠刀，我们就原谅他们，不追究他们的责任……这不可能，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 成思行的话让那些流寇俘虏一阵骚动，有人想挣扎，有人也想逃跑，看守的怀仁卫护卫，丝毫没有迟疑。 “咻咻咻……” 数十支锋利的弩箭狠狠射过去压制。 “噗嗤、噗嗤！” 弩箭入肉的声音响起，同时系统的提示意也响起。 【击杀目标，杀戮值+1】 【击杀目标，杀戮值+1】。 …… 百姓和俘虏们再次安静下来。 “但是……这些俘虏中，有很多人是被裹胁而来！” 成思行朗声道：“他们的双手并没有沾过血，我们若是不分青红皂白，杀了他们，对他们不公平，既不放过一个恶徒，也不错杀一个无辜。” “这样最好，可问题是……” 李信微微皱起眉头问道：“如何分辨他们是被裹胁，被迫从贼？” “很简单！” 成思行接着道：“将这些俘虏分开看管，互相指认，并揭发举报那些头目，尤其是犯下具体罪行，如杀人、强奸、纵火等罪行，举报有奖，隐瞒必罚，同时，也允许俘虏自辩。” 成思行的话音刚刚落，俘虏阵中引起了更大的骚动，被裹胁的百姓看到了生路，而老寇们则陷入了恐慌和互相猜忌。 三千多名俘虏，被连夜分开，分别审讯，流寇俘虏中，有很多人在哭诉，自己是被胁迫的。 “成爷，您相信我，我是赵家坳人，我是被他们逼……” 不等他说完，马上就有人揭出对方的老底：“赵福贵，你他娘的还有脸说是被逼的？你他娘的偷看你大嫂洗澡，被你大哥赵福顺抓住打了一顿，你怀恨在心，流寇来的时候，你主动投靠，还杀了你大哥赵福顺，把你大嫂……” 叫赵福贵的流寇，瞬间被举报出数十桩罪名，弑父杀兄，奸淫大嫂，滥杀无辜等。 经过交叉核实，赵富贵辩无可辩。 成思行淡淡地道：“赵家坳赵富贵，罪大恶极，犯下十恶不赦的罪名，立即处死！” 成思行命令护卫中，他最忠诚地护卫，处死赵富贵。 随着护卫队的两名队员把赵富贵按在地上，一名护卫队员扬起横刀，一刀砍下挣扎中的赵富贵。 “噗嗤……” 赵富贵的人头掉落在地上。 【击杀赵富贵，杀戮值+1】 看到这一幕，成思行淡淡一笑，这也算是废物利用。 “我叫范有余，我是葛岭镇人，我是被他们胁迫的，我没有杀过人……我真没有杀过人……” 范有余大哭：“我媳妇，我孩子，都被他们杀了……” 其实，相互检举揭发，还有一个方式可以印证真伪，那些无恶不作的老寇，地位高，吃喝不愁，被裹胁的流民，一天仅有一顿饭，个个瘦得皮包骨头，成不人样。 一桩桩血案被揭露出来，一名名流寇也被当场处决，三千多人中，共七百三十余名老寇被确认犯有严重罪行，民愤极大。 刀光闪过，人头滚滚。 剩下的两千三百被裹胁的百姓，战战兢兢，彻底丧失了反抗的意志。 李信对这些被裹胁的俘虏，经过甄别，决定放他们回去，他们这些人有大部分选择回家继续过日子。 也有七八百人不愿意走了，他们的家人已经被杀光，房子也被烧了，现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条。 他们跪在李信和成思行面前，请求李信和成思行救救他们。当然，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投靠成思行的怀仁堂。 成思行此时倒没有担心粮食问题，这一战中，他获得了大量的杀戮值，哪怕消耗一千六百点购买了猛火油柜，仍旧有两千三百余点。 李信和成思行各自凭借本事他收下他们，李信收留两百六十余人，准备将这些人编入李家护卫军。 成思行也收下了这些俘虏，此时他也需要补充护卫，毕竟，他组建二十七个护卫队共计三百多人。 现在仅剩不足一百六十人，当然，还有一部分伤员，还在怀仁堂养伤，成思行收下他们，准备补充护卫队。 怀仁堂伙计和护卫队，连同他们的家眷，现在足足一千六百余人，光依靠一百五十余名护卫，显然是不够的。 成思行决定将护卫队扩充至五哨又五队，共计三百一十人。 经过一夜的忙碌，天亮了。 成孟娘笑眯眯地来到成思行身边。 成思行拍了拍成孟娘的脑袋道：“藏了多少？” “七千四百余两！” 成孟娘兴奋地笑道：“爹，您需要赏赐和抚恤，两万五千六百余两银子，咱们就可以存四千余两了……” 成思行拿起碗，喝下一口热粥：“粮食有多少了？” “六百余石杂粮，李公子全部给咱们了，又送了我们五百石细粮，咱们共计一千三百二十石粮食。” 成孟娘物资清单道：“咱们缴获了三十九头骡马，十九头牛，还有一百二十三辆大车……” 就在父女二人说话间，张亮骑着一头驴，狂奔到成思行面前道：“东家，官军，官军来了……距此不足三十里！” 成思行则眯起了眼睛，心中警铃大作。 流寇前脚溃败，他们刚刚打扫完战场，分配完战利品，处置完俘虏……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援军来了。 这支援军，是福是祸？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5章这是盯上我了 第055章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 听到官军援军抵达，成思行瞬间就想到这个成语。 古代的军队，军纪都是一言难尽。主要是，朝廷放给军队的军饷，经过层层克扣盘剥，到了士兵手中，连饭都吃不饱。 一旦遇到外出作战，他们也顺便搞点油水，他们简单粗暴，只敢抢。 但是，地方士绅有人脉，有关系，他们一旦动了士绅的奶酪，马上就会被上官责罚，所以，倒霉的永远是普通百姓。 成思行马上做出反应，道：“向虎！” “俺在！” “命令护卫队全体成员，迅速卸甲，把铠甲藏起来！” 成思行指着不远处的五辆厢式大车道：“这五辆大车，交给护卫队使用，把铠甲放在大车里，派人严密看守！” “是！” 向虎没有犹豫，转身下达命令：“第一哨，第二哨，卸甲。” “猛子，世明！” 成思行写好的预案，分别交给他们二人道：“按照我的预案，立刻行动！快！” 罗世明和张猛脸色一肃，立刻转身，长期的磨合和数次生死边缘的考验，让这支队伍，拥有了一种近乎本能的执行力。 张猛朝着众人大吼道：“所有车长，集合！” 车是怀仁堂最基础的管理单位，每车理论上有十人组成，当然，也可以按照特定情况，有些出入。 比如说，成思行的一号厢式大车，这是成思行从系统商城购买的第一辆大车，这辆车基本上，只有向氏一个成年人，担任车长。 包括成孟娘在内，其他六个人都是孩子，在从徐晟手中缴获马匹以后，这辆车一直以来，都是有两匹马拉车，方便在临时情况下，可以迅速脱离大队逃跑。 当然，成思行的银子贵重财物，都存放在这辆大车里。 同时张猛的二号车、罗世明的三号车，人数也不多，主要是这两辆大车里，放着宝贵的粮食和武器。 成思行的命令，在向虎、张猛、罗世明三人中迅速执行下去，三人分别管理着怀仁堂的护卫和伙计。 护卫队总共的四十六副怀仁甲，怀仁甲就是怀仁堂自己打造的铠甲，但向虎和成思行则是系统商城里购买的合金铠甲。 这总共四十八副铠甲，放在黑市上，价值一万五千两银子以上，而且有价无市，怀仁甲可比朝廷生产的铠甲，防御能力强多了。 铠甲被护卫队成员清洗干净血污，涂上防锈的油脂，包裹严实，塞进了封闭厢车里，队员们也把弩机、长戟以及怀仁堂生产的长枪，其实是步槊，全部藏起来。 他们换上了护卫队的白色队服，手中的武器也尽量换成了缴获的那种刀枪。 财帛动人心，朝廷援军一看到怀仁堂拥有这么多精良的铠甲，难保他们不产生歪心思。 随着该藏的甲胄、弩机和装备藏起来，向虎根据成思行的命令，开始对护卫队进行了紧急扩编和重组。 第一哨几乎全员披甲，战斗中损失不大，仅有两名重伤员，退出战斗，但是第一哨在战场上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 成思行从第一哨提拔了十三人优异者，这十三人对成思行也产生了绝对的忠诚，系统判定，可以提供杀戮值。 成思行将这十三人提拔为队长，然后又从第二、第三哨、第四哨的幸存老兵中，挑选十五人，补充至第一哨。 把第二哨老兵中，提拔六人，第三哨提拔五人，第四哨提拔十一人，其他三哨剩余老兵，合编成第二哨。 第一哨和第二哨，依旧是成思行的拳头部队，以这三十五人，加上其他老兵骨干，开始扩编第三至第五哨，这三个满编哨。 如此以来，护卫队扩编至五个满编哨，同时成立直属医护队，这个医护卫的队长，以成孟娘担任，以成思行收的四个徒弟为副队长。 纳入表现积极，粗通文墨，胆大心细的年轻人，如此以来，医护队共有二十一人。医护卫战时救治伤员，平时在怀仁堂医馆内，随成思行学医，治病救人。 成立直属辎重队，这个辎重队集合了所有出色的工匠，共计六十九人，分配七辆厢式大车。 把重要工具、各种材料、模具，全部装车，这是怀仁堂的移动工坊和设备维修中心。 成立骑兵队，这个骑兵队以缴获的马匹和少量的骑手为主，共计十二人，负责侦查、通讯、快速机动。 成立直属看通讯队，负责传达命令，军法队，负责维持行军和营地纪律，尤其盯着新补充的俘虏兵。 同时，也成立了近卫队，这是负责保护成孟娘和成思行，如此以来，护卫队在保持五哨又五队，其中战兵共计二百九十八人， 医护和辎重队，两队人数虽然多，但属于非战斗人员。把非战斗人员编入护卫，主要是为了给他们发薪水，怀仁堂的普通伙计是没有薪水的，只管饭。 为了激发技术工匠们的工作热情，给他们护卫队的基础工资，让他们更好地养家粗口。 此时的护卫队，经过扩编，人数多达三百八十八人，基本上属于一个营的兵力。 与此同时，将普通伙计进行编组，按照原来的方式，以十人为一车，车设车长，每十车为一衡，衡本来就是重量的意思。 推举其中威望高，经验足的年长者担任衡长。怀仁堂的一千多人，迅速编为十三衡，一百三十车。 当然，这个车，并不是真正只有一百三十辆车，数量更多，这十三衡，又分组为前营、中营和后营。 每营下辖四衡，共计四十车，其中中营下辖五衡，这五衡集中了成思行本部，护卫队主要成员的家眷，主要工匠家眷，配备了多达六十五辆大车，远超其他编制。 现在成思行拥有充足的杀戮值，他一口气就购买了二十五辆厢式大车，这二十五辆厢式大车，分给护卫军共计十五辆。 其中辎重队占据七辆，医护队占据三辆，战兵队五辆，中营分配十辆，专门装载那些见不得光的物资，还有缴获的银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所有护卫队员，包括新加入的成员，连同医护队和辎重队在内，二百余人，都分发了护卫队统一的服装。 在十数天的血战中，护卫队虽然减员严重，但是怀仁堂的伙计们，并没有停止工作，他们缝制了五六百套白色制服。 通过护卫队人员衣服的新旧，可以明显分出谁是新兵蛋子，谁是老兵。 在紧张整编的同时，罗世明也将辎重队，其实应该称为辎重哨，这是一个下辖六个哨的辎重部队。 “人呢？把所有炉火立刻熄灭，工具装箱，那些半成品和特殊模具，装进三号、七号、十一号厢车，快……” 当这一切在井然有序的氛围中初步完成时，地面传来了沉闷而整齐的马蹄与脚步声。官道的尽头，一支约四五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视线内。 成思行对这支援军有了基本的了解，区区三十里的距离，他们居然用了三个半时辰才抵达，平均一个时辰不到十里地。 其实，这个速度已经不算慢了，毕竟普通军队，日行四五十里，属于正常行军速度。 李信和成思行在城外迎接这支援军，援军打着营州都督府后劲营的旗号，迤逦而来。 他们的衣甲还算鲜明，但仔细看去，不少士兵面色菜黄，脚步虚浮，队列也谈不上多么严整。 李信解释道：“这是营州都督府的十五营之一后劲营，后劲营属于堪战援兵！” 成思行有些明白了，这就像是机动支援部队。 为首一名骑在马上的武官，年约四旬，面皮微黄，留着短须，眼神透着精明的打量，正是后劲营千总杜青山。 李信带着李家几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和护院统领，成思行倒没有上前，而是躲在人群中，双方见面，一番程式化的寒暄之后。 杜青山的目光，却越过了李信，落在了后方那片庞大的车队上，尤其是车阵外围，怀仁堂的护卫队身上。 护卫队经过十数天的血战，虽然脱去了甲胄，换成了普通兵器，但是他们彪悍气息，却掩饰不住。 杜青山也是营州的老行伍了，吃空额、喝兵血、应付差使是常态，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识货。 眼前这些民壮，虽然极力掩饰，但经过真正血战淬炼出的杀气，那种沉默中透出的纪律性，是藏不住的。 成思行看到杜青山一直盯着自己，心中一沉：“这是盯上我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6章吃相太难看了 第056章 李信邀请杜青山进入镇中休息，他的兵也随他进入镇子。 成思行反而没有再次进入镇中，他则带领众伙计打扫战场，虽然流寇很穷，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怀仁堂中，还缺大量御寒衣服，光依靠采购，他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好在怀仁堂现在已经成熟起来，也建立了基本的体系。 打扫战场的时候，按劳分配，一车之中，缴获的物资越多，分配得粮食、衣服也越多，所有大家干得非常开心。 他们利用流寇大营，以及雪屋，倒也不至于被冻伤或冻死。 本来，李信邀请成思行参加招待杜青山的晚宴，成思行借口太累，没有参加。 成思行是想躲杜青山，可问题是，有些事情是躲不过去的。 杜青山其实是受到了李信的大哥，也是营州都督府的录事参军，李怀仁这个录事参军是从六品，虽然官职不高，甚至还没有与杜青山千总高。 千总是正六品，但录事参军却只是从六品，低半级。 可问题是，录事参军负责稽查全军不法之事，属于后世纠察级别的官员，位卑而权重，别说杜青山不敢得罪他，就算是杜青山上司的上司，后劲营正三品参将也需要给李怀仁面子。 面对李怀仁的弟弟，杜青山可真没有摆什么架子，这场宴请在一片和谐的气氛中朝廷着，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杜青山半醉装醉地道：“六郎，此番能击退流寇，保境安民，实乃大功一件。不知城外那边是……” 李信见杜青山提到成思行，迅速反应过来，若是论功行赏，必须给成思行争取一个好机会。 “那是敝镇商户怀仁堂护卫队，此番守城，多赖其护卫队奋勇杀敌，其东家成思行更是有万夫不当之勇，乃首功之人。” 李信接着道：“成大哥即将与我们李家结为亲家……” “哦？结为亲家？商户？” 杜青山笑容更深：“能练出如此精锐，这成东家，怕是位隐世的豪杰啊。不知可否引荐一二？” “自然，自然……” 李信早就想着促成成思行与李家的联姻，成思行现在是流民身份，李家虽然不至于看轻成思行的身份，但能够让成思行进入仕途，这也是皆大欢喜的局面。 康伯来到城外，找到成思行，说出了缘由，成思行尽管有些不情愿，不得不换了一件普通的青色长衫，来到李府。 此时李府的宴请已经结束，杜青山与李信正在暖阁内品茶聊天。 成思行来到近前，不卑不亢地行礼：“草民成思行，见过千总大人。赖朝廷天威，大人及时来援，草民等方能侥幸退敌。” 杜青山上下打量着成思行，越看心中越是惊讶。 此人气度沉稳，行礼说话滴水不漏，完全没有普通百姓见到官军的畏缩，或者是刚刚得胜的骄狂。 “成东家客气了。” 杜青山哈哈一笑，虚扶一下：“成壮士请起！” “谢千总大人！” “本千总沿途听闻，成东家率领护卫，鏖战旬日，毙伤流寇无数，实乃国之义士，民之干城，如此人才，埋没于市井之中，岂不可惜？” 杜青山目光灼灼地看着成思行，又瞥了一眼旁边的李信，笑道：“我后劲营正值用人之际，尤其缺成东壮士这般忠勇兼备的将才。若成东家不弃，本官可立即奏请上官，保举你一个从六品副千总的实职！” 李信一听这话，心中狂喜。 别说从六品的千总，就算是正七品把总，那也是朝廷命官，地位远在庶民之上，若是如此，自己的妹妹的身体，反而低了一些，算是高攀了。 成思行沉吟道：“谢千总大人厚爱……” “你麾下这些儿郎，亦可择优编入营伍，吃朝廷粮饷，岂不胜过朝不保夕？” 见成思行婉拒，杜青山以为成思行还想抬价，就笑道：“杜某可以做主，给成壮士一个总的编制。” 按照庆军边军的编制，五十人为一哨，设哨长，四哨为一总，设把总，每总下辖两百士兵，这个把总，相当于连长，但接近营长。 把总兼任副千总，李信他脸色微变，看向成思行，示意他赶紧快答应。 然而，成思行此刻却在心中冷笑。 这个杜青山，鼻子倒是挺灵的，一眼就盯上了他这支刚刚浴血奋战的护卫。 什么副千总，实职把总，不过一个陷阱，一旦应下，怀仁堂积累的财物，那些隐藏的装备，独立的人马，恐怕很快就不姓成了。 乱世之中，兵就是权，就是命，他岂会不知？ “千总大人抬爱，草民惶恐万分。守土抗贼，本是分内之事，岂敢居功？况草民一介郎中，粗鄙无文，只略通些拳脚，实非统领营伍之才。” 成思行平静地道：“麾下这些伙计护卫，也多是乡野粗汉，散漫惯了，恐难适应军营法度，反倒给千总大人添乱。” 杜青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他这个千总，名义上是下辖五个总，共计一千人马，可事实上，平时打点上司，需要银子。 他是一个后劲营的千总，可没有固定防区，想设卡搞油水也没有机会，只能吃空额，喝兵血。 他倒是从把总升到了千总，但是麾下一千兵额，他与下面的把总，你一口，我一口，吃了足足五百六十余人，他事实上仅有四百三十余名老弱病残。 从营州到李家堡镇上，死了几十人，他又抓了一百多名壮丁，这才有五百余人。 成思行的护卫队，拥有丰富的战斗经验，在他眼中就是一块肥肉，他肯定想吃下去。 成思行故作为难道：“怀仁堂上下一千六百余人，皆赖此糊口，若成某弃之从军，这一一千多人，生计无着……还望大人体谅草民苦衷。” 看着成思行拒绝自己，杜青山心中不由恼怒，区区一个商贾，一个江湖郎中，竟然敢驳他的面子？ 但看着成思行平静无波的眼神，李信那复杂的神色，他到了嘴边的强硬话语又咽了回去。 眼下刚收复李家堡，局面未稳，强行动手吃相太难看，而且，他麾下这群老弱病残，也未必能一举拿下成思行的队伍。 更何况，李怀仁那边的情面也要顾及。 “哈哈，成壮士过谦了，忠孝难两全，本官理解。”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7章这是狗屁的证据 第057章 “既然如此，本官也不强人所难。不过，此番解了李家堡之围，贼寇虽退，恐有余孽。” 杜青山笑道：“成东家麾下老弱妇孺，行路不便，不若在镇中多盘桓几日，待本官肃清周边，再行上路，也好保个万全？” 这话听着像是好意，实则暗含监视和滞留之意。 “千户大人思虑周详，草民感激不尽。” 成思行心中明镜一般，软中带硬道：“只是李参军相邀成某，前往营州，因流寇大举进攻，已经耽搁了半个多月，草民打算明日一早便起程，前往营州。沿途小心些，想必无碍。” 见成思行搬出李参军，杜青山只能放弃吞并成思行的打算，他可以不给李信面子，但是不能不给李怀仁面子。 李怀仁要收拾他，还不是顺手的事情？他自己一屁股屎，根本就经不起查。 当然，别说他杜青山，就算是整个营州都督府十五营十五位参将，三十多名游击，一百多名千总，有一个算一个，谁经得起查？ 杜青山笑道：“既如此，本官也不便强留。成东家一路小心。日后若改了主意，我后劲营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谢千总大人。” 成思行深深一揖，转而向李信告辞。 李信对杜青山道：“杜大人，李某送送成大哥！” “六郎自便！” 李信来到屋外，他急道：“成大哥，这么好的事，你为什么拒绝啊？从六品的副千总，一个总的编制……” “李公子，就算成某想要接受诏安，那也应该与上面谈吧？” 成思行淡淡地笑道：“他只是一个千总而已，难道还能许我一个游击将军不成？” 成思行没有跟李信说实话，他也清楚，李信想撮合他与李玉姝的婚事。 李家不介意，成思行会不会被架空，更不介意怀仁堂的那些财物和产业会不会被吞并，李家的要的，只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身而已。 甚至有可能，李家会把成思行的这个总的编制，拿在自己手中，填入李家的骨干成员。 李信是李信，李家是李家，李信代表不了李家。 这世道，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手中的刀，和身边这些同生共死的兄弟。 成思行迅速回城镇外，来到车阵营地，立刻召集罗世明、张猛、向虎等核心。 “杜青山没安好心。” 成思行言简意赅：“诏安是假，吞并是真。他暂时不会明着动手，但必定会暗中使绊子，甚至可能勾结流寇余孽或其他势力，给我们制造意外。” 罗世明担忧地道：“东家，那我们……” “按原计划，明日五更时分做饭，天明时，立刻拔营出发。” 成思行一脸严肃地道：“路线稍作调整，不走最近的官道，绕行北面山区，虽然难走，但可避开杜青山可能的耳目和布置。各哨各队，夜间加倍警戒，所有人刀不离手。” “是！” 成思行沉默的成孟娘：“医护队准备好急救物资，辎重队检查车辆关键部位，尤其是那几辆特殊厢车，确保万无一失。” “是！” 众人低声应诺，气氛凝重。 众人吃过早饭，天空还是深灰色，东方天际只透出些许惨淡的鱼肚白。 成思行站在大车上道：“出发！” 随着成思行的命令下达，怀仁堂庞大的车队，开始缓缓移动，为了这一次的长途跋涉，罗世明和众工匠也是做好的充足的准备。 如果遇到厚雪地段，他们可以迅速拆下车轮，装上雪橇，将大车变成雪橇，所有牲口，无法满足整个车队骡马化。 只能分配好配重，装载重货的大车，用耕牛或骡马拉车，轻物则用人力拉车。 车辙碾过地面，发出声响。 所有人都绷紧了神经，护卫们的手按在刀柄上，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成思行骑在一匹普通的马上，目光不断扫过镇口的方向。 按照计划，他们将悄无声息地离开，避开可能的纠缠。 然而，就在先头的几辆大车刚刚驶出营地，来到官道区域时，官道上突然响起火把，照亮了一群身穿皂隶公服，手持铁尺锁链的衙役。 这群衙役身后，则是后劲营的军士，众军士弓弩手在前，刀盾兵在后，矛尖在火把下闪着寒光。 为首两人，一个身着青色官袍，面白微须，眼神狠厉，正是建阳县尉王生策，另一个，则是一身戎装，按刀而立的杜青山。 几十名衙役大喝道：“所有人站住，奉县尊钧令，缉拿巨寇，所有人原地不动，违者格杀勿论！” 一阵压抑的骚动在车队中蔓延，老百姓对身穿戎装和公服的人，天然畏惧，不过，骚乱很快被各衡长、车长的低声呵斥压下。 护卫队员们默默地握紧了武器，目光齐刷刷投向成思行。 气氛瞬间绷紧到了极点，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成思行的心沉到了谷底。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而且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直接！ 王弼，还有他背后的人，果然出手了。 杜青山原本就对他的护卫队虎视眈眈，却因为畏惧李怀仁，不敢吃相太难看，王家给他递刀，他就要趁此机会，名正言顺地吞掉他。 成思行缓缓来到阵前，面色平静地看着王生策和杜青山，拱手道：“王县尉，杜千总，不知这是何意？草民成思行，今日起程前往营州。何来巨寇之说？” “成思行，你与李信，洗劫王家货栈，杀害人命，抢夺财货，证据确凿！本官奉县令大人之命，特来拿你归案！还有李信，他也跑不了！” 王生策举起手中公文，厉声道：“所有赃物，一律查封充公！所有人等，放下武器，接受盘查！” 杜青山皮笑肉不笑地道：“成东家，本官也很为难啊。既然县里有公文，指认你是巨寇，本官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只好得罪了。若是冤枉，到了县衙，自有分说。” 成思行眼中寒光一闪。 这还真不是诬陷，他当初为了报复王弼指使官府，以无医帖行医的罪名，查封了怀仁堂，逼着他放弃怀仁堂。 他带人劫了王家货栈，虽然抢来的生铁已经熔化掉，查无可查，但箭镞还有将近一半，一些上好的蜀锦，也在车队里。 一旦被查，就可以坐实他的罪名。 成思行暗自深吸一口气，就准备发出强行突围的信号，哪怕代价惨重，也绝不能坐以待毙。 “且慢！” 就在这时，李信带着七八名护院，快步走了出来。 “王县尉！你说成先生是巨寇，要拿他，还要拿我李信？” “正是！” “很好，王县尉王生策你好大的口气！” 李信愤愤地道：“我李家是世代书香门第，建阳名望，此次更是散尽家财，募集民壮，拼死抗贼，伤亡惨重，保境安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岂容你空口白牙，污为贼寇？要是你拿不出证据，这个官司，我们李家，就算打到京城……” “这就是证据！” 王生策似乎早就料，冷哼一声，从身后一名衙役手中接过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支沾染着黑褐色血迹的箭镞。 “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铁证！” 王生策提高声调：“这些箭镞，与之前被劫货栈中丢失的一批箭镞，我们王家已经向县衙报案，而这些箭，是从攻打你们李家堡的流寇身上取得的！” “李信，成思行，你们作何解释？” 王生策很坚决地道：“不是你们抢了货栈的箭，怎么会从你们手射向贼寇？更何况，你们守城所用箭矢，数量庞大，远超寻常商户乃至乡绅所能储备，若非劫掠而来，又从何而得？” 然而，李信看着那些箭镞，脸上却没有惊慌。他反而大笑起来：“哈哈哈……我当是什么确凿证据，原来就是几支破箭？” “这难道不算证据？” “这算什么狗屁证据？”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8章深夜遇袭 第058章 李信罕见地爆出粗口，他目光如刀，盯着王生策道：“这些箭，是我买的。” “什么？” 王生策一愣。 不仅是他，连成思行心中也猛地一跳，诧异地看向李信。 他没想到，李信会在这个关键时刻，用这种方式替他扛下责任。 成思行犯下的可是杀人越货，可不是小事，杀三人以上，就需要被凌迟处死，就算承认 承认购买赃物，也是大罪。 按大庆律，购买赃物是六脏重罪之一，最高可至死刑。 “流寇白额虎，率领万余人马，大举进攻李家堡镇，守城在即，兵器箭矢紧缺，我李家四处求购。” 李信继续朗声道：“这些箭，连同部分刀枪，都是我买的！” 正常情况下，购买脏物，属于六脏之一，特殊情况，也可以特办。 王生策逼问道：“巧言令色，说得轻巧，你是从何人手中购买，所费银两几何？经手人是谁？” 王生策并没有信李信的说辞，真的假不了，只要说出经手人，三木之下，肯定审出实情。 “这个……” 李信还没有说话，成思行却道：“是从一个叫徐晟的人手中购买的！” 李信与成思行的目光在空中一碰，二人在守城十几天以后，建立了良好的默契。 李信几乎可以断定，成思行肯定是抢了王家的货栈，这个王家一直向关外走私，这几乎是一个公开的秘密。 李信斟酌道：“共花费一万六千两银子，有账本为凭，经手人是我李家护院统领李四喜，只可惜，李统领已于前日守城战中，为保护我而阵亡了……李四喜虽然阵亡，但徐晟还在，他是你们王家的人，你们找到徐晟一问便知……” 王生策将信将疑，王弼最初判断，王家货栈被劫，就是徐晟这个内鬼引来的外贼，因为王家货栈，一年只走货十几次。 平时货栈里并没有存货，偏偏徐晟事后消失，连同他的妻儿也消失无踪， “我李家堡为抗贼，倾尽家财购买军械，何错之有？” “李某倒要问问，是不是有某些人，故意将兵器贩与关外，里通敌国，我李家堡上下用血换来的胜利，倒成了某些人构陷的借口？真是天大的笑话！” 李信看向杜青山：“杜千总！您是明眼人，李家堡守城血战，义士尸骨未寒，如今贼退兵至，不去追剿残敌，安抚地方，反倒听信一面之词，要拿抗贼有功之人？这是何道理？难道我李家堡的血，白流了吗？难道我们李家，就可任人宰割？” 杜青山眉头紧锁。 王生策也明白，乱世之中，豪绅为自保，通过灰色渠道购买来路不明的军械，太常见了。 王家货栈被劫是真，但劫匪是谁，一直没有定论，现在李信一口咬定是买的，而且是从王家人手中买的。 更何况他还有账本，有经手人，虽然已死无对证，却有合理解释，守城急需，还真不好一口咬死他们就是劫匪。 王生策也迟疑了。 他手中的证据，其实很单薄，箭镞能证明箭来自王家货栈，但无法直接证明就是李信或成思行抢的。 李信提出的购买之说，虽然也有罪，但属于特殊情况，更何况，这事根本就无法深究，而且在这种守城有功的背景下，甚至可能功过相抵，被轻轻放过。 更重要的是，李信背后有一个在营州都督府做录事参军的哥哥，还有一个在京城担任正七品御史的二哥，还有一个与河东薛氏有姻亲的三哥。 李家不是庶族，也不是可以轻易拿捏的对象，别说没有切实证据，就算铁证如山，他轻轻推给一个管事，推出来顶罪，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杜青山顾忌这个，如果再强行抓人，把李信也抓了，恐怕李家那边不会善罢甘休。 王生策额头见汗，他看向杜青山，杜青山眼神带着询问。 杜青山心中暗骂王家办事不牢靠，证据这么不经打。 但他同样骑虎难下，就这么放走成思行，他实在不甘心，那支精锐的护卫，那些显然藏着重货的大车…… 就在这时，李信又上前一步：“王县尉，你不是要拿人吗？好，我李信，跟你去县城，配合调查。” 王生策心中一喜。 李信却道：“王生策，你必须拿出更确凿的证据，证明我李信抢劫杀人，若是拿不出，仅凭几支箭镞就想定我巨寇之罪，我李家虽非显赫，却也容不得如此污蔑，我去了县衙，此事便不会轻易罢休！” 这话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了。 意思很清楚，你抓我容易，但请神容易送神难，没有铁证，我李家也不是任你拿捏的软柿子，后续的官司和麻烦，你自己掂量。 王生策彻底慌了。 他敢来，是仗着证据，突然发难，或许能赢。 没想到李信如此难缠，寸步不让，反而将了他一军。 杜青山在心中迅速权衡。 强行动手，即便能赢，损失必然不小，而且彻底得罪李怀仁，事后不好交代。 “咳咳……” 杜青山干咳一声：“六郎，看来此事确有误会。王县尉，你看，六郎言之有理，他守城有功，仅凭箭镞说明不了什么，或许真是那徐晟捣鬼，将赃物卖以市价卖与了李公子……” 杜青山转头对成思行道：“成东家，既然李公子愿意配合调查，澄清误会，你不若也一同前往县衙，说明情况？毕竟，这些箭矢，你们也都用了。” 他这话，还是想扣住成思行。 成思行心中冷笑，真他娘的找死。 他朝着向虎下达一个眼色，示意周围的护卫队成员让开，车队第一辆大车，是一辆平板车，上面装着那只猛火油柜。 虽然油柜经过十几次喷射，还有大约三分之一的猛火油，收拾杜青山这几百人还不成问题。 向虎走到大车后面，示意车长将这辆大车固定在地上，他的双手按住杠杆，这让李信大惊失色。 猛火油柜，当然，李信并不知道名字，但威力他见过啊。 若是火龙喷出，杜青山和他的几百人，瞬间就会被吞噬，他急忙上前道：“此事与成大哥无关。箭是我李家买的，账是我李家记的，人是我李家用的。王县尉，杜千总，我这就随你们去县衙，但车队需尽快抵达营州，还请放行！” 杜青山一脸纠结，最终，他选择了暂时退让。 李家他得罪不起，就算成思行的车队有钱，但也要有命花才行。 “也罢。” 杜青山挥挥手，让官兵让开一条路：“李公子深明大义，愿意配合，本官佩服。成东家既确有急事，可先行一步。” “多谢千总，多谢县尉。” 成思行微微欠身，目光在空中与李信轻轻一碰。 李信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成思行不再犹豫，低声下令：“出发！” 怀仁堂庞大的车阵，再次缓缓启动，在官兵和衙役复杂的目光注视下，逐渐加速，向着营州方向驶去。 李信替他扛下了最致命的指控，这份人情，欠大了。 而前路，依旧吉凶未卜。王家，绝不会就此罢休。徐晟被抛出来吸引火力，但能拖多久？ 他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必须尽快变强，强到让任何觊觎者，都不敢轻易伸爪。 车轮滚滚，怀仁堂庞大的车队阵离开了李家堡，成思行骑在马上，走在车阵靠前的位置，目光不时扫过道路两侧起伏的丘陵。 这让他感觉有些毛骨悚然：“张亮！” “在，东家！” 骑兵队的队长，也就是张猛之子张亮，骑着一头毛驴来到成思行身边，怀仁堂的骑兵队长张亮，因为年轻小，体重轻，骑着毛驴，并不影响速度。 “你带着骑兵队前，以车队为中心，前探十里，遇有异常，立即回报。” “是！” 第一天在沉闷的赶路和高度戒备中过去，入夜前，车队在一处背靠矮山的平坦地带扎营。 怀仁堂的车队，一百八十多辆大车，首尾相连，结成圆阵，牲口牵入内侧，篝火被严格控制在阵内少数几处。 护卫队明哨暗哨层层布置，不停巡逻。 成思行还命令工匠队在营地外围关键位置，设置了几个简易的绊索和响铃陷阱。 夜色渐深，寒风呼啸起来，卷着雪粒打在车篷上，发出沙沙的声响。 一天路的伙计们，裹着被褥沉沉睡去。 成思行没有睡，他下意识沉浸其中，反复看着商城列表里，那些昂贵的防御器械和预警装置，杀戮值在李家堡一战后增长不少，但兑换真正的好东西依旧捉襟见肘。 到了子夜时分，成思行刚刚睡着，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示敬声：“敌袭……”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59章那就换个活法 第059章 “铛铛铛……” 几乎在示敬声响起的同时，营地内值夜的护卫敲响了铜锣。 沉睡的营地内，人们从睡梦中惊跳起来，护卫队迅速寻找武器，女人孩子的惊叫声响起。 成思行厉声喝道：“各哨就位，守住车阵！弓箭手上车顶，长枪手堵缺口，慌什么，按演练来！” 成思行的声音迅速压下了最初的恐慌。 罗世明、张猛等骨干声嘶力竭地呼喝着，控制住各车人员不要乱跑。 经历过李家堡血战的护卫队老兵们反应最快，迅速组织起防御，那些新兵虽然慌乱，但也下意识地跟着身边的老卒动作。 然而，袭击者来得太快，也太突然。 而且，敌人并非从预警的东南方向，发起进攻，而是在西北正北看似平静的方向，发起进攻。 黑暗中骤然响起一片瘆人的嚎叫，数十支火箭划破夜空，射向车阵，目标赫然是那些装载着货物，尤其是容易燃烧物资的大车。 “保护粮车！” 成思行其实最担心的还是粮车，粮车相对集中，这是所有人的命根子。 “噗噗噗……” 几辆边缘的大车立刻被火箭点燃，车上的货物熊熊燃烧起来，火光冲天，反而照亮了袭击者的身影。 这是一群面目狰狞的汉子，挥舞着大刀长矛，趁着车阵因救火产生混乱的间隙，嚎叫着扑了上来。 他们动作迅猛，显然对袭击颇有经验，并非乌合之众。 “杀！” “抢钱抢粮抢女人！” 匪徒的吼叫声，冲进车队，挥舞着武器，胡乱砍杀着，被杀伤的伙计，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护卫队虽然反应迅速，但仓促遇袭，且被火箭干扰了视线和部署，外围几个位置立刻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混战。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多亏了成思行提前有了警觉，离开李家镇后，护卫队的铠甲，就分发了下去，同时分发的，还包括狙击弩以及各种长兵。 成思行更是直接抄起靠在车旁的马槊，倚仗着自己身披钛合金铠甲，一般兵器，无法对他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他身影如电，直扑向土匪阵中，他手中的槊影翻飞，瞬间将两名冲得最前的悍匪刺穿挑飞。 他大声指挥：“弩机队上车顶，对准匪徒密集处自由射击。” “咻咻咻……” 弩箭破空声响起，居高临下的护卫弩手们，发射箭雨，土匪与流寇差不多，几乎没有披甲目标，在弩机的射击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不断有匪徒惨叫着倒地，特别早已披甲的第一哨，四十八名甲士，披着铠甲，向土匪发起冲锋。 土匪手中的武器，无法对甲士造成伤害，这些土匪面对第一哨的护卫队员，越打越绝望，短短时间内，他们扔下一百三十多具尸体。 为首的贼首，眼看占不到便宜，高呼：“风紧，扯呼！” 众土匪迅速撤退，消失在茫茫夜色中，只留下数十名伤员，满地狼藉。 向虎大怒，正欲带着人追，成思行喝道：“不要追，巩固营地，救治伤员，清点损失！” “是！” 罗世明很快把损失清点了出来：“伙计和妇孺，死了十九人，受伤七十六人，其中包括四个孩子……” 成思行来不及愤怒，向虎汇报道：“护卫队阵亡九人，伤二十三人，其中重伤七人。” “还有四辆满载布匹和部分粮食的大车被彻底烧毁，另有六辆受损！” 成思行看着众人默默收拾着残局，埋葬同伴，脸上都带着疲惫与惊魂未定。 “东家，抓了三个活口，伤得不轻。” 郭勇押着三个被捆得结结实实身上带伤的匪徒过来。 成思行走到他们面前，蹲下身，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其中一个眼神最为凶悍，虽然受伤却仍咬牙切齿的匪徒。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手，捏住了对方断腿的伤口，缓缓用力。 “啊……” 匪徒发出杀猪般的惨嚎，额头青筋暴起。 “谁派你们来的？哪个山头？领头的是谁？” “老子十八年又是一条……” 不等土匪说完，成思行扬起拳头，重重砸在他的脑袋上。 成思行十五倍普通人的力量，一拳可以打出足足七百公斤的力量，这一拳将土匪的脑袋，砸成了烂西瓜，红的白的，迸射而出。 这一幕，让另外两名土匪吓得涕泪横流，其他护卫，特别是新加入的护卫，这才见识到了成思行的恐怖之处。 【击杀目标，杀戮值+1】 成思行望着另外一名匪徒，这名匪徒嘴硬道：“爷爷是……” “砰！” 这名土匪的脑袋再次炸开，成思行甩甩手上的脑浆和血液：“你他娘的跟谁称爷？” 不等成思行问第三名匪徒，这位匪徒哭喊道：“好汉饶命，我说，我说……我们是黑虎寨的，我们寨主下的令，今天是二当家，四当家，五当家带我们来的！” “我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没有得罪你们黑虎寨吧？” “是……是有大人物说，要悬赏五万两银子，要……要你们这支车队领头的人头，还有车里的财物……” “黑虎寨在什么地方？” 成思行看向罗世明，罗世明从怀里掏出一份简陋的地形图。 土匪俘虏快速在地图上手指一点：“在这里，东北方向约四十里，野狼谷后面，这里地势险要，两山夹一沟，谷口狭窄，易守难攻。” “你们有多少人？” “对外说是两千，实际上有九百多，能打的有五六百……” “悬赏五万两银子！” 成思行冷笑一声：“王弼倒是舍得下本钱。”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所谓大人物的悬赏，就是王弼放出的风声，正面官面手段暂时行不通，就用这种阴毒的江湖手段，驱狼吞虎。 当然，他也清楚，自己能够守得住白额虎麾下近万流寇，普通的土匪根本就消灭不了自己。 那么问题来了？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答案只有一个，这些土匪只是迟滞自己的速度，他应该憋着大的。 成思行看着地图上那个标注着黑虎寨的位置，开始询问俘虏黑虎寨详细情况。 通过俘虏介绍，黑虎寨背靠青山山脉，因为酷似一座卧虎而得名，青也是黑的意思，所以叫黑虎山。 黑虎山山下就是野狼谷，这个野狼谷是一条狭长的山谷，最宽的地方有十几里，最窄的地方只有四五十步。 从野狼谷入口，进入黑虎寨需要经过二十多里，这个野狼谷…… 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在成思行脑海里出现。 去营州，那里真的是出路吗？ 他与杜青山无冤无仇，却因为他看上了自己的护卫队以及区区一千多石粮食，他就想着吞并自己。 自己只是表现出些许的医术，就引来了王家的觊觎，王家招揽自己不成，他们先是造谣，试图毁了怀仁堂的口碑，然后就是全面封锁。 自己好不容易死中求活，他们见谣言，封锁无效，马上出动官面力量，直接封掉了怀仁堂…… 自己太弱小，就像是一个孩子抱着金元宝，行走在闹市，谁都想抢。 现在，自己带着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拥有一百多辆大车，看上去肥得流油，简直就是一头闯进狼群的肥羊，是个人都想扑上来咬一口。 就算历尽千辛万苦，抵达营州，就能安生生活吗？ 答案是肯定的，不可能。 杜青山可以顾忌李怀仁这个录事参军，可问题是营州是营州都督府的所在地，不仅有大量的高级将领，还有权贵，最顶级的则是护国公。 与其在别人的地盘上提心吊胆，被动挨打，被动防着，不知道从哪里射来的冷箭，不如……鸠占鹊巢。 黑虎寨既然易守难攻，这个黑虎寨的寨主孙传英，在黑虎山上盘踞了九年，官军数次围剿，都铩羽而归…… 那不如自己夺了孙传英的山寨，以此作为根据地，想到这里，成思行迅速做出决定：“我们不走了！” 周围所有人都愣住了。 罗世明不解地问道：“东家，我们……” “去营州，那是羊入虎口。留在李家堡，也是四面皆敌。王弼悬赏五万两要我的脑袋，杜青山像饿狼一样盯着我们，还有不知道多少藏在暗处的眼睛。” 成思行顿了顿：“既然这世道，不让人安安生生地做生意，不让人只是想活下去……那我们就换个活法！” 向虎有些不解地问道：“换什么活法？”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60章夜袭黑虎寨 第060章 “孙传英敢来撩拨虎须，就要有被虎咬断脖子的觉悟。” 向虎兴奋地道：“成大哥，你的意思是……咱们去打黑虎寨？” “没错！” 成思行语气平静：“黑虎山前就是野狼谷，地形险要，易守难攻，是个好地方。我就去端了黑虎寨，占了这块地盘。” “鸠占鹊巢！” 罗世明马上就想到了这个词。 成思行接着道：“等我们占了黑虎寨，我们便有了根基，我粗略计算了一下，野狼谷内，有十几平方公里的平地……” 罗世明不解地问道：“十几平方公里？” “就是两三万亩地！” “啊……” 罗世明惊讶起来，他们现在有一千六百多人，如果人均就是十几亩地，如果都开垦出来，足够他们活得滋润。 “太好了！” 罗世明兴奋地道：“必须拿下来！” “不错。” 成思行点头道：“黑虎寨有九百余人？哼，乌合之众。我们虽然人少，但经历血战，装备精良，纪律严明。趁其不备，雷霆一击，未必不能成事。”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强攻不下，也能搅他个天翻地覆，让王弼和那些觊觎我们的人看看，想咬下我成思行一块肉，得先崩掉几颗牙！” 成思行起身，看向众人：“此去，凶险异常，可能九死一生。但留在外面，同样是十面埋伏，朝不保夕。与其被人追着打，不如主动打出去。” “抢一块属于我们自己的地盘，愿意跟我干的，留下。想走的，我不拦着，发足盘缠，自谋生路。” 然而，没有一个人动。 张猛咧嘴一笑：“东家，这贼老天，不给咱们活里，更何况，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干他娘的！” 向虎闷声道：“杀光他们。” “抢了黑虎寨！” 郭勇郑重拱手：“愿随东家，赴汤蹈火。” 成孟娘轻轻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我听成大哥的。” “好！那就这么定了！” 成思行沉声道：“第一哨、第二哨，第三哨集合！” 成思行决定带着三哨一百五十人去偷袭黑虎寨，孙传英连夜来回跑八九十里地，肯定会累得精疲力尽。 他肯定想不到，成思行会迅速追上去，直捣黄龙。 随着三个哨一百五十人集合完毕，成思行转身望着罗世明和张猛道：“四哨、五哨和直属各队，配合你留守营地，你们咱们的制服，分发给伙计们，让他们穿上队服，拿着武器，等着天亮。” “天亮以后，你们就往野狼谷移动！” 成思行淡淡地道：“只要我拿下黑虎寨，就派人来接应你们。” “是，东家！” 成思行望着三哨护卫队员道：“我们要打，就要打得快，打得狠，打蛇打七寸！让黑虎寨，从今天起，改姓成！” “让黑虎寨姓成！” “出发！” 成思行的这支多灾多难的队伍，在经历了官府的构陷、守城的惨烈、土匪的夜袭之后，终于不再只想着逃避和生存。 他们亮出了獠牙，决定在这乱世之中，主动去抢夺一块属于自己的天地。 寒风如刀，卷着雪粒子，抽打在嶙峋的山石上，发出鬼哭般的呜咽。 野狼谷外的山道上，一支沉默的队伍正在黑暗中艰难前行。没有火把，只有几盏汽照亮前方土匪俘虏的背影。 成思行走在队伍最前方，身上厚重的钛合金明光铠甲，外面罩着白色的披风，马槊用粗布缠裹槊锋。 他身后，是怀仁堂护卫队最精锐的第一哨、第二哨和第三哨全部，合计近一百五十二人，包括向虎。 夜袭，兵行险着。 但成思行别无选择，王弼的悬赏像一道催命符，逼得他必须尽快打出一片立锥之地，否则带着这么多辎重和显眼的队伍，迟早会被四面八方闻着腥味赶来的豺狼撕碎。 黑虎寨，他要亲手拔掉，并且据为己有。 带路的土匪俘虏叫刘三，夜袭时腿上中了一弩，身上砍了几刀，不过都是皮外伤，此刻他在两名护卫逼迫下。 刘三哆嗦着指着前方黑黢黢的山口：“就……就是那里，谷口……有两道岗哨，明哨在左边石屋里，暗哨在右边那棵老松树后面的木屋里，木屋伪装成了雪包……平时……平时每岗四人，轮换……” 成思行抬手，队伍无声停下。 此时天色微微亮了，他眯起眼打量，野狼谷的出口果然狭窄，形如瓶颈，两侧山崖陡峭，如同刀劈斧砍一般。 左边隐约可见一个，人工开凿出来的石屋轮廓，门缝里透出极其微弱的火光。 右侧那个低矮的木屋，找造的并非屋的轮廓，而是刻意打造成蒙古包的形状，但是非常低矮，仅一米二三左右，在积雪的覆盖下，如同一个坟茔。 成思行望着向虎道：“虎子，我们……” “东家，让我来到！” 郭勇上前，压低声音请战。 成思行点点头。 郭勇身后带着第一哨，十数名精锐老兵悄无声息地越众而出，他们拿着刀枪，背着弩机，他们分成两组，五人摸向石屋窗口，五人摸向木屋阴影。 天色微明，视线模糊不清，怀仁堂的护卫队，因为队服是白色，与周边的积雪，几乎融为一体。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后，成思行耳边传来系统的提示意。 【击杀目标，杀戮值+1】 【击杀目标，杀戮值+1】。 成思行不用眼神看，就知道郭勇和他率领的十个护卫，成功夺取土匪的第一道明哨和暗哨，而且并没有发出声音。 “进攻！” 一百多名护卫队员，鱼贯而入。 在刘三的指认下，迅速抵达第二道哨卡，这里建着一排土坯房子，二三十名土匪在此驻扎，一旦外围哨兵示警，他们可以第一时间顶上去。 只是非常可惜，黑虎寨安逸的时间太久了，黑虎寨的寨主孙传英，非常擅于搞社交。 他与周围的土匪头子老鬼杜逸之，活曹操张宗仁，杂八队的李麻子李千里等八座土匪山寨首领义结金兰，互通有无。 遇到官府围剿，也会相互支援，抱团取暖，正是因为如此，野狼谷和黑虎寨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并没有受到同行或官府的攻击。 尽管孙传英多次强调，众土匪要注意警戒，可土匪不是军队，他们根本就没有纪律性，更何况，他们认为，成思行绝对不敢进攻他们。 连续三道哨卡被顺利清除，成思行率领怀仁堂的护卫队，迅速穿越野狼谷，来到黑虎寨，此时的黑虎寨依旧如往常一样安静。 刘三指着前方道：“成爷，沿着这条路一直走，到分叉口往右，是聚义厅和头领们的住处，往左是库房和普通喽啰的住的房子，寨主……孙传英，应该在聚义厅后面的暖阁里……他怕冷……” 此时已经完全大亮，原本有些警惕的土匪，也安心进入睡梦中，孙传英正做着拿到五万两悬赏，大发横财的美梦。 怀仁堂的队伍无声地分流， 成思行亲自带领第一哨直扑右路，目标聚义厅和孙传英。向虎带着第二哨扑向左路，控制库房和土匪骨干营区，并阻断可能的增援。 郭勇和何小五率领第三哨老兵负责清除沿途可能惊醒的土匪。 杀戮，在寂静中展开。 弩矢破空，刀锋抹过喉咙，利刃捅入心脏，尽可能不发出大的声响。 偶尔有土匪惊醒，还没来得及呼喊，就被数把刀枪同时招呼，毙命当场。 血腥味开始在黑虎寨中弥漫，但很快又被风吹散。 成思行带人冲到聚义厅前。这是一座相对高大的砖木结构房屋，厅内隐约有鼾声传来，门口四个抱着长矛倚着门框打盹的守卫，在弩矢精准的射击下软倒。 “砰！” 成思行一脚踹开暖阁的木板门。 里面炭火烧得正旺，暖意扑面，夹杂着酒气和一种劣质脂粉的香味。 一个四十多岁满脸横肉，只穿着单衣的壮汉猛地从铺着兽皮的榻上坐起，睡眼惺忪，怀里还搂着一个衣衫不整吓得尖叫的女人。 正是野狼寨寨主孙传英。 “谁他娘的不想活了？” 孙传英以为是手底下的土匪造反了，他又惊又怒，伸手就去摸枕边的鬼头刀。 看着成思行等人一些面生，他意识不妙，这不是造反，而是外敌打进来了。 但成思行的动作比他快得多。 他以十五倍普通人的力量，以七倍普通人的反应速度，马槊如毒龙出洞，槊锋点碎了他的腕骨，刀哐当落地。 随即槊杆横扫，重重砸在孙传英的脖颈侧面，将他打得闷哼一声，栽倒下来，被两名冲上的护卫死死按住，捆成了粽子。 那女人早已吓晕过去。 几乎在孙传英被擒的同时，山寨各处也响起了短促的厮杀声和惊呼，但很快就被更强势地镇压下去。 向虎所部虽然面对的土匪众多，但是他的陌刀，连续砍了十几个想要反抗土匪，其他土匪非常聪明地跪在地上，举起双手投降。 何小五和郭勇那边也进展顺利，库房被迅速控制，大部分还在睡梦中的喽啰被堵在房间里，稍有反抗即被格杀。 从进入黑虎寨算起，到战斗基本结束，不过用时两刻钟。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61章杀人诛心立威 第061章 直到现在，成思行有些难以置信，袭击黑虎寨顺利得不像话，他站在聚义厅前的石阶上，望着黑虎寨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黑虎寨大当家孙传英。 说他是草包吧？ 偏偏孙传英率领黑虎寨数百人马，来回奔袭八九十里，采取声东击西之计，成功骗过了护卫队，给怀仁堂造成了一百二十八人的伤亡，其中包括护卫队伤亡三十二人。 虽然，护卫队的伤员主要是新纳入的流寇俘虏，可问题是，这些流寇俘虏也是见过血的，并不算是单纯意义上的新兵。 如果孙传英算是草包，那怀仁堂算什么？草包不如？ 说孙传英有本事吧？他的黑虎寨偏偏没有任何警惕，除了外围第一道哨卡，还有几个人放哨，可第二道开始，几乎所有人都在睡觉，有的人睡得甚至比猪还死。 短短一刻钟，成思行率领的怀仁堂护卫队，就控制住了整个黑虎寨，光俘虏就抓了七百余人，还有六百余人土匪家属。 这些土匪黑压压地跪在黑虎寨聚义厅门前的空地上，他们已经被绳索捆绑起来，个个面如土色，瑟瑟发抖。 在袭击战斗中，护卫队就杀死一百多人，造成五六十名伤员，但护卫队仅十一人受伤，无人阵亡，仅两人重伤。 怀仁堂的护卫们持刀握弩，警惕地看守着，虽然他们奔袭四十余里，激战后又迅速布防，一夜未眠，但人人眼中都闪烁着亢奋的光芒。 赢了，而且赢得如此彻底。 黑虎山野狼谷，这块易守难攻的险地，现在是他的了。 成思行没有迟疑，望着郭勇道：“郭勇，你带着第一哨，原路返回，在入口处，留下一队负责警戒，率领其他三队，去接应罗世明和张猛他们！” “是！” 郭勇率领最精锐的第一哨离开黑虎寨，成思行看着眼前的黑虎寨土匪俘虏，特别是为首的大当家孙传英，他被反剪双臂，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脸上横肉抽搐，目光凶狠。 除了孙传英以外，至少有二三百名土匪骨干，也是一脸不服。 毕竟，成思行是趁着他们睡着，把他们俘虏的，也算是胜之不武，想要在黑虎寨站稳脚跟，这个问题必须解决。 成思行淡淡地道：“昨夜，袭击我怀仁堂车队，烧我车辆，杀我部属的，是谁？自己站出来！” 孙传英浑身一激灵，瞬间明白了自己栽在谁手里了。 悬赏五万两，原来那支看似肥羊，实则扎手无比的车队，正主就在眼前。 孙传英急忙挣扎着挺起上身：“误会！天大的误会啊！成先生……成……成爷！小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若是知道那是成爷您的车队，借小人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啊……都是那该死二当家蛊惑的，小人也是被人蒙蔽……” 孙传英把一切都推给了已经被杀的二当家徐云鹤，反正徐云鹤已经死了，死无对证。 成思行没有理会孙传英的狡辩，他接着淡淡道：“我再最后问一遍，昨夜，谁带队，哪些人动手，烧了哪几辆车，尤其是，对妇孺孩童下手的，都有谁。” 成思行虽然对杀俘不祥这个说法嗤之以鼻，但问题是，他们想要站稳黑虎山野狼谷，必须立威。 必须用最冷酷，最残忍的方式立威，这让那些畏威不畏德的土匪认识到，成思行不是他们可以招惹的。 孙传英的脸色彻底白了。 他意识到，成思行根本不想听他辩解，而是要揪出具体行凶的人，这是要清算，血债要用来血来偿。 孙传英打量周围，成思行原本只有一百五十人，郭勇带走了五十人，还有百人，其中还有十一名伤员， 整个聚义厅门前的院内，只有五六十人，对方人少，昨夜是偷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加上他们来回奔袭八九十里，累成精疲力尽…… 但现在，他们有一千多人，虽然大部分被俘，只要鼓动起来，只要拿下他，局势瞬间逆转，甚至，那五万两悬赏…… 孙传英扯着嗓子大吼道：“弟兄们，别信他们的鬼话，他们人少，就几十个，杀了他们，抢回山寨！金银财宝大家分啊，束手就擒，咱们都得死！” 黑虎寨的骨干成员，孙传英的心腹们，非常清楚，眼前的局势，成思行准备秋后算账，他们这些昨夜动手的人，肯定必死。 土匪虽然是一群乌合之众，但是把他们逼上绝路，他们也会抱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的心思，绝地反击。 “大当家说得对！跟他们拼了！” “他娘的，横竖是个死，拼了！” “他们就这点人，怕个鸟！” 土匪俘虏中也有能力，有人暗藏了小刀，迅速割断绳索，恢复自由，越来越多的人躁动起来。 成思行望着这些反抗的土匪俘虏，心中冷笑。 这些黑虎寨的骨干，本身就是既得利益群体，永远不可能跟他走到一起，这些人必须除掉，可惜，他们已经投降，他也不想落一个滥杀无辜的名头。 他以后还在附近混呢，名声对成思行来说，也非常重要。 但是，留下这些双手沾满了怀仁堂伙计鲜血的土匪，怀仁堂内部必然对立起来，所以必须杀掉他们。 “何小五，带人守好前后四门，想逃出去的，格杀勿论。” “遵命！” 何小五虽惊不乱，立刻带着第三哨和第二哨的护队，分成四组，每组两队，堵住了聚义前大院的四个出口。 上千名土匪俘虏甚至捡起了地上散落石块，或者是寻找木棍，嚎叫着成思行冲来，孙传英脸上露出狰狞而得意的笑容。 “本想给你们一个甄别活命的机会。既然自己选死路，那就怪不得我了。” 成思行缓缓解开布条，露出寒光凛冽的槊锋，向虎一言不发，右手握住了那柄特制的厚重陌刀，刀尖划过青石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杀……” 土匪们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冲了过来。 成思行动了，他手中的马槊 马槊化作一道黑色的闪电，依旧是大开大合，一力降十会，没有办法，成思行只是力气大，他可不会那种精妙的招式。 抡起马槊，倚仗着马槊的韧性和锋利的槊锋，只见寒芒连成一片，冲在最前的土匪如同被割倒的麦子般纷纷倒地，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向虎也动了。 他双手抡动的陌刀，带着一种摧枯拉朽的恐怖力量，横扫而出，刀光过处，血肉横飞，残肢断臂飞向空中。 向虎同样没有用任何技巧，纯粹是力量碾压，一刀之下，前方数名土匪被劈成两截，再一刀，又将侧面扑来的数人拦腰斩断。 他如同人形绞肉机，每一步踏出，脚下便是一片猩红的修罗场。 成思行与向虎，配合却默契无比。成思行的马槊为向虎扫清侧翼和远处的威胁，向虎的陌刀则为成思行荡平正面最密集的冲击。 两人竟以区区两人之躯，在数百土匪的围攻中，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所过之处，尸骸枕藉，血流成河！ 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屠杀！ 土匪们那点可怜的凶悍，在这绝对的实力碾压和血腥恐怖的杀戮场面面前，迅速冰消瓦解。 他们看着同伴像纸糊泥捏般被轻易撕碎，看着那杆沾满脑浆和鲜血的马槊，看着那柄每次挥动都带走数条人命的陌刀，土匪的勇气如同阳光下的积雪，迅速消融。 “魔鬼，他们是魔鬼！” “跑啊！” 土匪瞬间崩溃，哭爹喊娘，丢下手中的一切，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拼命向远离那两个杀神的方向逃窜。 但聚义前的院落四门被何小五带人堵住，逃向门口的，都被弩箭和刀剑无情格杀。 满地都是尸体和哀嚎的伤员，剩下的人缩在空地边缘，瑟瑟发抖，连看都不敢再看场中那两道浴血的身影。 孙传英被两名护卫死死按在厅内门口，目睹了这一切，面如死灰，裤裆间一片湿热，竟是吓尿了。 别说孙传英吓尿了，其他土匪也被吓得魂飞魄散，他们面对成思行和向虎，再也生不出反抗的念头。 这是成思行的杀人诛心。 “成爷饶命，小人刘文秀，是这黑虎寨的六当家。昨夜袭击贵部之事，小人不知情，也未参与啊！” 刘文秀辩解道：“昨夜是大当家孙传英下令，还有三当家、四当家、五当家，他们带着寨中最悍勇的四百多人去的，这些人有的死在外面，有的被成爷您……剩下的都在这里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62章算计与人心 第062章 “小人昨夜留守山寨，并未出去行凶，寨中尚有老弱妇孺近六百，求成爷明察，饶我等性命！” 刘文秀磕头如捣蒜。 成思行目光扫过刘文秀，又扫过俘虏群中那些明显惶恐不安的人。 他方才的杀戮，主要针对的是那些凶相毕露的悍匪，刘文秀的话，倒是印证了他猜测。 “孙传英，还有昨夜参与袭击，尤其是对妇孺下手的头目骨干，全部捆好，单独看押。” 成思行冷声道：“刘文秀，你既自称未参与，暂且留你性命。带你的人，协助何小五，将死者拖到谷外掩埋，伤员集中看治。若敢耍花样，你知道后果。” “是！是！谢成爷不杀之恩！小人一定尽心尽力！” 刘文秀如蒙大赦，连滚爬爬得起来，招呼着几个相熟的小头目，战战兢兢地去干活了。 经此一闹，剩下的土匪俘虏彻底老实了，看向成思行和怀仁堂众人的眼神，充满了深入骨髓的恐惧，再不敢有丝毫异动。 有了刘文秀这个六当家帮助，迅速统计出来了缴获物资清单。 半个时辰后，刘文秀忐忑不安向成思行汇报：“成爷，已经……已经清点出来了！” “说。” 成思行淡淡地道：“先说粮食，寨子里有多少粮食？” 刘文秀非常认真地道：“谷共计一千六百二十二石五斗，麦九百石，豆六百五十石，还有稷……共计三千九百余石，另外还有不少腊肉两千三百斤，咸鱼六千五百斤……” 成思行表面不动声色，内心里却激动坏了。 他们苦日子过得太久，粮食永远是心头最重的一块石头，他现在有一千六百余人，每天消耗至少二十余石粮食。 现在好了，有了这三千九百余石，加上他车队里的一千余石，足够他们这些人吃大半年。 “好！” 成思行眼神一亮，继续问道：“其他的呢？” “八万三千四百六十两，金两千六百二十两，散碎银子，还有一大堆金银首饰、玉器、古玩。字画……小人也不知道值多少银子！” 刘文秀擦擦额头的汗水，接着道：“各种粗布共计两千八百余匹，棉花，足有上万斤，生铁，三千四百多斤，另外各式刀枪弓弩，虽然质量参差不齐，但修补修补，也能用” 成思行微微一愣，他现在反而明白一个道理，无论是治病救人，还是利用技术，打造兵器铠甲，都没有抢劫来钱快。 占领黑虎寨，他付出了极小的代价，重伤两人，轻伤九人，攻占一处险要据点，获得如此巨量的粮食、银钱和物资。 关键的问题是，不仅有钱了，有粮了，还有地盘了。 这就像打拼多年的牛马，购买了一套二手房，这种感觉就像喝醉了，有些晕眩。仿佛长期溺水的人，终于踩上了一块突出的岩石。 “刘文秀！” “成爷有何吩咐？” “你安排人，马上做饭，就按一千六百人的分量做！” “是！” 刘文秀这才意识到，成思行还有大量人马没过来。 …… 与此同时，罗世明此时距离他们宿营地约莫七八里的一处偏僻的山坳里。 这是一座小山村，山村不大，三四十户，一百余人，但是，罗世明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这个叫杨胡村，此时一片死寂，一百多名村民，被勒死或杀伤在几处较大的院子里，男女老幼皆有，死状凄惨。 显然，他们被土匪摸进来，控制住所有人，洗劫后灭口。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罗世明奉成思行之命，带着怀仁堂的车队，等天亮，他担心周围有土匪的眼钱，就带着护卫队开始探查周围的地形。 意外发现这个村落，也意外发现这个人间惨剧。 林天赐恭敬地道：“罗管事，都查过了，没有活口。看痕迹，是昨天下午到傍晚之间的事情，应该是黑虎寨的人干的。” “黑虎寨？” 罗世明昨天夜里，也看到了成思行审问土匪俘虏，从那个叫刘三供述得知，黑虎寨是因为接到了巨额悬赏。 成思行判断这是王弼在后面搞鬼，但罗世明却认为，李信其实也有悬赏的可能性。 杜青山只是看了一眼怀仁堂的护卫队，就想吞并成思行花费无数心思建立的护卫队，难道李信不想吞并怀仁堂吗？ 更何况，李信比杜青山和王弼更清楚怀仁堂的底细，王弼看到的怀仁堂，只是有一座医馆，有大量特效药，可以药到病除。 不得不承认，怀仁堂医馆确实是一个会下金蛋的母鸡。 然而，问题是，怀仁堂除了医馆，还有将作坊，不仅能够打造精钢铠甲，削铁如泥的横刀，锋利的刀槊和长戟，还正在准备仿制狙击弩。 这个工坊的价值，其实比医馆还要高，李信难道不动心？ 李信在李家堡并非一言九鼎，上有家族，他拉拢成思行，是真心结盟，还是想徐徐图之，最终吞并？ 此次悬赏袭击，时机如此巧合，就在他们离开李家堡不久，真的仅仅是王弼的手笔？ 罗世明不知道答案。 但他知道，不能把全部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善意上。尤其是这些士绅老爷的善意。 出身低微的罗世明，对李信这样的士绅地主，天然保持着绝对的警惕性，他的目光扫过这些百姓的尸体，一个大胆的计划，在他心中迅速成形。 东家奇袭黑虎寨，若能成功，自然最好。但万一……或者成功后，如何应对王弼、杜青山乃至可能存在的其他黑手？ 必须留后路，也必须要试探一下，李信可不可靠，李信是成思行唯一信任的人，若是李信朝他们下黑手，那后果……不堪设想。 “把咱们烧坏的大车，还有这些拉杂物的车，拉进村子。” 罗世明向各车长下达命令：“把车弄得更破些，把车上那些流寇的破烂皮甲，生锈刀枪，还有咱们替换下来的旧衣服，撒得到处都是。做出激烈抵抗后车队被劫掠，焚烧，人员被屠杀的假象。” 林天赐愣住了：“罗管事，这是……” “照做就是！” 罗世明转身望着身边几个机灵的伙计道：“王二，李狗儿，你们几个机灵点，换上身破衣服，弄点伤，装作侥幸逃出的伙计，往李家堡方向跑。若是遇到李家人，就说，咱们怀仁堂的车队，遇到土匪袭击，求李公子派人支援！” “知道了！” 罗世明接着道：“哭惨点，但别露馅。” 王二要，李狗儿等人虽然不解，不敢多问，连忙点头应下。 很快，残破的车辆被拖进村子，与真正的废墟混杂在一起。一些破烂物资被有意抛撒，就在这时，郭勇带着护卫队与罗世明汇合。 罗世明在得知成思行已经拿下黑虎寨，他为了演得更加逼真，将从流寇手中缴获的那种大车，以及大车上装载的破烂，共计二三十辆大车，扔在现场。 并且让人用刀劈、斧砍、箭射，制造出惨烈的现场。那四辆被土匪烧毁的大车，更是被摆在了显眼位置。 这次伪造车队被劫杀的假象，并派人向李家堡求援，就是一石二鸟的试探。 若李信闻讯，立刻派人搜寻救援，那说明他可能真的看重与东家的情谊，至少短期内可信。 若李信反应平淡，或者假设他在幕后指使，那他的真实面目，也就暴露无遗。 这很残酷，甚至可能弄巧成拙。 但乱世之中，与其被所谓的盟友从背后捅刀子，不如主动用计，看清人心。 “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一卷雪原绝境求生 第063章让他们纳投名状 第063章 罗世明等人经过两个半时辰的缓慢行驶，怀仁堂的车队终于抵达黑虎山野狼谷入口，速度如此之慢，主要是罗世明在清理沿途的痕迹。 冬天白天很短，四十余里山路，也走了将近一天时间，此时天色将晚，不过好在，提前抵达的护卫队，看着黑虎寨的土匪俘虏，早已做好了饭菜。 刘文秀目瞪口呆的望着从远处而来这支庞大的车队，虽然人数不太多，但是大车的数量太多了，足足有一百五六十辆大车，绵延数量。 更让他惊呆的是，这支车队中虽然是男女老少都有，可面对热气腾腾的肉粥，他们却没有丝毫混乱。 怀仁堂的管理方式，就是准备军事化，每十人或不足十人，为一车，车长负责管理整个车的所有人员。 如果出现不听指挥，胡乱跑，轻则挨鞭子，重则逐出怀仁堂，在眼下这种乱世，离开怀仁堂，他们活下去的几率，无限接近为零。 要么成为其他流民的腹中食，要么被流寇当作炮灰，怀仁堂的所有人员，都非常清楚，怀仁堂的规模，在怀仁堂，一切行动听指挥。 哪怕面对香气扑鼻的食物，没有一个人乱跑，哪怕这些人早已饿得前心贴后背，所有人跟着自己的车，按指挥前进。 车队在黑虎寨内，指定的区域停下，然后列阵在各自车前，排着整齐的队伍，随着罗世明发出命令：“按照序列，排队用餐！” 刘文秀感觉自己眼睛花了，眼前这一千多人，迅速转身，从大车上取下各自的饭碗，然后所有人手中就多了一只碗，一双筷子。 哪怕成思行的儿子成慎，现在才两岁半，他依旧和其他人一样，拿着一只比他的脸还大的腕，做好了吃饭的准备。 更为关键是，他们排列顺序是，孩子在前，老弱在后，妇女次之，最后才轮到青壮。 等众人按照车辆的序列号，领到饭食，那场面，就像几百头猪在疯狂进食。 成思行望着吃饭的众人道：“诸位，我们暂时不走了，这里就是我们的新家，各衡长找罗世明领取分配的房号。” 怀仁堂所有人闻言一愣，随后，感动得大哭起来。 呜咽声，压抑的哭声，起初只是零星几点，很快便连成一片。 男人们咬着牙，眼圈通红，女人们搂着孩子，泪流满面。这不是悲伤，而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他们流浪得太久了。 他们为什么要在李家堡浴血奋战？他们所有人都清楚，成思行是带着他们拼命，就是为了争取到一个落脚之处。 可问题是，他们却受到了官军的威逼，又遇到了土匪的夜袭，一路的提心吊胆……现在似乎找到了宣泄口。 “终于……有地方住了……” “娘，我们不走了吗？” “不走了，孩子，暂时……不走了。” 家，对于颠沛流离了大半年，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的怀仁堂众人来说，重若千钧。 黑虎寨的几乎所有房屋都非常粗陋，有的连门窗都没了，但是，怀仁堂的众人却非常满足，他们没有挑三拣四。 所有人以极快的速度吃完饭，然后开始迅速从车长手中取出，他们的私人财物，按照分配的房子，开始收拾他们的新家。 普通的伙计和老弱妇孺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安宁，但成思行和围绕在他身边的核心成员们，却没有丝毫放松的余地。 黑虎寨的聚义厅，是整个山寨中面积最大的房子，成思行暂时没有更改名字，不过这座满是血污的大厅，经过简单的清洗。 破烂的门窗，也经过临时修补，厅中央升起了更大的火盆，成思行坐在那张铺了虎皮的主位上，下方左右，分别是怀仁堂的骨干成员。 包括向虎、郭勇、何小五、罗世明、张猛、成孟娘和小蛮等人，以及刚刚归顺的六当家刘文秀。 “地方是占下了，但麻烦才刚刚开始。” 成思行根本刘文秀介绍，这才发现，黑虎寨并不是依靠着他们自身的实力，在此地盘踞九年之久，而是因为孙传英上面有人。 他的后台之一，就是距离黑虎山仅不到六十里的黑石堡巡检司巡检黄飞虎，换句话说，孙传英就是黄飞虎的黑手套。 主要替黄飞虎干一些脏活，累活，兼职才是打家劫舍。成思行虽然占领了黑虎寨，短时间内，黄巡检可能不知道。 但是，他早晚会知道。 也就意味着，黄巡检黄飞虎和他上面的官员，会出动官军围剿他们，这个时间不会太长，撑死了也不过十天半个月。 成思行接着道：“我们首先要做好的是防务工作，野狼谷，地形确实险要。谷口狭窄，一夫当关。但问题也在这里……” 成思行指着草图的位置：“虎子，世明，你们来的时候，也注意到了，我们扒掉的两个哨卡，位置选得其实不好。石屋低矮，视线被山岩遮挡大半，尤其是侧面。” “雪窝那边的暗哨，更是毫无工事依托，纯粹靠人力硬盯。我们能轻易摸掉，换作敌人，同样容易。” 成思行接着道：“其二，谷口之后，直到这片聚居区，还有约一里多的缓坡通道，两侧山势稍缓，但也并非不能攀爬。目前除了几处天然的岩石掩体，几乎没有像样的防御工事。敌人若突破谷口，便可长驱直入，直扑主寨！” “还有寨墙！” 成思行苦笑道：“黑虎寨所谓的寨墙，大多是依靠天然山崖，或者用木栅，乱石堆砌的矮墙，防野兽还行，防有组织的进攻，形同虚设。” 成思行就算没有刘三领路，也不用奇袭，也能轻松占领这座黑虎寨。 他指着眼前的工作重心：“防御必须立刻加强，而且是重中之重。谷口外的预警哨，要前出至少五百步，选视野开阔地势稍高之处，构建坚固哨塔，明暗结合，配以铜锣、响箭，烽火台想结合，务必做到提前预警。” “谷口本身，需要建立真正的关墙，不用太高，但必须厚实，配备垛口和射击孔。谷内通道两侧的制高点，也要设立小型堡寨，形成交叉火力。” “寨区周围的寨墙，全部推倒重建，以石砌为主，木栅为辅，关键地段要加高加固。这件事，世明，你牵头，张猛协助。” 成思行向刘文秀道：“你熟悉本地情况和人手，配合世明，动员所有能动员的力量，优先修筑防御工事。” 刘文秀连忙躬身：“是，成爷！小人一定尽心竭力！” 成思行眉头微蹙：“还有就是俘虏问题，土匪连家眷，近一千人，怎么处置？” 杀，不现实，也非他所愿。 放，是纵虎归山，自留隐患。 养着，近千张吃饭的嘴，还是不安定因素。 罗世明缓缓开道：“东家，护卫人数太少，三百余人，要控制这么大的山谷，要防御可能来犯之敌，还要维持内部秩序，一旦分兵，处处捉襟见肘。俘虏中，青壮至少还有四五百人。这些人，不如……择其可用者，编入护卫队。” 张猛眉头一皱：“这些人？匪性难驯！万一临阵倒戈……” “我有一个主意！" 刘文秀突然道：“成爷，孙传英和那些骨干，必须死，不如让那些土匪纳投名状，一人捅孙传英一刀，他们就没有退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