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 第118章 屠刀高举!这朝堂,该见血了! 郢都的丧钟响了七日,终于哑了。 那种压在人心头的嗡嗡声乍一停,整座城反倒空得让人发慌。厚重的城门轴承缺了油,在绞盘转动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格格”声,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在咳嗽。门缝才开了一线,那一缕残阳便急不可耐地钻进来,光是红的,照在护城河浑浊的水面上,像浮着一层陈年的血沫子。 城门卫老卒眯缝着眼,往地上啐了一口浓痰。 “吴起走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只有自己听得见。手里那杆长戈被手汗浸得滑腻腻的。那座压在楚国所有贵族头顶上的大山,那把悬在贪官污吏脖子上的利剑,就这么被一纸诏书,像扫灰一样扫到了千里之外的西境。 没了这座山,这郢都地底下的蛇虫鼠蚁,怕是要钻出来了。 风里带着股土腥味,还有隐隐约约的腐臭。那是权力的味道。 …… 楚王宫,金殿。 殿内的空气黏稠得化不开。铜鹤嘴里吐出的龙涎香,混杂着百官身上那股子因恐惧而发酵出的酸汗味,熏得人脑仁疼。 楚王熊臧端坐在王座上。 他太年轻了,十八岁的身量还未完全长成,缩在宽大的玄色王袍里,像个偷穿大人衣裳的孩子。可他手里把玩着的一枚玉玦,却被拇指摩挲得发烫。 他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阶下。 那双眼睛里没有少年的清澈,倒像是一口枯井,扔块石头下去都听不到响。 阶下一片死寂。只有衣料摩擦的窸窣声。 “先王大丧已毕。” 熊臧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却让前排几个老臣的脊背猛地一僵。 “日子还得过,国法也不能废。” 他微微前倾身子,目光像钩子一样,在人群里精准地钩住了一个人。 “都察院左御史,申不害。” 被点到名字的中年文士浑身一颤,伏地叩首。额头触碰到冰冷的地砖,那股凉意顺着骨缝往上爬。 “寡人听说,你巡查地方,哪怕是王亲国戚也敢硬顶回去?”熊臧嘴角扯动一下,似笑非笑,“是个孤臣。既是孤臣,便该用在刀刃上。” 殿内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擢升申不害为御史大夫,掌都察院。”熊臧将手中那枚玉玦“啪”地一声拍在案上,清脆的碎裂声让所有人心头一跳,“监察百官,凡有枉法乱纪者——可先斩,后奏。” 申不害猛地抬头,瞳孔剧烈收缩。 先斩后奏? 这把吴起亲手磨出来的杀人刀,这把曾经让旧贵族闻风丧胆的利器,如今竟交到了自己手里? 是信任?还是借刀杀人? 没等他想明白,熊臧的第二道雷又劈了下来。 “上蔡君,你是三朝老臣,劳苦功高。这太傅之位,空着也是空着,便由你来坐吧。” 轰。 这下连最迟钝的人都听懂了。 太傅,那是吴起曾经的位置。 把吴起的死对头捧上神坛,又把吴起的刀递给了一个法家酷吏。 上蔡君那张满是褶子的老脸上,浑浊的眼珠子转了转,随即颤颤巍巍地叩首,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亢奋与颤抖:“老臣……谢大王隆恩!虽万死,不敢辞!” 熊臧靠回椅背,眼神漠然地扫过这群各怀鬼胎的臣子。 变天了? 呵,这才哪到哪。 …… 入夜,上蔡君府。 这里没有丧期的凄惶,只有烈火烹油般的狂欢。 数十盏鲸油长明灯将厅堂照得亮如白昼,酒爵碰撞的叮当声、舞姬裙摆的摩擦声、男人们粗重的喘息声交织在一起。那些在吴起变法期间像老鼠一样躲藏的旧贵族们,今夜全钻了出来。 他们眼珠子发红,那是饿狼见了肉的眼神。 “君侯!” 一个屈氏旁支的子弟猛地将酒爵掼在案上,酒液飞溅。他扯开衣领,露出胸口一团黑乎乎的胸毛,咬牙切齿:“那小崽子……哦不,大王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吴起滚了,咱们是不是该动手了?我都快憋炸了!” 他做了一个狠狠下切的手势,面目狰狞。 主位上的上蔡君手里捻着两颗核桃,那是他把玩多年的物件,早已包了浆,红得发紫。 “蠢货。” 他眼皮都没抬,骂了一句。 厅内瞬间安静下来。 “现在动刀子?你是嫌脖子太硬,还是觉得黑冰台的刀不够快?”上蔡君停下手中动作,核桃在掌心发出咔咔的脆响,“吴起是走了,可他留下的五万武卒还在,那帮只认死理的黑冰台疯狗还在盯着咱们。” “那……难道就看着那帮泥腿子继续骑在咱们头上?” “杀人嘛……” 上蔡君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阴毒的光,像条潜伏在草丛里的蝮蛇,“何必一定要见血?” 他侧过头,看向坐在角落阴影里的那个男人。 新任御史大夫,申不害。 “申大人,”上蔡君的声音变得黏腻温和,像在哄骗一个孩子,“吴起立那《监察法》,本意是好的。只可惜啊,他这人太傲,杀气太重,冤假错案不少。”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顿了顿,将那枚核桃轻轻放在案几上,发出一声轻响。 “如今大王把这把刀交给你,是要你拨乱反正。什么叫拨乱反正?那些不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不是该挪挪窝了?” 申不害握着酒爵的手指节发白。 他在光影交界处坐着,一半脸在灯火里,一半脸隐没在黑暗中。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是投名状。 要想在这个朝堂站稳脚跟,要想爬得更高,他就得当这把刀。哪怕这把刀最后会沾满无辜者的血。 “下官……明白了。” 申不害仰头,将那杯苦涩的酒一饮而尽。 …… 三日后,清晨。 郢都的雾还没散,江下学宫的门口便多了一样东西。 一颗人头。 江下学宫营造管事的人头。 那人头被挂在高高的旗杆上,眼睛还睁着,灰白的瞳孔里满是惊恐和不解。几只苍蝇不知从哪儿钻出来,围着那早已凝固的血痂嗡嗡乱叫。 罪名:贪墨修缮款三千钱。 证据确凿,死有余辜。 路过的学子、百姓驻足围观,指指点点。寒风吹过,那人头晃晃悠悠,像个破败的灯笼。 这是试探。 是旧贵族们用那把“新刀”,在楚王底线上划出的第一道口子。 楚王宫内。 熊臧看着案头那份带血的奏章,沉默了很久。 窗外有一只寒鸦飞过,发出嘶哑的叫声。 他提起朱笔,笔尖悬在半空,一滴朱砂墨凝聚,滴落,“啪”地一声在奏章上晕开,像一朵盛开的血梅。 “准。” 一个字,力透纸背。 满城风雨欲来。 所有人都嗅到了,那股子混杂着阴谋与血腥的味道,正在这古老的都城上空弥漫。 …… 令尹府后巷,一处不起眼的废弃柴房。 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只有角落里的炭盆闪着一点微弱的红光。 蒲嚣盘腿坐在破草席上,手里捏着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帛。那上面,密密麻麻记着昨夜上蔡君府里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表情。 “头儿。” 黑暗里,一个嘶哑的声音响起,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他们动手了。那个管事我查过,是被栽赃的。咱们要不要……” 一声轻微的剑鸣。 那是剑出鞘一寸的声音。 “动手?” 蒲嚣笑了。他的脸在炭火微光下忽明忽灭,像尊没有生气的泥塑。 他随手将那张绢帛扔进炭盆。 火苗“腾”地一下窜起来,瞬间吞噬了那些阴谋诡计,映亮了他那双冷得像冰一样的眸子。 “令尹大人走之前,留了一句话。” 蒲嚣看着那飞舞的纸灰,声音轻飘飘的,却让人骨子里发寒。 “这世道,要想让一个人死透了,就得先让他疯。” 他伸出枯瘦的手,在炭火上方烤了烤,仿佛在感受那一点点温度。 “让他们跳。” “跳得越高,摔下来的时候才越碎。” “我们的活儿,不是去堵这帮疯狗的嘴。”蒲嚣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这破败的柴房,看向那座金碧辉煌却又腐朽不堪的王宫,“而是给他们每个人量身定做一口棺材。” “尺寸,得量准了。”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19章 杀局已定!一个月血洗郢都,帝王剑指西境! 西境,武关。 这里的风是硬的,像钝刀子在脸上刮。 整整一个月了,五万楚军锐士被钉死在这座孤城里。没有秦人的铁骑叩关,没有狼烟,只有令人发疯的死寂。老兵油子坐在城墙根下,用磨刀石一下下蹭着那并没有卷刃的铜戈,那是这里唯一的声音——沙,沙,沙。 令尹被流放了。 这消息不像瘟疫,倒像是一把浸了水的盐,撒在了伤口上。这群刚刚在河西把秦国锐士砍得人仰马翻的虎狼,此刻却像是被猎人遗弃在荒原上的野狗。眼神里的光,灭了。 “去他娘的。”不知是谁在黑暗里低低骂了一句,随后便是死一般的沉默。 …… 千里之外,郢都。 夜色浓稠得像化不开的墨。这座失去了猛虎镇守的都城,正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吞噬着血肉。 都察院的黑衣缇骑像是一群嗅到了腐肉的乌鸦,无声地掠过长街。 “砰!” 城东,屯田校尉府那两扇朱漆大门被猛然撞开。火把的松脂爆裂声中,衣衫不整的校尉被拖入庭院。他刚想张口,一只布满老茧的大手便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 “贪墨军粮,按律,当斩。” 冰冷的声音落下,没有审判,没有辩解。只有铁链拖过青石板的刺耳摩擦声,渐行渐远。 同一时刻,江下学宫。 几卷还没来得及读完的竹简被践踏在泥泞里。几名年轻士子被绳索绑起来,像拖死狗一样塞进囚车。罪名?不需要罪名。在这个夜晚,你是吴起的门生,这便是原罪。 每一夜,郢都的空气里都多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申不害这把新磨的刀,正在一点点剜去吴起留在楚国肌体上的肉。痛吗?痛。但对于某些人来说,这痛,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感。 …… 楚王宫,总理台。 这里静得只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声响。 巨大的楚国舆图悬在梁上,阴影投射下来,正好笼罩着那张年轻而苍白的脸。楚王熊臧死死盯着案几上那份最后的奏章,指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青白。 这不是一份普通的弹劾,这是一封催命符。 申不害的字,力透纸背,字字如蛇蝎,专咬人的心窝子: “迁徙流民?实乃自断手足,致腹地空虚,野无壮丁!” “修筑驰道?实乃耗尽国库,役死万民,民怨沸腾如鼎镬!” “设立学宫?呵,名为教化,实则——豢养私党,意图谋逆!” 最后这八个字,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钉,狠狠钉进了熊臧的瞳孔。 奏章末尾,不是名字,而是数十个鲜红的指印。那是底层小吏的“血谏”,是指证这一切暴政皆出自那个西境男人之手的“铁证”。 熊臧感觉喉咙发干,他端起漆樽想喝口水,手却抖得厉害,酒液洒在案几上,殷红如血。 “大王。” 台下,两道黑影如同两尊鬼魅。上蔡君与申不害,早已跪伏多时。 “吴起之罪,罄竹难书。”申不害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亢奋,“其心可诛啊!” “但他手里有五万兵。” 上蔡君缓缓抬起头,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烁着磷火般的光,“若强行拿人,恐生兵变。到时候血洗郢都,大王,这王位怕是坐不稳。” 熊臧猛地抬头,少年的眼神中充满了惊惶与狠厉交织的复杂:“那便由着他?由着他做这楚国的‘太上皇’?!” “自然不是。”上蔡君嘴角勾起一抹枯瘦的笑,如同老树皮裂开了一道缝,“兵法云:调虎,离山。” 熊臧愣住了。 他缓缓起身,像个游魂般飘到那幅巨大的舆图前。他的手指颤抖着,划过繁华的郢都,划过险峻的武关,最终停在了北境那片刚刚染血的土地——河西。 那是死地。秦人正磨牙吮血,等着复仇。 良久。 年轻的君王背对着臣子,肩膀塌了下来,发出了一声似哭似笑的叹息:“太傅是你逼寡人的。是你教寡人,为君者,当断则断。” 他猛地转身,眼底最后一丝属于少年的温情被彻底冻结。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冷酷。那是权力的味道。 他大步走回王座,抓起御笔,笔锋重重砸在锦帛之上! 墨汁飞溅,如同黑色的血。 “传,寡人旨意!” 少年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炸响,带着撕裂一切的决绝: “秦法森严,恶狼东顾!河西之地,乃我大楚命门,非上将不可守!” “庸将误国,特召令尹吴起,即刻自武关移防河西阴晋!” “命他,为寡人,用血肉之躯,死死钉在国门之上!” 写到这里,楚王熊臧的手腕一顿,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另!念其劳苦,特准其一月后,率三千亲卫返京述职!” 啪! 玉玺重重落下,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如同棺材板被钉上了最后一颗钉子。 …… 当这份裹挟着帝王杀意的诏书,随着八百里加急的快马,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撕裂郢都的夜空,冲向西境时—— 王宫深处,上蔡君与申不害对视一眼。 两只老狐狸的脸上,同时浮现出一抹令人胆寒的狞笑。 网,收了。 这是一道无解的死题。 吴起,回京,便是自投罗网,必死无疑! 若是不回,便是抗旨不尊,坐实谋反! 无论这头猛虎如何挣扎,等待他的,都将是——万劫不复的地狱!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0章 绝境翻盘!以吾血肉为引,诛尽满朝衣冠禽兽! 西境武关,黄沙漫天。 这种风沙刮在脸上像刀割,每一粒沙子都带着血腥味,直往人的七窍里钻。 帅帐孤零零地立在风口,皮制的帐顶被吹得“砰砰”闷响,像极了某种不安分的行军鼓点。 “咔嚓——!” 一声脆响,红木案几并非被劈开,而是被一只铁铸般的大手硬生生掰下了一角。木刺扎进肉里,甘茂却浑然不觉,只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盯着诏书,喉咙里滚出一阵低吼,像极了被猎夹困住的野兽。 “欺人太甚,”他把那卷帛书狠狠掼在地上,唾沫星子几乎喷到传令官脸上,“移防河西?令尹大人只带三千亲卫回京?这哪里是诏书,分明是阎王爷的帖子!那帮郢都的贵族老狗,是要把大人往死里整!” “大人!反了吧!” 周平“噗通”一声单膝跪地,膝盖骨磕在青砖上,听着都疼。他猛地抬头,眼眶通红:“五万武卒早已磨刀霍霍,只要您点个头,咱们杀回郢都,清君侧!哪怕把那朝堂杀个血流成河,也强过回去送死!” “清君侧!” 帐内甲叶摩擦声响成一片,众将跪倒,杀气激荡,连帐外的风声似乎都被压了下去。 这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虎狼之师,眼中只有将令,没有王法。 李赫背对着众人,手指在那卷冰凉的诏书上轻轻摩挲。指腹划过“楚王”那方鲜红的印泥,有些粘腻,像未干的血。 没有什么系统警告,也没有红色的倒计时。 但他脑子里却比任何时候都清晰。那本《史记》里的文字,此刻正一个个化作冰冷的墓碑压在他心头: “悼王死,宗室作乱而攻吴起。起走之王尸而伏之……” 局已成,棋已死。 李赫突然笑了。不是那种狂妄的大笑,而是嘴角极淡地扯了一下,带着三分自嘲,七分狠厉。前世读史,只觉吴起死得惨烈;如今身在局中,才知这绝境之中,竟藏着一种令人战栗的快感。 “都给老子闭嘴。” 声音不大,有些沙哑,却像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李赫转过身,玄色披风在风中微微鼓荡。他没看那些激动的脸庞,目光越过帅帐的缝隙,仿佛看向了千里之外那座繁华得有些腐烂的都城。 “周平,甘茂。” “末将在!”两人哽咽。 “收起你们那副哭丧的脸。”李赫走近两步,伸手替甘茂理了理歪斜的护心镜,动作轻柔得像是在给即将远行的兄弟整理行装,语气却冷硬如铁,“我走之后,四万七千武卒,即刻拔营,全部移防河西。给我像颗钉子一样,死死钉在那儿!” “大人……” “听着!”李赫陡然拔高音量,眼神如鹰隼般锐利,死死盯着二人,“哪怕我在郢都被剁成肉泥,哪怕大楚的天塌了个窟窿!只要没有我的死令,河西一步不许退!那是大楚北出的咽喉,是老子留给这天下的最后一张底牌!谁敢动,你们就砍了谁!” 甘茂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口腔蔓延。他死死磕了一个头,哑声道:“遵命!” 李赫大步流星,掀帘而出。 风沙扑面而来,迷了人眼。 帐外,三千“楚锐士”静默如铁。黑甲黑盔,在黄沙中宛如一片沉默的礁石。他们每个人背上,都背着那把令六国闻风丧胆的连弩。 李赫翻身上马,动作利落。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这连绵十里的营盘,那眼神很深,仿佛要将这铁血军营刻进骨头里。 “目标,郢都。” 他轻轻一夹马腹,声音在风中飘散。 “去赴死。” …… 一月后,郢都。 天阴得厉害,像一口倒扣的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王宫广场上白幡如林,纸钱漫天飞舞,落在人脸上,凉飕飕的。 楚悼王的灵柩停在高台之上,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椁散发着森森寒意。新君熊昱一身缟素跪在灵前,单薄的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像一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 而在高高的宫墙角楼阴影里,几双浑浊且贪婪的眼睛,正像秃鹫一样盯着下方的猎场。 上蔡君的手藏在袖子里,因为用力过猛,指节已经发白。 “他真的敢来……”身旁的贵族低声喃喃,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颤音。 上蔡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他是个狂徒,也是个傻子。今日,就是这狂徒的忌日。” 长街尽头,蹄声踏碎了死寂。 没有大军压境,没有甲胄鲜明。 李赫一袭粗布素衣,发髻微乱,身后空无一人。那三千亲卫,被他留在了宫门之外。 他孤身一人,走进了这座早已张开獠牙的巨兽之口。 每走一步,脚下的白玉石阶都仿佛发出一声沉闷的回响。 两侧百官,有人侧目,有人冷笑,更多的人则是像看着一具尸体般,目光中透着残忍的快意。 李赫目不斜视,步履出奇的稳。 他看到了王座旁那个颤抖的年轻君王。那孩子眼里的恐惧、愧疚,还有那一丝被逼到绝境的狠绝,都被他尽收眼底。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罢了。”李赫心中暗叹。帝王家,哪有什么骨肉亲情,不过是权力的祭品。 他走到灵柩前,距离那冰冷的木头,仅有三步。 香烛的气味混合着尸臭,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杀气,直冲鼻端。 李赫缓缓撩起衣摆,双膝重重砸在坚硬的石板上,发出一声钝响。 “臣,吴起,叩见先王!” 这一跪,便是信号。 “动手——!!!” 上蔡君凄厉的咆哮声撕裂了空气,像夜枭的啼哭。 “崩!崩!崩!” 弓弦炸响的声音如同催命的急鼓! 刹那间,宫墙之上黑影憧憧,数千死士现身。黑色的箭雨如蝗虫过境,带着刺耳的尖啸,遮蔽了苍穹,向着广场中央那个渺小的身影罩去! 避无可避。 死局已定。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等着看那一代战神被射成刺猬的惨状。 然而,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 李赫动了。 他没有拔剑,也没有抱头鼠窜。那一刻,他像是一头垂死反扑的猛虎,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那是对死亡的蔑视,更是对这浑浊世道的最后一击嘲弄。 他猛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不退反进,张开双臂,迎着那漫天箭雨,以一种极其惨烈、极其决绝的姿态,狠狠地—— 扑向了楚悼王的灵柩! “噗!噗!噗!” 利箭入肉的声音沉闷而密集,令人牙酸。 十几支狼牙重箭瞬间洞穿了他的后背,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瞬间将那庄严的玄色棺椁染得殷红刺眼! 剧痛。 撕心裂肺的剧痛。 肺叶似乎被搅碎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 李赫死死抱住那冰冷的棺木,十指用力得几乎抠进木头里。鲜血顺着他的嘴角狂涌,滴落在楚悼王的灵位上。 但他却在笑。 “呵……呵呵……” 那笑声含混不清,却在这死寂的广场上格外刺耳。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费力地扭过头。那张被鲜血染红的脸庞,此刻狰狞如厉鬼,死死盯着高台上那些瞬间面色惨白的贵族。 上蔡君脸上的笑容凝固了,变成了极度的惊恐。 所有人都想起了那条铁律。 那条由吴起亲自制定,用来约束他们的铁律。 李赫双目圆睁,眼神涣散却又锋利如刀,喉咙里滚出最后一声嘶吼,宛如来自地狱的审判: “楚法森严!” “凡伤王尸者……” 一口浓血喷出,他眼中的光芒骤然熄灭,但那个未说完的诅咒,却像一道炸雷,在所有人耳边轰然炸响—— 夷三族!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1章 万箭穿心!死前这一计,我要让满朝公卿尽断头! “夷、三、族。” 声音不大。 不像是吼出来的,倒像是破风箱里漏出的最后一口气,混着喉咙里的血沫子,咕噜一声,碎在了这死寂的宫墙之下。 噗。 噗。噗。 那是铜簇钻进肉里的动静,闷得很。 吴起没倒下。 这老疯子,这把在这楚国朝堂上悬了二十年的利刃,此刻竟像只濒死却咬死不松口的恶犬,整个人扑在那具巨大的黑漆描金王棺上。 七十二支箭。 整整七十二支长羽狼牙箭,穿透了他的脊背,透过他的肋骨,将他那一身早已被血浸透的令尹朝服,死死地、无可挽回地钉在了先王的灵柩之上。 血是热的,棺椁是冷的。 红的血顺着黑的漆流下来,像是楚地巫祝祭祀时绘下的诡异图腾,瞬间染透了覆盖在棺木上的玄鸟战旗。 风停了。连空气里那股子陈年的霉味儿都被这冲鼻的血腥气盖了过去。 滴答。 滴答。 除了血滴砸在青铜椁座上的轻响,偌大的广场,几千号活人,竟没一个敢喘大气的。 “啊——!!” 一声凄厉的惨叫撕裂了黄昏。 城墙角楼上,那个射出最后一箭的弓手像是见了厉鬼。他死死盯着还在颤抖的弓弦,眼珠子几乎要瞪裂了眼眶,手指痉挛成鸡爪状,指着下面那团模糊的血肉。 “射中了……射透了……” 那弓手疯了似的呢喃,牙齿磕得格格作响:“钉在……钉在先王身上了!” 此言一出,如旱地惊雷。 广场中央,原本还在抚掌狂笑的上蔡君,那笑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硬生生掐断在喉咙里。他那张保养得宜的胖脸上,横肉还在惯性地抽搐,可眼神里的狂喜瞬间冻结,咔嚓一声,碎成了无底的恐惧。 吴起死了。 但他也没输。 这个从卫国杀到鲁国,又从鲁国杀到魏国,最后在楚国掀起腥风血雨的男人,用他那条烂命,给这满朝公卿设下了最后一道——绝户计! 以身为盾,伏尸王柩。 《楚律》有云:毁王尸者,夷三族。 你要杀我?好极。 那便请诸君,连同先王的尸身,一起射个对穿! 这就是吴起。 狠到连自己的尸体都要算计进去,把这满朝尸位素餐的蛀虫,一个个钉死在耻辱柱上。 “咚。” 地面颤了一下。 “咚!” 又是一下。 宫门外,沉闷的脚步声像铁锤砸在心口。那是三千楚锐士。他们没有哗变,没有怒吼,只是沉默地、整齐地踏着步点,长戈如林,正向着这座散发着腐臭气息的王宫压过来。 黑云压城。 那股凝若实质的杀气,让这深秋的黄昏冷得像冰窖。 申不害跪在地上,这位平日里以“术”治国的权谋家,此刻却像条被抽了骨头的蛇。他那双精于算计的眼睛里,只剩下一片死灰。他太懂了,正是因为懂法,才更知道这一局有多毒。 这是阳谋。 无解的死局。 “大王……大王!”上蔡君突然尖叫起来,披头散发地扑向高台上的王座,声音尖利得像太监,“吴起死了!那老贼死了!快下令啊!让禁卫军动手!把门外那些疯子全杀了!全杀了啊!!” 申不害浑身一激灵,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砸在冰冷的地砖上,血流如注:“大王!国贼既诛,当速安人心!请大王……请大王以社稷为重!” 逼宫。 哪怕这把火已经烧到了眉毛,这群吃人的恶狼,依然想逼着这年轻的君王低头。 高台上。 新王熊臧像尊泥塑木雕,一动不动。 他那双年轻的眼睛,透过冕旒的缝隙,死死盯着下面那具和王棺钉在一起的尸体。 那是他的老师。 那个逼他背法典、逼他习兵书、让他又敬又怕、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太傅。 死了? 那样如神魔般强硬的人,也会死吗? 熊臧的视线有些模糊,世界仿佛变成了粘稠的血红色。他看见吴起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暴突着,浑浊着,却依旧透过层层人群,死死地盯着王座的方向。 带着三分期许,七分嘲弄。 ——雏鹰,敢飞吗? ——这把屠刀,老夫用命给你递到手边了,你这软弱的小崽子,敢接吗? 轰! 脑海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往日的唯唯诺诺,少年的优柔寡断,在这一刻,被这满眼的血色烧得干干净净。 怕什么? 连那个永远压在头顶的大山都塌了,这世上,还有什么好怕的! 熊臧动了。 他缓缓站起身,原本因为常年被压制而习惯性佝偻的脊背,此刻一节节挺直,骨骼发出细微的爆响。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 无视了脚下疯狂磕头的申不害,无视了如丧家之犬般的上蔡君。 他直接走进了那滩血泊里。 黑色的王靴踩在粘稠的血液上,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像是踩在无数冤魂的哀嚎之上。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他来到了灵柩前。 伸出手,指尖颤抖着,轻轻拂去吴起脸上凝固的血块。 那张脸狰狞极了,胡须上全是血沫,可不知怎的,熊臧竟觉得,这是太傅这辈子最安详的时候。 “太傅……” 熊臧嘴唇蠕动,两行清泪滑落,却在流到下巴时被他狠狠咬住。 咸腥的,带着铁锈味。 这是权力的味道。 下一秒,他猛地转身! 哗啦一声,宽大的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宛如一只展开黑色羽翼的凶禽。 那双原本清澈懦弱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的血丝,阴鸷、疯狂、残忍,像极了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死死锁定了上蔡君,锁定了申不害,锁定了这满广场瑟瑟发抖的公卿贵胄! 锵! 楚王剑出鞘。 寒光如水,映着漫天血色。 年轻的君王举剑指天,声音不再稚嫩,那是嘶哑的、像是砂纸磨过心头的决绝: “《楚法》第一条!列位公卿,可还记得?!” 没有人敢回答。 只有风声,只有牙齿打颤的声音,只有远处兵甲摩擦的铿锵声。 熊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那不是笑。 那是獠牙。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这腐朽的楚国苍穹,吼出了那个让所有权贵魂飞魄散的判决—— “凡,伤王尸者……” “夷——三——族!!!” 轰隆! 不知何时聚起的乌云裂开一道口子,惨白的闪电劈下,照亮了年轻君王那张半边染血的脸庞。 狰狞如修罗。 今夜,郢都无眠。 今夜,血流漂橹。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2章 惊天反转!死尸睁眼,朕要用公卿的血,祭奠孤臣! 大殿之上,静得怕人。 连铜漏滴水的声音都像是巨锤,一下下敲在人心坎上。 “夷、三、族。” 这三个字不是喊出来的,是从楚王熊臧的齿缝里磨出来的。干涩,嘶哑,带着一股子生吞了炭火般的焦灼味。 并没有雷霆震怒,也没有咆哮如雷。但这轻飘飘的一句话,落在这金碧辉煌的章华台上,却比此时殿外那漫天的风雪还要冷上几分。 上蔡君脸上的褶子里还夹着半截没散开的笑意,此刻却像是被寒冬腊月的风给冻住了,挂在嘴角,显得滑稽又狰狞。 “当啷!” 一声脆响炸开。 申不害手里的玉笏砸在了金砖上,碎了。玉屑飞溅,划破了死一般的寂静。 不对。 这不对劲! 那个人明明已经死了!吴起——那个压在楚国旧贵族头顶十几年的煞星,已经被万箭穿心,尸体就停在殿外的灵柩里,连血都流干了!今日这朝堂,本该是新王向他们低头,世族重掌乾坤的大好日子,怎么会…… “大王!” 上蔡君猛地往前跨了一步,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他试图摆出平日里长者的威严,可嗓子眼里挤出来的声音却尖细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公鸡: “您是失心疯了不成?!那是吴起!是乱国的奸贼!您为了一个死人,要杀光满朝的公卿?!这大楚的江山社稷,您不要了?这列祖列宗的基业,您也不顾了?!” 唾沫星子喷在御阶之上。 一直垂着头的少年君王,缓缓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没有平日里的唯唯诺诺,也没有少年人的清澈,只有两汪深不见底的死水,死水下头,藏着刀。 “江山?” 熊臧笑了。他笑得很轻,肩膀微微抖动,像是听到了世间最好笑的笑话。 “上蔡君,您老糊涂了。” 他缓缓站起身,宽大的王袍在风中猎猎作响,遮住了身后那把空荡荡的王座。 “正因为孤想要这大楚的江山永固,才要借诸位的项上人头一用!这庙堂太脏了,只有用公卿的血,才洗得干净!” 话音未落,杀机已至! “锵——!” 不是殿外的金戈铁马,杀机就在身边! 那些原本应该护卫在百官身侧、平日里被旧贵族视作看门狗的殿前武士,在这一瞬间,齐刷刷地拔剑出鞘。 寒光如雪,映得人睁不开眼。 剑锋所指,皆是朱紫贵胄。 “放肆!我是屈氏族长!我看谁敢动我……” 屈平怒目圆睁,一声断喝还未出口,便戛然而止。 因为他对上了一双眼睛。 那名黑甲百夫长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敬畏,只有屠夫看着案板上猪肉时的冷漠与算计。 百夫长缓缓举起左手,护腕之上,一块玄铁令在烛火下泛着幽幽冷光。 上面刻着的,是一只展翅欲飞、择人而噬的玄鸟。 黑、冰、台! 上蔡君只觉得一股凉气顺着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头皮发炸,浑身的汗毛都在这一刻倒竖起来。 黑冰台不是早就被解散了吗?吴起一死,这群鹰犬不该早就树倒猢狲散了吗? 他猛地回头,死死盯着大殿深处的阴影。 那里,黑暗似乎在蠕动。 这感觉太熟悉了,熟悉到让他骨头缝都在疼。 “踏、踏、踏。” 沉重的脚步声响起。一个身披重甲的身影,从黑暗中一步步走了出来。 黑衣如墨,面如死灰。 蒲嚣。 那个传说中随着吴起一起死在乱箭之下的黑冰台统领,此刻就站在那里,活生生的,像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索命厉鬼。 “诸位大人,这世上有一种猎法,叫请君入瓮。” 蒲嚣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是在和老友叙旧,可落在众人耳中,却无异于催命的丧钟,“只不过,这入瓮的不是那只死去的老虎,而是你们这些以为自己是黄雀的蝉。” 他缓缓摊开手掌。 掌心里,赫然躺着一枚带着暗红血渍的虎符。 不是黑冰台的令牌。 是令尹私印! 见印如见人! 申不害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指着殿外那具插满了箭矢的棺椁,手指抖得像是在弹琵琶:“诈……诈尸……这是妖术!他明明死了!我亲眼看见的!万箭穿心啊!” 蒲嚣没理他,只是径直走到御阶之下,单膝跪地。 甲叶撞击地面,发出一声闷响。 “主公。” 这一声“主公”,叫得百转千回,叫得杀气腾腾。 蒲嚣抬起头,目光越过满朝公卿,投向了那具冰冷的灵柩,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网已收,鱼入瓮。” “这楚国身上的毒瘤,您可以亲手割了!” …… 恍惚间,时光仿佛倒流。 一个月前的南疆,帅帐内的灯火昏黄如豆。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站在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背影孤寂得像是一座山。 “大王,我若不死,他们便不敢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但我若真死了,这大楚也就亡了。”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一股子狠绝:“所以,我要死。要死得惨烈,死得众目睽睽,死得让他们觉得这天,终于亮了。” 那是一场豪赌。 以性命为注,以信任为筹,赌的是这风雨飘摇的大楚国运! 他把自己做成了饵,把新君磨成了一把刀! 如今。 饵已吞,刀已利! …… “杀!” 少年君王从喉咙深处迸出一个字。 这一字出口,王宫瞬间化作修罗场。 “噗嗤!” 利刃切入皮肉的声音,沉闷而渗人。紧接着,便是此起彼伏的惨叫、求饶、咒骂。 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白玉阶,顺着金砖的纹路蜿蜒流淌,汇成一条条猩红的小溪。 上蔡君被两个黑冰台的锐士死死按在血泊里,冰冷的石砖硌得他脸颊生疼,腥甜温热的液体流进了他的鼻腔,呛得他想咳嗽,却又咳不出来。 他费力地抬起眼皮,看着王座上那个神情冷漠的少年。 原来如此。 什么权谋制衡,什么君臣之道。在那绝对的力量和疯狂的算计面前,他们这些自诩精明的“老狐狸”,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 痛。 钻心的痛从后心传来,那是长剑刺穿了身体。 上蔡君的意识开始涣散,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重影。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拼尽全力,看向了那具灵柩。 那具伏在灵柩上、浑身插满箭矢的“尸体”。 是眼花了吗? 不…… 不是眼花! 透过弥漫的血雾,他看见那只苍白的、垂在半空中的手。 那根原本僵硬弯曲的无名指。 就在蒲嚣跪下的那一瞬间,极其轻微地、极其诡异地 勾了一下。 那不是诈尸。 那是一个信号。 一个嘲弄苍生、戏耍阎王的信号! “呃……嗬……” 上蔡君的眼珠子猛地凸起,喉咙里发出风箱般的喘息,惊骇、恐惧、悔恨,最终都凝固在了这最后一眼里。 那个魔鬼还在人间! 黑暗吞噬了一切。 大风刮过楚王宫,卷起冲天的血腥气。 而在那令人窒息的死寂中,仿佛有人在九幽之下发出了一声低笑: “这局棋,才刚刚开始。”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3章 尸山血海!那个男人,从地狱杀回来了! 残阳如血,死死地糊在楚王宫前的汉白玉阶上,怎么擦也擦不掉。 那是真正的血。 “噗——” 一声闷响,像是屠户斩断了连着筋的猪骨。一颗头颅旋着飞起,发髻散乱,那张脸上还凝固着不可置信的惊恐,随后重重砸进地面的血洼里,溅起一滩黑红的浆汁。 风里全是铁锈味,还有屎尿失禁的骚臭。 楚国的旧族公卿们,平日里峨冠博带,谈吐风雅,此刻却像一群待宰的豚犬,被黑冰台的死士死死按在地上。刀光起落,没有废话,只有那种令人牙酸的切肉声——“嘶啦,嘶啦”。 这不是行刑,这是收割。 申不害跪在血泊最深处。 他没被杀,但他觉得自己已经死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离他膝盖只有三寸的那颗人头——那是景氏的族长,半个时辰前还在嘲笑他“竖子不足与谋”。此刻,这颗头颅正斜眼看着他,灰白的眼珠子里倒映着申不害那张扭曲变形的脸。 “呕……” 胃里一阵痉挛,酸水涌上喉头,却怎么也吐不出来。申不害的手指死死抠进地砖的缝隙里,指甲劈了,渗出血来,他也感觉不到疼。 完了。 全完了。 他引以为傲的“术”,他苦心孤诣布下的“局”,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脆弱得就像深秋枯干的芦苇棒子,一捏就碎。 什么执棋人?什么拨乱反正? “呵……呵呵……”申不害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嘶鸣。 他突然想起了《商君书》里那句冷冰冰的话:农战之外,皆为虱蚤。 原来在那个男人眼里,自己甚至连棋子都算不上,充其量,不过是一块用来擦拭刀锋血迹的破布。擦完了,也就扔了。 …… 九级御阶之上,王座高悬。 少年楚王熊臧端坐在那里。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得仿佛能盖住整个广场的尸山血海。 他太安静了。 那种安静,不该属于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他看着台下的杀戮,眼皮都没眨一下,就像在看一场无趣的皮影戏。但他放在膝盖上的双手,指节已经攥得发白,青筋暴起。 就在刚刚,他亲手掐死了心里那个还会恐惧、还会心软的孩子。 王者,孤家寡人也。 想要坐稳这把椅子,屁股底下就得垫着累累白骨。这是太傅教他的最后一课,也是最残忍的一课。 直到最后一声惨叫被风扯碎。 天地间骤然死寂。 只有风穿过宫墙的孔洞,发出类似于鬼哭的“呜呜”声。宫门外,三千锐士亲卫如同一堵黑色的铁墙,沉默得令人窒息。他们眼里的光,不是看活人的光,那是看死人的光,像狼,嗜血且贪婪。 所有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在广场中央那口漆黑的灵柩上。 蒲嚣动了。 这位满脸横肉的铁血悍将,每走一步,战靴底下的血浆就发出腻人的“吧唧”声。 他走到灵柩前,看着趴在棺材盖上、后背插满了狼牙箭的那个身影。 风吹起那人破烂的衣角,露出下面早已干涸的黑血。 “扑通!” 蒲嚣膝盖重重磕在石板上,眼眶瞬间红得像要滴血。这个杀人如麻的汉子,此刻声音颤抖,像是喉咙里含着一把沙子: “令尹……”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猛地抬头,嘶吼声炸裂在空旷的广场上: “令尹大人!天——亮了!!!” 这一嗓子,像是旱地惊雷,震得人心头发颤。 就在所有人惊骇欲绝、以为这武夫疯了的时候,那具本该凉透了的“尸体”…… 动了。 先是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紧接着,“咔吧”一声脆响,那是僵硬的关节在复位。 那个被万箭穿心的男人,那个让天下诸侯闻风丧胆的男人,竟然双手撑着棺材盖,缓缓地、一点一点地直起了腰! 广场上几百个活人,此时竟连喘气声都听不见。 诈……诈尸了?! 李赫面无表情,甚至连眼皮都很沉重。他反手探向后背,握住了一根深入皮肉的狼牙箭。 “起。” 他低喝一声,手腕发力。 “噗嗤!” 带钩的箭头连着皮肉被生生拔出,血花飞溅。他眉头都没皱一下,随手将带血的箭矢扔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当啷”。 接着是第二根、第三根…… “噗!噗!噗!” 每一声闷响,都像是一记重锤砸在申不害的心口上。他瘫软在地,嘴唇哆嗦着:“不……这不可能……人死不能复生……这是妖术……妖术!” “刺啦——” 李赫有些不耐烦地扯碎了身上那件早已看不出颜色的玄色朝服。 布帛碎裂,露出里面那一层泛着幽冷寒光的黑色软甲。 这甲胄并非凡铁,贴合着他的肌肉线条,宛如流动的黑水。上面密密麻麻全是白色的箭痕,有些地方甚至凹陷了下去,却无一根能真正穿透。 墨家至宝,非攻甲。 “墨家……禽滑厘?!”申不害瞳孔剧震,最后一丝侥幸也随风而散。原来连那个避世不出的墨家大宗师,也是他局中的棋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李赫扭了扭脖子,颈骨发出一连串爆豆般的脆响。 “呼……”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从怀里掏出几个早已干瘪的皮囊,随手丢在脚边。那里面残存的猪血流了一地,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味。 剧痛还是有的。 哪怕有宝甲护体,那巨大的冲击力也震断了他两根肋骨。每一次呼吸,肺部都像是有把小刀在刮。 但他必须站得笔直。比这广场上的旗杆还要直。 这是一场戏。一场骗过了楚国旧族,骗过了天下诸侯,甚至骗过了死神的向死而生! “令尹!!!” 三千锐士终于反应过来,那压抑已久的狂热瞬间爆发。 “哗啦——” 甲胄摩擦声响成一片,三千虎狼之师齐刷刷跪倒在地,长戈顿地,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咚!咚!咚!” 大地在颤抖,仿佛千军万马在奔腾。 “令尹!万胜!” “令尹!万胜!” 这一刻,什么王权,什么礼法,在这些杀才眼里统统不存在。他们眼里只有那个从地狱爬回来的男人——战神吴起! 李赫缓缓抬起手,虚空一按。 万籁俱寂。 这就是权势。这就叫威望。 他转过身,拖着那条受损的腿,一步步走向高台。夕阳给他镀上了一层血色的金边,让他看起来既神圣,又狰狞。 台阶之上,楚王熊臧缓缓起身,走下御阶。 四目相对。 再没有了师徒间的温情脉脉。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在噼啪作响。 那是一种只有两头猛兽相遇时才会有的默契与审视。 楚王在他面前三步处停下,年轻的脸庞上带着一种陌生的深沉。他看着李赫嘴角的血迹,忽然笑了,笑意却未达眼底。 “太傅,这一出‘金蝉脱壳’,唱得好啊。” “都是大王配合得好。”李赫微微欠身,声音沙哑,带着一丝血腥气,“若无大王这一脸的‘悲愤欲绝’,那些老狐狸又怎会轻易入瓮?” “从今天起,”楚王转过身,背对着李赫,面向那空荡荡的广场和满地的尸体,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寒意: “楚国,再无旧族。” “只有寡人的新臣。” 他的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跪在地上的申不害,最后重新落回李赫身上,眼神幽深如井: “太傅。” “这大楚江山烂透的根子,寡人替你拔了。剩下的……” “别让寡人失望。” 李赫看着眼前这个在血火中重生的少年君主,心中五味杂陈。那个曾经会拉着他衣袖问“何为仁义”的孩子,终究是死在了这个黄昏。 取而代之的,是一位真正的王。 风暴结束了吗? 不。 这才是开始。 真正的腥风血雨,才刚刚要在中原大地上卷起。 李赫猛地抬头,眼中精光暴射,如利剑出鞘,声音铿锵若金石撞击: “臣——遵旨!!!”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4章 尸山血海铸王座!这一夜,少年天子化身修罗! 郢都,冬夜,风如鬼哭。 哗啦—— 一桶桶带着碎冰的井水泼在白玉丹陛上,瞬间化作蜿蜒的红溪。 水是冷的,血是热的。两者一激,腾起一层淡淡的腥雾,直往人鼻孔里钻,腻得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这哪里还是平日里威严神圣的楚王宫?分明是一座刚刚收了刀的修罗场。 暗红色的血浆早就沁进了石缝深处,抠都抠不出来。风一过,仿佛能听见那三百颗落地头颅在青石板上滚动的咕噜声,那是冤魂在索命,也是权力的回响。 王座之下,是一片洗不净的殷红。 王座之上,楚王熊臧身着缟素,像尊泥塑木雕般僵在那里。 他没动,甚至连眼珠子都没转一下。 那双曾经清澈如鹿的眼睛,此刻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枯井,死死盯着台阶下那一排排如同铁铸般的锐士。 这三千人,甲胄破碎,浑身浴血,像是一群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可他们眼里的火,比这冬夜的寒风还要烈——那是信徒看见神迹时的狂热。 因为他们的神,令尹吴起,死而复生。 而对于楚王熊臧而言,昨夜的“死”,是为了换来今夜的“活”。 不知过了多久。 少年动了。 他的手指极缓慢地抚过王座扶手上的青铜兽首。 冷。 沁入骨髓的冷。 但这股冷意顺着指尖窜上天灵盖,却让他打了个激灵,随后,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电流般流遍全身。这感觉让他恐惧,更让他如痴如醉。 “宣。” 只有一个字。 声音不大,却像一枚铁钉,狠狠钉在这死寂的大殿中央。 没有太傅在耳边聒噪,没有老臣在堂下侧目。这位年少的君主,终于在血泊中,第一次呲出了带血的獠牙。 “上蔡君一党,挟尸逼宫,大逆不道。” 少年站起身,黑色的冕服袖袍被穿堂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只展翅欲扑的玄鸟。 “谋逆者,夷三族。” 这三个字,他说得极轻,却让台下跪着的幸存者心脏猛地一缩。 “家产充公,充盈国库。男丁发配北境修长城,不许歇,不许停,给寡人活活累死方休!至于女眷……”楚王熊臧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那表情不像是个孩子,倒像是个活了千年的厉鬼,“没入教坊司。让她们活着,用身体替她们的父兄赎罪。” 狠。 太狠了。 紧接着,他目光投向虚空,仿佛那里站着一个巨大的、恐怖的影子。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喊出了那个名字: “令尹吴起!只身入局,挽天倾于既倒!特赐‘上柱国’,总领大楚军政,见君不拜!” 台下众臣的呼吸声瞬间停滞。 见君不拜? 这不是封赏,这是在把吴起捧上神坛,这是在造一个活着的“王”! 然而,真正的杀招在后面。 楚王熊臧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飘忽,语气也慢了下来,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玩味: “至于都察院御史,寡人的那位好老师,申不害……” 大殿内落针可闻。 “他虽受蒙蔽,但罪不至死。” 少年的声音在大殿回荡,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冷静,“废去一切官职,扔进江下学宫做个讲习吧。传寡人旨意,没有诏令,这辈子,让他老死在学宫里,一步也不许踏出来。” 说完,他猛地转身,冕服下摆划出一道决绝的黑线,头也不回地没入后殿深沉的阴影中。 那一刻,所有人都明白了一件事: 那个唯唯诺诺、任人摆布的傀儡娃娃,今晚死在了这大殿上。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被疯子亲手调教出来的怪物。 …… 令尹府,密室。 空气浑浊,混杂着浓烈的草药苦香、烧酒的烈气,还有皮肉烧焦的恶臭。 “嗤——!” 一块烧红的烙铁并没有直接贴在肉上,而是隔着厚厚的药膏烫了下去。 吴起,或者说穿越者李赫,正赤裸着上半身,死死咬着一根缠着麻布的木条。 他的后背,是一片触目惊心的青紫,像是被重锤砸烂的烂泥。断裂的肋骨刚被接好,每一次呼吸,肺叶都在胸腔里拉风箱似的响,疼得像是有人拿着钝刀子在里面搅。 痛。 真他娘的痛。 但这痛感太真实了,真实得让他想笑。 他赢了。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战国乱世,他把自己的命扔上赌桌,梭哈了一把大的! “主公。” 禽滑厘一边换药,手抖得像筛糠。这位平日里杀人不眨眼的刺客,此刻看着李赫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尊邪神,“您……您怎么就敢笃定那帮旧贵族昨晚一定会动手?万一他们怂了呢?万一……” “呸。” 李赫吐出口中被咬烂的木条,大口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精壮的肌肉线条滚落。他的眼神亮得吓人,像鹰,像狼。 “没那么多万一。” 他抓起旁边的酒坛,仰头猛灌一口,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咳嗽连连,牵动伤口又是一阵剧痛,“我没算卦,也没那未卜先知的本事。我只是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诱饵。”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当一头肥得流油的羊,主动躺在案板上,还把自己脖子洗干净了露出大动脉,这帮饿了几百年的狼,就算明知道旁边有夹子,也会红着眼扑上来的。” 李赫抹了一把嘴角的酒渍,狞笑道:“贪婪,是这世上最致命的毒药,比鹤顶红还毒。” 就在这时,密室门被“砰”地一声撞开。 韩非跌跌撞撞地跑进来,平日里的法家风度荡然无存,脸上表情古怪到了极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大人!宫里……宫里传旨了!” 当韩非念到“申不害被贬为讲习,终身软禁”这几个字时。 李赫正在擦汗的手,猛地僵在了半空。 静。 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灯芯爆裂的“噼啪”声。 李赫缓缓抬起头,那双阅尽两千年历史风云的眸子里,第一次闪过了一丝错愕。 错愕之后,是凝重。 再之后,竟化作了深深的、近乎癫狂的玩味。 他本以为,那孩子会杀了申不害。 斩草除根,这是李赫教他的第一课,也是最重要的一课。 可现在,楚王熊臧留了申不害一条命。 留下了这个曾经反对过新法、却在清流文人中极具名望的“老臣”。 这是一步棋。 一步专门留给他这个“太傅”的棋。 这孩子,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是在防着他吴起啊! “呵……呵呵……” 李赫喉咙里滚出一声低笑,笑声越来越大,震得伤口崩裂,血渗出纱布,他却浑然不觉。 “好!好得很呐!” 他眼中闪烁着一种复杂的光芒,是欣慰,也是被猎物反咬一口的兴奋。 “老子养的这头幼虎,终于学会怎么磨牙吮血了!” …… 三日后,大朝会。 金殿巍峨,却空旷得让人心里发慌。 原本站得满满当当的右侧贵族区域,此刻一片死白,地板被擦得锃亮,可那股子阴气仿佛渗进了骨头缝里。 取而代之的,是一群脸上有刀疤、身上带着煞气的新面孔。 这群军功新贵站在那里,不像是官,倒像是一群正在打量猎物的野兽。 楚王熊臧端坐高台,十二旒珠帘垂下,遮住了那张稚嫩却阴沉的脸。 吴起站在百官之首,一身玄色朝服,挺拔如枪。 君臣对视。 隔着那长长的丹陛,仿佛隔着万水千山。 再无往日那种温情的师徒情分,只有两头猛兽在确认领地边界时的默契与警惕。 “启奏大王!” 吴起一步跨出,军靴重重砸在金砖地面上,发出沉闷的轰鸣,如战鼓擂动。 “内患已除,但这还远远不够!” 他猛地转身,大步流星走到殿中央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 “苍啷”一声! 他竟直接拔出了腰间的佩剑——那是王赐的宝剑。 众臣惊呼。 吴起却充耳不闻,反手握剑,对着地图的一角狠狠刺了下去! 咄! 剑尖刺破羊皮,入木三分,剑尾还在剧烈颤抖,发出嗡嗡的龙吟声。 那个位置—— 秦、韩、魏三国交界。 天下的咽喉。 兵家必争的死地。 吴起猛然回首,目光灼灼如火,声音如雷霆炸响,震得大殿梁柱上的灰尘簌簌落下: “臣请战!三月之后,大军开拔!” “这一次,臣要为大楚,从这天下身上,狠狠撕下最肥的一块肉!” “谁敢挡路——” 他顿了顿,森然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5章 疯了吧!就凭三万士兵,吞掉中原咽喉?! 大殿内静得渗人。 数十盏青铜连枝灯燃着鲸油,毕剥作响。昏黄的火光舔舐着大殿正中那张斑驳的羊皮地图,将它映得像一张刚剥下来的人皮。 一只手,骨节分明,指腹带着常年握剑磨出的厚茧,正死死按在地图中央。指尖之下,朱砂圈出的两个字红得刺眼,仿佛要从皮面上渗出血来。 南阳盆地。 “拿下此处,便是扼住了中原的咽喉。” 吴起的声音不高,有些沙哑,像是被边塞的风沙砺过。但这轻描淡写的几个字砸进空气里,却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左阶之上,那群刀头舔血的武将们,眼珠子瞬间绿了。呼吸粗重,胸膛起伏,那是饿极了的狼群嗅到了肉糜的馊香。这哪里是地图?这是千金的封赏,是世袭的爵位,是把那群平日里趾高气昂的老贵族踩进泥里的登天梯! 而右侧的文官们,面皮抽搐,缩在宽大的袖袍里的手都在抖。 疯子。 这个从卫国逃出来的丧家犬,这台不知疲倦的杀人机器,又要动了。 所有的目光,惊疑、贪婪、恐惧,最终像是一股浑浊的暗流,汇聚到了高台之上的那张黑色王座。 楚王熊臧,这位年少的君主斜倚在漆黑的扶手上。他太年轻了,脸庞稚气未脱,可那双眸子却深得像两口枯井,看不见底。他没说话,只是盯着地图上那块夹在秦、韩、魏三国指缝间的肥肉。 南阳盆地。 天下粮仓,也是天下最烂的泥潭。 谁伸手,谁的手就会被剁掉。 “准。” 良久,少年君王的嘴唇动了动。 一个字,轻得像灰尘,却重得像山,直接砸碎了朝堂上那一层薄得可怜的均势。 群臣膝盖一软,正欲山呼万岁,楚王熊臧却忽然欠身,像是一头幼鹰俯视着它的猎物。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声音冷得像是冰窖里刮出的风: “国库空得能跑马。你要战,寡人给你战。不过——” 他竖起三根手指,在昏暗的灯火下晃了晃。 “兵马,只给三万。” 轰——! 这下连那些红了眼的武将都懵了。殿内瞬间炸起一阵嗡嗡的低语,像是一窝被捅翻的马蜂。 三万? 这不是打仗,是送葬!南阳那边是什么?是魏国的武卒,是韩国的劲弩!五万联军互为犄角,那就是个绞肉机! “借刀杀人……这是赤裸裸的借刀杀人啊……”角落里有人幸灾乐祸地咬着耳朵。 这是道死题。无解。 然而。 大殿中央,那个被称为“人屠战神”的男人,肩膀忽然抖动起来。 他在笑。 李赫感受着这具身体里残留的那个灵魂——那个名为“吴起”的战国幽灵,正在疯狂地战栗。那不是恐惧,那是一种病态的亢奋,是猎人看着猎物一步步踏进陷阱时的狂喜。 这小狼崽子在试探我。 用三万人的性命,来称一称“吴起”这两个字,到底值几斤几两! 赢了,千古名将;输了,乱坟岗上一具枯骨。 “臣,领命。” 吴起猛地抬头,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像是两把出鞘的利刃,狠狠刮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 “杀鸡焉用牛刀?三万?”他嗤笑一声,袍袖一甩,转身便走,声音在大殿回梁间炸响: “足矣!” …… 三日后。令尹府,密室。 这里没有窗,只有令人窒息的闷热。几根儿臂粗的牛油大烛燃烧着,将五道漆黑的人影投射在墙壁上,扭曲得如同择人而噬的妖魔。 没有虚头巴脑的君臣礼节,只有最露骨的杀戮算计。 周平、甘茂、韩非、禽滑厘、蒲嚣。这五个人,代表着如今楚国最顶尖的脑子。此刻,他们正围在一座巨大的沙盘前,眼底全是血丝。 “魏军三万,韩军两万。这两根钉子,死死扎在南阳,拔不动。” 吴起手里并没有什么指挥棒,他拔出腰间的佩剑,“苍啷”一声,剑尖狠狠点在沙盘中央的泥土上,发出沉闷的“笃”声。 “强攻?那是蠢猪才干的事。” 他环视众人,火光映照下,他的脸半明半暗,宛如修罗。 “这一仗,我要教教那群中原人,什么叫——”他顿了顿,咽下了那个属于未来的词汇,换了个更阴毒的说法,“把他们从天上,拽进烂泥里打。” 剑尖在沙盘上一划,拉出一道狰狞的弧线。 “我要关门,打狗。” “周平!” “在!” “你领河西军团,给我死命佯攻韩国上党!记住,雷声要大,雨点要小!把战鼓给我敲烂,把嗓子给我喊哑,我要让韩国人觉得,我楚国的主力全他娘的在北伐!” “甘茂!” “末将在!” “给你一万精兵,大摇大摆出武关,直扑南阳!听好了,只许败,不许胜!我要你像条丧家犬一样,把那一万人的兵器盔甲都给我扔了,把那五万联军肚子里的馋虫,给我彻底勾出来!”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吴起的剑尖游走,最终停在了一个狭长的隘口——方城。 “至于我……” 吴起眼中闪过一丝妖异的红光,那是属于两千年后特种作战思维的火花,在战国的夜空中噼啪作响。 “我亲率两万‘幽灵军’,带上那批新造的玩意儿,借道百越毒林。三百里山路,我要插到他们屁股后面去。” “等他们张开嘴想吃肉的时候,我会亲手,把他们的嘴给缝上!” 韩非倒吸一口凉气,指着沙盘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脸色煞白:“令尹……这……这是在走钢丝!那是万丈深渊!一旦甘茂诱敌不成,或者敌军不上钩,您的两万主力就是孤军深入,连收尸的人都没有!” “他们会上钩的。” 李赫的声音幽幽响起,带着一股子洞穿人性的冷漠。 “因为傲慢。” “大梁那次败仗,是魏国人心头的一根刺,化了脓的刺。他们太想赢了,太想把面子找回来了。当看到我们‘溃败’的时候,那点可怜的理智,会被狂热烧成灰烬。” 他拔出剑,还鞘。 “贪婪,才是这世上最致命的毒药。” …… 一月后。 残阳如血,将南阳盆地的荒草染得一片赤红。 风很大,卷着枯草和血腥味,呼啸过荒原,发出如鬼哭般的呜咽。 “杀!!杀光这群楚国蛮子!!” “活捉甘茂!赏千金!封万户侯!!” 震天的喊杀声中,魏韩联军如同一股黑色的浊流,疯狂地追逐着前方那支“溃败”的楚军。 这哪里是打仗,简直是一场狂欢的狩猎! 楚军丢盔弃甲,旌旗满地乱扔,像一群被惊散的羊羔,拼了命地向着方城隘口逃窜。 魏军主将骑在战马上,满脸通红,发髻都跑散了,挥舞着长剑狂笑:“哈哈哈哈!吴起?不过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废物!今日便是楚军的末日!全军突击!一个不留!!” 五万大军,带着复仇的快感,带着对军功的渴望,一头扎进了那个狭长的口袋谷。 近了。 更近了。 他们看见了方城的残垣断壁,看见了胜利女神在招手。 然而。 就在最后一名联军士兵冲进谷口的瞬间。 风,停了。 天地仿佛在一瞬间死去。 在他们身后的高岗之上,原本死寂的密林中,忽然竖起了一杆漆黑的大旗。 旗面上,一个斗大的血色“吴”字,迎风怒啸,仿佛一张吞天的巨口! 两万名身披重甲的楚军锐士,如同从地狱爬出的阴兵,无声无息地铺满了山坡。黑压压的一片,连呼吸声都听不到。 最前排,是整整三千架闪烁着幽冷寒光的——楚王连弩。 山巅之上,吴起迎风而立,衣袍猎猎作响。 他俯瞰着脚下那条拥挤、混乱、狂热的“长蛇”,缓缓举起了右手。 那眼神,不像是在看活人,而是在看一群已经开膛破肚的猪羊。 他嘴角上扬,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轻轻吐出两个字: “关门。” 手落下。 “宰了。”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6章 全军溃败?这是太傅送寡人的登基礼!新王的试炼之剑 残阳如血,将郢都八百里城郭泼得猩红一片。 总理台内,巨大的铜兽香炉吞吐着沉郁的烟雾。这不是平日里令人宁神的檀香,而是一种混杂着焦躁、汗水与陈旧竹简霉味的怪异气息,直往人鼻孔里钻。 “哗啦——” 一卷沉重的韦编被猛地推开,竹简撞击案几,发出令人心惊的脆响。 楚王熊臧双目赤红,眼底布满血丝,宛如两团熬干了油的灯火。他盯着那张巨大的羊皮舆图,指节因为过度用力扣住案角而泛出惨白。三天了,他把自己囚在这个象征楚国最高权力的囚笼里,疯狂地啃噬着那些晦涩的兵书策论。 他在追逐一个背影。 那个一人一剑,便压得天下诸侯不敢抬头的男人——他的太傅。 “太慢了……还是太慢。”熊臧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吞了把沙砾。那种无力感像无数只蚂蚁,在年轻君王的骨髓里爬行。 突然,一声凄厉的长啸撕裂了黄昏的死寂。 “报——!!!” 声音未落,总理台厚重的楠木大门被轰然撞开。夕阳的光线伴随着那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一同砸了进来。 信使浑身是血,背后的令旗已经折断,半截旗杆随着他的跑动凄惨地摇晃。他每踏出一步,就在光洁如镜的金砖上印下一个粘稠的血脚印。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冲散了香炉的烟气,令人作呕。 “西境急报!天……天塌了!” 信使重重跪倒,膝盖骨撞击地面的闷响令人牙酸。他大口喘息着,声音如夜枭啼血: “甘茂将军……败了!!” “韩、魏联军五万精锐设伏,我军三万前锋……全线崩盘!死伤枕藉,正向方城隘口溃逃!敌军主力衔尾追杀,距隘口已不足三十里!” 嗡—— 这一瞬,总理台内仿佛被抽干了空气。 几名辅政老臣身子一晃,手中的朱笔“啪”地坠地,墨汁溅在官袍上,晕开一朵朵黑色的绝望之花。 “完了……大楚的家底,全完了!” 一名须发皆白的左徒颤颤巍巍地瘫坐在地,老泪纵横,指着西面哭嚎:“老臣早便说过!甘茂轻敌冒进,那是取死之道啊!方城一破,郢都便是没牙的老虎,韩魏联军旦夕可至!” “大王!速发兵符!” 右司马目眦欲裂,拔剑砍断了案角,嘶吼道:“调河西周平部南下驰援!迟则生变!” “混账!” 对面的一名文官厉声断喝,脸色惨白如纸:“河西是防备强秦的最后一道闸门!一旦抽调,秦人那帮虎狼必会趁虚而入!届时腹背受敌,你是要大楚亡国灭种吗?!” “那你说怎办?看着甘茂去死?看着这郢都城破?” “征兵!把城中男丁全抓起来,填也要填在城墙上!” 争吵,咆哮,哭嚎。 平日里衣冠楚楚、满口仁义道德的公卿大夫们,此刻就像一群被开水烫了窝的耗子,慌乱、丑陋、歇斯底里。恐惧如同一场瘟疫,在辉煌的大殿中疯狂蔓延。 所有人的目光,最终都汇聚到了高台之上。 那里坐着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 太傅不在。那根撑天的柱子不在。 这个从未经历过风浪的雏鸟,能扛得住这灭顶之雷吗?是会吓得尿裤子,还是会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发号令? 熊臧没有动。 他像一尊风化千年的石雕,死死盯着那份沾着信使鲜血的战报。 惨败。溃逃。追杀。 每一个字都像带毒的钩子,钩扯着他的神经。冷汗顺着脊背滑落,冰凉刺骨。 恐惧吗?当然。 那是五万大军,那是楚国的国运。 然而,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几息之间,少年那双原本慌乱震颤的瞳孔,突然定格了。 一种诡异的、与年龄极不相符的幽冷,如深秋的寒潭水,漫过他的全身。 他的脑海里,鬼使神差地浮现出那个男人临行前,站在江边,回头看过来的那个眼神。 那眼神里没有半分诀别,只有一种戏谑,一种对苍生的漠视。 “王上,你要学会看这天下的棋。有些子,是用来吃的;有些子,是用来送的。” 甘茂是蠢货吗?不,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悍将,咬一口肉都要嚼碎骨头的主儿。 太傅是瞎子吗?不,那是以天地为盘、算无遗策的兵家亚圣。 这样两个人,凑在一起,会打出一场毫无还手之力、像丧家犬一样的败仗? 除非…… 熊臧的瞳孔猛地收缩如针芒。 他低头看向舆图上那片漆黑的山脉——方城。 那是死地。也是生地。 这哪里是什么败仗?这分明是一个巨大得足以吞噬五万敌军的胃囊!是那个男人,以三万楚军性命为诱饵,布下的惊天杀局! 而现在,这个局,缺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一环作引信。 那就是——“楚王的恐惧”。 只有郢都乱了,韩魏联军才会真的信了! 只有他这个楚王吓破了胆,那帮贪婪的敌人才敢一头扎进那个口袋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呵……” 一声极轻的冷笑,从少年的喉咙深处滚出。在这哭天抢地的大殿里,突兀得像一声裂帛。 争吵声戛然而止。 大臣们惊恐地抬头,看着他们的王。大王……疯了?这时候还笑得出来? 下一瞬,熊臧猛地站起身! “砰!” 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案几之上,震得笔架倾倒,墨汁横流。 少年天子立于高台阴影之中,原本的青涩稚嫩在这一刻被生生撕碎,一股令人胆寒的戾气,轰然爆发! “都给寡人闭嘴!!” 这一声咆哮,如幼龙初吟,带着血腥气,震慑全场。 “哭什么?丧钟还没敲呢!” 熊臧大步流星走下王座,衣袍带风,眼神如刀锋般刮过每一张惊慌失措的脸,那目光如有实质,刺得人面皮生疼。 “传寡人令!” “第一!自此刻起,郢都全城戒严!谁敢妄议前线战事,谁敢动摇军心,不管他是皇亲国戚还是贩夫走卒,给寡人杀!无!赦!人头挂在城门口吹风!” 字字带血,杀气森森。 “第二!” 他猛地转身,手指如同利剑,死死指向掌管钱粮的治粟内史韩非,“韩非!寡人给你三天时间!把国库里所有的酒肉、所有的赏钱,都给寡人搬出来!统统运往南阳!” 韩非一愣,嘴唇哆嗦着:“大王,是……是去接应败军吗?还是用于抚恤?” “接应个屁!” 熊臧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狂傲,那表情竟与他的太傅有了七分神似: “那是寡人为了犒赏凯旋王师,准备的庆功酒!告诉将士们,给寡人把肚子留好了,等着吃敌人的肉,喝敌人的血!” 全场死寂。 落针可闻。 疯了。 所有人都觉得大王疯了。败局已定,西大门都要破了,还要准备庆功酒?这是何等的荒谬! 但熊臧根本不在乎这些蝼蚁的看法。他几步走到那个浑身发抖的信使面前,弯下腰,那双眼睛亮得吓人,宛如夜猎的狼。 “第三。” “你,现在就滚回去。不用去甘茂的大营。” 他伸出手,手指重重地点在舆图上一片漆黑的深山之中——方城隘口之后。 “去这里。” “告诉那个男人。” 熊臧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滚烫热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誓言: “就说……” “令尹大人的剑,寡人已经替他磨得雪亮,寒光照铁衣!” “什么时候出鞘饮血……” 少年天子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总理台的厚墙,穿透了千山万水,看到了那个正立于危崖之上、等着他回应的男人。 “寡人,在郢都,温酒相候!!”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7章 老狐狸弄假成真,以命填坑,五万魏武卒入瓮 郢都的夜,像一口倒扣的黑锅,压得人喘不过气。 风是野的,带着土腥味,把陵阳君府那一扇楠木窗棂拍打得“哐哐”作响。密室里,一灯如豆。 在旧族势力被连根拔起的血腥风暴中,陵阳君是少数幸存下来的老狐狸。他不像景酣那般张扬,也不像上蔡君那般弄巧成拙。他一直蛰伏着,如同一条潜伏在深水中的毒蛇,等待着时机。 烛火昏黄,映在陵阳君那张布满老人斑的脸上,明灭不定。他手里攥着一卷刚刚送到的竹简,指甲深深陷进竹皮里,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吱嘎”声。 简上只有寥寥数语,却字字如刀,剜心剔骨。 ——甘茂退而不乱,韩魏贪功冒进,令尹不知所踪。 “啪。” 竹简被随手丢在青铜案上,滚了两圈,不动了。 陵阳君像是被人抽掉了脊梁骨,瘫坐在席上。他那一双原本精光四射的老眼,此刻浑浊得像两潭死水。喉咙里像是卡了一口陈年的老痰,格格作响,半晌才挤出一声干涩的低笑。 “呵……好手段。” 这哪里是什么败局?这分明是一张张开了血盆大口,等着吞吃血肉的网! 他把自己当成了执棋的人,以为那一老一少——令尹吴起和新王熊臧,不过是棋盘上待宰的雏儿。可直到此刻,屠刀架在脖子上,凉气浸透了后背,他才恍然大悟。 甘茂是饵,那五万韩魏联军是鱼。 而那消失不见的“人屠”吴起,才是真正握刀的手。 至于他陵阳君? 他连棋子都算不上。在这场足以震动九州的杀局里,他不过是一头被圈养得肥硕的猪羊。待到大胜的消息传回郢都,便是新法祭旗之时,便是他陵阳一族满门抄斩之日。 死局。 彻头彻尾的死局。 “老夫,不甘心呐!” 陵阳君猛地抓起案上的酒爵,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呛得他剧烈咳嗽,咳得眼泪鼻涕横流。他把那酒爵狠狠掼在地上,青铜砸在方砖上,一声闷响,像是砸碎了这几十年的荣华富梦。 想活?只有一条路。 那是那对狠辣君臣留给他的唯一一条路,那就是用命去填。 用他陵阳一族几百口人的命,去换那一点点微薄的、给后人留存香火的可能。 “来人。” 他站起身,身形晃了晃,随即站得笔直。这一刻,那个汲汲营营的老政客死了,取而代之的,是三十年前曾随先王征战沙场的楚国贵胄。 “擂鼓。聚族。”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决绝的死气。 …… 雨下来了。 不是绵绵细雨,而是那种要把天地洗刷一遍的暴雨。 陵阳君府的前庭,火把被雨水浇得滋滋作响,黑烟腾起,呛人得很。三百二十七名族人、家将,身披生锈的甲胄,静默地站在雨中。 陵阳君赤着上身,原本锦衣华服早已不知去向,只穿了一条粗麻布裤。枯瘦的胸膛上,肋骨根根分明,雨水顺着苍老的皮肤滑落。 他提着剑,一步步走下台阶。 “诸位。” 他开口了,声音沙哑,被雨声冲刷得有些破碎,“甘茂败了。西边的门户开了。韩魏的虎狼就要踩进我们的院子,睡我们的女人,杀我们的崽子。” 人群骚动了一下,很快又归于死寂。 陵阳君目光扫过那一一张张年轻或苍老的面孔,那是他的侄儿,那是他的孙辈,那是跟了他一辈子的老伙计。 心在滴血,面上却愈发狰狞。 “朝堂上那些软蛋不敢打,但我陵阳一族,受国恩三百载,这块骨头,还得我们去啃!” “今日,老夫散尽家财,只求一死!”他猛地举起长剑,剑锋划破雨幕,直指苍穹,“怕死的,现在滚,老夫不怪你。留下的,随老夫去填命!” “为大楚——!” “杀!杀!杀!” 吼声穿透了雨幕,带着一股子悲凉的血性。这些平日里养尊处优的私兵,此刻竟也生出了几分视死如归的豪气。 哪怕他们知道,这或许只是一场飞蛾扑火。 …… 王宫,深似海。 总理台上的风,比外面更冷。 “疯了!陵阳君这是要造反吗?!” “私调部曲,意图不明,大王,请速速下令剿灭!” 朝臣们的唾沫星子横飞,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真的是为了社稷着想。 楚王熊臧高坐在王座之上,冕旒后的双眼,幽深如古井。他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玉蝉,指腹轻轻摩挲着那冰凉的纹路。 台下的喧嚣,他充耳不闻。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宫墙,看见了那个在雨中赤膊誓师的老东西。 “老狐狸。” 楚王熊臧嘴角微微勾起,不是笑,而是一种近乎残忍的赞赏。 你看懂了。 寡人给你设的是死局,你却偏偏要在必死之中,求那一线生机。 若是寡人拦你,便是构陷忠良,寒了天下人的心。 若是寡人杀你,便是自毁长城,这变法的大义,便先折了一半。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既如此,那便成交。 “够了。” 两个字,轻描淡写,却让嘈杂的朝堂瞬间死寂。 楚王熊臧霍然起身,玄色的王袍一甩,那是属于君王的威压。 “陵阳君这是要去赴国难!”他声音清朗,传遍大殿,“此乃国士!传寡人旨意——” “封陵阳君为‘忠武先锋’,赐天子剑,黄金千两。命其即刻率部驰援南阳。”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群臣,最后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声音低沉: “告诉他,不流干最后一滴血,不许回头。” …… 十里长亭,雨更急了。 那一卷明黄的诏书送到陵阳君手中时,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角。 他看着那个鲜红的王印,仿佛看到了那个年轻君王戏谑的眼神。 那眼神在说:你想演?好,寡人给你搭台,送你上路,还要让你死得风光大葬。 “哈哈……哈哈哈哈!” 陵阳君仰天狂笑,笑声凄厉如夜枭。雨水混着浑浊的老泪,顺着脸颊沟壑纵横地流淌。 这就是帝王术。 这就是他效忠了一辈子的楚国。 能在这样的雄主手里做一颗弃子,这辈子,值了! 他猛地转身,将那天子剑高高举起,剑光在雷电下森然惨白。 “儿郎们!王恩浩荡!” “走!去黄泉路上,给魏狗探个路!” …… 南阳,方城隘口。 这里已经不是战场,而是绞肉机。 韩魏联军五万,像一条贪婪的长蛇,死死咬住甘茂的“溃军”。阵型拉得极长,为了争抢战利品,队伍早已脱节。 魏军主帅战车上,老将魏错意气风发。他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眼中满是狂热的血丝。 “快!再快点!抓住甘茂,赏千金,封万户侯!” “报——!” 一名斥候连滚带爬地冲过来,摔在泥水里,“将军!后方……后方发现楚军旗帜!” “什么?”魏错心里一惊,手按剑柄,“多少人?” “千……千余人。打的是‘忠武先锋陵阳君’的旗号。” “陵阳君?” 魏错愣了一下,随即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狂笑,笑得前仰后合,连头盔都差点震歪了。 “那个郢都的老棺材瓤子?哈哈哈哈!天助我也!” 在他看来,这哪里是援军,分明是送上门的军功,是那老狗想趁火打劫,或是来投诚的投名状! “区区千人,也敢挡我大魏武卒?”魏错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与残忍,“传令后军变前军,分兵五千,把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给老子嚼碎了!其余人,继续追!今日我要让楚人片甲不留!” 贪欲,是这世上最烈的蒙汗药。 他看不见那雨幕后潜藏的獠牙,只看见了唾手可得的功名。 五千魏武卒调转枪头,狞笑着扑向了那支看起来单薄得可怜的队伍。 而远处,陵阳君看着那如潮水般涌来的钢铁洪流,苍老的脸上没有恐惧。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尝到了一股铁锈般的腥味。 坑,挖好了。 自己这条老命,就是填坑的最后一把土。 “噗!” 天子剑划破手掌,鲜血染红了剑锋。他高举血剑,喉咙里发出最后一声嘶吼,像是困兽临死前的反扑: “楚人——死战不退!!” “轰!” 两股洪流狠狠撞在一起。瞬间,残肢断臂飞上了半空。 …… 此时,方城绝壁之上。 密林深处,一片死寂。 一双冷漠的眼睛,正通过手中的黄铜千里镜,居高临下地俯瞰着这修罗地狱。 李赫,缓缓放下了千里镜。镜筒冰凉,沁入骨髓。 镜头里,魏军的侧翼因为贪吃那块“诱饵”,露出了致命的破绽。那原本坚不可摧的龟壳,裂开了一道缝。 而在那道缝隙里,陵阳君正带着他的族人,像一团微弱的火苗,义无反顾地撞进冰冷的黑铁中,然后熄灭。 “老东西,走好。” 李赫嘴唇微动,声音极轻,很快就被风雨吞没。没有怜悯,没有悲伤,只有一种身为布局者的冷酷与精准。 他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张开,仿佛掌控着整个山谷的风云。 风,似乎停了一瞬。 山林间,无数枯叶被震落。那是数万张强弩同时拉开弓弦时,带起的杀气。 李赫嘴角勾起一抹弧度,那笑容在闪电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森寒。右手猛然挥下,像是死神的镰刀落地: “楚王弩——” “关门。” “放箭!”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8章 一夜之间屠刀起!三千人头落地,这才是帝王权术! 申时三刻,残阳如同一块被剁碎的生肝,死死贴在郢都西侧的城墙上。 “轰——” 沉重的包铁城门缓缓咬合,将最后一缕惨白的天光生生嚼碎。陵阳君的旌旗早已没入黄尘,那哪里是出征的队伍,分明是一串给死人送行的纸钱,在龟裂的官道上渐行渐远,直至被地平线那张大口彻底吞没。 城外是死地,城内,是修罗场。 夜色并非降临,而是如墨汁般从地底渗出,顺着青石板缝隙,爬满了这座煌煌帝都。风里没有花香,只有一股子腥气,像是生锈的铁器在鲜肉上反复刮擦的味道,钻进鼻腔,粘在肺叶上,怎么咳都咳不干净。 那些平日里高冠博带的旧族豪门,此刻都紧闭了朱漆大门。那一盏盏熄灭的灯火,就是他们瑟缩的胆。 怕了。真怕了。 让他们两股战战的,不是南阳那把杀人如麻的“人屠”吴起,而是此刻深居王宫,那个谈笑间将亲叔叔送上祭坛的少年。 那不是羊,那是披着人皮的饕餮。 …… 总理台。 这里静得连灯花爆裂的声音都像惊雷。 四百盏鲸油长明灯将大殿映照得毫发毕现,却唯独照不透王座上那一团浓重的阴影。楚王熊臧没有回宫,他斜倚在黑金龙椅上,手里把玩着一块温润的玉珏。 指腹摩挲玉石,发出极轻微的“沙、沙”声。 每响一下,阶下群臣的心脏就跟着抽搐一次。 “乏了。” 良久,少年君主的声音从高处飘落,带着一丝慵懒,更多的是透入骨髓的凉薄,“都散了吧。” 群臣如获大赦,膝盖发软地磕头,连滚带爬地退去,甚至不敢用余光去瞥那王座一眼。 转瞬间,空旷的大殿只剩下三人。 楚王熊臧,御史大夫申不害,以及那个常年把自己裹在黑袍里、仿佛见不得光的鬼魅——黑冰台统领,蒲嚣。 “申子。” 楚王熊臧缓缓起身,玄色帝袍拖曳在玉阶上,发出蛇行般的细响。他一步步走下来,靴底叩击地面,笃,笃,笃。 “陵阳君是个忠臣,孤心甚慰。” 他停在申不害面前,俯下身,那双漆黑的眸子逼视着申不害浑浊的瞳孔,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但这树大必有枯枝,那些躲在他树荫下,吸食孤的社稷、啃噬孤的骨髓的虫豸,申子以为,该当如何?” 申不害身躯剧震,猛地抬头。 视线中,一只修长、苍白、没有任何茧子的手伸了过来,递出一卷竹简。 竹简漆黑,缠着猩红的丝线。 不需要打开,申不害就闻到了上面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这是黑冰台的“阎王帖”。上面没有罪证,没有供词,只有名字。 一个个用朱砂写就,鲜红欲滴,仿佛下一刻就要滴出血来的名字。 全是郢都旧族的核心,二十七家,三百七十二口。 “孤要这郢都,干干净净。” 楚王熊臧的声音很轻,轻得像情人在耳边呢喃,听在申不害耳中,却不啻于九天惊雷炸裂头顶。 “令尹归来之前,孤不想听到任何杂音。申子,你的变法需要地基,这些人的骨头,就是最好的地基。” 接,便是彻底沦为孤臣,从此背负万世骂名,做这少年君主手中最锋利的屠刀。 不接…… 申不害看了一眼那双毫无波动的眸子,只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不接,今晚这总理台的柱子上,恐怕就要多挂一颗脑袋。 “臣……” 申不害颤抖着伸出双手,那双曾经只写锦绣文章、只谈治国方略的手,此刻重若千钧。他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惨白,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死灰般的决绝。 法家之术,本就是以血铺路! “臣,领旨!必将这些乱臣贼子,连根拔起,鸡犬不留!” 楚王熊臧笑了。 那笑容灿烂纯净,宛如春日暖阳,却比凛冬的风雪还要刺骨。 “去吧。今夜风大,正好杀人。” …… 子夜。 月亮被厚云吞噬,天地间混沌一片。 郢都看似沉睡,但在看不见的阴影里,死神正在磨刀。 没有呐喊,没有火光,只有风声中偶尔夹杂的几声闷哼,短促而绝望。 令尹府后巷的阴影里,数十道黑影如蝙蝠般滑翔而出。他们不配甲胄,只着夜行衣,手中无剑,只有半尺长的漆黑匕首。 淬了剧毒,见血封喉。 城南,李氏豪宅。 红烛高烧,暖香扑鼻。家主李园醉眼朦胧地搂着新纳的姬妾,梦里他正站在权力的巅峰,指点江山,那个黄口小儿跪在他脚下瑟瑟发抖。 “呵……黄口小儿……” 他在梦中呓语,嘴角流着涎水。 突然,一阵极细微的凉意贴上了他的脖颈。 不像是风,倒像是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 李园猛地睁眼,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床幔外,立着一个黑影,手里把玩着一只酒杯——那是他李家祖传的犀角杯。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你……” 李园刚张嘴,一只铁钳般的大手便死死扼住了他的咽喉,将所有的惊恐和求饶都堵回了肚子里。黑影甚至没有看他,另一只手中的匕首如毒蛇吐信,精准、优雅地刺入了他的心口。 搅动。 拔出。 李园剧烈抽搐着,浑浊的眼中倒映着黑影冷漠的面具。直到死,他都不敢相信,有人敢在郢都城内,如此肆无忌惮地宰杀公卿。 黑影随手丢下犀角杯,在李园锦绣的被褥上擦了擦匕首,转身没入黑暗。 动作行云流水,像是杀了一只鸡。 城西,赵氏宗祠。 家主赵奢正疯狂地往暗格里塞着金条,金灿灿的光芒映照着他扭曲贪婪的脸。“快!天亮前必须出城!只要有钱,去齐国、去秦国,老子照样是人上人!” “吱呀——” 号称万斤难破的密室石门,无声滑开。 赵奢僵住了,手里的一根金条“当啷”落地,砸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他僵硬地回头,几道鬼魅般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手中的利刃在烛火下泛着幽蓝的死光。 “这就是你的买命钱?” 为首的黑衣人嘶哑着嗓子问了一句,语气嘲弄。 “噗嗤!” 鲜血飞溅,滚烫的血泼洒在冰冷的黄金上,妖艳得令人心悸。 …… 这一夜,郢都地下的暗河,流淌的都是红色的浆液。 二十七家,三百七十二命。 这不仅是杀戮,这是一场精密的手术,精准切除了依附在楚国肌体上的毒瘤。所有死者,对外宣称——“急症暴毙”。 次日清晨。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在朱雀大街斑驳的青石板上时,那股浓烈的血腥气,即便用再多的清水也冲刷不掉。 朝堂之上,死一般的沉寂。 群臣低垂着头,看着王座上那个一脸“震惊”、“悲痛欲绝”的少年君主,看着台下那个双眼通红、声嘶力竭高喊着“彻查凶手、严惩不贷”的“疯狗”申不害。 他们懂了。 彻彻底底地懂了。 那个坐在上面的,哪里是什么待宰的羔羊?那分明是一头磨牙吮血、择人而噬的上古凶兽! 总理台偏殿。 楚王熊臧静静地听着蒲嚣的汇报,神色淡漠得仿佛在听今天的菜谱。 “……名单清理完毕。无一活口。” “家产已由都察院接手,正在查封入库。” “大王,郢都干净了。” 楚王熊臧缓缓点头,脸上古井无波。他随手拿起案几上的火折子,点燃了那份早已被鲜血浸透的名单。 “呼——” 火焰腾起,映照着少年那张冷峻得近乎妖异的侧脸。火光在他瞳孔深处跳跃,仿佛两团燃烧的野火,要将这腐朽的乱世烧个通透。 “这才是个开始。” 他看着竹简化为灰烬,喃喃自语,“这世道,不流血,是换不来清平的。” 就在这时。 “报——!!!” 一声凄厉至极的嘶吼,硬生生撕裂了监国台的宁静。 一名浑身是血的信使,踉踉跄跄地冲进大殿,每一步都踩出一个血脚印。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发髻散乱,满脸污血,眼中写满了绝望与惊恐。 “大王!八百里加急!” 信使抬起头,声音嘶哑如破锣,每一个字都像是呕出来的血: “前线崩了!” “陵阳君所部三万人马遇伏!全军覆没!!” “咔嚓!” 楚王熊臧手中的茶盏,瞬间被捏得粉碎。 滚烫的茶水混着锋利的瓷片,刺破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答、滴答地落在案几上。 他没有叫痛,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只是那双原本深邃如海的眸子里,终于涌起了一股滔天的暴戾!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29章 杀神降临!五万联军血祭方城;一份传达天下的罪人名单 方城隘口,风声如鬼哭。 这是一条被诅咒的谷道,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凿,逼仄得只能容纳几骑并行。日头偏西,昏黄的光线还没来得及探入谷底,便被这沉闷的死气吞噬殆尽。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燥热,那是数万匹战马喷出的鼻息,也是即将沸腾的人血味。 山林深处,两万双眼睛死死盯着谷底那些正在狂欢的猎物。吴起站在高处,面甲下的双眼冷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寒冰。他缓缓抬起手,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随后——狠狠挥下! 这一挥,斩断了生机。 “放——!”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激昂的战鼓。只有一声令下,瞬间撕裂了天地的寂静。 崩!崩!崩! 弓弦震颤之音汇聚成雷,密密麻麻的黑点遮蔽了仅有的一线天光。那是数万支特制的“楚王弩”,每一支箭簇都闪烁着幽蓝的剧毒光泽,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如同一张巨大的黑色铁网,兜头罩向了拥挤在谷道中、正做着破楚美梦的韩魏联军。 “噗——” 那是利刃切入皮肉的闷响。 一名魏军百夫长正挥着长戈怒吼“追击”,下一瞬,一支狼牙箭贯穿了他的咽喉。他眼中的狂热还未消散,惊恐便已凝固,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带得向后飞起,重重撞在身后的战马之上。 血雾炸开。 “敌袭!有埋伏——!” 凄厉的嘶吼声终于在人群中炸响,但太晚了。五万人马被堵在这条狭长的棺材里,前不见头,后不见尾。惊慌失措的战马相互踩踏,骨骼碎裂声、濒死的惨叫声、箭矢入肉声交织在一起,谱成了一曲地狱的挽歌。 这是屠杀。赤裸裸的、不讲道理的屠杀。 谷道前方,那支原本狼狈逃窜的楚国“溃军”,突然停了下来。 甘茂一把扯下头盔,狠狠摔在地上,露出一张沾满泥污却狰狞狂笑的脸。他拔出长剑,剑锋指天,吼声如雷:“狗日的韩魏蛮子,追爽了吗?现在,轮到老子了!” “结阵!推!” 哗啦——! 原本散乱的楚军瞬间变脸,盾牌如墙,长戈如林。那一万名憋屈了数日的楚国锐士,此刻如同出笼的饿虎,带着复仇的快意,一步步向着混乱的联军压去。 血腥味越来越浓,甚至盖过了山风的凛冽。 联军主帅魏错瘫坐在战车之上,手中的令旗颓然滑落。他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修罗地狱,脑中一片轰鸣。 前有猛虎,两侧有毒箭。 他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后方。那里,本该有楚国宗室陵阳君的“义师”。 但他看到的,只有尸山血海。 那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陵阳君,此刻正倒在血泊之中,身上插满了羽箭,像一只被射烂的刺猬。可那张死人脸上,似乎还挂着一丝解脱的笑意,仿佛在嘲笑魏错的愚蠢。 轰! 一道惊雷在魏错脑海中炸开。 假的。 全是假的! 什么里应外合,什么宗室内乱,什么君臣不和……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局!那个年轻的楚王,还有那个阴毒的吴起,他们哪怕背上“逼反宗室”的骂名,哪怕牺牲掉一位德高望重的封君,也要把他这五万联军骗进这座坟墓! “好狠……好狠的心啊……”魏错浑身颤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声从后方传来,震得地面微微颤抖。 吴起率领的两万魏武卒重甲——不,现在是楚国锐士,如同黑色的潮水,封死了最后的退路。他们不需要奔跑,只需要平推。所过之处,人马俱碎。 魏错看着那面在血火中逼近的“吴”字大旗,惨然一笑。 “天亡我也。” 他缓缓拔出腰间那柄镶满宝石的佩剑,剑身倒转,横在颈间。冰冷的锋刃贴着滚烫的肌肤,激起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大王,臣尽忠了。” 嗤。 鲜血喷涌,染红了战车。 …… 日落西山,残阳如血。 方城隘口渐渐安静下来,只有偶尔响起的伤兵呻吟,和秃鹫盘旋的拍翅声。 吴起站在尸堆之上,黑色的披风被血风吹得猎猎作响。他没有看脚下的尸体,也没有看那些跪地求饶的俘虏。他的目光越过重重山峦,投向了遥远的东方,投向了那个名为“大梁”的方向。 他的神情平静得可怕,就像是一个刚做完手术的大夫,正在擦拭染血的手术刀。 “结束了。” 他轻声自语,声音沙哑如同磨砂。 身旁的亲卫递上一块布巾,吴起接过,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甲上的血迹,头也不回地说道:“回去告诉大王。” “狗死了。” “门,开了。” …… 郢都,王宫。 巨大的地图悬挂在殿墙之上,烛火摇曳,将楚王昱年轻的身影拉得老长,投射在地图上,宛如一尊俯瞰众生的神魔。 大殿之下,死一般的寂静。 战报已经传回,那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如同巨石投入死水,激起的不是欢呼,而是深入骨髓的恐惧。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陵阳君全军覆没。韩魏五万联军灰飞烟灭。 那些在昨夜清洗中幸存下来的旧贵族们,一个个面如土色,浑身筛糠。他们偷眼看向王座上的少年,只觉得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披着人皮的怪物。 “大王!陵阳君乃宗室长者,此番……此番为国捐躯,实乃……”一名老臣颤巍巍地爬出来,想说几句场面话,却被楚王熊臧冰冷的目光逼得把后半截话吞了回去。 楚王熊臧缓缓走下王座,脚步声在大殿中回荡,每一下都像是踩在众人的心口上。 “捐躯?” 他停在老臣面前,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爱卿,你是老糊涂了吗?” 老臣一僵,冷汗顺着额角滑落。 楚王熊臧转过身,背对着群臣,看着那副地图,声音清冷如玉石撞击:“陵阳君不奉王命,擅自调兵,致使全军覆没,身陷敌手,这是什么?” 他猛地转身,目光如电,暴喝一声:“这是愚蠢!这是资敌!” 群臣骇然,大气都不敢出。 “申不害。” “臣……臣在。”新任御史大夫申不害连忙出列,跪伏在地。 “寡人要你拟一份名单。一份通达天下,让秦、齐、燕、赵都知道的罪人名单。” 楚王熊臧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在虚空中轻轻一点,“其一,罪人陵阳君。愚忠误国,革去爵位,家产充公。至于抚恤……哼,待他尸首回来之后再说吧。” 申不害伏在地上的身体微微一颤,心头狂跳。把黑的说成白的,把牺牲说成罪过,大王这是要彻底洗白这场阴谋啊! “其二。”楚王熊臧的声音愈发森寒,“韩、魏联军主帅。无故犯我边境,杀我宗室,此乃对大楚最猖狂的挑衅!传令吴起,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挂在南阳城头,暴晒三日!” “其三……” 楚王熊臧走到大殿中央,目光扫过那些空荡荡的位置——那是昨夜被处决的大臣们原本站立的地方。 “将昨夜所有‘心悸而亡’的旧族,名字统统列上去。罪名便是:与陵阳君内外勾结,意图谋反,出卖大楚军情!” 轰——! 大殿内仿佛刮过一阵极寒的风暴。所有人都明白了,这是一个完美的闭环。 陵阳君成了“诱饵”兼“罪人”,韩魏成了“侵略者”兼“输家”,而那些死去的政敌,则成了永远翻不了身的“叛徒”。 这一手,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把所有的阴谋、血腥、清洗,统统打包扔进那个名为“胜利”的熔炉里,炼出来的,是楚王至高无上的权柄,和通往中原霸业的金钥匙。 “这份名单,”楚王熊臧的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用最快的驿马送出去。送给各国君主,送给南阳前线,也送给……”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西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送给寡人的太傅。” “告诉他们,郢都干净了。接下来,该轮到他们颤抖了。” …… 南阳大捷的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楚国大地。 郢都沸腾了。百姓们不懂朝堂上的鬼蜮伎俩,他们只知道,大楚赢了!那个杀得血流成河的吴起,成了他们口中的战神。 然而,在狂欢的背后,一份更加震撼的诏书,正随着快马奔向南阳。 吴起大帐。 烛火昏黄。手里捏着那份来自郢都的诏书,许久没有说话。 一旁的韩非凑过来,扫了一眼,向来严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激赏的笑意:“令尹大人,你看。咱们这位大王,长大了。” 诏书上,字字千钧。 封吴起为首功,赏赐翻倍——这是给甜枣。 吴起移防河西阴晋——这是调离核心,防止拥兵自重。 设“宛郡”,官员由江下学宫选拔,后勤由楚王亲自调度——这是把吃进嘴里的肉,牢牢锁在自己碗里,不给武将染指的机会。 “是啊,长大了。” 吴起将诏书随手扔在案上,发出一声长叹。这叹息中没有被夺权的愤怒,反而带着一种老父亲般的欣慰,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那个曾经只会躲在他身后寻求庇护的少年,终于学会了如何驾驭“王权”这把双刃剑。他学会了把吴起当成一把剑来用,用完之后,还要记得擦干血迹,收入鞘中。 这很好。 这才是一个想要吞吐天下的君王该有的样子。 “告诉信使,”吴起站起身,走到帐口,望着北方那片漆黑的夜空,眼神变得深邃而狂热,“就说臣遵旨。” “另外,带一句话给大王。” “他的楚国,从此再无后顾之忧。” 风乍起,吹乱了吴起的鬓发。他按着腰间的剑柄,嘴角勾起一抹傲然的冷笑。 “至于那张地图……哼,这旧山河看腻了,也该换一幅新的画画了!”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0章 十六岁的心机怪物!大秦国运的至暗时刻! 咸阳,左庶长府。 夜色如墨,泼在秦国这座新都的屋脊上,沉得让人透不过气。府邸深处,没半点脂粉暖香,空气里只有陈年竹简发霉的苦味,混着新研磨的松烟墨香,还有一股子——那是法度森严下,透进骨头缝里的寒意。 商鞅背着手,像尊生铁浇筑的雕像,死钉在墙上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前。烛火被夜风扯得忽明忽灭,将他那瘦削得有些刻薄的影子,在墙上拉扯成一把随时准备见血的利刃。 “报——!” 一声厉喝撕裂了死寂,车英大步流星闯进堂内,带起一阵深秋的寒风。这关中汉子满脸通红,眼里烧着两团火。 “左庶长!成了!” 车英几步跨到案前,恨不得把手指头戳进地图里那个叫‘郢都’的地方,声音都在抖:“南边传来的死信!楚军西线那帮龟孙子,全线后撤三十里!吴起那个老不死的,被一纸诏书调去守河西阴晋了!整整三万魏武卒底子的精锐啊,被自家王上防贼似的扔在国门外面喝西北风!” 他狠狠一砸拳掌:“那是笼中虎,正等着被人拔牙呢!咱们的机会来了!” 商鞅没回头。 连那身浆洗得发白的黑袍角都没动一下。 “闭嘴。” 两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两根冰凌子,直接扎进车英热得发烫的心窝里。 车英一愣,满腔的狂喜被这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 商鞅依旧盯着地图,盯着那条像血管一样突突直跳的河西走廊,眉头锁成了一个解不开的死结。指尖在袖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枚玉玦,那是他极度不安时的习惯。 太顺了。 顺得像抹了油的下坡路。 吴起是什么东西?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兵家亚圣,能把魏武卒练成绞肉机的主儿。这种老狐狸,会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玩弄于股掌之间? 还有那个楚国新君。 一场宫变,把郢都杀得血流漂橹,人头滚得比瓜还多,偏偏第二天就能稳稳当当坐在王座上受朝拜。这种心狠手辣的主,会是自毁长城的蠢货? 不对劲。 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顺着脊梁骨往上爬,像条吐信的毒蛇。 “哐当!” 府门被人撞开的声音异常刺耳。一名内侍跌跌撞撞冲进来,发髻都跑散了,那张脸白得像刚从坟圈子里爬出来的活鬼。 “左……左庶长!祸事……天大的祸事!” “楚国那使者疯了!他在宫门外炸了!” 商鞅猛地转身,鹰目如电:“把舌头捋直了说!” 内侍牙齿打架,哆哆嗦嗦道:“他……他没递国书!他就站在咸阳宫门口,当着满朝公卿,当着几千老秦人的面,把一卷《楚王诏》给抖开了!” “他在念……他在念一份‘死人名单’!” …… 秦王宫,大殿。 死寂。 真的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殿外大旗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像是在给谁招魂。 秦孝公嬴渠梁端坐在王座上,双手死死抠着扶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 台阶下,平日里那些咋咋呼呼的秦国悍将、能言善辩的文臣,此刻就像被旱天雷劈了天灵盖,一个个张着嘴,嗓子里却发不出半点动静。 荒谬。 太他娘的荒谬了。 就在刚才,那个楚国使者,用一种近乎审判的口吻,把那个年轻楚王的意志,狠狠砸在了所有秦人的脸上—— 陵阳君?那叫“愚忠”误国,该杀! 韩魏联军?那叫“挑衅”王权,该灭! 郢都二十七家旧贵族?那叫“谋逆”作乱,诛九族都算轻的! 一张薄薄的丝帛,字字带血,句句如刀。 这哪是认罪?这分明是翻案! 他竟然把一场足以让楚国分崩离析的惨败,把一场足以让王室背负千古骂名的血腥清洗,轻描淡写地翻转成了——一场光明正大的“平叛”! 黑的,硬生生被他说成了白的! 罪恶,摇身一变成了正义! 屠杀,哪怕是血流成河的屠杀,此刻也成了维护法度的雷霆手段! “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臣浑身哆嗦,胡须乱颤,拐杖把地面杵得笃笃响:“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这楚国小儿是在自掘坟墓!他这是在抽天下人的脸!” “暴虐无道!不出半年,楚国必乱!必乱啊!” 朝堂上像炸了锅的开水,骂声一片。所有人都觉得那个楚王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是被权力冲昏了头脑的暴君。 只有两个人,沉默得可怕。 一个是王座上的嬴渠梁。 一个是台阶下的商鞅。 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一碰,嬴渠梁心头一颤。他看到了商鞅眼中那一抹——从未有过的惊骇。 那是一种,看见了同类,甚至看见了比自己更高级的猎食者时,本能的恐惧。 …… 朝会散去,残阳如血,将空荡荡的大殿染得一片猩红。 “先生。” 嬴渠梁走下王座,声音沙哑得像吞了一把粗砺的沙子,“这局棋……你看透了几分?”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商鞅没急着回话。 他一步步走到那个还未离去的楚国使者面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这名单上的逻辑,”商鞅死死盯着使者的眼睛,仿佛要看穿他的灵魂,“是你家大王亲笔?” 使者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躬身长揖,不卑不亢: “非也。我家大王只说了一句话:郢都的血,流干了;地,洗净了。至于怎么让天下人相信这是‘干净’的……” “那是都察院御史大夫,申不害大人的事。” 轰! 这三个字,如同一道炸雷,瞬间劈开了商鞅脑海中的迷雾! 申不害! 那个在情报里籍籍无名,只说是法家末流的落魄士子! 所有的碎片,在这一刻,严丝合缝地拼成了一张狰狞的鬼脸。 商鞅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让他整个人如坠冰窟,连指尖都凉透了。 “好……好毒的手段!好一个楚王熊臧!” 商鞅猛地回头,看向秦孝公,那张常年冷若冰霜、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狰狞与忌惮交织的神色。 “君上!” “我们都错了!错得离谱!” “他不是在玩弄权术,更不是在发疯!” 商鞅的声音陡然拔高,在大殿内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是在用吴起的刀,杀吴起的人,走吴起的路!” 他伸出三根手指,因为用力过度而微微发抖: “第一步,用一份‘惨败’的军报做饵,引蛇出洞,让所有反对者自己跳进坑里!” “第二步,雷霆手段,一夜清洗,借着‘平叛’的名义,把所有的权力收归王权!” “第三步,就是这份名单!他把所有的黑锅都扣在死人头上,把所有的罪责都变成了‘大义’!” “借力打力,死中求活!” “一夜之间!仅仅一夜之间!他就完成了我们秦国耗费数年、甚至数十年才能完成的集权!” 商鞅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吐出胸中积压的浊气,眼神复杂到了极点: “术……这是法家‘术’派的巅峰手段!申不害的‘术’,加上吴起的‘兵’,再配上那小子的‘势’……” “而这个布局的人……” 商鞅的声音低了下去,却更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嬴渠梁心头: “今年,才特么十六岁!!!” 死寂。 绝对的死寂。 嬴渠梁的脸色瞬间惨白,他猛地转头看向东方。 穿过厚重的宫墙,穿过函谷关的烽火,穿过万里的山河。 他仿佛看到了一头比吴起更可怕、更深不可测的幼龙,正盘踞在荆楚大地上,在那片云梦泽的迷雾中,对着大秦,露出了染血的獠牙。 那不是一个少年君主。 那是一个怪物。 “君上,”商鞅的声音低沉得如同来自九幽地狱,带着一股令人绝望的紧迫,“我们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1章 咸阳宫死寂,商鞅泣血断言:此子不死,大秦永无宁日! 咸阳宫,夜色浓得化不开。 深秋的风像是从陇西荒原上一路哭嚎着刮过来的,撞在青铜殿柱上,发出呜呜咽咽的怪响。殿内那盏儿臂粗的鲸油长明灯,火苗子被风扯得忽长忽短,将两道人影在金砖地上拉扯得扭曲、断裂,活像两只在那张巨大的山河舆图上挣扎的困兽。 “啪。” 一声极轻的脆响,在空旷的大殿里却像是炸雷。 嬴渠梁低着头,那卷楚国发来的竹简在他掌心里变成了一堆刺手的碎渣。尖锐的竹刺扎进肉里,血顺着指缝蜿蜒而下,滴答、滴答,落在漆黑的案几上,很快就凝成了紫黑色。 疼吗?不知道。 他只觉得冷。那股子凉气儿不是风吹的,是从骨髓缝里往外渗,瞬间就把五脏六腑都给冻住了。 “十六岁……” 嬴渠梁喃喃自语,声音哑得像吞了把沙子。他猛地抬起头,那张平日里沉稳如山的脸,此刻肌肉微微抽搐,眼神里透着一股子活见鬼的惊悚。 “这哪里是十六岁的少年?哪怕是昔年晋文公重耳流亡十九年,也没练出这等杀人不见血的心肠!这分明……分明是从阴曹地府里爬出来索命的厉鬼!” 楚使早走了,可留下的那份“名单”,那份名为“肃清叛逆”、实则“屠戮异己”的名单,就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大秦君臣的心口上。 嬴渠梁不怕刀兵。吴起的魏武卒再凶,那是明面上的刀枪,大秦男儿敢用胸膛去顶。 但他怕这个。 怕这种看不见、摸不着,却能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间,把天下大势当泥团捏的——妖术! “商鞅!” 嬴渠梁猛地一拍案几,混着血的竹屑四溅,“你看明白了吗?那个楚国的小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啊?!” 商鞅没动。 他一身黑袍,枯瘦得像根铁钉,死死地钉在舆图前。只有那双藏在袖子里的手,在剧烈地颤抖——不是怕,是一种遇见了毕生大敌的、近乎病态的亢奋。 良久。 商鞅缓缓转过身。那双眼睛里全是红血丝,亮得吓人。 “君上,”商鞅开了口,嗓音干涩得像是两块锈铁在摩擦,“咱们都看走眼了。列国诸侯,都看走眼了。” 他几步跨到案前,枯瘦的手指狠狠戳在舆图上那个刺眼的红点——郢都。 “吴起变法,那是‘霸道’。是雷霆万钧,是刮骨疗毒,是用刀子硬生生去割旧贵族的肉!痛快是痛快,可血流得太多,必然招来疯狗反扑!” “但这楚国新君……” 商鞅深吸一口气,胸膛剧烈起伏,仿佛要吐出胸中积压的浊气:“他用的,是‘诡道’!是操弄人心的鬼神之术!” “面对滔天的反对声浪,他没堵。他……”商鞅猛地张开五指,做了一个极其狠厉的下压手势,嘴角勾起一抹惨笑,“……他顺水推舟,把这一潭浑水全给炸了!” 轰隆—— 窗外一道闷雷滚过,映得嬴渠梁脸色惨白。 商鞅却像是入了魔,语速越来越快,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味儿: “先是一份伪造的‘惨败’军报,示敌以弱,那是钓饵!把所有躲在阴沟里的老鼠、对新法不满的毒蛇,统统诱出来,让他们狂欢,让他们露头!” “然后,借刀杀人!借那群旧贵族的手,把朝堂洗了一遍,把那些可能动摇他王座的隐患,连根拔起!” “最后!” 商鞅的声音陡然拔高,尖锐得刺耳:“一张轻飘飘的‘名单’!他把所有的罪孽、所有的血腥、所有的骂名,统统推给了那群死鬼!而他自己……” 商鞅指着虚空,手指颤抖:“……干干净净!一身圣明!功绩归于君王,罪孽归于死人!” “兵不血刃!杀人诛心!” “吴起当年在楚国,为了变法杀得人头滚滚,还得背负‘酷吏’骂名。可这小子,谈笑之间,动动嘴皮子,就把事情办绝了!” “这是人吗?这他娘的是把人心算计到了骨头缝里的妖孽!!” 大殿内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鲸油灯芯爆出一朵灯花,噼啪作响。 嬴渠梁瘫坐在王座上,冷汗浸透了中衣。他终于看清了那个少年的轮廓——那不是稚嫩的新君,而是一个站在云端,冷眼俯瞰众生如蝼蚁的棋手。 “那……吴起呢?”嬴渠梁喉结滚动,声音干涩,“诏令调吴起往河西……这难道不是君臣生隙?卫鞅,这是我大秦的机会,对不对?只要他们离心离德……” “离心?” 商鞅忽然笑了。 那笑声短促而凄厉,充满了对所谓“常理”的嘲讽。 “君上啊,您太厚道了。” “这不是离心。” 商鞅猛地转头,目光如炬,仿佛要烧穿这层层宫墙,直视那千里之外的楚宫深处:“这是那一老一少,两头绝世凶兽之间,一场令人毛骨悚然的合谋!!” “新君要清洗朝堂,但他不能背负‘屠戮功臣’的骂名,所以他需要一把刀——吴起就是那把刀。”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吴起要推行新法,但他不能背负‘权臣篡逆’的罪责,所以他需要一个理由——君命就是那个理由。” “这哪里是君臣相疑?分明是狼狈为奸!是心意相通!他们把这天下当作棋盘,把我们六国当作猪狗在戏耍啊!!” 啪嗒。 嬴渠梁手中的半截竹简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绝望。 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像潮水一样没顶而来。 一个吴起,已经压得大秦二十年喘不过气,打得秦军闻风丧胆。 如今,又多了一个比吴起更阴毒、更深沉、更不要脸的楚王熊臧! 楚国这头沉睡百年的庞然大物,醒了。它这一睁眼,露出的獠牙,足以撕碎整个天下! “那……寡人的大秦,还有路吗?”嬴渠梁双目赤红,眼角几乎瞪裂,“难道就只能坐以待毙?!” 商鞅看着这位年轻的君主,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的厉芒。 他猛地转身,死死盯着舆图上“河西阴晋”的位置,全身杀气轰然爆发,连身边的烛火都被这股煞气逼成了幽绿色。 “有!” “只有一条路!” 商鞅的声音,仿佛是从九幽地狱的磨盘里硬生生磨出来的: “楚王熊臧虽然妖孽,但他毕竟年幼,羽翼未丰,还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些战果,去安抚民心。” “而我们真正的催命符,现在,只有一个——” “吴!起!” 商鞅闭上眼,两行清泪滑落那张冷硬如铁的脸庞。这是一代法家宗师,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最无奈、也最疯狂的嘶吼: “只要吴起活着一天,只要那个人还在,他那支装备了‘楚王弩’的魔鬼军团,就是悬在我大秦国门上的断头刀!” “不惜一切代价!哪怕倾举国之力!哪怕把大秦打烂、打废!哪怕拼光最后一个秦人!” 商鞅猛地睁眼,眼中燃烧着名为玉石俱焚的疯狂火焰,一字一顿,字字泣血: “吴起不死!大秦永无宁日!!”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2章 疯狂的战争机器!以头换田!这大楚,该换骨头了! 河西,阴晋。 风是黄色的,裹着沙砾,像一把把细碎的锉刀,没头没脸地往人皮肉里钻。 城头那面漆黑的“楚”字大旗,被这狂躁的西北风扯得笔直,“噗拉拉”作响,活像是一头急着挣脱锁链的困兽。巨大的玄鸟图腾在风中扭曲、翻滚,那双绣出来的眼睛,似乎正贪婪地俯瞰着这片刚刚易主的苍茫大地。 城墙上站着的,早已不是那些鼻孔朝天、一身贵气的魏武卒。 是一群狼。 一群饿得眼睛发绿、甚至想择人而噬的狼。 这些楚国新军,皮肤黝黑,那是南方的日头晒出来的成色;身形精瘦,那是常年吃不饱饭熬出来的筋骨。可此刻,他们盯着城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两团鬼火在烧—— 那是对血肉的渴望。 更是对土地的贪婪! 城外,残阳如血,把黄土坡染得猩红刺眼。 无数刚刚分到土地的农夫,正发了疯似的挥舞着锄头。锄刃砸进土里,“噗”的一声闷响,翻起那些曾属于魏国贵族的肥沃黑土。 泥土的腥气,混杂着还没散尽的尸臭和汗味,在空气中炸开。这味道难闻极了,但在这些人鼻子里,这却是世上最香甜的味道。 这哪里是土?这分明是命! …… 帅帐外,点将台高得有些离谱。 吴起负手站在台上,风吹得他鬓角乱舞,衣袍猎猎。他眯着眼,不再是那个温吞的李赫,此刻的他,眼神冷硬得像一块在冰水里浸过的铁。 脚下,是三万头为了“欲望”而集结的野兽。 “杀!” 一声怒吼,平地惊雷! 校场上黄尘暴起。数万新兵手中的长戈同时刺出,动作未必整齐划一,但那股子狠劲,那股要把眼前一切活物撕碎嚼烂的暴戾之气,激得空气发出一连串尖锐的爆鸣! 为何如此拼命? 所有人的余光,都死死被点将台侧翼那块高达三丈的木牌吸住了。 猩红的朱砂,在夕阳下泛着妖异的油光,每一个字都像是在滴血: 斩首一级,赏田五亩,赐爵“公士”! 斩首十级,赏田五十亩,赐爵“上造”! 这哪里是字?这是恶魔贴在耳边的低语,是通往天堂唯一的窄门! 在这个人命贱如草芥的乱世,这几行字,就是这群泥腿子逆天改命的唯一稻草!想要地?想要爵位?想要把那些曾经骑在头上的贵族老爷踩在脚底摩擦? 简单。 拿命来换!拿敌人的头颅来换! “大人。” 心腹猛将周平一身玄铁重甲,每走一步,甲叶都发出铿锵的爆响,那是杀戮的节奏。他望着下方那片翻滚的黑色甲流,那张满是刀疤的脸庞因极度的兴奋而微微抽搐,鼻翼翕动,仿佛闻到了未来的血腥味。 “疯了……全疯了!”周平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子狂热,“这帮河西降卒,现在恨不得立刻冲到魏国腹地去咬下几块肉来!不出半年,这河西之地,能给咱们练出五万头不畏死的凶兽!” 吴起没有回头,只是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此刻,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战栗。 这不是简单的练兵,这是在养蛊。 他把后世秦国那个名为“军功爵”的怪物,提前释放到了这个时代。他用赤裸裸的利益,点燃了人性中最原始的贪婪。这头名为“欲望”的猛兽一旦出笼,就要吃人。 不仅吃敌人,弄不好,连自己人也吃。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硬生生撕碎了校场的肃杀。 “报——!” 一名背插令旗的信使滚鞍下马,满脸尘土和汗水和成了泥,嗓音嘶哑得像破锣: “郢都急件!韩非先生亲笔!” 吴起接过竹简,指尖用力一挑,“咔嚓”一声,封泥碎裂。 竹简展开,没有寒暄,没有客套,只有一行行触目惊心的潦草大字,字迹忽轻忽重,那是韩非在极度愤怒和焦灼下刻出来的: “……迁徙之策,受阻!河西、南疆,虽增户四十万,然国库已空得能饿死耗子!” “……驰道工程,墨家机关虽利,却难防人心鬼蜮!地方豪强阳奉阴违,钱粮调度,十不存一!” “……旧官僚抱团死守,政令出了令尹府,就是废纸一张,用来擦屁股都嫌硬!” 最后一行字,韩非笔力透背,刻刀几乎划穿了竹简: “新法与旧制,已如水火,不爆则亡!” “砰!” 竹简被重重拍在案几之上,震得笔架乱颤。 周平瞥见那几行字,眼中杀机暴涨,蒲扇般的大手猛地按在剑柄上,手背青筋暴起如同蚯蚓:“大人!这帮国之蛀虫!给末将三千铁骑,我杀回郢都,把这帮老东西的脑袋全砍下来当球踢!” “杀?” 吴起缓缓转身,眼中的火焰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万古寒潭般的深邃,深不见底。 “周平,杀人容易。” “但这世上,有一种东西,刀剑砍不断,烈火烧不尽。”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是规矩,是烂在根子里的制度。” “现在的楚国,就像一辆装上了八匹千里马的破马车。马车本身已经朽烂不堪,轮轴都要断了,偏偏马跑得太快。再这么跑下去,不是马累死,就是车散架。那些旧官僚,就是这架马车上腐朽的烂木头。” “既然修不好了……” 吴起眼中闪过一丝令人胆寒的厉芒,那是一种要把天捅个窟窿的决绝。他猛地抓起案上的毛笔,在一卷空白竹简上疯狂挥洒,墨汁飞溅,笔锋如龙蛇起陆,杀气腾腾! “那就把这架车,彻底拆了!” “传我将令!” 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雷霆之威,压得周平呼吸一滞。 “急召韩非、禽滑厘,三日内,到阴晋见我!” “通告天下:凡楚国郡守、县令,一月之内,全部到阴晋集合!” “我要开‘考场’!” 吴起将笔狠狠掷在地上,墨汁炸开,如同一朵绽放的黑莲,显得格外妖冶。 “考核分三科!算学、律法、实务!” “连加减乘除都算不明白的,滚!” “背不出新法三百条的,滚!” “半个时辰规划不出县治屯田水利的,滚!”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千山万水,穿透了重重迷雾,看到了那些在郢都醉生梦死的老贵族们。 “凡被淘汰者,剥夺官身,永不录用!哪怕是皇亲国戚,也给我卷铺盖滚蛋!他们的位置,让稷下学宫那群饿红了眼的寒门士子顶上去!” “三个月!” 吴起伸出三根手指,在虚空中狠狠一握,骨节发白,仿佛捏碎了某种无形的枷锁。 “我要抽掉大楚的烂骨头,给它换上一副全新的、铁打的脊梁!” 呼—— 狂风再起,将那面残破的帅旗吹得猎猎作响,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不见血的腥风血雨,擂鼓助威!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3章 屠龙术起!寡人要这天下,尽作楚河汉界! “大楚万胜——!” 吼声如狂潮拍岸,狠狠撞在铜铸的宫门上,震得门环都在嗡嗡作响。 郢都疯了。 南阳大捷的消息就像一星火种丢进了浸透火油的干柴堆,那一瞬间炸开的热浪,几乎要把这深秋的苍穹给燎出个窟窿。街市上,酒肆里,甚至是平日里最斤斤计较的商贾,此刻都在歇斯底里地嘶吼。 然而,一墙之隔。 总理台内,死一般的静。 这里的空气粘稠得令人窒息,仿佛还凝结着前些日子大清洗时那股子没散尽的血腥味,混合着陈年竹简发霉的气息,直往人鼻子里钻。 并没有什么赤金王袍。楚王熊臧只穿了一身被汗水浸得发黑的玄色深衣,头发有些散乱,像个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孤魂。他死死盯着墙上那幅巨大的羊皮地图,眼珠子上布满了红血丝,胸膛剧烈起伏,喉咙里发出风箱破损般的“呼哧”声。 那是一幅新图。 原本盘根错节、像毒疮一样吸附在楚国肌体上的旧族封地没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刺眼的朱砂红——那是收归王权的土地。 红得像血。不,那就是血。是用几千颗落地的人头染出来的。 “太傅……” 熊臧开了口。嗓音像是吞了一把粗砺的沙子,哑得厉害。 阴影里,一只脚踏了出来。鞋底摩擦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轻响。 吴起——或者说体内那个来自两千年后的幽灵李赫,面无表情地走了出来。他没行礼。在这间只有两个人的密室里,那些繁文缛节就像是个笑话。此刻他不是臣,是握刀的人;熊臧不是君,是那块磨刀石。 “你看。”熊臧的手指哆嗦着,狠狠抠进地图上南阳盆地的位置,指甲盖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这地图,是不是太干净了?干净得……寡人甚至闻到了一股子尸臭味。” “怕了?” 吴起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根冰锥,直接扎进了熊臧的耳膜。 “怕?哈!”熊臧猛地转过身,眼角几乎要瞪裂开来,像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小狼崽子,“这几个月,监国台下的血流漂橹,寡人何曾皱过一下眉头!但是太傅——” 他冲前一步,那双充血的眼睛死死咬住吴起:“旧族杀绝了,朝堂空了一半!可你看看剩下那些军功新贵!他们看寡人的眼神,那是忠诚吗?不!那是饿狼看见肉的眼神!和死去的那些老东西一模一样!” “前门驱狼,后门进虎!这就是你教寡人的变法?如今这局面,还要怎么杀?难道要寡人把这楚国八百年基业,杀成一片白地吗?!” 少年的咆哮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撞在柱子上,又冷冷地弹回来。 李赫看着眼前这个濒临崩溃的少年君王,嘴角微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好。 要是连这点危机感都没有,这楚王,趁早换人。 “大王,你还是太嫩了。” 吴起走到案几前,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滚出来的煞气陡然爆发,瞬间将殿外的万丈喧嚣压得粉碎。 他抬手,那只粗糙的大手伸进棋罐,抓起一把黑色的云子。 “哗啦!” 暴雨般的棋子狠狠砸在羊皮地图上,跳动着,散落一地。 “谁教你的?这世上有杀得完的虫豸?” 吴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只要是人,就有私心!只要手里有权,骨头就会烂!今天随你浴血厮杀的功臣,明天就是趴在你身上吸髓敲骨的恶鬼!这是人性,是天道!你杀不完,也逆不了!” 熊臧脸色惨白,踉跄着退了两步,后背撞在冰冷的柱子上:“那……那寡人该如何?这大楚,难道注定就是个轮回的死局?寡人做这一切,难道都是徒劳?!” “错!” 吴起猛地逼近,干枯的手指一把扼住虚空,仿佛扼住了命运那根脆弱的咽喉。 “帝王术,从来不是杀人术,是御兽术!” “旧族没了,新贵来了。好得很!那便让他们斗!” 他又抓起一把白棋,这一次,他是狠狠拍在了地图上标着“都察院”和“江下学宫”的位置。力道之大,几颗棋子在他掌心瞬间崩碎,粉末簌簌落下。 “军功集团是剑,为你开疆拓土,斩碎六国,让他们去疯,去狂!” “文官集团是鞘,为你收敛锋芒,死死锁住这把剑的凶性!” “设都察院做眼,设监察御史做耳!让他们互相撕咬,互相监视,互相恐惧!让他们为了大王您随手扔下的一块骨头,争得头破血流,却不敢对那张王座露出一丝獠牙!” “这就是制衡!” “这,才是帝王!”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熊臧的心口上,砸得他气血翻涌。 他看着那一地黑白交错的棋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炸了起来。可在那彻骨的寒意之后,却又涌上来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感——那是掌控生死、俯瞰众生的快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把天下当棋盘,把众生当棋子……” 熊臧喃喃自语,眼神有些发直,“太傅……这样算计人心,这样冷血的寡人,和那些被我们送上断头台的桀纣之流,又有什么区别?” 大殿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唯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更漏,滴答,滴答。 李赫看着这个在人性边缘苦苦挣扎的少年,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孩子,终究还没变成彻头彻尾的政治怪物。 这一课,才是真正的“屠龙术”。 “有区别。” 李赫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带着一种穿越了两千年时光的苍凉与厚重,像是一口古钟在夜色中撞响。 “暴君杀人,是为了自己的酒池肉林,是为了那点可怜的私欲。” “而你,是为了让这天下的黔首,能活得像个人!” 吴起抬起手,指向殿外,指向那看不见的万家灯火,指向那漆黑夜幕下的芸芸众生。 “法度是冷的,刀是冷的。但大王的心,得是热的。” “你要做那至高无上的神,用最残酷的手段,去守护最卑微的众生!” “让耕者有其田,让寒门有书读,让每一个为大楚流干最后一滴血的士卒,都不再被那些贵族视作猪狗!” “为此,你要手握屠刀,哪怕背负万世骂名,哪怕双手沾满鲜血,也要在这吃人的乱世中,杀出一条通天大道!” “这,才是王道!” 轰——!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震碎了所有的迷茫与懦弱。 熊臧猛地抬起头。那双原本有些涣散的眸子里,此刻燃烧着一团火。那是野心,是欲望,更是想要吞吐天下的豪情。 他缓缓走回王座,撩起那沾满灰尘的衣摆,重重坐下。 这一次,他坐得稳如泰山。 脊梁挺直,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 “太傅。” 少年君王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笑意。那笑容里带着几分邪气,几分狂狷,还有浓得化不开的杀机。 “寡人,受教了。” 君臣二人相视一笑,那一瞬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契约在空气中凝结。 然而,就在这气氛刚刚沉淀下来的一刹那—— “砰!” 殿门被人粗暴地撞开。 一道黑影如同鬼魅般冲了进来,脚下一滑,连滚带爬地扑倒在地。 是黑冰台统领,蒲嚣。 这个平日里像毒蛇一样阴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此刻,全身都在剧烈地颤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度的惊恐而扭曲着。 “报——!!” 这一声嘶吼,简直像是从嗓子眼里撕扯出来的。 “大王!令尹大人!” “秦国……秦国出大事了!” 蒲嚣颤抖着双手,捧起一份染透了鲜血的竹简,那浓烈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大殿,令人作呕。 “商鞅……商鞅在蓝田大营突然发难!以‘军容不整’为由,一日之内,斩首三千新卒!” “三千颗人头啊……整整三千颗!”蒲嚣的牙齿都在打颤,“被秦人筑成了京观,就摆在河西边境!那血把河水都染红了!” “商鞅还在那人头堆前立了一块碑,上面只刻了四个字……” 吴起原本微眯的双眼骤然睁开,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寒光爆射: “哪四个字?” “西线屠龙!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4章 功高震主?那是庸人才有的烦恼!老子要掀翻这盘棋! 楚国,郢都太庙。 残阳如血,像是被什么利刃豁开了一道口子,那猩红的颜色顺着云层淌下来,糊了整座太庙一脸。这座象征着熊氏八百年社稷的巨兽,此刻正蹲伏在昏黄的光影里,透着一股子令人牙酸的阴森。 风停了。连平日里那面最爱招摇的王旗,此刻也像是被抽了筋骨的死蛇,软塌塌地垂在旗杆上。 静。 死一般的静。 数千名文武公卿,黑压压地跪了一地,脑袋死死抵着冰冷生硬的金砖,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空气粘稠得像是灌了铅,混杂着太庙里常年不散的檀香,还有一股子……隐隐约约的铁锈味。 那是杀气。 高耸的祭坛之上,新君熊臧一身玄色王袍,头顶十二旒冕冠。那串玉珠子在他眼前晃荡,挡住了那双年轻却布满血丝的眼睛。他在抖,尽管幅度极小,但那藏在袖子里的手,指甲已经要把掌心掐出血来。 他在怕。 所有人的目光,都像是在油锅里滚过一圈,火辣辣地盯着那个正一步步拾级而上的背影。 令尹,上柱国,吴起! 他没穿甲。只是一袭宽大的黑袍,袖口绣着暗红的云纹,随着步子一荡一荡。靴底踩在石阶上,“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是踩在人的心坎上,又沉,又硬。 这哪里是上朝受封?这分明是阎王点卯! 南平百越,北定南阳,拓土千里。这战功太厚了,厚得像一座山,压得这太庙的梁柱都在吱嘎作响。 人群里,韩非跪得膝盖发麻,冷汗顺着脊梁骨往下流,把内衫都浸透了。他偷眼去瞧那个背影,心里却是一片冰凉: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这道理连三岁小儿都懂,吴子啊吴子,你今日这哪里是走红毯,分明是往鬼门关里钻! 再封?那就是裂土封王,是九锡之尊! 那是荣耀吗?那是催命的毒酒! …… “呵。” 吴起的躯壳深处,李赫的灵魂发出一声极轻的冷笑。 借着这具身体,他看得真切。周围那些目光,有狂热得想把他供起来当神的,也有阴测测等着看他脑袋搬家的。特别是那几个老世族的族长,眼皮子耷拉着,嘴角却挂着一丝幸灾乐祸的毒笑。 想看老子死? 做梦! 李赫太清楚这剧本怎么演了。历史上那些功高震主的猛人,有几个落得好下场?白起被赐剑自刎,文种被赐死,这路早就被血铺满了。 但李赫不是白起,也不是文种。 既然前面是悬崖,没路可走—— 那老子就把这悬崖给炸了,填出一条路来! 他在距离楚王熊臧三步远的地方,猛地刹住了脚。 衣袍猎猎,在这无风的殿堂里竟带起一股劲风。 “臣,吴起,参见我王!” 这一声吼,中气十足,像是半空中炸了个焦雷,震得太庙顶上的灰尘簌簌往下落。 熊臧浑身一激灵,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他从内侍托着的漆盘里,抓起那柄象征着楚国最高兵权的纯金权杖。 金子很凉,却烫得他手心发疼。 “令……令尹。”熊臧的声音飘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在空旷的大殿里撞来撞去,“卿……卿南平百越,功……功盖千秋……” “寡人今日,告慰列祖列宗,特……特赐卿……” 那根权杖举在半空,像是举着千钧重担,怎么也递不出去。他怕啊!这一递出去,这楚国还是熊家的楚国吗? 就在这时。 “大王且慢!!!” 这一嗓子,比刚才还要暴烈,简直是把房顶给掀了! 轰——! 底下的文武百官猛地抬头,眼珠子差点瞪裂了眶。 疯了? 这可是太庙祭祖!当着列祖列宗的面,打断君王封赏? 这已经不是嚣张了,这是要把“造反”两个字刻在脑门上啊! 熊臧的手僵在半空,年轻帝王的脸上瞬间涌起一股羞恼的紫红,眼底的恐惧瞬间化作了实质般的杀意——你也配?你也敢?! 然而,吴起根本没看那道杀意。 他的动作慢得惊人,每一个细节都像是慢镜头。 探手,入怀。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要掏什么?匕首?毒药? “当啷!” 一声脆响,金石相击。 一枚沉甸甸的黑色铁印,被他像扔破烂一样,扔在了那光可鉴人的金砖上。 令尹之印! 紧接着。 “哐当!” 又是一声闷响。一枚狰狞的青铜虎符,带着几分未干的血煞气,砸在了官印旁边。 上柱国虎符!统御楚国五十万带甲之士的命根子! 这两样东西一落地,周围的空气仿佛瞬间被抽干了,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像是一群离了水的鱼。 吴起猛地抬头,双目如电,那眼神里没有丝毫恭顺,反倒像是一头择人而噬的猛虎,直直地盯着熊臧! “臣吴起,有本要奏!!!” 他嘶哑着嗓子,咆哮声在大殿里回荡: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臣以为,国之大患,不在秦晋,不在蛮夷,而在体制!!” “军者,国之利刃,当饮血沙场,斩将夺旗!” “政者,国之基石,当抚育黎民,富国强兵!” “然!如今军政一体,权柄归于一人!这就像是三岁小儿拿着绝世宝剑,伤人,更伤己!” 他猛地往前膝行半步,逼视着楚王: “于国不安!于君不敬!于臣……”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惨烈的笑意: “更是取死之道!” 这四个字,字字诛心,句句带血!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所有人的天灵盖上,砸得他们眼冒金星。 韩非跪在人群里,浑身剧震,死死盯着那个背影,指甲都要掐进肉里了。疯子……真是个疯子!他在自削兵权?他在求活?!不,他在破局! 吴起猛地叩首,额头重重磕在金砖之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臣,请辞去上柱国及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 “请大王于军中另择猛将,如周平、甘茂之流,专司征伐,做大王手中的剑!” 没等众人把这口气喘匀,吴起再次抛出了一枚重磅炸弹! “而臣,愿以残躯,专理国政!” “然国事繁杂,非一人之智可断!” “臣斗胆,请大王效仿古圣先贤,于朝堂之上,设立——‘内阁’!!!” “内阁?” 熊臧愣住了,那两个字在他舌尖上滚了一圈,陌生,却带着一股子莫名其妙的魔力。他原本积蓄的杀意,像是被一盆冰水兜头浇灭,愣是没发出来。 吴起跪在地上,声音却愈发高亢,带着一股蛊惑人心的狂热: “由令尹及六部主官,入驻内阁,共议国政!凡军国大事,先由内阁票拟,再呈大王朱批!” “如此,军政分离,各司其职!” “内阁辅政,王权独尊!”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灼灼,仿佛能烧穿这太庙的穹顶: “此乃万世不拔之基业啊大王!!!” 轰隆隆——! 仿佛九天玄雷劈开了混沌! 在场的文官们傻了,那帮整天之乎者也的智囊团也懵了。他们想过吴起会拥兵自重,想过吴起会逼宫,甚至想过吴起会当场血洗太庙。 但谁也没想到,这个手握天下权柄的男人,竟然主动把那足以颠覆王权的棋盘,亲手掀了个底朝天! 他不仅交出了兵权,更是把那令人窒息的权力,关进了一个叫“内阁”的笼子里! 这哪里是退步? 这分明是以退为进!他在告诉所有人:老子不要那把要命的剑,老子要做那个执剑人的脑子! 李赫的灵魂在狂笑,笑得肆无忌惮。 看懂了吗?年轻的王。 我要的不是当一个随时会被清算的权臣,那是蠢货才干的事。 我要做的是——大楚第一任内阁首辅! 兵权给你,换我变法万世不朽! 这是一场豪赌! 赌注就是整个楚国的国运,和这位年轻君王的野心!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连空气里的尘埃都停止了飞舞。 一滴冷汗顺着熊臧的鬓角滑落,“啪嗒”一声滴在金色的权杖上。他看着跪伏在地的吴起,眼中的杀意像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震撼,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敬畏。 他原本准备了一万种手段,埋伏了五百刀斧手,只等吴起稍有异动,就将其剁成肉泥。 可吴起,只用了一招。 就让他所有的帝王心术,所有的阴谋算计,都成了小孩子的把戏,成了彻头彻尾的笑话。 “呼……” 熊臧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气里带着血腥,带着不甘,最终化作了释然。手中的黄金权杖,缓缓垂了下去。 他走下祭坛。 一步。 两步。 三步。 他来到了吴起面前。 他没有去捡地上的虎符,也没有去碰那枚官印。那两样东西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像是两个被遗弃的孤儿。 熊臧伸出双手,死死地,像是要抓住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吴起的双臂! “太傅……” 熊臧的声音沙哑得厉害,眼眶微红,那是极度激动后的战栗,更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他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寡人准了!!!” 风起。 太庙外,那面死气沉沉的大旗,猛地被风卷起,在空中猎猎作响,发出一声声如同战鼓般的咆哮。 一个新的时代,在这一刻,被这个男人,硬生生地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5章 炸裂!断臂喂鹰,这是在铸笼子!,这才是千古帝师! 太庙里的风,阴冷得像是从棺材缝里吹出来的。 “寡人,准了。” 这四个字轻飘飘地落下来,却把太庙里积了百年的香灰震得簌簌直落。 熊臧的手扶着吴起——也就是李赫的手臂。少年的手掌干燥、有力,指腹上带着常年握剑磨出的硬茧,稳得像块万年不化的寒冰。那双年轻的眸子深得像两口枯井,映着太庙里幽暗的长明灯火,看不见底。 而台阶下,早已是一片惊涛骇浪。 “疯了……这他娘的是真疯了!” 新贵武将的队列里,大将军周平死死攥着拳头,指骨节发出“咔咔”的脆响。他觉得嗓子眼里全是腥甜味,那可是兵权!是这乱世之中哪怕睡觉都要枕在脑袋底下的命根子!是令尹大人踩着尸山血海换来的无上权柄! 就在刚才,就在这荣耀登顶的瞬间,那个男人,竟然亲手拔出刀,把这块护身符给砸碎了? 为什么?! 甘茂急得后槽牙都要咬碎了,脖颈上青筋像蚯蚓一样突突直跳。要不是御前失仪要掉脑袋,他恨不得冲上去揪住那人的领子,狠狠晃醒他。 这哪是辞官?这是把脖子伸长了递给刀斧手!自寻死路! 另一侧,以韩非为首的文官集团,此刻却像是被掐住了脖子的鸭子,死寂得吓人。 最初的震惊过后,韩非缩在宽大袖袍里的手猛地抖了一下。这位法家大才猛地抬头,目光如锥子般扎在吴起身上。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一股子从尾椎骨窜上天灵盖的寒意让他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他看懂了。 正因为看懂了,才觉得恐惧。 这哪里是投降? “这是在铸笼子……”韩非在心里喃喃自语,嘴唇有些发白,“弃了杀人的刀,却织了一张杀心的网。” 吴起,或者说穿越者李赫,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没回头。身后那些粗重的呼吸声、吞咽口水的声音,甚至是冷汗滴在青砖上的声音,他都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视线,只在熊臧脸上停留。 眼前这个少年,是他一手从泥潭里拽出来的,是他把这头幼虎喂养长大,送上了王座。而现在,幼虎尝到了血腥味,露出了獠牙,开始渴望真正的捕猎了。 李赫嘴角极快地勾了一下,又瞬间隐去。 赢了。 功高震主?那是庸才把自己玩死的死局。 军政独揽?那是权臣给自己挖的坟墓。 在这个人治的时代,所有人都在像疯狗一样抢那把椅子,抢那把剑。而他,要造一个笼子。把这吃人的权力关进笼子里,然后——做那个掌管钥匙的人! “然,”熊臧的声音再次响起,音调不高,却带着一种金属般的质感,像刀锋划过盾牌,瞬间切断了殿内的嘈杂,“令尹,乃国之柱石。柱石若塌,大楚何存?” “上柱国之位,既已请辞。那寡人,便换一个更‘合适’的封赏。” 少年君王猛地转身,玄黑色的龙袍在空中甩出一道冷硬的鞭影。 他大步走回祭坛。 所有人的心都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提到了嗓子眼。 他没有去碰那柄象征杀伐的黄金权杖,而是从内侍手中,一把抓过早已备好的空白绢帛。 研墨。 提笔。 动作行云流水,带着一股子令人心悸的决绝。 唰!唰!唰! 笔锋压在绢帛上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太庙中清晰可闻,每一笔,都像是在切割旧时代的血肉。 “诏曰——” 熊臧猛地回身,手中诏书一抖,猎猎作响! 这一刻,那股属于帝王的威压,如同实质般轰然落下,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令尹吴起,文能安邦,武能定国,功在社稷,德被苍生!” “然,其心如镜,恐权盛生骄,特自请辞去上柱国及天下兵马大元帅之职!” “寡人,准其所请!” 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砸在众人的心口。 真罢免了? 周平等人面如死灰,脚底下一软,差点没站住。天塌了。 “自今日起,罢令尹吴起,一切军职!”熊臧的声音陡然转冷,那是权力的交割,不容置疑。 “另!” 这一个字,如平地惊雷,炸得人耳膜生疼! “楚国之军,设‘大司马’,总领天下兵马!由大将军周平,暂代之!” “设‘车骑将军’,辅佐大司马!由将军甘茂,任之!” 轰! 周平与甘茂浑身一激灵,猛地抬头,眼里的惊恐瞬间变成了茫然与不可置信。这……这是兵权下放? 两人几乎是颤抖着出列跪下,声音嘶哑,带着哭腔:“末将……领旨!” 这还没完! 熊臧目光灼灼,盯着李赫,声音再次拔高八度,穿云裂石: “令尹之才,乃天赐大楚,不可废于国政!” “特设——‘内阁’!” “凡钱粮、人事、律法、邦交,皆由内阁议定,上呈寡人!命,令尹吴起,为内阁‘首辅’!” “命,韩非,为次辅!命,墨家钜子禽滑厘,以工部尚书之职,入阁!”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韩非跪下的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却让他清醒。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 内阁首辅。 虽然丢了兵权,但这位置……却是扼住了大楚的咽喉!这根本不是削权,这是换了把不见血的软刀子! 《吴子》有云:内修文德,外治武备。 这才是真正的治国大术! 所有人都以为,这就是终局。文武分治,相权与皇权的完美平衡。 然而,熊臧并没有放下手中的诏书。 他看着台阶下那个男人,那个亦师亦父、让他敬畏到骨子里的男人。 他缓缓拿起了御笔,在诏书的最末端,重重地,写下了最后一行字。 墨迹淋漓,力透纸背! “吴起,于寡人,有师生之谊,有托孤之恩。” “其德,当为万世师表。” 熊臧深吸一口气,双手将诏书高高举过头顶,手臂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那不仅是激动,更是一种压抑许久的宣泄: “特复其,‘太傅’之职!” “为寡人师!为太子师!为——我大楚万世之师!” “见太傅,如见寡人!!!” 轰隆——!!! 如果说刚才只是惊雷,那么此刻,便是天崩地裂,江河倒流! 太傅! 在这乱世,这本是个虚名,是给老臣养老的荣誉。但在“见太傅如见寡人”这七个字的加持下,它瞬间变成了一把悬在所有人头顶的尚方宝剑! 所有人都疯了。 无数道目光在这一刻变得呆滞、骇然、敬畏。 他们看着那个缓缓接过诏书的男人。 他交出了最致命的刀,却把自己,变成了这大楚唯一的“神”! 熊臧收回了兵权,却心甘情愿地给自己的脖子上,套上了一条名为“尊师重道”的锁链。 君与臣,在这血色的权力祭坛上,完成了一次惊心动魄的灵魂契约。 你给我皇权的安稳,我许你万世的荣光。 这,才是真正的帝王术!这,才是真正的权谋巅峰! …… 李赫手握那卷滚烫的诏书,指尖微微发白。 他缓缓抬头,看着王座上那个已经彻底蜕变的少年。 四目相对。 空气中仿佛有火花炸裂,那是两代雄主之间无声的交锋与默契。 李赫缓缓弯下腰。 这一躬,比任何时候都要深沉,都要漫长。 这不是臣子对君王的卑躬屈膝。 这是一个来自两千年后的孤独灵魂,对这个时代最杰出弟子的,最高敬意。 “臣,”李赫的声音沙哑,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震荡着每一个人的耳膜,“领旨!”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6章 天下作棋,三人对弈,今日起,这天下由我三人执掌! 郢都的黄昏总是来得格外惨烈。 残阳如泼了一盆狗血,黏糊糊地糊在楚王宫高耸的飞檐上。太庙那口几千斤重的青铜钟还在嗡嗡作响,震得人心头发慌。钟声早就停了,可那股子余音像是长了倒刺,一下下往百官的骨头缝里钻。 政事堂。偏殿。 没有熏香,只有一股子陈旧的石灰味儿,混着不知从哪儿飘来的铁锈气。 屋里暗得像鬼蜮。 一张没打磨过的玄武岩圆桌踞在正中,黑沉沉的,像块还没风干的墓碑。桌旁也没个尊卑主次,只摆着三把冷冰冰的铁椅子,呈品字形,硬邦邦地杵在那儿。 坐着的三个人,谁也没说话。 李赫(吴起)把玩着手里的一枚陶片,指腹在那粗糙的棱角上磨得沙沙作响。他对面坐着韩非,这位法家的怪才此刻正死死盯着桌面的纹路,眼底布满红丝,像头几天没睡的孤狼。旁边是禽滑厘,这墨家的钜子坐立难安,手指不住地抠着那铁椅的扶手,指甲盖都泛了白。 这三人,便是如今楚国的天。 “啪。” 一声脆响,李赫随手将一份墨迹淋漓的简牍甩在石桌中央。那声音不大,却在死寂的屋子里炸出一层灰。 “规矩。” 李赫嗓音沙哑,像吞了把沙砾。他没看另外两人,只是一字一顿地吐出几个带着血腥气的字眼: “进了这扇门,把那些君臣父子、磕头作揖的烂规矩,全给我扔到门外头喂狗。” 他抬起眼皮,目光如刀,在昏暗中刮过两人的脸:“在这张桌子上,咱们三个,是一样的分量。哪怕你是墨家圣人,哪怕我是当朝首辅,哪怕那上面坐着大王——在这儿,一人一票。” 禽滑厘猛地一哆嗦,喉结艰难地滚了滚。 “国之大事,三人画押。两票胜,一票败。”李赫身子前倾,压迫感如山崩般覆下来,“我和韩非签了字,这令就是天条;少一个名字,它就是擦屁股的草纸。听懂了吗?” 韩非没动。 但他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此刻却骤然张大。他的胸膛剧烈起伏着,像是被人猛地塞了一把火炭进心窝子。 这是什么? 这不是分权。这是在造一个怪物! 一个不用看君王脸色,甚至能把君王关进笼子里的怪物!如果说商鞅变法是给秦国装上了獠牙,那李赫这就是在给整个天下换脊梁骨。 “疯子……”韩非嘴唇哆嗦着,突然怪笑了一声,声音嘶哑刺耳,“真是个……疯子!” 他猛地站起身,袖袍带翻了茶盏,但他浑然不觉,只是一把抓过那份简牍,死死攥在手里,力道大得指节青白。他盯着李赫,眼里的光亮得吓人,那是饿鬼见到了血肉的狂热。 “但……痛快!”韩非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这世道烂透了,就该……就该这么治!” 他抓起笔,在那简牍上狠狠划下自己的名字,力透纸背,如同刻碑。 “臣,附议!” 禽滑厘看着这两个疯子,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发凉,可在那股寒意深处,竟也有一团火苗子蹭地窜了起来。他咽了口唾沫,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我……我也……” …… 与此同时,武英殿。 这儿比政事堂更冷,冷得像冰窖。 两尊铁塔似的身影矗立在大殿中央——新任大司马周平、车骑将军甘茂。两人身上的甲叶子还没擦净,带着边关特有的腥臊味,那是血混着汗沤出来的味道。 他们就那么站着,也不行礼,甚至连眼皮都不怎么抬。那股子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煞气,如有实质般在大殿里冲撞。 高台之上,坐着个少年。 楚王熊臧。 他太年轻了,那身玄色的王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没了吴起这棵大树遮风挡雨,他就像一只被剥了壳的嫩蚌,赤条条地暴露在这群虎狼面前。 怕吗? 怕得要死。 熊臧藏在袖子里的手抖得像筛糠,掌心里全是滑腻腻的冷汗。那种被猛兽盯着喉咙的窒息感,让他几乎想要转身逃跑。 “呼……” 他死死咬着舌尖,直到嘴里尝到了一丝铁锈味,才强行压住发软的膝盖。 “二位……将军。” 声音有点飘,但好歹是说出来了。 周平微微抬了抬眼皮,目光像两把锥子,毫不避讳地刺向少年君王。 熊臧深吸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 “兵符,寡人收了。” 少年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子决绝的狠劲儿,“但这兵,是太傅带出来的。那是虎狼,是喝着太傅的血长大的崽子!” 他一步步走下台阶,每走一步,腿肚子都在转筋,可他愣是没停。直到走到那两尊铁塔面前,仰起头,死死盯着那两双满是血丝的虎眼: “寡人就问一句——” “如今这把剑,到底是姓吴,还是姓熊?!” 这一声,像是从胸腔里炸出来的。 大殿里静得可怕,连烛火爆裂的“噼啪”声都像惊雷。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周平的瞳孔猛地一缩。甘茂脸上的横肉抽搐了一下。 两人对视一眼,空气仿佛凝固了。 突然—— “轰!” 没有任何征兆,两座铁塔轰然倒塌。那膝盖上的护膝狠狠砸在青石地砖上,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听着都疼。 “剑,是大王的剑!” 周平垂下头颅,声音瓮声瓮气,震得地砖都在颤,“我等,不过是替大王磨剑的磨刀石!谁敢握这把剑,我们就砍谁的手!” “太傅那是再造之恩!”甘茂梗着脖子,额头上青筋暴起,“但我等吃的是楚国的粮,护的是楚国的种!君为首,臣为手足!” “末将这条烂命,从今儿起,归大王了!” 看着伏在地上的两头猛虎,熊臧身子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那种巨大的眩晕感和虚脱感瞬间袭来,让他眼前阵阵发黑。但他死死撑住了,嘴角一点点勾起来,最后变成了一个狰狞而快意的笑。 那是尝到了权力滋味的笑。 “好!”他哑着嗓子吼道,“给寡人起来!” “传旨!一个月!寡人只给你们一个月!” “把‘楚王弩’塞到每一个兵卒手里!把这把剑给寡人磨得飞快!谁敢挡在我大楚的车轮子前面……” 少年眼中凶光毕露,狠狠挥手,仿佛要斩断眼前的虚空: “就给寡人碾碎了他!!” …… 夜深了。风起,把太傅府的窗户拍得哐哐作响。 李赫没点灯。 他坐在黑暗里,手里攥着一块粗麻布,慢吞吞地擦着那柄跟了他半辈子的青铜剑。剑刃上寒光流转,映着他那双看不出悲喜的眼。 门外没动静,却突然多了个人。 熊臧。 他像个幽灵似的站在门口,没带随从,连靴子都湿透了。 “太傅。” 李赫没回头,依旧慢条斯理地擦着剑,那动作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大王这半夜三更的微服出宫,就不怕哪个角落里窜出一支冷箭?” “寡人是来找……”熊臧迈过门槛,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柄剑,“寡人的剑鞘。” 李赫的手顿住了。 “咔哒。” 长剑归鞘。在死寂的夜里,这声音清脆得有些刺耳。 李赫转过身,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月光,打量着眼前这个少年。 变了。 那个曾经只会躲在他身后、连杀只鸡都不敢看的孩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头刚刚尝过血腥味、正在长牙的小狼崽子。 “大王。”李赫将剑扔在桌上,发出“哐当”一声,“您不需要鞘了。” “杀人的剑,要什么鞘?那是累赘。” “是吗?”熊臧逼近一步,眼神灼灼,带着一股子偏执的狂热,“那太傅再教寡人最后一课。” “到底什么是王?!” 李赫沉默了。 风还在外面呼啸,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良久,他走到墙边。那挂着一幅巨大的羊皮地图,上面用朱砂画满了圈圈点点,红得像血。 “大王,看着它。”李赫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砸在人心上,“看到了什么?江山?美人?还是万万人之上的权柄?” “错!” 李赫猛地回身,那一瞬间,他眼里的光比外面的闪电还亮,烧得人眼疼: “是债!” “是这片土地上,每一个活生生的人,欠下的债!是让那些像猪狗一样在泥地里刨食的百姓,能有一口饱饭吃!能有一件衣裳穿!能不被人像宰牲口一样随随便便砍了脑袋!” “王不是坐在高台上受人磕头的泥胎神像!” “王,是这天下苍生最后的一道墙!是背着万民血泪,在荆棘地里趟路的苦行僧!” 轰! 熊臧只觉得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他呆呆地看着李赫,看着这个男人眼中那足以焚烧八荒的火。他突然觉得嗓子眼发堵,眼眶发热。 原来这就是王。 原来这就是太傅的路。 少年君王缓缓后退一步,整了整衣冠,对着眼前这个男人,一躬到底。 这一拜,极重,极沉。 “学生……” “受教了!”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37章 铸剑三年,出鞘即屠神!寡人的江山,寸土不让! 三年。 不是水滴石穿的三年,是被铁锤生生砸出来的三年。 现在的郢都,空气里不再是楚地特有的那股子湿润花香,而是弥漫着一股焦炭味儿,混着铁锈,呛嗓子,却让人血脉偾张。 那个唱着“魂兮归来”的旧楚国,死了。 从它那腐烂发臭的尸体上,硬生生钻出了一头披着铁甲的怪物。这怪物正仰着头,冲着老天爷,龇出了满嘴带血的獠牙。 去看看脚下的地! 什么迁徙的民怨?什么筑路的劳苦?在轰隆隆碾过的战车轮子底下,连个屁都算不上。 那些灰白色的水泥路——这怪物暴起的青筋,硬是把古老的山河撕开了一道道口子。它们把郢都那颗狂躁心脏里泵出的黑血,死命地往河西、往南疆输送。 你看那些分到地的黔首,一个个跪在田埂上,脸贴着黑土,手里死死攥着那张盖着鲜红大印的地契。那眼神,那是想活吗?不,那是随时准备为了这张纸去死! 城郊,江下学宫。 这里没有之乎者也的酸腐气,只有刀子出鞘的寒光。 这儿就是个狼窝。别提你爹是谁,别提你祖宗是谁,在这儿,唯一的通关文牒,就是你脑子里那些能杀人的法子,和你胸膛里那颗想吞天的野心。 “错!全是狗屁!” 一声暴喝,把辩论堂房梁上的陈年老灰都震得簌簌往下落。 讲台上站着的,哪是什么温良恭俭让的夫子?那就是条疯狗,还是条受了伤、断了腿的疯狗——前御史大夫,申不害。 他衣裳破得像挂在身上的布条,可那双眼睛,亮得让人心里发毛,像两团幽幽的鬼火。 “砰!” 铁戒尺狠狠砸在案几上,这一下极重,木屑崩得到处都是。 申不害整个人前倾,像只随时要扑上去咬断谁喉咙的鹰隼,死死盯着台下那几百个年轻士子。他的声音像是吞了把沙子,磨得人耳膜生疼: “仁慈?那他娘的是留给死人的!” “法是什么?法是兵器!是你这帮弱得像鸡崽子一样的黔首,手里唯一能握住、能把那些高高在上的贵族老爷捅个对穿的屠刀!” “它是天平!但这天平不是拿来称粮的,是拿来称脑袋的!帝王的头,和庶民的命,在这上面,必须一样重!” 台下阴影里。 有个少年,穿着洗得发白、补丁摞补丁的布衣,抖得像筛糠。 怕? 不。 他在爽。那是一种灵魂被人一把火点着了的战栗。 手中的笔,“咔嚓”一声,差点被他捏断,在竹简上刻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李斯。 这条从上蔡阴沟里爬出来的毒蛇,饿了太久太久。今天,他终于闻到了血腥味,终于在这个乱世,找到了那一对能让他咬死巨人的毒牙。 几乎同一时刻,工科院。 这儿简直就是个烈火炼狱。 “当!当!当!” 打铁的声音密得让人喘不过气,齿轮咬合的“咔咔”声像是巨兽在咀嚼骨头。 火星子到处乱飞,烫在皮肉上,“滋”的一声响,接着就是一股焦糊味。 墨家钜子禽滑厘,光着膀子,一身古铜色的腱子肉上青筋像蚯蚓一样扭动。汗水顺着那些旧伤疤往下淌,落进炉子里,腾起一阵白烟。 他和一群同样赤膊的年轻墨者,正围着个狰狞的大家伙——巨弩。 “废物!都是一帮废物点心!” 禽滑厘突然暴起,一把抓起桌上那个还在冒着热气的青铜构件,狠狠掼在地上。 “哐当!” 金属撞击声尖锐得刺耳。 “软!太软了!这青铜有个屁的韧性!” 这老头红着眼,一把揪住旁边一个弟子的领口,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状若疯魔:“我要的是钢!是那种百炼的精钢!我要那弹簧崩开的时候,声音得像厉鬼在叫!我要它能在一眨眼的功夫,把三百步以外那个穿着重甲的骑兵,给我钉死在墙上!听懂了吗?是钉死!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可……可是钜子,炉温起不来啊……”弟子吓得结巴。 “起不来就加煤!那就鼓风!要是火还不够旺,就把你自己填进去烧!大王要的是杀人的屠龙技,不是哄孩子的破烂玩意儿!” 这一幕幕,都被一双深渊似的眼睛看在了一起。 楚王熊臧,背着手站在阴影里。 他没穿那身晃眼的王袍,就一身黑衣,像个冷静得可怕的猎人,看着自己一手喂大的这群猛兽在笼子里咆哮、撕咬。 三年了。 一千多个日夜,他眼都没敢眨一下。 看着李斯眼里那团烧得慌的野火,听着禽滑厘那想吃人的吼声,熊臧的嘴角,慢慢勾起了一道弧线。 残忍,又满足。 这就对了。 这就是太傅画的那张图,这就是那个能把旧时代连皮带骨碾碎的工业怪物。 “大王。” 一道影子,鬼魅似的从地砖缝里钻了出来,跪在他身后。黑冰台,死士。 “讲。”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北境八百里加急!狼烟起了!” 死士的声音里带着一股透骨的寒气,那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才有的味道:“三晋动了。魏、赵、韩那三家秘密歃血为盟,百万大军压境,兵锋……直指我大楚河西、南阳!” 空气,好像突然凝固了。 连远处打铁的声音都显得有些失真。 熊臧脸上的那点笑意没退,反而一点点裂开,变得狰狞无比。 那是帝王一怒,要伏尸百万的前兆。 “终于……憋不住了吗?” 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是情人的耳语,却又像是刀锋在骨头上刮过,听得人牙酸。 那帮曾经被吴起打断了脊梁骨的野狗,舔好了伤口,觉得自己又行了? “太傅知道了吗?” “密报双份,一份呈大王,一份已入太傅府。” “好。” 熊臧没去兵部调兵,也没去太傅府求计。 他猛地转身,脚下带风,几步跨到那扇厚重的木门前,抬起脚—— “砰!” 一声巨响,辩论堂的大门被生生踹开! 屋里那股热浪和唾沫星子瞬间一滞。申不害闭了嘴,李斯停了笔,几百双眼睛惊恐地看过来。 楚王熊臧,像一把刚从血水里捞出来的利剑,大步流星冲上讲台。 他一把夺过申不害手里的教鞭,看都不看,反手就是一刺! “噗!” 教鞭刺透了那张巨大的羊皮地图,死死钉在北境的那条红线上,尾端还在剧烈颤抖。 他猛地转过身。 那眼神,不是看人,是在看猎物。杀气如有实质,横扫全场。 “诸君!” 他的声音不大,却沉得像铅块,每一个字都直直地砸进人心窝子里。 “三晋百万大军,来了。” “他们要来亡我的国!灭我的种!要烧了你们的书简,砸了你们的工坊,抢了你们的女人当娼妓!” 台下一片死寂,只能听见粗重的呼吸声。 “寡人的将军们,负责去杀人。” 熊臧猛地一挥手,指头几乎戳破了窗户纸,指着外面那烟囱林立、火光冲天的工科院,吼声如雷炸响: “但寡人今天要问问你们……” “用你们脑子里的‘法’!用你们炉子里的‘钢’!” “这帮不知死活的狗杂种,我们要怎么把他们……连皮带骨,给寡人吞下去?!” 喜欢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请大家收藏:()魂归战国:我带三千残兵去改命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