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死对头心声后被缠上了》 1、恶女 “师姐,又被师尊训斥了吗?” 窗外的仙植落了九株,她今夜已来了九次。 苏瑾鸢冷着一张脸,房间里的鸣光珠被人刻意灭掉,房门半敞,月光在地上折射出微弱的影子,那人站在外面,手里捧着一个碗,笑容很温柔。 “黎夙,我让你滚出去,你听不懂吗?” [可是我好喜欢师姐,又怎么会想离开呢?] 恶心。 苏瑾鸢觉得,一个人心里想的东西并非如实,至少她觉得眼前这个人绝对是假的,说白了,她就是不相信黎夙。 苏瑾鸢是重生的,从以前到现在,她都讨厌黎夙,而且极端的嫌恶。 因为这个人总喜欢夺走师尊的目光,还喜欢在她的眼前露出乖戾的笑容,故作关心,实则炫耀。 重生的时间好巧不巧,是她将黎夙捡回来没多久的时候,前世她一开始还特别喜欢这个师妹,结果后面才发现对方的真面目。 苏瑾鸢天赋不好,作为明曦仙尊唯一的徒弟,比起其他仙尊座下的弟子,修为只是稍有超越,但并不算领先很多。 而在黎夙出现后,这个在雪地里差点死掉的凡人,一切都变了,变得更加糟糕,因为黎夙的根骨绝佳,不出半年就已即将踏入筑基。 而苏瑾鸢已经两百岁了,依旧停在筑基中期无法突破,在她曾经看见的过去里,黎夙以极快的速度晋升,很快就顶替了她在师尊面前的地位。 还喜欢像现在这样,当自己被训斥时,捧着一碗不知是什么的东西要给她吃,说是自己熬的,苏瑾鸢垂下眼帘,眸光微闪,以前她一直觉得黎夙不怀好意。 但就在重生后,她得到一个莫名其妙自称系统的东西,能够听到想听的人的心声,黎夙来了九次,她也听了九次。 每次都是同一句话。 苏瑾鸢简直怀疑这系统是不是在骗自己,但想来想去,她也没什么好值得被骗去的,前世她拼了命的修行,却怎么也追不上,崩溃的选择自毁。 重生一世,她必须想办法阻止黎夙,否则她的人生永远也熬不出头,更何况也未必有第二次重生的机会。 黎夙站在门外,微微垂下头,捏紧碗的边缘,口吻微弱道:“师姐,不要赶我走了好不好?这个是我亲手煮的,很好吃的。” [师姐为什么就不喜欢呢?是不是讨厌我?] 苏瑾鸢眼睫微颤,暗道可讨厌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了你。 但她不喜欢那样明面上的欺辱,所以抬起头,唇角撩起浅浅的弧度,像南峰那边的冬花,只开在雪里,柔美无比。 “那你进来递给我,熬了多久?” 黎夙看起来有些不敢相信,一时被她的笑颜晃了眼,她刚入仙门没多久,处处束手束脚,但师姐将她带了回来,还生得这般漂亮,令她忍不住想靠近。 [师姐真好看啊,像画上见过的仙女] 苏瑾鸢嗤了声,修真之人,本就算是仙了,只是并未真的踏入仙道,她觉得黎夙真的很会装,连心里话都藏得这么好。 她看着那个小心翼翼的人端着滚烫的汤进来,手一伸将其拍落,汤水撒出,碗瞬间下坠碎了一地。 黎夙低眸,感受到一股灼烧的痛感,有仙法的气息,是苏瑾鸢故意动的手,这伤起码要五日才能痊愈。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笑。 “师姐不喜欢吗?那我明日再去学一学,定然做出师姐喜欢的口味。” [师姐讨厌我] 这是黎夙用一个晚上得出来的结论。 她黑瞳渐深,眼眸微微眯起,面上却是有些哀伤,嘴角下垂,容貌显得破碎无比。 苏瑾鸢有件事没猜错,黎夙很爱装,一直以来都是,不过她过往不是这样的,对黎夙很好也很温柔,只是,她对谁都这样。 黎夙心尖浮有一丝奇怪,她没有说太多话,将衣袖微微卷起,露出迅速发红,周围显现着乳白颜色的肌肤。 她低头看着,目光有了些许变化,心尖荡起轻微的涟漪,像是雀跃。 [师姐在伤害我,真好] 苏瑾鸢的身体瞬间僵住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前世怎么不觉得,这黎夙不仅死装,还精神有问题呢? 「我怎么觉得死装的是你?都说了高冷人设不适合你,你是个妥妥的恶女」 脑袋里那烦人的系统又在吐槽她,因为自从苏瑾鸢重生后,就没停过的在心里骂黎夙,想了无数种折磨对方的方法,所以被系统称为恶女。 苏瑾鸢拧起眉心:我觉得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她是不是病了? 「喜欢你也算病吗?」 苏瑾鸢瞪大双眼:那病得很重了。 不行啊,她没兴趣欺负一个生病的人,不过仙法用也用了,不可能说当场去治,但仙尊一看就知道谁动的手,以黎夙的性格绝对会告密,然后再假惺惺的到她面前卖可怜。 苏瑾鸢光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恨不得将黎夙千刀万剐,为什么不能再重生早一点呢,就可以不用捡这个凡人回来了。 黎夙蹲下身,在她面前捡碗的碎片,苏瑾鸢决定想一个两全的办法,至少让对方不告密。 “疼吗?” 她嗓音清冷,传进黎夙的耳朵里引起微微的酥麻,好像贴在耳边说话一样。 苏瑾鸢瞧见那袖口中微微露出的鲜红,狭长的美眸撩起,心里莫名高兴是怎么回事?但对方手一直动,袖口也一直晃,像抖动的明月,让人很想撕破那块衣物看到赤裸裸的伤口。 黎夙抬眸,对上那人冷冽中带了些兴奋的视线,那份疑问隐约间加深了一些,她咧开唇角笑了声。 “师姐想听我说什么?” 苏瑾鸢皱眉:“你什么意思?” 果然还是讨厌这个人的嘴脸,对视什么的都让人厌恶。 “师姐是想留下我,还是想驱逐我?” “留下”这个词用的很微妙,至少是苏瑾鸢绝对不想听到的词汇,她不想给予黎夙任何一点温柔,哪怕一点点都不行。 但话已说出口,苏瑾鸢也不好打自己的脸,反而转头问道:“你前几日在谷里受了伤,还疼吗?” 谷里?黑棘谷? 黎夙心里了然,原来说的是她前段时日被师尊带到黑棘谷历练的事,那次苏瑾鸢没去,因为师尊没带那人去。 [师姐关心我的伤可真少见,可惜,师姐没有去] 苏瑾鸢听到她心里的话,眼眸一凝,气息瞬间凌厉不少,抬手在黎夙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 说起这事,她更加生气。 因为前世苏瑾鸢本来是很想去那个地方的,并不是说那里有多好,是她本身没怎么跟师尊出去过,想出去玩罢了。 明曦最开始是答应的,但后来就突然改口了,苏瑾鸢看到过,那个晚上黎夙偷偷去了明曦房中,第二天师尊就不许她去了。 回来后,明曦说黎夙受了伤,但苏瑾鸢怎么也没看出来,反倒是对方不停来自己面前蹦跶,说那里有什么地方很好看。 苏瑾鸢愤怒,她本就因为修为跟不上而自卑,结果有一个人在面前露出和善的笑容炫耀,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苏瑾鸢将黎夙狠狠的罚了一顿,自此还被师尊责怪了,但她不后悔,她只想撕烂黎夙虚伪的嘴脸。 这一巴掌没有收力,黎夙的脸被打偏,她蹲不住,又怕前倾碰到苏瑾鸢,最后只能后仰的跌在地上。 嘴角挂着血丝,眼角水润,发丝潦草的黏在脸庞上,看向苏瑾鸢的目光没有不解和怨言,只有平淡。 「师姐喜欢打我」 苏瑾鸢眼角一抽,她真的开始有些搞不懂这个女人了,说这么抽象的话。 这么说来,前世最开始的黎夙也没有后面那么可气,原先也是很听话的,可惜,苏瑾鸢带着记忆重生,就注定不可能给她什么好脸色。 只不过到现在为止,也的的确确都没听到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话。 苏瑾鸢不相信,她不认为心里话就一定会是真的,更何况这是黎夙,是万万不能够相信的人。 她承认,她有偏见,但是没办法,苏瑾鸢的怨气很重,如果不是那么多的事情堆叠起来,她也不会恨黎夙入骨。 黎夙在冰冷的地上没坐多久,就再次爬起来蹲在那人面前,她伸出纤长的手指,轻轻触碰苏瑾鸢的指尖,很是柔和的用手背轻抚。 苏瑾鸢浑身都爬起一股怪异的感觉,后背都发麻,很想大怒甩开她,却听到黎夙带有笑音的话语。 “师姐带我回来的那一天,牵过我的手,师姐的手不会伤我,只有黑棘谷里的妖魔会。” 黎夙说话像暖风一样,实则已经讲得很明白了。 「师姐,你若是再打我一掌,今晚的伤,明日师尊就都会知道」 苏瑾鸢真的很讨厌被人威胁,如果是以前的她,定然不会遵从,但她心里很明白,要扳倒黎夙,绝不能在明面上,一时的顺从,不过是为了往后更好的辉煌。 将一个未来会成为凤凰的人摧残,并让其成为被自己踩在脚底,才是真正令人欢愉的东西。 苏瑾鸢深深吸了口气,无所谓的笑笑。 “你想牵就牵,牵完了就滚回去。” 「你之前不是还跟我说做人不能忍气吞声吗?」 苏瑾鸢嘁了声:那是之前的苏瑾鸢,不是现在的。 黎夙微微一笑,一双桃花眼弯起,眉尾翘得很高。 “师姐果然喜欢我。” 苏瑾鸢:…… 要不是手被紧紧握着,她要把这个女人头都打歪,做成新的鸣光珠挂在房间里为自己照明。 黎夙还是蹲在那,掌心里握着那只手,她好像有些知道苏瑾鸢该怎么对付了,就是得把握好分寸。 否则再怎么威胁,也会把命丢了。 她一动不动的,又乖巧又虔诚,不多逾越,只是脸上挂着欠揍的笑。 “明日师姐去晨会的时候,我可以一起去听吗?” 苏瑾鸢冷笑一声:“师尊不是让你先跟着她修习法术吗?没事听什么晨会?” “光会法术,不会古书上的讲解,是行不通的。” 黎夙又加一句:“这是师尊说的。” 晨会是由苏瑾鸢主持的,为峰内刚拜入门不久的弟子进行基础引导和书面讲解,这样便可更快踏入修真的境界。 因为明曦大多数时候不喜做这类事情,所以就交由苏瑾鸢来引导,她的确天赋不如黎夙,但要是其他人相比,苏瑾鸢还是并不逊色的,只是她对自己的要求很高。 黎夙的出现是导火索,引爆了苏瑾鸢极大的嫉恨。 但这么一想,如果只看古书,而无人教导,甚至书的知识都是错的,那么天赋再高,又怎么可能修炼的有多快呢? 苏瑾鸢心中微微掂量,就觉得这方法可行。 “你当真想听?” 黎夙乖乖点头,桃花眼眯起,笑得像只蓄势捕猎的狼,掌心里握着苏瑾鸢细嫩的手,心尖浮起怪异的满足感。 “想听。” 「其实只是想在师姐身边罢了」 苏瑾鸢睫羽颤动了一下,别过脸将五官陷入黑夜里,墨瞳里只有一轮月,看不清是何种神色。 “那我单独给你讲,不需要和其他人一起,但是有一个条件,这件事不准让师尊知晓,否则定要责怪我偏心,只对自己的师妹好。” 这一番话让黎夙心脏微抖,绽放出一瞬间的烟火又沉寂下去,她很聪慧,她知道苏瑾鸢有别的目的,但她并不想拒绝,甚至好奇对方会想做什么。 说到底,黎夙是觉得这个人有趣至极,反复的试探已经不能满足她,因为伪装是她的本性,但并不适合苏瑾鸢。 可是对方却偏要做,装作漠然,狠毒,甚至要在她身上施压。 黎夙想知道,苏瑾鸢究竟在想什么。 她浅浅一笑,不再蹲着,而是站起身将苏瑾鸢面前的光尽数遮住,口吻像是迫切,又像是惊喜,眼眸亮晶晶的。 “师姐……只对我一人好吗?” “那以后还会有别的师妹吗?师姐让师尊不要再收了,好不好?” 苏瑾鸢一直都知道黎夙高,重点是比自己高上半个头,站起身时,那压迫感扑面而来,令她极度不爽。《 》 2、蝴蝶 她姣好的眉眼冷厉起来,怒道:“谁让你站起来的?跪下!” 向比自己高一级的师姐跪下并不是什么少见的事,有些普通弟子挨罚也会被要求跪下。 但黎夙没跪,应该说,她完全不惧怕这个人,只是她喜欢装害怕,所以哪怕双腿抖的厉害,也依旧唇角带笑,宛若春风。 苏瑾鸢咬牙切齿:我就知道她是装的,现在演都不演了。 [但是她心里没说话,你也不知道她真的假的] 黎夙就像是有所感应一样,刻意没有在心中说任何话,也可能是她根本没心思想太多,满眼都是苏瑾鸢。 “师姐……” 那股子由心底而增生出来的惬意和欢愉,让黎夙无法拥有思考其他的能力,她紧攥着掌心里的手,用力之大,几乎要将其捏碎。 苏瑾鸢眯了眯眼,直接动用仙法强行将黎夙打出房外。 夜里在落雪,那人趴在雪地里,狼狈不堪,苏瑾鸢踏出门,盯着自己的手略有些嫌弃,投向黎夙的视线带了些讥笑。 “怎么不反抗了?师门有令,不可欺辱同门,不可自视甚高,不可以下犯上。” “你说,明日我去拜见师尊,她会向着谁?” 前世这个时间线里,明曦对待苏瑾鸢还是很疼爱的,只是后来她被仇恨蒙蔽双眼,做了很多愚蠢的事情,也葬送了她的一生。 所以如今,苏瑾鸢不会再采取那样的方法,她真正的敌人其实只有黎夙而已。 苏瑾鸢是一个极度想要超越自我的人,但在此之前,不允许有任何人走在她前面。 她慕强的同时也厌己,如果黎夙只是单纯的天赋好,她不会在意,因为她迟早会超过,但那人偏偏踩在了她的雷区上。 苏瑾鸢讨厌伪善的人,因为她觉得不真诚,可是重生归来的几次,她听到黎夙心中所说都与预想中不同。 这很奇怪,所以她必须弄清楚。 「师姐在看我,会扶我起来吗?」 「师姐能不能再关心我一下呢?哪怕一点点也好」 「……」 黎夙心里的话难得多了起来,而且很乱,她没有动,半张脸陷在雪里,睫毛都被染成雪白色。 苏瑾鸢皱了皱眉,自己打了她,居然只是想着自己能否关心她,被打傻了吗? 她一直将黎夙视作劲敌,是这峰内她必须打败的人。 所以从未想过黎夙的心理活动是这样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怨恨,不解,和唾弃吧。 苏瑾鸢不是人见人爱的大师姐,她是出了名的大魔头,别的峰都常议论她天赋一般,脾气却不小。 她两世加起来,活了几百年,自然忘了很多事情,忘了自己是怎么捡回黎夙的,也忘了捡回那人的夜晚,也是下着这样的雪。 黎夙缓慢地爬起来,抖掉身上的雪,她容貌不输苏瑾鸢,明媚里掺杂着柔美,一双桃花眼夹着融化的雪水,像落了泪。 嘴唇因为寒冷而发白,翕动道:“师姐的修为又进展了,比之前都疼。” 苏瑾鸢听着这话,心里莫名不适,抿了抿唇说:“疼了就学乖,让你做什么就去做,明日早些来,我不喜欢等人。” 说罢,她就要转身回房,却被叫住。 “师姐,我忘记回去的路了,再带我走一遍,好吗?” 那声音带了几分期许,苏瑾鸢侧过头,余光瞥向她,口吻漠然。 “生活了半年还不记得路,看来我得去请教师尊重新测试,评判你是否还有那个资质留在这里了。” 「师姐」 「我只是想师姐再带着我在雪地里走一次」 「师姐,门前雪很高了……」 回应黎夙念想的只有关门声,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很久了才抬起冻僵的双手,弯腰行礼。 “师姐,明日见。” 浅浅陷在雪里的脚拔出,黎夙眼里一闪而过的失落,低下头却发现指尖缠绕着一只蓝白色的蝴蝶。 引蝶术,引路法术中的一种,不同的法力幻化出的蝴蝶不同。 这只,不是师尊的蝴蝶,因为黎夙见过,那么只能是…… 她抬眸,眼里印出银白色的光,低眉笑了。 刀子嘴豆腐心的师姐。 那蝴蝶停在黎夙的掌心里,伸出的两条蓝色飞舞的丝线缠绕住她,像那人用手牵着她,在漫天雪白的夜里,回应她的每一个问题。 “你要带我去哪里?” “去修仙。” “我也可以修仙吗?” “谁都可以。” 苏瑾鸢转头对她笑,“我师尊座下只有我一个弟子,你以后就是第二个,我缺一个每天喊我师姐的人。” “做得到吗?” 她眼里带着狡黠,像在说玩笑话,但黎夙却记住了。 心底烫成一片野火卷过的草场,每一次摇曳都是重生。 “做得到。” 蝴蝶飞得很慢,就像那时苏瑾鸢也刻意走得很慢,嘴里嘟囔着:“前面没发现你长这么高,一点也不像师妹。” 黎夙:“那我以后都蹲着。” “很想师姐的时候再站起来。” “……” 苏瑾鸢靠在窗边唉声叹气,惹得系统万分嫌弃。 [用点小法术就在那各种后悔,你咋就这么小气?] 苏瑾鸢哼了声:拜托,那蝴蝶不好炼,一次就只能炼出一只存起来,只是带她回去就用一只,我真的亏死了。 [大不了以后抓她回来,炼一只还给你呗,好歹大度点,既然那么讨厌干嘛非要用?] 苏瑾鸢哑然,其实她也不知道,但关上门后就是各种心烦意乱,最后拿出一只蝴蝶放出去,盯着黎夙的背影离开,直到看不见。 也对,虽然她表面上装得不近人情,但还是留有一些前世的本性,就是待人好。 苏瑾鸢对很多人都很好,与凶狠并不矛盾,她高傲的骨子里带着亲和,只有黎夙,她后来的心里都只剩下怨。 原因很复杂,很多事情连她自己都记不清了。 但就是讨厌黎夙。 苏瑾鸢冷哼一声,将窗严丝合缝的关上,坐到床上修炼,她天赋的确不算出众,所以她很勤奋,但哪怕这样,也依旧敌不过黎夙。 进入筑基后,就基本不需要进食和睡眠,但维持时间过长也会有些疲累,因为她到底是修为不高。 明曦不怎么给她增进修为的东西,认为那些都会损害根基,所以苏瑾鸢也就一直秉持脚踏实地的原则。 如果不是后来因为黎夙,她就不会拼着损伤筋脉的风险赢下仙门比试,结果被人陷害,吃下拥有剧毒的仙果,导致半年都未能起身。 等再次踏出门,黎夙就已经成为所有人心目中真正的大师姐了。 苏瑾鸢攥紧五指,下唇被咬得出血,一定是黎夙,如果不是她,自己怎么会有半年的时间无法修炼,甚至差点成为废人? 她重生不仅是来报复黎夙的,还想要弄明白那人家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等拥有证据,便名正言顺的杀死黎夙。 [得了吧,虽然我的存在能让你修炼的快一些,但怎么也不可能比得过那家伙] 苏瑾鸢皱眉:为什么,你不是说你来自异世界吗?难道无法介入这里的力量? 系统好像有些烦躁,不大愿意回答她这个问题。 [别问那么多,总之你就做你想做的,我也能得到我想要的,不然我挑你来寄宿是为什么?知道太多的人容易死……] 如果是其他人可能已经被劝退了,但奈何苏瑾鸢死过一次,她无所谓的耸耸肩。 没关系啊,要是因为知道了我就会死,那我现在就去死。 明明白白的死总比死的不明不白好。 系统少见的沉默了,最后不知道以哪个世界的语言骂了一句,直接不理苏瑾鸢了。 虽然知道这系统有意瞒着什么,但的的确确能加快她对灵气的转化,所以苏瑾鸢目前为止,都没真正问系统某些针对性的问题。 她素来聪慧,只在黎夙身上跌过。 想什么来什么,天将白的时候,苏瑾鸢眼帘微抬,听见轻浅的脚步声。 和前来扫雪的弟子不同,这份脚步声稳重且小心翼翼,符合那人喜好装成端庄谦逊的模样。 苏瑾鸢瘪瘪嘴,让她早点来也不是这么个早法吧,本来想找茬的,倒是不好开口了。 但那脚步声一直未停,好像在院子里来回打转,听得苏瑾鸢烦躁,忍不住向外喊道:“安静点。” 结果说完,那人反而变本加厉,走得愈发急促。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苏瑾鸢猛得一开门,结果头却相撞在一起,疼得她差点眼泪掉下来。 黎夙摸摸额角,好似有些无辜。 “师姐,我不小心撞疼你了,我帮你看看。” 一瞬间,苏瑾鸢已经幻想出了无数种阴谋诡计,忍着痛将黎夙推开,不行,就算这样也不能让这人随便靠近自己。 指不定要动什么手脚呢。 [你昨晚还让人家牵手,现在又装上了] 苏瑾鸢:你不是失踪了吗又冒出来干什么? [打你的脸] 滚!! 苏瑾鸢真怀疑这人有铁头功,比她之前受到妖兽的猛烈攻击还疼。 “你怎么脸皮又厚,头又硬,到底是不是人?” 黎夙认真的思考着,最后咧嘴一笑。 “是跟师姐一样的人。” 苏瑾鸢:合着你说我脸皮厚是吧,大胆!《 》 3、饮毒 她心里边大怒,正要开口呵斥,却突然瞅见黎夙手心里捧着的蝴蝶,正在轻轻消散。 狐疑道:“你就拿着这个到处走?” 黎夙点点头,眼尾撩起,似笑非笑。 “昨晚我在师姐门前遇见它,因模样而心生欢喜,不舍它消散所以彻夜未停下脚步,只有心中认为抵达目的地,它才会离开。” 「师姐的蝴蝶陪了我一夜,真好」 苏瑾鸢心下有些讶异,这人一夜都不休息,只是为了蝴蝶不消散?可表情和心里话不像说谎,好在黎夙没直白说出来知道是她的蝴蝶。 不然非得这人永远闭上嘴巴才好。 苏瑾鸢皱紧眉,不想显得自己很脆弱,没再捂着额头,而是冷冰冰的说:“你来得太早,影响我休息了。” 黎夙低下头:“是我的错,请师姐责罚。” 苏瑾鸢心中冷笑,她哪敢随便罚,要是传到明曦耳朵里,她又得被训斥了。 这么想着,她从房中拿出一本书递给黎夙,交代道:“我要去拜见师尊,在这期间你将这本书里的东西都背下来,对你的修炼有好处,听说你卡在炼气期有些时日了?” 黎夙接过书低头看了眼,是全白的,无字。 这上面根本没有任何东西。 苏瑾鸢知道她在想什么,眉眼凌厉道:“这是过去的洞虚真人所写,你是想说背不下来吗?” 黎夙弯唇一笑,泛白的天光照得她的脸庞有几分绝色。 “背得下来,师姐要去师尊那里,那何时为我单独讲解呢?” 苏瑾鸢本意是想敷衍过去的,因为一想到要和黎夙独处就莫名不爽,但既然提起也不能装作视而不见。 “待我晨会回来再说,我会检查你是否全部背下来了。” 这本书当初连苏瑾鸢都背了很久,背不难,难的是如何让上面的字显现出来。 因为一丝一毫的分心都会导致字迹消失。 必须用自身修为做牵引,全身贯注的投入进去,在压迫和疲惫之下背完深奥难懂的文字。 这很难,苏瑾鸢想看看这时候的黎夙,究竟是什么水平。 她没多说什么转身离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句黎夙的声音。 “师姐,我会想你的。” 话音刚落,苏瑾鸢就感觉额头隐隐作痛,她青筋暴跳咬牙切齿。 “还是别了吧……” 黎夙脸上的笑容随着苏瑾鸢的离开而消失,她抿唇低头,握着手随手一翻,便显露出字迹。 她知道,苏瑾鸢这个人不喜欢说谎,但也不喜欢直说。 让她背,肯定是有的背,但很明显也是为难她了。 这上面的内容根本不是给炼气期的人学的,一旦修习很可能根基受损,黎夙在修炼这方面的确天赋高,一眼便看出不对来。 她稍微翻阅了几遍,虽然倒背如流但是并不用于自身,然后起身踏入苏瑾鸢的房屋,嘴角浅浅勾起。 ………… 苏瑾鸢的确是去见明曦了,因为她对于重生这件事一直存疑,想去试探性的询问一番。 “弟子苏瑾鸢,拜见师尊。” 她话刚说完,就听到带着烦躁的声音:“去去去,别烦我。” 苏瑾鸢眼角一抽,闻着味道就知道明曦又在炼药了。 她这个师尊什么都厉害,唯独对炼药一窍不通,她记得前世的后来,黎夙学会了炼药,好一段时间明曦的目光都只在那人身上。 而苏瑾鸢不喜欢炼药,相反,她喜欢炼毒,可是在很多修仙之人眼里,毒是一种偏邪恶的东西,是魔道之人才喜欢的。 这是一种偏见,不否认仙界也有很多炼毒的人,但很多不会拿到明面上。 苏瑾鸢最后就是服下自己炼出来的毒而死的。 在此之前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做,可之前的每一次,都被黎夙救了。 苏瑾鸢记得那个人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愕,到无奈,最终麻木无光。 她不明白,她死了对于黎夙不应该是好事吗? 为何要救她? 每一次救过来,苏瑾鸢只会拽着黎夙的衣领眼眶猩红的质问:“我凭什么不能死?” 黎夙没有说话,她的眼睛里看不出任何情绪,这让苏瑾鸢崩溃,无助,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只有还活在世上的绝望。 前世的事情有些模糊了,苏瑾鸢恍惚了一会,推门走进去。 结果被呛了个正着。 “咳咳,师尊,你下次换种药吧,咳咳……这次这种,好像有点……” 有点让人想死的味道。 明曦回过头来,美目危险的眯起,道:“这怎么了?小瑾,为师早跟你说过,要多多历练,这点格局都没有,以后怎么得道成仙……” “行了行了,赶紧把你的丹炉收起来吧。” 苏瑾鸢这种话不知道听过多少,不过,前世的后来,都不怎么听过这些话了。 明曦素手一神,将丹炉化作手掌大小收入囊中,拍了拍袖子用了个净身法,这才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坐下。 “你来干嘛?” “来慰问师尊。”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什么性子,又是和黎夙的事?” 明曦瞥她一眼,抬起一杯茶盏说:“你们师姐妹的事我管不着,小瑾,多把心思放在修行上,要成仙的人怎么能拘泥于弯弯绕绕之中呢?” 苏瑾鸢“呵”了声,伸手一把抢过她的茶盏放到一旁,低眉扫了眼,就将杯里的水蒸发干净。 明曦看在眼里,眉眼淡淡,没提起她异样的举动,只是继续念叨:“你说你,半年都不过来看我一下,每次来就是讲你的小师妹,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她……” “师尊。” 苏瑾鸢郑重的打断她,“我就算入魔都不可能喜欢她。” 明曦瞪大眼睛,然后故作小声的说:“你入魔了?什么时候的事?” 苏瑾鸢:…… 看着徒弟要杀人的样子,明曦这才开怀大笑,她虽然活了上千年,但还有些幼稚,不显老成,也没有距离感。 苏瑾鸢略有些无语,凑过去低声道:“师尊,能否加条门规。” “加什么?” “不可顶撞同门。” 明曦挑眉看向她:“她怎么顶撞你了?” 苏瑾鸢撩开碎发,指了指自己略有些红的额头,露出凶狠的模样。 明曦憋住笑,眯着眼眸问她:“说吧,这次又怎么罚的?” 苏瑾鸢老实交代了,明曦眼帘微垂,收敛了笑意。 “胡闹。” “那功法若是修习了会彻底损害根基,她天赋极好,你要毁了她吗?” 苏瑾鸢没吭声,其实她心里知道,但最后还是下了狠心,一是她觉得黎夙不会认真去学,二是她抱着侥幸心理,认为黎夙压根显露不出字迹。 但现如今明曦直白的说出来,她心尖还是会猛得一紧,五指微微攥起。 那人的态度明显冷了点,就是这样苏瑾鸢才一直觉得明曦偏心,明明自己才是她先前唯一的徒弟。 [你不是讨厌她吗?这么做也合情合理吧] 苏瑾鸢薄唇轻抿,耳边回荡起黎夙轻笑的话语。 “我会想师姐的。” 想我怎么害死你吗? 明曦没再说话,她这个徒弟心高气傲,哪里都好,就是过于执着了,容易走偏。 相反,黎夙谦逊有礼,走到哪装到哪,至少明面上不戳人心窝子。 但这种人却更为可怕。 都是她的徒弟,哪个都偏心不得。 明曦想叹息的时候反而会笑,眼中深邃带着精明,嘴角不自觉翘起弧度,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苏瑾鸢弯腰行了礼,提醒道:“师尊,那茶不香,以后别喝了。” 里面有毒。 然而这个人还在每天都不停的喝,身为仙尊又怎么可能看不出? 就算治不了,也不可能任由着自己被毒侵蚀。 苏瑾鸢喜欢毒,所以她一眼便知,只是她以前不曾过多关注这方面。 之所以不让明曦继续喝,是因为她知道,前世的最后,仙门尽毁,明曦因毒丧生,而那时候她因为执念而碰巧请离门派,躲过一劫。 若要说苏瑾鸢上一世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没能找到明曦真正的死因。 可笑那人研药一生,最终却死在毒上。 再次见到明曦,对方却在主动饮毒,这让苏瑾鸢生疑,且更加觉得前世对方的死很蹊跷。 苏瑾鸢踏出门,前往晨会,谈话间已经过了几盏茶的时间,还有一众弟子等待她今日的讲解。 但她如何也静不下心,皱着眉嘴中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什么。 最终还是中断了晨会赶回鎏月殿,苏瑾鸢脸色凝重,脚步很快,口中反复说着一些话。 “苏瑾鸢,你不是关心她,你只是怕她不小心死了之后担责。” “苏瑾鸢,你很讨厌她,你要杀了她,但不是现在。” “苏瑾鸢,那样可恨的人怎么可能死在一本书上?” “……” 殿外的桌边没有坐人,房内也没有,一枚枚浅白色的雪落下来,掉在苏瑾鸢的肩上。 她愣在原地,心中一片空荡,偶然回头,瞧见有人拿着书,站在被雪披满白袍的树下,眼睛不自觉轻眨。 黎夙闻声而去,显露出一抹笑,桃花眼灼人心扉,向着她缓步走来。 “师姐,想你了。”《 》 4、诡计 黎夙手中握着书,视线扫过那人肩角的雪,想伸手拂去,被苏瑾鸢不动声色的躲开。 她的手滞留在空中,最后垂下,嘴角习惯性的扬起,笑得似春华般。 “师姐今日怎么回来的这般早?看时辰,晨会还没结束。” 「师姐为什么总是躲我呢?」 「是怕我,还是讨厌我?」 苏瑾鸢本想直言讨厌,但瞧见对方眼型勾人的模样,还有心中怨言但脸上欢喜的矛盾,话锋一转,变为了怕。 “怕你动我屋内的东西。” 黎夙眉头一挑,故作乖巧道:“我怎么敢动师姐的东西?” 「当然动了,那可是师姐的物什,每个我都喜欢的紧」 苏瑾鸢沉下眼,冷厉的目光扫过黎夙,然后迅速转身进屋检查,黎夙紧紧跟在她身后,盯着那一缕飘拂的衣角,目光深邃又狡诈。 房间里并没有什么异样,至少苏瑾鸢怎么也没发现,但黎夙在心里承认了,那必然是动了手脚的。 也许是将自己杀死的某种东西,总之这屋子不能住了。 苏瑾鸢回过头,双眸微眯,厉声道:“真的没有?” “没有。” 黎夙嘴上是不可能承认的,可是苏瑾鸢也无法透露说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又完全没有证据,属于是吃了哑巴亏了。 她气不打一处来,想狠狠给黎夙一巴掌,但刚抬手就被对方捧住,那人装作毫不知情一样露出无辜的眼神。 很自然的牵住苏瑾鸢的手走出去,道:“师姐是回来检查我的吗?我全都背下来了。” 苏瑾鸢刚想发怒,听到这话都忘了要甩开她的手,反而皱起眉道:“你真的都背下来了?” 黎夙握紧那只细腻的手,指腹微微摩挲,目光若有所思,吐息很热,带着缱绻。 “师姐很奇怪吗?还是师姐……其实不想让我背下来?” 苏瑾鸢冷冷瞥她一眼,自然不可能承认是在意黎夙为什么没事,毕竟这的确很奇怪,难道说对方已经聪慧到,这功法不能随便修炼都看出来了? 她垂下眸,一时也忽略了那人带着些垂涎的视线,不过只有一瞬间,便隐去了。 「师姐在想我呢……师姐为什么这么美?」 苏瑾鸢嘴角微抽,有时候真的很想屏蔽对方一些不重要的心里话,说话就说话,干嘛老在心里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她真是搞不懂了,黎夙每天不想着怎么扳倒她,就想着她各种迷恋,不知道的还以为黎夙喜欢她。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苏瑾鸢和黎夙可是死对头,两个人看双方都不顺眼的那种。 [也许只是你自己认为而已……] 苏瑾鸢冷哼:修炼就修炼,整天想些情情爱爱的定不成大器,我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哪有空猜测这人想干嘛。 黎夙见她沉默了,便低头开口背起来,她比那人高些,能瞥见苏瑾鸢好看的睫毛,不自觉凑近了些,闻到对方身上似苍兰的芬香。 那股味道很淡,又很温柔。 与苏瑾鸢外表毫不相同,闻上一点,像着了迷一样便想汲取更多。 黎夙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明明一开始只是觉得苏瑾鸢好说话,也好欺负,总是相信她的话很笨。 但从那个晚上开始,有什么地方变了。 黎夙觉得自己有些时候像被看透了一样,这感觉并不会令人不适,反而让她愈发对苏瑾鸢感到好奇。 假如我想什么你都能知道,那是不是代表着,我也可以牵着你走。 是的,黎夙在这种方面绝对的强势和主宰,她可以接受自己被人看得一清二楚,却不接受被人因透彻而瞧不起。 也许是凡人出身,让她想要爬的更高。 苏瑾鸢皱了皱眉,抬眸对上她贴近的视线,眼睫轻轻颤动了一下,目光冷然无比,警告意味毫不掩饰。 退开。 她不喜欢被黎夙靠得这么近,这感觉很怪异。 尤其是那人比她高,呼吸都打在她脸颊上,软软的,占据了她的部分空气,好似将对方身上的味道也吸入了。 “你背错了。” 黎夙偏头,笑容很乖。 “我太笨了,那师姐教教我?” 苏瑾鸢觉得那只攥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了,不适的后退几步。 “我教不会,你想学去找师尊。” 拜托,要是教给她,不是相当于教唆她修习错误功法吗? 难怪黎夙没事,原来是中途就已经背错了,苏瑾鸢在心里松口气,不然明曦又得找她麻烦。 “师姐那般聪慧,天赋异禀,又怎会教不会我?师尊不喜管这种事,我去了,怕是要被赶出来。” 黎夙嘴上委屈不已,身子却愈发逼近她,眸光很深,黑发长长的披散在后,桃花眼眯起,美人之姿展现在外。 虽然知道苏瑾鸢不会被容貌蛊惑,但黎夙生得好看,她自小便知道,也是第一次用这种方法试图靠近。 「从没抱过师姐,师姐抱起来是什么感觉呢?」 苏瑾鸢嗤笑,再一次用法力要将那人逼退,却不知道黎夙是不是修为又进展了,居然纹丝不动,反而捏住她一缕衣角,莞尔一笑。 “师姐,如果我站不稳了,你会接住我吗?” 苏瑾鸢被她激怒,用了五成的修为,按理来说她筑基中期偏上,不可能没办法将黎夙压住,除非对方只是在强忍罢了。 果不其然,黎夙脸上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缝,她嘴唇苍白几分,显得脆弱无比,身子不稳的向前跌。 苏瑾鸢是想躲的,但也不知道是什么牵制住了她,她不明白,黎夙何苦忍着,受伤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明明昨天才被她用仙法留下一处伤口,今日就又要添内伤。 这么一瞬间里,苏瑾鸢愣是站在原地没动,被黎夙抱了个满怀。 黎夙是女子,身体自然软,但没想到抱起来会那么软。 虽然身形高,却瘦的有些令人心疼。 外袍宽大,表象怎么也看不出来,这么一抱才发现对方身上摸不到几块肉,是作为凡人的时候饿了太久吗? 苏瑾鸢没有触碰太久便收回了双手,她沉默半晌,问道:“凡间,是什么样的?” 她当初下凡,只不过是一时起了好奇心,没有过多去看,捡回黎夙也不过偶然,如今还真有几分不懂了。 黎夙靠在那人肩窝里,有些意外她会问这些,将口中的腥味咽下,侧头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那取决于师姐,想了解什么样的凡间?” 她双手环在苏瑾鸢腰间,虽然对方没有抱住她,但也令人不自觉开心,顶着受伤的风险,不过是想探一探苏瑾鸢的底线。 庆幸的是,她赌对了。 得到的远比黎夙想象中更加令人满足。 苏瑾鸢的腰搂起来又香又软,身前热热的,黎夙轻轻的蹭,引来那人的反感。 “别乱动。” 黎夙立马咳了两声,虚弱的看向她,唇瓣上染着血,像银白中开出的梅花。 “好痛。” 苏瑾鸢斥了她一句:“知道痛还不松手,你这人不长记性吗?” 「可是我抱到师姐了,如果每天都能抱到,我不介意每天都疼痛缠身」 真是脑子不正常了。 苏瑾鸢紧紧皱起眉心,拉住对方的手进了房里。 外面天寒地冻的,这一受伤更折磨,要是明曦发现了,恐怕又是一顿责怪。 黎夙舔舔唇角,品味着舌尖的血,目光凝聚在苏瑾鸢的身上,愈发诡谲。 怎么就这么美味呢? 真是中毒了。 苏瑾鸢喜制毒,所以房中也备了许多的灵丹妙药,但拿给黎夙用她还真是不情愿,脸上冷冰冰的,没给半点好脸色。 但那人伤得比想象中还重,苏瑾鸢动用的仙法如刀锋一般将静脉层层剥开,相当于忍受着皮下灼烧感走在刀尖。 奇怪,再怎么样也不可能伤成这样。 苏瑾鸢对自己的实力有认知,但事实摆在面前,她就算心有疑虑也不得不接受。 黎夙唇边挂着微妙的笑容,但她警戒心极重,什么也没在心中想,只是紧紧盯着那人看。 其实一切早在最开始就已经安排好了,所以此时都是她的预料之中,又怎么可能心有杂念? 黎夙步步不错,步步惊心,只为了一个自己也不确定的目的。 靠近苏瑾鸢。 假意让那人生疑,刺激对方动手,提前用部分功法毁坏自己的身体,再借她之手让苏瑾鸢误以为黎夙被她重伤。 那么,苏瑾鸢如何也脱不开干系。 而黎夙,也可以如愿以偿的像现在一样,手被苏瑾鸢握在掌心里,嗅着那有些令人着迷的味道,不断靠近。 她的确很狡猾,猜中了那人所有的心思,只是为了博得这一丝亲近的机会。 真荒唐。 黎夙用漂亮的眼睛装满她,笑意吟吟。 “师姐多抱抱我,或许就不疼了。” 苏瑾鸢下意识想拒绝,结果又被那人抱了个满怀,腰被紧紧搂住,不适且陌生的触感似乎急迫的要她习惯。 她别过头去,眸光冷淡。 然而黎夙却抬头在她耳边轻轻低语。 “师姐这么讨厌我吗?” “可你分明,不排斥我的拥抱。”《 》 5、想你 苏瑾鸢一直没说话,可能是她觉得这样的问题很没意义,陷阱而已,落进去白的也能搅成黑的,所以干脆不回答。 黎夙也不管,低笑一声赖在那人肩窝里,脸颊轻轻蹭蹭,很是舒服。 “师姐怎么这么好?” 被人夸谁不高兴呢,更别提被死对头夸。 虽然苏瑾鸢不乐意被那人抱,但抱着抱着也习惯了,懒得挣扎,以至于黎夙用双手环紧她的腰肢时,也只是皱了皱眉。 这么说,那个女人身上香得很,抱着自己的时候更是灼热,一呼一吸都清晰明了。 苏瑾鸢侧过头,心被发丝紧紧缠住,她眼前朦胧,好像隐约想起一些事。 前世黎夙也曾经这么抱过她,而且很喜欢抱,总会笑着说:“师姐,等我修为高了,就能保护你了。” 苏瑾鸢摇摇头:“哪有师姐让你保护的道理。” 可是后来,黎夙真的投身于修炼中,苏瑾鸢也发生了改变,她从不甘,变为嫉恨,最终化成杀意。 苏瑾鸢不想成为被保护的一方,更不想被一个人夺走全部的光辉,她好面子,自尊心强,自厌自弃,这也让她有时忽略了黎夙究竟在想什么。 “师姐,你走神了。” 黎夙抬头看她,丹唇浅浅擦过她的颈处,眼尾压下,笑而不语。 「师姐在想我吗?」 「师姐只能想我,也只有我能这样抱着师姐」 黎夙没说出口的话,是她不想让苏瑾鸢听到的,也是她不自觉产生的想法,不追究,不理清,享受并坦然接受。 她是个很随性的人,同时也很薄情。 对待苏瑾鸢常年保持着笑容,笑得久了,那份笑容便无法消失了。 从习惯性笑,变成看见苏瑾鸢,就不自觉嘴角上翘。 苏瑾鸢听见那些话,低眸对上她的视线,双眼眯起,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一样,伸手去摸她的脸。 黎夙的身体僵住了,连笑颜也无法保持,那只手太柔软,太温和,像捧着她整颗心从上抚到下。 不要这样,不能这样…… 她的手发抖,不知道究竟是害怕还是恐惧,亦或是极致的惊喜,让她癫狂且丧失理智。 喉头滚咽着,视线聚焦在苏瑾鸢优美又勾人的唇型上。 「师姐在想什么呢……我好像没办法思考了」 「……师姐……师姐」 「师姐,就这样一直看着我,喊我的名字,好吗?」 苏瑾鸢眼帘垂下:“黎夙。” “你心口的温度烫到我了。” 黎夙吓得向后仰,也不敢再去抱她,只是低着头,将喉间紧涩的动荡咽下。 她慌乱捂着胸口,第一次有些语无伦次。 “师姐,可能是我受了伤,又发作了,师姐不要责怪于我,好吗?” 毫无疑问,苏瑾鸢是讨厌这个人的,可是怀里很空,眼前的人很慌忙,胸口还是很烫。 她承认,她刚才说了谎。 黎夙没有什么异样,而是苏瑾鸢感到了极为滚烫的温度,还有那擒住人视线的目光,让她的吐息乱了。 而她不想被自己想要打败的人知道,所以才脱口而出吓跑黎夙。 哪知对方的反应比自己想的还要大。 苏瑾鸢张了张唇,没吐出一个字,最终勾手让她靠过来。 柳眉轻挑道:“躲什么,不是说想我吗?” 黎夙心抖了,但面上不动声色,平复了乱掉的心弦便恢复了平时的温和,她眸子里浸着笑,写满了惬意。 “原来师姐喜欢我说想你。” 越说越没理了。 苏瑾鸢总觉得这话说得暧昧不清,她哑口无言,不知道为什么不敢去看黎夙,只是别过眼道:“你受了伤,今日就先不要修炼了。” “那我可以留在师姐这里吗?” “不行。” 苏瑾鸢立刻拒绝,她还记得黎夙在她屋子里动了手脚,怎么说暂时也不能住在这了。 黎夙撑着下巴抬眸看她,咧开嘴角笑而不语。 “师姐好紧张,在怕什么呢?” 明知故问。 [说不定是骗你的,根本没放什么东西,自己吓自己] 苏瑾鸢:我还不知道她?肯定动手脚了。 宁可换个地方住,也不能留在这里,等过两天再回来看看有没有异样。 系统翻个白眼,然后又好像忙什么去了一样,中断了联络。 苏瑾鸢冷笑一声:“我会怕?黎夙,别说笑了。” 黎夙抿唇憋着笑,一头栽进她怀里,抱紧腰肢不松手。 “是我怕,怕师姐不要我。” 苏瑾鸢想将她的手从自己腰上弄下来,咬牙瞪她,说这种话怎么脸上还是狡猾的笑容,真够可恶的。 结果黎夙轻抚一把她的腰线,然后在腰窝里掐了一下,苏瑾鸢半边身子一软,没再去摆脱她的手。 “黎夙……” 苏瑾鸢恶狠狠的咬紧后槽牙,身体却提不上力气,她腰肢敏感得很,被人这般握紧耳根都通红了。 “师姐真好。” 黎夙低笑着蹭蹭她,道:“师姐若不想我留在这里,那我便带师姐去我那里。” 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苏瑾鸢想都没想就拒绝了,但黎夙就那样抱着她,手一直乱动,苏瑾鸢掌心里杀气毕露,但一想到刚才黎夙已经被伤过,就还是没真的打出去。 万一真有什么事,该怎么向明曦交代? [你要是不怕她出事,就不会回来了,这个人心里话太少了,正常人一天会在心里想很多东西的,我劝你还是小心点] 那系统又突然冒头,苏瑾鸢突然感到一丝不爽。 她知道黎夙是个很恐怖的人,但别人这么说,她就觉得格外不舒服。 没好气的开口:用得着你提醒?一天天净会说风凉话。 苏瑾鸢低头看一眼,瞅见黎夙的发顶,哼了声,暗道我能不知道她得小心?只是谋士自当以身入局,那人的住所她前世都没去过,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抛开其他不管,至少她说服了自己。 苏瑾鸢暗暗点头,握住黎夙的手起身走出去,她浅浅回眸,余光玩味。 “师妹都这么说了,那我便借住一段时间。” 鎏月殿还真的就这么一个可以睡的房间,其他都放满了书和炼毒用的药物。 黎夙没想到她出人意料的主动,忍不住笑出声,反手牵紧苏瑾鸢的手,指腹轻轻挠着对方掌心。 “师姐有去过别人那里住吗?” “没有。” “那有像跟我独处一样,跟别人独处吗?” “没有。” 苏瑾鸢偏头看她,若有所思道:“你很在意吗?” 黎夙难得承认,她眸光淡淡,好似随意一提。 “我只想要师姐给我独一无二的东西。” 「我只想要师姐」 「我只想要别人没有的东西」 “我想要师姐只对我一人好。” 空山外飞过一对鹧鸪,雪铺满路,苏瑾鸢走得缓慢,听见两重声音回荡在耳边。 你说黎夙真诚,她是不信的。 可是为什么听到这种话,苏瑾鸢会有点说不上来的欢喜呢? 说到底,她没有听过别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一直以来都习惯一个人。 所以黎夙虽然是她带回来的,但也没有给予过多的关照,直到对方的修为远远领先她,苏瑾鸢才真正将目光放到了她身上。 黎夙那时候的眼神是与往常不同的喜悦,带着强烈的渴望和雀跃,得来的却是苏瑾鸢严厉的呵斥和批评。 她以为,那人是在炫耀。 但现在想来,苏瑾鸢觉得那目光里或许还藏着些别的东西,只是她还看不透。 就如同现在一样,眉眼里蕴起缱绻,看得她心神晃荡,暗道黎夙真是长了张狐媚子一样的脸。 自己当初好像就是因为容貌太出众了,所以一眼就看中了她,又因为根骨不错,便决定带回去解闷。 衣袂飘拂,苏瑾鸢眼前白蒙蒙一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被黎夙牵着走,风雪不大,微冷的空气让她察觉相握的手有多热。 路过明曦所在的方向,她下意识看去,手忽然被一扯,黎夙往她怀里凑了凑,道:“师姐,好冷。” “等修为上去了,就不会怕冷了吗?” 苏瑾鸢摇摇头:“也不一定,有的人天生就怕冷,就算修为高深,也依旧惧寒,必须从内到外的改善身体才行。” “比如师姐你吗?” 黎夙捧着她的手,用前段时间刚学会的法术,为她暖热。 其实就是把自己的掌心当做火源烧起来,用体内储存的灵气进行转换。 以前黎夙觉得这个法术鸡肋,但还是学了。 可能就是为了有一天,有机会为苏瑾鸢暖身子。 这里常年落雪,四季唯有冬日最漫长。 苏瑾鸢的确身体偏寒性,但也冷习惯了,第一次遇到有人为自己做这种事情,顿时愣住。 但忽然醒悟眼前人是谁,下意识推开她。 力气不大,但黎夙身上还有伤,便猝不及防向后倒去,整个人摔在雪地里,躺着仰望苏瑾鸢,沉默半晌,居然还笑了出来。 “师姐,我好疼。” 苏瑾鸢手心里闯进冷气,有一瞬间的懊悔,赶紧蹲下身查看那人的伤,万幸没有大碍。 黎夙凝望着她,散落的墨发染上白雪,喊着疼却双眼含笑,像躺在地上的霜。 苏瑾鸢低头对上她炙热的目光,心尖控制不住的滚烫,迟迟无法移开视线。《 》 6、嘴硬 她告诉自己,不该这样盯着黎夙看,但就是无法控制,最终轻叹口气,瘪瘪嘴道:“看我干嘛,赶紧起来。” 黎夙笑颜如花,得寸进尺的说:“身上疼,要师姐拉我起来。” 苏瑾鸢哼了声,站起来抖了抖雪,径直往前走,谁管她呢? 黎夙坐起身,眯着眼笑得像只狐狸,故作一瘸一拐的快步走过去,想牵苏瑾鸢的手却被避开,对方冷冰冰的睨她一眼。 口吻冷厉道:“不是说疼,起不来吗?现在怎么起来了?” 黎夙没牵到手,很是失落,桃花眼都委屈的耷拉下去。 “师姐不在身边,会更疼。” 苏瑾鸢一怔,暗骂这家伙,又说这种话。 「师姐耳朵红了,好可爱」 黎夙咧嘴笑,想伸手去碰,果不其然被苏瑾鸢拍开,但她毫不在意,反而一把搂抱住那人,仗着高上几分,肆无忌惮。 苏瑾鸢忽然转过头问她:“你怎么总是喜欢抱我?” “因为喜欢师姐啊。” “为什么?” “不知道。” 苏瑾鸢不知意味的笑了声,将她腰上的手撇开,神情看不出一丝喜怒。 “你入门晚,会有很多师姐,不只有我,而且这般动手动脚,不合礼法。” 黎夙所在的尘日殿有很多房间,苏瑾鸢随便选了一间就走了进去,没再给那人一个眼神。 她说的话是何意思,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更别提黎夙。 苏瑾鸢觉得自己很奇怪,听见黎夙说笑般的话语,心中一股恼意迅速迸发出来,薄唇紧抿,目光冰凉。 而回过神来,也不知道自己在生什么莫名其妙的气,真是魔怔了。 黎夙站在外面,被苏瑾鸢甩开后,她试着跟上去,对方也不给予任何回应,她不懂,自己说错什么话了吗? 这种感觉很不好受,至少黎夙觉得很不舒服,她在明曦面前是乖巧又懂事的徒弟,在苏瑾鸢面前更是装得可爱又柔弱的师妹,现在却突然被人摒弃。 这让她很挫败,也很烦躁。 一个人的时候,本性就暴露出来,黎夙回到自己房中,目光黯冷,五指深深陷进手心里又努力松开,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再缓缓吐出。 “……苏瑾鸢……师姐。” 黎夙眸光阴鸷,但没过一会又变为了诡异的温柔,眼角很红,手撑在窗台边低声笑着,像是自嘲,又像是在笑那个人。 她有很多师姐吗? 同峰内,的确有很多,但黎夙几乎没有看过那些人,她一直待在明曦的身边,能看见的只有苏瑾鸢,眼里也只能装着她。 黎夙知道苏瑾鸢好像在生气,但和先前的动怒又不大一样,她想不通,又不想在此时去找那人,因为她也不服气。 黎夙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做点吃的给自己,可能是保留着凡人的习惯,认为吃到好吃的,心情便能好起来了。 她去厨房里捣鼓了一会,倒是给自己弄出来两个三菜一汤,虽然分量少了点,但一个人吃肯定是够了。 「师姐都没尝过我的手艺,每次端给她,结局都是收拾碎掉的碗」 苏瑾鸢刚走近黎夙所在的房间,就听见这样一句话,顿时停住脚步。 第一次听到黎夙带有怨言的话语,毕竟那个人一向装得很好,完美是她的代言词,如今有点脾气反倒才像个真人。 苏瑾鸢咳了声,故作若无其事的看了看天边,说的倒是没错,她从来没尝过,前世她是单纯一心扑在修炼上,现在是因为讨厌黎夙。 但说来也是奇怪,回去她越想越不对劲,质问自己到底在气什么,但想不明白,就稀里糊涂的走了出来,一不小心,就经过这里了。 [好一个不小心] 系统尬笑了一声,表示无语。 [死鸭子嘴硬] 苏瑾鸢低头默念心无杂念,告诉自己真的只是巧合,在门外等了很久,待到里面没了声音这才推门进去。 结果迎面撞见一个人,苏瑾鸢的头好像又开始疼了。 “黎夙,你没事站门口干嘛。” 黎夙安然无恙的坐到桌前拿起筷子,笑眯眯道:“看师姐什么时候想进来。” 苏瑾鸢:……突然觉得我好像贼。 偷偷摸摸的钻进别人的房间,这么看起来真的很诡异。 黎夙会这样弯着眼眸笑她也很能理解了。 但是理解归理解,苏瑾鸢不能接受,她脸上一片滚烫,怒道:“我以为你睡了。” 黎夙抬了抬眼帘:“因为我睡了,师姐就可以随便进来了吗?” 苏瑾鸢狡辩:“我是想来给你检查身体的,你前面才受的伤。” 嘴真硬。 黎夙唇角浅勾,先前的一些怨气莫名奇妙的散了些,可能是看到苏瑾鸢的一瞬间,很多想不通的东西,也不用想通了。 因为那人虽然甩开了她,却又回来找她,这是黎夙绝对未曾预料到的事情。 是惊喜,是意外,是她无法抑制的高兴。 “那师姐等我吃完饭可否?我还没有迈入筑基,会饿。” 苏瑾鸢随意的一瞥,发觉黎夙做的菜卖相确实不错,也很香,很久没有进食欲望的她倒是还真有点想尝一尝。 黎夙注意到她的视线,发出邀请:“师姐想和我一起吃吗?” “食不言寝不语,闭上你的嘴。” “哦……” 那语气怪委屈的,苏瑾鸢皱了皱眉,心想自己刚才也没有很凶吧。 她鲜少会反省自己,但黎夙的确没再跟她说话,倒是让她感觉过于安静了,也忍不住去想自己刚才真的语气不好吗? 黎夙注意她神色的变化,心中暗笑,吃饭的动作慢了很多,问就说是伤太重。 苏瑾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暗道这讨人厌的家伙莫不是故意捉弄她吗?不然怎么格外的听话?此时应该跟她作对一样说很多话才对。 她瘪瘪嘴,最后一屁股坐到黎夙的身边,表情很是严肃的说:“你身上有伤,最好不要吃荤腥。” 黎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她:“那师姐帮我吃?” 我又不是嘴馋,怎么可能想吃你的东西? 苏瑾鸢心里想着,但口中吐出来的却是:“拿碗筷来。” [你不是讨厌她吗?也不怕吃了她的东西中毒] 苏瑾鸢:她不也吃了,大不了一起毒死,我觉得你会让我重来一次的。 [到底是谁告诉你,我有能力让你重来的?] 苏瑾鸢笑了:那不然你为什么总不管我的死活? 定然是有所依仗,系统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而目的是什么,现在她还尚未可知。 对于这个寄宿在她身体的家伙,苏瑾鸢一直都警惕得很。 她走神期间,黎夙已经为她拿来碗筷,并且往她碗里夹了一片肉,而黎夙用的是自己的筷子。 苏瑾鸢瞧了她一眼,将肉吃下去,黎夙眼里蕴藏着的笑更深了。 “师姐觉得怎么样?” “好吃。” 苏瑾鸢不想给她很高评价的,但黎夙的手艺的确没话说,不过也可能是她太久没吃东西了,吃什么都觉得好吃。 黎夙靠得她近了点,桃花眼勾人无比。 “那师姐多吃一点,毕竟我没有办法吃,别浪费了。” 苏瑾鸢看见她靠近就以为对方要抱自己,结果只是她想多了,不禁在心底吐槽自己。 她看见黎夙用那人吃过的筷子为她夹肉,但苏瑾鸢还是吃了下去,心想要是那人不吃,她还不敢吃了呢,指不定真有毒。 苏瑾鸢嘴硬心软,她自己都没察觉,只是拼命找着各种理由,毕竟有些事情只要不是真的排斥,也不是不能做的。 黎夙凑她愈来愈近,但也只是笑,没搞什么小动作,苏瑾鸢都觉得自己真是警惕过头了,但菜刚见底,腰间就覆上一只手,轻轻的揉弄着那块软肉。 “你干嘛?” “想师姐了。” 黎夙搂紧她的腰,呼出的热气吐在她耳根处,为之前的事解释。 “我没有别的师姐,我只有你一个师姐。” “不生气了,好不好?” 这是在哄她吗? 苏瑾鸢从没被人哄过,因为她天生性格就偏刚硬,但对方说话又温柔又亲昵,将她心里那块疙瘩给化解了。 她耳朵烫得厉害,脖颈向上也爬出淡粉色,恼羞成怒道:“谁生气了?别乱说话,小心我让你伤得更重。” “师姐不会的。” 黎夙低笑着抱紧她,故意贴住她耳朵说话,双手紧紧缠在那纤细的腰肢上。 “师姐心疼我。” 苏瑾鸢想推开她,无奈耳根发软,身体也一阵酥麻,心跳把她的胸口烫得想要喘息。 “谁心疼你了?松手!” “师姐,身上疼,你不要动好不好?” 苏瑾鸢真是没辙了,早知道不下手那么重,免得黎夙老拿这事要挟她。 「师姐真的不动了,怎么能这么乖,这么可爱呢」 「有这样的师姐,心里怎么可能还会有别的师姐呢」 苏瑾鸢听到前一句还想发火,听到后一句又莫名身心舒畅了。 也对,她是大师姐,本来就是众弟子里出了名的好,虽然脾气也暴躁就是了。 黎夙但凡有点眼力见,就不该去说别人好。 苏瑾鸢暗戳戳想着,也就忽略了那人一直缠着她抱的事情,反而得意洋洋起来。 黎夙莞尔一笑,盯着那红红的耳垂,突然萌生了想去亲一下的想法。 肯定很烫,很软吧。《 》 7、留宿 苏瑾鸢一转头就瞥见她痴痴的目光,带着极强的贪婪和渴望,顿时脊背发麻,却又挣脱不开,或者也可以说。 是她不舍得挣开。 被一个人长久的注视,是一种很微妙的暧昧。 尤其是对方会握着她的手,脸颊在掌心里轻蹭,苏瑾鸢感受得到那份温热,好似虔诚,好似真挚。 她眼帘微垂,顺着对方的动作,轻轻抚摸柔软的颊面,似乎从之前开始,苏瑾鸢就发现,自己很喜欢摸她的脸。 那触感很难形容,像将黎夙整个人都牢牢的桎梏在手心里,那人的脸都是微凉的,而苏瑾鸢喜欢将她在掌心里变得滚烫无比。 她知道黎夙不会羞涩,所以更加喜欢上这种玩弄的触感。 苏瑾鸢就像那养鸟的人,享受于折断双翼的囗囗,她不需要言语,不需要忠诚,她只想要对方张口无声,祈求不断。 遍体鳞伤的拥抱住她,上演一出梦幻的哑剧。 黎夙右脸被拽得发疼,面颊鲜红的抬起眼,反而扬起嘴角笑得灿烂。 “师姐,我好疼哦。” “一会就好了。” 苏瑾鸢嗓音里带了几分温柔,将那半张脸毫不留情的揉捏着,直至浮现出明显的血色,才略微满意。 她低眸撞进对方深黑的双眼里,忽然意识到自己的优越感从何而来。 将曾经的仇敌这般钳制在手里,比让其痛不欲身更加欢愉。 苏瑾鸢残暴,无情,她有些期待看到这个满脸皆是笑的人,脸上露出对自己的恨意。 那是多么令人疯狂的反差啊。 [你怎么这么变态,我以为你只是单纯想折磨她] 系统本来还以为需要多嘴一下,结果黎夙好像落入了一种更为恐怖的漩涡里。 让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瑾鸢勾唇一笑,低下头,两唇贴的很近又未曾碰到,黎夙差点失了心智。 “不是说喜欢我?你抖什么?” 苏瑾鸢没得到那人的答复,也不在意,毕竟他根本不在意黎夙是否是真喜欢,她只是喜欢看那人局促的样子。 和那战战兢兢的心里话,听得她心脏发麻。 “乖,不抖了,好不好?” 那蛊惑的话语要把黎夙吞噬了,她迷迷糊糊的点头,心尖一片滚烫,剧烈的跳动,心神恍惚的时候,她还以为苏瑾鸢要吻她。 结果对方却趁机逃开了她的手,坐在床边两腿交叠,眼尾压下,神色恢复冰冷。 “气息乱了,如果你不好好稳固自身,下次受伤,你会更痛。” 苏瑾鸢就是这样,人前人后不同,同一个人前,也能有两幅面孔。 收放自如,性格多变。 若谁都能随随便便看透她,苏瑾鸢便觉得自己没有存在的必要。 所以她执着,倔强,哪怕重生一世,也依旧无法放下那份对黎夙的偏执。 就算用尽任何手段,苏瑾鸢也要改变前世的命运。 唯独有些不同的,就是她总听到黎夙心底那轻飘飘,惹人心颤的话语。 「师姐刚才……是故意引诱我吗?」 黎夙无声的喘息着,眼瞳渐沉。 「太坏了」 虽然有些不甘心,但黎夙不得不承认,刚刚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了太多的想法。 譬如苏瑾鸢凭什么能这么做,凭什么能把一个人的心勾走后又随便抛弃,实在太冷血,太狠心,像没有感情。 如果她足够强大,是不是可以让苏瑾鸢永远保持那副缠绵的模样? 黎夙太想要了,那种感觉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 想将对方压在身下,想让对方没有拒绝的能力,任她摆弄,任她亲昵的说任何话。 “……师姐说的是,我失神了。” 苏瑾鸢很满意对方乖乖认错的样子,成就感油然而生,她们本质上没什么区别,都是喜欢使用狡诈来达到目的的人罢了。 也难怪从前世就开始较劲。 黎夙悄然观察她的表情,眸中泛起一丝笑意。 “我如今太虚弱,恐怕会出什么意外,师姐今夜,可以留宿吗?” 虚弱?哪门子的虚弱? 苏瑾鸢眼角一抽,衣摆微掀,斜躺在床头,审视黎夙一番道:“一年后就是仙门大比,最后一名会被驱逐出仙宗,不要怪我没提醒你,如果因为伤没痊愈而丢了焱峰的脸,我不会为你说话。” 黎夙抬眼回答:“那如果得了第一名呢?” 那就是筋脉寸断,半年无法修炼。 和她前世一样。 苏瑾鸢不知道那枚丹药是谁掉包,但如果是黎夙自己,就绝对不会有事,如果有事,那就说明宗内另有其人。 [你要用她的命去赌?你忍心?] 苏瑾鸢冷笑:我看起来很好心吗?那个真凶很有可能就是前世害得宗门几乎覆灭的家伙,我必须找出来。 如果是黎夙,那这人就是叛徒。 如果不是,苏瑾鸢也要将那个人铲除。 她说话没有半点怜悯的意味,就好像她这个人从里到外都那般冷漠,只是有一瞬间,她的视线落在黎夙的眼尾上,那枚并不明显的泪痣如同泣血。 心尖浅浅荡起波澜。 苏瑾鸢展颜一笑:“那你要什么,师姐都给你,只要我做得到。” 她不知道黎夙赢不赢得了,前世是她拼尽全力才拿下第一,今世就算不是她,也可能有别人。 「我要师姐」 “我要师姐。” 黎夙心中所想和口中所说惊人的一致,她没有笑,像是在提前通知苏瑾鸢准备。 “先赢了再说吧,一个炼气期的家伙。” 苏瑾鸢翻了个白眼,躺倒在床上,一条腿还悬在床边,闭着眼道:“这张床是我的,我随便你睡哪里,总之不准靠近我。” 意思就是同意留宿了,但是黎夙只能睡地板。 那个人没说话,坐在桌前指尖微动,窗和门便都被关上,寒风被隔绝在外,黎夙心中默念法术,使得整个房间都热起来。 她很轻的将碗筷拿走,处理好一切回来的时候,苏瑾鸢躺在床上呼吸平稳,好似睡着了。 黎夙记得这人说过,她不用进食和睡觉的,所以现在,应该是在装睡,自己若是贸然靠近,怕是又得被打成重伤。 虽然现在这副模样,也有她自身的手笔。 毕竟如果不是黎夙步步为营,也不会赢得苏瑾鸢来到尘日殿,并且同意共处一室的结果。 身上疼点而已,比起这些都太值得了。 黎夙知道自己产生了一些奇怪的感情,还有了些变化,她坐在桌前不看那个人,强制自己平复且忘却。 但冬月不亮却暖,印得窗纱上飘满冰晶,她忍不住回头去看,却在瞥见那张脸庞时被触动。 是错觉吧。 黎夙这样想,不然对苏瑾鸢有想法这实在太奇怪了,也说不通。 她无声站起,从房中拿出纸笔来,借着微弱的光执笔写字。 黎夙像一个盲者,看不见,理不清,月亮掉到雪里,将窗吹开一条缝。 她额前的碎发撩起,桃花眼垂下,瞳孔将纸上的字照得清晰。 「苏瑾鸢」 黎夙什么都没想,又好像想得都是她,所以随心执笔,落笔便是她。 她掌心向上,蓄出一团灼心的火,将纸烧得一干二净。 什么都没发生,除了黎夙看不清的面容里装了一些别的情绪。 苏瑾鸢将一切看在眼里,觉得那道背影当真难懂,黎夙究竟写了什么,要那么急迫的销毁? 不像她。 “黎夙。” “嗯?师姐,怎么醒了?” 苏瑾鸢故作困倦的抬了抬眼道:“好冷。” “抱歉师姐,我没关好窗。” 黎夙走过去将窗关上,还特地检查了一番才走到了床边蹲下。 苏瑾鸢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握住,很烫的温度传遍她的全身,忽然一阵心悸,隐约产生了些幻觉。 她体寒许久,早已习惯,所以面对太过陌生的热源,她第一时间是想要排斥和拒绝。 可是面对黎夙,她总觉得有种熟悉的温暖。 以前那人也这样为她暖过身体吗? 苏瑾鸢不记得了,她认为应当是没有的,因为自己不会允许黎夙的靠近。 “我别的不会,只会这点小法术,师姐既然允许我留宿,就也允许我做点这些事吧。” “伤好后,我会再次前往黑棘谷,我想要师姐,所以我一定会得到第一。” “师姐……师姐?” 床上的女人没了声音,好像真的睡着了。 黎夙不再言语,盯着那安静的睡颜看入了迷,长久的使用法术伤身,她手臂上前几日的伤疤隐隐作痛。 可她却毫无察觉,低下头,把掌心里的手放在唇边浅浅一吻。 唇瓣的烫度像一把火,烧进苏瑾鸢少有的梦境里,她指尖好似停着一只鸟,眼睛深黑,尾羽燃着红光。 鸟的翅膀断了,在苏瑾鸢的掌心烧得只剩下焦黑的躯体,她轻轻一碰,就化为一只指节分明的手,好看的手指陷进她的指缝里,十指扣得很紧。 苏瑾鸢略微迷茫,抬起眼来,看见一道模糊人影,朦朦胧胧间,视线焦距,她这才看清对方的长相。 那人靠坐在床边,半边脸陷在五指中,泪痣楚楚动人,绝色倾城。 她玉质天成,眉目间皆是仙姿。《 》 8、原罪 苏瑾鸢试着收回了,却被黎夙皱着眉攥紧,捏得她手骨发疼,不自觉低声斥她“黎夙!” 那女人好像睡得很熟,迷迷糊糊的嘴里喊着“师姐”,随后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苏瑾鸢顿时手臂发麻,耳根红透了。 不是吧,自己也没睡多久,怎么就在自己手里睡着了?而且看这架势,可能亲了好几下了。 等等,有点不对劲啊! [亲爱的宿主,我看她就是对你图谋不轨,你还是早点把你的计划提上行程吧] 系统难得的谄媚,居然是说这种话,苏瑾鸢不禁怀疑,难道黎夙真的太可恨了,导致外界的力量都讨厌她吗? 这么一想,苏瑾鸢若有所思起来。 她眯了眯眼,用了点力气在对方脸上拍,看见那一块皮肤都红起来,心底浮起诡异的满足。 黎夙的脸真好玩。 话说前面好像听到这人说要再去一次黑棘谷,苏瑾鸢拧起眉心,顿感不妙。 她没有去过那里,甚至连黎夙上一次去都是明曦亲自带着,她知道很凶险,也知道那人回来后身上似乎有别的伤,只是她没发现。 一个人贸然前去无疑是去送死。 黎夙是一个很聪明,也很懂得权衡利弊的人,按理来说,不该如此莽撞,冲动,有别的的缘由吗?难道只是单纯为了获得苏瑾鸢随口说出的“想要什么都给”? 太愚昧了。 苏瑾鸢摇了摇头,忽然发觉自己没什么好在意的,如果对方死在里面,倒是如了她的愿。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样太便宜黎夙,苏瑾鸢感觉死得那么轻易实在亏,毕竟她已经筹划了很久,也记恨了两世之久。 矛盾的思绪在脑中交织起来,苏瑾鸢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去,什么时候回。 伤好?如果伤一直好不了呢? 苏瑾鸢眸色渐深,手肘撑着身子靠过去,嗅到淡淡的香气,她的手不知道被黎夙亲了多少次,那么自己也总该报复回去吧。 不然就这样被占走便宜可实在不是她的作风。 苏瑾鸢冷哼一声,凑过去想咬她,结果却忽然撞见黎夙睁开眼睛,吓得向前倒去,两个额头再次相撞。 苏瑾鸢:…… 黎夙:?! 苏瑾鸢眼泪冒出来:疼。 黎夙:师姐哭了诶,好可爱。 这家伙绝对修过什么铁头神功,怎么每次撞得她都那么疼?苏瑾鸢捂住额头,眼角很红,睫毛上都挂出泪珠。 黎夙连忙伸手搂住她,掌心贴在额头处用法术平复疼痛感。 “对不起……” “你老是撞疼我。” 虽然这次是她主动靠过去,但是她被那人吓到了,就是黎夙的错。 人就是这样,被人哄了就娇气起来,而且越发委屈。 黎夙垂下眼,咬了咬嘴唇很乖巧的认错。 “我错了,师姐下次可以直接叫醒我的。” “你还说我!” 苏瑾鸢满眼怒气,委屈多的要溢出来,眼眶酸得要命,要不是自尊心撑着不流出来,早就掉眼泪了。 黎夙双手环住她的腰,赶紧道:“那我不说了,师姐罚我吧。” 她视线忍不住上移,觉得那泪光像坠在她心底一样勾人。 「师姐哭起来这么好看,真的……好喜欢,哄起来也这么乖,能不能多哭一些,要把眼泪都收藏起来才好」 苏瑾鸢听到那话瞬间脸颊绯红一片,不是她就不明白了,黎夙到底想干什么。 她受了伤,对方居然是在想她多哭。 实在太过分了。 苏瑾鸢气急败坏,干脆不理对方,冷着脸别过头,而在黎夙眼里就像一只小浣熊竖起尾巴把自己蜷成一团。 很想在那粉红的脸颊上咬一口。 而她也的确这么做了,只不过刚凑过去就被苏瑾鸢推开了脸。 “不许碰我,手拿开。” “哦……那抱抱。” “不抱。” “我做错了事,师姐不想我听我道歉吗?” 苏瑾鸢眨眨眼,转头问她:“你怎么道歉?” 黎夙一只手掐紧她的腰,头凑在她颈窝里浅浅的呼吸着,眸色有些沉醉,那股子异样的心跳又泛滥开来,几乎要支配她的思想。 苏瑾鸢,苏瑾鸢…… 她在心里拼命想啊,光是想那人的名字,就好像掐住了她的脖子,呼吸不上来,窒息的连连后退,又沉沦于那份致命的吸引力。 “师姐,你抱我,你抱我好不好……” 黎夙好像喘不上气了,声音微抖,唇瓣翕动,是急迫,也是难耐。 苏瑾鸢听见那乞怜般的话语,只觉得格外满意,就好像她生来就爱听这样的话,而正好对方是自己最讨厌的人。 她本意是不想去和那人抱得那么紧,可手比大脑先一步行动,把黎夙紧紧的按在怀里,那比她高一点的女人,就那么迫不及待的搂住她。 鼻腔吐出的气息散落在苏瑾鸢的脖颈上,带着极其浅的酥麻感。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被人深深的需要着,渴望着,醉倒在绵软的云朵里。 苏瑾鸢是个不屈于他人之下的女人,但黎夙却以下位者的姿态,让她高坐华台,无法下去,也不想下去。 她知道自己不该这样,不该纵容黎夙,更不该纵容欲望本身。 此为原罪。 可苏瑾鸢贪心,虚伪,她想守好底线,又想抓住想要的,如此相悖,如此可笑。 黎夙用鼻尖轻蹭着那片肌肤,低声道:“是我求师姐抱我的,是我想要师姐,所以师姐不要想太多,一切都只是出于我的诉求。” 跟你无关,是我尝到了滋味而强迫你的。 黎夙知道苏瑾鸢是个怎么样的人,对方将面子视为性命,所以只能由她来承担所有的原罪。 这场莫名兴起的欲望里,只能刻上她的名字。 她不在意,更无所谓。 如果能这样无限的靠近苏瑾鸢,那么最后她的指责和骂名有多重,都没关系。 苏瑾鸢承认自己是有一瞬间,想回归那份冷漠,可黎夙实在太懂她,说完这一番话,心中便没了矛盾的情绪。 她没有错,更没有刻意引诱,只是对师妹的怜悯和疼爱而已。 一切都与她无关。 如若不这么想,苏瑾鸢无法做到将自己憎恨的人抱在怀里。 她伸手捏住那个人的下巴抬起,与那双桃花眼视线相撞,瞳孔深邃,“是,阿黎都这么求我了,我怎么会不答应呢?” 阿黎…… 在黎夙的印象里,对方从没这么亲昵的称呼过她。 心脏好像坏掉了,剧烈到她有一瞬间想就这样死掉,下颚被掐得很疼,黎夙眼中却漫出欢喜来。 恩威并施的感觉无人能体会,她恨不得就这样匍匐着,亲吻那人的脚尖,脚踝,小腿…… 当然,这只是黎夙的谋略罢了。 她的目标不可能只局限于下方,而是眉弓如刺,坐于佛前的神明。 黎夙喜欢看见苏瑾鸢满意的样子,那会让她深刻明白自己成功了。 每一步都没走错,每一步都不能走错。 她卑微的去靠近,借用这份脆弱得来自己想要的怜悯,哪怕一点点也好。 苏瑾鸢瞧见那人的瞳孔都有些迷离,指尖撩拨在耳边的发丝,轻抚脸庞,旖旎的气息顿时浓烈起来。 “嗯?阿黎,听见师姐的话了吗?” “听……听见了。” 黎夙将眼底的情欲压下,手在对方腰肢抚摸着,正想做点什么,却听到外面其他弟子的声音。 “黎师妹,大师姐在这里吗?玄鹄仙尊来了,但是峰主已经闭关炼药,怕是无法待见。” 黎夙一瞬间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苏瑾鸢睨她一眼,拍了拍她的脸,将外纱穿上走出去。 “我在,仙尊在何处?” “在大殿。” 黎夙摸了摸自己被拍的脸,忽然发觉那原来是一种安慰,心中涌出狂喜,紧紧地跟上去。 「师姐这般迷人,是只对我一个人吗?」 她试着去牵那人的手,可是有别人在,苏瑾鸢完全不留情面的甩开,余光冷厉无比,带着警告。 黎夙顿时抿住了唇,她好像有点想太多了。 在外人面前,苏瑾鸢对待她绝不可能像在房间里一样。 刚才的一切像一场梦,来得快,碎得更快。 玄鹄是剑峰的仙尊,跟明曦关系很好,她座下有位关门弟子,与苏瑾鸢修为相当,或者说是略高一些。 说来也是奇怪,明曦一年到头都经常闭关,为了研究她的药耗尽心血,黎夙心里琢磨着,突然也想去钻研一下丹药方面。 看看究竟有什么吸引人。 大殿里很安静,苏瑾鸢带着黎夙踏进去的时候,那旁座上的一名白衣女子便站了起来,朝苏瑾鸢缓慢走去。 “好些日子不见了,瑾鸢,听说,你捡了个师妹回来?” 苏瑾鸢轻笑:“是啊,就是我身后这位,黎夙,这是玄鹄仙尊的徒弟,鹤泠然。” 黎夙抬起头,发现那人玉貌如雪,白衣着身,眉眼似柳叶一般,夹杂着淡淡的冷意,嘴角上翘的时候会发出很轻的笑声,似仙铃碰撞。 对方和苏瑾鸢好像很亲近,也很熟悉。 黎夙眼睫轻颤着,忽然发现一个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她的确只有苏瑾鸢一个师姐没错。 但苏瑾鸢,却不只有她一个师妹。《 》 9、补剑 黎夙浑然不觉的将唇瓣咬破,似乎只有尝到血腥味才能让她保持理智。 「师姐对她真好啊,师姐对所有人都很好,可是我不喜欢她好,我宁愿她对我不好,对所有人也不好,我情愿被她打……」 苏瑾鸢皱起眉,察觉到那人的心理波动非常动荡,心声是一种听起来很缥缈的声音,此时却杂乱无章。 她下意识不想去管,乱七八糟的心理活动苏瑾鸢一点也不愿意听,总之不是对她有害的,她就全然不在意。 苏瑾鸢扫视了那人一眼,便与鹤泠然并肩走至玄鹄面前行礼。 “师尊闭关,弟子苏瑾鸢来替师尊接待仙尊,有什么事可与弟子说,待师尊出关便转告。” 玄鹄浅浅点了下头,她不喜开口,大多时候都很沉默,由鹤泠然为她传达要说的话。 “寂虬剑又损坏了?” 苏瑾鸢皱了皱眉,这可难办了。 寂虬剑是玄鹄的本命剑,而与她们焱峰之所以关系交好,就是因为剑峰的大多数剑,都是由焱峰炼制而成的。 所以明曦喜炼药,那是因为她天生灵根向火,可惜她所有的天赋都在炼器上,丹药这方面一窍不通。 而苏瑾鸢虽体质偏寒,却可以使用火系法术,在炼器方面除非极为顶尖的仙器及神器,都手到擒来。 但焱峰炼器并非主流,更多的人会选择修习纯法,若要论火系法术,整座仙宗里,没有哪一处比得过焱峰,故此,焱峰内会炼器的弟子也没有几个。 黎夙已经学会了基础的火系法术,不过还未接触炼器和炼药这两方面,苏瑾鸢知道那人天赋在于炼药,所以刻意不让对方有这方面的念头。 尽可能晚的发现天赋,就很有可能避免前世的重蹈覆辙。 而寂虬剑是一柄仙器,并且无限接近于顶级。 很强,缺点是容易损坏,而且修复的材料难找,所需要的修为和法力也要求很高。 鹤泠然看向她问:“如何,有办法吗?” “三个月。” 苏瑾鸢垂下眼:“而且,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如果这三个月内明曦能出关再好不过,如果不能,那就只能一直拖。 “拖不了。” 鹤泠然瞧了眼玄鹄凝重的神色,叹口气。 “弥罗海要塌了。” “什么?!” 苏瑾鸢瞳孔猛缩,弥罗海是仙界与幽界的连接口,一旦塌陷,就意外着属于六界之内生灵的魂魄都会喷涌而出。 没了幽界的管束,仙界绝对会被无数幽魂吞噬。 这太糟糕了,应该说,前世并没有发生这种事情,所以苏瑾鸢从未料想过。 她立刻询问系统是怎么回事,系统的回答却是“这很正常”。 [你是重生的,世界又不是] 什么意思? [世界是载体,载体是不会变的,就算所有人的记忆都重启,世界依旧按照时间流动着,你不知道的,也许都可能发生,而你知道的,也未必会发生] 苏瑾鸢沉默了,她似乎明白了系统的意思。 她的确重生了,很多事情也按照既定的轨迹进行,可唯独关联到世界的事情,却不受控制。 也许前世弥罗海还未到塌的时候,而现在既然塌了,就代表外世的很多东西都在改变。 六界未必还是苏瑾鸢前世记忆里的样子。 她忽然觉得头有点疼,弥罗海的坍塌意味着需要仙宗所有合体期以上的真人前去修补,包括到时,仙界其他隐退的仙者也会出关。 因为这关乎到仙界的未来,是否在弥漫着死气的环境里生存。 而玄鹄修为更是已经逼近大乘,她的实力很大程度上影响修补的成功与否,她是剑修,所以寂虬剑必须修复。 不能拖。 明明重生不久,就遇上了这种事情,苏瑾鸢微不可见的叹了口气。 黎夙站在她身后,第一次明显察觉到压在大师姐这个身份上的压力。 明曦不在,苏瑾鸢的决定就是主旨。 不是她们不愿去找那人请求出关,而是明曦每次闭关炼药,都会离开仙宗,就算到时察觉到弥罗海的动荡出关,再修复也已经来不及了。 苏瑾鸢抬起眼眸,望向那个坐在一旁淡淡喝茶的女人。 “仙尊,三个月,一天也不能少。” 三个月只是修复寂虬剑的时间,找材料还需要时间。 玄鹄瞥她一眼,薄唇轻抿,似乎在思虑这时间是否够。 坍塌的原因还未查明,如今也只是预估在半年内一定会塌,可其中会不会出意外谁也不确定。 当然,越早聚齐人,越早修补,也就越不会出现坍塌的可能。 鹤泠然似乎在与玄鹄传音商讨,最终半柱香烧尽,才开口对苏瑾鸢道:“好,三个月。” “师尊问需要什么材料,让我陪同你一起去。” 鹤泠然已经快要结丹,实力比苏瑾鸢要强上一些。 面对普通的妖魔还是不足为惧的。 苏瑾鸢皱起眉:“仙尊,您亲自前去黑棘谷不是更快吗?寂虬剑所需的冰岩矿一向难寻,您不是不知道。” 黎夙敏锐的捕捉到那人话语中的地名。 有很重要的材料在黑棘谷? 冰岩矿,好像有些耳熟,明曦当初带她前去的时候似乎提醒过她。 “小黎,黑棘谷的中心是冻原,金丹以下不可轻易前往,那里生长的冰岩矿,会烧伤你。” 黎夙记得自己还问过:“生长在冻原的矿石,居然拥有火元素吗?” 明曦笑了:“如果不是那些冰岩矿的存在,黑棘谷早就遍地冰晶了。” ………… 金丹以下不可前往,苏瑾鸢还只是筑基中期啊,就算与一个快要结丹的人一起去,也恐怕凶多吉少。 玄鹄眉眼冷然,不带任何情绪的站起身,腰间的仙穗晃动,黎夙第一次听见这个人开口说话。 “本尊去找明曦。” 也对,如果非要说谁有可能找到明曦,那就是玄鹄了,如果明曦能及时找回,那么苏瑾鸢就不需要承担那么大的压力和风险去修补寂虬剑。 弥罗海就更加不可能塌陷,一切都会解决。 这么说来,让玄鹄去找,然后鹤泠然与苏瑾鸢一同前往黑棘谷,是最好的办法。 黎夙还只是炼气期,是万万不能去的。 苏瑾鸢缓缓点了下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这几日先做下准备,随后就启程。” 鹤泠然露出一抹微笑,“那我便不回剑峰了,这里有地方住吗?听说你小师妹的尘日殿挺大的。” “师姐最近住在我这里,你若是有需要,可以去鎏月殿。” 黎夙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直接将话插了进来,她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好感,怎么可能允许对方住在尘日殿影响她和师姐呢? 「师姐是我的」 苏瑾鸢眉梢轻挑,嘴角显露出意味深长的笑。 转头对鹤泠然说:“对,我们要离开一段时间,所以我需要给她布置一点修习的内容,师尊不在,我得好好教导她。” “鎏月殿是我住的地方,你去住几日也无妨。” 鹤泠然想再说点什么的,但无奈苏瑾鸢都这么说了,也只好垂下眼靠近她,低声道:“你这个小师妹好像是想霸占你啊。” 她眸色有些委屈:“我好不容易来见你一面,你这就赶我走。” 苏瑾鸢被她逗乐:“过几日路上有的是时间聊,急什么。” 她们相谈甚欢,在黎夙的眼里便是亲昵的说着耳语,顿时冷了脸色。 「师姐跟她在一起,这么高兴吗?」 「会不会不想回去了?」 「黑棘谷我也一定会去的,我一开始的目标就是那里」 苏瑾鸢听见了,眼眸微眯,没说什么。 玄鹄早已离开,鹤泠然和苏瑾鸢聊了几句便分道扬镳,黎夙跟在身后,一句话都不吭声。 “你不能去。”苏瑾鸢说的很直白。 “我不靠近中心,我只是去历练自己。” 黎夙早就找了理由,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答她。 苏瑾鸢想说的话瞬间都被堵在喉咙里,瘪瘪嘴冷哼了一声,嘟囔着“随你便”。 “师姐,现在没有人了。” “然后呢?” “可以牵手吗?” 苏瑾鸢回过头,发现黎夙把自己的手在衣袍上擦了好多下,才向她伸出手。 那双眼睛过于好看,尤其是望着她的时候,总含着暖星。 苏瑾鸢不敢多看,怕被那眼角的泪痣夺走目光。 嗤笑一声道:“不想牵怎么办?” 黎夙直接握住她的右手,咧嘴笑:“我想就行。” “以下犯上是师门忌讳,我不同意的事也敢做?” “那师姐要打我吗?” 黎夙不仅不害怕,反而还有些了期待。 苏瑾鸢眼角一抽,表示有些无语,怎么有人会想挨打呢?简直匪夷所思。 她想甩开那个人的手,但对方也不知道怎么了拽得特别紧,拉着她走向旁边一棵硕大的仙树下。 “你干什么!” 黎夙拽着那个人的手将其压在树上,毫不意外挨了一巴掌,好看的脸瞬间浮起红印子。 她眼底的光好像黯淡了,但到底什么也没说。 只是环住那人的腰,用很低,很弱的声音恳求。 “师姐……” “我只是想抱抱你。”《 》 10、灼骨 “好吗?” 黎夙微微低着头,视线向上,双膝不自觉弯曲,形成仰视。 她答应过苏瑾鸢的,如果太高的时候,就蹲着,这样就不会被嫌弃了吧。 黎夙刚才用的力气不小,苏瑾鸢背靠着树根,皮肤被摩擦得生疼,双目愠怒,拽住那人的衣领想再打她一掌,发现她乖乖的别过脸,就等着挨打。 顿时冷哼一声没打下去。 “老实说,到底怎么了?” 黎夙双眼亮起来,两手环住她的腰紧紧地抵在树上,头埋在那人肩窝里,苏瑾鸢觉得她如果有尾巴的话,应该已经翘起来摇来摇去了。 “没有……就是想抱师姐。” 苏瑾鸢轻轻挑眉,脖颈被那人的发丝蹭得特别痒,她还是敏感,没一会就笑出声。 “想抱下次就直接说,这般闹腾,我绝不饶你。” 「可我怕不这样,师姐就不愿被我抱在怀里了」 黎夙目光闪躲,心中明明芥蒂先前的事,却绝口不提,可能是她知道自己没那个资格去过问苏瑾鸢的朋友。 但她隐约觉得那人应该是知晓的。 故意不想管罢了。 黎夙讨厌这样,她讨厌苏瑾鸢的不闻不问,讨厌苏瑾鸢放在别人身上的视线,讨厌她对别人笑,对自己却从来都是那么凶。 她憎恶,怨恨,无法控制,这样的情绪总是剥夺着她对自主行动的支配权利。 双膝蹲得发麻,黎夙没有撕破自己伪装的面具,依旧装得纯善又委屈,赖在那人怀里蹭来蹭去。 因为她知道,苏瑾鸢只喜欢她这样。 强迫会挨打,暴力会引来更过分的毒打,只有这样,黎夙才能得到那么一丁点的视线,很荒唐吧,可事实如此。 她觉得自己不该这样的,可是黎夙光是看到苏瑾鸢,心中就抓狂一般的感到崩溃,那人实在太蛊惑,对她肆意说的几句话,就能让她迟迟不能忘怀。 心被抓住了,捏得血淋淋的冒出血泡来,她舔舔嘴角,却沉醉的感受那份疼痛。 “师姐喊我阿黎好不好?” 苏瑾鸢“嗯哼”一声,果断拒绝。 “不想喊。” 什么都听黎夙的那怎么可能,不过是给点甜头,又再给予打击,使得对方有落差感罢了,不然怎么达成她报复性的心理呢? 苏瑾鸢是个跟“仁慈”不沾边的人,她阴险毒辣,喜欢看到黎夙难过,伤心的模样。 还有那楚楚可怜的乞求,有时候都让她有些入迷了。 就好像全身的骨头都被一簇火苗灼烧,焚心如毒。 黎夙沉默了,她眼眶泛红,却不是要哭,而是明显有了怒意,腰间的手狠狠掐了一下,苏瑾鸢皱了皱眉头,疼得她闷哼出声。 “刚跟你讲完规矩就不听话,黎夙,我要怎么打你,你才能长记性?” 黎夙笑了,桃花眼里好像藏着很深的月。 “听话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吗?” “师姐,你教教我。” 她说话的时候半喘息,像在努力克制什么,唇角总是挂着笑,将苏瑾鸢紧紧钳制在自己怀里。 「我不懂得知足常乐,师姐,你给我的太少了,不够」 「师姐,我不会让她和你一起去黑棘谷独处,你是我的,师姐」 「修为不够,我就增进修为,她比你强,我就会比她更强」 「到那时,你还会是现在这样吗?」 ………… 苏瑾鸢很少听到她在心里说这么多话,应该说那个人一向把心思藏得很好,就连在内心说话,都掩盖住欲望。 她知道黎夙会去,却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去。 是因为鹤泠然吧。 苏瑾鸢知道她在吃醋,知道她不开心的源头,但她是个坏人,是个极恶之人,故意不提,也不哄。 因为这人是黎夙啊。 她怎么可能去哄自己讨厌的人呢? 苏瑾鸢承认,她喜欢看黎夙吃醋的样子,就好像自己被一个人在阴暗处关注着,那种有人紧盯自己背影的悚然感,只有她会觉得愉悦。 并且在对方看不见的地方勾起唇角。 甚至于被那人强制的困在此处,苏瑾鸢都归咎于黎夙发脾气,而且还会在心里暗笑,满意这种现状。 [你真可怕] 系统表示不理解,但它好像也乐于看到这样,甚至于站在苏瑾鸢的统一战线。 它的目的一直模糊不清,苏瑾鸢知道,所以从来不问,只等它哪天露出马脚。 “你总得听话我才能教吧。” 黎夙垂下眼帘,“我很乖。” “不信,你的手……” 黎夙再次一掐,苏瑾鸢浑身发软,倚靠在她怀里,还好这焱峰人少,没什么路过的弟子,否则非要传出流言不可。 “我很乖的,师姐,我很乖,我只是想师姐抱我,我们今晚还住在一个房间,好吗?” 苏瑾鸢耳尖发烫,有些恼怒于自己身体怎么这么不争气,瞪她一眼道:“你哪里乖了,跟我一个房间你别想碰床一下。” 黎夙弯起眼眸点头:“不碰,就在床边给师姐暖手。” “师姐那般怕冷,去黑棘谷怎么办?那可比仙宗冷多了。” “那就用不着你操心了。” 苏瑾鸢使尽全力才把黎夙的手从腰上拿下来,结果怀里又埋了个软乎乎的人,两块棉花一直抵着她胸前。 她气到咬牙切齿,觉得这个人真是跟块橡皮糖一样,特别的黏人。 “师姐要回去了吗?我也一起。” 黎夙被那人甩开手,又再次缠上去。 “师姐,师姐,师姐~” 苏瑾鸢回过头没好气的道:“你烦不烦?” “我喜欢师姐嘛。” 苏瑾鸢讥讽道:“知道什么是喜欢吗?就天天说。” “不知道,想说。” 苏瑾鸢没回话了,可能是觉得这话题过于没营养,一路上都不再搭理黎夙了。 鹤泠然已经快要结丹了,而苏瑾鸢还没有,所以她要抓紧这几日时间突破瓶颈,只要能达到筑基后期,去黑棘谷也就没那么危险了。 她的药房在鎏月殿,每次炼药都要回去一趟,顺便询问鹤泠然的修炼进度,黎夙知道后,连夜把药房里的东西搬到尘日殿。 苏瑾鸢目瞪口呆,无语的看向黎夙,换来对方无害的一笑。 “师姐整日奔波,我心疼,这样师姐就可以不用回去拿药材了。” 忽然察觉到些许波动,苏瑾鸢惊喜的笑了。 “她金丹了。” 鹤泠然微微睁开眼,却没看见那人的身影,略微失落,走到隔壁一看,发现药房里的东西都消失不见,一猜便知是黎夙干的好事。 她柳眉皱起,心觉自己应该想多了。 凡人而已,依赖同门师姐很正常,过段时间应该就不会了,再怎么争,也跟自己没有可比性。 这么想着鹤泠然心里舒服了点。 她跟苏瑾鸢临峰,相伴的时间都有一百多年了,没人比她更懂对方讨厌什么样的人。 ………… 黎夙端着几盘菜走进来,轻轻的放到桌上,床上打坐的苏瑾鸢抬起一只眼瞧过去,冷声道:“跟你说了,我最近在辟谷,怎么还是天天送?” 黎夙眨眨眼,无辜的说:“我怕师姐饿,师姐若是不吃,我就吃了。” 苏瑾鸢收敛气息,体内的灵气归于一点,猛然冲击屏障,半晌,她微微吐气,眸色更深了点。 筑基后期了,比她预想中的还要快。 前世这时候,她还在筑基中期焦头烂额,也许是这次她静了下心,再加上系统的存在,让她速度加快了不少。 [按照这个节奏,一个月后你结丹不是问题] 可惜还是太慢了,不到达金丹期,苏瑾鸢对拿到冰岩矿没有绝对的把握,值得庆幸的是,鹤泠然已经金丹了。 黎夙在桌边看着她,浅然一笑,熟练的前去药房为苏瑾鸢收拾药渣,她指尖捻起那深灰色的药尘,只一闻就知晓苏瑾鸢在炼什么药。 她知道那人炼毒的偏多,自从药房搬过来后,她就时常看见苏瑾鸢泡在药房里不吃不喝,也不休息。 黎夙不敢问,因为她问了只会被警告不要碰炼药,说是损害她的身体。 黎夙不明白,但也照做了。 可是天赋这个事真是说不准,苏瑾鸢制一个毒,她就偷偷配这个毒的解药,身体控制不住的这样做。 就好像她曾经见过这样的毒,并且发了疯的要救一个人一样。 黎夙故作无事发生的收拾好回房,见苏瑾鸢已经坐在那里吃了,联想起刚刚那人说要辟谷,忍不住笑出声。 “你笑什么?” “我没笑啊。” 苏瑾鸢冷冷的盯着她,许久才开口:“你帮我打理药房的这几日,可有什么收获。” 黎夙眼睛都不眨一下的回答:“没有,我看不懂那些药材。” 她知道这人想要什么样的答案。 「师姐又在试探我了」 原来知道啊。 苏瑾鸢低下头,越吃越乏味,她一直这样控制黎夙,让其没办法接触天赋所在的事物,究竟是对是错。 系统说世界是不会重生的,她如今所做的,是否会改变未来? 苏瑾鸢握着筷子的手被一双滚烫的手包裹住,她抬起眼,瞳孔里印着那张蛊人心弦的脸庞,内心荡起一丝涟漪。 好像的确有些地方发生了改变。 她说的不是世界。《 》 11、梨树 可是这样不对,跟她的初心不一样了。 苏瑾鸢冷冷扫了她一眼,黎夙微怔,下意识松开手。 「好像,又做错事了」 不是你的错,其实。 苏瑾鸢在心中无意识的念了一句,但脸上的坚冰依旧未化,她有自己守着的东西,那是她纯粹的恨意。 所以面对奇怪的情愫,她第一时间,是感到排斥,但反应过来时,又明白其实与黎夙无关,只是拉不下面子来说什么。 黎夙像认错的孩子一样坐在桌边,明天苏瑾鸢就要启程了,而她也要紧随其后,只是不能在明面上与她们同行。 她会去,但不会毫无准备的去。 只是目前黎夙的修为的确不高,离金丹还差了远远一大截,她不想成为拖后腿的,又不想只有鹤泠然能保护苏瑾鸢。 她还有很多要做。 黎夙余光瞥向药房的方向,眸光浮动。 “阿黎。”苏瑾鸢的声音唤回她的视线,黎夙一愣,随即弯唇笑起来。 “师姐我在。” “今天的菜淡了点。” 苏瑾鸢口味偏重,可能是以前很少吃东西,被黎夙投喂的这段时间,都只想吃点重口的。 “真的吗?” 黎夙皱眉,她放的调味跟前几天一样,似乎有些不信邪,看见苏瑾鸢筷子上还夹着一块肉,便直接凑过去咬住。 “没有啊。” 她看似细细品味,实则心里都乐开了花。 「是师姐的味道」 苏瑾鸢听着她的心里话简直绷不住笑,捏着筷子像勾引似的又夹一片,黎夙见她一只手撑着脸,美目含笑的望着她,便懂了意思。 乖乖凑过去接受投喂。 她舌尖上好似都残留着苏瑾鸢的气息,尝不到食物的味道,眼神一直落在那人脸上移不开。 “师姐,真的不淡,你再尝尝。” 苏瑾鸢盯着被那人吃过的筷子,在灼热的目光下故意迟疑片刻,才塞进嘴里。 黎夙看着她那粉红的樱唇还抿了两下,心尖好像也被跟着揪了两下,心跳快到不能呼吸。 师姐不嫌弃她吗?师姐肯尝她吃过的筷子,是不是代表,她没有做错事呢? 黎夙感觉自己快要疯掉了,唇齿间遗留的感觉,与视觉上所看到的那两片唇瓣交织在一起,就好像与其接吻。 如果,如果能真的触碰到…… 她知道自己在幻想一件不可能的事,但苏瑾鸢的种种带有诱惑的举动,都让她心猿意马。 黎夙忍不住发狠的想,如果有一天,哪怕是跪着的,是毫无尊严的,是抬起头就要挨巴掌的。 若能吻到那张唇,都值得了。 她知道自己变得很奇怪,增生了很多怪异,病态的想法,可就是拼了命的想靠近苏瑾鸢,想看对方哭,想看对方软在自己怀里。 “阿黎?黎夙。” “你听见我说的话了吗?” 黎夙瞬间被拉回思绪,这才发现背后出了一层薄薄的汗,全是她沉浸在幻想中好似浑身都烧起来,又怕被戳破心思,所以脸上都冒出汗珠来。 苏瑾鸢眯了眯眼,刚才这人心里想了一大堆有的没的,都串不成一句话,也不知道想哪去了。 在自己面前还会分神想其他吗? 那她刚才还吃了黎夙咬过的筷子!苏瑾鸢光是想想就气不打一处来。 于是顿时将筷子放下,发出有些吓人的响声。 黎夙眨了眨眼,有些不明所以,但不管了先哄为敬。 “师姐生气了吗?” “对。” “生我的气吗?” 苏瑾鸢哪里可能承认,所以果断否认,不然要是让黎夙知道自己生的什么气那还得了? “你有什么能力让我生你的气?” 黎夙抬眸看她:“师姐想试试?” 气氛有一丝的危险,苏瑾鸢秉持着生气伤身的原则,冷厉的双眼审视她一番,便坐回床上修炼。 「肯定是生我的气了,但是我刚才什么也没做,怕不是觉得我没听她说话,所以……」 黎夙内心权衡一番,蹲在了床边仰头问:“师姐会没事的,对吗?等我们都回来,你再教我怎么修炼,我会拿下第一,给你和师尊长脸。” 她记得苏瑾鸢许下的诺言。 “要拿第一,我就一定会是你的对手,你的意思你会在一年后突破金丹?” 苏瑾鸢没睁眼,不明意味的笑了声。 不是她觉得没可能,正是因为她觉得如果是黎夙就真的有可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苏瑾鸢已经默认了对方天赋高超这件事。 黎夙轻轻握住她的手,珍惜般的放在自己脸颊倾城,好看的眉尾翘起,显得红痣如太阳一般闪耀。 “第一的奖励我会交给师姐,我真正的想要的,师姐你知道。” 苏瑾鸢微凉的手被暖得热烘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习惯了这种温度,那种从掌心传递到心尖的滚烫。 她忽觉稍许困意,又认为修炼不可停下,毕竟明日还要启程去拿炼器的材料,焱峰里其他都有,就差冰岩矿,而且还不是一个两个,需要至少上百个。 黎夙发现她的坐姿有些不稳,头好像也一点一点的,心中弥漫出疼惜,这几日来,她没见过苏瑾鸢休息。 吃完饭便是修炼。 黎夙有时候觉得,修仙的人,每一个都像苏瑾鸢一样那么累,那么强迫自己吗? “师姐,你睡一会吧,到时辰了我叫你。” 苏瑾鸢瞥她一眼,随意的点了点头,她的确累得不行,这样明天去恐怕也没状态,被黎夙握着手躺下了。 几乎是沾枕的那一刻,她就快坠入梦中。 黎夙注视着那人的睡颜,忍不住倾身靠近,很静,很轻,呼吸都缓慢无声。 她似乎是想在那颊面上落下一吻,但凑得极近时,却按耐住了心底的波动,低下头在手背上浅吻着。 「师姐,睡吧」 黎夙还未弄懂自己感情的由来,她只知道自己有一种欲望,想要去亲近,去拥抱。 想与其同塌,拥抱着为她暖热整具身躯。 她想顶替苏瑾鸢身边的人,独自守着对方,想只有自己能看到笑颜,每一个不同的神情,只对她绽放。 “你为什么总喜欢抱我?” “因为喜欢师姐啊。” 黎夙想起自己说的话,那时只是随口而出,现在想来,可能也没那么随意。 “喜欢……喜欢……” “师姐,我不知道喜欢是什么,可我只对你说过。” 黎夙就那样靠坐床边,那人的手被她十指相扣放在心口前,明曦总夸她聪明,她却觉得自己还是太笨了。 如果真的足够聪明,又怎么会不理解“喜欢”是什么样的呢? 苏瑾鸢整个人被包在被褥里,只有一只手在外面,她睡得很沉,可能太累的时候就会这样,而且手实在太温暖,不觉得冷了。 她又梦见那只火色尾羽的鸟了,停在开满梨花的枝头,鸟儿一直飞,她便一直跟着走,直至看到一座仙气环绕的山峰。 苏瑾鸢觉得很熟悉,那是记忆里,前世的焱峰。 她那时候很忙,忙着教导峰中的弟子,忙着炼毒,忙着增进修为,黎夙时常来找她说话,苏瑾鸢都以没时间为由而拒绝。 那时候她以为,对方应该每次都走了。 结果此时,鸟儿飞到了黎夙的肩膀上,苏瑾鸢清晰的看见对方跑到角落里,用手指在雪地里写字。 写完又唤出一团火,将字照明。 那是她的名字。 苏瑾鸢有时候还是会跟黎夙说说话的,只不过她一开始虽然并不讨厌黎夙,可也没多在意,很疏离,客气,有距离。 那些年焱峰上的雪可能实在太大了。 苏瑾鸢都没注意到黎夙冻红的脸和耳朵,究竟是冷,还是有别的意味呢? 她想,也许前世黎夙没学那暖身的法术,所以连那人自己,也没热起来。 苏瑾鸢看得很迷茫,她在想这是自己过去的记忆吗?还是第一次以这种视角去看前世的故事。 她重生的时候满心只有仇恨,鲜少去想从前。 也许真的忘了很多,也许梦也并未现实,只是虚构罢了。 “可是,真的是幻觉吗?” 苏瑾鸢站在原地,看到鸟儿飞回到梨树上,扇动翅膀,无意间将梨花抖落下来几朵,朦胧了她的双眼。 幻想有一个人,在几百年里,都望着她的背影自言自语吗? 这不像她的风格,更像是黎夙那个人真的会做的事。 这么说来,只有黎夙的修为和名声远远超过苏瑾鸢时,她才真正去注意到那个人。 虽然是嫉妒和憎恨堆叠而成的。 苏瑾鸢半梦半醒间,听见黎夙模糊不清的心声,细微,弱小,却触动人心。 「可是,师姐……」 「我想,我珍惜,我喜欢」 她不自觉发问,这个人在说什么,想要的是什么,喜欢的又是什么。 不是苏瑾鸢不会联想到自己,而是前世的她从未想过的事,这一世又怎么可能轻易相信? 但梦境太真实,像强迫她看完回忆。 天光明亮,化了一路的雪,窗纸被暖意穿透,散落在嶙峋的骨里,滋生出细细密密的青苔。 苏瑾鸢忍不住问:如果经常梦到同一个人,不同的记忆,有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吗? 没办法,她习惯猜忌了。 [我没有检测到有人控制你的梦境,如果经常梦到,可能就是你本身的记忆] 系统不解。 [你梦到什么了?] 苏瑾鸢忽然笑出声,摇摇头。 没什么,梦见了一棵梨树而已。《 》 12、悲鸣 鹤泠然抚摸着云海狐的毛发,等了许久才看见苏瑾鸢的身影,笑容却在瞧见那人身后的黎夙时消失不见。 “瑾鸢,怎么来得这么晚?” “有点小事耽搁了。” 苏瑾鸢面无表情,还不是某个人黏黏糊糊的一通抱,导致她一路上都是拖着一个可怜巴巴的家伙前进的。 她回过头,冷冰冰的嘱咐黎夙:“不准靠近中心,否则我绝不饶你。” 黎夙乖乖点头:“都听师姐的。” 苏瑾鸢上了云海狐,鹤泠然走近她道:“她不一起吗?” 看到黎夙跟着苏瑾鸢,她还以为这两个人要一起呢,结果真的只是出来送一程。 “她修为太低了,怎么能轻易去那种地方?” 鹤泠然浅笑,搭上她的肩道:“没事,我已经金丹了,我以前和师尊去过那里的,拿到不是什么难事。” 苏瑾鸢撇开她的手,冷冰冰道:“别动手动脚。” “瑾鸢,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对我你都这么凶啊。” “对谁我都这样。” 哦,有一个例外,而那个例外此时正悄悄的跟在她们后面。 不靠近中心是不可能的,黎夙很担心苏瑾鸢,至于那个什么鹤,她完全不在意。 她能保证自己不拖后腿,哪怕只是看着也好。 苏瑾鸢是第一次来到黑棘谷,如同书上所说的,黑棘谷的外圈温度偏高,内里却是冻原,正常人来到边界处就已经受不住了,而两个人自然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凰炀丹,是一种魔兽的内丹,生活在魔界冰火交界处,还是明曦偶然一次去往魔界的时候得到的。 带在身上能很大程度的避免两重温度给身体带来的影响,使灵气正常运转,不受气温动荡。 这也是苏瑾鸢未到金丹也敢进入中心的依仗。 而此时,黎夙已经被其他的生物给盯上了。 她的体质很特殊,凡是有妖兽闻到,都会像发狂一样冲过来,所以黎夙上回来黑棘谷便受了伤,若不是明曦出手及时,她基本已经丧命。 但这回不同,她给自己配出了一种药,遮盖住身上的气息,但她没有人教导,很明显有些地方学习的不到位,那些妖兽只是没有成群结队的扑上来,却依旧注意到了她,并紧紧跟随。 黎夙垂眸,有一瞬间想要杀死它们,却还是觉得跟随要紧,视野里那两个人的身影快要消失,她加快步伐跟上去。 谷内响起奇怪的声音,地面有一瞬间的震动,苏瑾鸢皱起眉,加快速度将找到的冰岩矿放进万象袋里。 不得不说,她身为明曦座下的大弟子,拥有的好宝贝不少。 “瑾鸢,有点不对劲。” 这冰岩矿虽说长在冻原,通体却燃烧着火焰,地面上总会有鲜红的脉络浮现出来,像是它的心跳一样,一起一伏。 苏瑾鸢每次采集,都需要以灵气灌注在掌心上,形成防护,才能迅速将其放入袋中。 可修补寂虬剑所需要的矿石实在太多,苏瑾鸢连脸上的汗珠都不敢滴落下来,鹤泠然修为高,时刻为她警惕着四方。 否则这种将灵气聚在双手的行为,完全是将自身暴露在危险中,一旦有生物进行袭击,苏瑾鸢必会重伤。 冰岩矿已经收集了半数,她们被迫继续向里走,因为外面的已经全部拿完了,有一道耀眼的红光亮起,引得地面上那些如血河的脉络沸腾起来。 鹤泠然第一时间挡在苏瑾鸢的面前,眼眸微眯:“瑾鸢,你看。” “是萃冰岩。” 非常稀有的一种冰岩矿,体型比其他要大上不少,一块便可抵得上几百颗的冰岩矿,但苏瑾鸢却没有宝物出现的惊喜,而是瞳孔猛缩,大喊一句“快跑!”就转身往来时的路飞掠而去。 鹤泠然反应也是快,脚尖一点,后背的衣物被从地面裂缝里伸出的利爪刮破,她闷哼一声,手里迅速掐起法诀,竖起一道庞大的保护罩为她们争取逃脱的时间。 可奈何妖兽的力量过于强大,鹤泠然口中喷出鲜血,白光瞬间将人的眼睛刺痛。 苏瑾鸢猛然回过头,拽住对方的手腕迅速逃往出口。 鹤泠然只是知道那个宝物的名字,却不知道如果出现这种顶级的宝物,会有多么恐怖,因为守护的妖兽,不,或者说是魔兽都有可能。 魔兽并不只存在于魔界,当然,魔界最为多,因为魔界本身就追求强大,外界若是出现魔兽,也定然极为强大。 苏瑾鸢第一时间喊出声,因为她的位置距离中心最近,最危险,所以先一步转身,结果鹤泠然还是被伤到了。 “该死的,这里怎么会有悲鸣蟒?” 一种极其狠毒狡诈的魔兽,蛇身巨大,喜独居,甚至诞下的后代都在它们自身的食谱上,叫声低沉,洪亮,似悲鸣,会引起人心底最悲伤的过往,使其神魂受控,故名,悲鸣蟒。 刚才苏瑾鸢还想,如果是弱一点的魔兽,或许还有机会,但碰上悲鸣蟒,基本上只有死路一条。 这魔兽移速不快,但发出的声音能响彻整个黑棘谷。 苏瑾鸢脑中像被剧烈碰撞了一样,有刹那的失神,但她知道此时鹤泠然受伤极重,必须马上治疗。 如果早知中心藏着一只这样的魔兽,那就是非元婴不可进入啊。 鹤泠然刚结丹不久,不知道伤到了何处,要是金丹碎裂,这个人就废了。 苏瑾鸢咬破舌尖逼自己清醒,拽着鹤泠然一直跑到冰火交界处,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你是怎么进来的?!” 黎夙握住鹤泠然的手放在树下,冷静道:“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间,师姐,我需要一刻钟,否则她的金丹要碎了。” 苏瑾鸢微怔,随即沉下眼点头。 “我知道了。” 悲鸣蟒的声音刺痛耳膜,苏瑾鸢唇瓣抖动,身躯摇晃地几乎快要倒下,可她必须使出浑身解数去抵挡。 她不知道黎夙为什么会突然出现,更不知道那个人是否真的有办法救鹤泠然,但此刻的她根本无暇分心。 她只能去相信。 苏瑾鸢要紧牙关怒骂:你这个系统不是自称来自异世界吗?你倒是想想办法啊! [急什么,我怎么可能让你死,你听我的,看见那条蛇身下泡着的火潭了吗?跳进去,我保你不死] 苏瑾鸢:发什么疯?! 且不说她这个身躯如何抵挡得住,她跳下去之后,黎夙和鹤泠然怎么办? 苏瑾鸢回过头,瞥见鹤泠然体内散发出翠绿色的光芒,顿时惊愕。 木系的治愈法术,黎夙?怎么可能? 前世对方一直修的都是火系法术,因为天赋在于炼药,可是今世怎么会突然拥有治愈的木系法术呢?根本没有人教她啊? 但苏瑾鸢看得出来,鹤泠然的状态在转好,系统的办法究竟值不值得一试,已经由不得她选择了。 系统想让她独自逃生,不管岸上的两人,可是苏瑾鸢做不到,她必须想一个办法,吸引悲鸣蟒的注意力,将对方带回火潭之下。 “咳……咳咳……咳……” 鹤泠然捂着胸口,努力睁开眼,却看见了黎夙的脸,顿时转头看去,望见苏瑾鸢正在与那大蟒周旋。 不行,这里谁都不是这悲鸣蟒的对手,苏瑾鸢会死的。 鹤泠然推开黎夙,拿出自己的本命剑,明明伤还没好,就要上去帮苏瑾鸢,结果到半路就体力不支的跪了下去。 黎夙盯着那个人半空中闪躲的身影,心尖紧绷,鹤泠然及时治愈,金丹无损,可是她那点实力,又怎么可能救得了苏瑾鸢? 两个人想要靠近,却都被强大的力量波动排斥在外。 忽然,她们看见苏瑾鸢纵身跳入了火潭,而悲鸣蟒也跟着钻进去,冰雪强烈的飞舞着,冷风将地上染血的厚雪吹散。 黎夙没有说话,她只是快步跑过去,同样也要跳下火潭,却被鹤泠然拽住。 “你发什么疯?这个火潭是悲鸣蟒住的地方,浸泡着毒和高温,瑾鸢进去……是不可能活下来的。” 她眼眶猩红,冲着黎夙破口大骂,却说到最后,愈发哽咽。 可是身旁的人面无表情,她凌乱的发丝被风吹起,桃花眼里似乎没了光芒,瞳孔很空,呆呆的望着她。 “她是我师姐。” “瑾鸢用死换来了我们两个人生,快走吧,如果悲鸣蟒又回来了,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鹤泠然嗓音愈发沙哑,她眼角很红,像是要落下泪来,却又尽力地憋住,她不喜欢黎夙是真,可她也并不想看到一个人就这样白白送死。 更何况,黎夙刚才还救了她。 “你走吧。” 黎夙低着头,看着如血一般鲜红的水潭,衣诀翻涌,她不相信苏瑾鸢会这样死掉,她更不相信这样一个人,会以这种方式来换她们活下去。 她了解苏瑾鸢的,她了解……她了解…… 喉咙好像说不出话了,黎夙没有再犹豫,酸涩的痛觉遍布她的四肢,眼睛缓缓闭上,就那样坠入潭中。 师姐,我了解你的。 你讨厌孤独,你讨厌我,你讨厌我不听你说话。 我也讨厌。 我讨厌你丢下我一个人。《 》 13、怎办 有些事情发生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一个人连眼泪都流不出来,就要接受另一个人死亡的事实。 黎夙甚至没有时间去想很多事情,想很多回忆,就要去陪她。 跳进火潭的那一瞬间,黎夙整个人都好似燃烧起来,她在研究炼药的期间,无意间觉醒了自己的木系灵根,可能与她那奇怪的体质有关,才会那么吸引妖兽。 但再怎么样,她也不过一个炼气期,一个根本没有能力救苏瑾鸢的废柴。 黎夙无数次怨恨自己为什么只是个凡人,为何修炼的如此慢,如果她足够强大,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她好似看到了些许光芒,从梦魇中微微睁开眼,看见苏瑾鸢长发飘散,浑身被红光包裹,蜷缩着,手心里握着一粒珠子,唯美的像一张画,而那人是太阳。 两个人都没了衣物庇护,可能是在这高温之下,根本就只有纯粹的□□可以进行抵抗了。 黎夙感受到自己体内传来一种极其冰凉的气息,翠绿的光芒宛若新生,将她全身笼罩,她拼命伸出手,去触摸那枚太阳,手指却被烫伤。 “师姐……我来了,师姐。” 她不管不顾,苏瑾鸢手里的凰炀丹却震动起来,发出耀眼的光芒,黎夙咬紧牙关,伸手将那个人紧紧抱在怀里。 哪怕对方的体温高到要将她烧成灰烬,黎夙也依旧垂着眼亲吻她的额头,那么缱绻,那么温柔,语气轻的像是怕吵醒她。 “师姐,不怕。” 火潭之下,是极致的冰,和极致的焱,庞大的蟒身好似缠绕在一个壁垒上,迟迟无法靠近她们,竖瞳骇人,偶尔能听见吐着蛇信子的声音。 “冷……” 苏瑾鸢忽然开口呢喃,身体抖得厉害,拼命的蜷缩在黎夙怀里,两具未着片缕衣物的身躯紧紧搂在一起。 “冷?” 黎夙皱起眉,怀里这个人烫得她都快抱不住了,怎么会冷呢?但此时由不得她想太多,像往常为其暖手一样,将全身的体温都升高,抱紧苏瑾鸢。 可是没有用,那个人还是拼命的喊冷,黎夙沉下心,最终决定用自身灵气包裹全身,尤其是用了那木系的力量。 火遇森焚。 如果苏瑾鸢是被火潭强大的火焰力量吞噬,那么她就做那人的燧,借助那股力量将自身引燃。 达到提高体温的目的。 代价是黎夙必须要撑得住火焰的焚烧,在苏瑾鸢清醒前,她都不能睡。 黎夙能感觉的到,她的体质是畏惧火焰的,说明这火是她的克星,而染上火的苏瑾鸢同样也是。 可是她绝不可能放开怀里的人,自然只会不顾后果的将身体暖热。 苏瑾鸢意识混沌,走在一片茫茫的大雪里,她冷得哆嗦,双腿颤栗,忽然握住一颗火星,像看见星星那样挪不开视线。 “冷……” “还冷吗?师姐。” 黎夙低声喘息着,更加将温度提升,摸着那个人的脸,发现对方眼睫上真的挂着冰晶,顿时咬紧牙关,身躯贴得更近,试图传递温度,但没有用。 她努力冷静下来,思索着是否有别的原因。 凰炀丹……好像在哪本书上看到过,生于魔兽,冰火之中,阴阳两界…… 黎夙瞳孔收缩,她好像有些明白了。 黑棘谷外热内冷,冰岩矿外冷内热,等于形成了另一种方式的冰火交融,凰炀丹受到刺激,以为回到了魔兽的体内,所以爆发出强大的力量。 这力量护住了苏瑾鸢的命,却也在害她。 因为那么纯粹庞大的力量,怎么可能是一个筑基期的人能够承受的呢? 火潭里拥有极致的高温,所以凰炀丹在苏瑾鸢的手里,就会释放出极致的冰霜,对方才会一直说冷。 黎夙试图将那枚珠子拿出来,却好像黏在苏瑾鸢手中一样,怎么也拿不出。 这样下去不行,任由这股力量侵蚀,苏瑾鸢一定会因为猛烈的冲突爆体而亡。 黎夙要把那股寒冷导出来,这样内外两界就能达到平衡,苏瑾鸢或许还能吸收那份凰炀丹中火焰的力量。 灵根震动的厉害,木系最为温和,黎夙要用这份力量深入那人的体内,将寒冷带出来。 她轻抚那个人的脸庞,被皮肤上结出的冰霜冻伤手,眼眸软了下来,微微张开嘴,贴近那人的双唇,只一瞬间便吸到冻人的寒气。 苏瑾鸢手里的火星发出光芒,流淌出源源不断的热流,她看见那光化作了鸟,在她眼前扇动着翅膀。 她忍不住靠过去,被暖光笼罩了全身。 从嘴唇开始,那种寒冷持续地被吸走,苏瑾鸢不感觉冷了,她只觉得很舒服,很软,眼睫微颤,在灼烧的火海里,坠入一双桃花似的眼眸里。 唇齿相碰的感觉很美好,苏瑾鸢一瞬间便知道眼前的人是谁,更知道,她在做什么。 “黎夙……” 那人见她醒了,知道有效,便揽住后脑勺更深入的亲吻着,这样的方法是最快的,而黎夙也的的确确,吻到了自己挂念的人。 火焰把心脏也燃烧了起来,苏瑾鸢被口中那种温度的传递带动了心弦,她觉得她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能融于她自身的力量。 她眼前是那双如水似的眼睛,含着无数的疲惫和疼惜。 “师姐,不冷了,不冷了……” 黎夙似乎对她先前那副害怕恐惧的样子耿耿于怀,也可能是被吸入的寒冷冻得神志不清,一直捧着她的脸哄。 “这样……就不会冷了。” “很快就好起来了,师姐。” 苏瑾鸢被那人吻着双唇,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摸上对方原本光洁的背部,果然,都结了冰。 “黎夙,停下。” “我不能。” “停下!” 黎夙像是被她的声音震住了,眼尾垂下,很是委屈的道:“我不想你死。” 苏瑾鸢冷冷的看着她,斥道:“那你呢?你死了,我怎么跟师尊交代?” “进来做什么,送死吗?你知不知道你只是一个炼气期?” “黎夙,你是不是真的蠢?” 苏瑾鸢有系统,她知道自己不会死,更知道跳下去后有可能会引发的后果,她做好一个人承担的准备,将两股力量都强行吸收。 哪怕,稍有差池她便会永远葬身在这火潭下。 可这是唯一的办法,唯一让其他人获救的办法。 但苏瑾鸢万万没有想到,有另一个变数,闯入了她的计划里,带走了其中一份力量,大大缓解了风险。 黎夙被她训斥着,却突然笑了出来,泪珠从眼角迅速凝聚落下,她笑得发颤,试图用嘴角的弧度掩盖住脸上的泪痕。 “师姐,你没事就好。” “上面太冷了,我待不习惯,所以想来找你,你不要怪我了,好吗?” 苏瑾鸢愣住了,她看着那个人的眼泪,一度说不出话。 原来,她也有一天,会让一个人为她落下泪水,也可能,这并不是第一次。 这样自杀式的行为,苏瑾鸢前世做过太多次,她一次次服下自己的毒,一次次想要结束生命。 又一次次被这个人救回。 每一次的质问,都像是一把新的剑,将两个人的隔阂划得愈发深。 苏瑾鸢从来没去注意过对方是什么样的神情,更从来没想明白,黎夙为什么要救她。 也许那个人一声不吭的背后,也是这样强迫自己笑着,又忍不住流泪的模样。 会是这样吗? 黎夙前世救她,也像现在这样,没有原因吗? 苏瑾鸢抬起手,下意识抹去那个挂在眼睫上的泪珠,喉咙愈发苦涩。 “师姐,我可能真的有点蠢。” 黎夙握住她的手,俯身再次吻上那柔软的嘴唇,将最后的寒气吸出。 她自身都冷得发抖了,还要笑着说:“这样,师姐就不会再冷了。” 苏瑾鸢握住她的手,触及到那份曾经藏在噩梦里的冰冷,会有多痛苦,她完全不敢想。 这个人,总是蹲在床边,夜夜给她暖手。 现在却再也热不起来。 她灵根向火,吸收火元素很容易,黎夙却不是,那人刚拥有木灵根,就要强行融入极致之寒,真的有可能会就此丧命的。 苏瑾鸢咬紧下唇,努力让自己不去在意,努力告诉自己,这与她无关,但手中的那份冰,让她完全没办法不去在意。 黎夙浅笑着,好像真的很累了。 “师姐,快吸收吧。” “将那份力量化为己用,或许可以突破金丹。” 她靠在苏瑾鸢的身上,声音越来越小,最后逐渐陷入沉睡。 苏瑾鸢无声的叹了口气,将那个人抱在怀里,低下头眉眼微垂,她该怎么办呢?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只觉得面对这个人,本身就很难办。 黎夙的作法是苏瑾鸢从没想过的疯狂,更是带来了前所未有的震撼感,火焰的力量逐渐从狂暴变得温和,像和这火潭融为一体。 苏瑾鸢转过头,两个人的发丝交缠在一起,汗水和泪珠混杂,衣不蔽体,赤诚相对。 她没有往下看,她只看得见那张脆弱的脸上,睫毛都变得雪白。 苏瑾鸢握了握她的手,发觉自己似乎的确不再怕冷了,因为那份前世直至现在的寒冷和寂寥。 全都给了黎夙。《 》 14、地穴 苏瑾鸢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因为现在根本没有时间留给她思考,若不尽快消化那股力量,悲鸣蟒很快就会想到办法突破屏障冲进来,将她们吞入腹中。 她静下心感受凰炀丹另一半的力量,明曦给她的东西果真是极好的,但也绝对想不到苏瑾鸢要去吸收那狂暴的力量。 本意应该只是当做护体的宝物。 如果苏瑾鸢能成功突破金丹,并且使得没有屏障也能在火潭自由游走,或许有机会击败悲鸣蟒。 结丹的过程其实是很舒服的,只是不好跨越那个阶层,但凶猛的火焰导致苏瑾鸢没有那么容易结丹,全身的筋脉都好似焚烧起来。 她咬着下唇,隐隐渗出血,脸颊上汗珠不住的凝结而出,靠在她怀里的黎夙像是察觉到什么,用自己的寒气为她缓解高温。 凰炀丹,生于水火,炼于焱寒,本就一体。 黎夙就是此时最能够帮助她的人,只是要承受的痛苦,远比苏瑾鸢大太多,她知道,但她情愿这么做,出于什么原因,她却不知道。 哪怕昏迷了,也依旧像暖热手一样,为她降温。 苏瑾鸢感觉血液没有那么沸腾了,汗腺也不再受到强烈的刺激,灵气像有灵魂一般牵引着她,触摸到属于金丹期的门槛。 如漩涡一般混乱的几缕灵气在丹田处汇聚,吸收大量火焰的力量,逐渐凝聚成一个形状。 很疼。 苏瑾鸢拧着眉,下唇被咬烂也毫无知觉,外面的悲鸣蟒烦躁的用尾巴拍打屏障,苏瑾鸢猛然睁开眼,瞳孔有一瞬间的变红,似是发怒。 “吵死了。” 悲鸣蟒阴冷的吐着蛇信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震慑到了,没再拍打,而是在思考怎么吃掉这个人类。 苏瑾鸢收敛呼吸,瞳色转为暗红,掌心里蹿出一团耀眼的火焰,甚至隐隐泛着金光,她眼眸中映着摇动的火光,意识到这并非她的本源火。 所谓本源火就是自身引导出来的火焰,用于炼器炼药皆可,但还有一些火,来自外界的火种,被吸收之后能化为己用。 这些火统称异火。 比普通的火要强上许多,如果现在的苏瑾鸢拿这个火去修复寂虬剑,定然不需要三个月的时间了。 明曦也有一个火种,不过那是稀罕的灵火,也就是有自我灵识,可以和宿主进行交流,故此明曦的炼器水平,全仙宗无人敢与其争锋。 这是苏瑾鸢没有想到的意外之喜,这凰炀丹里居然藏着火种。 金丹基本铸型完毕,苏瑾鸢控制着手中的火焰,使自己更好的去适应,她抬起头,看到透明的屏障已经若隐若现。 这层保护是凰炀丹带来的,力量被吸收完后,自然也就不复存在,时间很紧迫,苏瑾鸢必须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火潭深不见底,是悲鸣蟒的容身之所,也是冰岩矿生长的力量来源,说不定底下会有好东西。 苏瑾鸢垂下眼眸,怀里抱着黎夙思索,如果凰炀丹可以用屏障抵御火潭,那么吸收了异火的她,同样也可以。 她不动声色的观察着,用异火包裹住全身,照理来说,异火只护宿主,但黎夙身上的寒气与她同根,所以同样也被庇护着。 悲鸣蟒一动不动的紧盯着她们,那双竖瞳甚是阴森,灰绿色的眼睛看得人毛骨悚然,它那血盆大口先前已然见识过,但苏瑾鸢只是警惕着,没有丝毫畏惧。 缓缓抬起手,掌心燃烧起鲜红的火焰,散发出淡淡的金色,像是要攻击悲鸣蟒。 而就在此刻,屏障骤然崩塌,苏瑾鸢握紧黎夙的手快速向下游去,果然如她所想,这下面藏着东西。 悲鸣蟒愣了一下,意识到自己被耍了,大声的嘶吼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又在抵达某个地方的时候,眼睛里冒出惊恐的情绪,尾巴抖了抖,渐渐缩了回去,没再向下。 苏瑾鸢回过头,没再看见蟒蛇的身形,心下略微不解,忽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荡,她瞬间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狗日的,怎么动不动就晕! ………… 鹤泠然站在潭边许久,试图下去又牵动了伤口疼痛不已,到底该怎么办,自家师尊去找明曦了,难道回去求助仙宗的其他仙尊吗? 可黎夙和苏瑾鸢如今生死未卜,那群漠不关心的人未必会来,依靠她自己,又怎么可能做到? 她中断了治疗,金丹只是刚刚稳定而已。 鹤泠然低下头,心中冒出一个想法,要不,就这样回去吧,反正也没有人询问她为什么受伤,玄鹄若是问起,就说是被悲鸣蟒吃了,反正生死未卜,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哪怕心中对苏瑾鸢旧情难忘,鹤泠然也觉得这么做是最好的,她怎么可能为了一个人像黎夙那个疯子一样不顾一切的去送死? 她还有大好的前途,她要修成仙的。 鹤泠然咬牙忍住身上的疼痛,险恶的心中情绪挣扎,明明觉得良心难安,但还是告诉自己这么做是迫不得已。 她踉跄着走出中心,却猛然看见一群妖兽趴在外圈,鹤泠然记得,这群妖兽是跟着黎夙来的,她靠在树根上的时候,瞥见妖兽们明明惧怕悲鸣蟒,却依旧等在外面。 鹤泠然不可能相信黎夙有驯服并领导妖兽的能力,虽然这些妖兽都是最为低等的,但在这个时候也足以撕碎她。 她装作无恙的想走出去,却被一头狮面的鹰拦住去路,虽然不会说话,但那眼神很像在质问。 鹤泠然嘴唇哆嗦了一下,道:“她掉进火潭了,我要去找人救她。” 妖兽单纯,以为是真的,便让了路,殊不知鹤泠然根本没打算回来。 哪怕那两人有一丝生的可能,鹤泠然都不愿意冒这个风险。 她反复告诉自己,就是已经死了,和被悲鸣蟒吃了没有区别,她没有说谎,也没有愧对良心,先前保护苏瑾鸢已经仁至义尽了。 这么想着,鹤泠然阴恻恻的,脸上挂着笑,很快的离开了黑棘谷。 ………… 黎夙醒来的时候,就被眼前的苏瑾鸢迷住了。 那人发丝淌水,颊面泛红如桃花,那张吻过的嘴唇艳丽的令她想要再次品尝,像火焰摇摆不定的忽明忽灭。 湿漉,落魄,脆弱。 口中呓语着什么,像是要哭出来,眼睫颤动地好看极了。 黎夙痴迷着,陶醉着,轻轻的靠近,用掌心抚摸苍白的脸,似能感受到单薄皮肤下的血管,燃烧着和她同根同源的火。 她这才想起,她们身上都没有穿衣服,期间的记忆很模糊,她只隐约想起一种触感,轻绵,湿软。 “师姐……” 黎夙忍不住轻唤,但那人动了一下,随后往她怀里钻,看得黎夙耳根发烫,视线顺着湿黏的皮肤向下,落到锁骨上,那沟壑如同绳子将她牢牢的拴住。 她不敢往下看,她冰凉的身体好像又再次烧起来。 故此,苏瑾鸢睁眼的时候,瞧见的就是黎夙欲看不看的目光,顿时冷了脸,巴掌下意识的就盖了上去。 “干什么?” “师姐,我什么都没看到。” “没看到你心虚什么?” 黎夙委屈,但是黎夙不说,只是一味的抱紧她,眼眶红红的,跟小狗一样。 苏瑾鸢打完才清醒了点,回忆先前发生了什么,她带着黎夙一直往火潭深处游去,却没想到落到了这个地方来。 她伸手掐出庇衣诀,转眼间便穿上白色的衣袍,站起身观望四方。 这里更像一个地穴,而且长满了冰岩矿,且都是之前在上方见过的萃冰岩,苏瑾鸢应该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冰岩矿。 气温偏低,完全想不到这里的上面,竟然会是燃烧着火的潭水,苏瑾鸢回过头,发现黎夙还坐在地上,眼巴巴的望着她。 顿时红了一张脸。 “你怎么还不穿衣服?!” 黎夙眨眨眼无辜道:“师尊没教过我这个法术。” 苏瑾鸢扶额:………… 但她刚才视线掠过太快了,也是看见了那对明晃晃的囗囗,又囗又囗,苏瑾鸢脑海里不住的浮现出来,暗骂那人有的她也有,怎么还羞耻上了? 苏瑾鸢红着耳根给黎夙变出衣服,随后就被那人从后抱住了身子。 “师姐真好。” 黎夙浅笑着,眼中隐隐像使了坏。 「怎么可能没学呢?只是想让师姐多看看我」 我就知道! 苏瑾鸢气得想回身打她,结果耳根却被轻轻吻了一下,那种带着冰凉触感的唇却让她浑身烫起来。 也许是接过吻的原因,对于黎夙的气息她不自觉会有感觉。 苏瑾鸢腰窝发软,怒斥道:“松手!” 黎夙低笑着,很直白问:“师姐,我可以亲你吗?” “别逼我杀了你。” 黎夙耸耸肩,向后退了一步,没再抱她,苏瑾鸢想骂她,回过头却猛然愣住。 那人的桃花眼弯着,唇角翘起,娇媚又柔软的容貌上,脸色却冻得发白,头发好像僵住了,吐出一口气都是白色的。 这里对于苏瑾鸢来说,是温暖地带,对于黎夙来说。 却是地狱。《 》 15、骨刺 一个本身就承受极寒之力的人,离开了火潭,就像离开了唯一可以救命的药,冷得骨头都被冻裂,说出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中挤出来一样。 所以,黎夙抱苏瑾鸢是因为她太冷了,而只有那人身上足够热,能缓解她的冷。 而她退开,也是因为,她不想让苏瑾鸢冷到。 「师姐,我好冷」 黎夙就站在那里,心声颤抖的传入苏瑾鸢的心底,那么简短,那么恐惧,容纳了数以万计的痛苦。 她不敢说出来,她只敢在心里说悄悄话,吐露出那么一点点的祈求。 苏瑾鸢抿紧唇,明明远离了她,手脚却发凉,她第一次觉得那个人很虚幻,跟前世无处不在的感觉不一样。 黎夙如同一场良夜,美好,虚假,揭开幕僚就会消失不见。 苏瑾鸢淡泊,冷情,直到触摸到那绸缎的一抹红,才惊觉自己为台下客。 她不知道为什么黎夙只在心中说,这样的人,应该会以此来要挟住她,拖住她,束缚她。 在苏瑾鸢的设想里,黎夙一直都是这样的一个人,哪怕重生以后有所改观,可直至现在,她才第一次察觉到黎夙比她想得还要割裂。 她总说,她是嫉恨黎夙得天独厚的天赋,嫉恨对方的高傲和打压。 但实际上,她嫉恨的来源,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也许是讨厌那个人总爱呆呆的望着她,总爱微笑着说“师姐”,也许是苏瑾鸢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习惯那种视线。 重生后的她提前了那些戏码,早了许多看到那种视线,她觉得,这可能与她一直将复仇放在心上的原因。 但这份仇她说厌倦了。 说到现在,她回问自己,忽然不知道在恨什么。 苏瑾鸢去牵那个人的手,却被避开,心脏突然空了,像出现了仙界鲜少见到的雨水,很浓的委屈弥漫出来。 她抿紧唇,再次去碰,依旧被那人躲开。 黎夙看见对方有一瞬间受伤的眼神,赶忙解释道:“师姐,我身上冷,你以前那么怕冷,我怕你会……” “会什么?” 「会讨厌我」 黎夙扯了扯嘴角,知道不该说那种莫名其妙的话,努力挤出淡笑来。 “会跟师尊告我的状。” 苏瑾鸢没再说话,睫毛轻微的颤动,像喘不上来的气,她好像知道她讨厌黎夙什么了。 讨厌这个人满嘴谎话。 讨厌她的虚伪。 讨厌她的默不作声和装聋作哑。 苏瑾鸢宁愿自己只听到黎夙口中讲出来的,可是偏偏她听到另一句话,比假话还要真的真话。 这让她恨,又恨不到极致的无力感,犹如前世无数次想要服毒死去。 苏瑾鸢讨厌,讨厌黎夙明明让她想死,又因为被救而动容,讨厌动容后去询问,却半天也讲不出一个字,看见黎夙无动于衷又迷茫的样子。 她想起一些事了,想起自己为什么那么想死了。 前世的黎夙和现在很不一样,也许只是苏瑾鸢单方面认为的不一样,因为她能听见了,听见隐藏着的另一个黎夙。 所以苏瑾鸢恨得更深,却又狠不下心,因为她想要撕碎黎夙的冲动,被一股莫名的情愫压下,慢慢的侵蚀她,诱惑她。 她不明白,黎夙也不明白。 她们都不知道产生的是什么,被瓦解的又是什么。 苏瑾鸢第一次觉得胸口发闷,隐隐开始疼痛,她不想看黎夙了,更不想视线里出现这个人,也不再去牵那人的手。 苏瑾鸢将视线投向周围生长出来的萃冰岩,强迫自己将思绪转移到正事上,她只是来收集修剑的材料而已,黎夙也不过是顺路跟过来。 一切都该是这样,清清白白,平平淡淡。 「师姐好像生气了」 我没生气。 「我是不是又做错了?」 你什么错都没有。 苏瑾鸢不喜欢她这样将所有的错揽在自身上,因为她很清楚,其中她自己的原因很大,而她不想暴露出来,不想被黎夙看透。 苏瑾鸢最大的倔强,就是不想一个人面前形如透明,那是她的尊严,她的底线。 哪怕是黎夙,也一样。 这里和上方不同,她们拖了这么久,都没有任何异样,甚至极为平静,苏瑾鸢试探性的伸手去碰,果然极其容易的将萃冰岩放入万象袋中。 有了异火在手,她甚至不需要再用灵气护手,就可以不被烧伤。 拿完这些萃冰岩,修复寂虬剑的时间又可以再缩短一些。 黎夙想帮她,结果被恶狠狠的瞪了一眼,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苏瑾鸢冷哼一声,自己什么体质不知道吗?还敢碰这极热之物真是疯了。 “师姐,师姐?” “师姐……” 苏瑾鸢不耐烦的回头,“干嘛?” 黎夙甜甜一笑:“师姐真好看。” “好看也不许你看。” 黎夙瞬间委屈了,她不知道该怎么哄,最后咬了咬唇道:“师姐不想知道我是怎么进火潭的吗?” 苏瑾鸢怔住,随即抬眸看向她,眸色有几分锐利。 不仅是下火潭这件事,黎夙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之前一直没想起来,但一个炼气期能活到现在,并且吸走她体内的寒气,已经没办法用常理来解释了。 苏瑾鸢眼眸微眯,奇怪,她竟然看不透黎夙的修为了。 但只是一瞬间,再显现出来的,依旧是炼气期的气息。 黎夙趁机靠近抱住她,很用力的低头埋在颈窝里蹭,苏瑾鸢以为她要说什么了,结果听到一句:“其实我也不知道。” 苏瑾鸢:…… “所以你是骗我的?” 黎夙闻到她危险的气息,神经紧绷了一下,赶忙笑着哄:“也不完全是,但我的木灵根的确是后天生出的。” “而且,可以免火。” 所以黎夙不怕烫,就怕苏瑾鸢被她冻伤。 免火,这是一种什么概念,只要是火焰都伤不到黎夙,但现在对方还不够强大,同阶层的火不怕,更强大的未必。 黎夙五指间弥漫出翠绿的颜色,弯腰直接触碰萃冰岩,都毫无异常,苏瑾鸢眸色微深,道:“那你现在究竟是……” “我已经筑基中期了。” “师姐,凰炀丹折磨我的同时,也给我带来了强大的力量,我们如今的身体,算是互斥,也算是互补。” 筑基中期,为什么从外面看来,还是炼气呢?黎夙没有在说谎,包括在心里也是这么说的。 苏瑾鸢皱起眉,心中暗暗惊叹黎夙的体质特殊,她前世居然完全没有察觉,如果对方还学会了炼药,搭配上木系灵根,可以说是未来前途无量。 依照这个速度,一年后成为金丹,还真的有可能。 不知道为什么,那人的天赋这次没让她觉得心里难受,反而联想到那第一名的奖励,还有那几乎命都快丢掉的门派大比。 苏瑾鸢抿紧唇,冷然道:“身体都多糟糕了,还笑得出来,再强有什么用,都不一定活得到仙宗大比。” 她话说的绝,但也是实话。 黎夙的身体就像一个随时能被引燃的炸弹,可能在一个眨眼间就会消陨,偏偏她依旧笑颜如花,桃花眼缱绻无比。 必须赶紧回去问明曦,是什么样的体质,才能有这么惊人的力量。 还不知道玄鹄找到那个人没有。 “师姐担心我?” 黎夙靠近一步,嘴角勾起,染着些莫名的压迫感,视线不自觉落在苏瑾鸢那好亲的红唇的上。 “盼着你死。” 苏瑾鸢后退一步,刻薄的话无需排练就可以吐出来,这种时候她也不想装,反正讨厌的态度一直都是明摆着的。 奈何黎夙听到后,笑容却像僵住了一样,脸色瞬间沉下来,明明这种话她应该不在意的,因为苏瑾鸢一直都这样。 可偏偏此时,她心里好像生出了一根骨刺,藏在她找不到的地方,呼吸会痛,靠近会痛,情愫融成苦水。 “我不信。” 苏瑾鸢抬眼,嗓音警惕:“你不信什么?” 她向后没走两步就被黎夙拽着手拉进怀里,那身躯完全不像常人,体温低的可怕,像条待在冰层之下的鱼。 “你如果盼着我死,为什么要带我走,让我死在那里不好吗?” “师姐,你说的话,自己信吗?” 苏瑾鸢没吭声,只是冷淡的盯着她,而这目光却刺激了黎夙,低下头狠狠咬住那伤人的嘴。 蛮横,粗暴,毫无章法的按住苏瑾鸢的后脑勺,舌尖闯入其中。 黎夙眼眶湿软,红润,其实很委屈,很难过,更藏着浓浓的不甘,看起来却只是暴怒而已。 苏瑾鸢下意识要挣开她,但那份冰冷不知怎么的压下了她异火的躁动,由雷云转为柔情,紧紧钳着她的下巴亲吻。 牙尖刺破了她的舌尖,疼得流出血来。 “黎夙,你又发什么疯?” 黎夙急促地喘息着,用了不知道多少修为去镇压住那个人,似是恳求的念着:“师姐,你叫我阿黎吧,好不好?” “你明明有感觉的,你为什么不承认?” 苏瑾鸢耳根染上热度,怒道:“什么感觉?信不信我杀了你?” 可那吻带着汹涌的气息,一直闯进她的世界,温热,窒息,蛊惑。 她腰窝发软,被缠着唇舌吮吸,意识恍然。《 》 16、失控 黎夙抓着她的手,五指在白嫩的肌肤上掐出红痕,脸上却突然弥漫出火辣辣的刺痛感,她好像瞬间清醒过来,伸手一模,满手的血。 苏瑾鸢发狠的盯着她,手中握着一条黑色的冥鞭,那是她的武器,她鲜少拿出来,但刚才沉沦过后的理智令她动了杀心。 可黎夙只是怔了片刻,随后就笑起来,低哑中又带了些惊悚,像压抑着的疯子,将染血的手放到唇边舔舐起来。 瞳色隐隐显出深蓝色,如月一样的眉挑起,她看起来异常兴奋,绛唇印日,嗓音又温柔,又颤抖。 “师姐,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苏瑾鸢看得有些错愕了,垂目微微思量,其实她的动手她自己也没反应过来,心中有一丝后悔,但黎夙此时的样子,也超出了她的预想。 本以为对方还会露出楚楚可怜的神色来哀求她,却再次被捏住了下巴亲吻。 黎夙的血很凉,可能与她体内大量的寒气有关,但吻却是滚烫的,鲜血的交接似乎让苏瑾鸢的异火感受到熟悉,酝酿出极其强大的吸引力和迫切的汲取。 苏瑾鸢是有能力反抗的,就像刚才打伤黎夙,可她也不敢下太重的手,万一让那人的寒气暴走,谁都救不了黎夙。 “讨厌我……就算讨厌我也所谓,师姐,我不介意你恨我。” 「但你一定要一直看着我,哪怕恨我一辈子也好」 苏瑾鸢不明白,她别过头,努力喘息着,腰间那人的手把她揽得很紧,手拼命抵着才没贴近心口。 “黎夙,你是喜欢我吗?” 黎夙眼睫微颤,轻轻的吻在唇角上,小心翼翼的,看起来卑微又虔诚。 “也许是吧。” 「当然不喜欢」 黎夙承认,当她听到这个字眼,心跳有一瞬间的剧烈,但又马上沉寂了下来,并在心中迅速否决。 她觉得“喜欢”这两个字根本无法描述她的感情了,太浅薄,太普通。 只不过黎夙也遗忘了,她其实根本不懂喜欢的定义。 “哪怕我恨你,你也要喜欢我?” 苏瑾鸢眉眼转冷,看到黎夙的表里不一只觉得想笑,但转念一想,她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一个自己憎恨的人,居然要假装深深的爱着自己,光是想象出来,苏瑾鸢就兴奋的要发狂,她突然有种想法。 哪怕黎夙并非真的喜欢她,也要变成真的喜欢她。 强烈的征服欲萌生出来。 苏瑾鸢不惧怕一个人痴迷垂涎的目光,她甚至是享受这样的感觉。 黎夙没有回答,可能她自己也在权衡利弊,她们二人都不愚笨,自己听到的并非真实,谎言也许就藏在这些字眼里。 苏瑾鸢始终置身事外,认为自己绝不可能沉沦,所以才敢大胆的去做,但黎夙却犹豫了,她本性如此,做什么都不敢随便,更何况她刚刚失控了。 可是就在她思考途中,怀里的人却突然抬起头,很轻的咬在她的下巴,一点点向下,在光滑的脖颈上亲吻,鼻息热得她烧断了所有的思绪。 “别……” 黎夙看似要推开她,实则是搂得更紧。 「师姐……太狡猾了」 她应该有自己的策划的,如今却被苏瑾鸢诱惑得迷失方向,黎夙不自觉搂住那人的腰,缠住那软唇缠绵。 “你知道喜欢的意义吗?” 黎夙眼前朦胧,心中被那双漆黑的瞳孔填满。 “不知道。” 苏瑾鸢轻笑:“师姐教你。” 她的掌控力实在太强,黎夙几乎没有丝毫抵抗力,就被情绪牵动着融化在她手里。 “既说了喜欢我,便要做到全身心都只有我。” “但我不会爱你,你要清楚。” 黎夙承认,在听到后一句话时,她的心里是不解的,是空洞的,是迷茫的,甚至是暴怒和不甘。 但看着苏瑾鸢冷厉的双眼,她明白这是真的。 她要去喜欢一个永远不会爱她的人。 并且是承受那份恨意。 如果是正常人,又怎么肯去做这样的事?但黎夙只觉得有趣,好玩,她阴险无比,就当是权谋之计,就算到头来自己先放弃了那又如何,反正又没有真的陷进去。 更何况以后的事谁说得准,看一个恨自己的人为自己动情,不是更有快意吗? 身体是诚实的,哪怕嘴再硬,如果能在她身下软成水,说是恨,黎夙也觉得无所谓。 这是一笔交易,一场比试。 黎夙要把自己包装成温驯的绵羊,她不明白喜欢这种东西,但她知悉着自己的渴望,并毫不节制的索求。 「师姐,你想我喜欢你啊」 「那你要足够恨我才是,否则我不知道,你是否像我喜欢你一样,恨我入骨」 苏瑾鸢听得清清楚楚,黎夙内心远比她想象中上,要来得更深沉,这一层也许依旧不是真话,她刚才完全没有想到这方面,可要是这么说来,被拘束的其实是她。 得利的人,反而成了黎夙。 黎夙拇指摩挲着她的眼尾,觉得这双眼睛漂亮极了,美中不足的是,没有装着自己。 她不可能像苏瑾鸢所说,真的去单纯的喜欢她而已,是否付出感情先不提,她只是要对方动心,毕竟苏瑾鸢这样的人,做事不留余面,也不留余地。 黎夙就喜欢戳烂她的颜面,捅破她的嘴硬,欣赏她无法再咄咄逼人的样子。 光是想想就爽的不行。 其实她们都很残忍,但又浑然不知对方也是这种人,所以都暗自有了应对方法,且视线交织时,也多了许多互相猜忌的暧昧感。 黎夙笑出声,捧着她的脸低头吻在眼睛上,那温柔的感觉让苏瑾鸢的心脏差点被烧尽。 “干什么?” “师姐眼里有我。” 这番话说得人心跳不稳,苏瑾鸢红了脸,一把推开她,往前走了几步,突然顿住。 “怎么了?” 黎夙跟上来,向前方看去,瞳孔微缩。 只见那地穴深处长满了奇怪的紫色植物,以极其诡异的姿势扭曲着爬出来,有的攀上那些燃烧着火的萃冰岩,却直接将那些岩石融化掉。 紫色的粘液突然唾沫一般流下来,萃冰岩出了名的坚硬,这么轻易就融化掉,可想而知这种植物有多恐怖。 黎夙身上寒气泄露出来,以木系法术包裹自己,走至苏瑾鸢面前,她从没见过这种植物,但她必须保护这个人,哪怕她现在还太弱了。 木系擅长的是治愈和保护,虽然不如土灵根修士的防御那么强,但只要不遇上绝对的克星,还是有些办法的。 苏瑾鸢瞥了她一眼,冷哼一声拽住手往自己身后拉。 “知道这是什么吗?就挡我面前。” “我不需要你保护。” 她说着,掌心里“唰”的出现一团异火,瞳色变为鲜红。 “葬莲藤,群居,有剧毒,怕火,是许多稀有矿石的伴生物,与其相生相克。” 黎夙的阅历的确不如苏瑾鸢,那人毕竟已经活了两百年,而她自修仙起也不过半年之久,所以她才喜欢看书,因为书上会讲很多她不知道的事。 难怪这个地穴在火潭之下,因为只有这么强的火才可以压制住数量庞大的葬莲藤群。 难怪悲鸣蟒只敢蜷缩在火潭里,而不敢跟着她们下来,毕竟这玩意可不管什么妖兽魔兽,蜂拥而上就直接给它融化了。 异火一出,葬莲藤们瞬间向后退了些,但有些还是控制不住的朝黎夙爬去,被苏瑾鸢轻蔑一笑烧成灰烬。 “它们的目标是你。” 黎夙眼睛微眨,随后环住她的腰道:“是啊,好害怕,师姐保护好我。” 苏瑾鸢:…… 给点颜色就蹬鼻子上脸。 怕是知道没危险就开始犯贱了,苏瑾鸢在心里把黎夙翻来倒去骂了一遍,扒拉开她的手,结果又被紧紧牵住。 苏瑾鸢挣脱无用,于是瘪瘪嘴向深处走去,有异火在,这些葬莲藤伤不了她们。 按理来说,这种长满了萃冰岩的地方,不可能没有好东西,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拉力,苏瑾鸢回头问:“怎么了?” 黎夙摇摇头:“没什么。” 「就是突然觉得那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吸引我」 黎夙这种体质,难道有适合她的好宝贝? 想到这里,苏瑾鸢却忽然有些怔住,如果按照她以前的性子,是绝不可能让黎夙有得到好东西的机会,因为那样就会致使对方越来越强大,就像前世一样。 就连很久没吭声的系统都开口劝。 [你不是一直恨她吗?如果她比你强了,那就跟以前一样了] 理应是这样的,一直都是这样的。 如果是以前的苏瑾鸢,应该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没有她,黎夙绝对进不去,还会死在这里。 但现在,她突然笑了。 那十指相扣的手,冷热交织,脚步没有半分迟疑的向前走,她走得缓慢,火焰像天光一样照亮她的侧脸。 黎夙突然开口:“师姐,我就不进去了,我有些排斥这个地方。” 她想把宝贝给苏瑾鸢。 可那人没松手,温暖也不曾远离,发丝迷了她的眼,眼眸中跳动着金色的火焰,黎夙微微靠近,就被焚烧的灵魂摇动心扉。 “就当是……” “陪我去吧。”《 》 17、那她呢? 苏瑾鸢何时说过她需要陪伴?在黎夙眼里,这是从未料想过的事,毕竟这个人一直孑然一身,与谁都亲近,又与谁都有距离。 黎夙站在那,就好像与她天差地别。 她不禁发问,一个恨自己到极点的人,反而会想要自己陪伴吗?这究竟是不是恨,她不明白,但也不想松手。 她们一路向深处走着,越往里,葬莲藤就越少,这个地穴没有别的出路,就算是不为了宝物,她们也必须进来。 黎夙咬着嘴唇,隐约感到体内的寒气躁动不已,苏瑾鸢牵着她的手,走得愈发快,却闻到一阵扑面而来的香气。 映入眼帘的一汪颇浅的水池,那上面飘着一朵绽开三瓣的莲花,苏瑾鸢通体被异火的温度笼罩,居然都感受到了寒冷。 黎夙没见过这个东西,却在看到的一瞬间,就忍不住走过去,被苏瑾鸢紧紧的拽住手,忽然清醒,皱着眉后退。 “师姐,这是什么,你认得吗?” 苏瑾鸢摇摇头,她若是见过的话,也不会现在还站在这里不知进退了。 但她隐约觉得,悲鸣蟒真正怕的东西,或许不是那些葬莲藤,而是这朵看似美丽蛊惑,实则散发着死人气息的花朵。 就在气氛沉寂之时,那幽蓝色的莲花却忽然伸出两条细细的丝线,与此同时,洞穴上方被腐蚀出一个大洞,爬出来一只拥有九只眼睛的巨型蜘蛛,苏瑾鸢带着黎夙闪身一躲,避开那些丝线。 “糟糕,是食花魔蛛。” 看起来应该是在等这朵花成熟,但是在苏瑾鸢看来,食花魔蛛应该是这朵花的储备粮,随时都可以被吃掉。 但是魔兽怎么可能意识到,自然是一直在此守护着,花把黎夙吸引进来,应该也是有利可图,估计与她身上那极寒的气息有关。 食花魔蛛也是属寒的,但是并不纯粹,它的食谱很广泛,极其贪婪。 “师姐,我也许能得到那朵花。” 黎夙转过头说,其实她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但现如今那朵花还不够强,只开了三瓣,很有可能抓她也是为了汲取养分,那既然如此,或许她也有能力吸收这朵花呢? 境界永远都是在极限状态下才有机会突破的。 那么宝物也一样。 苏瑾鸢并不惊愕于她说的话,相反,她也认为很合理,她身上皆是异火,与这冰莲相斥,所以不管这么说,这东西都是为黎夙量身定制的。 她没说话,只是推了那人一把,拿出冥鞭狠狠打向食花魔蛛,而黎夙微愣,随即浅笑,任由着那朵花用蓝色的丝线将她缠绕,包裹着全身拉入花苞中。 苏瑾鸢偶然回头,看见那三片花瓣也合上了,心中有一瞬间的不舍,但又觉得自己不该有这种情绪,是生是死,都是黎夙自己选择的。 于是回神专心对付食花魔蛛,这魔兽与外面的悲鸣蟒是同一阶层的,应该说隐约还要更加强大。 但现在金丹后的她有了很大的蜕变,还拥有魔蛛恐惧的异火,对付起来就没有那么棘手,可依旧还是苏瑾鸢处于弱势。 魔蛛的外壳实在太硬,因为等级相差太多,导致异火本身就算强大也无法烧化,苏瑾鸢舔了舔下唇,朝那魔兽啐一口。 “你就这点实力?” 她不是故意惹怒这魔兽的,而是食花魔蛛频频向冰莲看去,因为黎夙进去之后,就持续散发出已经成熟的气息,让食花魔蛛忍不住想过去吃掉。 所以苏瑾鸢才必须吸引它的注意力。 当然,这也导致食花魔蛛大怒,口中紫黑色的毒液滚烫的袭来,苏瑾鸢脚尖点地闪开,原来的位置上就被腐蚀的几乎要烧出一个大洞。 [需不需要我帮你?] 苏瑾鸢:你能帮我什么?先前你说我跳下火潭你保我不死,结果原来是靠我自己。 对于这个系统,她实在是不信任。 [再不济我也给你出了办法,你不想那家伙快点出来吗?这样你就不用再跟食花魔蛛做对抗了] 苏瑾鸢被魔蛛吐出的丝缠住双脚,眉头微蹙,低头用异火焚烧干净,能有什么办法,难道把花瓣扒开吗? [当然,你以为你吸收不了这朵花吗?你的异火和她同出一体,她可以,你自然也可以,而且她现在非常脆弱,还帮你铺好了路,你只要强制打开,这朵花就归你了] 苏瑾鸢抬起眼,瞧见那冰莲散发着淡蓝色的光泽,她承认,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抗宝物的诱惑,但她知道黎夙在里面,心中便只留下了一种希冀。 想要那个人快些出来,想要她弯起桃花般的眼对自己笑。 苏瑾鸢喃喃:那她呢?她怎么办? [她的生死对你来说真的重要吗?恨了这么久了,杀死她是必然的,而且在这里,没人会知道是你害死了她] 系统好像比苏瑾鸢本人还要焦急,拼命的教唆她快些去,那样子就好比想要强行控制她的身体。 苏瑾鸢眸色微深,对系统的状态感到怀疑。 但她没反驳,就好像真的认同了系统给出的方案,在食花魔蛛愤怒的目光下缓缓靠近那朵冰莲,如果以她手上的异火烧开花瓣,是绝对可以做到的。 黎夙在里面没有一点动静,也不知道是生是死。 系统就看着那个人用手抚摸在花苞上,随后却转了身,衣摆轻微飘起,一袭青丝飞舞,手中的冥黑如墨一般,染上魔蛛深绿色的血液。 黎夙打坐在莲心处,颊面上都是寒冰,结出一块一块,又掉下来,忽而,她抬起眼帘,眸里照进浅色的光,伸手触在莲壁上,感受到熟悉的热度。 低眉笑了,瞳色化为冰蓝,丹田处源源不断吸收着冰莲的力量,压迫着自己固有的极限,拼命冲击着境界。 她要快一些了,有人在外面等她。 系统万万没有想到,苏瑾鸢走过去不是为了摧毁莲花,而是保护,暴怒状态下的食花魔蛛很可能强行吞噬花朵,那么苏瑾鸢站在这里,除非被彻底杀死,都不可能让它有机会。 但魔蛛毕竟是魔兽,还是比苏瑾鸢强大太多了,恶臭的气息弥漫出来,口中不间断的吐着毒液,苏瑾鸢若避开便会烧在花上,所以她只能口中念着仙法竖起屏障。 苏瑾鸢精通炼毒,一闻便知晓那毒素只要沾上就会在顷刻间化为骨水,她只能守着,甚至没有了退路,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在岸上的鹤泠然知道找人救她们。 所以她一直在尽可能的拖时间,认为她的挚友是一定不会相信她们已经死了,苏瑾鸢在心中想着,浑然不知鹤泠然早就逃走了,也没打算派人回来救她们。 但就在屏障出现裂缝的时候,苏瑾鸢嘴边溢出了血,两手捏着法诀,几乎吐不出声音。 “该死的,怎么还不出来……” “黎夙,我真是恨透你了,我要把你千刀万剐,我要是死在这里,做鬼也不会放过你,重来几世都要追杀你到死。” “……” 苏瑾鸢越说越混乱,就好像说话只是为了保持自己的清醒。 口中吐着鲜血,胸腔呼吸不上来。 腰间突然感受到被缠绕的触感,苏瑾鸢低下头,看见两只手,口中的咒骂停住了,反而是眼眶变得湿红。 她以为她会高兴黎夙的成功,庆幸对方的及时,可那一瞬间,大脑里那么多的想法,都化为了一丝想念。 至少……至少你还活着。 黎夙在里面实在是太安静了,安静到苏瑾鸢无数次以为她已经死去,又一次次摒弃这个想法。 那副身躯还是冰冷的很,紧紧贴在苏瑾鸢的后背上,却好似滚烫得不行。 两颗心脏碰在一起,苏瑾鸢侧过头,望进一双笑中带泪的眼。 温柔的尽头里藏着疼惜,屏障虽然已经崩塌,苏瑾鸢却看到了一片更美的蓝色天空,她梦中的火色鸟儿屹立在那人的眼中。 黎夙环抱着她,头埋在颈窝里,低声笑:“这可是师姐说的,要恨我一辈子,不管几世都一样。” 究竟是恨入骨髓,还是欣喜若狂,只有苏瑾鸢自己知道。 身上的伤先前就算疼,就都装作毫无感知,现在却感觉全都痛得不行,咬着嘴唇轻微颤抖,一到这种时候她就觉得委屈起来,没了之前倔强鄙夷的模样。 “疼死了。” 黎夙吻在她耳根处轻哄:“怪我。” “师姐哪里疼?” 苏瑾鸢冷哼一声,指向外面虎视眈眈的食花魔蛛,再指向黎夙,“它伤的我,而我,是为了你。” 黎夙眉梢微挑,捕捉到她的关键字眼,“为了我?师姐真好,我就知道师姐喜欢我。” 苏瑾鸢:……我哪一个字让你觉得我喜欢你了? 黎夙一直笑个不停,搂紧她的腰轻轻蹭着。。 “师姐,你讨厌我也没关系,你不是说你只是想我喜欢你嘛。” 真的有人,愿意保持着这种毫无回应的感情吗?就算是装出来,也很困难吧。 苏瑾鸢张口无言,伸手摸着她的脸,突然抬头覆上自己的唇,浅浅一吻。 眉眼微垂,抿唇说:“嗯。” “你喜欢我就好。”《 》 18、思念 她说话的时候没有笑,声音也很淡,亲吻像蜻蜓点水一样轻轻碰,黎夙一时不知道,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那语气好像一种遗憾,一种叹息,还有一种无奈。 但苏瑾鸢的目光认真,深邃,令人猜不透,黎夙对上视线,好似身边的一切都被卷跑,冰莲化作星光融入她的体内,强大的波动将食花魔蛛震住,发出威胁般的声音。 苏瑾鸢感受到那人身上气息的变动,但依旧是看不透修为,皱了皱眉,猜测对方身上可能有什么东西,让她能够拥有隐藏修为的能力,她看不透,更厉害的人或许可以。 黎夙笑了笑说:“我现在和师姐一样了。” 她身体还是冷的不行,嘴唇都发抖,苏瑾鸢一时不清楚,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折损寿命还是小,境界上去便好,怕的是伴随终身的痛苦。 东西也拿了,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苏瑾鸢躲避期间已然观察过,这里四面围墙,就算刚才进来的地方出去,也依旧没有出口,这冰莲品相极好,光泽优美,若是没有吸收光是不大可能的,而有光的地方就代表有出口。 苏瑾鸢缓缓抬头,发现那个黝黑的凹陷处就是食花魔蛛出来的地方,再看向那个留着口水满嘴毒液的恶臭魔兽,若有所思。 黎夙看出她的想法,低声道:“师姐,你想办法,我拖住魔蛛。” 苏瑾鸢点点头,但转念一想,黎夙虽然已经金丹,但能力好像并不是攻击向的,既然是木灵根那便是主打辅助,真的能够对付的过来吗? 她则念着仙术飞向洞口前端详,一边用余光观察着黎夙那边,发现对方出乎意料的轻松。 那人的天赋果真不是盖的,和前世不同的发展道路,却一样的厉害。 以前的黎夙没现在那么爱笑,总是垂着眉尾,眼神悠远,在某一个瞬间苏瑾鸢总以为她在看自己,但实际上对方侧过了身,神色冷然。 苏瑾鸢突然回过神,发觉自己又想起以前的事了,暗道是不是这几天发生的事太多,让她精神太紧绷了,所以总把现在的黎夙和以前做对比。 她自嘲般的笑了笑,才试探性的去看那个洞口。 黎夙留意着那人的动静,眸光微动,转而去对付食花魔蛛凶猛的攻击,她的确没有任何攻击的法术,唯一拥有的是先前跟在明曦身边学的,但那点火连魔蛛的毛都烧不掉。 可同样的,食花魔蛛也打不破她的防御。 黎夙也没想到,那朵莲花的能力竟然是御,而且是绝对防御,和她木灵根的治愈进行了结合,因而她体内藏着的极寒之力,莲花的防御也附带上了具有伤害的寒气。 如果防御被破了,敌人也会遭到一定的爆破伤害。 三片莲花,三次绝对防御。 无论什么伤害都可以抵挡三次,这看似不起眼,实则非常的厉害。 至少,在黎夙的眼里,她可以为苏瑾鸢争取三次攻击的时间。 更重要的是,冰莲的防御会制造一个领域,在这个范围里都是不会受到伤害的。 也有缺点,一个月只能触发一次。 三个花瓣一旦用完,就要等一个月以后才可以再次用。 苏瑾鸢还不知道,但她隐约可以看出些什么,万万没想到黎夙要走的是防御这条路,是福是祸不好说,但苏瑾鸢已经莫名其妙幻想出她们的联手了。 黎夙偶然抬起眼,见那人狠狠的揪了一下自己的脸,眨眨眼,道:“师姐,不疼吗?” 苏瑾鸢回瞪她:“干你自己的活。” “干我?” 苏瑾鸢:? 黎夙揉揉耳朵,摊手说:“师姐,这领域内声音传播不太好,你再说一遍。” 好想杀人呢。 苏瑾鸢被她气笑,转过头决定不再给她一个眼神。 这洞口很深,有涌动的气流,苏瑾鸢指尖微动,飘出一只透明蓝色的鸟,飞进空间后就消失不见。 苏瑾鸢低下头,发现仙法失去了联系,便知晓人若是随便进去,会丧命。 不过若是带着黎夙,或许不会。 这冰莲既然生长于此处,定有办法免疫空气风暴,也许还可以随心意前往想要去的地方,那就不需要跟这魔蛛浪费时间了。 “黎夙,上来,能出去了。” 食花魔蛛气得跳脚,好不容易要把这屏障打碎了,对方竟然要从它来的地方逃走,一怒之下恐怖的气流爆发出来,瞬间将领域打破,黎夙刚离地,一只脚便被丝线缠住。 黎夙瞳孔猛缩,向那人伸出的手,下意识变为推,嘴中做着口型却无声。 快走。 只是刹那间,黎夙就被丝线即将拽回魔蛛的血盆大口,她没有恐惧,只是望着那个抓空的女人脸上错愕的目光,露出微笑。 空气沉寂的片刻中,天际突然像是被烧破了一道裂口,苏瑾鸢的眼瞳变为鲜红色,手中异火化为金红,俯身抓住黎夙的手,火焰瞬间爆燃,烧断那人身上所有的丝线,似烟火一般绽开。 黎夙自认生死不羁,世事看淡,可有人在危难中烧起热焱,朝着她来,奋不顾身,冰莲诞生在火潭之下,而黎夙这辈子没见过这么美的火。 心头好像突然开始真正的燃烧,黎夙凝望着那双眼,跳动的不能自已。 为之迷恋,为之痴狂。 苏瑾鸢踏破长空,抓着黎夙的手转身跳进洞口之中,两个人的头发疯狂交缠着,黎夙释放出领域,低头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食花魔蛛是魔界来的,而她们都无法确信这个空间是否会去往魔界,所以黎夙在这种情况下,只能不停在心中说着。 「我想,和师姐在一起」 苏瑾鸢仿若被拥在云中,耳边听到那话语,不知是心声还是现实,无意识环紧对方的腰。 火色的鸟又好像出现了。 只不过这次,是带着她一起飞走。 ———— 本以为醒来看到的场景是寒冷的冰原,亦或是如同地狱的魔界,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她们二人竟是躺在榻上。 相拥着,双手环抱,苏瑾鸢紧闭着眼,嘴唇泛白,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黎夙茫然了一会,贴近她道:“师姐……” 她本已抱着必死的决心推开对方,哪知苏瑾鸢却生生将她拉回,没有机会去往冥界,黎夙无法明说自己的心情,但她是真的有些无法按耐那份情愫,轻轻怀抱着那个人。 「你想要的喜欢究竟是什么呢?」 「我,给得起吗?」 黎夙追求的不过是一份特殊,但是说完全没有私心那是不可能的,她不想苏瑾鸢看向任何人,只想那人看着她,只对她凝眸。 哪怕无数次有这样的想法弥漫上来,黎夙也明白这不过是妄想。 苏瑾鸢心狠手辣,尤其是对她本身,说出口的话不会收回,黎夙告诉自己不要在意,若是真的喜欢,那么只要她喜欢苏瑾鸢就好了。 眼帘垂下,注视那两片被咬出血的唇瓣,黎夙还是忍不住如饮鸩止渴般的前去亲吻,温柔的舔舐掉每一丝腥甜的味道,她莫名的喜欢,珍重,贪恋,细数着每份气息。 苏瑾鸢在睡梦中无意识的回吻,虽然像尝到了一块冰,却带着梨花的香,捧着她的脸,像捧着最爱的月亮。 绣窗外的瑶池玲珑有声,水面上摇曳的影子,跌跌撞撞的落在室内的屏风上,作为墨色开出花。 苏瑾鸢感受到自己脸颊滑落下一滴滚烫的泪珠,纯当是仙界许久不曾下雨,迷糊了她的梦。 怀抱着她的人悄然离去,榻上只留下一个隆起的弧度,门外响起清浅又缓慢的脚步,渐行渐远。 黎夙冻得牙齿发颤,怕自己冷到苏瑾鸢,就自己温了酒,坐到尘日殿外的梨树下,听遍了夜里每一个声音,才觉得缓解了那些说不清的思念。 萃冰岩已经带回,苏瑾鸢定然就要闭关修剑了,上次她听到对方说要三个月,黎夙不知道,这三个月里,她该做什么。 只是突然想起来,就觉得迷茫。 她很想问苏瑾鸢,可不可以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者什么都不管,只和她在一起,哪怕是辱骂和践踏也无妨。 黎夙知道自己私心重,也知道不可能实现,她不是说不出口,而是不知道以什么身份开口。 酒喝了一口又一口,都从嘴边溢出,她自嘲的笑了,觉得她那时答应苏瑾鸢那个荒唐的交易,真是冲动。 她总会想起那个人用平静,漠然的目光注视她说:“我不会爱你。” 这句话是真的冷,比身体里的那股寒冷,还要冻人三分。 黎夙仰起头,喝得脸颊像染上两片粉云,哪有人刚知道别人的感情,就如此扼杀的,真够残忍,但也的确是苏瑾鸢的风格。 其实黎夙一直不明白,自己这样的人何谈动心,因为她深切的知晓自己的虚伪和谎言,甚至当苏瑾鸢提出要求的那一刻,她都在窃喜自己又骗了她。 “苏瑾鸢,我真想知道,你到底为什么恨我?” 其他黎夙都可以理解,唯独这一点,她一直不明白。 招摇的风吹动着她的酒意,黎夙靠在树根上,侧耳去听那人沉睡的声音,但却什么也听不到。 发梢飘起的时候,黎夙终于在梦的尽头看清她。 顿时,繁花大盛,花香漫天。《 》 19、舍不得 骤雨压下了纷飞的雪,仙界极少出现极端天气,雨便是其中之一,白云缭绕是常态,常温或是寒冷则是最正常不过的,苏瑾鸢睡得不安稳,敏感到一点点声音都能惊动她。 她茫然的坐起身,望见窗外清色的雨滴,微微惊愕。 两世加起来,苏瑾鸢都没怎么见过雨。 要说,还是人界的雨水最为丰盈,她去过一次,就那么一次,恰好将四季都看了一遍,天界一日,人界一年。 苏瑾鸢其实就离开了一日,却带回来了另一个女人。 她莫名回想,黎夙会不会想念人界呢?虽然对于她来说,那里算不上什么好去处,因为事事都要亲为实在是让人费解。 可对方好说歹说也是人界来的,也许还是会有点感情的。 这么说来,黎夙呢? 苏瑾鸢整理了一下记忆,这才想起她们直接从那个空间里回到了仙宗,那个洞口实在厉害,若是能学会这样的法术,那不是能自由穿梭在各界之中吗? 但苏瑾鸢也只是想想,毕竟这种法术已经不算是高等了,而是几乎不可能。 因为在本界里想要随意出现在曾出现过的地方,都需要一定境界才做得到,而六界之间皆有屏障,是万万不可能随意穿梭的。 苏瑾鸢也是得到了人界的允许,才可以下界去游历的。 她身上的异火对她的体质当真是带来了极大的好处,这么冷的气温也依旧没有感到一点寒冷。 苏瑾鸢踏出房门,视线缓缓向前,瞧见那梨树下靠坐着一个人,怀里抱着酒坛子傻笑,不由得也跟着笑了一下。 怀揣着坏心思走过去,蹲在那人身边捏她的脸。 黎夙好像真喝醉了,这样也没醒来,但她寻到熟悉的气息,酒坛子滚落到一旁,自己则扑到苏瑾鸢的怀里,脑袋不停的蹭。 苏瑾鸢皱起眉,原来是她家师尊自己酿的离仙酒,很淡,但也很清甜,正常人喝个三坛都不会醉,黎夙怎么能醉成这样的? 怀里的人扒拉不开,头埋在她颈窝里,她身上的确是冷,但可能是苏瑾鸢身上有异火的原因,很好的将寒冷给化解掉。 无奈,苏瑾鸢就只好蹲在那搂着她,黎夙迷迷糊糊抬起眼,顿时就咧开嘴笑了。 “师姐~” “我想你了。” 苏瑾鸢被她的热气喷洒着避开脸,略微有些嫌弃的道:“这点酒量也敢喝酒?” 黎夙含糊的说着:“我冷,酒喝了暖身。” 「其实酒也暖不起来,只是想喝醉了就能看见你」 苏瑾鸢眨眨眼,哼了声看来没醉啊,心里还能想七想八的,没好气的推了那人一把,结果黎夙摇摇晃晃的,又扑进她怀里。 苏瑾鸢寻了个好位置,也靠在树上,否则这人太沉了。 她捏着黎夙的脸,将其捏红了才弯起眼眸,忽而对上那人惺忪的视线,吐出的热气翻涌起来,被猝不及防亲了一下。 苏瑾鸢眸色微沉,手掐住那人的后颈低头狠狠将她的嘴唇咬破,舌尖品尝着那微微的血腥味,心跳如鲠在喉,乱的她数不清自己是否和呼吸同频。 “唔……” 黎夙眼尾撩起,手攀在那人肩头,仰起头与其缠绵着亲吻,她瞳色变为潮汐般的蓝,体内的冰因为触碰到了熟悉的火而开始燃烧起来。 “师姐……” 她探出舌尖将那人的唇舌紧紧缠绕住,每一次吐息都是一次窒息边缘的救赎。 苏瑾鸢低眉盯着她那双醉眼,对这种专注的视线感到着迷。 她掐住那人的脖子诱哄道:“阿黎,喜欢我吗?” 牙尖咬着柔软的唇,她眸中藏着疯狂的血色,一刻也不停的侵蚀。 “你只能喜欢我。” “喜欢我到死。” “只有我才有权利杀了你。” 黎夙太喜欢这种被命令,掌控的感觉了,她觉得她已经变得快不是她自己,她知道苏瑾鸢想听什么,但她就是闭口不言。 她怕自己真的动心。 也是故意想听苏瑾鸢逼她。 黎夙微眯着眼,清醒的醉,怀揣着搞不清的情愫醉,她不知道这人什么时候闭关,她光是想着就已经受不了了。 “师姐,会想我吗?” 她声音哑了,苏瑾鸢也没听清,反而凑到唇边问:“你说什么?” 黎夙僵住,改口说:“师姐,你去炼剑了,那我呢?” “我如今不了解你的体质如何,没办法给你安排,等师尊回来吧,很快的。” “有多快呢?师姐,三个月很长的。” 苏瑾鸢不解,哪里长,对于修仙人来说,三个月真的是一眨眼便过了。因为三个月甚至不够这场雪落完。 仙界的寒冬是很漫长的,暖日同样。 她本想发出疑问,可看着那双变得湛蓝的眼,联想起对方现在还时不时要承受痛苦,抬起的手就轻轻放在了那人发顶上。 苏瑾鸢轻叹口气:“很快的。” “焱峰里你若不喜跟人交谈,就不用接触了,等我回来便好。” 「师姐,你什么时候才能对我有一点不舍呢?」 黎夙虽然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笑着点头,“我现在这样,除了师姐你,也没人能跟我接触。” 遇到其他人恐怕光是靠近她,就已经被冻得受不了了。 苏瑾鸢微怔,正要说点什么,却听到一声惊呼。 “瑾鸢?你还活着!” 一道身影快速靠近,也不管苏瑾鸢怀里是不是抱着一个人,拽住对方的手臂就拉起来。 黎夙跌坐在地上,看着那个女人的眼眸变得极为深邃。 鹤泠然瞥了地上的人一眼,嘴角勾起了一瞬间的弧度,随后担忧的看向苏瑾鸢:“这些天发生了什么,我真的很担心你,仙宗里的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们的死活,师尊不在,我……我真的没办法……” 她说的眼泪都流下来,苏瑾鸢避开她的手皱起眉,她认识鹤泠然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对方哭成这样。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 鹤泠然既然在这里,就说明很早就回了仙宗,虽然那群人什么德性苏瑾鸢也清楚,但还是有些怀疑,对方是否有试图找过她们,是否想过救她们? 苏瑾鸢曾经是觉得哪怕黎夙失败了,或许也能等到鹤泠然带人来救她们,哪怕不来,苏瑾鸢也不会怨鹤泠然。 人都是自私的,顶多会有点失望罢了。 她把很多事情都想得很开,换句话来说,就是没有什么在意的,太过薄情。 唯一执着的恐怕只有黎夙了。 但毕竟是多年的挚友,苏瑾鸢也没说什么,而是回过头将跌坐在地上的黎夙拉起来,垂着眉眼说:“酒量差,下次就别喝,一身灰,晚上你还是不许碰我的榻。” 鹤泠然本来楚楚可怜的哭着,结果却看到她们相握的手,瞬间便红了眼,对于苏瑾鸢她一直都是垂涎的,但是没有机会。 哪怕有暗示过,对方心里也只有修炼。 鹤泠然愤怒的同时,更是嫉妒,这黎夙不过区区凡人,怎么能跟她比,只有她能配得上苏瑾鸢。 等等,苏瑾鸢突破金丹了?而黎夙也突破了筑基,难道那个火潭下面真有什么宝贝,悲鸣蟒居然没吃了她们? 鹤泠然突然有些后悔,她当初就该跟着下去,现在或许也有奇遇。 她心里不爽,连带着看黎夙的目光也变得嫉恨起来,只是她隐藏的很好,毕竟在苏瑾鸢面前,她一直都是个体贴热心的人。 “师姐……” 黎夙抓紧苏瑾鸢的手,生怕对方就这么走了,而且难得对方会在别人面前和她牵手,必须珍惜这个机会。 鹤泠然微笑着看向她:“黎师妹,虽然我们不同峰,但我好歹与瑾鸢年岁相当,怎么都没听你喊我一声师姐?” 黎夙冷着脸,没吭声,她真的对这个女人没有一点好感,甚至连礼貌的笑都不肯露出来。 鹤泠然有些尴尬,只好讪讪地对苏瑾鸢说:“黎师妹是否也太内向了点,我本来还想带她去拜见几位仙尊,掌门不在,仙尊们收的弟子,都该去见见其他仙尊的。” “更何况你们九死一生,我也很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鹤泠然说的含蓄,实际上是在指责黎夙不懂尊卑,要是到了仙尊们面前肯定要丢了大面子,她知道苏瑾鸢最看中面子,所以才特地往这方面说。 苏瑾鸢意味深长的看了鹤泠然一眼,美目微眯,黎夙如今这个体质,绝不可宣扬出去,必须等明曦回来,否则那群老东西指不定要拿黎夙做些什么。 “不必,我们既然能回来,那便是没什么大事,阿黎性格胆小,现在还不太能去见师姑们,恐会怠慢,那边我自会去说,泠然你无需过于操心了。” 鹤泠然蹙眉,还想说点什么却被打断。 “玄鹄仙尊的剑此刻在何处,我需要前去看看,才能定下需要的准确修复时间。” “毕竟,弥罗海的事,不能拖。” 苏瑾鸢说的随意,但明里暗里都是在帮黎夙回绝,鹤泠然极为不爽但也没有办法,试图警告般的看向黎夙,却得到对方的轻蔑一笑。 蓝色的眼睛不知何时已经褪去,留下那双带着嘲笑的黑瞳。 你,算什么东西?《 》 20、感觉 鹤泠然勃然大怒,但当着苏瑾鸢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沉着脸引路。 “你们消失了半月有余,师尊也到现在都没回来,倘若还需要三月的话,恐怕是来不及。” 苏瑾鸢眉眼淡淡的问道:“弥罗海如今怎么样了?” “不算太好,随时可能会塌,宗内的几位仙尊一直未曾去过,只派了弟子前去探查,无一例外都死在了海外。” 幽都内部究竟发生什么? 苏瑾鸢不怎么去过仙界以外的地方,仙,魔,妖,幽,人,鬼六界也就人界相对安定一些,所以她只浅浅去人界游历过一番。 妖界几十年前,明曦倒是带她去过一次,没什么稀奇,现在怎么样了不知道。 苏瑾鸢嗤笑一声,那群老家伙一遇到这种事情就喜欢拖,但事关仙界安危,待她炼剑出来后若玄鹄还未寻明曦回归,那她就亲自带着剑前往弥罗海。 反正总归也要在那里汇合,到那时再将剑交给玄鹄也不迟。 寂虬剑被存放在剑峰玄鹄闭关用的室内,放在特制的冰床上,黎夙刚走进去身体就传来剧痛,脸色白了几分,苏瑾鸢专注看剑,没注意到她的异样。 然而,鹤泠然却全看在了眼里,瞥向黎夙的视线若有所思。 黎夙咬紧牙关,努力让自己不被看出异样,苏瑾鸢明显想隐瞒她身上的秘密,那她就必须藏好了。 “还好没破损的太严重。” 苏瑾鸢轻抚那柄剑,浅浅松了口气,抬眸看向鹤泠然道:“那日的萃冰岩我巧合中取到了,无需三月的时间,我自会将完整的寂虬剑交予你师尊。” 鹤泠然眸色微亮,“那太好了,但是……你的身体受得住吗?” “瑾鸢,这些日子我不在你身边,你能逃出来肯定吃了不少苦,以后我会抓紧修炼,达到能保护你的境界。” 苏瑾鸢抿着唇没回话,目光却是绕过鹤泠然,落在身后的黎夙上。 奇怪,这人以前的肤色有这么白吗? “阿黎。” 苏瑾鸢轻唤了一声,鹤泠然欲言又止,回头扫了一眼那张冰床,眸色微深。 “嗯?” 黎夙好似有些恍然般应一声,感受到自己的手被对方牵起,缓步往外走去。 “你身体不舒服吗?” 黎夙摇头:“没有。” 说完又突然改口道:“有,我不舒服。” 苏瑾鸢挑眉一笑,觉得这个人真好玩,她低头握着对方的手检查,眉心微蹙,还真是有问题。 恐怕是被那冰床的寒气刺激到,体内的灵气也不稳定了。 她牵动着异火去安抚,顺便为黎夙暖热了手心。 「师姐要走了吗」 苏瑾鸢无声的“嗯”,开口说:“我要闭关一段时间,你想留在剑峰,或是回焱峰,都可以。” 黎夙张了张嘴,很多话堵在喉咙里,最后却只是点了点头:“好。” 苏瑾鸢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她步子缓慢,像是等着某个人追上来,不出所料,还没走几步就被人扯住了衣角。 此处没人,黎夙一把抱住她,一只手环在腰间,委屈的问:“你会想我吗?” “不会。” 咸涩的海水一下漫上了眼眶,黎夙扯扯嘴角,眼睫像桃花夹着雨水,每一下颤动都落下泪珠。 “你必须想我。” 苏瑾鸢侧过头故作冷漠:“凭什么?” 黎夙捏住她的下巴吻住那张令人愤怒的唇,“因为我喜欢你。” “师姐,我喜欢你,所以你必须想我,否则我不知道我的喜欢,会不会消失。” 「你不是要我全身心都只有你吗?我的喜欢就是这么不知节制」 苏瑾鸢不知道她心中的话是真是假,更不敢确信黎夙第一次说喜欢居然是在分别前。 三个月真的有这么漫长吗? 长到一个人吻她的时候,用拇指抚上眼角,能触到水润。 苏瑾鸢被黎夙抵在墙上,腰窝被紧紧握住,并不间断的揉捏,几乎喘不上气的推肩膀,那人却不为所动。 “你……又发什么疯?” 苏瑾鸢被缠着亲吻,舌根酸得发麻,她盯着眼前人的双眼,充斥怒火的蓝眸看得她心里一阵兴奋。 就喜欢看黎夙因此发怒的样子。 但就是这个女人野蛮起来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停下。 黎夙忽然温柔起来,唇舌像雨后的春草,亲昵的触碰和磨蹭,苏瑾鸢微垂下眼,被那股气息勾引着迎合,意识有些许缥缈。 “师姐……你要想我,你一定要想我……” 想念是什么感觉?苏瑾鸢不知道,她没有想念过一个人,哪怕是最憎恨黎夙的日子里,她也只能感到虚无。 但现在,她从那人的身上读取到一种名为想念的东西,那么急不可耐,那么声嘶力竭,衣襟都快被那人咬破,敏感的脖颈被细密的亲吻着,苏瑾鸢微微仰头,吐出无声的喘息。 “师姐……师姐……” 黎夙呢喃着,翕动的嘴唇不停祈求,像渴望着甘霖的信徒,向她捧上暴烈的忠诚。 到最后,苏瑾鸢安抚性的摸摸她的头,捏着脸弯唇笑:“我要走了。” “说的话你都记住了吗?” 黎夙呆呆点头,为什么有人能在沉沦过后,瞬间便恢复成平时的模样?就像没有发生过,若不是躯体抱在一起,嘴唇上还残留着余温,她真的要以为是自己被这种感情折磨出了幻觉。 她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都是假的,是装的,是演到了骨子里,却又不自觉被那种魅力所吸引,导致自己频频感到落差。 黎夙用舌尖舔着嘴角,那是刚才意识模糊时,苏瑾鸢咬破的,而望着对方一双清澈的眼眸,她的心再次冷了。 苏瑾鸢是有回应的,甚至可以说是,很明显的在享受她的吻。 黎夙想要的也不是那凡人口中常说的爱,她制约住了,尝到了喜欢的味道,却依旧不满,饥渴,精神好像也有些崩溃。 一场有价值的交易,她为什么会觉得难过呢? 黎夙没再说话了,苏瑾鸢看见她牵着自己的手寻着来时的路走回,姣好的眉眼很淡,那两片刚才还发狠撕咬她的唇瓣,现在却紧紧抿着,眼睛一直看向远方。 可苏瑾鸢投视线过去,也只看到了剑峰外的白云。 剑峰的弟子很多,瞧见两个陌生服饰的人十指相扣踏入最高峰,皆驻足观望。 身穿弟子服的女人生得很是貌美,星眼微扬,双眸如霞,但好像不喜欢笑,只有看向身边女子的时候,瞳孔里才染上浅色。 而那腰间别着一卷黑鞭的女子,一眼便能认出是焱峰的大师姐,气质凌然,玉貌绛唇,偶尔会回过头,但不曾对上过身旁人的目光。 剑峰只有玄鹄座下直系弟子,才可直接踏云去往主峰,苏瑾鸢二人来时是跟着鹤泠然一同上去,现在只能踏着那玉白的阶梯,残云绕在靴旁,步步轻声,抬头便是壮阔。 苏瑾鸢习惯了被很多人注视的目光,但黎夙却不喜欢,攥紧了掌心里的手。 登顶的时候,苏瑾鸢忽然启唇:“我从没想过别人。” 黎夙转眸,心尖忽然沸腾起来。 “想你会是什么感觉?” 她声音如同玉碎,黎夙在阶梯上向下退了一层,松开那人的手,身体向后仰去。 这剑峰的阶梯出了名的多,若是摔下去会有多丢脸? 苏瑾鸢瞳孔一缩猛然抓住她,斥道:“你又做什么!” 黎夙眨眨眼,浅笑着说:“就是这个感觉。” 她双脚踩得很稳,就算没人抓住她,也不可能掉下去,想念也是如此,明明人离自己不远,却总会心中突然一空,像坠入崖底。 摔得粉身碎骨。 苏瑾鸢气得说不出话,但又突然感觉对方没说错,至少刚才那一瞬间,她满心都在黎夙一个人身上。 “我想师姐就好了,师姐专心炼剑。” 「师姐刚才害怕了」 苏瑾鸢一把甩开她的手,很是生气的转身走进密室里,鹤泠然在门外等了许久,却看到她们类似闹僵一样的气氛,顿时喜出望外。 “瑾鸢,你都准备好了?你的小师妹不用担心,只要有我在,她在剑峰是不可能受欺负的。” 苏瑾鸢微微点头,手心里钻进冷风,她恍然间还以为是那人又追了上来。 但门缓缓关上,她眼前只剩下了那柄剑。 两个人上山,一个人下山。 黎夙身上的视线比先前还多,鹤泠然从身后跟过来,浅笑着道:“黎师妹,之前一直不曾对你说,多谢你的出手相助。” “可惜,瑾鸢什么也不肯与我说,不如你留在剑峰,我们好好谈谈?” 黎夙看都没看她一眼,完全把她当空气,刚下山,就有一群弟子围了过来,有的是对黎夙好奇,有的则是询问鹤泠然。 “鹤师姐,这是哪位?长相倒是不错,不知天赋如何。” 鹤泠然:“她啊,虽然是凡人出身,天赋却好得很,已经筑基了呢,指不定哪天便超过我了。” 听到是凡人,天赋还这么好,一些女子的目光瞬间变了。 而黎夙自顾自的走着,谁也没搭理,直到有一个人忽然问起,是不是苏瑾鸢的师妹,黎夙才抬起了眼帘。 眼波回盼,丹唇浅勾。 “嗯。”《 》 21、石头 只有听到那个名字,才会让她回神,黎夙笑起来极为漂亮,将询问的女子看得呆愣住,忍不住走上前去交谈。 “我是砚溪,焱峰的内门弟子,你是大师姐的师妹?我怎么没见过你?” 黎夙皱了皱眉,怎么谁都喊苏瑾鸢为大师姐?不同峰的也会如此尊称吗? 每个仙尊座下的弟子刚拜入门下,都需要去面见其他的仙尊,并且举行大会让全宗门的弟子知晓,因为每个仙尊的徒弟少之又少,一般仅有一个或是两个。 所以砚溪才会奇怪自己怎么没听说过。 一是明曦本身沉迷炼药,觉得这种事麻烦,二是黎夙自己不想去接触太多人,所以才迟迟没去。 苏瑾鸢先前也不是没提过,但黎夙的回答却是:“我要陪着师姐。” 结果当然是得了个白眼,黎夙却忍不住笑出声。 明明才刚刚分别,她就如此想念了,真不知道这三个月该怎么熬。 砚溪见她又突然莫名其妙的笑,不由得被那笑声吸引,跟在黎夙身边一直问:“你已经筑基了?看你年岁不大,什么灵根,修什么法术……” 而黎夙真的像个聋子一样,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砚溪也不在乎,觉得天赋异禀的人有点自己特殊的性格,也很正常,反而为她介绍起剑峰来。 比起焱峰的弟子,剑峰要严格的多,不要看玄鹄很少说话,但让鹤泠然安排的事可一点也不少。 因为剑法是需要日复一日的反复练习才可以打好基础的,如果单纯只会法术而不是剑术,就算在剑上覆着法也没用。 鹤泠然虽然对苏瑾鸢说会好好照顾黎夙,但实际上根本没打算给她安排住处,更别说修炼环境了。 砚溪歪头看她,随口问道:“小师妹,你现在要回焱峰,还是在这里等你师姐闭关出来?” “主峰鲜少有人上去的,哪怕是仙尊进去了,也定然是闭关练剑。” 黎夙突然停住步子,侧头看她,双目茫然。 “我想住在离她最近的地方。” 有一阵风吹来,砚溪才发现黎夙的身上是那么的冷,连这仙界的寒冬都比不过她,明明是长得像朵梨花的人,眼里却总装着心事。 砚溪被风吹迷了眼,沉默片刻才说:“有,侧峰离主峰最近,抬头就能看得见,但是上面很冷,寻常弟子都待不了太久时间,我帮你去跟泠然师姐说一声,她应该会同意的。” 黎夙抬眸,见她肯帮自己这才第一次直视她,并报上了自己的姓名。 与其找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弟子,她也不愿亲自去找鹤泠然,她讨厌那个女人,讨厌到了骨子里。 对此,鹤泠然巴不得立刻带黎夙上去,最好冻死在那里。 结果万万没想到,那个女人待在那里一声不吭,再也没出来过,鹤泠然去看过好几次,都被拒之在外。 砚溪朝她行礼道:“泠然师姐,小师妹她在专心修炼,不好待见你。” 鹤泠然脸色不大好,表面上好声好气,实则每次背过身都在心里将黎夙骂了个遍,顺便还带上了砚溪。 这家伙什么时候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走狗了?又是送茶又是送丹药的,殷勤的不得了,一个徒有长相的花瓶,还想跟她抢瑾鸢。 只配做个炉鼎罢了。 炉鼎?鹤泠然眸光闪动,唇角浅浅勾起,阴暗的想法逐渐爬出来。 ……… 黎夙长呼一口气,将丹田内外涌的寒气收回,颊面上都是浅色的冰晶,密密麻麻的覆盖着整个房间,她左手掌心向上,冒出一根长有翠芽的绿枝,只是如今那枝叶上缠绕着冰蓝色的光。 虽然这段时间来,黎夙已经极力控制这股力量,但凰炀丹实在太强大,她有时做梦,都能听见那只魔兽的吼叫声,几乎要操控她的身体。 但醒来后又发现,凰炀丹根本就没有丹灵,何谈魔兽的意识呢? 只有神丹才能有自己的灵识,但黎夙看了那么多古籍,也没听说过哪位炼出了神丹,传说大概也只能是传说。 她知道自己也许对炼丹方面有些天赋,但也记得苏瑾鸢似乎一直很排斥这件事,故此黎夙也再没碰过。 她的木灵根仅仅是某一次为苏瑾鸢清理药渣的时候,突然有了感应,并察觉出来那人在炼的毒是怎样的。 黎夙垂下眼帘,有些迷茫,从窗外望出去,就是那冬雪弥漫间的主峰,她深深叹口气,哪怕告诉自己只有短短三个月,也依旧漫长到她每天每天的看不够。 敲门声突然响起,黎夙收回手中的翠枝,闭上眼打坐。 砚溪探头走进来,下意识摸了摸臂膀,虽然她知道这里冷,但是黎夙的房间真的每次来都觉得冷得哆嗦。 “小师妹,刚才泠然师姐来了,说大师姐应该这个月就会出来了。” 黎夙闭着眼没吭声,像是入定了。 砚溪咬了咬下唇,放轻脚步,缓慢的坐到了榻边,其实黎夙对她并不热情,可以说是很冷淡,只有聊起苏瑾鸢,对方的话才多了点。 渐渐的,她也就找到了窍门,如果那人不搭理她,她就聊苏瑾鸢的过去。 那位大师姐之所以出名,一是因为她天赋不差,在几界的宗门大比里都位居第一,哪怕境界低于对方,也总有法子强撑到最后。 还有就是她修剑的技术一流,平时玄鹄有明曦帮,那焱峰的弟子,就大多数都去找苏瑾鸢修。 苏瑾鸢看着比较凶残,实际上对谁都很温和,笑脸相迎,剑又修得很好,故此许多人都很尊敬她,黎夙却是相反,看起来很良善,唇角会有无意识的弧度,实际上冷漠到了骨子里。 砚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每次都在这个人这里吃闭门羹,但还是想隔几天就来探望一次。 就只是看看也好。 她盯着黎夙的侧颜,连呼吸都不自觉加快,但又怕吵到这个人,所以安安静静的,克制自己的声音。 砚溪很有分寸,她别说碰黎夙了,连坐的都远,生怕引那人不满。 她犹豫一会,又试探性的问:“小师妹,你……是怎么拜入明曦仙尊门下的啊?” “我也想成为仙尊的弟子,哪位仙尊都好。” 闻言,黎夙才缓缓睁开了眼,指尖触到了飞进来的雪花,忽然想起那夜,苏瑾鸢为她化的引蝶,美得她至今仍然记得。 “我是她捡回来的。” 砚溪听到她说话,不由得眼眸一亮,身子前倾了几分。 哪知,黎夙就这一句话,说完又没了下文。 砚溪无奈的瘪瘪嘴,难得去吐槽她:“我有时候真怀疑你是一块石头,说话也不说完的,大师姐什么时候去过人界我都不知道。” 黎夙低下头,心想苏瑾鸢好像没说过她石头,只有怒气冲冲的质问她是不是疯了,想起来就觉得有些好笑。 因为那人的神情实在太过可爱,像人界的不变的四季,却不一样的美,她努力不心动,以为理智可以阻隔一切扰乱她思想的东西。 但陌生的感情疯长着,每一次飘雪都让她以为是那人出关了。 仙界只有春与冬,花不败,雷不鸣,人界常说这云层之上,是所有人向往的梦境,若能去上一次,便死而无憾。 但黎夙来了这么久,发现仙界没想象中那么美好,仙界的人,也都没什么不一样,除了苏瑾鸢,总让她念念不忘。 “师姐年年第一,那鹤泠然呢?” 砚溪猝不及防听到她直呼鹤泠然,眼里有些错愕,但觉得她有所好奇也是正常的。 因为鹤泠然多数时候都要比苏瑾鸢高上一点境界,不过却是个万年老二。 “这个……” 砚溪犹豫了几分,随后转眸一想,这在很多人心里不是默认的吗?说了也没关系吧,更何况…… “因为泠然师姐喜欢大师姐啊,这全宗门都知道。” 房间里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砚溪第一次看见黎夙的脸上出现了不一样的神情,那是一种恐怖,阴冷的目光,桃花眼微睐,看起来很慵懒随意,实则身上的寒气迅速的爬至砚溪的衣袖,如同刀尖一样猛然刺向喉咙。 砚溪不过筑基,哪里抵挡得住已经金丹的黎夙,吓得闭上眼睛,以为死亡就要这样降临自己,但黎夙还是有基本意识的,只是愤怒冲昏了她的头脑,差点将说话的砚溪当成了鹤泠然。 “抱歉。” 黎夙垂眸,那股力量不仅伤人还害己,她的手跟要冻裂一样疼痛。 砚溪呆愣着,直至走出去都没缓过神来,心有余悸的回头看。 这次的确让她有些退却了,砚溪足足五日没来看黎夙,终于一次鼓起勇气时,推开门却空无一人,砚溪与黎夙认识两月来,这是第一次看见她不在。 心里空落落的,忽然想起什么,走至窗前缓缓抬头看,只见那白雪皑皑的主峰下,是很高的长廊,月影摇曳,两道身影相拥在廊上。 剑峰的夜雪太大了,让砚溪一时不明白,眼前是因为什么而逐渐看不清。 手中的药瓶落下,色泽光滑的丹药滚出来。 哪怕相隔有些远,砚溪也依旧看见了黎夙侧脸上的笑颜。 原来,你不是沉默寡言的石头。 只是不做我的梨花。《 》 22、偏差 苏瑾鸢没想到自己刚走出门就被一个大型物体袭击了。 好吧,其实是扑过来的黎夙。 因为异火的缘故,苏瑾鸢不用太多的时间便能修完寂虬剑,也特地没提前告诉黎夙自己会早些出来,想着给对方一个惊吓。 结果是自己被惊吓了。 苏瑾鸢把身后握着的剑收进空间里,挑眉揪住那人的头发道:“你怎么知晓我今日出关?” 黎夙理了理衣袍,装作很正经的模样微笑道:“心有灵犀。” “别逼我刚出关就揍你。” 「那可太好了,我惦记许久了」 踩着云下山的苏瑾鸢听到这句话差点跌下去,黎夙忙捏住她的小手指忧心道:“师姐这么高兴吗?” “看来是很想我呢。” [看来在你短暂离开的两个月内,她又变异了] 苏瑾鸢:?不理解但也不尊重。 黎夙正要俯身抱住那个人,结果就被避开,抬眸一看发现苏瑾鸢有些得意洋洋的看着她,应该是被抱了好几次所以现在闪避点满了。 “谁想你了?滚一边去。” 黎夙忍不住笑,偏头亲昵的在她耳边低语,热气喷洒着,苏瑾鸢顿时麻了半边身子。 恼羞成怒道:“这么多弟子看着,你给我收敛点。” “意思是回去就可以了?” 苏瑾鸢:……我可没这么讲。 鹤泠然姗姗来迟,结果大老远就看见她们两个人的互动,差点气晕过去。 讪笑着问:“瑾鸢,怎么提前出关了?” 苏瑾鸢扫了她一眼道:“巧合而已,萃冰岩带来的增幅很大,我也不曾预料到会这么成功。” “那剑……” “先放在我这里保管。” 鹤泠然皱了皱眉,“这不好吧,我是师尊的弟子,还是由我转交比较妥当。” 苏瑾鸢反问她:“你的意思是不信任我吗?” 真不是她刻意揣测,而是每次炼完剑,都是由她亲手转交给剑主,以防出现第三手意外,更何况这是一把顶级仙器,若是中途损坏,苏瑾鸢心疼都来不及。 鹤泠然瞬间哽住,连忙解释:“没有,瑾鸢,我怎么可能怀疑你,我们认识这么久了,谁害了你都不可能是我。” 闻言,苏瑾鸢意味深长的审视了她一番,看得鹤泠然背脊发凉,暗道那时的事还好她没宣扬出去,若问起就说她准备好的苦衷。 但苏瑾鸢确实和鹤泠然认识很久了,哪怕是前世也有不少交集,连她想要自杀的心思,鹤泠然都表示赞同。 不过现在想起来,有一丝诡异。 帮着人去死什么的,在苏瑾鸢充满恨意的情况下,的确不觉得有什么,如今重新回想,倒是有些奇怪了。 如果鹤泠然当真在意她,不该阻止她去死吗? 就算她真的死了,对那人也没什么好处吧。 苏瑾鸢随意的点点头就转身离开,黎夙回头阴森的盯着鹤泠然片刻,便紧跟上去。 一看到本人,杀意都快按耐不住了。 黎夙光是想到其他人都认为苏瑾鸢和鹤泠然是一对,就要疯了。 待在师姐身边的是她,满脑子都想着师姐的也是她,鹤泠然凭什么抢走? “师姐有想我吗?有多想?” 苏瑾鸢走在前面,回眸浅笑着,像是又藏了什么坏心思,眼睛狡黠的眯起,像只狐狸。 还没开口,突然被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弟子拦住。 “大师姐,我仰慕你很久了。” 砚溪话是对着苏瑾鸢说的,眼睛却瞄向对方身后的黎夙身上,见那人视线一直黏在苏瑾鸢那里,眸光逐渐黯淡。 “这把剑,可以麻烦大师姐吗?” 砚溪握着一把剑递交给苏瑾鸢,嘴角尽量扯出来不太僵硬的笑容。 “嗯。” 苏瑾鸢点点头收下剑,她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结果系统却突然阴恻恻的冒出来一句。 [这家伙一直盯着你的小师妹呢] 两个月,对于苏瑾鸢来说,不过一眨眼,也就是说,上一次见黎夙,就像是几秒前发生的事。 但目光瞥向那个样貌如花的女子时,苏瑾鸢才突然有了一点时间带来的偏差。 黎夙认识了她不认识的人。 很多吗?还是只有这一个。 不论是很多还是仅仅一个,苏瑾鸢都严重感到不舒服,眉心紧缩,投向黎夙的目光变得有些冷。 这个人以前一直都待在焱峰,不喜欢与他人结交,来了剑锋就交上朋友了? 喉间突然有些发涩,像被牢笼囚住一样,被黎夙牵着的手下意识抽出,引得对方茫然无比。 “这位是?” 黎夙眨眨眼,随后恍然大悟般回答:“不记得了。” 砚溪:……看神情还真以为你记得我。 本来极其不爽的心情在这四个字下豁然放晴,苏瑾鸢简直抑制不住的翘起嘴角,但砚溪又开口了,让她的气压再次低入谷底。 “大师姐有所不知,我只是一个内门弟子罢了,只是偶然间认识了小师妹,正好我也想一睹大师姐的风采,便陪她一起等你出关呢。” 黎夙皱着眉,说的好像的确是事实,但总觉得怪怪的,她根本就没要这人陪,是对方总往她那里跑。 她没去看苏瑾鸢的神色,可能是她打心底里觉得,那人不会在意这种事,毕竟吃醋什么的,对她来说是奢望。 哪怕一点点在意,黎夙都已经满足了。 说着,砚溪手里握着一个药瓶就走近了她,嘴里念念有词:“小师妹,这个能洗筋伐髓,对修炼有好处,你收下吧。” 黎夙转过头,发现苏瑾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远,顿时着急的跟上去,自始至终都没给砚溪一个眼神。 为什么总是这样?应该说,一直以来,为什么都是这样的? 砚溪握着药瓶的手逐渐垂下,吹起的发丝缠住她的侧脸,眼睫颤动了几下,像是想说挽留的话,可到底是没说出口。 也可能是说出口了,但黎夙早已不在,所以吐息皆变成冰冷的风声。 ……… 苏瑾鸢走得很快,她不知道自己在气愤什么,但就是一肚子的火无处宣泄,尤其是看着砚溪拿着药靠近黎夙时,她心里就堵塞得厉害。 几乎喘不上气。 像被人徒手捏碎,再一把丢在地上,鲜红的心脏在地上淌出血来,和眼泪一样咸。 黎夙跟在她身后,几次握住手都被甩开,最终直接拥住了她,焦急的问:“师姐,你怎么了?” 苏瑾鸢沉默着,她想说什么,又张口无声。 黎夙也没逼问,在身后轻轻抱着她,手扶着腰,轻微的呼吸响在耳边,似她啜泣似的心跳。 苏瑾鸢不想承认自己因为什么难受,她不想让黎夙知道她在意,她要面子,自尊心强,把下唇咬烂了也不回头。 连呵斥的话都说不出,双手一直掐着黎夙环着她腰的手臂,试图挣脱。 黎夙像没有痛觉一样任她掐,哪怕破了皮流了血,红色的掐痕骇人的印在眼瞳里,她也只是低头在那人耳根后轻蹭。 “师姐,我好想你。” 「你不在的日子,我好难熬」 「剑峰的雪不好看,每天都好冷,感觉快要死了」 对方虽没说,但短短几句心声,却让苏瑾鸢感受到一种绝望,对于凡人来说,两个月,好像确实很长了。 苏瑾鸢的心中忽然塌陷,她别过脸,有些愤恨的道:“你不是有别人陪着吗?想我做什么?” 直到此刻,黎夙才明白苏瑾鸢到底为什么不高兴了。 眼眸里升起泛滥的笑意,如同仙界迟迟不肯到来的春,复了一年又一年,等到最后一片雪花有了归处,才冒出绿来。 “我与她没说过几句话,东西我也没收过,只是一开始她帮我找了住处,让我能在离你最近的地方,等着你。” 一直以来,心里都只有你罢了。 “师姐,我喜欢你。” 黎夙捧着她的脸,低头深深的吻上那两片渴望已久的唇。 她全身上下,谈不上有半点的温度,苏瑾鸢却觉得快被莫名的热冲散,唇上很麻,很软,将她的不愉快也包裹住了。 黎夙不会说情话,第一次表白后,就只学会了说这句话。 她凶猛得吻着,在雪里却一片寂静,有些东西明知没有结果,但依旧要去做,是因为忍不住,而且除此之外什么也不会了。 “我真的……” 苏瑾鸢在模糊中看见对方抖动的嘴唇,吐着白雾,呼吸不稳的捧着她的脸,她缓缓抬起眼睫,瞳孔微微收缩。 「师姐,有时候我觉得,你真是我见过最无情的人」 「我活到现在,见过的人多到数不清」 「偏偏无法脱身你的无情」 黎夙的脸庞很湿,桃花眼一圈都泛红,她试图在苏瑾鸢的眼里寻找自己,不敢确认的时候就含起泪,纯当是没看清。 “师姐,你还是不要想我了。” “想念是有痛觉的。” 「而我,我不想你疼」 苏瑾鸢嘴角尝到些咸酸,似乎在某个梦里,她也曾触碰到透明的泪水。 “有多疼?” “很疼很疼。” 苏瑾鸢忽然笑了,双眼顾盼生辉。 “若我想你了,你也疼吗?” “师姐不是说,不会想我吗?” “没办法啊……” 黎夙被人抚摸着头,眼角的泪逐渐干涸,又被那份温柔刺激的止不住。 “谁让有人,哭成这样。”《 》 23、自私鬼 黎夙也不想哭的,她甚至不想这般在意,但控制不住的东西,就算如何压抑,依旧控制不住。 苏瑾鸢觉得自己也是心软,轻而易举地就原谅了黎夙。 [你已经忘记你走的是一条复仇的路了吧] 系统没好气的吐槽着,苏瑾鸢总觉得从其中听出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心想自己报仇与否和它又有什么关系呢? 怕不是有所图吧。 黎夙哭起来特别安静,泪水无声的淌下,眸色黯淡,像朵被风摧残的白莲,摇摇欲坠,渐渐凋零。 苏瑾鸢喜欢这种莫名的脆弱感,就感觉自己此刻能够完全的看透她,没被隐瞒,无需猜忌,就读懂了一切。 说到底,也不过为了真实罢了。 黎夙是她牵着手带到剑峰的,如今也是由她牵着回焱峰。 其实原本也不用这么急,但苏瑾鸢光是想到砚溪在剑峰,心中就有个疙瘩,不想黎夙去接触外人,哪怕一个也不行。 [自私鬼] 系统给苏瑾鸢扣名头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次还不大好听,苏瑾鸢表示也习惯了,每次她不按系统的意来走,说话都这样呛人。 迟早一天把这家伙赶出去。 [我可是跟你绑定的,我没了你也别想活,更何况我能帮你窥听那家伙的心声,你确定要抛弃我] 苏瑾鸢没说话,她一开始想得是偷听黎夙的坏心思,结果现在经常发现心声里简直是装满了她。 有时候相隔的有点远,苏瑾鸢还听到黎夙在嘀咕自己挑食。 苏瑾鸢:…… 本来就不用吃东西挑食一点怎么了?! 比如现在,黎夙又在心里想,苏瑾鸢两个月不吃不喝,现在要做点什么给她吃才好。 凡人好像都是把吃喝放在前面的。 苏瑾鸢生来就在仙界,所以不理解为什么这种需求会这么强烈,虽然听说过人界战乱多,容易吃不上饭,但真的会如此严重吗? 她侧过头,瞧见黎夙明亮的双眼,忽然觉得这些有什么重要的,又不是不能吃。 黎夙若做了,她吃便是。 “师姐怎么突然这样看着我?” “饿了。” 黎夙抿起笑意,“那师姐,还是住我那尘日殿吗?” 苏瑾鸢随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没什么反应,但黎夙走在她身后,瞧见了那红透了耳朵,像粉色的云彩,绕在她心尖。 ……… 砚溪心不在焉的走着,结果没几步却看见了眼熟的人。 “泠然师姐?” 鹤泠然径直走到她面前,手搭上她侧肩,芬香缠在鼻尖处,俯身低声问:“小溪,你刚才去见瑾鸢她们了?都说了些什么?” 砚溪不由自主咽了下口水,想退又不敢退,只好点了下头。 “我麻烦大师姐帮我修剑。” “只是这样?” 砚溪眸光微动,瞳孔深邃了几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鹤泠然皱眉:“有什么尽管说。” “还看见了……大师姐和小师妹举止亲昵,似乎还在议论泠然师姐你。” 砚溪故意说得含糊,看着鹤泠然越来越阴沉的目光,心中弥漫出一种报复性的快意,在她眼里鹤泠然定然是因为苏瑾鸢和别人走得近,所以恼怒了。 而她的目标是黎夙,怎么不算一种变相的占有呢? 鹤泠然冷冷的盯着她,像只恶鬼,手中用力地像要把她的肩骨捏碎。 “那黎夙天赋上佳,瑾鸢看中她也正常,毕竟如此好的体质用来做炉鼎正好。” 鹤泠然阴冷的目光看得砚溪脊背发凉,听到这番话突然开始担心起来,鹤泠然一直和苏瑾鸢不相上下,应当是不会乱说的。 难道真是做炉鼎才亲密的吗? 但宗规里明令禁止私自豢养炉鼎,就算有也是在私底下,如此大张旗鼓,当真不怕被人发现吗? 不行,她绝不能让黎夙被如此欺骗,毁了自己的前程。 鹤泠然看似在笑,实则那笑容却骇人无比,口吻关怀的说:“这件事你可不要说出去了,师尊还没有回来,我们要帮瑾鸢保守住这个秘密。” 砚溪睫羽微颤,身体有些发抖,被对方轻轻拍了两下肩,那人就缓缓离去了。 保守……秘密吗? 鹤泠然低垂着眉眼,唤出了自己本命剑,伸手轻轻的拂过剑锋,皮肤瞬间便破开一道血痕,她红了眼角,意色酣怒,血珠飞溅在她领口。 洁白的锋芒形成一圈圈的月轮,闪烁在刚修复完的剑身上,苏瑾鸢指尖微动,那柄剑便崭新如初,剑柄嗡鸣。 闻声,她头也不抬的道:“做什么了?一点香气也没闻到。” 黎夙抿唇笑,将吃食端到桌上,就向苏瑾鸢身后抱去,不知何时,她身量好像又高了一些,一低头就能吻到对方的耳尖。 “师姐就这么喜欢炼剑吗?” “与爱好无关,擅长什么,便做什么。” 苏瑾鸢下意识想挣脱,但那人搂得很紧,她瘪瘪嘴也就没乱动了,反而向后仰了仰,使自己靠得更舒服。 “难道你有喜欢做的事?” “没有。” 黎夙收敛眉眼,遮盖住夜色里浓重的神色。 「如果可以算上你,那就是有」 似乎从这次分别开始,她就察觉到自己的越发不对劲,装也装得不像,骗也骗不过他人,连自己都哄不了。 她就是如同入了魔一样的想苏瑾鸢,夜以继日,周而复始。 黎夙甚至想就这么任由体内的寒冷将她冻住,但偏执夜夜将她焚烧,只能用仅剩的理智控制自己。 那时地穴之中,她真的以为自己就会这么死去,但苏瑾鸢毫不犹豫纵身而来的画面一直重播,黎夙每每睁开眼,都习惯性喊“师姐”。 只是苏瑾鸢不知道,她永远也不会知道,黎夙也不打算让她知道。 一眨眼的时间,其实乱了很多情愫。 黎夙是最不想动心的人,因为她骨子里并不认为自己会喜欢别人,尤其是想到苏瑾鸢并不会喜欢她,就更觉得自己如果动了心,那是一种吃亏。 而黎夙从来不吃亏。 想至此,她就再次愤怒起来,气苏瑾鸢的冷淡,气那人的无动于衷,为什么只有她在受这折磨? “师姐可以吻我吗?” 苏瑾鸢心尖一跳,转过身拧眉道:“没事吻你做什么?” 黎夙低头与她对视,哽咽了一瞬微笑道:“每次都是我吻师姐,师姐都没主动过,这样的话,我喜欢你的热情,恐怕没那么高涨了。” 苏瑾鸢这辈子没想到,有人会用这个来威胁她。 她嗤笑一声,伸手拽住黎夙的衣襟狠狠摁在墙上,听到对方的闷哼,星目微眯,极其暴力的咬在那人唇上。 单纯的啃咬,没有任何吻的技巧,像是要将其揉得粉碎,再饮着鲜血咽下去,哪怕气管呛住,也要对那份诱惑无法节制。 “我最恨别人威胁我,你最好少惹我。” 黎夙唇瓣疼得不行,眉眼却弯起,双手搂住对方的腰低头真正的吻上。 “那师姐恨我吧。” 她在旖旎的间隙里喘口气:“师姐怎么这么甜?” “我好喜欢。” 本是苏瑾鸢占据上风,结果突然就变了风势,被人微微压下钳着腰窝深吻,她几乎喘不上气,因为空气都被迅速的剥夺走,眼睛都因为缺氧泛起水光。 力气缓缓流失,苏瑾鸢眼前一花,就被黎夙横抱起来,背后抵上了柔软的床榻,这才突然清醒,斥道:“你别乱碰!” 黎夙此时可不装半点软弱,眼中皆是对这人的渴望,在那樱唇上反复吮吸,夺走生机,霸占这份别样的风景。 “师姐放心,我不乱碰。” “我只是太想你了。” 苏瑾鸢推不开她,干脆就任由她胡来,热气和喘息此起彼伏,极端的亲昵在她耳边蛊惑她:“师姐主动一点好不好?” 苏瑾鸢觉得她不怀好意,舌头却不受控制的抬起迎合,瞬间就被如同绞杀一般感到发麻,意识都开始浑浊。 “所以,那个人你真没理?” 黎夙愣了半天,也没想到对方会在这时候来这一句,真的再也绷不住而笑出声。 “你笑什么!心虚吗?” 苏瑾鸢红了脸,怒气几乎是写在明面上,气得巴不得给黎夙几耳光,又怕对方爽到,忍着脾气没动手。 黎夙低头狠狠在对方脸颊上亲了一口,蹭蹭颈窝道:“真没有~” “有说话都是我问你以前的事。” “问我以前做什么?” “想了解你更多一些。” 苏瑾鸢怔住,忽然有些迷茫,如果要这么说的话,她的以前可多了去了。 若黎夙也是重生的,岂不是就知道了前世的事,那还会待她这样吗?恐怕是厌恶到了骨子里吧。 苏瑾鸢摸了摸自己结了血痂的嘴唇,心想这人咬得真狠,没好气的捏住对方的脸。 “自私鬼。” 系统用来评价她的词汇,用来评价黎夙也正正好。 黎夙一边脸被捏起,眼睛有些懵,眨了几下随后傻傻的笑起来。 “就是自私鬼,师姐也是自私鬼。” “我哪里是了!” “就是!” 苏瑾鸢懒得跟她吵,正要起身又被压下,与其大眼瞪小眼。 “我警告你黎夙,不想明天被人知道一身伤,就放开我。” 黎夙眯着眼笑,“没事。” “那我就告诉所有人,师姐的嘴唇是被谁咬烂的。” “我恢复的很快。” “我可以一直咬。” 苏瑾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