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 第248章 金雀赌局(一) 夜色如浓稠的墨汁,将上海的霓虹晕染得几分暧昧。 “樱之庭”俱乐部的水晶吊灯折射出细碎的光,落在沈聿指间把玩的银质打火机上,他指尖漫不经心地掠过纹路,眼角余光却已扫过全场。 角落卡座里,那个穿米黄军装、领口别着樱花徽章的少佐吉川勇,正捏着酒杯跟同僚有说有笑。 几杯清酒下肚,他脸色泛红,谈笑声也高了几分,言语间尽是对所谓“支那纨绔”的轻蔑。 “沈二,这都等半个钟头了,您到底赌不赌?” 王三炮粗声粗气地把筹码推到桌中央,黄铜筹码碰撞的脆响声打破了安静。 他敞着西装领口,露出里面花衬衫,活脱脱一副混不吝的模样。 沈聿“咔嗒”一声合上打火机,懒懒抬眼:“急什么?赌钱看心情,更看对手。” 他目光轻飘飘掠过那桌军官,指尖点了点桌面,“刚才输那五百大洋,没滋没味。要玩,就玩点大的。” 李天宝立刻会意,凑上前把钱袋往桌上一摔,银圆哐当乱响:“聿哥说的是!我这儿两千大洋,全押上!” 这动静果然引来了注视。吉川勇皱着眉看过来,眼神里的鄙夷几乎要满溢出来——这群废物,除了仗着家世挥霍钱财,还会什么? 沈聿要的就是他这个眼神。 沈聿要的就是这个眼神。 他猛地一拍桌子,筹码跳起来又落下,声音在喧闹的俱乐部里格外清晰: “五百大洋不够,两千大洋也没劲!” 他起身,故意晃了晃身子,装作喝多了的模样,手指直愣愣地指向那个吉川勇, “老子今天就赌你,对,就是你!你明天要运的那批货,根本到不了城东仓库!敢不敢跟老子赌一把?” 这话一出,全场瞬间安静下来。 王三炮立刻跟上,撸起袖子嚷嚷: “就是!沈二说得对!你们那破车队,指不定半路上就出岔子!我跟你赌!” 李天宝也赶紧附和,把钱袋往沈聿身边挪了挪: “我也跟!我赌他们到不了!吉川勇阁下,您要是不敢,那就是认怂了啊!” 吉川勇气得脸色铁青,“噌”地站起来,军装下摆扫过椅子发出刺耳的声响。 他几步走到沈聿桌前,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八嘎!你在胡说什么!” 他本想直接发作,但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其中还有几个同僚。 若是认怂,岂不是丢了帝国军队的脸面? 他深吸一口气,指着沈聿骂道: “愚蠢的支那人!我明天要运的根本不是去城东仓库的货,是运往城西炼油厂的贵重燃料!” “帝国军队的运输队,怎么可能出问题?” 他顿了顿,为了彰显自己的底气,又补充道,“既然你要赌,那我就跟你赌!赌十倍!你要是输了,就给我跪下来道歉,再拿出五千大洋!” 沈聿心里冷笑,五千大洋虽不是小数目,但他暗自盘算着最近玉颜堂的化妆品卖得正火,聿记食肆也日日客满,这笔钱还赔得起。更重要的是,这条大鱼终于上钩了。 沈聿当即拍案:“好!老子跟你赌!谁要是输了,谁就是孙子!”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插了进来: “沈聿,你别胡闹了。” 谢临洲快步走过来,他穿着一身得体的西装,戴着眼镜,看起来温文尔雅。 他先是对着吉川勇微微鞠躬,语气带着歉意: “吉川勇阁下,实在抱歉,沈聿他们今天喝多了,说话没个分寸,您别跟他们一般见识。” 接着,他又转向沈聿,无奈地叹了口气: “你也真是,明知道城西炼油厂的安保极其严密,运输路线也是精心规划的,怎么还跟吉川勇阁下赌这种没意义的赌局?赶紧给吉川勇阁下道歉。” 这番话看似是在劝阻,实则把“城西炼油厂”和“贵重燃料”这两个关键信息强调了一遍。 吉川勇听了,脸色缓和了些,他得意地看了沈聿一眼,冷哼一声: “还是谢君明事理。既然谢君替你求情,我就暂时不跟你计较了。” “但赌局依然作数,明天你就等着跪下来道歉吧!”说完,他便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沈聿“不甘心”地坐回椅子上,嘴里还在嘟囔着:“等着瞧,我肯定不会输……” 王三炮和李天宝也在一旁附和,场面看起来依旧是一场纨绔子弟的闹剧。 而这一切,都被角落里的一个侍者看在眼里。 他悄悄退到后门,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纸条,快速写下“城西炼油厂,明日运燃料”,然后塞给了门口等候的一个黄包车夫。 黄包车夫接过纸条,立刻拉起车,消失在夜色中。 纸条很快送达沈筠手中。书房灯下,他展纸细看,嘴角微扬。 “信息准确。”他抬笔,在早已备好的城西地图上勾画起来,“砚卿,去核实炼油厂周边地形,特别是运输队必经路线,寻找制造混乱的理想地点。”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好。”苏砚卿盈盈起身,旗袍曳动,悄然离去。 “望晴,”沈筠继续部署,“明日你用歌声策应,务必掩盖其他动静。” “寄月,计算最佳爆破点,制造一场‘恰到好处’的山体滑坡,阻断前路。” 望晴眼神明亮,云寄月沉稳颔首。 “鹤年,”他最后看向陈鹤年,“利用你的身份,在预定路线安排接应。车队一乱,迅速夺取部分燃料,立刻撤离。” 陈鹤年立刻点头,“明白,保证万无一失。”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一支由十辆卡车组成的运输队就从樱花军队的仓库出发了。 每辆卡车上都装满了燃料,车身上印着樱花军队的标志,周围还有十几个士兵护送,看起来戒备森严。 运输队沿着事先规划好的路线行驶,很快就进入了郊区。 这里山路崎岖,周围都是茂密的树林。 就在运输队行驶到一段狭窄的山路时,突然传来一阵歌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歌声清脆婉转,士兵们不自觉地驻足侧耳。就在这一瞬—— “轰隆!” 一声巨响,山体突然发生了滑坡,大量的石块和泥土从山上滚落下来,正好挡在了运输队的前面。 卡车司机赶紧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怎么回事?!” 吉川勇从第一辆卡车上跳下来,气急败坏地喊道。 他看着挡在前面的石块和泥土,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这山体滑坡来的也太巧了。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49章 金雀赌局(二) 就在吉川勇慌乱之际,又一件意外发生了。 后面几辆卡车突然熄火,司机们下车检查,发现是油路被堵住了。 “少佐阁下,不好了,油路被堵住了,车开不了了!” 一个司机慌张地跑过来报告。 吉川勇气得浑身发抖,他蹲下身,仔细查看了一下油路,发现里面竟然有很多蚂蚁。 “怎么会有这么多蚂蚁?”他疑惑地说道。 他哪里知道,这是苏砚卿昨天特意在这条路上洒了一些糖浆,吸引了大量的蚂蚁,蚂蚁钻进油路,导致车辆故障。 运输队陷入了一片混乱,士兵们有的在清理路障,有的在修理卡车,忙得焦头烂额。 而在不远处的树林里,陈鹤年带着几个手下正悄悄地观察着。 “时机差不多了。”陈鹤年低声说道,然后朝着手下做了个手势。 几个手下立刻冲了出去,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朝着运输队发起了攻击。 护送的士兵们本来就因为混乱而心神不宁,面对突然的袭击,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抵抗。很快,就有几个士兵被打倒在地。 陈鹤年等人趁机爬上卡车,将一部分燃料搬下来,然后迅速撤离。 等吉川勇反应过来的时候,陈鹤年他们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追!给我追!” 吉川勇气急败坏地喊道,但此时运输队里只剩下几辆无法行驶的卡车和几个受伤的士兵,根本无法组织追击。 消息很快就传到了松井大佐耳中。 松井是樱花军队在申城的最高指挥官,他得知运输队出了意外,燃料被劫走了一部分,气得把桌上的茶杯都摔在了地上。 “八嘎!废物!一群废物!” 松井怒吼道,他指着那个吉川勇的鼻子骂道, “都是你!要不是你在俱乐部里跟那些纨绔子弟赌钱,泄露了运输的信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吉川勇低着头,不敢反驳。 他心里也很后悔,早知道当初就不应该跟沈聿他们赌那个荒唐的赌局,不仅丢了面子,还导致了这么严重的后果。 松井骂了一会儿,气也消了些。 他坐在椅子上,揉了揉太阳穴,满脸鄙夷: “都怪那群只会添乱的纨绔子弟!要不是他们,也不会出这种事。” 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这场看似荒唐的赌局,其实是沈聿等人精心策划的一场阴谋。 片刻后,在“樱之庭”俱乐部里,沈聿正和王三炮、李天宝喝着酒。 “沈二,你可真厉害!不仅套出了情报,还让松井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了那个吉川勇身上,根本没怀疑到我们头上。” 王三炮兴奋地说道,他举起酒杯,“我敬您一杯!” 沈聿笑着喝了一口酒:“这只是开始,以后还有更多的好戏等着他们呢。” 李天宝也凑过来,笑着说道:“聿哥,虽然这次我们‘输’了赌局,给那个吉川勇跪下来道歉,还赔了五千大洋,但我们赢回了大量的燃料,还让敌人陷入了混乱,这波不亏!” 沈聿点了点头,晃着杯中的琥珀色液体,看着对面卡座里那个垂头丧气吉川勇,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还得装出一副“赌输了很郁闷但老子认栽”的憋屈模样。 王三炮在一旁演技浮夸地“安慰”他: “沈二,算了算了,五千大洋而已,就当喂狗……呃,就当破财消灾了!谁想得到他们运气那么好,山体滑坡都能让他们赶上了呢?” 他说着,还故意大声叹了口气,确保周围竖着耳朵的人都听得见。 李天宝更是戏精附体,掏出手帕(也不知道他一个大老爷们为啥随身带这个)假装擦汗,唉声叹气: “就是就是,可惜了我的两千大洋啊……还得陪聿哥您一起道歉……唉,倒霉催的!” 那吉川勇听着这边的“哀嚎”,脸色更加难看。 输了赌局虽然丢人,但更让他心惊肉跳的是运输队出的纰漏。 他硬着头皮走过来,色厉内荏地催促:“沈聿,赌注!道歉!还有五千大洋!” 沈聿“不情不愿”地站起身,磨磨蹭蹭。 王三炮和李天宝也“哭丧着脸”跟着站起来。三人互相使了个眼色。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沈聿极其敷衍地弯了下腰,嘴里含糊不清地快速嘟囔了一句:“对不住了啊。” 王三炮和李天宝更是直接,几乎是同步地鞠了个躬,速度快得像怕沾上什么脏东西:“错了错了,下次不敢了。” 那态度,与其说是道歉,不如说是在完成一项极其恶心的任务。 吉川勇被他们这毫无诚意的道歉气得肝疼,但众目睽睽之下又不好发作。 他只能铁青着脸接过沈聿递过来的、厚厚一沓的五千大洋,冷哼一声,扭头就走,背影都透着憋屈。 等吉川勇一走远,沈聿三人立刻原形毕露,瘫回座位上,互相击掌,压低声音笑得东倒西歪。 “哈哈哈哈看见没看见没!那家伙的脸,比吃了苍蝇还难看!”王三炮拍着大腿。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聿哥,你这招太损了!输钱道歉的是我们,实际亏得底儿掉的是他们!” 李天宝兴奋地搓着手,“不过咱们‘赔’的那点钱,跟弄回来的燃料比,简直是九牛一毛!” 沈聿得意地扬了扬下巴,抿了一口酒:“小意思。这就叫,赔了钞票赚了燃料,气死鬼子乐死爷。” 他晃着酒杯,眼睛滴溜溜地转,“而且经过这么一闹,咱们这‘人傻钱多爱惹事’的纨绔形象算是焊死了!” “以后干点啥,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又是这群蠢货惹的麻烦’,根本不会往别处想!” “高!实在是高!”王三炮和李天宝由衷赞叹。 这时,谢临洲端着酒杯,状似无意地从他们桌边经过,声音压得极低,只有他们三人能听到: “燃料已安全转移。松井正在大发雷霆,斥责那位吉川勇口风不严,愚蠢透顶。”他说完,脚步未停,径直走开,仿佛只是路过。 沈聿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这场“金雀赌局”,他们不仅赢得了实实在在的物资,更给敌人内部埋下了猜忌和轻蔑的种子,而他们自己,则继续完美地隐藏在“蠢货”的面具之下。 沈聿舒服地靠在椅背上,打了个响指:“服务员,再来一瓶最好的酒!今天‘输’了钱,我心情‘不好’,得喝点好的缓缓!” 窗外,申城的夜依旧霓虹闪烁,而这场由“纨绔子弟”主导的、精彩绝伦的暗战,才刚刚拉开序幕。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0章 江南烟雨情(一) 一九四零年,申城。 沈家小客厅里,俞琛借着沈聿的身体,眼睛发亮地抛出一个想法:“要不我们开电影公司吧?!” “电影?”望晴眼睛一亮。对她而言,电影不仅是事业,更是近乎梦想的存在。 “对!电影!” 俞琛用力点头,“电影绝不仅仅是娱乐!在当下,它更是舆论的武器,是穿透迷雾的灯塔!” 他看向望晴,“望晴妹子,你是申城最当红的明星,你的歌声,你的影像,就是吸引观众最好的金字招牌!” 望晴指尖轻抚旗袍绣纹,眼中闪着光。 俞琛又转向苏砚卿:“砚卿,你是申城知名的名媛,家世、学识、气质都是顶尖的。” “你可以来把关剧本。必要时候也可以客串几个角色,把你爱国名媛的形象立起来。” 苏砚卿闻言愣了一下,随即目光清明:“我明白。用最光鲜的方式做最危险的事,这本就是我们该做的。” “剧本我有主意。”俞琛继续说,“可以拍才子佳人,但要把家国情怀揉进去,也可以拍武侠传奇,但是要对准侵略者。就算他们要求拍亲善片,我们也能塞点私货。” 一直安静的云寄月突然开口:“需要特殊化妆的话,我可以帮忙。” “好!”俞琛抚掌,“我们要成立的公司,就叫‘华美影业’!” “明面上,它是沈聿少爷和苏小姐用来赚钱的文化产业。暗地里,它是我们的喉舌,是我们传递信念的阵地!” 第一部电影,俞琛亲自拍板,定名为《江南烟雨情》。 剧本是他糅合了后世诸多经典爱情片桥段和民国背景的“集大成之作”。 讲述了在硝烟弥漫的年代,江南歌女叶知微本以婉转唱腔度日,却被战火碾碎家园、痛失至亲。 在绝境漂泊中,她遇见一群心怀热血的友人,从彼此扶持到并肩前行,最终褪去红妆、投身救国事业的故事。 女主角由望晴担任。她不仅长相清丽,歌声婉转,演戏也极有灵气。 男主角原本选定了一位当红小生,谁知开拍前一周,那位小生竟意外摔伤了腿。 “这可怎么办?眼看就要开机了!”导演急得团团转。 望晴眼珠一转,目光在来探班的沈聿、苏砚卿和谢临洲身上溜了一圈,忽然拍手笑道: “我看啊,现成的男主角、女配角,甚至……超级客串,不就在这儿嘛!” 她指的男主角是沈聿。沈聿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五官底子极好,身材挺拔。 穿上西装扮演留学归来的青年,形象上毫无违和感。 更重要的是,他和苏砚卿是公认的“金童玉女”,让他俩在电影里演一对情侣,本身就是巨大的噱头。 苏砚卿听了,掩唇轻笑,倒是没反对。 她本就气质出众,扮演一位进步女学生或者大家闺秀,简直是本色出演。 沈聿一听,来了兴致,立刻拍着胸脯:“没问题!包在本少爷身上!保证演得比那个瘸腿的强一百倍!” 众人的目光,最后齐刷刷地落在了谢临洲身上。 望晴笑嘻嘻地说:“谢先生,你看你这气质,这容貌,不来客串一下太可惜了!” “剧本里有个角色,是女主那位惊才绝艳、最终为保护妹妹而牺牲的兄长,戏份不多,但极其出彩!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谢临洲眉头紧锁:“胡闹。我还有公务!” 让他这个“玉面阎罗”、双面间谍,去拍电影?在镜头前演戏?简直是天方夜谭! 他习惯的是在真实战场上、在敌人心脏里演戏,而不是在聚光灯下。 沈聿一把搂住他肩膀:“谢木头,别扫兴嘛!就当是给咱们的产业站台了!” “你这张脸不比明星差!不露露脸多浪费!而且,这可是为了咱们的‘大局’!” 苏砚卿也柔声劝道:“电影要是火了,对你明面上的身份也是一种掩护。” 连沈筠都清了清嗓子,对着谢临洲缓声道:“小满,这事……倒也可行。于公于私,都有好处。” 谢临洲看着一众好友期待的眼神,最终叹了口气,算是默许了。只是紧抿的唇线写满了不情不愿。 次日。 松井的办公室,檀香混着烟草味沉甸甸地压下来。 谢临洲汇报完巡查情况,正要退出,眼角余光瞥见松井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纸: 是《江南烟雨情》的宣传页,上面印着他客串的叶文钦侧影。 谢临洲的呼吸猛然一滞,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蜷紧。 松井用指关节敲了敲那张纸。“你给我解释一下。” “养父,是因为华美影业筹拍新片,沈家力邀,我推脱不过才去的。角色戏份极少,仅作应酬。” “应酬?” 松井气得将宣传页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一跳,“一个帝国军官,去当戏子?谢临洲,你的身份呢?!” 他几步跨到谢临洲面前,扬起手——谢临洲下颌微绷,等待着熟悉的疼痛。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但那巴掌停在半空中。 松井的手缓缓放下,转而掸了掸谢临洲肩章上的灰。这动作比耳光更让人心惊。 “叶文钦……舍生取义的兄长?”松井重复着角色设定,突然笑了笑,“你倒是很会挑。” 他踱到窗边,背对着谢临洲:“你不再只是把刀了,临洲。刀要藏在鞘里。但现在,我们需要更多。” “让你的容貌和才华,给那些人看看。看看在我们的引领下,你们能变成什么样。这比打几场小仗,更有用。” 谢临洲的心沉了下去。他明白了,自己又成了松井展示“成果”的活标本。 “听说还是个正面角色?为了妹妹牺牲?” 松井嗤笑,“很适合你啊。好好演。让那些人看看,他们心目中的‘英雄’,是由谁来扮演的。” “这本身就是最绝妙的讽刺,不是吗?” 他挥挥手:“去吧。需要什么配合,跟下面的人说。别耽误正事就行。” “是,谢谢养父。”谢临洲垂眸行礼,转身退出。 门在身后合拢。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允许自己泄露出一丝颤抖。 没有挨打。一次也没有。 可他却觉得,松井那看似“支持”的态度,像把淬毒的软刀,扎进他早已千疮百孔的心脏。 他再次被提醒,自己从来不是“人”,只是一件工具。 现在,是一件用来粉饰太平的展览品。 他缓缓抬起手,看着这双握过枪、沾过血的手。 好。既然要演,他就演得最好。 他会让“叶文钦”,成为刺向敌人心脏最温柔也最锋利的一刀。 这,只是开始。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1章 江南烟雨情(二) 电影开机了,片场设在租界的摄影棚和外景地。 沈聿虽然是头一回演戏,却凭着混不吝的自信耍得很开。 俞琛偶尔隔着月魄石教上两句,再加上导演时不时点拨,他竟把留洋青年的新潮热血和公子哥习气捏得极准。 他和苏砚卿对戏时,导演盯着监视器直拍大腿:“这默契!真是绝了!” 沈聿立刻拍胸嘚瑟: “那可不!我跟砚卿打小一起爬树掏鸟窝,她皱下眉我就知道要干啥,演情侣还不手到擒来?” 苏砚卿白他一眼:“少往自己脸上贴金,明明是导演调得好。不过你这次倒没太掉链子。” 苏砚卿在镜头前表现得更为出彩,前一秒还是温婉捧书的大家闺秀,下一秒就换了一身学生装。 站在木箱上振臂高呼时,眼神亮如燎原之火。 “四万万同胞醒醒吧——”她清越的嗓音穿透喧嚣。 扮演巡警的群演冲上来时,沈聿饰演的陈子扬冲破人墙,一把将她拽下护在身后:“林书婉!你不要命了!” “若人人惜命,何人醒世?总要有人先醒过来!”她挣脱他,眼底燃烧着决绝。 高压水龙冲向人群的刹那,沈聿用后背为她挡住冲击,在漫天水花中嘶吼: “好!我陪你醒!要死一起死!” 混乱中,望晴客串的歌女立在街角,清越的歌声裂帛般响起: “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神来之笔让导演激动得攥紧剧本。 而全组最期待的,当属谢临洲的客串。 他客串的第一场戏是家族尚在鼎盛时,月夜庭园,他身着月白长衫抚琴,望晴饰演的妹妹叶知微托腮坐在石凳上。 “哥哥,这曲子听着忧伤。” “乱世如霜,何来欢愉之音。”他抬眸,温柔抚过妹妹发梢,“唯愿护你岁岁安康。” 那垂眸抚琴的侧影被月光镀上清辉,现场静得能听见梧桐落叶声。 沈聿在下面戳苏砚卿:“啧,谢木头演温柔兄长还挺像样。” “他本就是好哥哥,”苏砚卿望着谢临洲轻颤的指尖,“这些年…他一直留着小雨的照片。” 一条过。 导演激动地冲过来:“完美!临洲,你刚才那个眼神,那种乱世中想保护家人的感觉,太到位了!” 谢临洲已恢复平日冷峻:“谢谢导演。” 沈聿蹦过来勾他肩膀:“可以啊谢木头!刚才那幕连我都看入迷了!” 谢临洲不动声色地避开:“下一场该你了。” 沈聿穿着学生装,举着横幅高喊口号。苏砚卿在他身边分发传单,眼神坚定。 突然,一群特务冲来。沈聿一把拉住苏砚卿:“跟我走!” “别管我!传单要紧!”苏砚卿挣脱他,将传单撒向人群。 特务围上来。沈聿挡在苏砚卿面前,挨了一棍也不退让。 导演喊卡后兴奋道:“这条很好!特别是沈聿挨打时那个眼神,从疼痛到坚定,很有层次!” 沈聿揉着肩膀龇牙咧嘴:“导演,刚才那棍子可是真打的!” “不是你要求的真打吗?”导演忍不住笑。 苏砚卿递来水:“活该,谁让你逞能。” “我那不是为了保护你吗?”沈聿凑近,“怎么样,刚才有没有一瞬间心动?” “有啊,”苏砚卿挑眉,“心动到想给你再补一棍。” 真正的高潮是牢狱就义戏。 谢临洲穿着破烂囚服,脸上带着妆效做出的伤痕,被铁链锁着靠在墙壁上。 导演要求他表现出内心的挣扎、对妹妹的不舍以及对敌人的愤恨,最后归于平静就义。 可谢临洲是谁?是能在松井暴怒下纹丝不动、面不改色传递假情报的“玉面阎罗”。 让他演出“愤恨”、“挣扎”这种外放的情绪,简直比让他再去偷十份情报还难。 “临洲,我们要看到你内心的挣扎,” 导演比划着,“你牵挂妹妹,但又必须守住国家机密。” 谢临洲试了几次,眼神依旧冷静,最多就是眉头皱紧些,怎么看都像是……在思考作战计划,而不是即将赴死的囚徒。 “不对!这不是受刑之人的眼神!”导演急了。 沈聿溜达过来:“谢木头,你想想,要是现在松井那老混蛋在审你,你要怎么演?” 谢临洲冷冷扫他一眼。 望晴突然小声说:“临洲哥,你就当...眼前这些人,就是害死小雨的凶手。” 谢临洲眼神骤变。 “开机!”导演立即喊。 镜头里,谢临洲咬紧牙关,额角青筋暴起。 鞭子落下时,他喉咙里发出压抑的闷哼,眼神却始终不屈。 “说!同党在哪里?”演特务的演员按剧本逼问。 谢临洲抬眼,嘴角竟扯出一丝冷笑:“你们...永远别想知道。” 那笑容凄绝而傲然,在场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卡!” 导演激动得声音发颤,“就是这个感觉!临洲,你刚才那个笑...太震撼了!”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沈聿愣在原地,半晌才喃喃:“我天……谢木头你演的太像了…...” 最后一场戏是兄妹诀别,谢临洲一身囚服破败,伤痕触目惊心。 望晴扑到铁栏前,泪水直流:“哥!我不要你死!我们回家!” 谢临洲艰难挪近,染血的手轻轻擦去她的泪:“傻丫头……叶家的女儿,流血不流泪。” “没有哥哥的家,算什么家!”望晴死死抓住他手臂,“要死一起死!” 谢临洲扯出一个笑,颤抖着手从颈间扯下染血的玉佩,塞进她手里: “替哥哥去看看……太平盛世是什么模样。” 他猛地推开她,低吼:“走!别回头!” 望晴被拖走时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哥哥——!” 铁门关上。 谢临洲缓缓靠墙坐下,目光又柔和下来,对着空无一人的角落轻声说: “妹妹……对不起……哥哥食言了……没办法护你一世周全了……” “你要……好好活着……代我看看……太平年岁里的炊烟……” 话音消散,他闭上眼睛。一滴泪水划过脸上的血污。 “卡!完美!!” 导演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嘶吼出来的,他激动地站了起来。 全场死寂! 随后,爆发的不是掌声,而是许多工作人员压抑不住的哽咽和抽泣声。 望晴瘫在助理怀里哭得不能自已。 沈聿一拳砸在墙上,眼眶通红。 苏砚卿背过身去,悄悄抹泪。 谢临洲解开铁链,用力擦掉脸上的血污和泪痕,手指微颤,眼底还泛着红。 庆功宴上,制片人举杯激动地说:“临洲!最后那几句台词简直是神来之笔啊!这部电影的灵魂,全在这了!” 众人纷纷附和,沈聿走到谢临洲身边,沉声问: “谢木头,我倒是觉得,你刚才那股劲儿,不像是演的,倒像是真的在跟人告别。” 谢临洲握紧酒杯,指节发白:“有些话,憋在心里太久,借个角色说出来,痛快些。” 沈聿喝了口酒,突然拍了下桌子:“等把小鬼子赶出去,咱们就去找小雨!不管她在哪里、是死是活,都要跟她讲讲太平盛世的样子,讲讲咱们拍的这部电影!让她知道,她哥没白拼!” 苏砚卿瞪了他一眼:“别胡说,喝酒就喝酒,说这些干嘛。” 话虽这么说,她却悄悄举杯,对谢临洲示意:“敬文钦,敬所有未能归家的兄长。也敬我们……有幸将他们的故事诉之于众。” 谢临洲举杯与众人相碰,再次一饮而尽。 戏已落幕,但那些借由角色血肉燃烧出的情感,在这一刻得到了永恒的定格。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2章 江南烟雨情(三) 《江南烟雨情》制作完成后,在“华美影业”自家的豪华影院举行了盛大的首映礼。 沈聿、苏砚卿作为投资人兼主演,身着精致礼服并肩入场,镁光灯此起彼伏,自然是全场的焦点。 谢临洲虽以“公务繁忙”为由缺席,但其客串的消息早经媒体渲染,入场时便有观众交头接耳: “听说那位谢军官演了个悲情兄长?” “就是传闻里的‘玉面阎罗’?真好奇他上镜什么样!” 电影一上映,立刻引发空前热潮! 望晴饰演的江南才女眼波流转,一曲《烟雨梦》在片尾响起时,影院内不少观众跟着轻哼; 散场后,卖唱片的摊位前瞬间排起长队,有女学生捧着唱片激动地说: “望晴姐的声音太温柔了,听着就像江南的雨!” 沈聿和苏砚卿的银幕首秀更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 沈聿演的留洋青年,第一次喊口号时差点忘词的“憨态”(实则是俞琛临时调整的细节),让观众忍俊不禁; 苏砚卿则凭一句“乱世读书,不是躲祸,是为了看清前路”的台词,圈粉无数。 散场时,有富商太太跟同伴感叹:“沈家少爷和苏家小姐真是天造地设,看他们在戏里并肩发传单,我都想给他们送贺礼了!” 沈聿听到这话,故意凑到苏砚卿耳边:“听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苏砚卿瞪他一眼,却忍不住弯了嘴角。 而最大的惊喜,无疑是谢临洲的客串! 当他饰演的叶文钦月下抚琴,月白长衫映着灯火,指尖在琴弦上虚按时,影院里响起一片细碎的“哇”声; 有年轻小姐悄悄拽着女伴的袖子:“天呐,这是谁?比电影明星还好看!” 女伴立刻压低声音: “是谢临洲谢少佐!我表哥在司令部当差,说他平时可严肃了,没想到演起戏这么温柔!” 等到牢狱诀别戏,谢临洲那句“此生无悔入华夏”响起时,影院瞬间安静下来; 当他闭上眼,一滴泪滑落时,前排有位太太掏出手帕擦眼睛,哽咽着说: “这孩子太苦了,守着信念,连命都丢了……” 散场后,更有观众堵在影院门口,追问工作人员:“谢少佐还会演电影吗?我们还想看他!” 电影的影响力,竟辐射到了沈家暗中资助的城郊平民学堂。 学堂土墙斑驳,沈筠好不容易托人弄来一张《江南烟雨情》的海报,刚贴上,孩子们就围得水泄不通。 虎头虎脑的二柱子踮着脚,指着海报上穿西装的沈聿,扯着嗓子喊: “沈先生!俺长大了也要穿笔挺的西装,开大公司,给学堂盖新教室!” 石头盯着望晴的剧照,小脸通红,手指绞着衣角小声说: “望晴姐姐唱歌好听,长得也像年画里的仙女……” 梳羊角辫的小草却没说话,目光一直黏在谢临洲月下抚琴的剧照上,眼眶红红的。 她拉了拉沈筠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沈先生,这个哥哥最后……是不是很疼啊?他说要等太平盛世,却没等到……” 沈筠蹲下来,摸了摸小草的头,轻声说:“他不疼,因为他知道,会有人替他看到太平。” “就好像我弟弟阿聿和苏小姐,他们拍这部电影,就是想让更多人记得,要为太平努力。” 二柱子立刻凑过来,拍着胸脯:“小草别怕!俺以后当解放军,把坏人都打跑,让你和这个哥哥都能看到太平!” 小草被他逗笑,眼角的泪却还没干。 与此同时,“隆昌号”的钱老爷坐在自家客厅里,留声机反复播放着《烟雨梦》,他却越听越烦躁,“啪”地关掉留声机。 管家端着茶过来,小心翼翼地说: “老爷,报纸上说《江南烟雨情》上映三天,票房就破了纪录,” “沈家还借着这势头,给‘玉颜堂’新出的胭脂做了宣传,一上架就卖光了。” 钱老爷拿起报纸,指着沈聿和苏砚卿的合影,气得胡子都翘了: “我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沈家那小子有这本事?以前就是个只会逛戏楼的纨绔,” “现在倒好,拍电影、做实业,名声都快盖过咱们这些老字号了!” “还有那个谢临洲,一个军官,演几分钟戏就成了红人,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管家劝道:“老爷,要不咱们也跟跟风?比如请望晴小姐给咱们的绸缎庄做代言?” 钱老爷狠狠拍了下桌子:“代言?你以为那么容易?沈家现在名声正盛,望晴能看得上咱们?” “再说了!你当这是学样就能成的?没有苏家丫头的学识,没有沈家小子那张招蜂引蝶的脸,咱们学也学不像!” 他越说越气,端起茶杯猛灌一口,却还是压不住心里的酸意。 这名声和影响力,是他守着绸缎庄一辈子,也赚不来的。 《江南烟雨情》的成功,让“华美影业”一炮而红。 沈聿坐在办公室里,举着报纸笑得合不拢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砚卿你看,这篇报道说我‘突破纨绔形象,演绎新时代青年风骨’,写得也太准了!” 苏砚卿正在修改下一部电影《烽火少年》的剧本,头也不抬地说: “少得意忘形,这都是俞琛的剧本好,还有谢先生的客串带起了热度。 下一部咱们要拍少年抗日的故事,得更严谨,不能出半点错。” 沈聿凑到她身边,探头看剧本:“我知道,这不就是跟你分享嘛。对了,谢木头最近怎么样? 我听人说,连松井都问他要不要再演电影,他怎么说?” 苏砚卿放下笔,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还能怎么说?他跟松井说‘军务繁忙,无心演艺’,转头就把松井派给他的‘文化交流’任务,推给了别人。” 而此刻,谢临洲的指挥部里,下属正汇报着外界的议论:“谢少佐,外面都在传您演的叶文钦是‘浊世佳公子’,还有女学生给司令部寄了书信,想请您去学校做演讲。” 谢临洲头也不抬,翻着情报文件:“把书信归档,演讲推掉。 告诉松井,我最近在整理‘抗战分子’的情报,没时间应付这些琐事。” 下属应了声“是”,心里却暗叹,这位少佐,明明靠演技圈了无数粉,却半点不想沾演艺的光,倒像是怕这名声碍了他的事。 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炫目的名声背后,藏着多少算计与危险。 电影里的悲欢是演的,但他们运送的“特殊物资”、传递的情报、保护的同志,都是真的。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3章 残烛引路 民国二十九年,冬。 一场足以摧毁整个华东地下情报网的灭顶之灾,如同阴云般骤然压顶。 一份至关重要的名单——记录了无数潜伏者姓名、代号及紧急联络点的核心机密,因传递环节的意外,滞留在了沪上。 而掌握着这份名单关键线索的,是一位被樱花军特务严密监控、几乎寸步难行的国际友人,詹姆斯·威尔逊博士。 常规的联络渠道已全部被切断或处于高度危险中,情报无法送出,而敌人清查的脚步声,似乎已在耳边响起。 沈家公馆。 书房内,气氛凝重。 陈鹤年带来的消息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入了谷底。 苏砚卿秀眉紧蹙;望晴脸色苍白;沈聿烦躁地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连性格沉稳的陈鹤年,此刻的额角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威尔逊博士的公寓和诊所都被监视得水泄不通,进出人员排查极其严格,我们的人根本无法靠近。” 陈鹤年叹了口气,“时间……不多了。”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的沈筠缓缓开口: “有一个办法……或许可以一试。由我……去做这个诱饵。以病情恶化,急需寻求威尔逊博士这位着名内科专家诊治为由,接近他。” “不行——!!!” 几乎是异口同声的反对,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怒。 苏砚卿第一个冲到沈筠面前,眼圈瞬间红了:“沈筠哥!你疯了!你的身体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这太危险了!” 沈聿更是猛地抓住兄长的手腕,急切地吼道: “哥!你胡说什么!我去!让我去!我运气好,肯定能成!你好好在家里待着养病就行了!” 连望晴也带着哭腔劝道:“沈大哥,不能啊!砚卿姐和沈聿说得对,这太冒险了!” “正因为我的身体……已至如此,” 沈筠目光坚定,轻轻地推开了弟弟的手,“他们才会相信,我是真的走投无路,才会去寻求一位被他们监控的医生的帮助。” “一个将死之人的求医问药,是唯一能最大限度降低他们戒心的理由。” 他环视众人,眼神深邃:“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否则,无数同志……都将万劫不复。” “而且……这次行动,需要你们,还有‘俞先生’的帮助。” 计划在极度保密和紧张中部署。 沈锋团长,这位刚从硝烟弥漫的前线短暂回沪述职的堂哥,也被秘密告知了计划。 当他听到这个计划时,浓黑的眉毛紧紧拧在了一起,他看着椅子上气息奄奄的沈筠,沉声道:“家里……就交给你们了。外面,有我。” 他没有多说什么,那双锐利的眼睛里写满了支持与决绝,他会动用他的一切力量,在暗处策应,确保计划外围的安全。 行动当夜,寒风凛冽。 沈聿和苏砚卿亲自护送沈筠前往威尔逊博士位于法租界的私人诊所。 沈筠虚弱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剧烈的咳嗽声撕心裂肺,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听得人心头发紧。 暗处,几双监视的眼睛果然如同预料般,只是冷漠地注视着这辆看似载着病人的汽车,警惕性明显降低了许多…… 一个看起来快要病死的富家公子,还能翻起什么浪花? 诊所内,消毒水的气味浓重。 威尔逊博士是一位头发花白、戴着眼镜的英国老人,眼神睿智而带着一丝忧虑。 看见沈筠时,威尔逊的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 眼前的年轻人分明生得一副俊秀骨相,眉眼清隽,哪怕陷在病气里,也能看出几分沉静的聪慧,可此刻脸色白得像宣纸,呼吸轻得像随时会断的丝线…… 这样的年纪,这样的模样,怎么会病成这样?实在可惜。 “医生!您快看看我哥!” 沈聿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哥这几天总喘不上气,夜里咳得更凶,还咯血……还犯迷糊,有时候甚至连我都认不清了……” 这些症状,是俞琛隔着月魄石,根据沈筠多年旧疾的底子,一帧一帧推算出来的…… 既贴合他本就亏空的身子,不会露出半分破绽,又足够凶险到让门外的特务放下戒心。 就连“咯血的频率”“犯迷糊的时长”这类细枝末节,俞琛都反复斟酌过,甚至特意让沈聿添了句“连我都认不清了”。 其实沈筠虽病得重,意识却始终清明,从没有过认不出人的时候。 可这话从急得眼眶发红的沈聿嘴里说出来,再配上沈筠那副连抬眼都费力的模样,威尔逊竟半点没疑,只当是这年轻人病势太重,真的熬到了意识模糊的地步。 威尔逊没再多问,迅速拿出听诊器贴在沈筠单薄的胸膛上,仔细捕捉着那微弱又紊乱的心跳声,眼底的惋惜又深了几分…… 而真正的交锋,发生在检查的间隙。 苏砚卿以协助医生、安抚病人为由,始终陪在沈筠身边。 她利用身体和手中一方绣帕的巧妙遮挡,制造了短暂的视觉死角。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沈筠那只枯瘦的手,与威尔逊博士递过来的一支看似普通的、用于记录病历的钢笔,有了一个短暂到几乎无法察觉的接触。 没有言语,没有眼神交流。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支看似普通的钢笔里,藏着的就是关乎无数人生死的微型胶卷。 交接,在敌人的眼皮底下,完成了。 任务成功了。但巨大的精神压力和身体透支,彻底摧垮了沈筠本就摇摇欲坠的生命之火。 在返回沈公馆的途中,他便陷入了昏迷,继而发起骇人的高烧,体温烫得吓人。 回到家中不久,他开始咯血,鲜红的血液溅在苍白的被褥上,触目惊心。 沈家上下瞬间被绝望的阴云笼罩。 名医请了一位又一位,人参、鹿茸流水似的往家里送,煎好的汤药一碗碗喂进去,却都像石沉大海。 云寄月急得眼眶始终红着,突然想起城郊深谷里长着百年老参,是续气的奇药,她连棉袄都没顾上穿规整,揣上药篓就往山里跑。 雪地里的石头硌得她脚踝生疼,裤脚刮破了好几道口子,寒风往骨缝里钻,可她只是想着如何快点找到药。 把老参抱回来后,她立刻生火炮制,银针、药灸、新熬的汤药轮番上阵,指尖因紧张和疲惫一直发颤。 可即便如此,沈筠的呼吸还是细若游丝。 苏砚卿守在一旁,指尖死死攥着帕子,眼泪无声地砸在衣襟上; 望晴更忍不住,背过身去抹眼泪,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她想起往日沈筠哥温和待她的模样,哽咽得连话都说不完整。 就连沈锋这个在战场上见惯了生死的铁血军人,看着从小护着的堂弟成了这副模样,也红了眼眶。 沈聿更是日夜不离地守在兄长床边,一遍又一遍地对着掌心的月魄石嘶哑地呼喊: “俞琛!你想想办法!救救我哥!求你!” 他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知”,痛恨自己除了那点好运气,在真正的生死面前,竟如此无力。 沈父沈母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 沈母握着长子另一只毫无生气的手,泪水涟涟,泣不成声。 沈父则背对着床榻,肩膀微微耸动,这个一向威严的男人,此刻背影显得佝偻而脆弱。 他们看着濒死的长子,再看向守在床边、眼窝深陷的次子,想起过往对沈聿的忽视与对长子的过度依赖,心中充满了悔恨与愧疚。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4章 未尽的嘱托(一) 沈公馆内。 屋里药味盖过了炭火的暖香。沈筠靠在床头,盖着三层锦被,脸还是白得像张薄纸,连呼吸都带着气弱的喘,胸口起伏得轻,仿佛下一秒就停了。 谢临洲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看着沈筠,眼底是化不开的担忧。 房间里只有炭火偶尔发出的“噼啪”声,以及沈筠略显急促的呼吸声。“小满……我大概……是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谢临洲猛地抬眼,想说什么,却被沈筠抬手制止了。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沈筠苦笑道,“先天性心脏病、断不了的哮喘,还有六岁时缠上的缠丝萝毒……能撑到今天,看到你们都在,已是侥幸。” 他微微侧头,从枕头底下摸索出一个牛皮笔记本递给谢临洲。 “这是我草拟的一份……遗嘱。有些事,得提前交代清楚,不然我走得不安心。” 谢临洲接过那本子,只觉得入手有千钧重。他没有翻开,只是紧紧攥着。 沈筠的目光有些空茫,仿佛在透过屋顶,看向不确定的未来。 “第一,是关于寄月。” 提到未婚妻的名字,他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她性子冷,不擅与人交际,只会埋头在她那些快要失传的手艺里……我走后,沈家务必护她周全。她知道太多秘技,我怕有人会打她的主意。” “如果她愿意,帮她把云家的那些技艺,尽可能多地记录下来,流传下去……也算,我对她的一点补偿。若是……若是她遇到真心待她好的人,不必为我守着……” 说到这里,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谢临洲连忙起身给他喂水,被他轻轻推开。 “第二,是沈家。” 沈筠缓过气,眼神变得凝重而务实,“产业能守则守,不能守,便果断舍弃。乱世之中,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核心的商路和人脉,鹤年清楚,可以信任……‘玉颜堂’和‘安康药业’的底子要保住,那是我们很多事的基础。”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许多关于家族生意、人脉关系、潜在风险的判断和建议,条理依旧清晰,却更让人心酸…… 这仿佛是他用最后一点生命力,在燃烧自己,为身后事铺路。 最后,他的目光重新聚焦,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担忧与不舍: “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阿聿。” “他这个性子……看着咋咋呼呼,没心没肺,其实……最是重情,也最是脆弱。我走了,他……他该怎么受得了……” “他冲动,易怒,却又心地纯善。你们要多看着他,别让他……因为我的事,做出什么傻事来。” “生意上的事,他不喜欢,不必强求……有你们帮衬,饿不死他就行。只希望他能活得开心些,平安些……和砚卿成个家……别再像以前那样胡闹了……” 他像是要把一辈子对弟弟的叮嘱都说尽: “他胃不好,从小就这样……别总由着他贪凉,吃那些生冷刺激的……” “下雨天……他早年摔过的膝盖会疼……记得提醒他保暖,或者让寄月给他扎两针……” “他表面上混不吝,天不怕地不怕……其实最怕孤单……你们得空就多陪陪他……哪怕只是跟他下盘棋……” “要是他哪天又闯了祸,惹了麻烦……看在我的面子上,多担待些……帮帮他……” 谢临洲听着,只觉得无比心痛。 他看着沈筠那双逐渐失去神采却依旧充满担忧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多年前,父母在兵祸中将他死死护在身下时,那最后的不舍的眼神。 他叹了一口气:“沈筠哥,你的嘱托,我记下了。” “不过……你可能高估了我的寿命。”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自嘲的微笑,“我这种身份……双面间谍,玉面阎罗,樱花人眼中的狗,龙国人眼中的叛徒……呵。” “刀尖跳舞,悬崖走钢丝……谁知道哪一天,一颗子弹,或者一次暴露,就彻底结束了。” “松井的耐心有限,特高课的眼睛无处不在……我手上沾的血,无论情愿与否,都洗不干净了。” “这乱世……像我这样的人,能得个全尸,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 “如果我死在你前面,或者,我们都熬不到看见天亮的那一天……” 他深吸一口气,“我没什么亲人。父母早亡,妹妹……小雨,也不知道还在不在人世,在哪里受苦。” “我这些年……在阴影里行走,也积攒下一些东西。一些黄白之物,几处用化名置办的产业,还有一些从樱花人那里‘弄’来的、本该属于我们龙国的古董字画。” 他再次看向沈筠,眼神带着决绝: “以后我若是死了,我妹妹小雨也不在了的话,这些东西,就都留给沈聿……” 沈筠猛地睁大眼睛,嘴唇动了动,想开口阻拦,却被谢临洲用眼神制止。 “沈聿运气是好,可花钱也从来大手大脚,没个算计,更不懂什么叫未雨绸缪。你给他留下的产业,是沈家的根基,不能轻易动摇。”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我这些……是脏钱,但若能干净地花出去,总能让他后半生,哪怕一事无成,也能衣食无忧,活得……自在痛快些。” “具体的清单和存放地点,我都写好了,密封着。回头和你的遗嘱放在一处吧。” “别告诉他来源。就说是……一个朋友,一点微不足道的心意。” “让他……别那么快就把我忘了。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别只记得我冷着脸、拿枪指着他的样子……” 说到这里,他的眼底泛起了水光: “还有……你帮我告诉他……如果……如果我真的死了,不要为我哭。他的眼泪,应该为将来的盛世而流,为天下百姓的安康而流,不该……为我这个满手血污、早就该死在淮安雪地里的人……浪费。” 他缓缓闭上眼睛,浓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可是……沈筠哥……” 下一瞬,他猛地睁开眼,望向病榻上的挚友,眼底翻涌着不甘与眷恋: “说句真心话……从前我被松井打骂、被旁人欺辱时,我确实想过一死了之。可如今我却舍不得死……” “我想好好活着,想亲眼看着沈聿和砚卿结婚,想看着你的身体好起来,想陪着你们一起走到太平年月,看看俞琛嘴里说的那个……没有硝烟、吃饱穿暖的盛世到底是什么模样……” 话音刚落,他的声音便哽咽起来:“但是……我的身份……太容易死了……每一次任务都可能是最后一次……” “最近……特高课那边好像又起了疑心……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砰!” 就在这时,房门被猛地撞开。 沈聿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般冲了进来,脸上毫无血色,眼圈通红,身体剧烈地颤抖着。 他显然已经在门外听了很久。 “你们……你们在说什么混账话!!” 他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声音破碎不堪,带着哭腔:“什么遗嘱?!什么遗产?!谁要你们死?!谁准你们死了?!”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5章 未尽的嘱托(二)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沈筠床前,想抓住哥哥的手,又怕自己控制不住力道伤到这玉一般的人,双手在空中绝望地挥舞着。 “哥!你不准死!听见没有!我不准——我不准你死!!” “哥!你明明说过,要看着我成家立业的!你还说,你一定会好起来的!你骗我!” “你根本就是在骗我!你从小就骗我!你总说你没事,总说你能撑住,可现在呢——!” 他又猛地转向谢临洲:“还有你!谢小满!谢木头!谁要你的脏钱?谁稀罕你的遗产?你自己留着!” “你给我好好活着!活到一百岁!把这些钱自己花光!你听见没有!你想看盛世是不是?那你就亲眼去看啊!听到了没有!”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崩溃地滑坐到地板上,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 “你们一个是我亲哥!一个是我最好的兄弟!你们现在坐在这里,像分糖一样分自己的身后事?” “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啊?!你们把我当什么了?!” “我不要你们的东西!我只要你们活着!活着啊!” 他泣不成声:“没有你们……我怎么办……别丢下我…求求你们不要丢下我……” 所有的纨绔、玩世不恭,在这一刻全碎了。 他只是个怕失去亲人的孩子,在生死面前,毫无还手之力。 谢临洲看着他,喉结滚了滚,才哑着嗓子开口:“沈聿,别嚎了。” 沈聿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瞪他:“你还说!你要是死了,我就……” “就怎样?”谢临洲咳了两声,扯出个苍白的笑,“为我哭到昏过去?还是去找樱花人拼命?不值得。我的命早就是捡来的,丢了也不可惜。” “其实我也想陪你走到底。想看着你娶砚卿,想跟你哥一起喝你的喜酒……可我这身份,说不定哪天就没了。” 他抬手,摸了摸沈聿的头,“你一定要好好活,替我看看那盛世。” 沈聿看着他,眼泪流得更凶,却没再嚎啕,只是攥着谢临洲的衣角,哽咽着点头:“我不要替你看……我要你自己看……你得活着……” 就在这时,苏砚卿与望晴、云寄月循着沈聿的哭声,匆匆赶了过来,显然她们也听到了后面那些令人心碎的对话。 苏砚卿站在门口,看着崩溃痛哭的沈聿,看着病榻上气若游丝却满眼痛惜的沈筠,再看看那个脸色惨白如纸的谢临洲…… 她的眼圈瞬间红了,蓄积的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大颗大颗地滚落。 她走过去,没说话,只是轻轻握住沈筠冰凉的手,另一只手搭在谢临洲的肩上。 她能感觉到他肩背的僵硬,能摸到他衣领下的冷汗,却只能用这点温度,传递一点微不足道的支撑。 望晴跟在苏砚卿身后,一进来就看到这令人心碎的一幕。 她不像苏砚卿那样能立刻稳住情绪,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却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快步走到谢临洲身边,然后默默地从随身带着的小布包里掏出干净的手帕和一小瓶止血散…… 这止血散是她习惯性带在身上的,知道谢临洲身上总有伤。 她小心翼翼地,想帮他处理一下衣领下隐约渗出的新鲜血痕,动作轻柔得像怕碰碎琉璃。 云寄月则走到沈筠床边,她依旧寡言,可那双清冷的眸子里,盛满了水光。 她伸出手,极其轻柔地拂去沈筠额角的冷汗,指尖触到他滚烫的皮肤时,微微顿了顿…… 她怕生,怕猫怕狗,怕很多毛茸茸的东西,但在生死面前,她那点小小的恐惧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房间里的哭声、喘息声、压抑的叹息声,缠在一起,像一张浸了泪的网,压得人喘不过气。 可就在这时,沈筠的呼吸,竟渐渐平顺了些。 那层罩在他脸上的灰败,像被风吹散了一点,他缓缓抬起手,枯瘦的手指落在沈聿的头顶,轻轻揉了揉: “阿聿……哭起来真难看……眼泪鼻涕都蹭我被子上了……” 沈聿的哭声戛然而止,他猛地抬头,看着沈筠,眼里满是不敢置信的光:“哥……你?” 沈筠扯出个极淡的笑,气息依旧弱,却多了点活气:“阎王爷……大概是嫌你们太吵……暂时……不收我了。” 他瞥了眼沈聿沾着泪痕的脸,又补了句,“尤其是你,吵得人头疼……” 这句话像一道光,瞬间刺破了满室的绝望。 沈聿愣愣地看着他,猛地抓住他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感受着那点微弱却真实的温度,眼泪又掉了下来,却带着笑: “哥!你不准再这么吓我了!哥,还有你,谢木头,你们俩都得给我好好活着!” 谢临洲望着沈聿那副又哭又笑的模样,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嗤笑:“多大的人了,还跟个小孩似的,眼泪说掉就掉。” 顿了顿,又故意逗他,“下次再这么哭,小心眼泪流进耳朵里成了聋子,连你哥叫你都听不见……也别总围着你哥闹,他刚缓过来,身子虚得很,经不起你这么折腾。”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这时,肩头传来望晴轻柔得几乎没存在感的触碰,他才偏过头,柔声道:“……谢谢晴姑娘。” 望晴的眼泪掉得更凶,却用力摇了摇头,带着浓重的鼻音小声说:“谢大哥……你得好好上药……不然……不然伤口会疼的……” 哪怕只是暂时的,哪怕未来依旧渺茫,可此刻,他们还在,就够了。 苏砚卿破涕为笑,用帕子擦着眼角:“真是……吓死我了。” 望晴也一边掉着眼泪,一边忍不住弯了弯嘴角,连忙低下头,继续帮谢临洲处理伤口。 云寄月也侧过脸,悄悄用袖子拭去眼泪,再转回来时,眼里多了点柔和的光。 接下来的几天,沈筠的身子竟真的稳了些。 医生说,是强烈的求生意志,还有身边人的陪伴,创造了奇迹。 沈聿每天端着药碗守在沈筠床边,小心翼翼地吹着热气,却被沈筠泼了冷水: “药都快凉了,你再吹,就成凉水了。手也不稳,洒出来的比喂进我嘴里的还多。” 沈聿噘着嘴反驳:“我这不是怕烫着你嘛!” 谢临洲恰好走进来,闻言接了话:“怕烫就多晾会儿。” 他顺手接过药碗,动作熟练地舀起一勺,递到沈筠嘴边,“还是我来,省得某些人把药洒得满床都是。” 沈聿没再提那天的事,却悄悄变了。 他依旧会吵会闹,却会记得给沈筠端温好的药,会提醒谢临洲天冷了贴暖炉,会在夜里悄悄守在沈筠的房外…… 也会在望晴红着眼睛从谢临洲那里换药回来时,塞给她一块新得的、舍不得吃的西洋巧克力。 沈筠看着他偷偷给望晴塞巧克力的模样,跟谢临洲低声吐槽: “这小子,以前舍不得把自己喜欢吃的东西给别人,现在倒是大方了,就是眼光还是老样子,这巧克力包装可真土。” 谢临洲勾了勾唇角,目光落在沈聿的背影上:“总比以前强,以前只会抢别人的东西,现在至少知道照顾人了,虽然方式还是笨得很。” 他知道,长夜还没尽,可他愿意用自己所有的力气,守护着这黑暗里,为他亮着的、最珍贵的灯火。 谢临洲依旧在刀尖上走,可每次从特高课回来,哪怕带着新伤,只要看到沈聿蹦蹦跳跳地递来热汤,看到沈筠坐在窗边写字的身影,感受到望晴那带着担忧却故作轻松的问候,他就觉得,再难,也得撑下去…… 他真的很想看看未来的盛世到底是怎样的光景。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6章 笨鸟先飞(一) 沈筠病情暂时稳定的消息如同一针强心剂,让笼罩在众人头顶的阴云散开些许。 但病榻前那场生死对话,仍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时刻提醒着他们未来的不确定与残酷。 一种前所未有的紧迫感,驱使着沈筠开始以近乎填鸭的方式,把压箱底的本事都教给沈聿。 最先从沈家的生意入手。 沈筠的书房成了临时课堂,炭火烧得旺旺的,沈筠半靠在躺椅上,盖着厚厚的羊毛毯,脸色依旧苍白,唯有眼神恢复了往日的清明与专注。 沈聿被按在书桌前,面前堆着比他半人高的账本、合同文书和产业分布图,光看着就犯怵。 “阿聿,你看这笔丝绸交易的往来账。” 沈筠指着账本上一行数字,“表面是卖布,实则牵着三条人脉线,还有我们暗中运药品的通道。” 他指尖顿了顿,划过旁边一栏,“你再看唐家的份额,这个月突然多了两成,不是他们生意好,是二房最近搭上了特高课的佐藤课长。咱们得防着,但现在不能硬碰,明白吗?” 沈聿盯着账本上密密麻麻的数字,只觉得脑子嗡嗡响: “哥,这绕来绕去的,我记不住啊!而且跟樱花人打交道,想想都恶心,还得跟他们虚与委蛇?” 沈筠看着他这副毛躁样子,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记不住就慢慢记,一遍不行就十遍,十遍不行就二十遍。 恶心也得学,有时候最危险的地方,反而能拿到最关键的消息。鹤年在这方面比你活络,你往后多跟他讨教讨教。” 谢临洲恰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情报,闻言便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一边快速浏览纸张,一边冷不丁插了句: “重点不是恶心,是利用。敌人的贪婪和愚蠢,比刀枪还好用。” 他抬眼扫过沈聿,指尖点了点地图上的码头标记:“上个月我们让了三成码头份额给陈家,你以为是吃亏? 借着这三成份额,他们才松口,没去查我们城西的仓库,那几批救急用的西药,才能安全运到前线。 得失要算总账,别光盯着眼前那点亏。” 沈聿眨巴着眼睛,努力把这些绕弯子的道理往脑子里塞。 他觉得累,脑子像被揉成一团的浆糊,但看着哥哥强撑着虚弱身子讲课的样子,再看看谢临洲句句戳中要害的提点,又咬咬牙,把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拿起笔在账本旁歪歪扭扭记着重点。 比起沈筠的“循序渐进”,谢临洲的教学方式要冷酷直接得多,他很少讲理论,大多时候是带沈聿“见真章”。 他会带沈聿去三教九流混杂的茶馆,指着角落里一个慢悠悠喝茶的中年人: “穿灰长衫那个,左手小拇指缺一截,是特高课的暗线,专盯码头工人的动静。下次见着他,离远点,别傻愣愣凑上去。” 路过赌场后院时,又提点:“里面那个荷官,是王三炮他二叔的人,消息灵通,但贪财。 能用钱从他嘴里买消息,却不能信他半句话,上次有人信了他,转头就被卖了。” 甚至路过一家看似普通的绸缎庄,也会多说一句: “这家是苏北来的,背景杂,但运布的车队靠谱,我们用了四次,从没出过岔子。 记着他们家布车上的暗纹,万一有急事,能找他们搭个便车。” 沈聿跟着他,只觉得自己像被扔进了陌生的丛林,原本看着寻常的人和物,经谢临洲一点拨,全露出了隐藏的獠牙或暗道。 他得记面孔、记特征、记身份、记关系,还要记怎么利用、怎么躲、怎么防,脑子天天都在超负荷运转。 有次谢临洲干脆模拟了被跟踪的场景,还特意拉上陈鹤年配合当“尾巴”。 出发前他瞥了眼摩拳擦掌的沈聿,冷声道:“别光顾着玩,记好我怎么走的,待会儿要问你。” 他在错综复杂的巷弄里疾走,一会儿拐进仅容一人通过的窄巷,一会儿贴着墙根借阴影藏身形; 路过市集时还故意蹭着挑担子的小贩走了段路……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就把跟在后面的沈聿和陈鹤年甩得没影。 等沈聿喘着粗气追上来时,谢临洲正靠在巷口的老槐树下,一脸冷漠: “反应太慢,观察力也差。刚才你身后有个卖糖葫芦的,从东巷口就跟着你,走了两条巷你都没发现。” “真被敌人盯上,你活不过半炷香。” 沈聿垮着肩哀嚎:“谢木头!你这是欺负人!谁跟你似的,打小就练这些反跟踪的本事! 我以前顶多跟人在街上打个架,哪懂这些弯弯绕啊!” 谢临洲瞥他一眼,没说话,但那眼神明晃晃写着“所以你现在在学”。 沈聿被堵得说不出话,只能气鼓鼓地跺脚,陈鹤年在旁边看得直乐,还凑过来补刀: “沈聿,你刚才跟丢的时候,还差点撞翻人家卖豆腐的摊子,可不怪临洲说你。” 不过谢临洲也不是一味打击。 有次沈聿跟着他巡查,路过街角时,突然一把拽住谢临洲的袖子,声音压得极低:“不对,那个乞丐有问题!”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谢临洲顿住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乞丐正蹲在墙角,面前摆着个豁口的破碗,看似在低头打盹。 沈聿又拽了拽他的袖子,小声嘀咕: “哪有乞丐指甲这么干净的?连指缝里都没泥,我刚才还看见他手往怀里揣,露出来的帕子边看着还挺新,哪像讨饭的会用的东西?” 谢临洲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摸出顶旧毡帽,扣在沈聿头上,拉着他往旁边的铺子屋檐下躲。 两人悄悄盯着那乞丐,没一会儿就见对方趁没人注意,快速从怀里摸出个小本子,飞快记着来往行人的模样,尤其是对那些拉着货的马车,看得格外仔细。 “是敌方的眼线,在盯咱们运货的路线。” 谢临洲低声道,又看了眼沈聿,沉默了片刻,难得说了句肯定的话: “直觉有时候比逻辑管用。保持你这份……莫名其妙的敏锐,别丢了。” 沈聿顿时来了精神,尾巴差点翘到天上,凑到他身边嘚瑟: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我跟你说,下次再有这种装模作样的人,我肯定一眼就能看出来!” 谢临洲没接话,只是嘴角微微勾了勾,转身继续往前走,还不忘叮嘱: “别光顾着得意,记好他的模样,下次再见到,离远点,先跟我报信。” 沈聿连忙点头,笑着地跟了上去,脚步都轻快了不少。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7章 笨鸟先飞(二) 苏砚卿、望晴和云寄月以各自的方式,潜移默化地塑造着沈聿。 在“玉颜堂”的后堂,苏砚卿一边核对账本,一边对正在帮忙整理货架的沈聿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阿聿,你过来。” 沈聿拍拍手上的灰,凑过去:“砚卿,怎么了?” 苏砚卿用笔尖虚点了点柜台前一位正在试胭脂的太太: “看见那位穿墨绿旗袍的了吗?她挑了快半个时辰,把咱们新到的十几种口红色都试遍了。” 沈聿看了一眼:“是啊,挑得仔细,嫌这个太艳,那个太淡。” “她不是嫌。” 苏砚卿放下笔,“她是想压价,又拉不下面子直说,只好在颜色上挑毛病。这时候你若跟她争辩颜色好坏,这生意就黄了。” 沈聿恍然大悟:“那怎么办?” “给她个台阶。”苏砚卿起身,拿了支新出的茉莉味护手霜,走到那位太太身边,笑容温婉, “王太太,您试了这么久,手都沾了不少颜色。这是我们新出的护手霜,您试试?我看您这双手保养得真好,又白又细,用这个正合适。” 那位太太脸上露出一丝笑意,接过护手霜闻了闻:“哎哟,苏老板真会说话。这味道是挺雅致。” “您喜欢就拿去用。” 苏砚卿顺势拿起那支她试得最久的正红色口红,“这支颜色最衬您气色,刚才您一涂上,整个人的精气神都提起来了。” “这样,这口红我给您包起来,护手霜算我送您的。” 王太太脸上的犹豫彻底散了,爽快付了钱。 等她走了,苏砚卿才对沈聿道: “看见没?跟这些官太太、富家小姐打交道,钱是次要的,面子、情绪才是关键。” “你得学会听她们没说的话,看她们没摆出来的心思。” 沈聿挠挠头:“这可太难了,我哪看得出那么多弯弯绕绕。” “慢慢学。”苏砚卿重新拿起账本,“多看,多听,少说。下次李局长的太太来抱怨她家小少爷不肯上学,你别光听着,想想她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为什么?” “因为她家局长最近可能要有职位变动,她心里没底,想探探风声,或者……希望我们这边能‘帮’着递句话。” 苏砚卿抬眼看他,“咱们这‘玉颜堂’,可不只是卖胭脂水粉的地方。” 沈聿倒吸一口凉气,这才觉出这小小店铺里的水有多深。 在“华美影业”的摄影棚外,望晴逮住刚从一场应酬里溜出来的沈聿,把他拉到角落。 “沈二少,你又想提前跑?” 望晴今天穿了身利落的洋装,抱着胳膊看他,“上次《申江日报》的记者要来采访,你倒好,一句‘我去趟茅房’就没影了,害我编了半天瞎话!” 沈聿嬉皮笑脸:“我那不是怕说错话嘛。你们那些电影啊、明星啊的事,我哪懂。” “不懂才要学!” 望晴戳他额头,“你现在是公司挂名的董事,半个门面!说话做事代表公司形象。以前你‘沈家败家子’的名头响亮,现在正好趁机会扭过来。” 她压低声音: “上次慈善拍卖,你捐那笔钱,我让记者写了篇稿子,标题就叫‘青年实业家沈聿心系灾民’,反响多好!这比你以前那些打架斗殴的新闻强了不知多少倍!” 沈聿摸摸鼻子:“那是真捐,又不是做戏。” “真捐也要让人知道啊!”望晴翻了个白眼,“这世道,做了好事不留名,等于白做。舆论就是武器,用好了事半功倍。” “来,我现在考考你,要是待会儿有记者问你,对最近明星私生活混乱的传闻怎么看,你怎么答?” 沈聿想了想:“就说……那是个人私事,我们公司只看重艺人的专业能力?” “错!”望晴摇头,“太官方,显得心虚。你得这么说:‘我们华美的演员,首先是人品端正的公民,其次才是艺术家。” “公司有严格的规范,也相信我们的演员会爱惜羽毛。’,这样既撇清了关系,又抬高了自家身价。” 沈聿听得头大:“这也太绕了。” “还有更绕的呢。”望晴拉着他,“走,去棚里,我教你点基础的。” “你看这场戏,女主角要哭,不能真嚎,得眼眶含泪,要掉不掉,才美。你学着点,以后需要演的时候,别瞪着眼干吼。” 沈聿试着挤了挤眼睛,表情滑稽,把旁边路过的一个场务都逗笑了。 望晴扶额:“算了算了,你这演技……还是保持本色吧。有时候,真诚的笨拙,反而比刻意表演更让人放心。” 在云寄月那间总飘着草药和矿物粉末气味的工作室里,沈聿好奇地看她将一种淡金色的粉末调入胶液。 “寄月姐,这又是做什么的?” 云寄月头也不抬:“面具基底。掺了金粉,透光性好,贴在脸上不易反光。” 她用细毛笔蘸了点,在沈聿手背上涂了一小道,“等干了,你对着灯看。”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沈聿依言做了,果然,那层薄膜几乎看不见,只有特定角度才隐约有金色微光。 “神了!这要是贴脸上,再稍微改改眉形肤色……” “不止。”云寄月放下笔,从架子上取下一个香囊,“这里面的草药,安神助眠。但若把其中一味‘夜交藤’的比例多加半钱,长期佩戴,会让人精神恍惚。” 她又拿起一张看似普通的红色剪纸,对着蜡烛稍微烘烤,纸面上渐渐显露出极淡的墨迹线条。 “这种纸,用特殊药水浸过。常温无字,遇热显形。传递短讯,最安全不过。” 沈聿看得目不转睛:“这些都是你自己琢磨的?” 云寄月摇头:“家学,加上后来自己试。” 她难得说这么多话,“辨物,是基本功。木料、药材、矿石,甚至土壤,各有特性。手感、气味、色泽、纹理,细节不会骗人。” 她递给沈聿一块深色木头:“摸摸看,说说感觉。” 沈聿仔细摸了摸:“挺硬,有点凉,纹路很细密。” “再闻。” 沈聿凑近嗅了嗅:“有点苦,还有点……像是陈年的味道?” “这是沉香木,至少五十年以上。你记住这个感觉和气味。” 云寄月又递过另一块颜色相近的,“这是普通樟木仿做的,再试试。” 沈聿对比着摸、闻,果然发现了细微差别:“这个轻一点,气味冲一些,没有那种沉下去的苦味。” “上个月,陈鹤年差点被人用假沉香坑了三百大洋,就是吃了不懂的亏。” 云寄月将两块木头收回,“这些东西,你未必精通,但要知道皮毛。关键时刻,能救命,也能识破陷阱。”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8章 “独一无二”的位置 陈鹤年的教学最直接。他直接拉着沈聿去了酒楼包间,一桌子全是各路商贾和有点小权的官吏。 “刘老板,好久不见!这位是我兄弟,沈聿,沈家二少爷!”陈鹤年熟络地打招呼,给沈聿使眼色。 沈聿赶紧端起酒杯:“刘老板,久仰,我敬您!” 酒过三巡,陈鹤年借着斟酒的功夫,在沈聿耳边低语: “看见那个穿灰色长衫、不怎么说话的李先生没?他是税务局王科长的小舅子。待会儿你找个机会,单独敬他一杯,别提税的事,就夸他表戴得讲究。” 沈聿照做了。那位李先生果然面色缓和不少,闲聊了几句。 散席后,陈鹤年才解释: “王科长卡着咱们一批货的批文。找他本人太扎眼,找他这小舅子递句话,恰到好处。” “夸他表,是因为我注意到他今天特意换了块新表,肯定希望人看见。” 沈聿佩服:“鹤年,你这眼睛也太毒了。” “这叫察言观色。”陈鹤年搭着他的肩,“跟这些人打交道,账目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明账、暗账、人情账,一笔糊涂账。我教你几手最简单的‘平账’法子,不是让你贪,是让你看懂别人怎么贪,必要的时候……咱们自己做的账,也得滴水不漏。” 他拿出随身的小本子,就着路灯,给沈聿画了几条简单的出入款流向图: “看明白没?钱从这里进,从这里出,中间拐个弯,账面就平了,实际去向,只有经手人知道。” 沈聿看得认真,只觉得脑子嗡嗡响,过去二十多年都没这几天学的东西多、杂、深。 他常犯错,被谢临洲毫不留情地指出漏洞:“沈聿,你这假账做得,三岁孩子都能看出来。” 被沈筠无奈地看着摇头; 被苏砚卿温柔地拉住重讲一遍; 被望晴夸张地拍着脑门“朽木啊朽木”; 被云寄月用沉默表达不赞同; 被陈鹤年按着反复练习那些弯弯绕绕的套路。 但他没喊过累。因为他心里清楚,他们是在用这种填鸭式的方法,拼命想在他脑子里多塞点保命的东西,为他铺一条能平坦些的路。 他不能怂。 这天晚上,又是一整天高强度学习后,沈聿觉得脑袋像个塞满棉花的罐子,沉得抬不起来。 他拖着步子,默默跟在谢临洲身后往回走。 月光很淡,街上没什么人,只有他俩的脚步声一前一后。 走到巷口,沈聿突然停住,转过身,挡住了谢临洲的路。 谢临洲抬眼,眉头微蹙:“又怎么了?” 沈聿没笑,脸上是罕见的认真,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亮。他吸了口气,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咬得很清楚:“小满,谢谢你。” 谢临洲明显愣了一下,没说话。 “谢谢你……肯这么教我。” 沈聿继续说,语速有点慢,像是边想边说,“我知道我脑子没我哥好使,心思也没你细,学得慢,还总惹你烦。” “那些你用来保命、用来周旋的看家本事,还有你吃过的亏、踩过的坑,你都一点没藏私,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我……真的,谢了。” 他顿了顿,看着谢临洲的眼睛,补了一句:“你简直是我最好的兄弟!” 话音刚落,旁边黑漆漆的巷子口就传来“噗嗤”一声笑。 陈鹤年慢悠悠踱步出来,脸上挂着戏谑的笑,伸手拍了拍沈聿的肩膀: “哟,阿聿,这话说的,我可要伤心了。合着教你最多、陪你最久的我,就不算你最好的兄弟了?” 沈聿一看是他,半点没被抓包的尴尬,反而咧嘴笑起来。 他伸出胳膊,左边一揽,勾住谢临洲的肩膀,右边一揽,搂住陈鹤年的脖子。 他看看谢临洲冷漠的侧脸,又看看陈鹤年笑眯眯的眼睛,非常郑重一字一句地说: “鹤年,你当然是我最好的兄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的!你替我背的黑锅数都数不清,我心里门儿清!” 然后他转向谢临洲: “小满,你也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教我的,是在阎王爷眼皮底下讨生活的本事,是能让我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世道里,挺直腰杆活下去的硬道理!” “不仅是小满和鹤年,你们每个人,在我沈聿心里,都有独一无二、谁也无法替代的位置!” “我哥是我最亲的亲人,是我的依靠;” “砚卿是我未来的媳妇,是我的软肋也是我的铠甲;” “望晴是我们大家的开心果,是咱们的百灵鸟;” “寄月姐……嗯,是咱们的秘密武器,厉害得很!” 他顿了顿,总结道:“少了你们任何一个,我沈聿的人生都不完整!所以,别说谁比谁更重要这种屁话!你们全都是我拿命去珍惜的人!” 这一番话,如同暖流,冲破了冬夜的寒冷。 陈鹤年脸上的戏谑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动容和温暖:“算你小子有良心!” 而谢临洲,虽然依旧没什么表情,但是极其轻微地点了点头。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三人并肩走在回沈家别院的青石板路上,脚步声在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快到门口时,一直在强撑着的沈聿终于忍不住,揉了揉太阳穴,小声哀叹了一句: “唉,哥和谢木头教的那些东西,跟天书似的……要是能像寄月姐配安神香一样,闻一闻就会了该多好……” 他本是随口一句抱怨,没曾想虚掩的院门内传来了沈筠温和的声音: “若是实在觉得艰涩难懂……便不必强求自己学那么多了。” 三人推门进去,只见沈筠披着厚外套,由云寄月搀扶着,正站在廊下。 显然,他等了有一会儿了,脸色在灯笼的光线下显得比月色还白,呼吸也有些短促。 沈聿一下子慌了,几步抢上前:“哥!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大!”他连忙脱下自己的外衫想给沈筠披上。 沈筠摆了摆手,制止了他的动作:“我和小满会再想办法,努力……多撑些时日。总能……再多护着你们一段路的。” 这番话,猝不及防地刺中了沈聿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沈聿猛地愣在原地,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 他看着哥哥苍白如纸的脸颊,再想到旁边站着的从小在磨难中挣扎求生、满身旧伤新痕的谢临洲…… 一股酸楚猛地冲上鼻腔,沈聿的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哥……你说什么呢!你和谢木头……你们两个,一个病着,一个身上旧伤都没好利索……” “你们明明是身体最不好的两个人……却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你们在拼命,在保护我……” “我!我身体最好,吃嘛嘛香,力气一大把!可我却……我却总是那个被护在后面的!我算什么男人!” 一片沉寂中,谢临洲冰冷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悲伤的氛围:“沈大哥,你太溺爱他了。乱世之中,怜悯和过度保护,才是最大的残忍。” “他若学不会自己立起来,你我能护他一时,护得了他一世么?” 这话如同冰水,浇得沈聿一个激灵。 旁边的陈鹤年也适时地摇头叹道: “得,枉我费那么多口水教你那些门道。看来我这一片苦心,也是喂了……嗯,喂了那护城河里的呆头鹅了!罢了罢了,朽木不可雕也!” “我呀,也懒得再跟你这‘沙土兄弟’费劲了,一点就透那是没有,风吹就散倒是真的!” 沈聿被这两人一唱一和,说得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谁……谁是呆头鹅!谁是沙土了!”他梗着脖子瞪向陈鹤年,然后深吸一口气,对沈筠说道: “哥!你别听他们的!也……也别总想着拼命!我学!我再难也学!我一定好好学!” 他又转向谢临洲和陈鹤年:“还有你们!谢木头!鹤年!少瞧不起人!小爷我……我那是还没开窍!等小爷我开窍了,吓死你们!” 看着他这故作强硬的样子,沈筠无奈地摇了摇头,眼中却闪过一丝欣慰。 云寄月扶着沈筠,嘴角也微微弯起一个弧度。 谢临洲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似乎懒得再打击他,只是淡淡说了句:“记住你自己说的话。” 陈鹤年则打了个哈欠,摆摆手:“行行行,沈二少威武!那我这‘沙土兄弟’就等着被您吓死的那天了!赶紧的,扶沈大哥回去歇着吧,这大冷天的……”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59章 云端救赎(一) 一九四零年,沈家书房。 沈筠伏案誊抄着《旅人遗愿清单》中的无线电收发报机图纸。笔尖沙沙划过纸面。 翻页时,几行潦草字迹撞进眼里: “后世之人,若你有缘得见此书,当知尔等年代为国捐躯之空军飞行员,实乃千古遗恨!” “彼辈皆饱读诗书、家世煊赫之世家子弟……尤以陈同志为甚!其妻亦于秦淮河畔投水殉情……呜呼!痛煞!惜哉!” 笔尖猛地顿住,墨团污了半张图纸。 沈筠盯着那触目惊心的“世家子弟”“饱读诗书”“殉国”、“殉情”字眼,感到无比绝望。 他仿佛看到了一个意气风发、学识渊博的年轻身影,在长空中燃烧殆尽; 看到了一个深闺弱质,在绝望中追随而去的凄婉背影。 他见过太多死亡,可这穿越时空的悲叹,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宿命感。 “哥?”沈聿抱着个旧相机闯进来,看见兄长脸色骤变,“怎么了?图画错了?” 沈筠沉默着把书推过去,指尖重重戳在那段文字上。 沈聿凑近一看,脸上血色褪尽,一拳捶在桌上: “妈的…这么年轻?空军?世家子弟?还殉情?这…这说的谁?!哪场仗?什么时候?救!必须救!” 他说着就拿起了那枚月魄石,之前俞琛就是通过它跟他们对话的,只要碰一下,石头就会泛光。 可这次,沈聿把石头攥在手里搓了又搓,指尖都按得发红,石头还是冷冰冰的,连一丝微光都没有。 “咋还是没反应?”沈聿慌了,又把石头贴在耳边晃了晃,“喂喂喂,俞琛兄?你在吗?我们有急事问你!” 石头依旧沉寂。 沈筠走过去,接过石头放在掌心,之前俞琛说话时,石头会带着细微的震颤,可现在只有一片冰凉。 他指尖在石面上轻轻摩挲,试图按之前的节奏敲击,还是没动静。 “是不是……能量用完了?”望晴站在一旁,小手攥着衣角,声音发轻,“上次俞大哥说过,跨时空传讯要耗能量,会不会这次……” 话没说完,书房里的空气就沉了几分。 沈聿猛地摇头:“不…不可能!他上次说话还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能量?这也太突然了吧!” 他又抢过石头,贴在额头上喊:“俞琛!你听见没?我们要救一个飞行员,姓陈,你知道他是谁不?” 回应他的只有烛火的噼啪声。 苏砚卿走过去,指尖碰了碰石头,又看了眼桌上的《旅人遗愿清单》,声音软了些:“或许……他已经没办法回应了。” “没办法回应?啥意思?”沈聿吓了一跳,手里的石头差点掉在地上。 沈筠把石头放回锦盒里,指腹擦过盒沿的木纹,语气沉重: “之前俞琛说过,他的意识是借着某种能量连接过来的。如果能量耗尽,或者……他那边出了意外,这连接就断了。” 沈聿张了张嘴,焦躁地抓头发:“啊?那怎么办啊?我们现在什么都不知道!那总不能干等吧!” 望晴悄声走进来,小脸紧绷:“除非在他起飞前阻止,或在他可能遇险的地方提前布置救援。至少要知道他长什么样,开哪架飞机。” 沈筠指节敲着桌面:“我们不知全名,但可知其‘形’,家世好,有学识,品性高洁,很可能姓陈。” “砚卿,苏家商行消息灵通,能否打听驻防申城的空军里,有没有符合描述的年轻人?特别留意姓陈的。” 苏砚卿沉吟点头:“可以试试。家父与航委会一位陈姓高参有旧,能旁敲侧击。但必须谨慎。” “好。望晴,”沈筠转向她,“发动我们所有眼线,重点范围,机场周边、防空哨所、秦淮河畔。” “留意任何与空军军官相关的异常,特别是夫妻情深或有殉情迹象的传闻。” “明白!”望晴转身就走。 “那我呢?”沈聿指着自己。 沈筠望向窗外阴沉的天:“你跟我去城外高地。带上你那架土望远镜,盯紧从申城机场起飞的每一架战机。记住编号和特征。” “若真到了那一刻……我们可能是离他最近的地面力量。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总要试试!” 就在这时,书房里的月魄石忽然泛起了微弱荧光。 俞琛带着不满的声音瞬间炸开: 【等等!什么旅人遗愿?!我人还没死呢!985在读,活蹦乱跳!谁给我整这么个晦气名字?!俞琛大爷我青春正好!】 沈聿手一抖,差点摔了汽水瓶,脸涨得通红: “俞、俞琛兄!不好意思!我们当年看你没动静,以为你…那个…散了……就随便起了这么个名字!” “还有你之前说话那口吻,什么‘后世之人’‘痛哉’,听着跟七八十岁的老学究似的!我都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大学生!” 沈筠和苏砚卿也愣住,看向发光的石头。 【废话!我只是‘跨时空信号’不稳!还‘旅人遗愿’……我这本子顶多算个‘共享备忘录’!被你们一叫,感觉我下一秒就要驾鹤西去了!】 【其实最开始我整个人都是懵的,突然穿越到几十年前,跟做梦一样!虽然我那个时候流行穿越小说,但是我没想到我真能穿越啊!】 【我当时觉得得‘端着点’,不然你们能信?总不能说‘嗨,我是来自未来的大学生俞琛’吧?你们不得把我当成疯子抓起来?】 【然后我就琢磨,要显得靠谱,得用点‘有分量’的词。你看那些古籍啊、历史纪录片里,但凡跟‘后世’说话的,不都得带点老气横秋的调调?】 【我就照着那感觉写,什么‘后世之人’‘呜呼痛煞’,写的时候我自己都憋着笑,觉得特像小说里的神秘导师,特带感!】 沈聿忍不住笑出声:“合着你之前是装的啊?” 【…算了吧说正事!你们刚才说要救的那个飞行员,陈靖远是吧?】 三人精神一振:“你知道他?” 【对!我突然想起来了!他的名字叫陈靖远,航校高材生,世家子弟!】 【时间紧迫,按原轨迹,他就是在下次空袭中,为了掩护战友,驾驶受损战机的时候撞击敌机,壮烈殉国!】 【他的妻子听说这件事以后,当晚就在秦淮河投水了!我们必须快点阻止!】 有了俞琛的确认,一张无形的网迅速铺开。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0章 云端救赎(二) 苏府。 苏砚卿捏着黑子,指尖悬在棋盘上方,眼尾却扫向对面端坐的陈高参。 老人鬓角斑白,手指因常年握笔有些变形,此刻正捻着白子,慢悠悠地晃着。 “陈叔,您这步‘压四路’,可是要断我活路啊。”苏砚卿轻笑,黑子落定,恰好挡住白子的去路。 陈高参哈哈笑起来,指节敲了敲棋盘: “你这丫头,跟你爹一样鬼机灵。我听说最近商会给前线送了不少棉衣?辛苦你了。” “应该的,将士们在天上挨冻,我们在后方总不能闲着。对了陈叔,前几天我去秦淮河畔的茶馆,听人说有位陈姓飞行员。” “那人看着文质彬彬,倒不像个开战机的,您认识吗?” 陈高参拿白棋的手顿了顿,声音软了些:“你说的是靖远吧?我堂兄的独子,二十四了,航校三期的头名,现在是驱逐机大队的中队长。” “这孩子好啊,文武双全,娶的媳妇是申城女院的,叫林婉君,两口子感情好得很。” “哦?原来您认识。” 苏砚卿眼睛一亮:“我还说呢,这么出色的年轻人,要是能见一面就好了,也能跟他说说,我们商会想给他们中队多送些暖手宝。” “这有什么难的?”陈高参笑着摆手,“他今天下午有休整,你要是去机场慰问,我给你写张条子,让他出来跟你见一面。” 苏砚卿立刻起身,微微屈膝:“太好了,谢谢陈叔!” 拿到条子的那一刻,苏砚卿没多停留,裹紧大衣就往沈府赶。 门刚推开,就听见沈聿的大嗓门:“哥!你说这软木基跟酚醛树脂,比例差一点真的不行?我刚才试了一次,膨胀得太慢了!” 沈筠坐在桌边,面前摊着几张图纸,指尖点着上面的标注: “俞琛说1:3.2,就必须是1:3.2。你忘了上次你配错比例,那垫片直接碎在手里了?这次要是出问题,陈靖远的命就没了。” “我知道!” 沈聿抓了抓头发,桌上摆着一堆瓶瓶罐罐,软木碎屑撒了一地, “可这酚醛树脂太稠了,跟软木粉混的时候总结块,我都磨了三回了。” “阿聿,让我看看。” 苏砚卿走过去,拿起装着树脂的瓶子,凑近闻了闻,“你没加热。树脂要温到四十度才会变稀,这样跟软木粉才能混均匀。” 沈聿一拍脑门:“对啊!我怎么忘了这个!俞琛好像提过一嘴,我光顾着着急了。” 正说着,角落里的月魄石忽然亮了点,俞琛的声音在几人脑子里响起: 【沈聿你能不能上点心!上次教你的加热方法忘了?再错一次,我直接把配方删了!】 “别别别!我这就加热!”沈聿赶紧端起树脂瓶,往酒精灯上凑,“俞琛兄,你再盯我一会儿,这次肯定没错。” 【盯个屁!我这‘跨时空流量’快不够了!】 俞琛的声音带着嫌弃,【记住,加热时用温度计盯着,千万别超过四十五度,不然树脂会碳化!】 【混的时候朝一个方向搅,至少搅五分钟,保证没结块!】 沈聿一边应着,一边按俞琛说的做,温度计的红线慢慢往上爬,树脂渐渐变成琥珀色的稀液。 他把软木粉倒进去,竹筷顺时针搅动,木屑慢慢融进树脂里,变成了均匀的糊状。 “成了!” 沈聿举着碗,眼里发亮,“哥你看,这次没结块!” 沈筠走过去,用指尖沾了点糊状物体,放在掌心搓了搓: “嗯,硬度够。等它凉透了,切成薄片,就能当垫片用了。” 翌日下午。 苏砚卿以“慰问前线将士家属委员会”副主席的身份,带着两人踏入了城东机场,身边的沈聿扮作随行工程师,背着塞满“检测工具”的帆布包; 而望晴则不得不戴上云寄月特制的人皮面具,遮住那张近来常在画报上出现的明星面孔。 沈筠则坐镇家中,通过电台和望晴留下的特殊渠道接收信息。 在机库旁,他们见到了陈靖远。 他穿着棕色的飞行夹克,身形挺拔,面容俊朗,带着世家子弟特有的儒雅和军人特有的坚毅。 他正专注地检查着自己的战机,和地勤人员讨论着什么。 不远处,一位穿着素色旗袍、气质温婉如兰的女子静静站着,正是陈靖远的妻子,她看着丈夫的眼神,充满了爱恋与忧惧。 苏砚卿优雅地上前与机场指挥官寒暄,巧妙地将话题引向飞行员家属的关怀。 沈聿则借口“检查慰问品中的小型机械”,拿着工具箱,在望晴的掩护下,不动声色地靠近了陈靖远的战机。 他动作快如闪电,利用地勤人员短暂离开的间隙,将几枚特制的“软木”垫片,替换掉了战机引擎附近几处关键液压管路的普通垫片。 这些垫片在常温下无恙,一旦引擎高温运转超过临界点,就会膨胀失效,导致液压系统短暂失灵,足以让飞机无法正常升空或迫降!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与此同时,苏砚卿也“偶遇”了陈靖远的妻子。 她没有透露任何关于“预言”的信息,只是以一个过来人的身份,用极其隐晦的话语,谈论着乱世中生命的珍贵与坚守的意义。 “妹妹,这世道啊,活着比死更需要勇气。只有活着,才能看到希望,才能守住那些已经离开的人,拼了命也要护着的东西。” “是啊!”陈靖远的妻子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泛起泪光,似乎被触动心弦。 两天后。 浓重的黑暗沉沉地笼罩在机场上空,空气里的紧张感稠得化不开,仿佛一根绷紧的弓弦,稍一碰触便会崩断。 情报传来,字字如冰: 樱花军大规模轰炸机群已升空,目标直指城东机场及周边区域! 凄厉的防空警报骤然撕裂夜空,如同一柄生锈的刀,剐着每个人的神经。 陈靖远与战友们如离弦之箭般冲向各自的战机,地勤人员的身影在机群间穿梭,每一个动作都透着与时间赛跑的焦灼。 机场外围的隐蔽观察点里,沈聿等人屏着呼吸,心早已悬到了嗓子眼,视线死死锁在跑道方向。 引擎的咆哮震得地面发颤!一架架战机相继在跑道上掀起尘土,加速,爬升! 陈靖远的座机也在其中,银灰色的机身刺破夜雾。 就在即将腾空的刹那! “哐当——” 机身猛地一沉,剧烈的震颤顺着金属骨架蔓延开来。 左侧引擎突然爆发出一阵刺耳的怪响,像是铁件被生生撕裂,一股在夜色里格外扎眼的黑烟,正从引擎罩下丝丝缕缕地冒出来。 驾驶舱内,液压系统的报警灯疯狂闪烁,红光映在陈靖远紧绷的脸上。 飞机在跑道上剧烈颠簸,速度像被无形的手死死拽住,骤然下降! “故障!07号机故障!放弃起飞!重复,07号立即放弃起飞!” 塔台的呼喊带着电流的杂音,急促得几乎变调。 陈靖远眼神一凛,手腕翻转间已切断油门,制动杆被死死压到底! 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尖锐的嘶鸣,战机在跑道尽头猛地打滑,最终险之又险地停住! 前轮距离跑道边缘,不过十米! 几乎在机身停稳的瞬间,地勤人员的卡车、救护车便像离巢的蜂群,呼啸着围了上去。 “成功了!”沈聿激动地差点跳起来,被望晴一把按住。 苏砚卿紧盯着被战友从驾驶舱扶出来的陈靖远,见他只是脸色有些发白,并未受伤,才缓缓松了口气。 她的目光随即投向远处指挥塔楼的方向——陈靖远的妻子正不顾一切地冲破阻拦,朝着丈夫奔去。 就在这时,樱花军轰炸机群的呼啸声已由远及近!刺耳的俯冲尖啸如同死神的狞笑! “隐蔽——!” 凄厉的呼喊响彻机场。 巨大的爆炸声接连响起!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跑道上,几架没来得及升空或刚升空就被击中的战机化作燃烧的火球! 陈靖远原本预备起飞的位置附近,被数枚炸弹直接命中,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如果他刚才顺利起飞,此刻恐怕已经……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1章 云端救赎(三) 机场的硝烟尚未散尽,刺鼻的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燃烧的战机残骸在跑道上冒着滚滚黑烟,映得黎明前的天空一片诡异的暗红。 沈聿、苏砚卿和望晴互相搀扶着,从隐蔽的观察点后踉跄站起,浑身沾满泥土草屑,耳朵里还嗡嗡作响。 但他们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远处跑道上那两个紧紧相拥的身影上。 陈靖远被妻子紧紧抱住,脸色苍白,显然刚才的紧急制动和随后的爆炸冲击让他心有余悸。 但万幸,他活着! 他完好无损地站在这里! 他的战机停在那个被炸出巨大深坑的边缘,残骸近在咫尺,无声地诉说着命运的惊险转折。 “成了!真的成了!” 沈聿抹去糊住眼睛的灰土,声音嘶哑却带着劫后余生的狂喜和巨大的成就感,手指激动地指向那片狼藉, “哥!哥你看到没?!他活下来了!就在那儿!” 微型耳机里传来沈筠虚弱却充满欣慰的声音: “看到了,阿聿做得好…太好了…咳咳……” 苏砚卿轻轻拍打着旗袍上的尘土,动作依旧优雅。 她望着陈靖远夫妇在生死边缘相拥的画面,又看了看身边灰头土脸却眼神明亮的沈聿和望晴,紧绷的唇角缓缓舒展: “看来,我们这位‘精神贵族’和他的才女夫人,命不该绝于此。” 她的目光落在沈聿身上,“阿聿,你那鼓捣出来的东西,这次倒真立了大功,派上了最正经的用场。” 沈聿嘿嘿一笑:“那是!也不看看是谁出的手!俞琛他笔记里那句‘惜哉’,可以狠狠划掉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那本残破笔记上,属于陈靖远的那段悲怆预言被自己亲手抹去。 望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望着远处发呆。 就在这时,一个矫健的身影穿过混乱的人群,猛地冲到了陈靖远身边。 “靖远!靖远!你怎么样?!吓死老子了!” 来人一把抓住陈靖远的肩膀,声音洪亮急切,带着北方口音。 他同样穿着飞行夹克,身形挺拔,面容英俊,即使在满脸焦急和烟尘之下,也难掩那份阳光爽朗的气质。 他正是陈靖远的生死兄弟、同属“飞鹰中队”的王牌飞行员——周慕白。 他上下打量着陈靖远,确认好友只是受了惊吓并无大碍后,才猛地松了一口气,捶了一下陈靖远的胸口: “刚才看你飞机冒烟栽下来,老子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塔台喊‘07故障’的时候,我差点把操纵杆掰断!到底怎么回事?起飞前不是检查得好好的吗?” 陈靖远苦笑了一下,摇摇头,眼神带着茫然: “不知道…液压系统突然报警失效,差点就……” “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是祖宗保佑!” 周慕白拍了拍陈靖远的背,随即目光转向陈靖远旁边的妻子,立刻换上一副灿烂的笑脸, “嫂子!你可把靖远抱紧点!这小子命大,阎王爷不收!回头让他请咱吃顿好的压惊!” 他开朗的话语像一阵风,瞬间冲淡了几分劫后余生的凝重气氛。 陈靖远的妻子被他逗得破涕为笑,轻轻点了点头。 周慕白这才注意到旁边站着的苏砚卿一行人。 他目光锐利地在三人身上扫过,尤其是在望晴身上停留了一瞬。 望晴此刻虽然灰头土脸还戴着面具,但眼神沉静,气质独特,在混乱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醒目。 周慕白眼中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艳和好奇。 苏砚卿适时上前一步: “周少尉,我们是‘慰问前线将士家属委员会’的,方才也在附近,目睹了险情,真是万幸陈少尉平安无事。” “哦!是委员会的同志!辛苦辛苦!刚才太乱了,没顾上打招呼!” 闻言,周慕白笑着朝苏砚卿和沈聿点头致意,目光最后又落回望晴脸上,带着一丝欣赏, “这位小姐…也是委员会的同志?刚才场面混乱,没伤着吧?” 望晴迎上他明亮坦率的目光,平静地摇了摇头:“无事,谢谢关心。” 周慕白咧嘴一笑,还想说什么,塔台的警报再次尖锐响起,新的命令下达,要求未受损战机立刻升空警戒。 他立刻收敛笑容,神情肃然,朝陈靖远重重一点头: “兄弟,我先上去!你好好缓缓!”又对苏砚卿等人匆匆说了句“失陪!” 说完,便转身朝着自己停在不远处的战机飞奔而去,动作矫健如猎豹。 沈聿看着周慕白矫健的背影跃入驾驶舱,战机轰鸣着滑向跑道,忍不住小声对望晴嘀咕: “这小子…看着挺精神啊?跟陈靖远关系真铁,刚才急得跟什么似的。” 苏砚卿也若有所思地看着周慕白驾驶的战鹰刺破硝烟未散的天空, 轻声道:“是个性情中人。阳光开朗,在飞行员里倒不多见。” 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望晴依旧平静的侧脸。 望晴没有回应,只是默默注视着那架迅速爬升、融入铅灰色云层的战机。 耳机里传来沈筠断断续续的声音:“阿聿…砚卿…望晴…你们尽快安全撤回……” 苏砚卿和沈聿脸色一凛。望晴立刻收回目光:“明白,沈筠哥。我们立刻撤离。” 她果断地扶住一旁的苏砚卿,“砚卿姐,聿哥,此地不宜久留,走!” 三人迅速转身,隐入机场外围尚未散尽的烟尘和混乱之中。 沈聿最后回头望了一眼那片燃烧的跑道废墟和陈靖远夫妇相携离去的背影,又抬头看了看周慕白战机消失的天空方向,长长舒了一口气。 【不错不错!干得漂亮!】 回到沈家后,俞琛的声音再次响起: 【历史轨迹的修正度提升了!不过…我怎么感觉好像少了个人?谢临洲那小子呢?这次行动他没帮忙?】 沈聿笑着解释: “谢木头他…最近特别忙,樱花军那边有大规模调动迹象,他根本脱不开身……” 【理解,双面间谍身不由己,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 【行了,这边危机暂时解除,你们快撤!下次有需要再叫我!!】 月魄石的光芒缓缓隐去,恢复成不起眼的样子。 尘埃落定,远处的空战仍在继续,警报声未歇。 但这一次,他们在俞琛的隔空指点下,合力改写了一曲悲壮的英雄挽歌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2章 唱片里的“熟人” 机场惊魂过去几天后,申城的硝烟暂歇。 周慕白刚结束早间训练,就被陈靖远拽着胳膊往家走:“走,跟我回家吃顿热的,你这几天跟敌机缠斗,都快把自己熬成铁疙瘩了。” 陈靖远家的客厅飘着饭菜香,留声机里正放着首时下流行的电影插曲。 女歌手的声音清丽婉转,像浸了露水的栀子花,飘进耳朵里时,周慕白端着茶杯的手忽然顿了一下。 “这嗓子……好像有点耳熟。”他皱眉问,“靖远,这谁唱的?” 陈靖远的妻子笑着走过来,手里拿着张唱片封套:“是望晴小姐啊,《月下离人泪》,最近秦淮河畔的茶馆都在放。你看这封套,多漂亮。” 周慕白接过那张印刷精美的封套,低头一看,眼睛瞬间直了。 封套上的女子,穿着华丽的戏服,妆容精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他盯着封套上的女子看了半晌,突然“腾”地站起来:“是她? 陈靖远被他吓了一跳:“谁啊?你认识望晴小姐?” “不是认识,是见过!” 周慕白声音发颤,“三天前机场,你还记得吗? 苏砚卿带了两个助手,一个是工程师模样的小子, 另一个……穿素色衣裳,话不多,当时还帮着劝住了跟守卫起冲突的地勤。” 陈靖远愣了愣,回忆了一下:“好像是有这么个人,怎么了?” “那就是她!” 周慕白把封套往桌上一放,语气肯定,“我当时就觉得她声音特别好听,跟别的女同志都不一样!还有她看人的眼神也很特别!” “反正她的声音和眼神都跟这个叫望晴的明星一模一样!我看人很准的!” 林婉君也惊讶了:“可望晴小姐是大明星,怎么会去机场当助手?” “她当时戴了个面具!” 周慕白一拍大腿,才想起这茬,“我当时还纳闷她的皮肤怎么看着有些僵,现在想起来,肯定是面具!” “但声音藏不住,眼神也藏不住,还有她那股子劲儿,就算穿着普通衣裳,站在人堆里,也跟别人不一样!” 陈靖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天跟苏砚卿一起来的是望晴小姐?难怪当时觉得她气质不一般,原来竟是个大明星。” 周慕白坐回沙发,手里还捏着那张封套,脑子里满是机场的画面。 当时望晴站在机库旁,帮着沈聿递工具,手指纤细却稳,说话时语速不快,却总能说到点子上。 有个地勤嫌沈聿动作慢,急得要推人,是她上前一步,轻声说“他手里的工具碰不得,碰错了要出大事”,那声音,跟此刻留声机里的歌声,叠在了一起。 “难怪我当时觉得耳熟,” 周慕白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还傻乎乎地问她‘你没伤着吧’,她就点了点头,说‘没事,谢谢’。现在想想,那就是望晴小姐啊……” “这反差也太大了,一边是舞台上的大明星,一边是机场里低调的助手。” 林婉君笑着说:“看来你这不是追星,是认人认得准。不过望晴小姐也真是,大明星放着好好的舞台不上,跑去机场做这些事,也挺难得。” 周慕白没接话,只是望着留声机,听着那清丽的歌声,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 不是对明星的好奇,而是对那个在机场硝烟里,戴着面具却依旧沉稳的人,多了份说不出的在意。 又过了些日子,周慕白接到了个特殊命令,去法租界的洋楼报到,跟一位同志假扮夫妻,建立秘密联络站。 他到的时候,门一开,看见站在屋里的人,当场就愣了。 “是你?”周慕白脱口而出。 望晴穿着素色旗袍,没戴面具,脸上是真实的模样,比封套上更清秀些。 她也没想到会是他,愣了一下,才点头:“周少尉,好久不见。” “你们认识?”负责交接的同志有点意外。 “机场见过啊,”周慕白挠了挠头,有点尴尬,“当时她戴了面具,我认出来她的声音和眼神。” 望晴没多提机场的事,只是平静地说:“服从组织安排。” 命令下来得快,第二天,“空军英雄周慕白与歌星望晴闪婚”的消息就登了报。 消息传出,小报哗然,不少望晴的男歌迷心碎了一地。 不久后,他们搬进了法租界一栋相对安静的小洋楼。起初,这“夫妻”的生活别提多别扭了。 周慕白习惯了军营的糙日子,早上起来的时候军装总是随手扔。 望晴却不一样,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早上会提前煮好粥,晚上会把他乱扔的军装叠好放在床头。 有次周慕白训练回来,累得往沙发上一躺,把军靴往茶几上一搭,刚想歇会儿,就看见望晴走过来,弯腰把他的军靴拿下来,放在门口的鞋架上,又拿了块布,把茶几上的鞋印擦干净。 “那个……不用麻烦你,我自己来就行。” 周慕白赶紧坐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没事,”望晴擦完布,叠好放进盆里,“以后注意点,别把鞋放茶几上,不卫生。” 周慕白“哦”了一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觉得自己这粗手粗脚的样子,跟她格格不入。 两人白天各忙各的,周慕白去机场训练,望晴要么在家整理情报,要么去剧团“演出”(其实是去传递消息。) 晚上回来,也只是简单说几句“吃饭了!”“今天还好吗?”,就没别的话了。 客厅里总弥漫着一种客气的疏离,像隔着一层薄纱。 转机是在周慕白执行夜间拦截任务那天。 那天敌机来得突然,黑压压的一片,从云层里钻出来就往下扔炸弹。 周慕白跟战友们驾着战机冲上去,缠斗了四个多小时,战机的僚翼被击中,冒着黑烟往下坠。 他握着操纵杆,手心全是汗,硬是凭着经验,把战机迫降在了城外的空地上。 等他爬出来,胳膊被划伤了,脸上沾着油烟和尘土,浑身累得像散了架。 回到家时,天都快亮了。 他掏出钥匙开门,推开门的瞬间,愣了。 客厅的灯还亮着,望晴坐在沙发上,身上披了件外套,手里拿着本书,却没翻页,眼神落在窗外,像是在等什么。 听到开门声,望晴转过头,看到他,眼神里先是一紧,然后慢慢松了下来,起身走过来:“回来了。” “你怎么还没睡?”周慕白的嗓子被硝烟呛得沙哑,说话都费劲。 “看剧本,忘了时间。”望晴没提担心的事,只是转身去厨房,很快端了杯温水出来,“喝点水,润润嗓子。” 周慕白接过水杯,指尖碰到温热的瓷壁,再看望晴。 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青黑,显然是没睡好。 “谢谢。”他低声说,喝了口温水,喉咙里的灼痛感轻了不少。 从那以后,两人之间的气氛慢慢变了。 周慕白出任务前,会下意识地把军装叠好,再检查一遍飞行图。 他记得望晴喜欢整齐,也记得她帮沈聿整理图纸时的认真。 望晴则会在他出任务的日子,把客厅的灯留到天亮,有时还会在厨房温着粥,是他喜欢的小米粥,熬得糯糯的。 有次周慕白耳鸣得厉害,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早上,他发现床头多了个香囊,里面装着艾草和薄荷,闻着清清爽爽的。 他拿着香囊问望晴,望晴只是说:“云姐姐调的,说能缓解耳鸣,你试试。” 他试了,晚上果然睡得安稳了。 后来才知道,望晴特意跑了趟沈公馆,跟云寄月学了配香囊的法子,还自己找了半天药材。 周慕白也开始留意望晴的喜好。 他发现望晴喜欢吃巷口那家的杏仁糕,每次训练回来,都会绕路买一盒带回来,放在客厅的茶几上。 望晴看到了,会笑着说声“谢谢”,然后泡上两杯茶,两人坐在沙发上,偶尔聊几句飞行的事,偶尔聊几句剧团的趣闻。 话还是不多,但眼神碰在一起时,不再是客气的疏离,而是多了点牵挂和默契。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3章 英雄救美 一九四零年申城的冬夜,剧场后台的化妆镜还亮着暖黄的光,望晴刚卸下戏服,就听见外面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是商会的王会长,今晚演出时,他就频频往后台递花篮,此刻堵在门口,脸上堆着油腻的笑: “望晴小姐,这么晚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吧?我那车暖和,比黄包车舒服多了。” 望晴拢了拢身上的大衣,语气客气却疏离:“多谢王会长好意,我已经叫了黄包车,就不麻烦您了。” 王会长脸色僵了僵,又想上前:“哎呀,这夜里不安全,你一个女孩子……” “有劳会长挂心,我的车夫在外面等了,再晚就赶不上宵禁前回家了。” 望晴打断他的话,拎起随身的手提包,快步从他身边走过,没给他再纠缠的机会。 走出剧场,冷风吹得人一哆嗦。 巷口停着辆黄包车,车夫裹着厚棉袄,见她出来,连忙招呼: “望晴小姐,上车吧,这就送您回法租界。” 望晴点点头,钻进车篷。车轱辘碾过石板路,发出“吱呀”的响声。 剧场附近还算热闹,可越往法租界走,街道越僻静,路灯昏黄,把树影拉得老长,偶尔能听见远处传来的几声犬吠,衬得夜更静了。 她靠在车篷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提包,里面装着刚从接头人那里拿到的樱花军军火库分布图,明天一早就要交给周慕白。 想到周慕白,她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脑海里浮现出他上次揣着杏仁糕,冻得鼻尖发红却还笑着说“热乎着呢”的样子。 就在这时,黄包车突然停了下来。望晴心里一紧,掀开车帘问:“怎么了?” 车夫脸色发白,指着前面:“小姐,有……有两个人拦着路。” 望晴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巷口站着两个穿黑褂子的男人,手里拿着棍子,正不怀好意地盯着这边。 她心里咯噔一下,这一定是王会长派来的人。 刚才在剧场没给面子,这是要找麻烦了。 “小姐,要不咱们绕路吧?”车夫声音发颤。 “来不及了。” 望晴刚说完,那两个男人就冲了过来,一把揪住车夫的衣领:“滚开!我们找的是车上的人!” 车夫吓得赶紧躲到一边。望晴深吸一口气,从车篷里出来,强作镇定:“你们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请望晴小姐跟我们走一趟,王会长还等着呢。”其中一个男人咧嘴笑,伸手就要抓望晴的胳膊。 望晴往后退了一步,刚想喊人,却听见一阵急促的汽车引擎声! 两道刺眼的车灯从巷口照进来,瞬间把整个暗巷照亮! 是周慕白的车! 望晴心里一松,就看见汽车“吱呀”一声急刹在路边。 车门被猛地推开,周慕白穿着飞行服,没戴帽子,头发被风吹得有些乱,手里甚至没来得及拔配枪,只攥着拳头,快步冲了过来。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眼神里的凶光却让那两个男人愣了一下。 没等对方反应过来,周慕白已经冲到跟前,左手抓住一个男人的手腕,右手戴着飞行手套的拳头直接砸在对方脸上。 “咚”的一声闷响,那男人瞬间倒在地上,捂着鼻子直哼哼。 另一个男人见状,举起棍子就朝周慕白砸过来。 周慕白侧身躲开,反手抓住对方的胳膊,膝盖顶在他肚子上,又是一拳砸在他胸口,男人闷哼一声,也倒在了地上。 整个过程不过十几秒,周慕白没说一句话,下手却极狠,额角的青筋都暴了起来,眼神里的冷意,是望晴从未见过的。 平时他总是笑着的,就算聊起空战,也只说“没什么,就是跟敌机玩了会儿捉迷藏”,可此刻的他,像头被激怒的野兽,浑身都透着“不许碰她”的气场。 望晴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暖暖的,又有点发疼。 周慕白解决完两个男人,转身快步走到望晴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手指用力,却又在触到她皮肤时下意识地放轻了力道。 他上下打量着她,焦急地问:“你没事吧?有没有被他们碰到?胳膊疼不疼?” 望晴摇摇头,目光落在他微微发抖的手指上…… 刚才打斗时那么狠,此刻却在抖,是担心她吗? 她轻轻按住他的手,声音放软:“我没事,他们没碰到我。” 周慕白却像是没听见,依旧攥着她的胳膊,眉头皱得紧紧的: “你不知道危险吗?为什么要一个人走夜路?王会长那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没安好心,你就不能等我来接你?” 他今天执行夜间拦截任务,本来应该直接回基地,可心里总惦记着望晴今晚有演出,特意绕路想送她回家,没想到刚到巷口,就看见那两个男人要抓她。 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想着不能让她受伤,连配枪都忘了拔,只想着快点把人赶跑。 望晴看着他眼底未散的惊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她抬起头,直视着他的眼睛,轻声问:“周队长,你在担心我?” 周慕白愣了一下,猛地甩开她的手,别开脸,语气又恢复了平时的冷硬: “你别多想,换成任何一位同胞,我都会这么做。这是军人的职责,保护老百姓……” “是吗?” 望晴打断他的话,往前走了一步,拉近两人的距离,“那上次我感冒,你特意去药店买退烧药,还守在我家门口,也是军人的职责?” “上次我演出忘带戏服,你开车跑了两个租界帮我取来,也是军人的职责?” 周慕白的脸瞬间红了,张了张嘴,却找不到反驳的话。 他转过身,不敢看望晴的眼睛,只盯着地上的石子,声音小了很多:“我……我就是怕你耽误任务,联络站不能没有你。” 望晴看着他笨拙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好了,我知道了。谢谢你,周慕白。”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而不是“周队长”。 周慕白猛地抬起头,眼睛亮了起来,像是夜空里的星星。 “你……你以后别一个人走夜路了。” 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要是有空,就来接你。要是没空,我让基地的小战士来送你,保证安全。” “好。”望晴点点头,心里甜丝丝的。 这时,远处传来了巡逻警察的脚步声。 周慕白皱了皱眉,拉着望晴的手,快步走到车边:“先上车,别让警察看见,免得麻烦。” 望晴钻进副驾驶,看着周慕白发动汽车,心里忽然觉得,这个冬夜好像不那么冷了。 车窗外的路灯一闪一闪,映在周慕白的侧脸上,他的眼神专注,嘴角还带着点未散的笑意。 车子驶进法租界,快到望晴住的洋楼时,周慕白突然停下车,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护身符,递给她: “这个给你。是我妈给我的,说能保平安。你带着,下次再遇到危险,就想着它,我会尽快赶到的。” 望晴接过护身符,是用红绳系着的小桃木牌,上面刻着“平安”两个字,还带着周慕白身上的温度。 她攥着护身符,轻声说:“谢谢你。那你也要小心,每次执行任务,都要平安回来。” “放心吧!”周慕白咧嘴笑了,眼神明亮,“我还要回来给你买杏仁糕呢。” 望晴下车,站在门口,看着周慕白的车消失在夜色里,才转身走进洋楼。 她回到房间,把护身符放在床头,看着它,嘴角忍不住一直上扬。 喜欢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请大家收藏:()民国第一演技派,今天也在装圣人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