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染星辰》 第1章 月黑风高,墨色的云层像厚重的幕布,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只有几缕惨淡的星光勉强挤过云缝,在寂静的大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寒风卷着枯叶,在空旷的桥洞下打着旋,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暗处低低啜泣,更添了几分萧瑟。 大桥底下,一堆篝火噼啪作响,跳动的火焰映亮了周遭不大的一块地方。 火上架着一只油光锃亮的烤鸡,金黄的鸡皮被烤得微微发焦,不时有晶莹的油珠滴落,溅在火里,激起一串更旺的火苗,同时散发出浓郁诱人的肉香,在冷空气中弥漫开来。 一个穿着洗得发白、打了好几块补丁的破衣裳的年轻小伙,正蹲坐在火堆旁。他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头发有些凌乱,脸上沾着些许灰尘,却掩不住那双明亮的眼睛。 此刻,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只即将烤好的鸡,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又咽了口唾沫,鼻尖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味,眼里满是期待。 这鸡是他在镇上打了一整天零工,扛了几十袋水泥,累得腰酸背痛才换来的。 特意找了这偏僻的桥洞,就想安安稳稳吃顿好的,犒劳一下自己。 “桥下有火光!肯定是他!抓住那个偷鸡贼!别让他跑了!” 突然,桥洞两侧传来杂乱的呼喊声,紧接着,一盏盏手电筒的光柱刺破黑暗,像一条条毒蛇,朝着火堆这边聚拢过来,将整个桥洞照得如同白昼。 听到动静,小伙只是抬了抬头,脸上没什么慌乱的神色。 他心里清楚,这鸡是自己凭力气换来的,光明正大,没什么好怕的。 要是真偷了东西,他也不会选在这种虽然偏僻、却也可能被路过的人发现的地方烤。 可他没当回事,不代表别人会善罢甘休。 没过多久,一群人便浩浩荡荡地围了过来,男女老少都有,手里大多拿着棍棒、铁锹之类的东西,将他连同那堆火、那只鸡,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好啊!果然是你这个偷鸡贼!”一个身材微胖的大妈挤到前面,手里的手电筒狠狠晃着,语气恶狠狠的,像是要把小伙生吞活剥了似的。 说着,她干脆将手电筒的光束直接对准了小伙的眼睛,还特意把功率开到最大。 刺眼的光线让小伙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眉头也紧紧皱了起来。 “小子,看你年纪轻轻,好手好脚的,不去学门正经手艺糊口,偏偏干这种偷鸡摸狗的勾当,真是不学好!”旁边一个中年男人皱着眉,语气带着几分训斥,仿佛自己就是正义的化身。 “我看这小子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贼眉鼠眼的,肯定不是第一次干了!别跟他废话,直接扭送到执法队去,让他吃点苦头!”又有人附和道,一时间,指责声、谩骂声此起彼伏,像潮水般涌向小伙,几乎要将他淹没。 面对这些人的七嘴八舌,小伙起初还能沉住气,可那手电筒的光实在太晃眼,他抬手挡了挡,语气平静地开口:“我说这位大妈,你这手电筒倒是挺亮的。” 他不想跟这些人争吵,只盼着他们能冷静点,听他解释清楚。 可大妈显然不买账,听到这话,不屑地撇了撇嘴,鼻孔里发出一声冷哼:“呵,偷了东西还有脸说这个?我看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哦,不对,说不定你压根就没爹妈教,才这么没教养、没规矩!” 她一张嘴就停不下来,嘴里的话像淬了毒的针,一句比一句难听,语气更是咄咄逼人,仿佛要将所有最恶毒的词汇都倾泻在小伙身上,才肯善罢甘休。 听到这里,小伙原本平静的眼神明显暗淡了下去,放在身侧的拳头悄悄握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发出“咯咯”的轻响,在嘈杂的环境中显得格外清晰。 这些人污蔑他偷鸡,他可以解释;拿手电筒晃他眼睛,他也可以忍耐。 但这个大妈,偏偏要扯上他的爹妈…… “就是个没爹妈教的野东西,才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大妈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理亏了,更是得寸进尺,声音又拔高了几分,尖锐又刺耳。 她说话的时候,旁边还有几个人低声附和着,那些声音不大,却像重锤一样砸在小伙心上,让他胸口阵阵发闷。 小伙猛地站起身来,原本蹲着的他,此刻挺拔的身躯竟比在场的许多人都要高出一截。 他手臂上的青筋隐隐暴起,眼神一点点转冷,像是结了层寒冰,直勾勾地对上那道刺眼的手电筒光束,不闪不避,仿佛要将那光线都冻结在半空。 他自小在福利院长大,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 爹妈这两个字,是他心底最深的痛,也是最不能触碰的软肋。 这个大妈的话,无疑是在他的伤口上狠狠撒了一把盐,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怎么?难道我说中了你的痛处?”大妈被他看得有些发怵,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但嘴上依旧不饶人,再次语出惊人,“你还真是个没爹没娘的弃儿?难怪这么没家教!” 这话一出,周围的喧闹声顿时小了不少。 有几个识趣的人,觉得大妈说得太过火,悄悄向后退了退,拉开了点距离,脸上露出几分尴尬。 大妈的话,实在是太伤人,太让人心寒了。 可她自己却毫无察觉,依旧在小伙耳边喋喋不休,像个不知疲倦的打字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尖刺,扎得人鲜血淋漓。 听着那一句句直戳心窝子的话,小伙只觉得一股怒火从丹田直冲头顶,理智的弦一点点绷紧,到了即将断裂的边缘。 他决心不再忍让,紧握的拳头微微抬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空气中仿佛都弥漫开一丝危险的气息,连篝火的跳动都似乎变得缓慢了些。 就在他即将忍不住出手的瞬间,不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阿染!” 声音不算太大,却像一道惊雷,刚好清晰地传入小伙耳中。 这声音……好似熟悉! 而且,“阿染”这个名字,是福利院的人对他的称呼! 他浑身一震,愣在了原地,那股几乎要冲垮理智的杀心瞬间消散无踪。随即,他心里暗叫一声不好——这些人才是专门冲他来的! 阿染没有丝毫犹豫,迅速伸手拿起火堆上已经烤得差不多的鸡,也不管烫不烫,滚烫的鸡皮烫得他手心发麻,他却浑然不觉。 转身就朝着人群最稀疏的地方撞了过去。 他的速度快得惊人,像是一阵风,周围的人只觉得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硬生生撞开一个缺口。阿染脚下不停,转眼就冲出了包围圈,身影几个起落,便融入了茫茫黑夜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很快也被风声掩盖。 等那伙人反应过来,追到近前时,桥洞下只剩下还在燃烧的火堆,以及空气中残留的那股淡淡的烤鸡肉香味。阿染早已没了踪影。 而这群人,身上穿着统一的白色大褂,胸前印着几个黑色的醒目大字——“应隆福利院”。 刚一看到这些穿白大褂的人,之前那个骂得最凶的大妈像是见到了救世主,立刻哭丧着脸迎了上去,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诉苦:“哎呀!你们可算来了!刚才那臭小子偷了我的鸡,被我们堵住了还不服气,凶得很,差点就要动手杀人灭口了!真是个该天杀的……” 她又添油加醋地把阿染数落了一遍,那些话比刚才骂得还要难听,简直把阿染说成了十恶不赦的坏蛋,仿佛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闻言,几个穿白大褂的人面面相觑,脸上都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们跟阿染相处了十几年,深知他的为人。 虽然性子有些孤僻冷淡,不爱说话,但绝不是会主动惹事的人。 偷鸡摸狗这种事,或许背后另有缘由,可要说杀人灭口……他们心里反倒觉得,这事儿未必是假的。 毕竟,刚才那大妈的嘴巴他们也见识了,跟没把门似的,说话又冲又毒,句句都往阿染最痛的地方戳。 阿染本就是个孤儿,被人这么指着鼻子骂没爹没娘,不动手才怪。 好在他们来得及时,否则真不知道会酿成什么大祸。 另一边,阿染一口气跑出了二里多地,怀里的烤鸡也凉得差不多了。 他渐渐放慢了脚步,靠在一棵老槐树上大口喘气,只觉得喉咙干得冒烟,渴得不行,连嗓子都快要哑了。 恰好这时,他看到路边有一户农家,院子里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在黑夜里显得格外温暖。 阿染定了定神,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凌乱的衣裳,拍了拍脸上的灰尘,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吓人。 他慢步走到院门口,轻轻敲响了房门,发出“咚咚咚”的声响,声音不大,却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过了不一会儿,房门“吱呀”一声从里面打开,一个穿着浅蓝色布裙的年轻姑娘探出头来。 她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梳着两条麻花辫,垂在胸前,眼睛很大,像两汪清澈的泉水,带着几分淳朴,也带着几分警惕。 可当她第一眼看到阿染的模样——凌乱的头发,沾满灰尘的脸,还有那件破旧的衣裳时,还是被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紧紧抓着门框,像是随时准备关门。 阿染察觉到了她的戒备,微微低下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些:“请问……有水吗?” 姑娘定了定神,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虽然看起来落魄,但眼神还算清澈,没有那种凶神恶煞的感觉,不像是坏人,便松了口气,随即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点了点头:“有的,你进来吧。” 说着,她侧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将阿染请了进去。 第2章 阿染揣着一颗忐忑的心,跟在姑娘身后走进了房间。 刚一迈过门槛,屋里的景象就让他不由得愣了愣。 陈设简单得近乎简陋,几张掉了漆的破旧桌椅歪歪斜斜地放着,脚下的木地板坑坑洼洼,像是被岁月啃噬出无数个缺口,稍不留意就可能被绊倒。 墙面上虽有些斑驳凌乱,却在最显眼的位置,贴着两面泛黄的墙,上面密密麻麻挂满了奖状,黄底金字,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微光,透着一股与这破败屋子格格不入的朝气。 姑娘不经意间回头,瞥见了阿染手里用草绳串着的烤鸡,喉结几不可察地动了动,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渴望——那香味实在太诱人了。 但她很快便掩饰过去,没说什么,只是加快脚步往里走。 她先安排阿染在客厅唯一一张看起来还算结实的木凳上坐下,自己则转身快步冲进了厨房。 没过一会儿,端着一个粗瓷大碗走了出来,碗里盛着满满一碗清水,水面几乎要漫到碗沿,看得出来,她生怕水量不够。 阿染的目光始终没离开那两面墙的奖状。 凑近了看,他才发现,每张奖状上的名字都一样,而且名次栏里,要么是“语文第一名”,要么是“数学第一名”,从没有第二,字迹工整有力。 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心里对这个素昧平生的姑娘多了几分敬佩。 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如此刻苦,有此成就实在难得。 “小心脚下。”阿染下意识地提醒了一句。 姑娘正专注于端稳手里的碗,没留意脚下的坑洼,果然被绊了一下,身子猛地一晃。 好在她反应快,及时稳住了身形,只是碗里的清水洒出来些,在粗糙的地板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不好意思。”她有些窘迫地将耳边的碎发撩到耳后,脸颊泛起一层薄红,把碗轻轻放在阿染面前的矮桌上,语气柔和,“快喝吧。” 阿染点了点头,道了声谢,端起大碗就往嘴里送。 他实在渴极了,喉结急促地上下滚动着,“咕咚咕咚”的吞咽声在安静的屋里格外清晰。 没一会儿,满满一大碗清水就被他喝得一滴不剩。 放下碗时,他还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 这略显憨态的一幕,让坐在对面小板凳上的姑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赶紧用手捂住嘴,小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慌忙低下头,耳根都透着粉色,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就在这时,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迈着轻快的小碎步从门外溜了进来,鼻子嗅了嗅,径直朝着阿染走来。 显然,它是闻着烤鸡的香味来的。 不过这猫倒也乖巧,没有乱扑,只是轻巧地跳上阿染面前那张破旧的茶几,蹲坐下来,冲着他“喵喵”叫了两声,声音软乎乎的,带着几分讨好。 姑娘看了看猫咪,又看了看阿染手里那只油光锃亮的烤鸡,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只是眼神里的渴望更浓了些——那是对食物最纯粹的向往。 “想吃吗?”阿染低头看向茶几上的奶牛猫,声音放得很轻。 下一秒,出乎他意料的是,那奶牛猫立刻欢快地“喵”了一声,小脑袋还点了点,像是能听懂人话。 而对面的姑娘,也像是被这氛围感染,竟也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随即才反应过来,猛地抬起头,眼里满是惊讶和羞涩,连忙又摇了摇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阿染被她这模样逗得嘴角微扬,看着她问道:“凌子希是吧?”他刚才隐约瞥见了奖状上的名字,且都是同一个人。 见姑娘惊讶地抬头,他继续说道:“我叫阿染。” 说着,他抬手扯下一只烤鸡翅膀,自己留着,然后将剩下的大半个烤鸡递向凌子希。 凌子希还在愣神,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做。等她反应过来时,阿染已经放下碗,转身轻轻带上房门,离开了。 她看着手里沉甸甸的烤鸡,心里又惊又喜。说不馋是假的,可这分量实在太多了,让她有些无措。直到怀里的奶牛猫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胳膊,发出撒娇的叫声,她才猛地回过神来。 想追出去说声谢谢,可门外早已没了阿染的身影。 她只能将这份感激默默记在心底,低头看着手里的烤鸡,眼眶微微发热。要知道,鸡肉对她来说,是一年到头都难得见一次的奢侈品。往年过年,最多能喝上几口鸡汤,啃啃没什么肉的鸡脖子,像这样捧着大半个烤鸡,还是头一回。 她再也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大口鸡腿,鲜嫩的肉汁在嘴里炸开,那香味瞬间填满了整个口腔。随后,她撕下一小块肉,递到奶牛猫嘴边,看着猫咪吃得欢快,自己也笑得眉眼弯弯,眼里满是难以言喻的满足。 另一边,阿染边走边啃着手里的鸡翅,虽然只留了这么点,他却已经很满足了。一只鸡或许改变不了那姑娘的处境,但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片阴森的松树林边缘。月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松针,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影子,风一吹,树枝摇晃,那些影子也跟着扭曲舞动,像是有无数鬼魅在暗处蛰伏,透着一股阴森。 阿染只觉得黑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让他浑身不自在。 他放慢脚步,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谨慎,目光警惕地在周围环视,耳朵也竖了起来,捕捉着林中的任何一丝异动。 在清冷的月光照耀下,这片松树林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连空气都仿佛比别处更冷几分。 就在这时,阿染的耳朵微微动了动。 他清晰地听到,不远处的林间小道上,正有两三个人的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还夹杂着压低的交谈声,语气里带着几分阴狠。 他心里一紧,迅速思索着对策,目光扫过四周,忽地瞥见身旁一棵异常粗壮的巨大松树,树干需得两人合抱才能围住,枝叶茂密,正好可以藏身。 几乎是瞬间,阿染便利落地攀了上去,隐在浓密的枝叶间,屏住了呼吸。 片刻后,三个中年男子出现在巨大的松树下。 一个长得高高瘦瘦的男子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邀功的得意:“老大,都打听清楚了,就一老太婆带着个小姑娘住。那老太婆已经被我引出去了,短时间内回不来,那宝贝铁定在那小姑娘身上!” “嘿嘿!”一个嘴角歪斜的大汉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眼神浑浊,“那等会儿我可得好好给她做个‘全面检查’,看看宝贝藏在哪了!” 为首的那个刀疤脸中年男子不屑地笑了笑,语气狠戾:“只要宝贝到手,一个小丫头片子,还不是任你处置。” 听到这话,松树上的阿染瞳孔骤然一缩,神情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这三人说的小姑娘,莫非就是刚才那个叫凌子希的姑娘? 他悄悄拨开枝叶往下看,那三人一脸凶相,眼神里的贪婪和恶意几乎要溢出来,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若是自己不出手,那姑娘一个人在家,碰上这伙人,后果不堪设想。 可一想到出手可能会暴露自己的行踪,引来应隆福利院那些人的追捕,他又有些犹豫,决定先按兵不动,再看看情况,万不得已时再出手干预。 那小姑娘家都穷成那样了,这三个人竟然还打她的主意……阿染握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心里升起一股怒火。 若是真不管不顾,那单纯的姑娘指不定会被这伙人摧残成什么样。 “记住,手脚麻利点,做得干净些。”为首的刀疤脸叮嘱道,“最近执法队查得紧,要是被他们嗅出半点端倪,咱们谁也别想好过。” “老大放心!”高高瘦瘦的男子嗤笑一声,语气里满是不以为然,“咱又不是头一回干这事了。等拿到东西,一把火烧个干净,连灰都给它扬了。任那执法队再厉害,也寻不到半点痕迹!” “ 哈哈哈……!”三人不约而同的大笑起来。 “是么?”就在三人转身准备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头顶传来,打破了林间的寂静,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 “什么人?!”为首的刀疤脸反应极快,猛地转身,同时从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芒的长刀,警惕地环视着四周,眼神凶狠如狼。 其余两人也纷纷拿出武器,一个是短棍,一个是锈迹斑斑的铁尺,严阵以待,脸上满是惊惶,身体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 “哪个***在装神弄鬼?赶紧滚出来受死!”歪嘴大汉色厉内荏地朝着四周大吼,试图用声音掩盖自己的恐惧,声音在空旷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阿染懒得跟他们废话,双手在树枝上一借力,轻轻一跃,如同一片落叶般从高树上飘然而下,稳稳地落在三人面前,激起一阵轻微的尘土。 “听说你们在找宝贝?”阿染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找宝贝就找宝贝,对人家小姑娘心存歹念,就不对了吧?” 他的出现太过突然,三人一时竟没反应过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眼里满是错愕。 第3章 “呵,我当是谁,原来是个穿得破破烂烂的臭要饭的。”刀疤脸看清阿染的模样,先是一愣,随即脸上浮现出毫不掩饰的不屑,冷笑一声,“也敢来管你爷爷们的闲事?” 为首刀疤男眉头一缩,“你都听到了?”他的语气冷中带着几分轻蔑。 闻言,阿染从容点了点头以视回应。 “既然你听到了不该听的,那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刀疤脸的眼神骤然转冷,握着长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留着你就是祸害,万一泄露风声,谁也担待不起。” 下一秒,他猛地挥了挥手,三人立刻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如同饿狼般朝着阿染扑来,动作狠戾,招招都往要害招呼,显然是打定主意要置他于死地。 对此,阿染只是缓缓闭上了双眼,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冷笑,仿佛在看三个跳梁小丑。 “小子,找死!”歪嘴大汉离得最近,率先冲到阿染面前,手中的短棍带着呼啸的风声,狠狠朝他天灵盖砸了过来。 就在三人距离阿染不到三米远时,阿染猛地睁开了双眼! 刹那间,一股惊人的热浪从他周身陡然爆发开来,像是凭空燃起了一团无形的火焰,周遭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连地上的松针都微微卷曲。 方一察觉到这股热浪,三人顿时浑身一震,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纷纷停下了动作,脸上的凶狠瞬间被惊愕取代,脚步下意识地往后缩。 为首的刀疤脸脸色骤变,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叫道:“武……武者?!” “武者?!”另外两人也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惊慌失措,哪里还顾得上动手,“哐当”一声丢下手中的武器,转身就朝着不同的方向狂奔,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连头都不敢回。 “跑?”阿染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彻骨的寒意,“又能跑到哪去?” 只见他缓缓抬起左手,掌心之上,一缕白色的火焰悄然浮现,火苗虽小,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温度。 随即,火焰陡然暴涨,如同有了生命般,瞬间分作三股,带着“咻咻”的破空声,分别朝着三人追去,速度快如闪电。 任凭那三人跑得再快,也快不过这白色的火焰。 火线如同跗骨之蛆,眨眼间便追上了他们,并顺着裤脚不断蚕食着他们的身体。 “啊……!!!” 凄厉至极的惨叫声瞬间在松林中炸开,那是被活生生灼烧的剧痛,深入到骨髓,听得人头皮发麻。 其中一人还想回头求饶,可刚张开嘴,火焰便窜入了他的口鼻,剩下的话被硬生生堵了回去,只剩下喉咙里发出的嗬嗬声。 不过转眼的功夫,那三人便被白色的火焰彻底吞噬,连惨叫都渐渐微弱下去,最终化为三堆黑色的灰烬,散落在松针之间。 一阵夜风吹过,灰烬四散飞扬,融入泥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淡淡的焦糊味。 阿染看了一眼地上残留的痕迹,甩了甩手,低声嗤笑:“呵,果然是一把火烧个干净,执法队来了,也确实无可奈何。” 说罢,他不再停留,转身朝着松林深处走去,步伐随意,仿佛只是碾死了三只碍眼的虫子,眼底却掠过一丝冷冽。 次日天刚蒙蒙亮,凌子希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床,准备收拾书包去上学。经过客厅时,她随意往地上瞥了一眼,目光忽然顿住——昨晚阿染坐过的木凳旁,竟躺着一个玉珠般的物件,在晨光中泛着幽幽的光泽。 她弯腰捡了起来,放在手心细细端详。这东西通体碧绿,约莫拇指大小,质地温润,像是上好的玉石。最奇特的是,珠子内部隐隐有流光般的纹路在缓缓涌动,仿佛蕴藏着某种生命力,触手生温。 凌子希立刻反应过来,这位置正是昨晚阿染坐过的地方,定是他不小心落下的。她找来一块干净的白布,小心翼翼地将玉珠裹了个严严实实,放进书包最里层的口袋里,摸了摸鼓起的地方,才安心地背上书包出门。 她并非贪心想要留下这东西,只是看它模样不凡,想必很贵重,便想着好好保管,等下次再遇到阿染,亲手还给他。 晨风微拂,带着林间的清冽气息,路边的树叶被吹得轻轻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 阿染在松树上凑合着睡了半宿,天色刚亮便醒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这件又破又旧的衣裳,沾满了尘土和草屑,确实容易引人侧目,甚至遭人轻视。 “得先换身行头才行。”他低声自语,眼神里多了几分凝重。 从应隆福利院逃出来,已经整整一个月了。起初,一共有五个人结伴同行,可途中变故频发,两人被福利院的人抓了回去,还有两人,在一次躲避追捕时,被一个名叫“魔邦”的神秘组织掳走,至今杳无音信。 这些日子,他一边要想办法打零工维持生计,一边还要时刻提防福利院的追捕。 更让他心头发冷的是,前些日子,他无意间撞破了福利院深藏的秘密——应隆市最大、最正规的福利院,其背后竟然藏着一条肮脏的地下黑产链。 每当有孩子被领养带走,外人都以为他们将开始新的生活,殊不知,那只是另一段痛苦的开端。福利院以被领养为幌子,将孩子们转卖给各种不法组织,从中牟取暴利。 而那些被卖掉的孩子,要么成了活体实验的牺牲品,要么在无尽的折磨中被活活摧残至死。 这些,都是阿染亲眼所见的真相。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命提升自己的实力,才有能力回去,救下更多像他一样被困在深渊里的人。 这个世界,终究是实力为尊。没有足够的力量,连呼吸都觉得无力。 而武者,正是这个世界里最特殊的存在。他们不仅能驾驭天地间的各种能量,有些强者甚至能做到呼风唤雨,将自然之力为己所用。 当然,武者也分三六九等,有着严格的等级划分。阿染目前,仅仅算是刚入门的E级武者。 可追捕他的那些福利院的人,最弱的实力都有F级,比他略胜一筹。硬碰硬显然不是明智之举,此刻他能做的,唯有暂避锋芒。 武者的修炼,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资质与毅力,缺一不可。 阿染自小就有着远超常人的毅力,所以修炼起来,比同龄人要得心应手得多。 他至今还记得,当初从一个普通人蜕变为入门武者时,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苦——仿佛全身的筋骨都在被强行重塑,每一寸肌肤都在灼烧,数次让他濒临崩溃。 可每次在倒下的前一刻,他都死死咬着牙,硬生生挺了过来。 他的目的地很明确,离开应隆市,前往相邻的布休市。此刻他所处的位置,恰好就在两市的交界处。 只要踏入布休市的地界,应隆市福利院的人便再无权干涉,他们的手还伸不了那么长。 至于福利院那见不得光的勾当,他并未打算向城市执法队举报。 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他就越清楚其中的黑暗——执法队与福利院之间,必然有着不可告人的暗中勾结,贸然举报,只会打草惊蛇,甚至可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他能相信的,只有自己。 阿染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不远处那道无形的边境线。他轻轻一跃,如同轻盈的猎豹,从一棵松树上跃下,稳稳落地,然后不紧不慢地朝着边境线走去,每一步都踏得很稳。 就在他即将跨过边境线时,身后百米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五个穿着白色大褂的身影正快步流星地赶过来,正是福利院的追兵。 他们显然也意识到了情况的紧急——一旦让阿染跨过边境线,事情就会变得无比复杂,再想抓他回去,难如登天。 几人心中一紧,不由得再次加快了脚步,几乎是小跑着追赶。 “阿染,你给我站住!”其中一个身材高大的白大褂忍不住大声喊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气急败坏。 阿染充耳不闻,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只要踏入布休市的地盘,他就暂时安全了,甚至可以换一种活法。 当脚尖终于越过那道无形的界限,踏入布休市境内的那一刻,阿染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似乎都带着自由的味道。 他转过身,看向依旧停留在对面的白大褂们,目光落在那个喊话的高大男子身上,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李自强,咱们之间的账,迟早会有个了结,你放心。哦……对了,提醒你们一句,怀有目的擅自闯入他国境内,可是会受到严厉惩罚的。” 名叫李自强的白大褂和其他四人,脸色铁青地站在边境线对面,紧紧攥着拳头。 眼前那道看不见的界限,如同一道坚不可摧的屏障,他们若是敢逾越,必将受到两市联合执法队的严惩,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李自强又气又恨,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阿染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化为一个模糊的小点。 他狠狠一拳砸在旁边的树干上,发泄着心中的不甘,可也无可奈何——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坏。 而另一边,阿染刚走出没多远,便被几个埋伏在暗处的布休市执法人员拦住了。 “请跟我们走一趟,例行检查。”为首的执法人员语气严肃,却并未表现出敌意,眼神里带着审视。 阿染脸上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知道,这只是必要的流程。 只要配合调查,说清楚自己的来历,等问话结束,他就能在布休市真正安顿下来,开始一段全新的生活了。 他平静地抬起手,配合着执法人员的行动,眼神里带着一丝对未来的期待,仿佛已经看到了曙光。 第4章 阿染决定离开应隆市、投奔布休市时,早已把功课做足。 他清楚,外来者想在这座城市落脚,必须过“问心考验”这一关——这考验不看身份背景,只测心底善恶,只要无害人之心,便能获得合法居住的资格。 应隆市福利院的人不敢轻易越界,除了忌惮擅自闯入他国的严惩,更因为布休市藏着个他们绝不敢招惹的势力。 那股神秘势力如同横在边境线上的无形屏障,让他们只能望而却步。 执法人员将阿染带到一栋灰墙建筑前,不用问也知道,这便是进行问心考验的地方。建筑不算宏伟,却透着一股肃穆,门口守着两名神情严肃的护卫,目光锐利如鹰。 “跟我来吧,好好配合,我们不会为难你。”为首的执法人员开口道。 他生得虎背熊腰,横眉怒目,瞧着凶神恶煞,语气却意外温和,像是怕吓着阿染。 阿染点头应下,心里没什么波澜。自己不过是来避难的,又不是来偷鸡摸狗的,问心考验于他而言,不过是走个过场。 几人领着他上了三楼,停在一扇挂着“问心室”木牌的门前。一路并无束缚,可阿染清楚,就算想逃也逃不掉——通不过考验,他在布休市只会举步维艰;唯有拿到新身份凭证,才能真正安身。 “张老,来了位新人。”为首的执法人员轻轻叩了叩门,声音压得极低,透着明显的恭敬,与他那粗犷的外形极不相称。 过了好半晌,房内才飘出个苍老沙哑的声音,满是不耐:“谁啊?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安生睡会儿?” 为首的执法人员愣了愣,随即苦笑道:“张老,这才早上九点呢。” 说罢,他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动作熟练得让阿染都有些咋舌。 阿染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升起股不安。 这房里的人,看样子来头不小。 下一秒,房门“砰”地被猛地拉开,一只燃着火星的烟头“嗖”地飞了出来,不偏不倚砸在为首男子脸上。 “嘶——”男子疼得倒吸口凉气,脸上瞬间烙下个烟头大小的红印,他慌忙用手捂住,却半句怨言都不敢有,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以为退远点就打不着了?呵,还得练。”漆黑的房间里传来声冷笑,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打了只苍蝇。 为首的男子脸涨得通红,却只能硬憋着,还恭恭敬敬说了句“谢张老赐教”,随后捂着脸,领着其他人退到了十丈开外。临走前,他回头给阿染递了个“自求多福”的眼神,那眼神里的同情,让阿染的心揪得更紧了。 连这般彪壮的汉子都怕成这样,那房里的存在,要收拾自己,岂不是跟碾死只蚂蚁似的? “愣着干嘛?滚进来!”房内的冷喝将阿染的思绪拽了回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他揣着颗七上八下的心,小心翼翼挪进了那间漆黑如墨的房间。 刚一进门,一股浓得化不开的烟味便扑面而来,呛得他差点背过气去。 那烟味混杂着一股说不出的辛辣,比他见过最劣质的烟草还要刺鼻。 阿染惊得说不出话——这哪是人待的地方?整个房间乌泱泱一片,全是厚重的烟雾,比晨雾还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房顶上明明亮着灯,光线却被烟雾遮得严严实实,只剩点昏黄的光晕在里头打转,更添了几分诡异。 浓烟呛得他呼吸困难,止不住地咳嗽,眼睛被熏得又红又肿,眼泪直流,视线都模糊了大半。 他记得进门时瞥见房里该有桌椅,可伸手摸了半天,啥也没碰着。 眼前一片模糊,只能凭着感觉瞎挪,生怕撞到什么东西。 “摸啥呢?小娃娃。”一个声音突然在面前响起,近得仿佛就在耳边,带着烟草的焦味。 阿染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两步,脸上满是惊色。 他定了定神,双手作揖刚要开口:“前……前辈……” 话没说完就被打断,那声音满是不耐:“少来这套虚礼!说,你来布休市想干嘛?说完赶紧滚,别耽误老子梦娇娘。” 阿染不敢怠慢,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将来历和盘托出:“晚辈从应隆市福利院逃出来的,他们对我不怀好意,实在没办法,才来布休市避难,绝无其他歹念。” 说完,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肺里像是被浓烟燎过一般,火辣辣地疼,喉咙又干又痒。 “就为这点破事?”房内的声音陡然拔高,显然更不耐烦了,“老子刚才差点就亲上了,全被你搅黄了!滚滚滚!” 阿染一头雾水——听声音明明就在跟前,可他瞪大眼睛在烟雾里扫了半天,愣是连个人影都没瞅见。 这房间里,除了浓浓的烟雾就没人了? 他知道不能再耗下去,再待下去怕是真要被烟呛死,慌忙摸索着转身想走。 “滚蛋!”一声怒喝伴着阵劲风袭来,阿染只觉后背被轻轻一推,力道不大,却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巧劲,整个人便身不由己地朝门外飞去——说是飞,其实更像被人当垃圾似的扔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走廊上,结结实实啃了口地板。 “下回再敢扰老子做梦,腿给你打折!”房内撂下句狠话,紧接着房门“砰”地被重重关上,震得走廊都微微发颤。 阿染趴在冰凉的地板上,只觉得天旋地转,脑袋晕乎乎的,额头磕得生疼,眼睛依旧红肿刺痛。 可当新鲜空气涌入鼻腔的那一刻,他还是长长舒了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刚才在里面多待一秒,他都觉得自己要窒息了,怕是连爬起来的力气都剩不下。 这时,之前退到远处的几个执法人员才敢小心翼翼走过来,将阿染扶起来,往二楼带。 “恭喜你,”为首的男子边走边说,脸上带着几分赞许,“过了问心考验,以后能在布休市安心待着了。 老张是咱们这儿的二把手,脾气是爆了点,人倒不坏,你别往心里去。” 他摸了摸下巴,目光在阿染身上来回打量,眼里透着点欣赏:“说起来,之前来考验的,一进那房就被老张的烟味呛得晕头转向,没两句就被骂得狗血淋头扔出来,缓好半天才醒过神。你小子,能撑到把话说完,不简单啊。”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张纸递给阿染。 阿染本以为是居住凭证,低头一看却愣了——纸上印着“都市执法队招聘启事”几个大字,下面还列着招聘要求和福利待遇。 他不解地抬头看向为首的男子。 “是这样,”男子笑了笑,露出两排整齐的白牙,解释道,“咱们执法队最近正好缺人,看你身手应该不差。你刚到这儿,想来身上也没什么钱,不如先加入我们,既能解决生计,也能尽快熟悉这座城市。” 此人名叫“赵罡”,正是刚才被烟头砸中的那位为首男子。 他早就察觉到阿染身上有着不弱的能量波动,绝非普通难民,再加上刚才能在张老房里撑那么久,心理素质定然不差——不是武者还能是什么?这种好苗子,可不能放过。 阿染的心瞬间活络起来。他现在身无分文,短时间内想养活自己确实不易,执法队的活儿听着倒合适。 “那……咱们这任务危险吗?”阿染忍不住问,他不怕危险,但得心里有数。 赵罡哈哈大笑,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不小:“干咱们这行的,哪天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不过福利还行——一个月八千薪酬,吃住全包,每月休息四天,总部还会不定期发些修炼资源。” 这话一出,阿染想都没想,当即点头:“我干!” 对他而言,能有个安身之处,有份稳定收入,还能拿到修炼资源提升实力,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至于危险……比起在福利院和逃亡路上的九死一生,又算得了什么? 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个能让他站稳脚跟、快速成长的平台,而执法队,似乎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5章 办完入职手续,赵罡便带着阿染去城里采购生活用品和新衣裳。 “这些钱先记在账上,等你发了工资再还就行。”赵罡一边在杂货铺里挑拣着毛巾牙刷,一边随口说道,语气里没有丝毫催促的意思,像是在说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阿染点了点头,心里默默记下这份情。 萍水相逢,对方能如此信任自己,已是难得。 一番忙碌下来,当阿染换上一身干净的浅灰色短褂和深色长裤时,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原本被破旧衣裳掩盖的挺拔身形显露出来,脸上的灰尘洗去后,露出棱角分明的轮廓,眉眼间的英气再也藏不住,倒有了几分清爽利落的模样,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嘿,没想到你这小子收拾一下,还挺帅气,都快赶上我了。”赵罡上下打量着他,忍不住夸赞道,眼里满是欣赏。 阿染连忙拱手一礼,语气诚恳:“赵哥说笑了,以后在队里还得多多仰仗您指点才是。” “好说,好说。”赵罡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恰到好处,“你来得正是时候,明天洛特老大就从总部回来了,他要是见了你这小子,保管喜欢得不行。” “老大?”阿染喃喃重复了一句,眼里带着几分好奇。 能让赵罡这般敬重的人,想必不简单。 “你是不知道……”赵罡挑了挑眉,随即来了兴致,嗓门也提高了些,“在咱们朋城,但凡提到洛特老大的名号,那可是无人不敬佩!想当初,有三头D级妖兽闯入了朋城,当时情况危急,城里的执法队根本挡不住,是老大一个人冲上去单挑它们,最后不仅自己毫发无损,还把那三头妖兽全给斩杀了!” 赵罡越说越激动,语气里满是与有荣焉的自豪,显然对那位洛特老大极为崇拜:“那一战,可是让整个朋城都为之沸腾,他就是咱们朋城的守护神!”这话绝非夸大,当年的盛况至今仍被人津津乐道。 “那……这位洛特老大,岂不是已经是D级高手了?”阿染听得心头一震,满脸惊讶。 要知道,他自己才只是刚入门的E级武者,D级高手在他眼里,已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举手投足间便能翻江倒海。 “那是自然。”赵罡傲然点头,随即拍了拍阿染的胳膊,“阿染,以后有洛特老大罩着你,应隆市那福利院的渣渣根本不足为虑!老大他向来最看重你这样有潜力的青年才俊,尤其是火系武者——整个朋城执法队里,能驾驭火系能量的,算上你也就三人。” 阿染闻言,心里微微一动,正想再问些什么,赵罡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笑容淡去,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像是想到了什么烦心事。 “除了洛特老大和我,还有一个是……?”阿染顺着话头问下去,话说到一半,见赵罡神色不对,也跟着顿住了,心里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 赵罡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了许多,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凌子山。” 说这三个字时,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戒备,有排斥,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忌惮,仿佛这名字本身就带着某种压力。 阿染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点,心里不由得咯噔一下——能让赵罡这样的汉子如此忌惮的人,想必不是简单角色。 听到“凌子山”这个名字,阿染心头莫名一动,不由得想起了昨晚那个叫凌子希的姑娘。他大胆猜测,这两人会不会是兄妹?毕竟同姓“凌”,而且名字里都带个“子”字。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凌子希家那般破败,若是有个在执法队任职的哥哥,家境怎会如此窘迫? 早就该搬去镇上住了,又怎么可能还守着那间漏风的老屋? 抛开这个念头,阿染更在意的是赵罡的态度。 能让赵罡这般忌惮的人,绝非善类,自己日后若是遇上,定要多加提防。 “这凌子山是朋城执法队的一个小队长,跟我同级。”赵罡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沉声提醒道,“F级武者,这人长得倒是一副和善模样,笑眯眯的,见谁都客客气气,可心肠却狠得很,手段更是阴得没底线,你日后遇上了,千万要当心,别被他那副笑脸给骗了。” 阿染点了点头,心里了然。 这种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的人,他在福利院见得太多了。他们往往比那些明着来的恶人更险恶,擅长在暗处捅刀子,一旦被缠上,想摆脱都难如登天。 “你刚到布休市,队里的规矩、朋城的情况都还不熟,不过有我带着你,保准没事。”赵罡话锋一转,语气轻松了些,像是不想让沉重的话题影响气氛,“驻守朋城的执法队一共三支,每支十五人。一支由我带领,一支归凌子山管。我这队刚好缺个人,你来了正好补上,跟我混,亏不了你。” 说着,他又絮絮叨叨地给阿染讲了许多关于朋城执法队的事,从日常巡逻的范围,到处理异兽袭扰的流程,事无巨细,一一细说,生怕他漏听了什么。 阿染听得认真,时不时点头应和,忽然想起一事,问道:“赵哥,您说有三支分队,可刚才只提了您和凌子山两队,那第三支的小队长是谁?” 赵罡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叹了口气:“还有一支,由老周带着,前阵子去布休市执法总部参加比赛了。”他顿了顿,语气明显低沉下来,“到现在还没消息,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得来。若是回不来……怕是还得再招人,重新组一支分队。” “比赛?”阿染一脸狐疑,不明白一支执法分队为何要去参加比赛,难道执法队还有闲暇搞这些? “哈哈,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赵罡又笑了起来,转头看着阿染,眼神里带着几分向往,语重心长道,“那可不是普通的比赛,是三年一届的世界级武者大赛!那可是咱们武者的至高荣耀,多少人挤破头都想参加!” 他越说越激动,声音都拔高了几分,引得路边几个行人侧目:“到时候,全世界最有潜力的年轻武者都会齐聚一堂,一较高下!胜,则名垂青史,成为万人敬仰的强者;败,也能在与强者的较量中看清差距,无怨无悔!” “据说冠军的奖金能堆成山,还能得到一件传说中的秘宝,那可是可遇不可得的宝贝。”赵罡眼中闪烁着光芒,语气里满是憧憬,“最重要的是,冠军能被破格吸纳进‘君临天下’!你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吗?” 阿染猛地抬头,眼里闪过一丝震惊。 君临天下!那可是世界上最顶尖的武者组织,是无数武者梦寐以求的圣地!那里汇聚了全球最顶尖的强者,掌握着最核心的修炼资源和秘辛,随便传出点消息,都能在武者界掀起轩然大波。 能加入其中的,无一不是站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随便拎出一个,都能在一方地域掀起惊涛骇浪,受万人敬仰。 “只要能进君临天下,就能享受到无尽的资源倾斜,修炼速度一日千里,那才是真正能改变命运的机会!”赵罡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加重了几分,像是在给他打气,“不过大赛也残酷得很,每次都有不少人在比试中丢了性命,或是重伤退役,再也无法修炼。你虽还年轻,实力也才刚入门,但我瞧你是块好料子,是个能成大事的,希望下次大赛,能看到你站上赛场。” 他看着阿染,眼神诚恳:“虽说危险重重,可一旦抓住机会,就能一步登天。这世上,哪有不冒风险就能得到的荣耀?” 阿染沉默了片刻,脑海里闪过福利院的黑暗,闪过那些被抓走的同伴绝望的眼神,闪过自己逃亡路上的艰辛与无助。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发白,眼神逐渐变得坚定。 改变命运……他太需要一个能改变命运的机会了。 只有变得足够强,才能救出那些被困的同伴,才能揭露福利院的罪恶,才能让自己和身边的人不再任人欺凌。 “好!”阿染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罡,一字一句道,“那就……干!” 若是真有那样的机会,就算再危险,他也绝不会退怯。 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他也要闯一闯! 第6章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阿染就醒了。 因为刚到朋城,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赵罡便热情地邀他同住,说是执法队的宿舍还在安排,先凑活一段时间。 阿染本想拒绝,觉得太过麻烦人家,可转念一想,总不能又去桥洞底下凑活,便应了下来。 他轻手轻脚地起身,走到厨房,打开灯一看,不由得有些惊讶——厨房收拾得干干净净,各种厨具一应俱全,锅碗瓢盆摆得整整齐齐,比他想象中整齐多了,倒像是个会过日子的人住的地方。 打开冰箱,里面东西不多,最显眼的是一盘新鲜鸡蛋,圆滚滚的,看着就新鲜。 阿染琢磨着,自己总得做点什么表示一下,便拿出六枚鸡蛋,自言自语道:“就做个煎蛋吧,给赵哥当早饭。” 赵罡还在里屋熟睡,呼噜声打得震天响,隔着门板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明明昨晚临睡前还拍着胸脯说,今天早上要早点去接洛特老大,看他这架势,倒像是把这事忘到了九霄云外,一点都不急。 阿染是头一回用煤气灶,手生得很,动作笨手笨脚的。 光是点火就试了五次,要么打不着,要么刚点着小火苗就被从窗户缝钻进来的风吹灭,折腾了好一会儿才总算让火苗稳定下来,蓝幽幽的火苗舔着锅底,看着倒有几分模样。 倒油的时候更狼狈,手抖了一下,油洒出来不少,在光滑的地板上溅出一片油星子,亮闪闪的,看着就滑。 他以前只在福利院那台老旧的黑白电视上见过别人炒菜,自己动手还是头一遭,压根没什么经验,连油温多少合适都不知道。 不等油烧热,他就急急忙忙把鸡蛋磕破倒了进去,“滋啦”一声,油星子瞬间溅了起来,有几滴还溅到了手背上,烫得他往后缩了缩手,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就是没发出一点声音。 等反应过来油好像没热透,又赶紧等着,等油终于冒起热气,才想起刚才好像已经倒过鸡蛋了…… 放调料时更是凭感觉来,旁边摆着四个调料盒,他也分不清哪个是盐哪个是糖,索性每个都舀了一勺,一股脑全撒了进去,管它咸淡,先放了再说。 没过多久,一盘鸡蛋新鲜出炉——说是煎蛋,倒不如说是黑乎乎的一团炒蛋,边缘焦得发脆,微微发苦,中间还带着点没熟透的蛋液,黄澄澄的,卖相实在不敢恭维,连他自己都看得有点心虚。 可阿染看着自己的杰作,却一脸得意地笑了,觉得总算没搞砸,至少还能看出是鸡蛋做的。 这时,赵罡被厨房里的动静吵醒了,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出来,看见阿染在灶台前忙活,也没多说什么,打了个哈欠就先去洗漱了。 等他漱洗完走到厨房门口,鼻子微微动了动,一股混杂着焦糊和各种调料的刺鼻气味飘了过来,他眉头瞬间一紧,脚步也顿住了,眼神里满是疑惑。 “赵哥,你醒啦。”阿染回头看见他,脸上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把盘子往他面前递了递。 “你这……是在做什么?”赵罡看着地上那片油光锃亮的痕迹,又看了看阿染手里那盘黑乎乎、看不出原本模样的东西,语气里满是迟疑,欲言又止,实在猜不出这是啥。 “噢,炒蛋啊。”阿染举了举手里的盘子,笑得有点傻气,像是在邀功。 “你……这是……炒……蛋?”赵罡的眼睛瞪得溜圆,一脸怀疑地重复了一遍,语调拉长,显然是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这玩意儿跟他认知里的炒蛋,简直是天差地别。 “赵哥你来得正好,刚好可以开饭了。”阿染说着,就端着盘子往出走,想把惊心烹制炒鸡蛋端到餐桌上去。 听到这话,赵罡只觉得如遭重击。脸上强装镇定,没什么波澜,心里却早就开始抗拒——光看这卖相就让人没了胃口,再闻闻这味儿,更是有点上头。 可转念一想,阿染也是一片好心,自己要是直接拒绝,未免太打击人了,毕竟是人家第一次下厨。 他喉结上下滚动了两下,又瞥了眼地上的油星子,硬着头皮说:“行,让我来尝尝你的手艺怎么样。” 闻言,阿染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端着盘子就往前踏了一步。谁知脚下一滑,正好踩到了刚才洒的油,整个人瞬间失去平衡,手里的盘子“当啷”一声脆响,直接摔在了地上,黑乎乎的炒蛋撒了一地,还滚了几滚。 阿染反应倒是快,一只手撑在地上,硬生生做了个标准的一字马姿势,才稳住了身形,没让自己摔倒。可他的目光却直勾勾地落在地上的炒蛋上,眼神里满是茫然——这可是他第一次炒菜,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尝一口,就这么让地板给享用了,心里别提多失落了。 他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 赵罡赶紧走过去把他扶起来,拍了拍他的胳膊安慰道:“没事没事,不就一盘鸡蛋嘛,下次再做就是了。咱们别耽误时间,去外面随便吃点垫垫肚子,估摸着洛特老大也快到了。” 说着,他拉着阿染就往外走,像是在逃离什么案发现场,生怕晚一步就得跟地上的“炒蛋”较劲。 阿染回头看着地上的炒蛋,心里有点舍不得,可架不住赵罡力气大拉得又紧,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走了。 赵罡心里却是一阵劫后余生的窃喜——还好是掉在了地上,这要是真进了嘴,还不知道得是什么滋味,想想都有点后怕。 坐上前往执法队的汽车,阿染还时不时回头,恋恋不舍地望向赵罡家的方向,心里满是不甘,琢磨着下次一定再做一次。 “阿染,咱们队里其实没什么条条框框的死规矩,”赵罡一边稳稳地握着方向盘,一边闲聊,“只要不做违背良心的事,不欺负弱小,基本就没什么束缚。平时朋城这边还算太平,执法队的日子清闲得很。要不是少了一个分队人手紧张,又赶上洛特老大回来,这会我指定还在家补回笼觉呢。” 顿了顿,他话锋一转:“对了,等会接到洛特老大,咱们今天得出去出趟任务。” “任务?什么任务?”阿染立刻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追问,眼里满是期待。这还是他加入执法队后的第一个任务。 赵罡咧嘴一笑,抬下巴指了指副驾驶前方的一个隐蔽小箱子:“你打开看看。” 阿染依言伸手摸索着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叠着几张不同颜色的纸,每张纸上都密密麻麻写满了字。他拿起最上面一张绿色的纸,只见上面用醒目的黑色大字写着“悬赏猎杀妖兽”,下面还附着一张妖兽的图片——那妖兽长得像条狼,却比狼大上一圈,眼睛是诡异的红色,旁边标注着妖兽的名字“赤瞳狼”、实力等级“E级”和活动区域“城西黑风林”等信息。最底下一行红色小字写着:“击杀可获得成就点1点。” “你挑一个吧,”赵罡目视前方,语气带着几分考量,“以你目前E级的实力,就选这个E级的妖兽吧,危险系数不高,刚好合适。” 他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另有打算——正好借这个机会,考察一下阿染的综合实力和应变能力,看看这小子到底有几斤几两,值不值得培养。 这瞬间让阿染来了兴致,眼睛亮了亮,转头问道:“赵哥,这成就点有什么用?” 赵罡大笑一声,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平稳地拐过一个街角:“成就点啊,那可是好东西!不光是衡量一个武者实力的硬指标,用处大着呢。想我赵罡英明神武,在队里混了这么多年,现在也才攒了23点。” 他说着,眼神里浮现出一丝憧憬,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等攒够50点,我就申请退休,回老家找个漂亮婆娘,盖间小别墅,种种地钓钓鱼,后半生就能舒舒服服过日子了,再不用提着脑袋干这差事。” 那神情,仿佛此刻已经置身于温柔乡中,美得难以自拔,连开车的动作都轻快了几分。 阿染听得眼睛更亮了,手指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忽然眼神微眯,笑了起来:“50点就能找个漂亮婆娘,那……攒到100点,岂不是能找两个?” 赵罡被他这话逗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在他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你小子年纪不大,心倒挺大!还两个?一辈子能遇上一个真心跟你过日子的,就偷着乐吧。不过话说回来,成就点确实金贵,不光能换领修炼资源,攒得多了,在整个布休市的武者圈子里都能挺直腰杆。好好干,以后你就知道了。” 阿染笑着点头,低头看着那张绿色的悬赏纸,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这个任务,他接了。 既能锻炼实力,又能赚成就点,简直好得不谈。 第7章 朋城车站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到处都是行色匆匆的身影。 有背着行囊、面带倦色的旅人,有提着包裹、高声吆喝的商贩,空气中弥漫着汗水与尘土的味道,热闹得有些嘈杂。 赵罡和阿染并肩站在车站大门口,目光一眨不眨地注视着车站出口的方向,像是两尊门神,在喧闹的人群中格外显眼。 一晃半个小时过去了,阿染站得有些腿麻,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脚踝,换了个姿势。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赵罡,却见对方依旧身姿笔挺,像棵扎了根的老松树,眼神锐利如鹰,仿佛从始至终就没挪动过分毫,连呼吸都保持着平稳的节奏。 阿染心里不禁暗叹——能让赵罡这样的壮汉如此敬畏,这位洛特老大绝非仅仅是实力强大那么简单,或许还有着什么过人的魄力与手段,否则怎会让人心甘情愿地信服。 他心里也莫名地生出一丝期待,这位传说中以一己之力斩杀三头D级妖兽的强者,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人?是满脸横肉的彪形大汉,还是眼神凌厉的冷峻武者?会不会像话本里写的那样,背负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自带一股生人勿近的气场? 就在他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时,赵罡低沉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来了。” 阿染瞬间来了精神,赶紧收回思绪,目光紧紧锁定在出口位置,来回扫视,生怕错过了目标,连眼睛都不敢多眨一下。 可从出口涌出来的人潮里,却没有一个符合他想象中的模样——不是朝气蓬勃的小年轻,就是步履蹒跚的老头老太,偶尔有几个身材壮实的,也明显带着市井气息,身上是挥之不去的烟火气,绝非武者那股硬朗干练的模样。 那些他脑补出的肌肉发达、人高马大的形象,愣是一个没见着。 正纳闷间,人群中一个身影引起了赵罡的注意。 那是个灰发青年,穿着简单的黑色夹克,皮肤白皙,身形算不上魁梧,甚至比阿染还要矮上小半头,站在人群里毫不起眼,很容易就会被忽略。 他淡定地摘下脸上的黑色墨镜,露出一双深邃的眼眸,那眼睛像是藏着一片星空,平静中透着难以言说的锐利。目光在前方一扫,便精准地捕捉到了不远处虎背熊腰的赵罡,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不过让他略感诧异的是,赵罡身旁那个年轻小子,正探头探脑地在人群里东看西看,那模样,像是在找什么稀世珍宝,眼神里满是好奇,倒有几分憨态。 灰发青年朝着赵罡微微颔首,动作简洁利落。赵罡也立刻点头回应,腰杆下意识地挺得更直了,眼神里的敬畏毫不掩饰,与平日里的爽朗截然不同。 而阿染还在人群中费力地搜寻着洛特老大的身影,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在哪呢”,丝毫没察觉自己那副模样早已落入了对方眼中。 灰发青年默不作声地穿过人群,脚步轻快,仿佛脚下带着风,那些拥挤的人潮像是有意识般为他让开一条通路。 直到赵罡恭敬地喊出一声“老大”,阿染才猛地回过神来,顺着赵罡的目光看去。 当看到赵罡所称呼的“老大”,竟然就是那个比自己还矮些的灰发青年时,阿染先是愣住了,之前他都没太当回事,仅是一晃而过。 阿染眼睛微微睁大,眼里满是错愕,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那个能单挑三头D级妖兽的强者?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的邻家青年。 但他反应极快,迅速收敛神色,弯腰鞠躬行礼,动作一气呵成:“老大。”声音响亮,透着几分拘谨。 这位灰发青年,不是别人,正是朋城执法队的灵魂人物、***洛特。 洛特的目光在阿染身上来回打量了一遍又一遍,像是在审视一件物品,眼神平静无波,让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随即,他将手里那个看起来沉甸甸的棕色背包扔了过去,动作随意得像是在丢一块石头,没有任何预兆。 阿染眼疾手快,下意识地伸手一接,双臂猛地一沉,稳稳地将背包抱在了怀里。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个看似不起眼的背包触手之下,竟重得惊人,估摸得有个八九十斤,怀里像是揣了块大石头。 阿染虽不明白对方这一举动是什么意思,但心里清楚,这或许就是对自己的一种考验,于是便稳稳地抱着,哪怕胳膊已经开始发酸,也咬牙强撑着,脸上没露出丝毫吃力的神色。 洛特将包扔给阿染后,眼里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快得让人无法捕捉,随即转头对赵罡说:“走吧,先回队里,把人聚一聚。这段时间,暂停一切外出活动。” 他说话时声音不高,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虽未刻意避开阿染,却也丝毫没表现出对这个陌生面孔的在意,仿佛阿染只是路边的一粒尘埃,可有可无。 整个过程中,赵罡也没有主动向洛特介绍阿染的来历,只是恭敬地应着“是”,脸上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这让阿染心里有些纳闷。之前赵罡明明说过,洛特老大最看重他这样的青年才俊,尤其是火系武者,可眼下看来,对方别说看重了,就连正眼都没好好瞧自己一眼,态度冷淡得近乎疏离。 他甚至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被赵罡给骗了,心里泛起一丝失落。 上了车,洛特坐在副驾驶座上,阿染则在后座,怀里依旧抱着那个沉重的背包,不敢有丝毫松懈。 一路无话,只有汽车引擎的轰鸣声在车里回荡,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阿染几次想开口说点什么,打破这尴尬的沉默,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怕打扰到前面两人。 不时,阿染从后视镜里瞥见,洛特正借助镜子看他,那眼神深邃难懂,像是能看透人心,让他心里莫名一紧,赶紧挺直了腰背,保持着端正的坐姿。 赵罡全程专注开车,对于洛特的这一系列行为他倒也早已见怪不怪,只是偶尔通过后视镜看看阿染,眼神里带着几分安抚,像是在说“别紧张”。 朋城的执法队驻地在城外的一处山坳里,地势隐蔽,开车得半个小时。 执法队的日常任务,主要是守护朋城边境的安全,以及猎杀那些越界、闯入人类居住区的妖兽,防止它们伤害到普通民众。 他们的驻扎地选在应隆与布休两国交界的边缘地带,位置特殊,平时也会处理一些像阿染这样的情况——在应隆待不下去,悄悄越境来到布休寻求庇护的人,只是大多都通不过问心考验,被遣送了回去。 车厢里的沉默持续了许久,洛特忽然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语气听不出太多情绪:“后面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 “我叫……”阿染刚要报上名字,就被赵罡抢先开口打断:“老大,他叫阿染,昨天刚加入咱们朋城执法队的新人。”赵罡脸上堆着憨厚的笑,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稔,像是在为阿染引荐。 “阿染……”洛特在嘴里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像是在细细品味,随即转头看向后视镜,目光落在阿染身上,又问:“你也是火系武者吧?” 阿染心里微微一动,不明白对方为何会突然问这个,但还是老实点头答道:“是的,老大。”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希望能借此获得对方哪怕一点点的关注。 就在这时,开车的赵罡像是想起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老大,老周他们队……还能回来吗?”语气里带着几分忐忑,显然这个问题他憋了很久。 闻言,洛特的目光从后视镜移开,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景物,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微光,随即神情冷淡地吐出三个字:“回不来。” 听到这话,赵罡明显愣了愣神,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指,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忧伤,连开车的动作都慢了半拍。 他既为老周这一队人的遭遇感到惋惜,也深知那世界级大赛的残酷。 每年都有无数武者折戟沉沙,能活着回来的寥寥无几,更多的是把命丢在了赛场上。 看着赵罡低落的模样,洛特沉默了片刻,补充道:“放心,老周还活着,只是被人打断了两条腿,不能再修炼罢了。他的队员……都死了。”说到最后三个字时,他的声音明显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几分。 赵罡原本还为老周能活下来感到一丝欣慰,可听到“队员都死了”这几个字,瞬间如遭重锤,眼角猛地泛红,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微微颤抖,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说不出话来。 那些队员,都是跟他并肩作战过的兄弟,一起流过血、受过伤,如今却已是阴阳两隔,再也见不到了。 洛特瞥了赵罡一眼,语气忽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通往武者荣耀的路,从来都不是坦途。不仅需要有让人折服的实力,更要做好踩着无数尸骨向上攀登的准备。既然向往荣耀,就得有直面死亡的觉悟,退缩的人,不配称之为武者。”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后视镜里的阿染,继续道:“他们虽身死,但没有一个是软骨头。明知不敌,他们也选择战至最后一刻,没给咱们朋城执法队丢人。这份血性,值得敬。” 这番话,像一块巨石投入阿染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为了虚无缥缈的荣耀,竟能不惜以生命为代价?这种悍不畏死的精神,让他深感震撼,也让他对“武者”二字有了更深的理解——不仅仅是力量,更有担当与血性。 车厢里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沉默中多了几分凝重与敬畏。 阿染望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心里却反复回响着洛特的话,眼神渐渐变得深沉起来,仿佛明白了些什么。 第8章 车子抵达执法队驻扎点时,院门口已聚集了不少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低声交谈着,眉宇间都带着几分凝重,气氛算不上轻松。 巨大的院落里,七八台黑色重装越野车排列得整整齐齐,车身上残留的尘土与深浅不一的划痕,透着一股久经沙场的陈旧感,仿佛在诉说着过往的激战。 主楼墙面挂着的“执法队”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格外醒目,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 阿染下车时不经意扫过那些等待的人,发现他们神态各异。有的脸上带着未褪的疲惫,眼下有着浓重的青黑,像是刚熬了个通宵;有的袖口和裤腿沾着暗红印记,瞧着像是某种动物的血迹,已经干涸发黑。 人群里有男有女,年长的鬓角泛白,眼角爬满皱纹,年轻的不过二十出头,脸上还带着青涩,可他们脸上都隐隐透着同一种情绪——不安,像是预感到了什么。 这气氛让阿染心里也跟着一沉,看样子,八成有大事要发生,绝不像赵罡说的那般轻松。 他刚站稳,就被赵罡一把拉着往主楼走。 阿染注意到,赵罡脸上的表情竟和外面那些人如出一辙,带着几分凝重,又藏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与刚才在车里的淡定判若两人。 整个院子里,似乎只有他一个人被蒙在鼓里,这种感觉让他很不舒服。 “赵哥,咱们这是……要出什么任务?”阿染按捺不住好奇,快步跟上,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试探。 赵罡转头看他一眼,眼眸微眯,嘴角扯出一抹略显勉强的微笑:“哈哈,你小子来得真是时候。总部给咱们队派的新任务刚下来,成就点可比悬赏榜单上的高多了,你这算是赶上了,运气不错。” “啊?”阿染更惊讶了,眉头微蹙。 他心里清楚,回报越丰厚,危险程度往往越高,可看赵罡这还能笑得出来的模样,又让他十分不解,难不成真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赵罡不急不缓地迈着步子,边走边说:“这次任务由洛特老大亲自带队,咱们这些人啊,根本插不上手,到时候站旁边看着老大发挥就行。”他说着,脸上露出几分难得的轻松,甚至带着点窃喜,“就这,回头每人还能分2点成就点!啧啧,美啊,真是美。” 那语气,仿佛早就笃定了任务结果,半点不担心会出岔子,可阿染总觉得这轻松里藏着点刻意。 阿染听得云里雾里,心中疑窦丛生。 什么样的任务,能让D级实力的洛特老大刚回来就亲自出手?旁观就能分到2点成就点,说是天上掉馅饼也不为过——要知道,赵罡之前说过,他拼了这么多年,也才攒下23点,这2点,抵得上他小半年的辛苦。 无数疑问如潮水般涌入脑海,让他一时有些晕头转向。 他看着赵罡的背影,又想起院子里那些人脸上的不安,总觉得这事没那么简单。 这2点成就点,恐怕没那么好拿,背后说不定藏着什么凶险。 “别想了,白捡的便宜还不愿意要?”赵罡看出他还在琢磨,拍了拍他的胳膊,语气带着几分催促,“换装备,走了。” 说着,就把阿染带到一间专门存放武器装备的房间。刚一进门,阿染就被眼前的景象深深震撼。 满房间的墙面上挂满各式各样的武器,柜台上也摆满了刀、斧、剑、锤,从冷兵器到热武器一应俱全,活脱脱一个军火库,而且里面的装备看着都异常先进,散发着金属的冷光。 赵罡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赶紧挑一件趁手的家伙,让洛特老大等久了可不好。” 阿染这才回过神,微微点头。 他先看了看墙面上的各种枪械,激光枪、***、***、突击步枪,种类齐全,枪身泛着冰冷的光泽,一看就威力不小。 看了一圈,又将目光移到柜台上的冷兵器上。 当看到一把浑身暗红色的长刀时,阿染的眼睛微微一震——刀鞘上雕刻着繁复的火焰纹路,仿佛有真的火焰在上面跳动。 他按捺不住好奇,伸手轻轻碰了碰,见没什么异样,便一把拿了起来。 这刀全长一米二,他在手里颠了颠,约莫十来斤重,对于武者来说不算负担。 拔出刀鞘,刀刃寒光闪闪,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仿佛能斩断空气,刀身隐隐有红光流转,与他的火系能量似乎有着某种呼应。 阿染试着挥舞了两下,除了重些,倒也顺手,便打定了主意:“就它了。” 赵罡见他选了这刀,心中不免有些讶异——这把“赤焰刀”是队里少有的能与火系能量共鸣的武器,不少老队员都没能驾驭,没想到这新人竟一眼就看上了,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眼光不错。” 紧接着,赵罡又带阿染挑了件执行任务时穿的防护服,银灰色的材质,看着轻薄,却异常坚韧,能抵御一般妖兽的利爪和尖牙。 一切准备就绪后,他便跟着赵罡加入了院落里等待的队伍。赵罡这一队在院里集合,另一队在院外集合,两队人基本到齐,加起来约莫三十人,个个神情肃穆。 刚一站好,阿染就发现,队里用刀剑的人不少,但大多数人还是选了枪。毕竟用刀得近身肉搏,弄不好就得挂彩;而枪只要控制好距离,直击要害,风险要小得多。 当然,枪有枪的优势,刀有刀的妙用,能摆在这武器库里,就说明各有其用武之地,谈不上孰优孰劣。 阿染这一队里有三个女子,长得都不赖,其余多是胡子拉渣的大汉,个个身材壮实,透着一股悍气。 赵罡站在队伍正前方负手而立,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像是在等什么。 “队长,这位小兄弟是新加入的吧?怎么也不给我们介绍介绍?”人群中,一个长相文雅的女子开口问道,声音清脆悦耳。 此女站在阿染左手边第四个位置,身穿一身紧致的黑色皮衣皮裤,勾勒出玲珑的曲线,柳眉红唇,娇艳动人,丰满的身材格外惹眼,却又带着一股干练的英气。 闻言,其余人也纷纷起哄附和,气氛缓和了些许。 赵罡从容一笑:“他叫阿染,你们好好熟悉熟悉。今后一起执行任务的日子多着呢,大家要相互照应才是。” 刚说完,阿染左侧的大汉就拍着胸脯道:“阿染,我叫金山,人如其名,皮糙肉厚,以后有事尽管找哥,哥替你挡着!”他声音洪亮,带着一股憨厚。 紧接着,身侧的其他队员也围了上来,一一自我介绍。 “姐姐叫苏可,这是我妹妹苏芯,欢迎加入,阿染。”说话的是位美艳动人的女子,一笑两个酒窝,一旁还有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眉眼间更显腼腆,见阿染看来,羞涩地低下了头。 阿染心里一阵暖意,没想到队员们会这么热情。 这些队员似乎早已习惯了队伍的新旧更替,他的加入并未引起太多波澜,在他们眼里,阿染年龄最小,都把他当弟弟看待。 这时,队伍里另一个女子也走了过来,她双手抱胸,身材高挑,冲阿染挑了挑眉:“我叫王娇娇,是咱们队的治疗师。阿染弟弟,以后执行任务可得小心些,要是受伤了,姐姐给你治。”她说话时带着点戏谑,眼里却满是善意。 阿染点了点头,诚恳道:“谢谢娇娇姐关心。” “弟弟小嘴真甜。”王娇娇伸出食指轻轻顶了一下阿染的额头,嘴角止不住上扬,笑容明媚如花开,让周围的气氛又轻松了几分。 正说着,洛特从楼内大步流星走了出来。他依旧穿着那件黑色夹克,手里拎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剑,剑身古朴,却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他没说话,可周身自带的威严却让众人瞬间噤声,仅一眼扫过,就镇得大家心生敬畏,刚刚缓和的气氛又变得凝重起来。 洛特朝赵罡递了个眼神,随即径直坐上了一辆重装越野车的驾驶座。 “上车!出发!”赵罡一声令下,声音洪亮。 众人立刻结束交谈,转身朝着各自的车辆走去,动作迅速而有序,没有丝毫拖沓。 阿染跟着赵罡上了车,心里那股莫名的不安,却比刚才更强烈了些。 他总觉得,这次任务绝不像赵罡说的那般轻松,那2点成就点的背后,恐怕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车辆启动,朝着未知的目的地驶去,阿染握紧了怀里的赤焰刀,眼神变得警惕起来。 第9章 车窗外,废弃的建筑物一闪而过,断壁残垣在阳光下透着蚀骨的荒凉。 斑驳的墙面上还能看到模糊不清的标语,破碎的玻璃在废墟中反射着刺眼的光,看得出来,这里曾是座繁华城市,只是不知经历了何种变故,才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路边的参天巨树仿佛有近百年树龄,粗壮的树干需两人合抱,枝繁叶茂地向城区蔓延,浓密的枝叶遮蔽了天空,整座城已被密林吞噬大半,或许再过几年,就会彻底被植被覆盖,消失在世人的视野里。 阿染望着窗外,心里七上八下的,握着长刀的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指节都泛了白。 这荒凉的景象让他莫名联想到福利院的黑暗,那种被绝望笼罩的窒息感如出一辙。 然而车内的气氛却截然不同,赵罡正和另外两个队员聊得热火朝天,从过往的任务趣闻到队里的糗事,笑声不断,仿佛即将面对的不是什么危险任务,而是一场轻松的出游。 “记得上次去黑风林清剿狼群,金山那小子被一头母狼追得连裤子都跑掉了,最后还是老周出手才救了他,现在想起来还忍不住笑!”一个瘦高个队员拍着大腿笑道。 “嘿,那能怪我吗?谁知道那母狼护崽护得那么凶!”被点名的金山涨红了脸,却也没真生气,只是挠着后脑勺嘿嘿直笑。 唯独阿染,始终提不起劲融入他们的闲扯,心里那股不安像潮水般反复涌来,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他总觉得,这死寂的废墟里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正用贪婪的目光注视着他们。 阿染深吸一口气,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开口问道:“赵哥,我们这是要去哪?” 话音刚落,车内的笑声戛然而止,瞬间安静下来。 另外两个队员也停下了交谈,转过头,用一种带着几分考量的眼神看着他,那目光里似乎藏着些什么,让阿染心里更没底了。 赵罡清了清嗓子,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语气却带着几分郑重:“你小子刚来就能赶上这场面,也算难得。等会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看、好好学,别惊掉了下巴。那可是洛特老大亲自出手,绝对是场大戏!”说到最后,他的语气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难以掩饰的激动。 他犹豫了一下,眼里闪过一丝兴奋,继续道:“要知道,洛特老大当年凭借一己之力斩杀三头D级妖兽,已经是七年前的事了。这七年里,别说D级,就连F级妖兽都鲜少踏足朋城。你小子这次,可是能亲眼见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偷着乐吧你!”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赵罡脸上不见丝毫疲惫,反而越说越精神,越说越兴奋,仿佛已经看到了那场大战的盛况。 “想当年,我第一次看洛特老大大战D级妖兽时,还是个刚入队的毛头小子,当时直接就给我吓尿了。”赵罡又补充了一句,语气里满是怀念,眼里闪烁着激动的光芒,“那场面,血色染红了半边天,妖兽的嘶吼震得人耳膜发疼,老大手里的剑就跟有了生命似的,剑光一闪就是一头妖兽倒下,到现在想起来都不禁让人热血沸腾。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亲眼目睹一次老大出手,值了!” 一听到赵罡说自己被吓尿,车内几人都憋着笑——毕竟从本人口中说出来的,绝不是胡编乱造。 当然,他们也确实期待这场战斗,这样的场面实在难得。 以他们现在的战力,无论如何都插不上手,能观摩学习,回头还能得到成就点,怎么说都是赚的。 阿染听得心头一震——D级妖兽?那可是比他现在的实力高出整整两个等级的存在。 洛特老大虽同为D级,可妖兽的凶残程度他也略有耳闻,妖兽的身体强度远超人类,皮肉堪比精铁,实际战力远非同级人类武者可比。 这些年,时有妖兽攻击城市的新闻传出,妖兽早已成了悬在人类头顶的灾难。 那些平民百姓之所以能在城市里无忧无虑地生活,又何尝不是靠赵罡他们这些人在前线拼命猎杀妖兽换来的? 阿染下意识握紧了手里的长刀,心中的信念悄然动摇。福利院那些人的恶行固然可恨,可守卫家园的担子明显更重。他现在人微言轻,就算把福利院的事说出去,也未必有人相信,必然会石沉大海。唯有创造出一番功绩,方能得到重视,才能让全世界都知道那座福利院表面慈善、背地里却干着肮脏勾当的真相。 这场战斗或许不会平凡,但何尝不是一次值得他深刻学习的机会?能亲眼目睹D级强者的战斗,对他提升实力大有裨益。 怀揣着忐忑的心,车子又行驶了两个多小时才到目的地。这里与阿染想象中的场景差距很大——不是预想中的废墟深处,而是一处山谷,谷口狭窄,两侧是陡峭的岩壁,上面布满了深绿色的藤蔓,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众人井然有序地下了车,每个人脸上都收起了嬉笑,换上了凝重。 山谷中时不时传来一阵低吼声,声音不大,却声声入耳,带着野兽特有的暴戾,听得人头皮发麻。 只见赵罡、洛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正拿着一张地图商量着什么。 那年轻男子穿着一身白色制服,面容俊朗,嘴角总是挂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正是凌子山。 因为距离有些远,阿染只隐约听到“把它引出来”“警戒”几个字,看样子,他们是在敲定应对之策。 两边队员都很默契地各自为营,目光在对方身上扫过。 这看似表面和气,阿染却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对面那队人看他们的眼神里,总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轻蔑,嘴角挂着的笑也透着几分不怀好意,似乎有些得意,仿佛在等着看他们出丑。 阿染身旁的金山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说:“等会尽量别脱离队伍,这伙人心术不正,上次执行任务就故意给我们指错路,害得我们差点被困在妖兽窝。小心被他们惦记上。” 阿染一听,眉头一皱,点了点头以示回应。 果然,妖兽虽危险,可往往最险恶的还是人心。 这些同属执法队的人,竟也藏着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最左侧的王娇娇朝着阿染抛了个媚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阿染弟弟,等会可要跟紧了!凌子山那队人鬼得很,别被他们算计了。” 阿染表面波澜不惊,礼貌性地点头回应,心里却已有些发慌。王娇娇收回目光后,看向对面的人时,眼神瞬间变得冷冽,像是淬了冰,显然之前吃过不少亏。 在她看来,对面就没有一个是好人。 虽说同为执法队成员,可对面的人明显各怀鬼胎,单从面相上看,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这时,赵罡和凌子山漫步走了回来。 凌子山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目光在赵罡队里扫过,当看到阿染时,微微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异色,随即又恢复了常态。 而洛特,身形一动,如离弦之箭般朝着谷中冲去,速度快得惊人,只留下一道残影和被惊起的尘土,眨眼间就消失在谷口的阴影里。 “洛特老大进去击杀妖兽,咱们的任务是阻止周围的妖兽靠近山谷,听明白了吗?!”赵罡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毅然,声音洪亮,传入每个队员的耳中。 可以看到,凌子山也对自己的队员下达了同样的命令,只是他的声音温和许多,脸上依旧带着笑,却让人觉得莫名的不舒服。 阿染刻意观察了一下凌子山——对方一言一行都显得和和气气,连眼神都看不出半分异色,外表更是文质彬彬,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像个教书先生,很难将他和赵罡口中那个心狠手辣的人联系起来。 但方才其队员不善的眼神已让他明白,赵罡和自家队员的话或许并非假话,这人怕是个典型的笑面虎。 就在他还在琢磨要怎么远离这些人时,谷中突然传出一声巨响,仿佛有惊雷在谷中炸响,伴随着一阵震耳欲聋的兽吼,那声音充满了痛苦与愤怒,仿佛整座山谷都在震颤,脚下的地面都微微晃动起来。 这瞬间让赵罡不禁转头看了一眼谷口,沉声道:“老大跟那头妖**上手了,大家注意警戒,以防其他妖兽闯入谷中干扰!” 说着,他亮出了自己的激光枪——说是枪,看着明显更像炮,枪身粗壮,还得用两只手才能稳住,枪口泛着幽蓝的光,一看就威力惊人。 话音刚落,队员们纷纷进入战斗状态,拔的拔刀,拿的拿枪,个个严阵以待,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的密林,不敢有丝毫松懈。 赵罡忽然大喊:“苏芯、苏可,你们俩找个高点架枪!其余人分散开,别扎堆!” 话音落下,众人已呈扇形展开,形成一道严密的防线。 苏芯、苏可动作麻利地攀上两棵几十米高的巨树,迅速架起了***,枪口稳稳地瞄准了山谷四周的密林,眼神锐利如鹰。 阿染拔出长刀,双手紧握,手心有些冒汗。 说实话,这种阵仗他还是第一次面对,说不紧张是假的。 他能感觉到,密林深处有不少双眼睛在暗中窥视,那些隐藏在暗处的东西,正等待着出手的时机。 身旁一个同样使刀的高个队员看他紧绷的样子,笑着问道:“会使刀么?看你这架势,好像很生啊。” 阿染摇了摇头,老实答道:“以前没怎么用过。” 高个队员咧嘴一笑,也不在意,耐心指点:“那你小子就用你自身的属性能量,分出一部分附着在刀身上,能极大提升刀的威力,效果会好很多。” 说着,他便亲自展示起来——只见他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刀,刀身陡然亮起一抹耀眼的白光,带着凛冽的锋芒,空气中似乎都多了几分寒意。 那是附能——将自身的异能量附着在武器上,最大化发挥武器的威力,是武者最基础的技巧。 阿染屏气凝神,尝试调动体内的火系异能量。下一秒,一缕微弱的白色火苗在刀尖燃起,忽明忽暗,像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熄灭。 见状,高个队员笑着摇了摇头,显然不太满意:“力道再集中点,把能量往刀身上聚。” 阿染深吸一口气,再次发力,将体内的火系能量源源不断地涌向刀身。这一次,红色的刀身上陡然燃起一层白色火焰,火焰虽不算旺盛,却带着灼骨的高温,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灼烧得扭曲起来,刀刃上的红光与白色火焰交织,透着一股霸道的气息。 这一幕,让方才还在笑的高个队员目瞪口呆,下意识后退了半步,眼里满是震惊:“这……这是白色的火焰?!” 其余队员也纷纷侧目,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作欣喜。白色火焰,他们还是头一次见到,不免觉得新奇。 要知道,火系力量极难驾驭,其恐怖的高温,本就是许多妖兽惧怕的存在,而白色火焰的温度,更是远超普通火焰,威力可想而知。 阿染是火系武者,且能操控白色火焰的事,也引起了身后凌子山的注意。 他仅仅扫了一眼,就发现阿染所使的火焰焰色纯净近乎透明,与他所知的大多数火系武者的赤红火焰截然不同,那白色火焰中蕴含的能量波动,竟让他都感到一丝心悸。 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鼻腔里发出一声冷哼,眼底掠过一丝晦暗不明的光,不知在盘算着什么。 第10章 谷中的打斗声与兽吼声时强时弱,时而如惊雷炸响,震得地面微微发颤;时而如闷雷滚动,沉闷中透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隐约能听出兵器碰撞铁器的锐鸣与妖兽暴怒的咆哮交织在一起,那锐鸣清越如裂帛,咆哮粗野似破锣,一刚一猛,倒像是洛特占了上风。 那声音极为刺耳,带着一种原始的凶悍与力量的碰撞,仿佛能穿透耳膜直抵骨髓,让人一阵头皮发麻,心也跟着揪紧,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这谷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必然也引起了林中妖兽的注意。早在之前,阿染就察觉到正前方的密林中有眼睛在注视着自己,那目光冰冷而贪婪,像潜伏在暗处的毒蛇,一动不动地盯着猎物,让人浑身不自在,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果不其然,它们越聚越多。 光是苏可、苏芯在树上凭借狙击镜视野看到的,就多达数十头,而且还在不断从密林深处往这边靠拢,显然是被打斗的动静吸引来的,想趁机分一杯羹。 “队长,有妖兽围上来了,数量不少,怎么办?”苏可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音,握着***的手紧了紧,指节泛白。 两人把消息通知赵罡及众人时,众人眉头齐齐一紧,下意识握紧手里的武器,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方才还稍显松弛的神经再次绷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赵罡却不急不躁,低声询问:“苏可、苏芯,看看都是些什么货色?实力如何?” 这种情况下,他深知绝不能有丝毫退缩。 若是让这些妖兽冲破防线进入谷内,必然会干扰到洛特,到时候不光任务会失败,还有可能导致队员无故牺牲,那才是得不偿失。 树上的苏可、苏芯听到命令后,立刻调整***角度,透过瞄准镜仔细观察着密林。 只见那些妖兽正匍匐在草丛中,借着茂密的植被掩护向前慢慢挪动,动作隐蔽而迅捷,爪子踩在落叶上几乎没什么声响,显然是想搞偷袭,等他们放松警惕时再一拥而上,打个措手不及。 这些妖兽都是些狼形妖兽,体型比普通的狼要纤细些,四肢修长,像是被拉长了的影子。 毛色为纯黑,在阴影中几乎难以分辨,唯有一双绿幽幽的眼睛格外渗人,闪烁着嗜血的光芒,像是两团鬼火在暗处跳动。 “队长,大多是些体型一米不到的普通妖兽,没什么战力。其中有三头一米多近两米的,看形态和气息,像是E级的诡狼。”对讲机里响起苏可的汇报声,她的语气有一丝不敢确定——毕竟诡狼的隐匿能力极强,气息又收敛得极好,不太容易判断准确。 闻言,众人顿时松了口气。 E级和普通妖兽根本不足为惧,以他们的实力,应付起来绰绰有余。只要没有F级及以上的妖兽出现,就算是好消息了。 诡狼这种妖兽,除了利爪锋利如弯刀,獠牙上含有剧毒,速度快些擅长偷袭外,实际上防御和力量都很一般,根本没什么持久战斗力,所以确实不足为虑。 尽管如此,赵罡还是沉声提醒道:“大家都小心些。诡狼虽没什么硬战力,可也别掉以轻心。它牙上的剧毒腐蚀性极强,一旦被咬中,骨肉会迅速溃烂,跟烂掉的果子似的,处理不及时能要人命,绝不能大意!”说完,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显然是见过被诡狼毒素伤害的惨状,那画面至今想来仍心有余悸。 听到这,阿染深吸了口气,将体内的火系能量再次注入长刀。刀身的白色火焰跳动得更旺了些,像是有生命般舔舐着刀刃,目光也变得愈发坚定。 这是他加入执法队后的第一战,哪怕对手只是普通妖兽,他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 不光是为了完成任务,更是为了证明自己——他不是福利院那个任人欺凌的小鬼,而是能独当一面的武者。 他紧了紧握着刀柄的手,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指腹抵在微凉的刀身,感受着火焰传来的灼热。 眼睛死死盯着前方的密林,瞳孔微微收缩,等待着那些不速之客的到来。 空气中,除了谷内传来的打斗声,只剩下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以及众人略显沉重的呼吸声。 一场小规模的激战,已然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随着谷中发出一声刺耳的悲鸣,那声音尖得像是玻璃划过金属,众人下意识分神之际,潜伏在密林里的狼形妖兽也抓住了这一瞬间的空隙,猛地动了。 “队长,它们扑过来了,请求开火!”苏可的声音忽地从对讲机里响起,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瞄准镜里的黑影已如离弦之箭般窜出,四肢腾跃间,离防线越来越近。 赵罡没有犹豫,果断说道:“准!”紧接着又冲其他队员扬声喝道:“准备战斗!都拿出点精神来,别给咱们队丢人!”语气陡然拔高了几分,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像一记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 一时间,众人神情紧绷到极致。 听着那越来越近的“沙沙”声——那是妖兽利爪划过地面、肢体撞断草木的动静,密集而急促,像是暴雨砸在窗棂上,空气都仿佛能凝出水来,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砰!砰!” 苏可跟苏芯在树上打响了第一枪,枪声清脆,在寂静的林间格外突兀。 子弹带着破空的锐啸精准射出,两头率先冲出密林的妖兽应声倒地,脑袋上多了个血洞,红的白的溅了一地,连挣扎都没有,便已没了动静,黑色的皮毛迅速被鲜血浸透,像是铺开了一块暗色的地毯。 随着两人的开火,激战迅速展开。地面上使枪和激光武器的队员陆续开火,“哒哒哒”的枪声与激光束的“滋滋”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密集的火力网,朝着扑来的兽群罩去。 越来越多的狼形妖兽无视同伴的死亡,疯了般朝着谷口位置冲来,绿幽幽的眼睛在火光中闪烁,透着疯狂的杀意,仿佛就算死也要扑上来撕咬一口。 谷中的战斗仍在继续,兵器碰撞声与兽吼声并未停歇。 方才那一声悲鸣,应该只是那头D级妖兽被洛特击伤,吃了痛而已,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随着战斗开始,使刀的队员也有了动作。 他们像是一道道黑色的闪电,挥舞着手中带着寒芒的长刀冲入兽群,刀光闪烁间,不断有妖兽惨叫着倒下。他们出手狠辣,刀刀致命,每一击都直击要害,要么斩断脖颈,要么刺穿心脏,绝不给妖兽反扑的机会。 高个队员朝阿染递了个眼神,示意他跟上。 阿染自然也不甘示弱,深吸一口气,脚下猛地发力,如离弦之箭般冲上前去,手中长刀带着白色火焰,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像是一道流光劈向兽群。 当刀刃砍在一头狼形妖兽的脖颈上时,阿染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极为丝滑的触感,仿佛没用太大力气,刀刃已如切黄油般将那头妖兽连头劈下。 滚烫的血液喷溅在他手上,带着浓重的腥气,可他却没有丝毫退缩,反而觉得一股热流从心底涌起。 这种酣畅淋漓的感觉,前所未有,让他积压已久的压抑感消散了不少,不禁感到了一丝解脱。 阿染定了定神,随即挥舞着长刀砍向另一头迎面扑来的狼形妖兽。 可这一次,他的动作仿佛慢了半拍——一头格外狡猾的妖兽借着同伴的尸体作为掩护,猛地从斜刺里窜出,像一道黑色的影子躲过刀锋后,张开血盆大口就朝着阿染的面门扑来。 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腐肉般的味道,獠牙上还挂着粘稠的涎水。 看着那血盆大口近在咫尺,阿染心头猛地一惊。 这种近距离的突袭他从未遇到过,一时间只能下意识地向左侧身闪躲,险险避开那带着毒涎的獠牙。 可那妖兽反应极快,也跟着调整方向,利爪几乎要抓到他的脸颊,带起的劲风刮得皮肤生疼。 就在阿染以为自己今天要交代在这之际,“咻”的一声,一颗拇指大小的子弹头从他的耳边擦过,带着凌厉的劲风,径直穿透了狼形妖兽的脑袋。 白色的浆糊状液体瞬间从其脑后喷溅而出,妖兽的身体在空中顿了顿,重重摔落在地,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声息。紧接着又是一枪,另一头正扑来的妖兽也应声倒地。 阿染心有余悸地转头看向树上,苏芯正放下***,冲他微微点头。他连忙递了个感谢的眼神,苏芯却已再次调转枪口,替另一名被两头妖兽围攻的队员清除了威胁。 此女看似柔弱腼腆,行事却异常果断,枪法快、准、狠,将狙击手的优势发挥得淋漓尽致,每一颗子弹都像长了眼睛。 阿染来不及多想,当即挥刀斩向一头扑来的妖兽。 感谢的话只能先放在心里,等战斗结束再当面道谢。 这一次,他吸取了教训,不再一味猛攻,而是留了几分心神警惕四周,挥刀的时机和力道都掌握得恰到好处,手起刀落间,又有两头狼形妖兽倒在他刀下。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高个男朝阿染大喊道:“我这边已经解决十一个了,小老弟那边情况怎么样啊?”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刻意的炫耀,脸上却满是笑意,显然是在激励阿染,想让他再加把劲。 阿染不以为意,眼神依旧坚定,不被他的话所影响,继续挥刀斩向妖兽。 他的动作愈发娴熟,速度也越来越快,左边横砍,右边竖劈,有时甚至能凭借火焰的威慑逼退妖兽,一道V字斩瞬间解决两头妖兽,刀身的火焰沾到妖兽皮毛,顿时燃起一小簇火苗,疼得它们嗷嗷直叫。 这时的他身上已沾了不少血迹,有妖兽的,也有他自己被利爪划破皮肤渗出的血珠。 可他的队员们,哪一个不是如此?每个人身上都或多或少带伤,有的手臂被划开一道口子,有的小腿被妖兽的爪子挠出了血痕,却没有一人退缩,都在咬牙坚持。 一连挥舞长刀砍倒七八头妖兽后,加上队员们的火力压制,狼形妖兽的数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地上堆满了狼形妖兽的尸骸,横七竖八地叠在一起,血液汇聚在一起,淌成了一条蜿蜒的小溪,渗入干燥的土地里,散发出刺鼻的腥气,闻着让人胃里翻江倒海。 在最后一头妖兽被苏可一枪正中眉心放倒后,众人先是下意识地检查枪械是否弹药充足,刀刃是否卷口,确认无误后,才长长地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不少人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这动作看似寻常,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是长时间在生死边缘挣扎积累下来的本能,早已刻入骨髓——永远要确保自己手里的武器能随时再战。 阿染将长刀插入地上,支撑着有些发软的身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这一战虽然打得过瘾,却也消耗了他体内三分之二的火系能量,体力的透支更是让他止不住地喘气,额头上布满了冷汗,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沾满血污的衣服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记,疲态尽显。 队员们看着阿染这副模样,都在憋着笑——既对他初次参战就有如此表现感到满意,也觉得他这狼狈又倔强的样子有些憨态可掬,像只斗败了却不肯认输的小兽。 这时金山走了过来,从怀里掏出一块锡纸包着的物品,语气调侃道:“看你喘得跟条狗似的,没吃早饭吧?先来块巧克力垫垫肚子,补充点体力。” 阿染接过金山递来的巧克力,连说谢谢的力气都快没了,只是点了点头,手指有些发颤地拆开锡纸。 巧克力的甜香混着空气中的血腥味,竟是一种奇异的组合。 就在这时,对讲机里再次响起苏可急促的声音:“又来了!数量比刚才还多,大家准备!” 闻言,阿染迅速将巧克力塞入口中,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带着一股微弱的能量感。 虽沾了些妖兽的血污,可此刻已然顾不了那么多。 巧克力带来的能量迅速扩散开来,他的体力明显恢复了些许,精神也提振了不少,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这时,阿染的对讲机里响起赵罡的声音:“阿染,撑不住就往后站,别硬扛!”他的语气听着有些刻薄,带着几分不耐,可阿染却明白,这是专属于他的关切方式,像糙汉式的叮嘱。 阿染转头看向不远处的赵罡,对方正拿着激光炮瞄准密林,脸上满是凝重,炮口的幽蓝光晕映在他脸上,忽明忽暗。他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坚定,对着对讲机说道:“死不了!” 话音刚落,他猛地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刀,白色火焰再次燃起,这一次,火焰中仿佛多了几分不屈的战意,在风中烈烈跳动,映得他的脸庞格外明亮。 第11章 “十二……十三……”手起刀落间,一头接一头的狼形妖兽倒在阿染刀下,他喘着粗气,喉间像是塞了团棉花,只能在嘴里默默数着击杀的数量。 此刻的阿染,动作明显比先前慢了几分,手臂像是灌了铅,每一次挥刀都要调动全身力气,刀身上的白色火焰也黯淡了不少,像风中残烛般跳动得有气无力。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火系能量已经所剩无几,像是即将燃尽的柴火,连指尖都泛起发麻的酥感。 体力也渐渐跟不上,眼前甚至开始出现轻微的眩晕,黑影像飞虫似的不住晃动。 可狼形妖兽仍源源不断地从密林中如潮水般涌出,绿幽幽的眼睛在林间闪烁,仿佛杀之不尽,永远有新的身影填补空缺。 再看其他队员,脸上都是难以遮掩的疲惫,额头青筋暴起,每个人都在咬牙坚持,动作渐渐变形。 使枪的队员手指因频繁扣动扳机而僵硬发麻,枪管烫得几乎握不住,只能用衣角裹着枪身。 使刀的队员手臂酸痛如断,虎口被震得开裂,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在地面滴出一串红痕。 而在他们身后,凌子山那一队人却显得轻松许多,看上去应对得游刃有余,甚至有队员靠在树干上,悠闲地抽着烟,烟雾在空气中缓缓散开,与这边的血腥气格格不入。 他们那边的妖兽明显要比阿染这边少很多,像是刻意被分走了似的,双方的战况形成了鲜明对比,一边是地狱,一边是闲庭信步。 赵罡此刻正忙于应付一头扑来的诡狼,激光炮的轰鸣声震耳欲聋,炮口喷出的蓝光将他的脸映得忽明忽暗,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他这边枪声震天,火光不断,弹壳噼里啪啦落在地上;凌子山那边却只有零星的枪响,稀疏平常,仿佛在应付一场无关痛痒的小骚乱,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凌子山站在队伍后方,双手抱胸,冷冷地看着赵罡等人浴血奋战的背影,眼神里没有丝毫波澜,像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 他指尖转着一枚金属戒指,嘴角甚至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带着几分玩味。 战况愈发胶着,阿染身旁的队员陆续受伤,有的被妖兽利爪划破了胳膊,皮肉外翻,露出森白的骨头。 有的被扑倒在地,虽及时挣脱却也添了新伤,捂着肚子蜷缩在地上,战斗力大减。 而狼形妖兽的攻击并未减弱,依旧凶猛异常,像是被血腥味刺激得更加疯狂,连躲闪都少了几分,只顾着往前冲。 好在谷中自方才起就没了动静,兵器碰撞声与兽吼声都已平息,想来是洛特得手了。 照这样看,他们只需要再坚持片刻,等洛特出来,一切都会迎刃而解。可即便如此,在洛特现身之前,他们谁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咬紧牙关硬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队员们的状态越来越差,受伤的人越来越多,从刚开始的一两个,到现在已有七八人倒在地上失去战力,或捂着伤口**,或因力竭而无法动弹,胸口起伏得像破旧的风箱。 这让剩下的队员心里一沉,士气大减,连挥刀的力气都仿佛被抽走了几分,绝望像藤蔓般缠上心头。 阿染的左手手臂被一头狼形妖兽的利爪划了一条长长的口子,深可见骨,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流,浸透了他的衣袖,顺着指尖滴落在地上,与妖兽的血液混在一起,汇成一小滩暗红。 因流血过多,他的嘴唇泛起苍白,头晕得越来越厉害,视线都开始模糊,眼前的一切都像蒙了层毛玻璃。 偏偏这时,一头体型两米多高的诡狼猛地朝着他扑来,腥臭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味。 可他的眼神已经涣散,明明是一头妖兽,在他眼里却成了两个重影,晃得他根本无法瞄准,连刀都快握不稳了。 阿染的思绪一片混乱,只能凭着本能胡乱挥舞着手中的长刀,试图抵挡。 可他现在的状态,别说抵挡,就连基本的站稳都费尽了浑身气力,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全靠刀柄拄着地面才勉强支撑。 诡狼的獠牙近在咫尺,闪着寒光,带着剧毒的涎水滴落下来,落在他的手背上,灼得皮肤一阵刺痛。 赵罡等人正被数头妖兽围攻,深陷苦战,根本无暇他顾;就连树上的苏可、苏芯,在弹药耗尽后,也果断跳下树,拔出腰间的短刀,加入了地面的混战,与队员们并肩作战,刀光在她们纤细的身影旁闪烁,治疗师王娇娇也因为加入战斗右臂受伤失去了战斗力,根本没人腾出手来支援阿染。 另一边的凌子山等人,早已找了个远离战场的安逸位置,竟还闲聊起了家常,“听说总部新来的文员长得不错”“下次轮休去哪家酒馆”,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传到赵罡队员的耳朵里, 对于他们的困境不管不顾,甚至带着几分幸灾乐祸,像是在欣赏猎物最后的挣扎。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股惊人的热浪突然自众人身后荡开,仿佛有一团无形的火焰在燃烧,空气瞬间变得灼热,连呼吸都带着烫意。 那些原本凶猛扑袭的狼形妖兽刚一察觉这股气息,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动作猛地一顿,绿眼里闪过恐惧,随即纷纷夹着尾巴,掉头就往密林深处逃窜,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连滚带爬,狼狈不堪。 这股惊人的威慑力,来自于刚走出谷口的洛特。他手里提着一颗长达半米的妖兽獠牙,獠牙上还沾着暗红色的血液,像挂着一串血珠;身上、脸上也都布满了血迹,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清晰可见,皮肉外翻,却不见他皱一下眉,显然,他那边也经历了一场惨烈的血战。 洛特扫视着眼前满地的狼藉——妖兽的尸骸堆叠如山、队员们的血迹染红了土地、散落的武器歪歪扭扭,眉头微蹙,却没有过多言语,仅冷冷地吐出四个字:“可以走了。” 听到这话的众队员,瞬间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骤然松弛,一个个腿一软,或坐或瘫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濒死的鱼。 阿染也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重重地倒了下去,手里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火焰彻底熄灭,溅起一片尘土。 这时,凌子山等人像是突然醒悟过来,慌忙从林中跑了出来,一个个满头大汗,身上还有些新鲜的血迹,只是那血迹分布得格外均匀,不像浴血奋战留下的,反倒像是故意在血里滚了一圈沾上去的,连耳后都有,显得格外滑稽,像拙劣的戏子。 他们摆出一副姗姗来迟的模样,嘴里还嚷嚷着“刚追着一头漏网的妖兽跑远了”“这畜生跑得真快”,装作是刚赶回来的样子,语气里带着刻意的喘息。 洛特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凌子山,那眼神锐利如刀,仿佛早已看穿他的伪装,直刺心底。 凌子山被看得一僵,下意识地收敛了笑容。 随即,洛特转身走向一辆重装越野车,独自坐了上去,留下一个沉默的背影,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赵罡看着凌子山等人那拙劣的表演,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像罩着一层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默默地配合着还能动弹的队员,将受重伤的同伴一一扶上车。 每个人的动作都很轻,像是怕惊扰了疲惫的战友,连脚步声都放得极缓。 凌子山愣在原地,脸上的表情像是吃了黄连一般,又苦又涩,牙根恨得直痒痒,指节捏得发白,却又不得不挂着一抹假笑,显得格外僵硬,嘴角抽搐着。 直到赵罡等人的车队缓缓驶离,消失在眼里,凌子山脸上的假笑才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若有若无的阴冷,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低声啐了一口,不知在咒骂着什么,声音里满是怨毒。 “老大,咱们要不要……?”这时一个队员凑到凌子山身边,低声下气地试探着问道,话没说完,就被凌子山带着怒火的眼神打断,那眼神像是要吃人。 凌子山二话不说,扬手就重重甩了他一记耳光。“啪”的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林间格外刺耳,像是鞭子抽在皮肉上,在空谷里荡开回音。 看似是在发泄对队员多嘴的不满,实则是被刚才洛特那记冰冷的眼神和赵罡等人离去的背影激起的怒火冲昏了头。 那个队员被打得脑袋嗡的一声,眼前发黑,身子转了一圈,重重倒在方才赵罡等人浴血拼杀形成的妖兽血潭之中,溅起一片腥臭的血水。 腥臭的血水四溅,恰巧有几滴溅在了凌子山的裤腿上,像几朵丑陋的花。 凌子山低头瞥了一眼裤腿上的血渍,脸色瞬间沉到了极致,眼神阴鸷得仿佛能滴出墨来,周身的空气都仿佛跟着冷了几分,连风都停了。 其余队员见状,纷纷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大气都不敢喘一口,生怕触怒了正在气头上的凌子山。 方才还带着几分悠闲的队伍,此刻只剩下压抑的恐惧,连呼吸都放轻了,像一群待宰的羔羊。 就在凌子山握紧拳头,指节泛白,指缝里渗出血丝,眼神里闪过一丝狠戾,似乎准备对地上的队员下死手之际,两侧的密林中突然响起一阵骚动。 那是沉重的脚步声,像闷雷滚过地面,还有树枝被踩断的“咔嚓”声,清脆得让人头皮发麻,声音越来越近,带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仿佛有巨兽正在逼近。 听到这动静,凌子山脸色骤变,哪里还顾得上发泄怒火,率先朝着重装越野车的方向狂奔。 他三步并作两步,身形快得令人咋舌,像被点燃的炮仗,仿佛身后有索命的厉鬼在追赶,连鞋跑掉了一只都没察觉。 其余队员反应也丝毫不慢,纷纷拔腿朝着车辆跑去,连滚带爬,有的被石头绊倒,也顾不上疼,爬起来接着跑,早已没了先前的从容,只剩下求生的本能。 众人刚一狼狈地挤上车,司机便猛地将油门踩到底发动车辆,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像指甲刮过玻璃,车子不要命似的开足马力向前冲,独留下那个倒在血潭中、不知生死的队员,像丢弃一件垃圾,连看都没看一眼。 可没走多远,队伍末尾的一辆重装越野车突然猛地一顿,后轮竟深深陷入了方才被血水浸透的泥地里,像被无形的手抓住了。司机越是猛踩油门,轮胎陷得越深,黑色的泥浆混合着妖兽的血沫飞溅,糊了后车窗一脸,车轮空转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像绝望的哀鸣。 加之车里队员惊慌失措的催促,“快啊!快冲出去!”车子很快就彻底动弹不得,像一头搁浅的野兽,在原地徒劳地嘶吼。 凌子山胸前的对讲机里,立刻响起了后车队员带着哭腔的呼救:“队长!救救我们!车子陷住了!快回来拉我们一把!求求你了!”声音里带着哭腔,还有牙齿打颤的声音。 可凌子山只是从后视镜里冷漠地看了一眼那辆动弹不得的车,像看一块路边的石头,随即面无表情地对司机喝道:“快点开!别管他们!”车子丝毫没有减速,扬长而去,很快就消失在前方的弯道处,连一点犹豫都没有。 看着队长的车越走越远,直至彻底消失在视野里,后车里的众人心里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心凉得像坠入了冰窖,连指尖都变得冰凉。 有人还在徒劳地对着对讲机呼喊,声音里充满了绝望,渐渐低了下去,成了呜咽。 本想着等侥幸回去以后,一定要向上级控诉这个冷血无情的队长失职,可还没等他们理清思绪,周围的密林里突然传来此起彼伏的低沉咆哮,像闷雷在耳边炸响,震得车窗嗡嗡作响。 一群狼形妖兽缓缓走了出来,将车子团团围住,像一堵灰色的墙。 这些狼形妖兽与之前遇到的截然不同,每一头都有近两米的肩高,身形壮硕如牛,皮毛呈暗灰色,沾满了污泥,獠牙外露,足有成人手臂长,眼神里闪烁着嗜血的红光,乌泱泱一片,根本看不到边,数都数不清。 车外,那个倒在血潭中的队员早已被一头巨大的狼形妖兽叼了起来。 他泡在血水里太久,早已没了呼吸,身体软塌塌地垂着,像一摊烂肉。 那头妖兽将他的身体叼到越野车前,猛地仰头一甩,随即低下头,锋利的獠牙狠狠咬下。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是骨头被生生咬断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车内每个人的耳朵里,像一把锤子敲在心上。 车里的众人吓得瑟瑟发抖,个个面色惨白如纸,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瘫软在座位上,浑身止不住地颤抖,还有人忍不住干呕起来,胃里翻江倒海。 一个人又怎么会够这些饥饿的妖兽分食。 一头妖兽没分到半口就将尸体啃得连渣都不剩,连骨头都嚼碎了,猩红的舌头舔了舔嘴角的血迹,贪婪的目光再次投向车窗后的活人,像在看一盘即将上桌的佳肴。 很快,更多的妖兽围了上来,对着坚硬的车身疯狂撕咬、撞击。 金属被利爪刮擦的刺耳声音不绝于耳,像在刮人的神经;车窗在猛烈的撞击下出现了裂痕,蛛网般蔓延开来。 它们闻着车内活人的气息,变得愈发狂躁,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咆哮,恨不得立刻冲破障碍,舔舐到鲜活的血肉,连地面都被它们的爪子刨出了坑。 伴随着一声声凄厉的惨叫划破林间的寂静,惨叫声很快又戛然而止,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似的。 片刻之后,森林中便彻底没了动静,只剩下妖兽们满足的低吼和啃食骨头的“咔嚓”声,还有妖兽争夺食物的吵闹声,在空谷里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而那些吃了人肉的妖兽,仿佛被激起了更强烈的欲望。它们抬起头,目光齐齐注视着地上那串带着它们同伴血迹的车轮印,顺着凌子山车队离去的方向望去,眼中无不露出贪婪而凶狠的光芒,像两团跳动的鬼火,闪烁着寒光。 密林深处,更多的阴影开始涌动。 第12章 刚回到执法队驻扎点,后勤人员早已备好十几张担架,在院落里静静候着。 担架上铺着干净白布,在灰暗天色下格外醒目。 赵罡这一队人,几乎个个带伤。 有的伤重,被后勤人员小心抬下车;有的由战友半扶半搀着;伤势轻点的,还能勉强自己走。 每个人身上都沾满血污和泥土,活像从泥水里捞出来的,狼狈却透着一股悍勇。 洛特独自下车,脸色比来时憔悴不少,身上伤口仍在断断续续滴血,染红了衣襟。 他紧了紧握着獠牙的手,指节泛白,望着下属们一个个被抬上担架,心里满是愧疚。 虽没人牺牲,可这样的代价实在太重,尤其想到这是凌子山一队人的袖手旁观造成的结果,他眼神又冷了几分。 当看到名叫阿染的青年昏迷不醒,被两个队员小心翼翼抬上担架时,洛特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起初他并不看好阿染,觉得这小子实力弱、缺经验,在这种任务里难活下来。 可从谷口战况看,阿染竟斩杀了不少妖兽,远超预期,这让洛特对他另眼相看,暗自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时,赵罡拖着虚弱身躯走到洛特跟前。 他胳膊被妖兽划了道深伤,简单包扎的布条已被血浸透,声音沙哑:“老大,那妖兽……”他欲言又止,后半句像堵在喉咙里,眼神带着几分迷茫。 洛特轻轻拍了拍他的左臂,避开伤口,语气带着疲惫却难掩欣慰:“你们做得很好,回头我会申请总部嘉奖你们。” 赵罡及队员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在那样悬殊的压力下能撑到他出来,已是不易。 话锋陡然一转,洛特眼神沉了下来:“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凌子山这件事我会尽快处理,争取给你们一个答复。” 凌子山本身不足为虑,麻烦的是他身后那位——实力强大,在执法队总部位高权重,有不小话语权,处理起来棘手,稍不留意就可能引火烧身。 赵罡默默点头,退到一旁。显然,他要的就是这个答复,至于后续,他相信洛特自有考量。 洛特转身快步走进楼内,顾不上流血的伤口。 队里有战斗力的队员基本都负伤了,这时候若遇紧急情况,整个朋城都可能陷入危机,后果不堪设想。 他必须立刻请求外援,确保朋城安全。 走进办公室,他拿起桌上加密电话拨了一串数字,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朋城有难,速派人手支援。”他的语气不容置疑,说完便挂断电话,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放下电话,他脸上难得洋溢着几分得意和胜券在握的自信,仿佛这通电话打出,所有问题都能迎刃而解。 电话那头是个壮汉,眉毛宽大如刀,身材壮得像座铁塔,二头肌鼓鼓囊囊,看着比寻常人的腰还粗。 此刻他正在健身房,一手举着50KG哑铃锻炼,肌肉线条在汗水冲刷下格外分明,另一手随意拿着手机。 听到电话里的声音,他先是一愣,脸上带着几分茫然,没反应过来。 但“有难”两个字像惊雷在他脑海炸响,他瞬间反应过来,“哐当”一声丢下哑铃,砸在地板上发出巨响,震得周围器械都晃了晃。 他一把拿起手机,手指飞快拨了串号码,电话接通瞬间,语气带着掩饰不住的焦急:“快!少爷在朋城有危险!立刻调派队伍赶过去!” 说完,他顾不上换衣服,穿着沾满汗水的运动背心,抓起外套和手机就冲出健身房。 门外保镖见状,立刻发动汽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响起。 朋城执法队驻扎点第四层,像家小型医院。 干净的白色墙壁透着消毒水味,护士、医生一应俱全,还有各种医疗器械,随时应对紧急情况。 五间病房里,分别躺着赵罡和他的队员。 需要手术的已基本完成,手术室的灯接二连三熄灭。 剩下的大多是体力耗尽需静心调养的,或是擦破皮的小伤,由护士处理后安排在通铺病房。 经初步统计,这次任务重伤八人,阿染就在其中;剩下的虽伤势不重,却也多因精疲力尽虚脱,需调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 阿染刚被推出手术室,身上盖着白被子,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 赵罡迫不及待围上来,他自己的伤还没好好处理,胳膊上的绷带又渗出血来,却毫不在意,抓着主刀医生的胳膊急切问:“老牛,这小子没什么大碍吧?” 名叫老牛的医生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头发有些花白,戴着厚眼镜。 闻言莫名瞪了赵罡一眼,语气带着几分不善:“这小子是你什么人?这么上心?”顿了顿,他叹了口气,语气缓和些却依旧沉重,“要是再晚来几分钟,这条胳膊怕是这辈子就废了。他体力耗尽得厉害,血也快流干了,能从手术台上下来就不错了。” 话到最后,他无奈摇了摇头,望着病床上昏迷的阿染,眼神透着怜悯与无可奈何:“能不能挺过来,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这么年轻一个小伙,要是真就这么折了,还怪可惜的。” 赵罡眼神沉了沉,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阿染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虽没实战经验,却凭狠劲和毅力斩杀十来头妖兽,这份韧性连不少老队员都自愧不如。 不管怎么说,阿染能坚持到最后一刻才倒下,已让赵罡及其他队员为之叹服。 要知道,赵罡他自己第一次执行任务时,吓得腿都软了,光看着前辈斩杀妖兽就浑身发颤,后来被前辈连骂带劝,才慢慢鼓起勇气,愈战愈勇,直至成为一队之长。 他望着病床上毫无动静的阿染,轻轻叹气,心里默默祈祷这小子能撑过来——执法队需要这样的新鲜血液来延续。 半夜时分,驻扎点的铁门才缓缓推开。 凌子山带着早已吓破胆的九名队员踉跄走进来,加上他一共十人。 每个人都衣衫褴褛,脸上满是惊恐未消的神色,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 那不见踪迹的六人,明眼人都知道是被他间接害死的。 洛特得知消息时,只是眉头微挑,虽惊讶于他这次的狠心,却没过多追问。 凌子山抛弃队员不是第一次了,那些人多半已成妖兽腹中之食,再追究也无济于事。 接下来半个月,阿染等人伤势渐渐好转。 这段时间,朋城悄悄传开消息,有支神秘武者队伍在暗中替执法队保护城市。 好几次有人看到几道黑影在夜色中闪过,第二天城外就多了几具妖兽尸体。 消息传得沸沸扬扬,有人猜是总部派来的精锐,也有人说是隐世高手。 对此,洛特始终没刻意解释,别人愿意怎么想就怎么想,与他何干。 没人知道洛特的真实身份,他的年龄更是个谜。 主医生老牛从十九岁入职就在这里,如今头发白了大半,洛特却一直是朋城执法队的***,且容貌始终是十七八岁少年模样,一头惹眼的灰发像月光下的霜,衬得皮肤愈发白皙。 若不注意他身上的沉稳气场,任谁都会当他是高中生,或是街头游手好闲的小青年,怎么也不会把他跟威名赫赫、曾单枪匹马斩杀三头D级妖兽的救世英雄联系到一起。 这日午后,队员们身上或多或少还缠着绷带,却已能下床走动。 他们背着赵罡,偷偷聚在阿染的病房里。 房间不大,挤满了人,倒也热闹。 “小阿染,那天你宰了几头妖兽来着?”金山率先发问,他胳膊还吊在脖子上,说话时扯到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依旧满眼好奇。 阿染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好像是十六头吧?又好像是十八头……当时脑子晕乎乎的,记不太清了。”他当时只顾着挥刀,根本没心思仔细数。 众人一阵唏嘘,连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高个队员都忍不住咋舌:“可以啊小子,第一次执行任务就这战绩,比我当年强多了!” 紧接着,每个人都报了自己斩杀的妖兽数量。 战绩最耀眼的,当属苏可、苏芯这对同胞姐妹。 她俩光靠***远距离击杀就多达四十几头,后来弹药耗尽跳下来近战,用短刀又宰了十几头,加起来近六十头,听得阿染眼睛都直了。 其他队员基本在三十到四十头之间,个个都是身经百战的老手。 唯独治疗师王娇娇,战绩竟跟阿染不相上下。 虽为治疗师,平时主要负责处理队员伤口,但她战斗经验丝毫不弱。 手里的短杖既能释放治愈能量,也能凝聚尖锐能量刺,那天冲在前面也没含糊。 最后虽不慎受了些伤,却也狠狠给治疗师长了脸,让谁都不敢再小看这些“后勤人员”。 这时,王娇娇一只手撑在阿染床铺上,粉白色脸蛋轻轻托起,乌黑深邃的眼珠好奇地盯着阿染,语气带着几分好奇:“阿染弟弟,你那白色火焰究竟是什么呀?姐姐以前走南闯北,见过不少火系武者,可从没见过这种颜色的火焰呢?” 这话一出,其他队员顿时来了精神,纷纷凑得更近。 他们见过的火系武者不多,但基本都是用红色或蓝色火焰,像阿染这样纯净的白色火焰,还是头一回见,不免心生好奇,眼神满是期待。 阿染也不藏着掖着,缓缓伸出左手,凝神调动体内尚未完全恢复的火系能量。 一缕微弱的白色火苗在他掌心缓缓升起,像一朵小小的、跳动的雪花,看着竟有几分乖巧。 火苗刚出现时,众人还觉得莫名可爱,金山甚至打趣:“这火苗看着挺温顺啊,跟你小子似的……” 可当他旁边一个队员忍不住伸手想去触碰时,众人再也不觉得可爱了。 那火焰看似没什么温度,实则还没等手掌真正碰到,一股惊人热浪就猛地扑面而来,将那人手心灼烧得瞬间发红发焦。 “嘶——烫死我了!”那队员疼得在房间里龇牙咧嘴,上蹿下跳,连忙用没受伤的手扇风,手心已起了几个燎泡,看得众人一阵咋舌。 见状,众人再也不敢怀疑这白色火焰的威力。光这温度,就比寻常红、蓝色火焰强出许多,足以让不少妖兽望而生畏。 他们望着阿染掌心那朵安静燃烧的白色火苗,心里暗暗咋舌:真不敢想象,若阿染完全成长起来,实力达到C级甚至D级,这白色火焰会恐怖到什么地步。 到时候,他的身份地位,恐怕未必在洛特老大之下,甚至可能走得更高更远,成为执法队里新的传奇。 阿染收回火焰,看着众人震惊的表情,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火焰的来历,只记得从福利院逃出来那天,体内突然觉醒了这力量,像是与生俱来的本能。 病房里气氛一时热烈,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着,连伤口的疼痛都忘了大半。 窗外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落在每个人带着伤痕却依旧明亮的脸上,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暖意。 第13章 转眼又是半个月。 受伤不重的队员早已重返岗位执行任务,阿染几人的伤势也愈合得差不多了,胳膊上的疤痕开始结痂,虽还泛着红,却已能灵活活动,伸展间只剩些微牵扯感。 “阿染,你小子来执法队满打满算也一个月了吧?我听说等会儿总部就会派人来颁发奖励,咱们队人人有份。”金山凑到阿染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眼里闪着藏不住的期待,语气里带着几分雀跃。 闻言,阿染先是愣了愣,随即嘴角微微上扬。 洛特之前特意来病房说过会有嘉奖,他心里早有准备,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倒让他生出几分意外的欣喜。 阿染脱去病号服,换上件干净的白色体恤。布料贴着愈合的伤口,带来些微清凉,比病号服舒服多了。 这段时间窝在病床上,属实闷得慌,骨头都快生锈了,连睡觉都睡得昏昏沉沉,脑袋里像灌了铅。听说今天不仅发奖励,还能领这个月的工资,他高兴得不行——等会儿还约了赵罡去看房子呢,手里有了钱,心里也踏实些。 加入执法队一个月,就执行过一次任务,剩下二十九天全在病床上躺着。 旁人或许觉得这是美差,不用出工还能拿钱,阿染却不这么想,早就想出去透透气、活动活动筋骨了,再待下去怕是要发霉。 “山哥,出去走走?”阿染看了眼身旁的金山,发出邀请。 金山想都没想就满口答应:“走!我这胳膊早好利索了,可老牛非说要再养养,天天把我关在病房里串来串去,跟个游魂似的,都快憋出白毛了。”他活动着之前受伤的胳膊,骨节发出轻微的响声,动作已然灵便如初。 来到楼下,院子里还是那几台重装越野车,车身洗得锃亮,在阳光下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车身上的划痕被仔细打磨过,却仍能看出几分征战的痕迹。 空荡荡的院落里静悄悄的,只有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偶尔夹杂着远处训练场传来的吆喝,衬得这里愈发安静。 “这院里也没什么看头,等发了奖金,哥哥带你去城里吃顿好的,尝尝朋城最有名的酱烧牛排,再体验一把朋城独有的按摩,保管让你浑身舒坦。”看着这清静场景,金山觉得无趣,晃了晃脑袋开口提议道,语气里满是对城里享乐的向往。 阿染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我还约了队长一起,山哥,你不介意吧?” 金山笑着摇头,随即动作一顿,眼神都亮了几分,脸上露出一丝疑惑:“队长也约了你?”他早上才跟赵罡碰过面,对方还拍着胸脯说发了奖励单独带他去吃点好的,没想到阿染也在邀约之列,这倒让他摸不着头脑了。 “这队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金山忍不住挠头,自言自语道,眼里满是困惑。 这时,赵罡闻声从楼内走出,听到这话,笑着调侃:“还能卖什么药?专治你这好奇心重的药。你要是实在想吃,我倒不介意花高价给你弄瓶进口泻药,让你好好满足满足,拉个三天三夜。” 闻言,金山连忙摆手,连连道:“不不不……队长我错了,就是随口一说,您千万别当真!”他可记得上次有人跟赵罡开玩笑,被整得一周只能喝稀粥,拉得腿都软了,想想都牙酸,哪还敢再嘴贫。 阿染看向赵罡,微微点头打招呼,眼里带着几分敬意。 赵罡上下打量他一番,笑道:“看来恢复得不错,脸色都红润了。当初老牛都说你血快流干了,能醒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你倒成了个奇迹,骨头里的韧劲倒是不小。”说着,他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脸上满是欣慰。 这时,其余队员也陆续从楼内走出。 与往日不同,大家都换上了精致的新衣服,脸上带着笑意,像是要去赴什么重要的宴席。 王娇娇穿了身纯白色旗袍,开衩处露出纤细的小腿,衬得身姿婀娜,脸上化着浅粉色妆容,嘴唇红润如樱桃,笑容迷人,站在人群里格外惹眼,像朵盛开的白牡丹。 “我说队长,小阿染加入这么久了,你就不打算组织个活动,让咱们好好熟悉熟悉?总不能一直这么生分着。”王娇娇走到近前,笑着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娇俏。 听到这话,赵罡猛地转头,目光落在王娇娇身上,像看到什么新奇事,调侃道:“呦,娇娇今天打扮得这么漂亮,是打算去嚯嚯哪家的良家少男?阿染还小,脸皮薄,你可别打他主意,把人吓着了。” 这话一出,众人顿时哈哈大笑,连平时少言寡语的苏芯都忍不住掩嘴轻笑。 要知道,苏芯是队里出名的冷艳美人,性子像块捂不热的冰,性格与姐姐苏可的开朗截然相反,平时就算被苏可打趣,也多半默不作声,此刻这一笑,倒像冰雪初融,看得旁边几个队员都有些发愣,一时忘了移开目光。 面对赵罡的调侃,王娇娇毫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得意的笑,特意往阿染身边蹭了蹭,肩膀几乎碰到他的胳膊,娇声道:“要是阿染弟弟愿意,我倒是无所谓呢。”说着,还朝阿染抛了个意味深长的眼色,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风情。 一旁的金山见状,只觉得浑身发麻,像被毛毛虫爬过似的,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小声嘀咕:“这娇娇今天是怎么了,跟换了个人似的,这么主动……” 阿染被这举动弄得脸颊泛红,比苹果还要红上三分,心跳都快了半拍,一时间手足无措,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能尴尬地挠了挠头,眼神飘向别处,不敢与她对视。 看着阿染这副腼腆得像小姑娘的模样,王娇娇慢慢收回了目光,身体微倾,一把靠在赵罡身上,对着他眨眨眼,语气暧昧:“比起小阿染这种稚嫩的,我更喜欢队长这种成熟稳重、有魅力,还身强体壮的……” 话没说完,赵罡就满脸嫌弃地把她推到阿染面前,像碰到了烫手山芋,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去去去,别往我身上靠,我可消受不起,还是找你的小阿染去。” 阿染猝不及防对上王娇娇那双带着期待的眼睛,顿时瞪大了眼,脸比熟透的苹果还要红,结结巴巴道:“娇……娇娇姐,我……我还是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是真的没明白,只觉得这些话绕来绕去,像猜谜似的。 闻言,众人笑得更大声了,苏可都捂着肚子直不起腰,眼泪都快笑出来了。 王娇娇顿时没了兴致,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她撩了撩遮眼的碎发,露出一抹娇羞的笑,语气却带了几分认真:“阿染弟弟这话就不对了。姐姐要是不主动些,咱们的关系以后难不成要靠这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队友情分维持?那多生分。” 听到这话,众人这才明白王娇娇的真正用意。 这女人着实精明,目光长远,还懂得提前示好——阿染这次任务表现亮眼,又身怀特殊的白色火焰,日后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她这是在给自己提前铺路,打得一手好算盘。 “咱们的……关系?”阿染一脸狐疑地挠挠头,显然没听出话里的深意,还傻傻以为王娇娇是想认他当弟弟,拉近距离 这时,赵罡轻咳两声,向前迈了两步站在两人之间,语气带了几分似有似无的指责:“前路是该考虑,但照你这法子,全天下有潜力的人多了去了,难道你打算一个个都去示好?脚踏实地比什么都强,投机取巧走不远。” 王娇娇冷哼一声,双手叉腰,红唇微翘,显然还不服气,却也没再反驳,只是撇了撇嘴,算是默认了。 听着这一堆自己从没听过的话,阿染只觉得一头雾水,一个脑袋两个大,说来说去,愣是一句没听明白。 他偷偷看了眼身旁憋笑的金山,又看了看一脸严肃的赵罡,最后望向王娇娇,心里暗暗嘀咕:‘自己到底造的什么孽啊!怎么越听越糊涂!’他不禁有些懊悔,早知道就不该掺和这些对话。 就在这时,院落外响起一阵汽车的轰鸣声,引擎的咆哮声由远及近,像一头奔来的巨兽,不仅将所有人的思绪都拉了回来,还让他们个个精神一振,眼里瞬间燃起期待的光。 “来了来了!”金山搓了搓手,眼里闪着光,语气笃定,“准是总部派来发奖金的!这动静,错不了!”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两队人便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他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制服,身姿笔挺,连身高都相差无几,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步伐整齐划一,每一步都踏在同一个节奏上,带着一股严明的气场,让人不敢小觑。 为首的是个穿着碎花裙的女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像淬了冰,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露出光洁的额头,远远看着给人一种温文尔雅的错觉,像个教书老师。 可再仔细看,她眉宇间那股不露自威的气势,丝毫不比洛特逊色,甚至多了几分让人不敢直视的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 那女子朝着赵罡递了个隐晦的眼神后,便径直向主楼走去,没多看众人一眼,步伐从容,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显然,她来此不光是为了发奖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这奖励不过是顺带的。 “咦?难道不是来给咱们发奖励的?”一个队员忍不住小声嘀咕,脸上满是疑惑,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不光他一人好奇,除了赵罡神色平静,仿佛早有预料,其他队员都是一副不知所措的表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满是茫然。 要知道,执法队的奖励向来吝啬,比金子还稀罕,一般只发给表现格外出众的人。 队里不少人待了十几年,都从没见过奖励长什么样,这次听说有份,早就按捺不住期待了,此刻见为首的人径直走开,心里难免打鼓。 有人在心里盘算:“总部会不会发个漂亮婆娘?”当然他这是在白日做梦,自己也知道不现实。 队里虽然有三个漂亮姑娘,可这仨,一个是冷艳美人苏芯,对谁都冷冰冰的;一个是心机颇深的王娇娇,浑身是心眼;还有一个是苏可,看着开朗,发起火来能把房顶掀了,根本没人能驾驭得住,他还是比较有自知之明的。 有人则想得更实际:“会不会发修炼秘技?要是能弄到一本,实力肯定能涨一大截!”这话倒是给阿染提了个醒,他顿时眼前一亮,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 但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能多发点奖金。他们对修炼没什么太大追求,来执法队干这活,每次执行任务都是提着脑袋过日子,能多攒点钱给家里,让老婆孩子过好些,比什么都实在。 这世道,钱跟实力缺一不可。没钱,可能连明天的饭都吃不上,活活饿死;没实力,走在街上都可能被妖兽或者蛮横的武者欺负,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只能任人宰割。 “队长,在哪可以买到提升实力的秘技?”一道略显青涩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正是阿染。 他之所以对奖金抱有期待,就是想攒钱买本秘技,尽快提升实力——他还有想做的事,没实力,什么都办不成,只能眼睁睁看着机会溜走。 闻言,赵罡犹豫了一下,轻轻叹了口气:“想要提升实力的秘技倒是有,只是那价格……”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但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意思再明显不过。 阿染自然听出了话外之音,东西有,只是以他目前的财力,根本买不起,怕是连个零头都凑不齐。 不过他也没因此气馁,眼里反而多了几分坚定。 只要有门路,那就有希望,他绝不会放弃,总有一天能攒够钱。 这个世界,想要成为武者不算难,觉醒个异能就能沾点边,可真正能修炼出成果的少之又少。 修炼秘技大多被大势力、大组织牢牢攥在手里,像藏着掖着的宝贝,普通人想要修炼,要么拼命加入那些势力,受他们差遣,要么花天价求购,把家底掏空。 可就算能买到,也多半是些低级货,或是没人愿意修炼的残篇,真正有用的上乘秘技,根本不会流到市面上,早被那些大势力内部消化了。 阿染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他目前能做的,就是拼命变强,在每次任务里发光发热,强到能引起高层的注意——这或许是他能一飞冲天的唯一机会,他必须抓住。 没过多久,留在院子里的总部人员便开始按功劳大小发放奖金,每个人手里都拿到了一个沉甸甸的信封,捏在手里能感受到纸张的厚度,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 阿染的奖金不算少,加上当初赵罡答应给他的八千块,一共拿了一万一。 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领到“工资”,看着信封里厚厚的钞票,一张张叠得整整齐齐,他的手都有些发颤,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不高兴是假的,这可是他用命换来的钱。 领到奖金后,众人坐上越野车,准备去城里好好搓一顿,这顿由赵罡请客,算是给大家冲喜,也庆祝这次任务顺利完成。 车子刚开出驻扎点,驶上通往城区的公路,王娇娇突然一脸严肃地说:“朋城南街有个地下黑市,那里面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或许有阿染弟弟想要的东西,比如修炼秘技之类的。” 一听“黑市”和“想要的东西”,阿染顿时来了劲,眼睛都亮了,像黑夜里亮起的星:“真的?里面有修炼秘技卖?”他往前凑了凑,急切地问道,语气里满是渴望。 “别听她的。”赵罡立刻打断,眉头皱了起来,语气带着几分凝重,“黑市的东西十件有九件是假货,要么就是坑人的陷阱,专骗你们这种想变强的愣头青。阿染才刚发工资,要是就这么被嚯嚯了,这个月怕是得喝西北风,连饭都吃不上。”他太清楚黑市的水有多深,鱼龙混杂,骗子比假货还多,各种套路层出不穷,阿染这种初出茅庐的小子进去,不被坑得底朝天才怪。 阿染被赵罡说得有些犹豫,心里也打起了退堂鼓,觉得赵罡说得有道理,自己确实太心急了些。 可王娇娇突然拍了拍胸脯,放出豪言:“没事,阿染弟弟,姐姐这些年也攒了些钱,要是你钱不够,姐姐给你垫上……不过,”她话锋一转,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像只偷腥的猫,“以后遇到危险,你可不能丢下姐姐不管啊,得护着姐姐。” 阿染想都没想,果断点头,语气真诚:“这是自然!娇娇姐这么帮我,我怎么舍得丢下你。”他的话看似随意,却是发自肺腑——在他最狼狈、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执法队这些人接纳了他,这份情,他始终记在心里,绝不会忘。 听到这话,赵罡也没了办法,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几分妥协:“罢了罢了,想去就去看看吧,不过得跟紧我,不许乱摸乱动,更不许轻易买东西,一切听我安排,听到没有?” 他心里清楚,年轻人总有股冲劲,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不让他去看看,怕是晚上都睡不好,心里总惦记着。 与其让他以后偷偷摸摸去,没人照应着,不如这次跟着一起去,至少能照看着点,免得他吃大亏。 越野车一路朝着城区驶去,车轮碾过路面的石子,发出轻微的颠簸。 车厢里的气氛渐渐热闹起来,大家讨论着等会儿要吃什么,是吃酱烧兽肉还是烤妖兽腿,偶尔也聊起黑市的传闻,说那里有能让人瞬间变强的灵药,也有能看到未来的水晶球,说得神乎其神。 阿染坐在窗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树木,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他离变强的目标,好像又近了一步。 第14章 朋城,花田大酒店。 包厢内装潢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水墨山水画,笔触灵动,意境悠远。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檀香,混着窗外飘来的花香,让人浑身舒畅。 赵罡一行人围坐在巨大的红木圆桌前,每个人手里都捏着一份厚实的菜单,纸页边缘微微卷起,显然被翻了不少次,脸上都带着几分雀跃。 “大家想吃什么尽管点,千万别客气,只要别浪费,什么山珍海味都行。”赵罡拍了拍胸脯,朗声道,眼里带着几分豪气。这段时间大家跟着他出生入死,受了不少罪,是该好好补补身子。 闻言,众人顿时乐得合不拢嘴,看向菜单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像是饿狼盯着猎物。 “这可是你说的啊,队长,到时候别心疼钱哭鼻子。”一个队员扬了扬手里的菜单,语气里带着几分狡黠,显然已经打算给赵罡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什么叫“大出血”。 金山最是不含糊,直接朝旁边候着的服务员喊道:“服务员,先来头烤全牛,要那种烤得外焦里嫩、油光锃亮的,再随便上些你们这儿的特色菜,捡贵的来!我们队长不差钱!” 闻言,那穿着旗袍的服务员愣了愣,脸上露出几分为难,她手里的托盘捏得更紧了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们这没有整只的烤全牛,分量太大了,一桌人根本吃不完。您要不看点别的?比如我们招牌的烤牛肋排或者黑椒牛排?味道都很不错的。” 金山捂着脑袋,一脸遗憾地咂咂嘴,随即又眼前一亮,像是想到了什么绝妙主意,大声道:“那就要十只鸡,三头羊,十只鸭,十只鹅!全烤的!少一只都不行!” 听到这话,服务员的表情更显为难,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这分量对于一桌人来说实在太多了,光三只羊就够让人望而却步。 可这时赵罡朝着她使了个隐晦的眼色,示意她照办。 赵罡倒不怕花钱,他就是想看看,等会儿这些人能不能吃得下这么多,别到时候撑得走不动路,还得让人抬回去。 这时的金山偷偷朝着阿染递了个眼神,挤了挤眉毛,嘴角还勾着坏笑,两人仿佛早就密谋好了似的,要给赵罡来个下马威,让他知道队员们的真正“战斗力”。 除了苏芯只点了一份佛跳墙,轻声说想尝尝鲜,其他人点的都是清一色的大鱼大肉,什么红烧兽肉、油炸妖兽腿、酱焖排骨……恨不得把菜单上所有带肉的硬菜都点一遍。 他们心里都清楚,这种由队长请客的机会可不多,自然要好好“宰”赵罡一顿,不然都对不起自己挨的那些伤。 等到上菜时,金山人都傻了。 他盯着餐盘里那巴掌大的烤羊头,焦黑的外皮上还插着一根翠绿的大葱,看着就像个玩笑。 至于他点的鸡鸭鹅,虽数量够了,可每只都小巧玲珑,甚至还没他拳头大,油光锃亮地卧在盘子里,看着就像给孩童准备的点心,一口一个都嫌小。 赵罡见状也是哭笑不得,他原本只是想让金山吃点瘪,杀杀他的锐气,让他别总是咋咋呼呼,其中多少带了点私人恩怨,哪曾想这酒店这么懂他的心思,上的菜分量拿捏得恰到好处,简直是“杀人诛心”。 金山虽惊讶,却也反应过来这是赵罡在整他——多半是故意报当初他请赵罡吃小份鸭头的仇,这队长心眼还挺小。 他哼了一声,脖子一梗,转头又冲服务员喊道:“再来一模一样的两份!别想糊弄我!今天我非得吃够本不可!” 其他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苏可一手拿着个烤鸡腿,油汁顺着手指往下滴,另一手还不忘给苏芯夹菜,嘴里不停念叨着“这个烤得焦焦的好吃”“那个酱排骨入味”;王娇娇则小口小口地抿着红酒,殷红的液体在杯中轻轻晃动,偶尔夹一筷子青菜,眼神却时不时瞟向阿染,像是在琢磨着什么。 唯独阿染有些心不在焉,手里的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碗里的米饭,米粒都被戳得散了架。 他满脑子都是等会儿去黑市的画面——黑市到底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真的有修炼秘技卖吗?会不会遇到骗子把他的钱都骗走?各种念头在他脑海里打转,像一团乱麻,连嘴里的肉都尝不出滋味了。 “想什么呢,小阿染?菜都快凉了。”王娇娇注意到他的走神,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笑着问道,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 阿染回过神,连忙夹了一大口肉塞进嘴里,含糊道:“没、没什么,就是在想……等会儿去黑市该注意些什么,会不会有人故意找茬。” 赵罡刚好听到这话,放下筷子,筷子与碗沿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他沉声叮嘱道:“到了黑市,记住三个字——少说话,多观察。不管别人说得多好听,把东西吹得天花乱坠,也不要相信” 阿染重重点头:“知道了,队长。” 看着他这副认真的模样,赵罡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小子太渴望变强了,眼睛里都写着“我要变强”四个字,希望这次去黑市,能让他有点收获,别太失望才好。 包厢里的气氛依旧热闹,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大家脸上都泛起了红晕,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金山拍着圆滚滚的肚子,打了个响亮的饱嗝,显然是吃撑了,别说加菜,连动都懒得动一下,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赵罡结了账,一行人起身准备离开,朝着南街的方向走去。阿染跟在后面,看着逐渐沉下来的天色,天边最后一抹晚霞被墨色吞噬,心里的期待又多了几分,脚步也不由得加快了些,像有什么东西在前面召唤他。 这里离南街的地下黑市不算远,几人便决定走路过去,权当消化食儿。 还没走到一半,苏可眼尖地瞥见旁边一家衣服商场,橱窗里挂着件亮闪闪的裙子,拉着苏芯就钻了进去,嘴里嚷嚷着“换季了该添新衣服,不然出去执行任务都没面子”。 其余队员也被街道上的新奇事物勾住了脚步——有人被路边杂耍艺人的吞火表演吸引,停下来看得津津有味,还不忘拍手叫好;有人拐进了街角的小酒馆,说要再喝几杯,不醉不归;金山则一步三回头地瞅着一家按摩店的招牌,上面画着个穿着暴露的女子,最终还是没忍住,搓着手走了进去,嘴里还念叨着“放松一下不算过分,毕竟胳膊刚刚好”。 到最后,跟着阿染去黑市的就只剩下王娇娇和赵罡。一个是答应了要给阿染垫钱,说到做到;另一个则是实在放心不下,怕这愣头青被黑市里的人骗得底朝天,连裤衩都不剩。 一路上,赵罡又给阿染念叨了许多黑市的规矩,翻来覆去强调的还是“少说话”。“能闭嘴就别张嘴,言多必失。黑市里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小偷、骗子、亡命徒遍地都是,好多人眼睛毒得很,一句话说不对就可能被记恨上,到时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没必要惹那麻烦。” 阿染点头应着,看似听进去了,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可心里满是对黑市的憧憬,那些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真正记牢的没几句,只盼着赶紧到地方。 王娇娇一路上没怎么说话,只是偶尔看一眼阿染,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她的目的很简单,只要是阿染看上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哪怕是块石头,她都打算帮着拿下,就当是投资未来了。 刚到黑市入口,是一条狭窄的巷子,墙皮斑驳,还留着几处涂鸦。赵罡便在路边一个小摊上买了三个面具,摊主是个佝偻着背的老头,话也不说,收了钱就把面具递过来。“戴上,”赵罡把一个青纹豹面具递给阿染,面具上的纹路栩栩如生,獠牙仿佛闪着寒光,又给了王娇娇一个粉红猫面具,耳朵尖尖的,透着几分可爱,自己则选了个纯黑的,只露出眼睛和嘴巴,“在黑市里,能不露真容就尽量藏着,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没人喜欢跟底细清楚的人打交道。” 王娇娇对着面具上的猫耳朵比划了两下,笑着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红润的嘴唇;阿染也依言戴好,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来往的人,大多行色匆匆,脸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警惕。 一切准备妥当,三人迈步走进黑市。刚一踏入,眼前的景象就让阿染倒吸一口凉气——一条长长的街道像条巨蟒延伸向深处,两侧密密麻麻摆满了摊位,用木板、纸箱甚至破布搭着,各种稀奇古怪的武器泛着冷光,有弯曲如蛇的长刀,有带着倒刺的短斧;泛黄的旧书本堆得像小山,封面上的字迹模糊不清,不知道记载着什么秘密;还有些看不清材质的骨头、泛着奇异光泽的矿石,甚至笼子里关着的奇异小兽,发出“呜呜”的叫声…… 这些东西阿染别说见过,连听都没听过,一时间看得目瞪口呆,眼睛都不够用了,脚步也放慢了许多,恨不得长出八只眼睛来。 黑市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肩膀碰着肩膀,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争吵声此起彼伏,像一锅沸腾的粥。空气中混杂着铁锈、香料、汗味和说不清的古怪气味,有些刺鼻,却又透着一股鲜活的气息。物品多到让人眼花缭乱,阿染一边走一边看,时不时被摊位上的东西吸引,停下脚步端详半天,眼里的光亮了一次又一次,像发现了新大陆的探险家。 他心里隐隐有种预感,今晚说不定真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本梦寐以求的修炼秘技,或许就藏在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 就在他拿起一个透明玻璃球查看时,球体里仿佛有星光流转,煞是好看。可就在指尖触碰到玻璃球的瞬间,体内的火系能量忽然轻轻震颤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拨了一下琴弦,泛起一圈圈涟漪。这突如其来的异动让他心头一震,连忙放下玻璃球,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断定,这附近一定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自己的力量,那东西,绝对不简单。 阿染闭上眼睛,凝神感受那股微弱的牵引。虽不明显,像风中残烛般飘忽不定,却真实存在,而且源头就在前面不远的地方,像在跟他玩捉迷藏。 赵罡和王娇娇见他忽然停下闭眼,眉头微蹙,虽有些不解,却也没多问,只是默默跟了上去,警惕地打量着四周,防备着可能出现的意外。 走着走着,阿染在一个卖兵器的小摊前停了下来。摊上摆着各式各样的刀剑,有闪着寒光的长剑,剑鞘上镶嵌着宝石;有造型狰狞的斧头,刃口锋利无比,可他扫了一圈,没觉得有什么特别,这些东西虽看着厉害,却引不起他体内能量的丝毫波动,而那股牵引感,到这儿就断了,像被什么东西掐住了脖子。 “这些大多是仿制品,看着唬人,实则没什么用,材质都是些普通钢铁,连妖兽的皮毛都未必能划破。”赵罡凑到他耳边低声说,语气里带着几分警惕,显然对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不感冒,他更相信自己手里那把用了多年的旧刀。 阿染当然也看出来了,可他还是随手拿起一把弯刀仔细查探,刀柄上缠着防滑的布条,入手沉甸甸的,可那股感应依旧没有出现,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让他心里有些失落。 正当他纳闷之际,目光无意间扫过摊位最左侧,被一堆废铁压着的地方,瞥见一把不起眼的断刀。那刀身锈迹斑斑,坑坑洼洼,只剩下半截,看着就像块被人丢弃的废铁,毫不起眼。可就在看到它的瞬间,阿染体内的能量又动了,那断刀隐隐散发着一股忽冷忽热的气息,微弱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若不是他刚才感应到能量异动,根本不可能察觉。 这一幕自然没逃过摊主的眼睛。那摊主是个留着络腮胡的壮汉,胳膊上纹着狰狞的蝎子,见阿染盯着断刀看,当即开口道:“小哥好眼力!那破刀是我一个朋友托我代卖的,放这儿好几年了,你要是真想要,随便给个万八千就行,我也懒得跟你多磨,算帮朋友个忙。” 一听“万八千”,王娇娇顿时皱起了眉,隔着面具都能看出她的不乐意,声音也拔高了几分:“一把破刀还要这么多?你怎么不去抢?当我们是傻子吗?” 她刚想跟摊主理论,阿染却开口了,声音平静得很,听不出丝毫情绪:“一千。” 这话一出,摊主瞬间愣了,像是没听清似的,眨了眨眼,随即陷入了沉思。 这断刀是朋友当年喝酒时扔给他的,说是没用了让他随便处理,他一分钱没花,卖多少都是赚的。 心里虽有些动摇,觉得一千也不少了,可万八千的要价和一千的出价差得实在太多,他显然还不满足,总觉得能多赚点。 “不行不行,”摊主摆了摆手,头摇得像拨浪鼓,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价也太离谱了,我朋友知道了该说我坑他了,至少得五千!少一分都不卖!” 赵罡和王娇娇都有些惊讶。 没想到阿染还会砍价,只是这砍法也太狠了些——人家要万八千,他直接拦腰砍去九成,这哪是砍价,简直是要命的架势。 要知道,寻常人砍价都是一点点往下磨,最多砍一半,这么大刀阔斧的,摊主若是真同意了,那才是怪事。 见摊主不同意,阿染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早就料到一般,放下断刀,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脚步都没顿一下。 摊主也不傻,这种欲擒故纵的套路他见得多了,怎么可能主动挽留,只是撇了撇嘴,啐了一口,继续招呼其他客人,心里却暗骂这小子不识货。 直到看见阿染走远,身影快要消失在人群里,摊主的眼神里明显闪过一丝失落,嘴角也耷拉了下来。 这破刀都放在这三五年了,积了厚厚一层灰,问都没人问过,其实能卖个一千也够他喝几顿酒了,哪曾想那小子还真就这么走了,一点余地都不留。 说实话他是有些后悔的,自己说五千,那也只是一时嘴硬,想多赚点,谁会没事花五千买把破刀呢,能有人出价就不错了。 王娇娇临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那把断刀,锈迹斑斑的,实在没看出什么特别之处,不明白阿染为什么会看上它。 但阿染会主动开口砍价,说明他心里还是在意这东西的,只是不知道这断刀到底有什么门道,能让阿染动心。 阿染倒是一点不急。 他打算先去别的地方逛逛,说不定能发现更好的东西。 砍价这门技术,还是以前在福利院看破旧电视学的,里面的人就是这么砍的,虽说看着不靠谱,可他觉得刚才那一下挺有用——至少试探出了摊主的底线,五千其实就是他能接受的最低价,只是自己不想花那么多。 三人继续往前走,阿染一边走,一边悄悄留意着体内能量的动静。 他总觉得,那把断刀不简单,刚才那忽冷忽热的气息,让他体内的火系能量都有些起伏不定,像是遇到了同类,又像是遇到了天敌,二者之间仿佛有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联。 他心里暗暗打定主意,等会儿逛完了,若是没找到更好的,就回去把它买下来,大不了多花点钱。 第15章 整条街差不多逛了个遍,能让阿染真正驻足细看的,始终还是之前那把断刀。 其余摊位上的物件,他大多只是匆匆扫过便挪开视线,总觉得缺了点能让他心头一动的东西。 漫无目的地走着,他在一个摆着各式修行书籍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摊位铺着块褪色的蓝布,上面堆着几十本泛黄的线装书,封面大多磨得看不清字迹,边角卷得像晒干的荷叶。 摊主是个年近七旬的老者,头发白得像秋霜,脸上皱纹深如沟壑,正佝偻着背坐在小马扎上闭目养神,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 阿染随手拿起一本翻了翻,本没抱多少期待,可翻到第三页时,眼睛忽然亮了起来。 这本书看着平平无奇,纸页脆得像一碰就碎,可里面的内容,竟是一门专修火系能量的技巧。 算不上秘技——他心里清楚,这种地方要是能撞见真正的秘技,那才是奇事。 但书中记载的吐纳法和控火诀,却让阿染来了兴致,目光也变得格外坚定。 “一火为凡,引火入体;二火煅身,淬炼经脉;三火化精铁,凝火为锋;四火煅器,刚柔并济……”后面显然还有下文,只是不知为何,写到第四火便没了续篇,纸页也残缺不全,像是被人硬生生撕去了一半。 再往后翻一页,只剩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若无鸿鹄之志,岂敢有僭越之心!” 阿染眉头微蹙,面露疑惑。这行字来得突兀,像是写书人一时兴起的感叹,可细细品味,又仿佛藏着什么没说透的深意,让人捉摸不透。 身后的王娇娇和赵罡凑过来看了两眼,只觉得这书字迹潦草,纸页破旧不堪,怎么看都像糊弄人的玩意儿。 但见阿染看得入神,眼神发亮,倒像是真的对这书上了心。 “要买就买,不买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摊主老者忽然睁开眼,声音沙哑得像磨砂纸擦过木头,带着几分不耐烦,显然对阿染这翻来覆去的举动有些抵触。 闻言,赵罡刚准备拉着阿染离开——他才懒得跟这态度恶劣的老头费口舌,就凭这书的品相,黑市上遍地都是,大可去下一个摊挑本更整齐的。 “老爷爷,我手上这本,多少钱?”阿染却开口问道,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老者并不普通,那双浑浊的眼睛里,藏着一种看透世事的沧桑,仿佛什么都瞒不过他。 “别人来买,我都收8888,”老者慢悠悠地说,眼皮抬了抬,扫了阿染一眼,又故意撇了一眼赵罡和王娇娇,像是在说他们不懂事,“看你小子还算礼貌,888就免了,给88得了。” 听到这话,阿染笑着点了点头,当即从包里摸出一张百元大钞递了过去。 老者接过钱,捏在手里捻了捻,确认是真钞后,便重新坐回小马扎上,闭上眼睛,脸色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再没其他动作,既没找零,也没说一句话,仿佛刚才的交易从未发生。 阿染愣了愣,也没多说什么,把书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转身就想走。 王娇娇却一把拦住他,清了清嗓子,脸色沉了下来。 她实在看不下去,语气带着几分怒气:“你这老头,不是说88吗?收了一百就装聋作哑?是动不了了,还是钉在这儿了?少找十二块钱是小事,可你这作风也太不像话了!当我们好欺负不成?” 王娇娇不顾形象,对着老者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数落,声音又脆又响,像串鞭炮在人群里炸开,一时间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路人纷纷停下脚步,远远地驻足观望,交头接耳,却没人敢靠近——黑市里的纠纷,谁都知道少掺和为妙,免得引火烧身。 赵罡也有些惊讶,这王娇娇平日里虽活泼,却也算得体乖巧,此刻却活脱脱像只炸了毛的猫,泼辣得让人咋舌。 其实王娇娇根本不在乎那十二块钱,这点小钱在她眼里不值一提。 她只是看不惯这老头的做派,摆明了欺负阿染年轻,故意欺负人家阿染。 若是让这老头得逞了,以后阿染指不定要被多少这样的人糊弄,她必须得给阿染讨个公道,让这老头知道不是谁都能捏的软柿子。 那摊主被骂得一愣一愣的,张了张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上满是无奈——不就少找十二块钱嘛,这一顿臭骂下来,连他这把老骨头都快被骂散架了,辈分都从“老子”硬生生被骂成了“小子”。 他蹲在桌子底下,两只手捂着耳朵,嘴里小声念叨着:“这哪来的恶婆娘,嘴这么毒,简直比我屋里头那母老虎还凶啊…………” 王娇娇一口气骂完,喘了口气,那摊主早已缩在一旁瑟瑟发抖,头都快埋进怀里了。 趁着王娇娇换气的间隙,他急忙从摊位底下摸出一本青皮小册子,扔给阿染,嘴里连连求饶:“我这没零钱找!这本书送你了,权当抵账!快把这姑奶奶拽走吧,我怕了还不行吗!再骂下去,我这把老骨头都得散架咯!” 显然,他是真的被王娇娇的气势吓住了,连声音都带着颤音。 阿染接住那本青皮书,无奈地笑了笑,转头低声劝了劝还在气头上的王娇娇:“娇娇姐,算了,他都送我们一本书了,别跟老人家计较了,咱们还有事呢。” 这时,两侧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路人,因为怕惹祸上身,都很自觉地站在二十米开外,伸长脖子张望,像一群伸长了脖子的鹅。 听到阿染的劝说,王娇娇这才两手叉腰,狠狠瞪了那老头一眼,算是稍稍松了口气,嘴里还嘟囔着:“便宜你了!” 在赵罡的打圆场下,三人这才挤出人群,走出了被围观的地方。 看着王娇娇走远,那摊主老头这才缓缓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看着三人远去的方向,嘴里自言自语道:“老子活了几百年,哪受过这罪!现在的婆娘是真的太可怕了……”语气里明显还有些后怕,手都在微微发抖,显然是被王娇娇的泼辣劲儿吓得不轻。 刚一说完,他眼角的余光瞥见正前方站着一个长相俊逸的青年男子。 那青年嘴角噙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眼神像钩子似的,直勾勾地盯着王娇娇的背影,显然在盘算着什么龌龊心思。 不用想,这小子必然是对刚才那泼辣的姑娘起了心思。 果不其然,那俊逸青年脸上堆着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心里打着算盘:“这么霸道的姑娘,就得有个身强体壮又霸道的男人才能驯服。看她刚才护着那小子的样子,倒是挺带劲……驯服起来肯定更有意思。” 想着,他不禁挺了挺胸膛,得意地打量了自己一眼——那身强体壮、又霸道的,自然只有他。 刚才王娇娇发怒时,白色旗袍下勾勒出的纤细曲线,露在开衩处的白皙小腿,都让他看得心头火热,忍不住浮想联翩,眼神里多了几分贪婪。 想到这,他打定主意,这女人,他要定了。 摊主老头看着他的一举一动,无奈地摇了摇头,惋惜道:“本是个好苗子,可惜心思不正,尽想些歪门邪念。要真栽了跟头,废了还挺可惜。只是,不让你吃点苦头,又怎能明白什么叫天外有天,怎能成长为一世惊才?” 话音落下,他的身体忽然化作一阵白烟,袅袅升起,像被风吹散似的,消散在空气中。 连同他那铺着蓝布的小摊,以及上面的几十本书,也一并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只留下原地一块光秃秃的地面,与周围的热闹格格不入,透着几分诡异。 当阿染三人再次经过之前停留的那处兵器摊时,阿染下意识放慢了脚步,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摊位角落——他想看看那摊主到底是什么反应。 按他的猜测,要是这摊主真识货,知道断刀的价值,刚才自己转身离开时,必然不会轻易放手;可要是他只当那是块废铁,此刻见自己回来,多半会挽留。 摊主果然看见了他们,只是他眼神闪烁了一下,抿着嘴没说话,手不自觉地摩挲着摊位上的一把弯刀,像是在纠结什么。 大概是既想多赚点钱,又拉不下脸主动开口,那股子爱财的倔劲又上来了。 走在阿染身后的王娇娇却忽然停下脚步,看着那把断刀,语气干脆:“五千是吧?这刀我要了。” 她正准备掏钱,那络腮胡摊主却像是吃定了她似的,忽然改口,脸上还洋溢着得意的笑,像是捡了个大便宜:“不行,现在得一万五。” 闻言,阿染和赵罡同时停下脚步,对视一眼,才明白王娇娇是想帮阿染买下那断刀,心里都有些意外。 王娇娇本就因为刚才买书的事憋着气,此刻听到摊主坐地起价,心头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声音都拔高了八度,像只炸毛的狮子:“你耍我玩呢?刚才还说五千,转头就翻三倍?当我好欺负是不是!真当老娘脾气好吗?” 紧接着,她对着摊主又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臭骂,从他祖宗十八代到家里小辈,连带着他这破摊位、摊上的破兵器都数落了一遍,骂得是酣畅淋漓,唾沫星子横飞,听得周围人都暗暗咋舌。 之前那群看热闹的人,不知何时又围了过来,依旧默契地站在二十米开外,交头接耳地小声议论,眼神里满是看好戏的兴奋,像一群等着看戏的麻雀。 那个俊逸青年也凑了过来,刚好听见身边人嘀咕,说这摊主坐地起价,故意为难那个穿旗袍的姑娘。 他顿时心头一震,看向王娇娇的背影时,莫名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 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确认了一下——这身段,这穿着,确实有些熟悉。 可他印象中那个相似的人,向来是温文尔雅,说话轻声细语,从不曾像这样爆粗口,甚至连大声说话都少有。 “应该不是同一个人吧……”他暗自嘀咕,心里却有些拿不准。 可当听到摊主还在那里恬不知耻地嚷嚷:“一万五,爱买不买,不买赶紧走,别耽误我做生意!少一分都不行!”时,俊逸青年顿时怒从心头起,攥紧了拳头,指节捏得发白,二话不说就冲了过去。 “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这么欺负人!”他心里憋着一股劲,觉得这是个英雄救美的好机会,“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家姑娘家吗?我要是不出手,还算个男人?” 他几步冲到摊位前,一把拎起摊主的衣领,将人拽得离地半尺,抡起拳头就打了下去,“嘭嘭”两声闷响,结结实实地砸在摊主脸上,力道又快又狠。 “让你欺负人!让你坐地起价!让你狂!让你傲!”他一边打,一边念叨着,像是在给自己鼓劲,拳头像雨点似的落在摊主脸上,下手毫不留情。 摊主被这突如其来的拳头打懵了,第一拳就被打得眼冒金星,鼻血瞬间涌了出来,糊了一脸,甚至都忘了求饶。 不过片刻功夫,他的脸就被打得红里透紫,紫里透着青,肿得像个发面馒头,连亲妈来了都认不出。 打了十几拳,俊逸青年才觉得手有些酸,甩了甩拳头,一脸解气地收了手,将摊主像扔垃圾似的扔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他拍了拍手,拍掉手上的灰尘,转头看向那个穿着白色旗袍的女子,脸上带着得意的笑,想等着对方投来感激的目光,最好再对他以身相许。 可当对上王娇娇转过来的眼神后,他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恐怖,瞳孔骤然收缩,神情都为之一振,嘴角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甚至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 对于这人的贸然出手,王娇娇显然也有些惊讶,她皱着眉,冷冷地看着对方,眼神里没有丝毫感激,反而带着几分警惕和审视,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阿染和赵罡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看着文质彬彬的青年,下手竟然这么狠,说打就打,一点不含糊。 周围的人也被这变故惊呆了,议论声戛然而止,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有人认出了那俊逸青年腰间的玉佩——那是城里某个大家族的标志,脸色微变,悄悄往后退了退,生怕被波及——这青年的背景显然不简单,根本没人敢上前插手,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只能眼睁睁看着。 赵罡眉头紧锁,拉了拉阿染的胳膊,压低声音沉声道:“情况不对,这小子来头不小。” 阿染点点头,目光在那俊逸青年和王娇娇之间转了一圈,又看了看地上哀嚎的摊主,心里忽然觉得,这黑市的水,比他想象的还要深得多。 第16章 次日清晨,太阳尚未升起,阿染跟着众人回到执法队驻扎点时,脸上依旧带着喜色。这次黑市之行,于他而言算得上是满载而归。 想起昨晚那场意外冲突,他现在还有些许恍惚,好在最后有惊无险。 不仅没花一分钱就拿到了那把断刀——那俊逸青年瞧见王娇娇后,不知为何竟狼狈逃窜,慌乱中掉落了些东西,而被打得晕头转向的摊主只顾着哀嚎,哪还敢要钱,阿染便不花一分钱就得了断刀——还意外得了件宝贝。 阿染低头把玩着无名指上那枚黑色戒指,戒指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花纹,看着平平无奇,实则是个能储物的空间戒指。这便是昨晚那俊逸青年逃跑时掉落的,被眼尖的王娇娇捡到,转手就塞给了他。 此刻他心里正美滋滋地盘算着,有了这空间戒指,以后执行任务带装备、放杂物都方便多了,再也不用背着沉甸甸的背包,累得肩膀生疼。 执法队大楼门前,队员们基本到齐了。一个个脸上带着宿醉未醒的疲惫,其中几个脸色红扑扑的,站着都有些晃悠,不用问也知道,昨晚定是喝了不少。 不过最吸睛的,还是金山脸上那道清晰的泛红巴掌印,像块拙劣的胭脂,醒目得很。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准是他又在哪犯了浑,被人结结实实地扇了一巴掌。 赵罡背着手,慢悠悠地踱到金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两眼,嘴角明摆着憋着笑,却故意板起脸,一本正经的模样。 一想到金山这副狼狈相,他心里竟莫名觉得舒坦,像是大热天里灌了口冰镇酸梅汤,透心凉。 “啧……啧,”赵罡摇着头,一脸嫌弃地转过身,“丢人呐!就你这出息,出去可别说是我们执法队的人,我可丢不起这人。” 这话一出,旁边的队员们顿时乐得前仰后合,苏可更是笑得直不起腰,指着金山打趣道:“山哥,你这是在哪招惹小媳妇了?被人扇得这么匀称,看这力道,对方怕是个练家子吧?” 金山没接话,只是尴尬地摸了摸脸上的手印,脑海里瞬间回想起昨晚的英勇事迹。 他从按摩店出来时,撞见两个壮汉正欺负一个小贩,一时热血上头就冲了上去,结果忙没帮上,自己还被其中一个壮汉狠狠甩了一巴掌,当时就打得他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响。这事说出来实在太丢人,要是让这帮家伙知道自己是被个大男人打的,指不定要被笑话到明年。 被误会成被女人打,总比被男人打好,至少不算太窝囊。他心里暗暗嘀咕,也没再多解释,只是红着脸别过头,假装没听见众人的调侃,耳根却悄悄红透了。 就在这时,洛特从大楼里走了出来,脸色严肃得像块万年寒冰,手里捏着一份文件,纸张边缘都被他攥得有些发皱。 看到门前聚集的众人,他沉声开口:“总部新下发了个艰巨的任务。考虑到朋城执法队目前就剩下你们这一队,所以你们现在唯一的任务,就是给我选出六个代理队长。” 一听这话,众人纷纷下意识地瞥向身边的人,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和掂量。 要选六个代理队长,队里除了赵罡,刚好剩下十五人。从十五人里挑六个,乍一听似乎不算难事。 洛特轻咳了两声,语气稍缓了些,补充道:“上次执行任务,你们表现都很出色。但考虑到有个别是新加入的,”说话时,他的目光时不时往阿染身上瞟,那意思再明显不过——说的就是他,“未来半个月,我会请总部派人过来对你们进行特训。有不想竞选代理队长的,可以不参加;想参加的,回头跟你们赵队长说一声。” 话音刚落,金山就按捺不住了,往前凑了半步,急乎乎地开口问:“老大,当上代理队长了,工资能涨多少?有没有额外补贴?” 洛特闻言顿了顿,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随即转身就往楼里走,懒得跟他多费口舌。 他本来被这不着调的问题惹得想发火,可瞥见金山脸上那道清晰的红手印时,心头的火气瞬间消散了大半,只剩下几分哭笑不得。 直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洛特才捂着嘴,低低地笑出了声。那模样,跟刚才在楼下时那副威严模样比起来,简直判若两人,像个偷吃到糖的孩子。 洛特走后,赵罡走上前,对着金山的后脑勺轻轻拍了一下,数落道:“你这家伙,要我说你什么好?脑子里除了钱,就不能想点实际的?代理队长意味着多大的责任,你知道吗?” 闻言,金山尴尬地挠了挠头,小声嘟囔:“钱……难道不实际吗?没钱怎么买好酒,怎么娶乖婆娘?” 赵罡被他噎得没话说,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转身面向众人。 等队员们的笑声渐渐平息,赵罡清了清嗓子,神色变得郑重起来:“跟大家透个底,朋城执法队要扩编了。从之前的三个分队,扩编到八支,每支分队的人员也会调整到二十人左右。其实,七名代理队长总部已经有了初步人选,但在洛特老大据理力争之下,硬是把六个名额给咱们队留了下来。接下来,不想参与竞选代理队长的,出列。” 话音落下,苏芯第一个向前迈了一步,身姿笔挺,神色依旧淡漠。她的实力大家有目共睹,沉稳冷静,执行力强,只是性子太过寡言,不爱与人交流。 她会退出,赵罡没感到意外。 阿染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攥了攥衣角,心里反复掂量着。 代理队长的担子太重,无论是作战经验还是资历,他都远远不及队里的老队员,与其占着位置难堪,不如踏踏实实先提升自己。 最终,他还是跟着向前踏出一步。 对于阿染的退出,赵罡明显有些惊讶,眉头微挑,但也没有多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考量,他尊重队员的选择。 这时,王娇娇笑眯眯地走过来,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小阿染,等姐姐当上队长了,你可得来我手下,给我当个得力助手,保护我哦?”她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语气半开玩笑半认真。 阿染没有立刻回答,低头想了想,然后转过身,挺起胸膛,认真地说:“娇娇姐要是需要,我随时都在。” 听到这个答复,王娇娇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眼里的光更亮了些,像落满了星星。 一切安排妥当,阿染因为没有参加代理队长的竞选,暂时被安排去城西林子里巡逻,同行的恰好是苏芯。 苏芯自始至终都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稳稳地握着方向盘,目视前方,仿佛身边的阿染只是一团空气。 这让阿染有些坐立难安,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想搭句话,又怕碰一鼻子灰。 阿染坐在副驾驶,目光忍不住时不时往苏芯那边瞟。 她侧脸线条利落,下颌线清晰,神情淡漠得像结了冰,那双眼睛里没什么情绪,看得他后背莫名有些发凉,总觉得自己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浑身不自在。 当然,他这点小动作,苏芯早就看在眼里。 只听她忽地轻笑一声,那笑声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调侃:“想说什么就说,别憋着。你要是再这么偷偷摸摸地瞄,我可不敢保证,你会不会被我踢下车。” 在她眼里,阿染这探头探脑的模样确实有些猥琐。 虽然她知道阿染性子纯良,跟那些心思不正的人不一样,但知人知面不知心,她向来习惯了防备,说话自然也就狠了些。 一听这话,阿染吓得赶紧收回目光,脸都白了几分,连忙解释:“没、没什么。就是想谢谢苏芯姐,上次在任务里救了我,一直没找到机会说。”说完,他立刻把眼睛转向窗外,盯着飞速倒退的树影,大气都不敢喘,更不敢再乱看。 苏芯面色平静,神色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对她来说,这种事就像家常便饭——大家都是队友,互相搭救本就是应该的。 队里其他队友,她也救过,而且还不止一两次,实在没什么值得她有太多情绪。 听到这个简洁的回答,阿染悬着的心渐渐放下,却也不敢再说话,车厢里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有车轮碾过地面的沙沙声。 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风景,他不由得想起了赵罡昨晚在黑市外跟他说的话。 赵罡当时拍着他的肩膀,语气沉重地说:“这世道,有些人天生就比别人高一头,从娘胎里就带着金汤匙。若不想被人踩在脚下,被时代遗弃,那就只能拼命修炼,往死里练,直到成为一个让所有人都忌惮的存在。到那时候,即便你说的是错的,别人也得掂量着听你的。” 当时他还有些似懂非懂,可此刻静下心来细想,才慢慢品出些滋味。 他一出生,或许就只是别人眼中的一件玩物,或者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物品——想要的时候捡起来逗弄两下,不想要了就随手扔掉,连一丝留恋都不会有。 就像他之前在应隆市偶然看到的那样,那些跟他同龄的孩子,被那些权贵像牲口一样圈养着,等到了年纪,就被无情地抽干体内的血,摘走身上有用的器官,最后就像倒垃圾一样,被随意丢弃在乱葬岗,连块像样的墓碑都没有。 他自己当初要是没从那个地方逃出来,或许也会成为其中一具器官缺失的尸体,连名字都不会留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有些迷茫,这世间为何如此残酷?可迷茫归迷茫,他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坦然面对这个事实——弱肉强食,本就是这世道的生存法则,从古至今,从未变过。 实力,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 但他绝不会轻易放弃,哪怕像蜗牛一样爬得慢,也要一点点往上爬,总有一天,他要站到足够高的地方,保护自己想保护的人,再也不用任人宰割,任人欺凌。 苏芯见阿染靠在窗边,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眉头微微蹙了蹙,心里有些疑惑——这小子平时看着挺机灵,眼睛里总闪着光,怎么这会儿蔫蔫的,像只被雨淋湿的小狗? 正当她稍稍分神之际,前方的密林里突然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紧接着,一头体型巨大的生物猛地窜了出来,死死地挡住了去路。 苏芯反应极快,一脚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尖叫,车子猛地停下,惯性让阿染的身体狠狠往前冲了一下,又被安全带死死地拉了回来,勒得他胸口生疼。 阿染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瞬间拉回现实,定睛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心脏差点跳出嗓子眼。 那是一头足有两米多高的野猪妖兽,浑身覆盖着黑亮的鬃毛,硬得像一根根竖起的钢针,闪烁着冷光。 嘴里露出的两根獠牙,足有半米多长,弯曲如钩,闪着慑人的寒光。 最吓人的是它那双腥红的眼珠,大得像拳头,死死地盯着他们,透着一股嗜血的凶戾,仿佛下一秒就要扑上来,将他们撕成碎片,看着格外渗人。 见状,苏芯脸色微变,顿感不妙,下意识就挂了倒挡,准备倒车远离这头凶兽。 可就在这时,身后方的林间也传来一阵响动,又窜出来一头一模一样的野猪妖兽,堵住了他们的退路,猩红的眼睛同样死死地盯着他们的车,嘴里发出“呼哧呼哧”的粗气,像是在挑衅。 前后夹击。 阿染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握紧了身边的配刀,手心微微出汗。 他知道,这场恶战,怕是躲不掉了。 第17章 见前后去路都被这两头巨型野猪堵住,苏芯脸上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表情,甚至能看出,她压根没把这俩货放在眼里。 要知道,这种体型的妖兽她杀得不计其数。 即便这俩是E级妖兽,她也没放在心上——普通妖兽尚且不惧,E级妖兽不过是体型稍大些、力量更强些罢了,本质上没什么两样。 阿染缓缓解开安全带,双手紧紧握住长刀,目光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妖兽,不敢有丝毫松懈。 然而,苏芯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转头看向阿染,语气平静得像一潭死水:“两头,没什么问题吧?” 阿染对上她那双清冷的眸子,心头莫名一紧,仿佛被寒冰刺了一下,连忙收回目光,点头道:“应……应该可以。” 说完,他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提着长刀下了车。 他先看了看正前方那头野猪妖兽,又扫了一眼后方那头,两头都是E级。 从它们身上那深浅不一的疤痕来看,这种野猪妖兽必然皮糙肉厚,普通攻击手段怕是很难在短时间内解决。 他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快速解决的法子,车里的苏芯则透过车窗静静地看着,脸上没什么异色,仿佛只是在观察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演练,连眼皮都没多眨一下。 霎时,阿染将长刀一横,红色的刀身上陡然迸发出一股灼热的气浪。 那白色的火焰被阳光一照,几乎看不真切,可那股热浪却丝毫没有减弱,反而越来越强烈,连空气都被烤得扭曲起来,周遭的草木都微微发蔫。 那头野猪妖兽的鼻腔里顿时喷出两道白气,发出一声震耳的咆哮,似乎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下一秒,它张开血盆大口,四蹄翻飞,朝着阿染横冲直撞而来,沉重的身躯踏在地上,连大地都在微微震颤,碎石被碾得咯吱作响。 阿染不躲不闪,双手紧握刀柄,手臂上青筋微露,眼神死死锁定着冲来的妖兽。 直到野猪妖兽离他不足半米时,他眼神忽地一冷,如淬了冰般,身体微微一侧,如同鬼魅般避开,顺势挥刀从下往上一撩。 “噗嗤——” 野猪妖兽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脖颈处顿时像喷泉般喷出大量鲜血,染红了身前的土地。 不过眨眼间,它庞大的身躯便四肢一软,“轰隆”一声倒在地上,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温热的血还在汩汩地往外冒。 就在这时,车后方那头野猪妖兽见同伴倒下,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竟从车右侧绕了过来,直奔阿染而去。 它的速度丝毫不慢,眼里满是赤红的愤怒,尖锐的獠牙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显然是想将眼前这人类撕碎泄愤。 阿染嘴角轻轻一扬,眼中闪过一丝锐芒。 在野猪妖兽快要撞到他的瞬间,他身体猛地一倾,如同鬼魅般避开,同时挥起长刀,带着灼热的气浪狠狠劈下。 “咔嚓!” 猪头应声落地,滚出老远,滚烫的鲜血溅在旁边的草丛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冒出阵阵白烟。 刀身因附着着火焰,竟没沾染一滴血,依旧光洁如新,仿佛刚从炉子里锻造出来一般,还带着灼人的温度。 “走。”阿染还来不及去拔妖兽身上的獠牙,车里的苏芯便探出头,语气急促地说道,眼神里终于有了一丝波动。 阿染来不及多想,快步上车。 刚一坐定,苏芯便立刻启动车子,一个漂亮的漂移倒车后,猛地将油门踩到底,越野车如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轮胎卷起阵阵尘土。 阿染心里满是不解——E级妖兽的獠牙可是能换成就点的,刚才那两头就是2点,就这么走了,实在有些不甘。 但看着苏芯专注而凝重的侧脸,他隐约觉得,恐怕有什么天大的事要发生了,否则以苏芯的性子,绝不会如此仓促。 这时,苏芯一只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对讲机,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队长,城西发现两头E级野猪妖兽,……看这动静,像是兽潮的前兆!”说完,她的眉头紧紧蹙起,脸上明显带着凝重,连声音都比平时沉了几分。 “兽潮?”阿染心里咯噔一下,像被重锤砸了似的,瞬间明白了苏芯的急切。 兽潮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在新闻上看到过,历史上每一次兽潮出现,基本都会有一座城市被妖兽攻陷,化为废墟。 而兽潮的规模更是超乎想象,数万甚至数十万头妖兽如潮水般涌来,想要席卷一座城市,简直轻而易举,人类的防线在它们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 对讲机那头的赵罡在得知消息后,又反复确认了一遍,语气也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凝重:“我知道了,你们快回来!我这就去报告洛特老大!” 执法队驻扎点很快响起了震天撼地的警报声,尖锐得刺人耳膜,紧接着,整个朋城都回荡起同样刺耳的声音。霎时间,朋城人心惶惶——所有人都知道这警报声意味着什么。 那是灾难,是灭顶的灾难。 街道上瞬间乱作一团,有人疯了似的驾车往城外逃,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有人哭喊着找寻亲人,声音里满是绝望;更多人则慌慌张张地收拾财物,背着大包小包往防空洞的方向跑。许多人因焦急而引发车祸,道路很快被堵得水泄不通,骂声、哭声、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原本井然有序的城市,眨眼间就乱成了一锅粥,仿佛末日降临。 洛特在得知消息后,虽有些意外,却没丝毫慌乱,当即决定亲自去查看情况,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等阿染和苏芯回到执法队驻扎点,苏芯立刻将城西那段的行车记录仪视频调出来,拿给赵罡看。 赵罡看完后,脸色凝重如铁,沉声道:“真是兽潮!” 听到这话,阿染心底也瞬间一沉,像坠了块铅。 若是真的兽潮,那朋城极有可能从地图上被彻底抹去。妖兽所过之处,寸草不生,再无人类居住的可能。 届时,不知会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血流成河怕是都不足以形容那惨烈的景象。 洛特从外面回来时,也是一脸凝重。 他断定,以他们现在的实力,面对这次兽潮,根本就是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连拖延时间都难。 要么请求支援,要么撤退。 可朋城沦陷恐怕在所难免——如此大规模的兽潮,所需的支援绝非小数目,就算调派数以万计的武者过来,或许也只能抵挡一时,最终还是难逃沦陷的命运。 他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赶紧将朋城的普通百姓安置到后方,能多救一个是一个。 执法队的职责就是保护百姓安危,他们不能退,也退不起。 好在兽潮目前还只是初始阶段,他们还有机会。洛特一边加急向总部求援,一边安排赵罡带领所有有一战之力的队员,去阻止妖兽集结,争取更多的转移时间。 现在妖兽集结的规模才上万头,若是再放任下去,兽潮必然会越聚越多。 到时候,数万、数十万头妖兽同时冲向朋城,那朋城就只能沦为下一片废墟,连骨头渣都剩不下。 赵罡等人很快整装待发,带走了武器库里所有能用的装备,从长刀到枪械,甚至连几颗手雷都带上了。 没有战斗力的后勤人员则全部撤离,往后方的安全区转移。这一次,他们没有任何后勤保障,出发前,赵罡特意叮嘱所有人:“务必小心,尽量别受伤,我们没有多余的人手照顾伤员,谁也不能掉队!” 在大是大非面前,队员们没有一个选择退缩,反而个个眼神坚定,主动请缨参战,此刻都挺直了腰杆。 这一幕,让阿染心里倍感欣慰,眼眶微微发热。 或许,这就是执法队存在的真正意义吧——在危难之际,用血肉之躯为百姓撑起一片天,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阿染握紧了手中的长刀,刀身的温度仿佛传到了心里,看着队友们一张张凝重却决绝的脸,深吸一口气。 这一战过后,不知道还有多少人能继续像往常那样谈笑风生。或许,昨夜那场带着酒气的聚会,便是他跟众人最后的离别。 重装越野车里,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连呼吸都觉得沉重。 还是金山率先打破沉默,干笑两声说:“其实,我脸上这巴掌,是昨晚跟两个混混理论时挨的,真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闻言,赵罡嗤笑一声,斜了他一眼:“亏你还身经百战,千八百斤的妖兽都能徒手撕了,两个小混混,还能把你给打了?骗谁呢。” 他当然不信金山这套说辞——这家伙的身手,对付两个混混还不是手到擒来,怕是又在哪犯了浑被收拾了。 听到这,车里众人纷纷笑出了声,气氛松动了些,像被捅破的窗户纸,透进一丝微弱的光。 一个高个队员凑到金山耳边,挤眉弄眼地小声问:“山哥,老实交代,是不是想对人家小姑娘动手动脚,吃人家豆腐才被扇的?”他脸上堆着促狭的坏笑。 金山一把将他推开,气呼呼地瞪着眼:“吃什么豆腐!我真是被两个混混给打的,那俩家伙下手忒黑,专挑脸打!” 闻言,众人笑得更欢了,连赵罡嘴角都忍不住勾起一丝弧度,眼里的沉重淡了些许。 经这么一闹,沉重的气氛稍稍缓和了不少。 有人开始唠起家常,说家里的老母亲还在等他回去过年,炖了他最爱吃的红烧肉;有人叹着气说自己还没娶媳妇,要是就这么没了,都对不起列祖列宗,连个传宗接代的都没有;还有人半开玩笑地说,自己贷款买的车才开了两个月,要是这次壮烈牺牲,贷款倒也不用还了,也算解脱。 一时间,车里又响起笑声,但那笑声里,明显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像针一样扎在每个人心上,笑着笑着,声音就低了下去。 最后,不知是谁打趣道:“真羡慕咱们小阿染,跟咱们队那三大美人坐一车。这本来是鲜花插在……咳,结果来了个不喜欢花的,愣是……哎。” 这话一出,又引来一阵哄笑。有人跟着感叹:“说起来,苏可其实蛮好看的,就是那脾气太爆了。上次我不小心碰了她一下,她反手就给我一拳,打得我眼眶青了好几天,那叫一个惨不忍睹,现在想想还疼呢。” 立刻有人接话调侃:“你该不会是碰到什么不该碰的地方了吧?不然苏可哪能下那么重的手!” 笑声从前车传到后车。后车坐着的正是阿染、苏可、王娇娇和苏芯。要是那话让苏可听见,以她的性子,高低得冲下去跟他们理论一番,或是用拳头教教他们怎么好好说话,保管让他们哭爹喊娘。 她们这车里就四人,听着前车传来的笑声,苏可和王娇娇脸上明显带着担忧,眉头都没松开过,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 唯独苏芯,始终面无波澜,眼神沉静得像一潭深水,看不出丝毫畏惧,仿佛天塌下来都与她无关。 阿染靠在窗边,看着路边飞速倒退的树木和房屋,一时竟也陷入了沉思。 他想起了应隆市的惨状,想起了那些无辜的孩子。 他们都知道,这次任务九死一生,甚至可能没人能活着回去。心中虽忐忑,但每个人握着武器的手,都没有丝毫松懈,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掌心沁出了汗。 “再往前开两公里,就只能步行了。车子动静太大会引起妖兽注意。当然,改用步行,大家也将面临更大的压力和危险。你们……怕吗?”这时,对讲机里传来赵罡的声音,最后的语气明显比以往柔和了许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像压了块石头。 苏可拿起对讲机,沉默了片刻,忽然冷笑一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自嘲:“怕,当然怕了,这辈子没这么怕过。我要是能活着回去,队长,我想……申请退出执法队,找个没人的地方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 闻言,赵罡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不舍,有无奈,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要是能活着回去的话,我……我们一起退休,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远离这些打打杀杀。”他知道此行的凶险,也早就对苏可动了心,只是一直没敢鼓起勇气说出口,此刻却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将藏在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苏可淡淡一笑,笑声里带着几分释然,也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哈哈,其实……我早已心有所属。” 说完,她将对讲机紧紧攥在手里,目光望向窗外,不再说话,侧脸在光影中显得有些落寞。 听到苏可这话,对讲机那头的赵罡明显顿了一下,像是被人泼了盆冷水,眼里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失落,车厢里的笑声也戛然而止,气氛再次沉了下去。 等到了下车的地方,大家都忍不住低声议论,猜测苏可心有所属的人究竟是谁,气氛又添了几分微妙,却没人敢大声说出来。 “好了,都打起精神来。”赵罡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涩意,扬声道,“大家务必小心。要是能活着回去,我请大家好好大吃一顿,不醉不休!” 众人拿上武器,个个眼神一凛,士气重新高涨起来,纷纷应道:“好!到时候可得给队长好好‘上一课’,让你知道什么叫海量,不把你灌趴下不算完!” “哈哈哈!” 短暂的笑声过后,众人小心翼翼地朝着密林深处走去。 每个人都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使用枪械的身上挂满了几十斤弹药还有备用枪支,妥妥的一个行动军火库,就连阿染腰间都别了两把手枪,两百发子弹都是清一色的***,专门对付妖兽而定制的。 众人脚步放得很轻,像猫一样,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连呼吸都刻意放缓了些,生怕惊动了什么。 林间不时就会响起一阵兽吼虎鸣之声,或远或近,像在示威,让众人不敢有丝毫懈怠,神经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随时准备战斗。 第18章 兽吼声愈发迫近,像一张无形的网,正一点点收紧,勒得人胸口发闷,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他们此行的目标,便是寻得那头搅动风云的兽王。 兽王等级不算高,却聪慧得近乎成精,正是它凭借着某种神秘的号召力,将四散的妖兽凝聚成潮,才有了这场席卷朋城的危机。 历史上并非没有过击杀兽王、令兽潮溃散的先例,只是那次行动的代价太过惨重——人们抱着与兽王同归于尽的决心冲锋,最终无一生还,只留下一段浸透鲜血的惨烈传说。 赵罡虽已抱定必死之心,可今时不同往日。 他们携带了最新式的狙击装备,完全可以在百米之外锁定兽王,一击毙命后迅速撤离。 只要兽王一死,失去指挥的兽潮自会如一盘散沙般瓦解,朋城的危机也将迎刃而解。 随着距离不断拉近,空气中弥漫的腥臊气越来越浓,混杂着泥土与血腥的味道,刺得人鼻腔发痒。 众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连指尖都在微微发颤,握着武器的手沁出了冷汗。 要知道,他们即将面对的是成千上万头妖兽,那密密麻麻的兽群,光是在热成像仪上看到的红点,就足以让人头皮发麻。 以目前的武器装备,抵御一时尚可,可若妖兽数量多到像潮水般涌来,他们或许会像先前围剿大型兽巢时那般,耗尽力气,最后沦为妖兽腹中的口粮。 行动依旧沿用老策略,苏可、苏芯负责寻找制高点架设***,提供火力掩护,若是时机成熟,关键时刻击杀兽王的担子便落在了她们姐妹身上。 赵罡则带领其余队员在侧隐蔽。 此次参与击杀兽王的共有两个分队,一队是赵罡这群老队员,另一队由洛特临时抽调人手组成,负责从另一侧吸引火力,为他们创造机会。 赵罡这队没有贸然行动,而是借着茂密的灌木丛和巨大的岩石隐蔽起来,像蛰伏的猎豹,连呼吸都压到了最低,静静等待时机。 他们在等洛特那边打响第一枪,将大部分妖兽的注意力吸引过去,再趁机摸向兽王的藏身之处。 赵罡看了看手腕上的军用手表,指针在寂静中滴答作响,每一声都像敲在心上,他心中估算着:“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左后方约一公里处传来一声巨响,“轰”的一声,震得地面都在发颤,爆炸的余波裹挟着泥沙扑面而来,呛得人忍不住咳嗽。 赵罡眼前一亮,压低声音道:“洛特老大那边动手了!” 他推测,这定是洛特带人与那边的妖**上了火。接下来,只需等正前方的妖兽被分散一部分过去,他们便可趁虚而入。 赵罡拿出一个特制的通讯器,屏幕上显示着方圆一公里的热成像画面。 乍一看,整片区域红得刺眼,那是无数妖兽聚集在一起的热量反应,像一片翻滚的血海。 正前方三四百米处,密密麻麻聚集了约莫三四千头妖兽,从热成像的体型判断,以E级居多,普通妖兽则像散兵游勇般散落各处,更关键的是,其中还夹杂着十几头体型更大、热量更旺盛的F级妖兽,显然是兽王的贴身护卫,个个都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目前来看,兽王就在这些妖兽的中心,被层层叠叠的兽群护得严严实实,像被包裹在坚不可摧的堡垒中。 单是围绕在它身边的护卫妖兽就有四五百头,个个眼神凶戾,獠牙外露,想要突破这层防御击杀兽王,绝非易事。 兽群中心,一头身高一米多、形似麒麟的生物猛地睁开双眼,尖耳微微颤动,像是捕捉到了远方的异动。 它的瞳孔呈清澈的浅蓝色,仿佛蕴藏着一片深不见底的湖泊;浑身覆盖着青铜色的鳞甲,在林间斑驳的光影下泛着冷冽的光,每一片鳞甲都像是精心锻造的盾牌;头上长着六个弯曲的犄角,错落有致,闪着幽光;口中布满细密的尖牙,闪着寒光。 它的体型虽不算庞大,周身却散发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王者威严,连周围的F级妖兽都对它俯首帖耳,不敢有丝毫僭越。 听到不远处传来的爆炸声,它只是低低地吼了一声,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仿佛能直接钻进灵魂深处。 下一秒,周围护卫的妖兽便像接收到了命令般,分走大半,潮水般朝着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涌去探查情况。 随后,它平静地趴下,红色的尾巴轻轻甩动着,像是在驱赶蚊虫,鼻腔中喷出两股白色的热气,显得从容不迫,仿佛一切尽在它的掌控之中。 赵罡见已有上千头妖兽被引走,兽群的防御出现了一道明显的缺口,当即低喝一声:“都打起精神,准备行动!” 队员们立刻握紧手中的武器,眼神变得锐利如刀,身体紧绷如弦,随时准备冲出去。 可他话音刚落,不远处突然响起一阵惨烈的兽吼和厮杀声,与洛特那边的爆炸声遥相呼应,像一盆冷水浇灭了他们刚燃起的势头,打乱了他们的节奏。 埋伏在参天古树上的苏可透过***的瞄准镜望去,瞳孔猛地一缩——只见护卫兽王的那群妖兽中,不知何时闯进来一头周身覆盖着黑红色条纹的巨型妖兽。 那妖兽体型高达四五米,模样酷似老虎,却比寻常老虎凶悍百倍,额头上的“王”字纹路像是用血勾勒而成,正在兽群中大杀四方。 E级妖兽在它面前不堪一击,被它一爪子就拍飞出去,撞在树干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让人牙酸。一声声凄厉的兽吼响彻云霄,原本还算有序的兽群顿时乱作一团,像被搅翻的蚁穴。 “那巨虎身上有个人!”苏可看清那巨虎背上的景象时,忍不住低呼出声,脸上满是震惊,连呼吸都漏了半拍。 透过瞄准镜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黑红条纹的巨虎背上,竟坐着一名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 他身姿挺拔,嘴角噙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仿佛眼前的血腥厮杀不过是场游戏,正指挥着坐下的巨虎:“小米,拍死这些烦人的小虫,这头兽王,今天我要定了。” 不远处的赵罡听到苏可的话,也是一脸茫然——他在执法队待了这么多年,队里的人闭着眼睛都能认全,从未听说过有谁以巨虎为坐骑,这人是谁?是敌是友? 但眼下显然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刻。 不管对方是什么来历,至少此刻,他正在帮他们斩杀护卫兽王的妖兽,目标似乎与他们一致。 “不管他是谁,动手!”赵罡当机立断,挥了挥手,“苏可、苏芯负责掩护,其余人跟我冲,目标兽王!” 说完,他率先从岩石后跃出,手中的激光枪功率开到最大,一道炽烈的光束射去,瞬间就把几头挡路的普通妖兽轰成了渣渣,腥臭的血肉溅了一地。 队员们紧随其后,像一把锋利的尖刀,朝着兽群中心的兽王猛冲过去。 妖兽虽然被调走了大半,可护卫兽王的妖兽还是有上千头,像一堵厚实的墙挡在面前。 若不能快速解决,等到其他地方的妖兽赶来支援,他们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境地,到时候插翅难飞。 好在那头巨虎分散了大部分妖兽的注意力,他们的压力相对小些,冲锋的路上虽有阻拦,却也算顺利。 那巨虎背上的青年看到突然冲出来的赵罡等人,顿时心头一紧,下意识地以为是来抢兽王的。 他轻轻拍了拍坐下的巨虎,语气急促了些:“小米,快点,别让这帮人把兽王抢了去!” 话音刚落,他身下的巨虎像是听懂了他的话,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波在林间扩散,连树叶都簌簌作响。 它的体型竟又长大了不少,足有六米之巨,堪比两层楼那么高,身上的黑红色条纹更加清晰,像一道道凝固的血痕,浑身散发出比之前更恐怖的气息。 仅仅只是一声兽吼,就吓退了不少试图上前的妖兽,它们夹着尾巴,眼神中充满了恐惧。 那些护卫的妖兽虽对巨虎充满畏惧,但在兽王那无形的威压下,还是硬着头皮往前冲,像被无形的线操控着的傀儡。 一时间,这片地方仿佛成了修罗场。 枪声、砍杀声、激光枪的滋滋声、兽吼、利爪撕裂皮肉的声音、骨骼断裂的脆响交织在一起,汇成一曲绝望的交响。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浓得化不开,让人忍不住作呕,胃里翻江倒海。 赵罡一边使用激光武器射杀妖兽,一边带着队员往前冲,眼角的余光瞥见那巨虎,体型明显比之前大了许多,动作却依旧迅猛。 这不禁让他心头一沉,此人若是敌人,那他们的下场就会跟虎爪下的那些妖兽一样,甚至可能还要凄惨几分。 因为他能感受到,那巨虎还没爆发真正的实力,其一直都只是在用嘴咬用爪拍,像是在戏耍猎物。 他不知道这一人一兽到底要干什么,对方的目的仿佛就是那头兽王,除此之外,对其他一切都漠不关心。 其身下那头巨虎,体型庞大,力量更是惊人,F级妖兽在它面前也不堪一击,连一爪子都扛不住,便被猛地拍飞出去,像断线的风筝般撞在树上,没了声息。 兽王看着危险越来越近,浅蓝色的瞳孔微微一缩,四爪紧抓地面,发出一声怒吼咆哮,那声音比之前的命令声更加尖锐,带着明显的愤怒与警示。 霎时间,密林中冲出更多的妖兽,从四面八方涌来,像接到了集结令。 当赵罡几人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时,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像有块巨石压着。 仗着制高点的优势,苏可跟苏芯已经狙杀了不下百头妖兽,刚才还看到妖兽数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可现在他们周围又聚集了不下千头妖兽,且其中又来了十几头F级的巨型妖兽,个个凶神恶煞。 要知道,F级妖兽的战斗力相当强悍,体型虽只有那头巨虎的三分之二,可耐不住其数量多,蚁多尚能咬死象,何况是这些凶残的妖兽。 这时可以看到,巨虎在接连拍死两头F级妖兽后,动作明显变慢了许多,身上也添了几道伤口,渗出暗红色的血液。 看到越来越多的妖兽出现,青年男子皱了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 人群中,阿染将火焰控制得不强不弱,比起之前,他的动作要迅捷不少,挥刀姿势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因为刻意控制了火焰的强弱,所以体内的火系能量还存余了不少,足以支撑一段时间。 从冲入兽群到现在,他已宰了近五十头妖兽,其中E级妖兽就有二十几头,刀身始终泛着淡淡的白芒,沾不上半点血污。 赵罡大声喊道:“大家尽量保存体力,寻机突围出去!”他已经意识到这次任务可能无法完成,能让队员们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心中虽不甘,像被火烧一样,可兽群的攻势实在太猛了些,如同涨潮的海水般一波接一波,根本挡不住。 何况周围密林还有妖兽不断出现,再这样耗下去,他们的结果只有一个——全军覆没。 直到现在,他们连兽群的中心都突不进去,更别说如何击杀兽王了。 这时,已有几名队员体力消耗过大,动作变得迟缓,被妖兽趁机击伤。 但他们仍在拼命挥舞手中武器,咬牙苦撑,其中一个名叫李盾的壮汉嘶吼着:“来啊!妖兽崽子们,你李盾爷爷今天就是死,也要多宰你们几个垫背!” 话音未落,他的身躯便被一头F级妖兽的利爪一分为二,鲜血内脏流了一地。 看到队员被杀,赵罡目眦欲裂,大喊:“李盾!” 来不及悲伤,他将悲痛死死压在心底,激光枪能量用尽,就迅速取下身上的***继续射杀冲来的妖兽,动作快得几乎出现残影。 大多数人已经麻木,不记得自己杀了多少头,不记得受了多少伤,只是机械地挥舞着武器。 看着队员一个接一个倒下,赵罡眼里泛起血丝,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痛得几乎无法呼吸。 转眼间,一起冲上来的十三人,如今只剩下六人,每个人都带了伤,气喘吁吁,像是随时都会倒下。 阿染虽越战越勇,可体力终有耗尽的时候。 他看着队友一个一个倒下,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身上受了些皮外伤,可他仿佛忘记了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了挥刀的动作上。 关键时刻,他做出一个决定,那就是保下剩下的这些队友。下一秒,只见他周身燃起一阵猛烈的白光,那是比之前强盛数倍的白色火焰,灼热的气浪瞬间扩散开来,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点燃。 妖兽们在感受到那灼热的温度时,纷纷顿了顿,下意识地后退,眼中充满了惊恐。 这恐怖的高温,让妖兽们感到前所未有的忌惮,都默契地选择离他远点,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 感受到这股白色火焰的波动时,巨虎和其身上的青年人,都下意识回头看了阿染一眼,眼里没什么波澜,却能看到他们都有些惊讶,显然没料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竟能爆发出如此力量。 阿染这不是什么秘法,而是一种靠燃烧自身精血和生命为代价,强行爆发的火系禁术,一旦使用,便会油尽灯枯。 赵罡等人当然知道阿染这是想干什么,每个人眼里都泛起了泪花,喉咙像是被堵住了,发不出任何声音。 “小阿染,你这是干什么?!”王娇娇再也忍不住,带着哭腔喊道,声音哽咽,几乎不成调。 阿染看着手中燃起熊熊白火的长刀,刀身的光芒刺得人睁不开眼,他轻轻叹了口气,声音带着一丝虚弱,却异常清晰:“队长,今天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昨晚的聚会……肉很香,娇娇姐也很好看,谢谢大家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说到这,他顿了顿,声音拔高了十分,带着决绝的释然:“就让我……再为你们做这最后一件事吧!” 说完,他便挥着手中带着白色火焰的长刀,毅然决然地冲入兽群,像一道白色的流星,瞬间没入了妖兽的洪流中。 因为阿染的冲击,妖兽们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纷纷朝着他扑去,暂时忽略了赵罡等人。 王娇娇哭得泣不成声,看着阿染被兽群吞没,“不……!”她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被旁边的队员一把扶住。 赵罡纵使心中万般不舍,像被刀割一样疼,可阿染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他们,他不能让阿染白白牺牲。 他猛地回过神来,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和血水,嘶哑着嗓子喊道:“撤!快撤!”立刻组织剩下的队员撤离。 苏芯回头看向兽群时,一向冰冷的眼角落下两滴泪水,迅速划过脸颊,消失在沾满血污的下颌线。 其余人,无不红着眼眶,带着悲痛与不甘,在苏可的掩护下,艰难地朝着密林外撤退。 阿染在兽群中,犹如砍瓜切菜,那些妖兽因忌惮他身上熊熊燃烧的白色火焰,不敢轻易近身,可只要一靠近,便会被火焰烧成灰烬。 阿染抓住这个时机,在兽群中来回穿梭,像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连宰了近百头妖兽,硬生生在兽群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哈哈……来啊,来啊……!”阿染张狂大笑。 他看着越聚越多的妖兽,眼神依旧锐利如锋,即使眼角、口鼻开始流血,此刻的他仿佛失去了所有的痛觉,只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杀伐机器。 随着时间流逝,他身上的白色火焰明显在变弱,像风中残烛,意识也在渐渐模糊,身体越来越沉。 直到被一头悍不畏死的F级妖兽一爪划在他的背上,四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赫然出现,却因体内精血毫空而没流出一滴血夜,只是冒着白烟。 阿染的动作猛地一顿,再也支撑不住,身上白色火焰散尽,眼前一黑,昏死了过去,手中的长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在最后一刻,他看到妖兽群疯了似的朝着他扑来,可他嘴角却带着一丝微笑,这个结果他早就想过,能为队友争取一线生机,值了,他无怨无悔。 第19章 赵罡等人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回到执法队驻扎点时,洛特竟也紧随其后赶了回来。 只是他身后空荡荡的,再无一人,唯有满身深浅不一的伤痕——沾满血污的作战服早已被撕裂成布条,露出底下翻卷着皮肉的狰狞伤口,每走一步都牵扯着伤痛,却硬是没哼一声。 看到赵罡这边连他自己在内,加起来还不到十人,个个衣衫褴褛、带伤喘咳,神情里的颓败像蒙了层灰,洛特到了嘴边的话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眼底的沉痛浓得像化不开的墨,沉默地拍了拍赵罡的肩膀,那力道里藏着千言万语。 当赵罡哑着嗓子,把阿染为掩护众人撤退,不惜燃烧自身精血与生命、动用火系禁术冲入兽群的事说完后,洛特久久没有言语。 他背过身,望着远处朋城西边方向升起的浓烟,重重叹了口气,拳头在身侧攥得死紧,指节泛白得像要断裂,眼中满是难以掩饰的惋惜,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自责。 “朋城……守不住了。”洛特沉默良久,才艰难地开口,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大家收拾一下,赶紧撤离吧。”他最终还是选择了放弃,不是怯懦,只为保全剩下的这些队员——他们是执法队仅存的火种。 再怎么不舍,他们也没得选择。 以眼下这点人手,继续坚守不过是徒增伤亡,最终只会落得个全军覆没的下场,连一点念想都留不下来。 众人默默点头,没有人反驳。 经历了那场炼狱般的厮杀,每个人都已耗尽了力气,心里的绝望早已压过了不甘。 他们机械地收拾着东西,动作迟缓,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物品碰撞的轻响,像一曲无声的挽歌。 两日后,执法队总部派遣的三万名武者终于抵达朋城外围,试图构筑防线抵御兽潮。 可面对多达十几万头、且皮糙肉厚的妖兽,这点兵力如同投入洪水中的石子。 一场恶战下来,武者折损了两万多,尸横遍野,才勉强将兽潮的攻势遏制住,暂时守住了防线的一角。 然而到了第三日,看着密林深处源源不断涌出的妖兽,像永远填不满的黑洞,剩下的武者终究还是绝望了。 在付出惨痛代价后,他们选择了不战而退,放弃了这座曾充满烟火气的城市。 至此,朋城陷落。 妖兽如决堤的洪水般涌入城中,大肆破坏。 曾经繁华的街头水泥地面瞬间被巨兽踩得坑坑洼洼,百米高的楼宇在巨兽的撞击下轰然倒塌,扬起的尘埃遮天蔽日;惨叫声、嘶吼声、建筑坍塌声交织在一起,刺得人耳膜生疼。 这座曾充满生机的城市,转眼便沦为一片废墟,浓烟滚滚中,再寻不到半分往日的模样。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只是一瞬,又像是过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阿染的意识从一片混沌中缓缓抽离,像沉在水底的人终于挣扎着浮出水面。 他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刺眼的光线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待视线渐渐清晰,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躺在一张温润的白玉床上,身体下方传来丝丝凉意,驱散了残存的灼痛感,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 环顾四周,这里的环境陌生而奇异,房间里雾气缭绕,像轻纱般在梁柱间流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香,吸入肺腑,竟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连疲惫都消散了几分。远处隐约可见亭台楼阁的轮廓,飞檐翘角,在雾气中若隐若现,仿佛仙境一般。 “我……没死?”阿染喃喃自语,试着动了动手指,虽还有些虚弱,却不再像之前那般毫无力气,指尖甚至能感受到一丝暖意。 他心中充满了疑惑,转动僵硬的脖颈环顾四周,“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 就在这时,一个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袖口绣着暗金色的流云纹,步履轻快得像踩着风,脸上带着几分戏谑的笑意:“呵呵!你可算醒了。要是再不醒,我这三个月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阿染刚想开口询问,青年男子却抢先一步,双手抱胸,挑眉道:“你小子欠我三千六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零六块,这笔账可得好好算算。是打算以身相许来抵债?还是乖乖干活慢慢偿还?”说着,他还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阿染一眼,像是在评估一件刚到手的货物。 听到这话,阿染猛地惊坐起身,动作太急牵扯到背上的伤,疼得他倒抽一口冷气,瞳孔却不禁瞪大:“三千六百五十八万三千一百零六块?!”这串数字像炸雷般在他脑海里轰鸣,他一时间竟不知道该为自己没死而感到惊喜,还是该为这笔天文数字般的巨款感到惊吓——他这辈子见过最多的钱,也不及这零头的一角。 青年男子弯着腰,凑近阿染,眉头微微皱起,语气带着几分催促:“想好了吗?小子,是选以身相许,还是干活?” 阿染顿了顿,看着对方不似开玩笑的模样,支支吾吾道:“这……这要是干活,怕是一辈子也还不起啊!” 闻言,青年男子直起身,冷哼一声,语气却轻松了不少:“好办,一辈子还不完,那就两辈子,再不行三五辈子也成,小爷我有的是耐心等。” 阿染被这话惊得目瞪口呆,张了张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这人是疯了吗?还打算让他世世代代还债不成? “我叫千江,”青年男子像是没看到他的震惊,自顾自地做了个自我介绍,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以后你就当我的小弟吧,跟着我混,保你有肉吃,有架打,有罪受。” “啊!?”阿染彻底懵了,脑子像一团乱麻,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这转折也太突然了,前一秒还在谈巨额债务,下一秒就要收他当小弟? “你啊个锤子!”千江伸手在他脑袋上敲了一下,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小爷这三个月天天往你这跑,你看腿都快累瘦了。”说着他撩起裤脚,露出那又白又壮的大腿,分明半点没瘦,“就生怕你小子醒不过来。你知道我在你身上花了多少珍稀药材,多少宝贝吗?光那株‘还魂草’,就够你还十年的!”他挺直腰杆,说得理直气壮,仿佛阿染欠他的不止是钱,还有天大的人情。 紧接着,他话锋一转,凑近阿染,压低声音,嘴角勾起一抹坏笑:“你要是不从,我就把你卖到我姐那儿去。你这模样虽说没我帅气,但我老姐眼光独特,保准喜欢你这细皮嫩肉的。到时候啊……嘿嘿!”那笑声里满是不怀好意,听得阿染头皮发麻,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听到这虎狼之词,阿染哪还敢犹豫,连忙点头如捣蒜:“我从!我从!”他可不想被卖到什么“老姐”那儿去,天知道对方会对他做什么。 看到阿染乖乖求饶,千江满意地拍了拍手,转身背着手,大笑着离开了房间。 那笑声浪荡不羁,在空旷的殿宇里回荡了许久,才渐渐消散。 房间里终于安静下来,阿染瘫坐在白玉床上,后背还残留着几分凉意,心却依旧突突直跳,惊魂未定。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指节因刚才的用力而泛白,又抬手摸了么胸口,感受着胸腔里平稳有力的心跳,这才彻底确信,自己是真的活下来了,不是在做梦。 只是,那个叫千江的青年到底是什么人?行事如此古怪,开口就是天文数字的债务,这里又是什么地方?白玉为床,雾气缭绕,完全不像他认知中的任何一处;还有那笔压得人喘不过气的巨款……阿染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脑子里乱成一团麻。 千江走后没多久,房门再次被推开,一伙身穿黑色西装的壮汉走了进来。 他们身形魁梧,像一座座铁塔,面色冷峻得像冰块,步伐沉稳,每一步都踩得地面轻轻发颤,一看就不好惹。 没等阿染反应过来,几人便上前,动作利落得将他的四肢死死按住,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 “你们干什么?!”阿染心头一紧,拼命挣扎,可他大病初愈,身体虚弱得厉害,根本不是这些壮汉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看着其中一人拿出针管。 看着那壮汉拿起一管猩红色的药剂,缓缓抽入针管,药剂在阳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像流动的血,阿染只觉得一阵无助与心酸。 他刚从死亡边缘爬回来,难道又要栽在这里? 这时,按住他肩膀的一个大汉开口劝道:“小子,劝你还是留点力气的好。等会‘火蛇浊身’的滋味可不好受,省点劲扛着吧。这东西五百万一支,贵着呢,千江少爷也是为了你好。” 听到“五百万一支”,阿染心里又是一震,虽不太明白这药剂到底是什么,却也知道反抗无用。 他停下挣扎,闭上眼睛,只能听天由命。 针尖刺入皮肤的瞬间,只有一丝微疼,可当药剂被缓缓推入体内时,一股难以言喻的灼热感猛地炸开!那感觉就像一条活生生的火蛇,顺着血管疯狂扭动、钻窜,所过之处,经脉仿佛都被灼烧起来,疼得他浑身肌肉都在抽搐。 “呃啊——!” 阿染疼得面露狰狞,额头上瞬间布满冷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白玉床上。 皮肤表面竟隐隐浮现出一道道红光,如同游走的火焰,仿佛下一秒就要冲破他的肌肤钻出来。 短短片刻,阿染周身的皮肤便变得通红,上面布满了细密的红色血痕,像是要渗出血来。 剧烈的灼烧感从体内直冲头顶,让他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低吼,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 按住他的壮汉们见状,纷纷松开手,默契而有序地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房门,将那痛苦的嘶吼关在了里面。 就在房门关上的刹那,阿染眼中猛地迸发出两道火光——一道是他熟悉的白色火焰,纯净而炽烈,带着毁灭一切的力量;另一道却是从未见过的红色火焰,妖异而霸道,像跳动的血舌。 紧接着,他周身陡然燃起这两种不同颜色的火焰,白色与红色交织、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仿佛两只争斗的野兽。 两种火焰在他体内、体外疯狂激斗,仿佛要将他的身体撕裂成两半。 阿染疼得撕心裂肺,意识都开始模糊,眼前阵阵发黑。 皮肤在两种火焰的灼烧下竟真的裂开了无数道细小的口子,鲜血渗出,又被火焰瞬间蒸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糊味。 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却感觉不到丝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那灭顶的灼痛占据了。 就在阿染即将承受不住,意识要彻底沉入黑暗时,他突然感受到,后背靠近心脏的位置,传来一阵清凉之意。 那凉意像是一股清泉,缓缓流淌开来,所过之处,灼热感竟奇迹般地减弱了几分,像是在干涸多年的土地上降下了甘霖。 更让他惊讶的是,随着这股凉意扩散,体内那两种原本势同水火的火焰,竟像是被安抚了一般,不再疯狂冲撞,反而开始缓缓靠近,一丝丝、一缕缕地交融在一起。 白色的纯净与红色的霸道,在那股凉意的调和下,渐渐形成一种全新的、更加强悍的火系能量。 它们不再相互排斥,反而像是找到了最契合的存在,缠绕着、旋转着,流淌在他的经脉中。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半个小时,或许是两个小时,阿染身上的红光渐渐褪去,皮肤恢复了原本的颜色,灼烧感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暖洋洋的舒适。 他瘫倒在白玉床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浑身被冷汗浸透,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却清晰地感受到,体内那两股原本相互排斥的火焰能量,此刻竟完美地融合在一起,温顺地流淌在经脉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仿佛举手间就能燃起毁天灭地的火焰。 他缓缓抬起手,心念一动,一朵红白交织的火焰在他掌心悄然燃起。 火焰不大,却散发着奇异的光泽,不再刺眼,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扭曲了。 阿染愣住了,怔怔地看着掌心的火焰,眼中充满了茫然与震惊。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20章 阿染抬手按了按额头,想把纷乱的思绪理清楚。 他分明记得,当时自己精疲力尽,还被妖兽围得水泄不通,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幕,是无数张狰狞的兽口朝他扑来,怎么会突然置身于这个陌生的地方? 难道是之前那个叫千江的青年救了自己?可对方为何要救他?这让他百思不解。 总不能真像对方说的,仅仅是想让自己做他的小弟吧?三千多万可不是笔小数目,更何况对方还说有肉吃、有架打,甚至还有罪受……阿染越想越觉得头胀,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 他刚想暂时搁下这事,脑海里却又浮现出朋城的危机。 朋城还在吗?赵罡、娇娇姐他们是否安好?一股难以言说的忧虑再次涌上心头,沉甸甸地压得他喘不过气,连呼吸都带着滞涩。 阿染不确定自己当时是否为他们争取到了足够的逃跑时间。那时的他,只觉得每一分每一秒,身体都在承受着烈火焚身般的剧痛,意识模糊中,唯一的念头就是让队友们跑得再远些,再远些。 他收回飘远的思绪,低头看向掌心的火焰。 原本熟悉的白色火焰明显强盛了几分,而后来出现的那道赤红火焰,虽依旧带着霸道之气,经过刚才一番折腾,已衰弱了不少,像是正被白色火焰慢慢吞噬、融合。 整个过程没有丝毫疼痛或不适,仿佛水到渠成。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那道赤红色的火焰从体内彻底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但阿染能清晰地感知到,体内的白色火焰像是得到了滋养,变得更纯净、更霸道,也更炽烈,指尖的温度都比以往高了几分。 当他再次将火焰从掌心释放时,那白色火焰的光芒比以往更盛,威力也明显增强了不少,仅仅是靠近,就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灼热气浪。 阿染心中一阵欣喜,可随之而来的还有深深的担忧。 他知道使用禁术燃烧精血与生命的代价,那几乎是不可逆的消亡,等同于自断生路。 他实在不敢想象,千江究竟用了什么逆天的方法,才将自己从鬼门关生生拉回来。 他对这个叫千江的青年,不由得生出一丝感激。 虽然对方行事古怪,说话跳脱,似乎还藏着别的目的,可救命之恩是实打实的,更何况对方为了救他,花费显然也极为巨大。 且不说这辈子能不能还清那笔巨款,这份情,就值得他深深铭记。 转眼一个月过去,阿染背后的伤口已经愈合结痂,留下四道狰狞的疤痕,像四道深刻的沟壑,横亘在脊背之上,时刻提醒着他那场惨烈的战斗,以及牺牲的队友。 这一个月里,千江每隔两天就会来看他一次。 有时会带些精致的点心、鲜美的肉食,像是怕他饿着;有时则空手而来,唯一不变的是,他每次来都要拿阿染打趣一番,说些“欠债的滋味不好受吧”“赶紧养好伤给我干活抵债”之类的话,言语虽戏谑,眼底却并无恶意,也从未真正逼迫过他。 这天,千江突然吩咐手下,安排阿染到一处武馆去训练。 刚一进武馆,阿染就被里面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 这家武馆大得惊人,训练场地宽敞得望不到边,中间矗立着一座专门用于比赛的高台,四周分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训练器械,馆内的人更是多得出乎想象,呐喊声、拳脚碰撞声、兵器交击声此起彼伏,充满了蓬勃的生机。 一个身材魁梧的黑衣壮汉走在前面,给阿染解释道:“阿染兄弟,这武馆是咱们涂城最大、最有名的地方,千江少爷平时也常在这里训练。馆里聚集的都是涂城有些实力的武者,或是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其中不乏一些世家子弟来这切磋找乐子。这段时间你可得好好努力,争取早日恢复实力,也好多帮少爷分担些。” 听到这话,阿染默默点头,将对方的话记在心里。 他知道,千江安排他来训练,绝不会仅仅是为了让他恢复,多半是为了日后“干活”做准备。 至于比赛,他倒并不抵触。 赵罡队长当初曾告诉过他,想要提升实力,途径有很多,但实战永远是最直接、最有意义的方式。 比赛中包含了太多不确定因素,能让人在瞬息万变的局势中快速成长,打磨反应与技巧,对他而言可遇不可求。 这样的实战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更何况,他欠千江的实在太多,想要还清债务,也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 他甚至在心里偷偷想过,要是有一天能还清债务,自己的实力也足够强大了,说不定还要好好感谢千江,若不是对方,自己早已成了妖兽的腹中之物,连化作一抔黄土的机会都没有。 很快,阿染便全心全意投入到了训练中。 起初,他因为久卧病床,手脚有些生疏,加之身体尚未完全恢复,动作不够麻利,在与馆内武者的切磋中,几乎是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 开始的一个星期,他每天都被打得鼻青脸肿、遍体鳞伤,往往是伤敌九十九,自损九千九,有时甚至连对方的衣角都碰不到,就被一记重拳击翻在地,摔得眼冒金星。 好在他的毅力惊人,每每受挫,都能咬牙爬起来,继续挺直腰杆再战。 即使被打得面目全非,浑身骨头像散了架,疼得连呼吸都困难,他也从未想过放弃。 对他而言,这点伤痛,比起当初燃烧生命时那撕心裂肺的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这一日,阿染脸上的淤青尚未消退,嘴角还带着一丝干涸的血迹,却依旧准时站上了擂台,训练照常进行。 “阿染,不得不说,你的毅力确实惊人,全武馆你算是头一个。”擂台对面,一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看着他,感慨道,“但说真的,这么无趣的打斗,到此为止吧。你根本不是这块料,何必白费力气?” 这大汉是武馆里的资深教官,姓龙,实力远在阿染之上,一身横练功夫极为扎实。 他很佩服阿染屡败屡战的韧性,身负重伤还能一次次爬起来,可同时,他也对这种明知不敌还硬拼的行为有些反感,觉得这分明是愣头青的做法,纯属自讨苦吃。 阿染犹豫了一下,深深吸了口气,眼神却异常坚定,“曾经有人告诉过我,失败一百次不算什么。只要手脚尚在,一息尚存,一切就都还有可能。龙教官,小心了。” 说完,他的眼神陡然变得锐利如锋芒,脚下猛地发力,朝着对面的龙教官冲了过去,速度比以往快了不少。 龙教官根本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毕竟这段时间,阿染一直被他死死压制,像捏小鸡似的轻松,想要翻盘哪有那么容易?光凭几句励志的话?呵呵,简直是妄想。 凭借着之前被打了数百次的经验,阿染自信已经摸透了对方的攻击习惯和招式路数。 所以他一上来,并未使出全力,而是先试探虚实。 阿染右手握拳,直取对方下颚,左拳则蓄势待发,准备上击,招式中规中矩,却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龙教官眼疾手快,身子微微后倾,轻松躲过右拳,同时右腿闪电般踢出,如同一道鞭影,正中阿染的胸口。 “砰”的一声闷响,阿染被踢得后退两米,胸口一阵闷痛,像是被巨石砸中,忍不住闷哼一声,嘴角又溢出一丝血迹。 龙教官朝着他挑了挑眉,调侃道:“有长进,但……也就那么一丢丢!” 说完,他不再留手,迅速上前,三步并作两步,猛地一个飞身跳跃,右腿带着凌厉的风声,朝着阿染的脖颈横劈而来,招式狠辣,显然是想速战速决,早点结束这场在他看来毫无悬念的切磋。 阿染看着对方的右腿劈来,却一反常态,不闪不避,反而将右手蓄力,猛地朝着对方的大腿击打而去,看似要以伤换伤,同归于尽。 就在这时,龙教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这小子,终于想学点新花样了?几乎在同一时间,他的动作陡然一变——原本以右腿为主攻,在空中却硬生生改为左腿,巧妙地避开了阿染的拳头,依旧朝着阿染的脖颈劈去,速度更快,力道更足。 也就在他变换动作的瞬间,阿染的动作却丝毫未停。 只见他突然猛地蹲下身子,像只灵活的狸猫,轻松躲过了龙教官势大力沉的横劈。 他本可以趁机偷袭对方的软肋,攻其下盘,可终究还是没有下得去手,等待对方落地。 “嗤——” 龙教官的左腿几乎是擦着阿染的头顶劈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他头皮发麻,发丝都被吹得凌乱。 待龙教官平稳落地,看着毫发无伤的阿染,忍不住冷哼了一声,语气中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认可:“看来这段时间的打,总算没白挨。” 阿染没有说话,只是眼神更加锐利,趁着龙教官落地未稳的瞬间,径直挥拳而上。 这一次,他的动作明显比之前快了不少,拳风也带着隐隐的破风声,不再是之前那般迟缓。 龙教官见状,无奈地摇了摇头,嘴上却依旧不饶人:“同样的招式,难道你以为我还会中招?”显然,在他看来,阿染的招式实在匮乏得可怜,翻来覆去就那几招。 他脸上又露出了几分鄙夷的表情,显然没把这一拳放在眼里。 说罢,他脚下步伐变幻,本意是想抬手格挡。 可阿染这次明显做足了准备,左拳虚晃一招,刚挡住左拳,右拳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打在了他的腹部,又快又准又狠。 龙教官万万没想到,阿染还藏着这手,这一击又快又狠,让他吃痛不已,脸色都变得扭曲,一连踉跄退了几步才勉强稳住身形,捂着肚子,疼得直抽气。 “你小子……下手也忒狠了。”龙教官一手捂着腹部,一手无力地指着阿染,语气里带着几分狼狈。 刚才那一拳,他断定,阿染至少用了九成力。 一开始,他就没想过要用左拳为主攻,所以很轻易就挡住了,却没料到对方的右拳来得这么快,毫无防备之下,只能硬生生挨了这一拳,腹内翻江倒海,难受得厉害。 阿染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浅淡的笑意:“教官,这可是你教我的。一击制胜的核心在于,对比自己强的不能留手,比自己弱的留三分力,跟自己旗鼓相当的用七分力。难道,您忘了吗?” 听到这话,龙教官目光变得呆滞,愣在原地,似乎是在努力回想,自己真的说过这些话?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那你刚才用了多少力?”龙教官缓过劲来,皱着眉质问,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服气。 阿染笑着说:“对付教官你这种比我强的,我又怎么敢留手?毕竟当初我被你打得鼻青脸肿的时候,你不是说,对强者不能手软的嘛!” 闻言,龙教官眉头紧锁,语气坚决:“我……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记得了?”他矢口否认,显然不想承认自己说过这话。 看到对方死不承认,阿染撇嘴一笑,慢悠悠地拿出手机,打开录音功能,将声音调到最大。 下一秒,龙教官那熟悉的声音便在擂台上响起:“小子,你给我记好了,仁慈解决不了问题!不管是谁,绝不能手软,尤其是比自己强的,必须先下手为强,使出全力,一击下去让他爬不起来!不管是战场还是赛场,都不能掉以轻心!你可不要记恨我,要是有一天你能一拳把我打趴,本教官也认栽;要是你打不趴我,那你就等着被打趴吧!哈哈……” 录音结束,龙教官听着自己当初说的话,只觉得老脸一红,没脸见人。 才短短一个星期,他的话就这么快应验了,这脸打得,可真够响的。 “其实我刚才只用了六成力。”阿染收起手机,淡定地说道,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说完,他不再停留,立马翻身跳下擂台,动作干净利落。 听到这话,龙教官脸上露出震惊的神色,瞳孔微微收缩。六成力就有这么强的威力?他显然是真的小看阿染了,这小子的进步,比他想象中快太多。 他捂着腹部,佝偻着身子,缓缓走下擂台,脸上的欣慰却溢于言表。 阿染能做到这一步,说明他已经将自己教的东西融会贯通,到了可以出师的时候了。 “恭喜你,今后可以独挡一面了。”龙教官看着阿染,由衷地感到高兴。他已经没什么可以教的了,剩下的,就得靠阿染自己在实战中摸索成长了。 就在这时,一道清冷中带着几分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我这小弟看来没让我失望。不错不错……” 千江笑着走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枚黑金戒指,语气里满是掩饰不住的得意。 他肩上还趴着一只巴掌大的小虎,虎身为黑红条纹,灵动可爱。 阿染刚看到时,就感到了一丝莫名的熟悉,仿佛在哪见过。 小虎见到阿染时,也从千江肩上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睛里波光流转,好奇地打量着他,还轻轻“嗷呜”叫了一声,像是在打招呼。 “千少!”阿染见状,连忙抱拳点头,动作一气呵成,带着几分恭敬。 千江轻轻拍了拍阿染的右肩,语重心长道:“刚才在台下看你跟老龙打得有来有回,像模像样的,看来是时候带你去熟悉熟悉环境了。明天小爷就带你去见见世面,长长见识。” 阿染还没完全听明白“见世面”到底是什么意思,就被千江一把拽着离开了武馆,脚步踉跄地跟在后面。 他心里隐隐猜到,或许千江之前说的“有架打”和“有罪受”,就在明天了。 第21章 次日,精武正馆。 天刚蒙蒙亮,千江便带着阿染赶了过来,径直走向报名处登记。 馆内的面积比阿染之前训练的武馆还要庞大,中央的比赛台更是大得惊人,足有两个足球场般大小。 坚硬的黑石台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边缘围着半人高的合金护栏,泛着冷硬的金属光泽。 周围的观众台层层叠叠,呈环形围绕着比赛台,粗略一看,容纳上万人不成问题。 “阿染,等会对付那些人可不能手软。”千江靠在栏杆上,目光扫过陆续进场的参赛武者,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只要不死,打伤打残都没关系。这比赛没那么多弯弯绕,唯一的规则就是打到对方认输为止,千万别学那些妇人之仁。” 阿染默默点头,将这话记在心里。经过这段时间的训练,他早已明白实战的残酷——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千江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青色面具,面具上雕刻着简单的云纹,质地温润,摸起来不像凡物。 他将面具递给阿染,从容道:“这个你等会上场的时候戴上。赛场如战场,龙蛇混杂,保不齐有什么记仇的小人,戴着面具,省得日后麻烦。” 阿染没有多想,轻轻接过面具,指尖触碰到面具的瞬间,只觉得一阵微凉,像是有股清气流淌而过。 他将面具收好,心里对千江多了几分感激——对方看似大大咧咧,考虑得倒是周全。 随着时间推移,观众台陆续有人进入。 从一开始的空空荡荡,到日上三竿时,已经坐了上千号人。 他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议论着今天的比赛,脸上满是期待。 对普通人而言,武者之间的较量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那种拳拳到肉、让人热血沸腾的画面,实在难以抵挡。 阿染的目光落在比赛台上方,只见工作人员正拉起一张巨大的红色幕布,幕布上用金色丝线绣着几个醒目的大字——“涂城武者精英选拔”。 “涂城武者精英选拔……”阿染轻声念了一遍,心中泛起一丝疑惑。 他转头看向千江,“千少,这比赛是为了选拔精英?” 千江挑眉一笑:“不然你以为是来玩的?”他指了指报名册上的名字,“不光给你报了,我自己也报了。怎么,怕了?” 阿染连忙摇头。 他并非害怕,只是有些惊讶。 精英选拔赛他听说过,每个城市都会定期举办,目的是挑选出实力强大的武者,代表城市去参加三年一届的世界级武者大赛。 那才是真正的盛会,来自世界各地的强者齐聚一堂,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翻涌。 只是,距上一届世界级大赛结束才过去半年,按常理来说,各城市的选拔至少要在一年后才会陆续展开,没想到涂城竟这么早就开始了,未免有些操之过急。 他不知道的是,光一个涂城,登记在册的武者就有数万之多。 这次选拔虽不是全员参加,可报名的也有近万人。 单是淘汰赛,就得一轮轮打下去,耗时一年多才能决出晋级者;后面还有晋级赛、百强赛、十强赛,直到最终决出第一名,这一切尘埃落定,少说也得两年时间。 再加上赛后的休整调养,刚好能赶上三年后的世界级大赛。 说话间,观众台已经坐满了人,喧闹的人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 不少参赛武者也已聚集在后台,个个神色凝重,活动着筋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无形的硝烟味。 千江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别紧张,就当是武馆训练的延续。记住,不管对手是谁,拿出你全部的实力。” 阿染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中的面具。 他能感觉到,体内那股融合后的火焰能量正像流水一样缓缓流淌,跃跃欲试,仿佛早已按捺不住要在赛场上一展锋芒。 很快,主持人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响起,清晰地传遍整个场馆:“各位观众,各位武者,欢迎来到涂城武者精英选拔的现场!我宣布,比赛正式开始!首先有请第一组选手登场——” 阿染的心,随着这声宣布,悄然提了起来。 随着话音落下,比赛台两侧的通道同时打开,第一组的两名选手快步走出。 左边的是个光头壮汉,一身油亮的肌肉鼓鼓囊囊,每走一步都让台面微微震动,仿佛脚下踩着惊雷;右边的则是个精瘦男子,身形灵活,眼神像鹰隼般锐利,透着一股狠劲。 两人刚站上擂台,观众席便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口哨声、呐喊声此起彼伏,几乎要掀翻屋顶。 “铁拳张猛!加油!把那小子打趴下!” “林风!用你的速度赢他!让他知道什么叫灵活!” 主持人激情洋溢的声音再次响起:“第一组,张猛对战林风!两位都是涂城小有名气的武者,张猛擅长硬功,拳力惊人,据说能一拳打碎一米多厚的巨石;林风则以速度见长,身法诡谲,曾在十招内击败过比他强壮的对手。究竟是铁拳破速,还是灵动胜刚?让我们拭目以待——比赛开始!” 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响,张猛率先发难,像辆失控的坦克似的猛冲过去,砂锅大的拳头带着呼啸的风声,直砸林风面门。林风却不慌不忙,脚下步伐变幻,如同鬼魅般侧身躲过,同时一记鞭腿扫向张猛的腰侧,动作快如闪电。 “砰!” 张猛反应也不慢,硬生生扭身用胳膊挡下这一击,闷哼一声,胳膊上瞬间泛起红肿,显然也吃了点痛。 他怒喝一声,攻势更加猛烈,双拳如同狂风暴雨般砸向林风,逼得对方只能不断闪避,一时间竟没了还手之力,只能在拳影中艰难腾挪。 阿染站在后台,紧紧盯着台上的对决,眼神专注。 他能看出,张猛的力量确实惊人,每一拳都蕴含着崩山裂石的力道,可速度相对较慢,转身也不够灵活;而林风虽灵活,力量却稍显不足,久守必失,一旦被抓住破绽,便是惨败。 果然,没过多久,林风闪避的动作慢了半拍,被张猛抓住机会,一记重拳狠狠砸在胸口。 林风闷哼着倒飞出去,摔在台边的护栏上,滑落在地,挣扎了几下没能爬起来,脸色苍白如纸,只能苦涩地喊道:“我认输!” “第一组,张猛胜!”主持人高声宣布,观众席再次沸腾,掌声和欢呼声浪涛般涌来。 千江在一旁看得哈欠连天,揉了揉眼睛,转头对阿染道:“就这水平?跟过家家似的。等会看你的了,可别给小爷丢人。” 阿染没接话,心里却暗自警惕。 他知道,这才只是开始,后面肯定会遇到更强的对手,不能掉以轻心。 很快,一组组选手轮番上场,有拳脚相加的激烈碰撞,也有兵器对决的火花四溅。 胜者意气风发,高举双臂接受欢呼;败者黯然离场,背影落寞。 赛场的残酷,在一轮轮对决中尽显无疑。 “第三十七组,阿染对战赵虎!” 终于轮到了阿染。 他深吸一口气,戴上青色面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锐利的眼睛,眼神沉静如水。 走上擂台的瞬间,无数道目光聚焦在他身上,有好奇,有审视,也有毫不掩饰的不屑。 毕竟他看起来太过年轻,身形也不算壮硕,穿着简单的训练服,实在不像个厉害的武者,倒像是误闯赛场的学生。 他的对手赵虎,是个身高近两米的壮汉,腰间别着一把闪着寒光的长刀,脸上带着倨傲的笑,上下打量着阿染,语气轻蔑:“小子,看你细皮嫩肉的,怕是走错地方了吧?这里可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现在认输还来得及,免得等会被打得哭爹喊娘,连回家的路都认不清。” 观众席上顿时也响起一阵哄笑,不少人跟着起哄。 “这小子是谁啊?看着不像武者啊!” “怕不是来送菜的吧?赵虎可是练过铁砂掌的!哈哈……” 阿染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俯身,摆出了战斗的姿态。体内的火焰能量缓缓运转,在经脉中流淌,蓄势待发。 “比赛开始!” 裁判一声令下,赵虎便猛地拔出长刀,寒光一闪,直刺阿染的胸口,动作又快又狠,显然没打算留手,想速战速决。 台下的千江微微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哦?一上来就用兵器,倒是阴险。” 阿染眼神一凝,脚下猛地发力,不退反进,身形如同猎豹般灵活地侧身,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同时右手成拳,带起一股灼热的气浪,直捣赵虎的肋下,角度刁钻。 他并未动用火焰,只是将火系能量悄悄灌注在拳头上,可那股隐隐的灼热气息,还是让赵虎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动作微微一滞。 “砰!” 这一拳结结实实地砸中了赵虎的软肋,对方惨叫一声,短刀都脱手飞了出去,掉在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他身体蜷缩着倒在地上,疼得浑身抽搐,额头上冷汗直冒,显然痛到了极致。 全场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呆了,连呼吸都仿佛停滞了。 谁也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一拳竟有如此威力,能在瞬间击溃赵虎。 阿染站在原地,声音透过面具传出来,带着一丝清冷:“你认输吗?” 赵虎疼得说不出话,只能连连点头,眼神里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 “第三十七组,阿染胜!” 主持人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高声宣布结果。 观众席上先是一片死寂,随即爆发出更加热烈的议论声,像是炸开了锅。 “这小子是谁?也太猛了吧?一拳就把赵虎打趴下了?” “我没看错吧?赵虎可是E级武者啊!” “戴个面具,是怕被报复吗?不过这实力,确实有点东西……” 千江在台下咧嘴一笑,低声骂了句:“臭小子,还行,没给我丢脸。” 阿染走下擂台时,脊背能清晰感受到不少道充满敌意的目光,像淬了冰的针,扎得人有些不适。 他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真正的挑战还在后面。接下来的比赛,对手都是赢过第一场的人,能从首轮厮杀中脱颖而出的,又有哪个是软柿子? 他必须赢下去。 不仅是为了还清那笔天文数字的债务,更是为了自己这死而复生的第二次机会——他得让这条捡回来的命,活得比从前更有意义。 下一场比赛的哨声尖锐地响起,阿染抬手按了按脸上的青色面具,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眼神却比刚才更加坚定,像淬了火的钢,闪烁着不屈的光芒。 自第一场比赛开始,大多数参赛者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隐藏实力。 很少有武者会轻易动用本源力量,这种时候亮出底牌,无疑是把自己的弱点亲手递到敌人眼前,实在不智。 能靠拳脚解决的战斗,自然要尽量低调,少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但眼下这一场,却从一开始就透着不同寻常,火药味十足。 战斗刚开始,擂台上的两人便迅速扭打在一起。 一个穿着黑色劲装,肌肉贲张,手臂比常人的大腿还粗;另一个则是灰衣短打,身形同样壮硕,拳头硬如磐石。 两人都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拳拳到肉,肘击膝撞,招招往要害招呼,看得台下观众心惊肉跳。 不过片刻功夫,两人脸上、身上便都挂了彩,血迹混着汗水往下淌,浸湿了衣衫。 他们体型相当,出拳的方式却都极为狠辣,一时间竟打得难分伯仲,擂台上坚硬的黑石台面都被震得嗡嗡作响,仿佛随时会裂开。 就在观众看得热血沸腾,纷纷起身呐喊时,两人却突然同时停手,各自后退半步,喘着粗气对峙,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燃烧起来。 “***邻川,敢抢我老婆,老子今天非把你打残不可!”黑衣劲装的大汉指着对面,怒声大骂,声音粗哑如砂纸摩擦,带着滔天的恨意,响彻整个武馆,连观众台后排的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此言一出,观众台顿时一片唏嘘,议论声像潮水般涌来,比刚才的欢呼声还要响亮。 “原来是私仇啊?难怪打得这么凶,跟拼命似的!” “那黑衣的是城西的王虎吧?听说他老婆前段时间跟邻川跑了,没想到在这选拔赛上遇上了,这可真是冤家路窄!” “邻川也不是好惹的,听说在道上有点势力,下手黑得很……” 被点名的邻川,也就是那个灰衣短打大汉,神色微微一动,随即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听清:“王虎,你难道不知道你老婆为什么会离开你,转投我的怀抱?”他故意顿了顿,眼神扫过王虎的下身,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像是在看什么废物,“呵呵,没关系,你要是再勇猛些,自然就懂了!”说完,还不屑地撇了撇嘴,那表情充满了侮辱。 这话戳得又准又狠,比任何拳头都伤人,瞬间点燃了王虎的怒火。 王虎猛地闭上双眼,鼻腔中喷出两道白气,浑身的肌肉都在簌簌发抖,青筋暴起,显然是怒到了极致,理智即将崩塌。 下一秒,他猛地睁开眼,眼中血丝密布,像是要喷出火来。只见他周身瞬间燃起一股威慑力惊人的红色火焰,那火焰像是活物般疯狂跳动,眨眼间便将他整个人包裹,火苗窜起三米多高,热浪滚滚,连擂台边缘的合金护栏都被烤得泛起红光,台下前排的观众都能感受到灼人的温度。 “好家伙!动真格的了!这是火系本源力量啊!”观众席上有人惊呼,连忙往后退了退。 “他这架势,是想跟邻川拼命啊?” “真是不知死活!邻川可是实打实的F级强者,在涂城执法队里都是能说上话的人物,这王虎怕不是被愤怒冲昏头了,这不是送死吗?” 议论声中,邻川的脸色也沉了下来,眼神阴鸷。 他要是此刻退缩,转身跳下擂台,那名声可就彻底臭了。 往后在涂城武者圈里,只会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缩头乌龟”,到那时墙倒众人推,他必然会成为众矢之的,之前的地位和人脉都将化为乌有。 “怕你不成?”邻川咬牙厉喝一声,眼中闪过狠厉,“今天就陪你好好玩玩,让你知道什么叫自不量力!” 话音未落,他身上便迸发出一股森寒的冰属性能量波动。 淡蓝色的寒气以他为中心弥漫开来,所过之处,空气都仿佛被冻结,连擂台上的水渍都凝结出了细小的冰晶,周围的温度骤降,与王虎那边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这股能量波动刚一出现,竟让对面王虎身上熊熊燃烧的火焰都微微颤了颤,火势明显减弱了几分,像是被压制住了。 王虎被火焰包裹着,脸上却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冷笑一声:“就怕你当缩头乌龟!”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逼邻川动用本源力量,这样就算最后两败俱伤,也算出了这口恶气,不亏! 说完,他不再犹豫,猛地朝着邻川挥出一记火拳。 那拳头裹挟着滚滚热浪,红色的火焰在拳头上凝聚成狰狞的爪状,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响,直扑邻川面门,势要将对方烧成灰烬! 第22章 邻川瞳孔骤缩,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双臂交叉护在身前,周身的冰属性能量瞬间暴涨,淡蓝色的寒气在他体表凝结成一层厚实的冰甲,闪烁着冰冷的光泽,仿佛穿上了一件坚不可摧的铠甲。 “砰——!” 火拳与冰甲狠狠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声波在馆内回荡,震得人耳膜发麻。 红色的火焰如同贪婪的野兽,疯狂啃噬着冰甲,发出“滋滋”的声响,蒸腾起大量白雾;而冰甲也在竭力抵挡,不断蔓延的寒气试图将火焰冻结、熄灭,两股力量在擂台中央展开激烈的拉锯。 热浪与寒气交织,形成一道扭曲的气浪,朝着四周扩散开来。 台上的观众被这股气浪掀得连连后退,不少人脸上被灼得发烫,却依旧舍不得移开目光,脸上写满了兴奋与震撼。 “好强的力量!这才是真正的武者对决啊!” “王虎的火拳好猛,你看邻川的冰甲,都快扛不住了!” 王虎怒吼一声,双臂青筋暴起如虬龙,源源不断地将火属性能量灌注到拳头上,火焰猛地窜高半尺,冰甲上顿时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裂痕,仿佛下一秒就要碎裂。 邻川脸色一白,额头上渗出冷汗,显然维持冰甲消耗极大。 他咬着牙,突然猛地一旋身,借着火焰的冲击力向后急退,同时右手一扬,数道锋利的冰锥凭空凝聚,闪烁着森寒的光芒,带着破空声射向王虎的面门和胸口。 这一下变招又快又狠,显然是想趁王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际抢占先机,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王虎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竟不闪不避。 他左手猛地拍向台面,赤红的火焰顺着手臂涌入黑石台面,瞬间在他脚下燃起一道半人高的火墙,将射来的冰锥尽数融化成水汽。 与此同时,他右脚猛地蹬地,借着反冲力再次扑向邻川,右拳上的火焰比刚才更加炽烈,带着焚尽一切的气势。 “跟我玩阴的?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什么叫火能克冰!”王虎状若疯魔,双目赤红,显然已经彻底豁出去了。 邻川没想到王虎如此悍不畏死,一时竟被逼得有些狼狈。 他连连后退,不断凝聚冰锥、冰墙阻拦,可王虎的火焰仿佛无穷无尽,总能将他的防御撕裂一道口子。 没过多久,他身上的冰甲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嘴角也溢出了一丝血迹,显然已受内伤。 “疯子!你真是个疯子!”邻川又惊又怒,他实在想不通,为了一个女人,王虎竟不惜做到这一步,连命都不要了吗? “少说废话!接招!”王虎根本不给对方喘息的机会,火焰在他手中凝聚成一把长刀的形状,刀身通红,带着熊熊烈火,朝着邻川拦腰砍去,势要将对方劈成两半。 这一刀汇聚了他全身的力量,刀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起来,连擂台的黑石台面都被烤得发出细微的爆裂声。 邻川瞳孔骤缩,知道自己再也躲不过去了。 他猛地一咬牙,将所有冰属性能量全部汇聚到右手,淡蓝色的寒气凝结成一柄冰剑,剑身晶莹剔透,迎着火焰长刀斩了上去。 “铛——!” 刀剑相撞,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交鸣声,仿佛能刺破耳膜。红色的火焰与淡蓝色的寒气瞬间爆发,形成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将两人都笼罩其中,光芒刺眼。 擂台中央的黑石台面在这股能量冲击下,竟裂开了蛛网般的纹路,看得台上观众心惊肉跳。 台上的观众全都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那团能量漩涡,连大气都不敢喘。 千江原本散漫的眼神也变得锐利起来,微微前倾着身子,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栏杆,似乎对这两人的对决产生了些兴趣。 阿染站在后台,眼神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股能量漩涡中蕴含的破坏力,王虎的火焰虽然狂暴,却略显杂乱,像是毫无章法的蛮干;而邻川的寒气虽稳,却少了几分决绝,带着一丝犹豫和惊恐。 这场对决,拼的不仅是实力,更是意志。 片刻后,能量漩涡猛地炸开,两道身影从弥漫的烟雾中倒飞出来,重重地摔在擂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王虎身上的火焰已经熄灭,衣衫被冻得破烂不堪,沾满了黑灰与血迹,嘴角不断淌着鲜血,显然受了不轻的伤,但他依旧死死盯着邻川,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执拗。 邻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身上的冰甲碎成了无数小块,散落在台上,左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疼得闷哼一声,又摔了回去,脸色苍白如纸。 两人就这样躺在地上,喘着粗气对峙,谁也没能再站起来,空气中弥漫着硝烟与血腥的味道。 裁判犹豫了一下,走上前去,蹲下身问道:“两位,还能继续吗?” 王虎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猛地咳出一口血,眼前一黑,彻底昏了过去。 邻川看着昏过去的王虎,脸上露出一抹复杂的神色,有解脱,有疲惫,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 最终,他还是艰难地摇了摇头,声音嘶哑:“我……弃权。” 他虽然没昏过去,但手臂已断,显然无法再继续比赛了。 “这一组……无人晋级!”主持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唏嘘,传遍了整个场馆,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观众席上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热烈的讨论声。 “太惨烈了……真是两败俱伤啊!” “王虎虽然输了,但这股狠劲,真让人佩服!换做是我,未必有这勇气!” 千江撇了撇嘴,站起身拍了拍阿染的肩膀:“走了,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蠢货,有什么好看的。带你去见见熟人。” 阿染愣了一下:“熟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千江神秘一笑,径直朝着场馆外边走去,步伐轻快。 阿染满心疑惑,却还是快步跟上了千江的脚步。 他在心里反复琢磨,千江口中的“熟人”会是谁? 既然称得上熟人,按理说自己该有点印象才对,可他在涂城根本没跟谁打过交道,除了千江和武馆里的人,连张熟面孔都没见过。 他之前查看过地图,自己的家乡布休市朋城,离这座泉疆国的涂城足有上万里路程。这遥远的距离,怎么可能有熟人? 刚才那场惨烈的对决还在脑海中回荡,王虎和邻川的拼死搏杀,让阿染更加清楚地认识到,接下来的精英选拔赛只会更加残酷。 第一场晋级后,估计要等上几个月才会迎来第二轮比赛——毕竟涂城报名的武者近万,就算日夜不休地比,单是淘汰赛也得耗上一两个月。 在这段时间里,必须尽快提升实力,才能在这弱肉强食的赛场上站稳脚跟。 阿染很清楚自己的斤两。 他现在只是E级武者,在精英选拔赛里属于垫底的存在,最不被看好。第一场能赢,多半是侥幸——遇到的赵虎虽是E级,却一上来就大意轻敌,还暴露了软肋。 若是一开始就对上F级武者,情况只会棘手百倍。 就算拼尽全力能赢,自己也必然要付出惨痛代价。 武者之间的等级差距,就像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能越级挑战且成功的先例,简直凤毛麟角。 要么是天赋异禀、精于算计,要么是底蕴深厚、底牌众多。 一般情况下,E级对上F级,纵使用尽浑身解数,也很难取胜。 所以,他必须在短时间内将实力提升到F级。 只有那样,再遇上F级武者,才有真正的一战之力。 豪车内,千江斜靠在座椅上,看着身旁心事重重的阿染,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觉的坏笑。 阿染在想什么,他大致能猜到,而他要带阿染去的地方,恰好能解决这份烦恼。 “阿染,你对武者了解多少?”千江突然转头问道,打破了车内的寂静。 阿染闻声一怔,老实摇了摇头:“了解不多,只知道有等级之分,具体的……不太清楚。” 千江轻哼一声,这回答在他意料之中。 他伸了个懒腰,朝前排的司机吩咐道:“老樊,你给这小子好好说说,小爷乏了。”说着,又打了个哈欠,“到地方了记得叫我。”话音落,他便将身后的座椅放平,双手抱胸,闭眼假寐起来,很快就传出均匀的呼吸声。 名叫老樊的司机连忙点头应是,从后视镜里确认千江“睡熟”后,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声音平稳而清晰:“武者等级从低到高,分为E级、F级、D级、C级、B级、A级、S级。每个等级又细分为前、中、后三个时期。” “前期,体内能量尚未完全转化,实力不太稳固,时强时弱,就像风中残烛,容易被扑灭;中期,能量转化基本完成,实力趋于平稳,能收放自如,如同掌握了火候的厨师,能精准控制力道;后期,能量会达到当前等级的顶点,像春芽想冲破泥土似的,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只需一点外力,便能破土而出。” “不过对武者而言,想凭自身冲破等级壁垒几乎不可能。想要突破,就得找到与自身属性相符的器物或天材地宝,将其吸收炼化,借助外力打破瓶颈,突破才能水到渠成。就像种地,光有种子和土壤不够,还得有雨水滋润,才能生根发芽。” 阿染听得十分认真,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漏过一个字。老樊的比喻通俗易懂,他说的每个时期的感受,恰好与自己体内的状况对上了——那股融合后的白色火焰能量,最近确实愈发活跃,像揣了团活火,总在经脉里冲撞,隐隐有破土而出的势头,仿佛随时要破体而出。 可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下一秒,阿染猛地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冒出一颗颗珍珠大小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脸色煞白,仿佛戴上了痛苦的面具。 体内的白色火焰能量不知为何突然失控,像脱缰的野马在经脉里狂奔,所过之处,五脏六腑都像被烈火灼烧,连筋骨、肌肤都在微微颤动,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仿佛要被活活烧化。 他面色扭曲,喉咙里像是被火炭堵住,发不出一点声音,只能死死攥紧拳头,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臂和额头的青筋突突直跳,暴起如蚯蚓,看着触目惊心。 透过衣袖,可以看到他手臂上的血管中,一道道白色的丝缕随着血液快速游走,遍及全身——指尖、脚尖、头顶,身上每一寸肌肤都仿佛被反复炙烤,那种灼痛,虽没有当初燃烧生命时那般撕心裂肺,却绵长而密集,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意识也开始模糊。 前排的老樊见阿染许久没有回应,只当他在专心消化自己说的话,并未多想,依旧平稳地开着车,偶尔从后视镜里看一眼,也只当他是累了,闭目养神。 可此时的阿染,嘴唇已红得发紫,脸上汗如雨下,顺着下颌线滴落,打湿了衣襟,胸前的衣衫很快就湿透了一片。 他身体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按着腹部,尽管意识已在剧痛中摇摇欲坠,眼神却依旧清澈明亮,透着一股不屈的韧劲,像是在无声地宣告:我能撑住。 其实,千江根本没睡。 他看似打着均匀的呼噜,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偷瞄着阿染,将他的痛苦尽收眼底,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 阿染此刻承受的,是“欲火淬体”。 这是他特意安排的——用特殊秘法引动阿染体内的火焰能量,让其主动淬炼肉身,洗去杂质。 熬过这一关,身体会变得异常耐打,不仅能抵御火焰灼烧,连寻常刀剑、拳脚都很难伤其分毫,相当于给身体镀上了一层坚不可摧的铠甲。 这淬体之痛,是成为强者的必经之路。 千江知道这有多难熬,却没有丝毫插手的意思。 想在这条路上走下去,光有毅力不够,还得有扛住炼狱之痛的狠劲,若连这点痛都承受不住,往后如何面对更凶险的挑战? 豪车载着两人,平稳地穿梭在涂城的街道上,朝着“娇合门”的方向驶去。 车内,阿染正经历着一场无人知晓的煎熬,他的意识在清醒与昏厥的边缘反复拉扯,全凭一股“不能倒下”的毅力硬撑着,支撑他的,或许是对朋城的牵挂,或许是对变强的渴望,又或许,只是不想辜负这条死而复生的命。 第23章 娇合门,是涂城最负盛名的地方。 它坐落在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占地面积大得惊人,光是正门就宽达数十米,门楣上悬挂着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娇合门”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透着一股实力极其雄厚的感觉,仿佛在无声地宣告着它在涂城的地位。 里面的东西更是琳琅满目,从寻常武者用的刀剑兵器、护具铠甲,到能提升武者实力的各种丹药、功法秘籍,应有尽有。 而其中最让武者们趋之若鹜的,无疑是那些罕见的天材地宝,以及每个武者修炼都离不开的各种资源。 这些东西,往往是既难遇又难求,能在这里看到,已是莫大的机缘。 天材地宝,生于天地之间,吸纳日月精华而凝成,因属性各异,用处也千差万别。 有的能固本培元,有的能淬炼肉身,还有的能直接助武者突破等级壁垒,每一样都有其独到之处,每一件都价值连城,足以让无数武者为之疯狂。 千江带阿染来这地方,哪是找什么熟人。 他真正的目的,是带阿染来挑宝贝——当然,宝贝由阿染自己选,账却得他来付。 不过对千江来说,这点小钱根本不值一提,他口袋里的那张黑金卡,足以买下这娇合门内大半的东西,底气之足,令人咋舌。 豪车门被老樊拉开时,阿染还在回味刚才体内的异动。 不知何时,那股灼烧般的浊痛竟悄然散去。 来时毫无征兆,像是平地惊雷;去时悄然无声,仿佛从未出现过,只是做了一场逼真的梦。 当他下意识地内视,察觉体内的火系能量重新恢复平静,甚至比之前更加凝练时,脸上写满了困惑。 自己的火焰会这样不由自主地暴动,这事他还是头一次碰到,实在太奇怪了。 更让他费解的是,被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他非但没觉得身体有任何不适,反而隐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更强悍了些, 体内火系能量虽无半点异常,但感官却敏锐了几分,周遭细微的声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将自己的经历和感受一五一十地告诉千江,可千江只是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含糊不清地说:“嗨,多大点事。估计是你压力太大,想得太多,出现幻觉了。” 阿染当然不相信。 那股浊痛感如此真切,灼烧的滋味仿佛还残留在骨髓里,怎么可能是幻觉,他看着千江转身走进娇合门的背影,眉头微微皱起。 这千江,分明是在故意隐瞒什么。 从武馆的特训,到比赛时递来的面具,再到刚才那突如其来的能量暴动……桩桩件件,似乎都在千江的掌控之中。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又为什么不直说? 阿染站在娇合门的台阶下,望着门内琳琅满目的陈列和往来穿梭的武者,心里的疑团像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一圈圈涟漪。 “还愣着干什么?走啊。”千江的声音从门内传来,带着几分不耐烦。 阿染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疑惑,抬脚跟了进去。 不管千江有什么目的,至少现在,提升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而这里的宝贝,或许正是他突破到F级的关键。 刚踏入娇合门,一股浓郁的异香便扑面而来,混杂着草木的清新、金属的冷冽,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让人心神一清,仿佛瞬间涤荡了所有疲惫。 大堂极大,分为数个区域。 左侧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兵器,从长刀短剑到长枪战斧,无一不是寒光闪闪,透着凌厉的气息,仿佛能斩断世间万物;右侧则是一排排架子,上面摆放着封装好的丹药、矿石,标签上标注着各自的属性和功效,详细得让人一目了然。 最里面的区域围着一层半透明的结界,隐约能看到里面摆放着些更为珍贵的东西,守卫也比别处森严,个个眼神锐利如鹰,显然是天材地宝所在,不容有丝毫闪失。 往来的武者大多神色匆匆,或是认真挑选,或是与店员低声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既紧张又兴奋的气息——在这里,任何一件不起眼的东西,都可能改变一个武者的命运,让其平步青云。 一个穿着旗袍、身材曼妙的女店员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目光在千江身上停留片刻,像是认出了他的身份,随即落在阿染身上,带着一丝好奇:“这位少爷,这位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千江指了指阿染,漫不经心道:“给他挑的。找些火属性的宝贝,能帮他突破到F级的那种。” 女店员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竟要冲击F级,随即笑容更盛:“原来是给这位先生选的。请随我来,这边刚好有一批新到的火属性资源,品质都很不错。” 阿染跟在后面,目光快速扫过周围的陈列,心里暗暗咋舌。 这里的东西,随便一件的标价,都够寻常人家吃穿用度好几年,果然是涂城最“烧钱”的地方,寻常武者根本不敢踏足。 他不知道的是,千江带他来这里,可不止是挑一件突破用的宝贝那么简单,他要把阿染从头到脚武装一遍,从兵器到护具,从丹药到辅助修炼的器物,样样都要最好的。 这无疑是一场豪赌,赌阿染能在这场精英选拔赛中走得足够远,甚至……创造奇迹,一鸣惊人。 这时,千江左肩处,一团淡淡的青绿色光芒毫无征兆地乍现,如同平静湖面漾开的涟漪,微微波动着,带着几分神秘的光晕。 紧接着,光芒中一道小小的身影动了——那是一只黑红色条纹相间的小兽,身形似猫似虎,此刻正凌空一跃从光晕中跃出,动作轻盈得像片飘落的羽毛,稳稳落到千江肩上,蓬松的尾巴还俏皮地甩了甩,扫过千江的脖颈,惹得千江微微偏头。 方一出现,它便转动着一双琥珀色的眼睛,警惕地对着周围扫了一圈,小鼻子轻轻嗅了嗅,像是在分辨空气中的气息,感知着周遭的动静。 随即,它仰起小小的脑袋,对着高高的天花板,低声咆哮了一声。 那声音算不上凶狠,反而带着点奶气,软绵绵的,像幼猫撒娇,倒挺讨人喜欢。 咆哮过后,它像是刚睡醒般伸了个懒腰,前爪蹬直,后肢蜷缩又舒展,口中几颗细密的尖牙一闪而过,泛着冷冽的寒芒,与它可爱的模样形成奇妙的反差,让人不敢小觑。 四肢舒展间,身上的毛发在灯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黑红条纹交错,竟透着几分野性的灵动。 千江轻轻抬手,用指尖挠了挠小兽的下巴,后者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轻响,脑袋还顺势往千江掌心蹭了蹭,显得亲昵又依赖,十足一副撒娇的模样。 阿染站在一旁看着,眼神中带着几分好奇。 这小兽看似不起眼,可刚才那瞬间的灵动与那一闪而逝的尖牙,却让他觉得这小家伙恐怕不是普通的宠物那么简单,说不定是什么稀有的灵宠。 女店员也被这小兽吸引了目光,脸上露出柔和的笑意:“少爷这小兽真是乖巧,瞧这灵性,怕是稀有的灵宠吧?” 千江嘴角勾了勾,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拍了拍小兽的背:“别闹了,正事要紧。” 小兽像是听懂了,收敛了玩闹的姿态,重新趴回千江肩上,只留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继续打量着周围的环境,目光扫过那些摆放着宝贝的架子时,瞳孔微微收缩,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小尾巴又忍不住轻轻晃了晃。 千江伸手揉了揉小虎的脑袋,笑道:“怎么,看上什么了?等会给你也挑块好的。” 小虎像是听懂了似的,用脑袋蹭了蹭千江的手指,喉咙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显得格外亲昵,一副讨好的模样。 阿染看着这一幕,眼神微动。 这只小虎他见过几次,一直待在千江身边,看似普通,却总给人一种不简单的感觉。 尤其是刚才它那一眼,仿佛带着某种审视,让阿染心里莫名地泛起一丝异样,觉得这小虎的目光并不简单。 女店员也被小虎吸引了目光,笑着赞道:“少爷这只灵宠真可爱,瞧着灵性十足。” 千江轻哼一声,没接话,只是催促道:“赶紧带我们去看火属性的东西。” 女店员连忙应声,领着两人穿过大堂,朝着右侧一个挂着“炎属区”木牌的区域走去。 刚走近,阿染便感觉到一股暖意扑面而来,比别处明显要温热几分,显然这里的东西都带着火属性的能量波动,与他体内的能量隐隐呼应。 架子上摆放着各种各样的物品,有拳头大小、通体赤红的矿石,标签上写着“火纹石”;有装在玉瓶里、泛着橙光的液体,标注着“熔浆精华”;还有几片形似枫叶、却燃烧着微弱火苗的叶子,名为“焰叶”……每一件东西旁边都标着详细的介绍,从属性到功效,再到适合的武者等级,一目了然,让人能快速找到适合自己的物件。 女店员指着一块人头大小、表面布满金色纹路的石头介绍道:“先生您看这块‘赤金火髓’,是从火山深处开采出来的,蕴含着极为精纯的火属性能量,最适合E级后期武者突破到F级,吸收时温和不暴烈,成功率极高,在同类资源中算是佼佼者。” 阿染的目光落在赤金火髓上,只觉得体内的火焰能量像是受到了牵引,微微躁动起来,一股莫名的吸引力从那块石头上传来,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去触碰。 他正想仔细看看,千江却突然开口:“这玩意太普通了,换个好点的。” 女店员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等品质的赤金火髓在千江眼里竟如此普通,随即连忙点头:“有的有的,这边请,还有更稀有的。” 阿染看向千江,眼里带着疑惑。 那赤金火髓看起来已经很不错了,蕴含的能量精纯且温和,为何千江说普通? 千江察觉到他的目光,挑了挑眉:“怎么?觉得这就够了?别忘了,你要面对的可是涂城武者里的精英,这点东西,还不够看。想在选拔赛里脱颖而出,就得用最好的资源。” 说着,他拍了拍阿染的肩膀:“放心挑,小爷不差钱。” 阿染心头一动,看着千江笃定的眼神,再联想到刚才那场淬体之痛,隐约明白了什么。 或许,千江对他的期望,远比他自己想象的要高,他要的不是一个勉强突破到F级的武者,而是一个能在强者中杀出重围的狠角色。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波澜,将目光投向了女店员所说的更稀有的区域。 那里,或许真的有能让他实力飙升的宝贝。 要说稀有,阿染觉得刚才那些价值几十万的东西已经足够罕见,至少他是头一次见到,连听都没听过。 可在千江眼里,那些却如同寻常货物,他实在猜不透,到底什么样的物件才能被千江称作“稀有”。 穿过一道淡蓝色的结界时,阿染浑身的血液仿佛都沸腾起来,肉眼可见地变得兴奋。 结界内的空间不算大,摆放的东西寥寥无几,却每一件都散发着极强的火属性气息。 空气里涌动着灼人的热浪,像是置身于盛夏的沙漠,可对于阿染而言,这里仿佛就是一处专属的天堂。 体内的白色火焰变得异常活跃,在经脉里欢快地奔腾,让他浑身都透着一股舒适的暖意,仿佛浸泡在温热的泉水中,连呼吸都变得顺畅起来,每一个毛孔都在尽情舒展。 对于火系武者来说,这种充盈着同源能量的环境,恰巧是最能滋养身心的地方,能让他们的能量更加活跃,状态也更为亢奋。 没一会儿,跟进来的千江和女店员就热得满头大汗,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显得有些狼狈。 女店员连忙从口袋里取出一块晶莹的水珠,捏在手中轻轻一捏,水珠猛地炸开,化作两道透明的光罩,将她和千江稳稳包裹其中。 被光罩笼罩的瞬间,那股灼热感顿时消失无踪,转而一股恰到好处的清凉顺着毛孔渗入体内,驱散了闷热,让人精神一振,仿佛从酷暑踏入了凉秋。 阿染因为是火系武者的缘故,对这股热浪并不排斥,反而觉得暖意融融,舒服得眯起了眼睛,体内的火焰能量在这样的环境下越发欢腾。 “你去给他简单介绍一下。”千江对着女店员吩咐道,语气里还带着几分被热气熏出来的不耐烦。 女店员连连点头,转身朝着阿染走去,她每走一步,身上的透明光罩也跟着移动,像是随身携带着一片小清凉之地,与结界内的热浪形成鲜明对比。 “先生,您看这块火煊精,”她指着一块拇指大小、通体火红、表面流淌着金色纹路的石头介绍道,“它是从千年火山的地脉中凝结而成,其内蕴含着一股极强的火焰能量,纯度极高,能直接用来提纯体内的火属性能量,让能量更加凝练霸道,是很多火系武者梦寐以求的宝贝。” 紧接着,她又将目光转到旁边一个水晶托盘上,托盘里放着一颗拳头大小、形似核桃的东西,外壳呈深褐色,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凸起,隐隐有红光流转,散发着磅礴的火属性能量。 “这边这个是地火猩的兽核,”女店员的声音带着几分敬畏,“地火猩是D级火属性妖兽,力大无穷,能喷吐岩浆,凶悍异常,这颗兽核是它一身力量的精华所在,若是能将其炼化,不仅能极大提升火属性功法的威力,还能增强肉身强度,让武者在战斗中更具优势。” 当看到这颗兽核的瞬间,阿染的目光就再也移不开了。 体内的白色火焰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猛兽,变得躁动不安,露出一副贪婪的模样,仿佛要冲破皮肤,迫不及待地将这颗兽核吞噬吸收,那股吸引力远比刚才的赤金火髓要强烈得多。 可当他的视线落在兽核下方的价格标签上,看到那串“九十八万八”的数字时,眼中的炽热瞬间褪去大半,明显心生退意,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眼千江。 他确定这东西对自己提升实力必然大有帮助,甚至可能是突破到F级的关键,可这价格,实在太吓人了,让他不由自主地打起了退堂鼓。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千江迈着大步走了过来,顺着阿染的目光看到那颗兽核,又瞥了眼价格标签,在看到“九十八万”这几个数字时,脸上顿时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像是在嘲笑这价格的“廉价”,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他拍了拍阿染的肩膀,语气轻松得像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放心,喜欢什么,小爷就给你买什么,不用你还。” 听到这话,阿染心中反而更没底了。 想要,当然是想的,那颗兽核对他的吸引力几乎难以抗拒,可“不用还”这三个字,却让他心里七上八下,忐忑不安。无功不受禄,这么贵重的东西,他实在受之有愧,总觉得这份馈赠背后还藏着什么。 阿染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颗地火猩兽核,艰难地移开目光,像是在做什么重大的抉择,内心挣扎不已。 千江当然看出了他的顾虑,知道他是不相信自己说的话,也明白他心里的那点别扭。 于是他大手一挥,扬声道:“把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听到这话的女店员愣住了,眼睛瞪得圆圆的,显然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开口:“少爷,您……”她的话没说完,就被千江打断了。 千江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重复了一遍:“我说,这里所有火属性的宝贝,全部都包起来。” 这话一出,阿染和女店员都明显僵住了,愣在原地,半天没回过神来。 结界内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连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过了好一会儿,女店员才猛地反应过来,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连忙点头应是:“好的好的!少爷您稍等!” 她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摸出对讲机,对着里面激动地喊道:“火属性稀有区来了个大客户!所有东西全要!赶紧派人过来帮忙,速来速来!”声音里的兴奋抑制不住,带着一丝颤抖。 挂了对讲机,女店员的手还在微微颤抖,脸上难掩兴奋。这里面的东西,单件最便宜的也要近百万,加起来少说也有八九千万,一次性能全部售空,这还是她在娇合门工作这么久头一遭遇见,光是提成就能让她少奋斗好几年了,怎能不激动。 阿染转头看向千江,眼神复杂,有震惊,有疑惑,还有一丝不安:“千少,这……是不是太贵重了?” 千江却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算事。你只管安心用这些东西提升实力,等比赛的时候拿出真本事,别让小爷失望就行。” 他的语气随意,却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笃定。 阿染看着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有说出来。 第24章 他心里清楚,此刻任何形式的推辞都显得苍白无力。 这段时间与千江相处下来,他对其性情已有几分了解——看似散漫随性,对什么都不甚在意,可一旦下定了决心的事,便如磐石落地,再无更改的可能。 只是这份情谊太过厚重,沉甸甸地压在心头,像块浸了水的巨石,让他呼吸都觉得有些滞涩。 阿染悄悄攥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绝不辜负千江的这份信任。 连日来的相处,他对千江的感激早已如藤蔓般疯长,缠绕在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没过多久,几名身着统一深蓝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快步走入结界,个个步履稳健,动作麻利,脸上始终挂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那些散发着灼热气息的火属性宝贝从架子上取下,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呵护初生的婴孩,生怕稍一用力就损伤了内里的灵韵。 特制的玉盒内衬着柔软的冰蚕丝,能最大程度隔绝外界气息,也能避免宝贝之间的能量相冲。 每一件宝贝被打包时,阿染的目光都忍不住多停留片刻。 尤其是那枚地火猩兽核,此刻正散发着最诱人的光泽,几乎成了他视线的焦点。 盒盖缓缓合上的瞬间,还能隐约看到一抹妖异的红光透过玉质流转,仿佛里面封印着一团跃动的火焰,正不安分地冲撞着束缚,随时可能破盒而出,将周遭一切焚烧殆尽。 女店员在一旁拿着清单仔细核对,嘴角的笑意就没散过,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瞟向千江,眼神里满是难以掩饰的敬畏与感激。 这笔生意的数额,足够让她在娇合门内部的业绩评比中拔得头筹,甚至可能因此获得晋升的机会,怎么能不让她心潮澎湃? 千江则显得有些百无聊赖,斜斜地靠在墙边,一手随意地插在裤兜,另一手轻轻抚摸着肩上小虎油亮的皮毛。 指尖划过之处,小虎舒服地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他时不时瞥一眼忙碌的众人,目光流转间,又落在站在原地、神色复杂的阿染身上,眼底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像在等待着什么回应。 “别摆着这副表情,”千江忽然开口,打破了结界内的宁静,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这些东西,在你手里能真正发挥出价值,才不算辱没了它们。要是一直搁在这架子上蒙尘,那才叫暴殄天物。” 阿染抬眸看向他,张了张嘴,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终只化作一声低沉的“谢谢你,千少”。 千江挑眉一笑,眼底的慵懒散去几分,多了些促狭:“谢就不必了,等你在选拔赛里打出名堂,别让人戳着脊梁骨说我千江看走了眼,那就成。” 说话的工夫,工作人员已经将所有宝贝打包妥当。 一个个精致的玉盒被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特制的金属箱子里,箱子表面刻着繁复的符文,符文边缘闪烁着淡淡的银芒,显然是加持了稳固与防护的阵法,既能防止里面的能量外泄惊扰旁人,也能抵御外力冲击,确保宝贝安然无恙。 女店员双手捧着沉甸甸的金属箱,脚步轻缓地走到千江面前,腰微微弯着,语气恭敬得近乎谦卑:“少爷,都已打包完毕,共计九千七百万。” 这个数字一出口,结界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了。 阿染听得心头猛地一跳,倒不是惊叹于价格之高——能让千江看中的东西,价值自然不菲。 他震惊的是千江的毫不犹豫,仿佛这近亿的数字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串无关痛痒的数字,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千江从口袋里掏出那张泛着冷光的黑金卡,随手递给女店员:“刷卡。” 女店员双手接过黑卡时,手指都在微微颤抖,这张卡代表的不仅是财富,更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整个涂城,能拥有娇合门黑金卡的人,屈指可数。她快步走到旁边的刷卡机前操作,指尖在面板上按动时,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滴”的一声轻响,交易成功的提示音在安静的结界里格外清晰。 她将黑卡双手奉还,又恭恭敬敬地将金属箱子递给千江身后的一名工作人员,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眼角的细纹都挤了出来:“少爷,您慢走。日后有任何需要,哪怕是半夜三更,您只需传个话,小的保证随叫随到,一定办得妥妥帖帖。” 千江接过黑卡揣回口袋,挥了挥手,语气随意:“走了。” 阿染默默跟在千江身后,走出那层淡蓝色的结界。 刚一踏出,那股萦绕周身的温柔感便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堂里微凉的空气,让他下意识地打了个轻颤。 刚走出娇合门的大门,老樊已经将那辆黑色豪车平稳地停在了门口。车灯在夜色中亮着,如同两只蛰伏的猛兽,散发着沉稳的气息。 工作人员将金属箱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后备箱,动作轻得仿佛里面装的不是宝贝,而是易碎的琉璃。 关后备箱时,更是特意放缓了力度,只发出一声轻微的“咔”响,生怕惊扰了里面的东西。 坐进车里,柔软的座椅包裹着身体,阿染却没什么心思享受。 他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心里依旧翻涌着难以平静的情绪。 街道两旁的商铺灯火通明,霓虹闪烁,行人往来如梭,勾勒出一派繁华的夜景。可他的思绪,却始终停留在那箱价值近亿的宝贝上,沉甸甸的分量仿佛压在了他的心头。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千江,对方正低头逗着肩上的小虎,指尖被小虎用毛茸茸的脑袋亲昵地蹭着,神色随意得仿佛只是买了些寻常的零食,脸上看不出丝毫波澜。 “千少,”阿染犹豫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困惑,“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千江手上的动作一顿,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谑:“怎么?觉得欠了我的,心里不踏实?” 阿染没有隐瞒,老实地点了点头:“嗯。” “那简单,”千江收回目光,继续逗弄着小虎,语气漫不经心,仿佛只是随口一说,“等你以后变强了,罩着我呗。” 这话任谁听了都知道是玩笑。 以千江的家世背景和自身实力,整个涂城敢招惹他的人,怕是寥寥无几。 阿染知道他不想说,也不再追问。 有些情谊,不必挂在嘴边,记在心底便好。 他清楚,现在说再多感谢的话都苍白无力,唯有尽快提升实力,在接下来的精英选拔赛中取得亮眼的成绩,才是对千江最好的回报。 车内再次陷入安静,只有小虎偶尔发出几声奶气的轻叫,像在回应千江的逗弄,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气。 阿染闭上眼睛,开始内视体内的情况。 经过刚才在娇合门稀有区那浓郁火属性能量的滋养,再加上之前那场“欲火淬体”的洗礼,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体内的白色火焰能量比以往更加凝练,如同被千锤百炼的精钢,剔除了杂质,散发着纯粹的力量感。 他甚至能感觉到,只要再加一把劲,或许就能冲破当前的桎梏,踏入新的境界。 而那枚地火猩兽核,就像是一颗等待被点燃的火种,与他体内的火焰隐隐呼应,让他充满了期待。 他能感觉到,那里面蕴含的狂暴能量,正是他此刻突破瓶颈最需要的东西。 他有预感,有了这些宝贝的辅助,他突破到F级,或许用不了太久。 就在这时,千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破了车内的宁静:“老樊,去‘焚天阁’。” 老樊应了一声,方向盘轻轻一打,车子平稳地拐进了另一条街道,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而均匀的声响,几乎不引人注意。 阿染睁开眼,脸上带着几分疑惑:“焚天阁?那是什么地方?” 千江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到了你就知道了。那里,还有一样东西,能让你的实力提升得更快些,甚至可能……超出你的想象。” 阿染心里猛地一动,刚稍稍平复下去的兴奋又瞬间涌了上来,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他看向千江,对方脸上那胸有成竹的笑容让他隐隐觉得,这焚天阁里的东西,恐怕比娇合门的这些宝贝还要不简单,说不定藏着什么能让他脱胎换骨的机缘。 豪车在街道上平稳行驶,朝着焚天阁的方向驶去。 天色在不知不觉间已彻底黑透,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将整个涂城笼罩。 街道两侧的灯笼与商铺招牌次第亮起,暖黄与艳红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将路面照得如同白昼,驱散了夜色的阴霾。 路上的行人大多行色匆匆,脸上带着奔波一天的疲惫,脚步不停地朝着家的方向赶,只想早日卸下一身的劳累;偶尔有几个穿着劲装的武者走过,腰间配着寒光闪闪的兵器,步伐沉稳,眼神锐利如鹰,与寻常人截然不同,身上散发着一股久经战阵的凛冽气息,让人不敢轻易靠近。 车子驶过一块悬在高楼外的巨大水晶屏幕时,阿染无意间瞥了一眼,目光顿时被牢牢吸引住,再也移不开。 屏幕上播放的,正是涂城精英选拔赛的实时赛况。画面里出现的,赫然是他带着面具,与那个壮汉在擂台上比试的场景。 彼时身在擂台上,只觉得心跳如擂鼓,满脑子都是如何拆解对方的攻势、如何寻找反击的机会,根本无暇顾及其他。 可此刻从旁观者的视角看去,屏幕里的面具人身形不算魁梧,甚至显得有些单薄,却在壮汉挥出砂锅大的拳头的瞬间,以一种极其刁钻诡异的角度避开,动作快如闪电,几乎留下残影。 随即,他一拳精准地击中对方软肋,将那个比自己高出近半个头、体重足有三四百斤的壮汉轰得连连后退,脚步踉跄,最终狼狈倒地。 那画面里爆发出的惊人爆发力,连他自己都有些恍惚,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原来当时的自己,竟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力量。 千江从车内后视镜里捕捉到阿染脸上的惊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却没有作声,只是指尖继续轻轻梳理着小虎的皮毛,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屏幕画面切换,阿染的注意力也随之被吸引过去。 让他更感震撼的是,在他和千江离开场馆后不久,比赛中出现了一个名叫“武阙”的年轻男子。 此人身高不足一米五,身材瘦小,站在擂台上,像根不起眼的豆芽菜,在人群中毫不起眼,甚至显得有些滑稽。 而他的对手,同样是个体重三四百斤、身高近两米二的壮汉,站在武阙面前,如同一座黝黑的小山,肌肉虬结如老树盘根,散发着凶悍的气息,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泰山压顶般的压迫感。 单看体型差距,任谁都会觉得武阙必输无疑。屏幕下方滚动的观众留言,也大多是“这年轻人怕是要被打成肉酱”“根本不是一个量级的,上去就是送菜”之类的话,显然没人看好这个瘦小的男子。 可下一秒,所有人都惊呆了,包括屏幕外的阿染及路人。 那名叫武阙的年轻男子站在原地,双目微闭,再睁开时,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寒光,仿佛淬了冰的刀锋,瞬间刺破空气,让人不寒而栗。 他右手虚握,只听凭空一声嗡鸣,空气似乎都被撕裂。一柄造型奇特的四刃斧赫然出现在他手中。 那斧子足有他一人高,斧身宽大厚重,四个刃面在灯光下泛着森冷的寒芒,仿佛能劈开世间一切阻碍;通体由罕见的寒精精铁打造,光是看着,就能感觉到它沉甸甸的质感,仿佛要将地面压塌。 斧把上刻着一条栩栩如生的猛虎,虎口大张,獠牙毕露,眼神凶狠,仿佛下一秒就要从上面跃出,扑向猎物,撕咬吞噬。 更惊人的是,那壮汉在看到这柄四刃斧的瞬间,脸色骤然大变,额头瞬间渗出冷汗,顺着脸颊滑落。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竟直接开口认输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颤抖和忌惮,连看都不敢再看那斧子一眼。 “哗——”屏幕外的街道上,不少驻足观看的路人都发出了惊呼声,显然对这个结果始料未及,议论声瞬间炸开,像一锅沸腾的水。 “这是怎么回事?还没开打就认输了?怂成这样?”一个穿着短打的青年满脸不解,忍不住咋舌。 “你懂什么!”旁边一个留着络腮胡的中年武者模样的人立刻反驳,语气里带着浓浓的敬畏,“那是四刃破山斧!这斧子可是有大来历的!” “什么来历?”周围立刻有人好奇地追问。 “据说那斧子重逾百斤,寻常武者别说挥舞着战斗,就算是单手拿起来都费劲!这个武阙能将它运用自如,你觉得他的实力能差得了?”络腮胡武者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些,“而且听说这斧子沾过不少强者的血,煞气极重,那壮汉是个老江湖,一看就知道硬碰硬讨不到好,弄不好还得落个重伤的下场,认输反而是最明智的选择!” 议论声清晰地传入车内,阿染这才明白过来。 涂城知道武阙这个名字的人或许不多,但他那柄四刃破山斧,在武者圈子里却是出了名的霸道。 寒精精铁本身就坚硬无比,能在上面雕刻出如此栩栩如生的猛虎图案,工艺已属不凡。 更别说要挥动这样一柄重斧战斗——光是能驾驭这斧子,就足以证明武阙的肉身力量定然远超常人,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孱弱。 那壮汉选择认输,固然是惧怕斧子的威力,更深层的原因,恐怕是知道能使用这种兵器的人,其肉身力量与战斗技巧必然已达到登峰造极的地步,与其被打得半死不活,落下一身后遗症,不如体面退场,省得白白受罪。 阿染看着屏幕里武阙握着四刃斧、面无表情站在擂台上的样子,心头莫名一紧,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他能从那瘦小的身躯里,感受到一股近乎偏执的好战气场,仿佛那柄斧子不是武器,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是他手臂的延伸。 那是一种久经厮杀才能沉淀下来的凶悍,如同蛰伏的猛兽,随时能爆发出异于常人的力量,撕裂眼前的一切。 “这家伙……好强。”阿染下意识地喃喃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指尖也悄然攥紧。 他暗自祈祷,千万不要在比赛中早早遇到这个武阙。 以他现在的实力,对上这样的对手,几乎没有胜算,怕是连对方一斧子都接不住,只会被轻易碾压,甚至可能有性命之忧。 千江坐在前排,将阿染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忽然冷笑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屑:“这个武痴,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战斗狂魔。整天不琢磨别的,就知道打打杀杀,一身蛮力没处使。经常一个人跑到城外的黑风林里找妖兽干架,身上的伤疤就没断过,光是去年就听说他越级斩杀了三头C级妖兽,下手狠辣得很。在城里也没少惹事,仗着那柄破斧子,谁都不放在眼里,连一些老牌家族的子弟都被他揍过,偏偏那些家族还奈何不了他,只能自认倒霉。” 他顿了顿,侧头偷瞄了阿染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刻意的挑衅:“阿染,你到时候要是在赛场上对上他,可得好好给我教训一下这狂徒,让他知道什么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听到这话,阿染心里暗暗嘀咕:能不被他教训就谢天谢地了,还要教训人家?这不是明摆着去送死嘛。 他没接话,只是看着屏幕里武阙收起四刃斧、转身走下擂台的背影。 那背影虽然瘦小,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强势,仿佛谁都无法阻挡。 阿染的眼神变得愈发凝重,紧握的拳头指节微微泛白,连手心都渗出了细汗。 精英选拔赛果然藏龙卧虎,看来,他必须以更快的速度提升实力了。 那箱放在后备箱里的宝贝,或许就是他唯一有可能战胜这些强者的机会,也是他在这场残酷比赛中站稳脚跟的底气。 豪车驶过街角,那巨大的水晶屏幕渐渐消失在视野里。 阿染靠在车窗上,脑海里反复回放着武阙握着四刃斧的样子,以及那壮汉认输时的决绝。 这让他更加清楚,接下来的路,只会比想象中更难走,每一步都可能充满荆棘与挑战,稍有不慎,就可能摔得粉身碎骨。 千江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忽然开口道:“怕了?” 阿染一怔,随即用力摇头,眼神里多了几分坚定,仿佛有火焰在燃烧:“不怕,只是觉得……对手很强。但正因为强,才更有挑战”他的语气带着十分的决心。 虽然对手很强,但这未尝不是一次好事,能与真正的强者酣畅淋漓的打一场,那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白色火焰愈发强大。 第25章 千江余光掠过阿染紧绷的侧脸,眼底悄然漾起一抹期待,像暗夜里跳动的星火。 阿染的实力,眼下确实算不上涂城精英选拔赛中最扎眼的那一个,甚至在一众天才里显得有些平平无奇。 但千江心里有谱,只要把这些准备好的资源用到位,再加上阿染骨子里那股不服输的韧劲和碾不碎的毅力,闯进前百绝非难事。 他的要求其实不高,只要能进前百,就足够了。 想到这,千江抬手,指尖在左手指节那枚看似普通的墨色空间戒指上轻轻一旋。 戒指表面泛起一层淡不可察的微光,如同晨露落在墨石上,下一秒,一个精致的白玉瓷瓶已出现在他掌心。 瓷瓶通体莹白如羊脂,瓶身布满细密的冰裂纹路,像是天然凝结的霜花,摸上去竟带着几分沁骨的凉意,仿佛刚从万年冰窖里取出。 透过半透明的玉质,能看到里面有个小小的赤红色光点在微微跳动,时明时暗,如同藏着一只蜷缩的活物,散发着隐秘而蓬勃的生机。 事实上,这瓷瓶将将近百分之九十九的火系能量都牢牢锁在其中。 若非如此,单是那股能量外泄,就足以让车厢内的温度骤升,甚至可能引燃真皮内饰。 千江没有丝毫犹豫,转手将瓷瓶递给阿染。 阿染双手接过,拿在手里仔细端详。 瓷瓶入手冰凉,那股寒气顺着指尖往上窜,几乎要钻进骨头缝里,让他忍不住打了个轻颤。 瓶内那跳动的光点透着一股微弱却不容忽视的能量波动,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着内里不凡的东西。 除此之外,他实在看不出这东西有什么特别之处,不由得有些疑惑。 “这……是什么?”阿染抬头看向千江,眼神里带着探寻,像个求解的学生。 千江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在膝盖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发出轻微的叩击声,打破了车厢内的宁静:“这里面装的是一枚火源。你那白色火焰太过惹眼,纯粹得不像话,像是不染尘埃的琉璃,若是在选拔赛里暴露,难免引来一群饿狼觊觎,徒增不必要的麻烦。趁这段时间没有比赛,抓紧把它炼化了,也好有个稳妥的依仗。” 他顿了顿,补充道:“这火源是从一头成年C级妖兽‘赤焰魔狮’体内提炼出的本源火,威力只比你那白色火焰差了三成。不过对付涂城这些人,也足够了。” 听到这话,阿染瞳孔猛地一缩,脸上写满了震惊,像是被惊雷劈中,一时间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C级妖兽的本源火?那可是连许多D级武者都求之不得的至宝,蕴含的精纯能量足以让寻常武者一举突破瓶颈,千江竟然就这么轻易地给了他?这份手笔,实在太过惊人,让他心头巨浪翻涌。 不等阿染消化这个消息,千江又压低声音,眼神骤然凝重起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提醒,甚至隐隐透着一丝警告:“记住,除非到了危及生命的关头,否则绝不能轻易动用你的白色火焰。不然……以你现在的实力,只会招来灭顶之灾,到时候就算是我,也未必能护得住你。”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阿染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显然,千江对那白色火焰的来历,知道阿染自己不知道的隐情,而那些隐情,必然藏着极大的凶险。 阿染沉默了片刻,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知道,千江绝不会拿这种事跟他开玩笑,这话里的分量,他接得住,也必须接住。 阿染低头看了看手中透着刺骨寒气的瓷瓶,又抬眼望向千江,眼神复杂。 短短时间内,千江给他的太多了,这份情谊重得让他几乎喘不过气,却又在心底燃起一团温暖的火,驱散了前路的迷茫,照亮了方向。 没过多久,车辆缓缓停在一间小店铺门前。 店铺的招牌上,“焚天阁”三个大字赫然在目,是用毛笔写的,字迹歪歪扭扭,笔画间毫无章法,横不平竖不直,看着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倒像是顽童一时兴起的涂鸦。 “就是这了。”千江笑着伸了个懒腰,骨节发出一连串轻微的脆响,随即推开车门走了下去,动作里带着几分随性。 阿染紧随其后,目光落在店铺上时,不由得愣住了。 这店铺实在太小了,估摸着也就十来平,门口堆着一堆鼓鼓囊囊的废纸箱,还有几个锈迹斑斑的铁盒,盒盖敞着,里面塞着些看不清的破烂,像是被人遗弃的垃圾场。 路过的行人都绕得远远的,脚步匆匆,生怕沾染上什么污秽,连眼神都懒得往这边瞟,仿佛这地方是什么不祥之地。阿染甚至忍不住怀疑,千江是不是带他来错了地方。 千江却毫不在意,径直朝着店铺走去,衣角不小心蹭到纸箱上的灰尘,他顿时皱起眉,骂骂咧咧道:“老混蛋,就不能把门口的垃圾收拾一下?想膈应死谁?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儿是收破烂的!” 说着,他伸手推开那扇看起来摇摇欲坠的古朴木门。木门轴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响,像是随时都会断裂,听得人心头发紧。 阿染刚一踏入门内,还没看清店内的景象,一股难以形容的酸臭味就扑面而来,像是腐烂的菜叶混合着铁锈,还夹杂着一丝说不清的腥气,熏得他和千江同时捂住口鼻,连连干呕,眼泪都快被呛出来了,鼻腔里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烂泥。 “老混蛋!能不能把你那破玩意收一收?想熏死本少吗?”千江一手死死捂着口鼻,另一只手对着空气挥了挥,试图驱散那股恶臭,语气里满是毫不掩饰的嫌弃,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阿染定了定神,才看清店内的模样。 店铺里陈旧得像是上世纪的遗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呛得人嗓子发紧。 墙上挂着几张泛黄的黑白照片,照片上的人穿着老式服装,面容模糊,边角都卷了起来,仿佛轻轻一碰就会碎裂成粉末。 三个长长的柜台落满了灰尘,手指轻轻一摸就能留下清晰的印子。 柜台里摆着的全是些破烂武器——长刀的刀刃缺了好几个大口子,像是被妖兽啃过;短剑的剑身上锈迹斑斑,连握把都磨得没了纹路,露出里面的朽木;还有几柄斧头,斧刃都卷了边,一看就知道早已无法使用,只能当废铁处理。 可奇怪的是,这些看似废弃的武器上,却隐隐透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能量波动,极其微弱,却异常坚韧,仿佛只是在沉睡,等待着被唤醒的时刻,蕴藏着不为人知的力量。 等了好一会儿,店铺最里面那扇同样老旧的木门才“嘎吱嘎吱”地缓缓打开,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像是在抗议被打扰,每一声都牵动着人的神经。 一个身体佝偻的老者从门后走了出来,头顶光溜溜的,只剩下周围一圈花白的头发,像个倒扣的蒲公英。 眉毛和胡须也都白得像雪,长长地垂下来,遮住了半张脸。 脸上却没什么皱纹,皮肤透着一股不正常的红润,像是抹了胭脂,看着约莫七八十岁的年纪,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两口深井,藏着星辰,锐利得仿佛能洞穿人心,让人不敢直视。 老者刚一出现,就恶狠狠地瞪了千江一眼,破口大骂:“你这混小子,又来捣什么乱?老子正研究新式武器呢,灵感全让你给搅黄了!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搅屎棍,走到哪儿碍眼到哪儿!” “谁让你把垃圾堆门口的?老混蛋!”千江也毫不示弱,捂着口鼻回怼过去,“就你这破地方,狗都嫌臭,还研究武器?研究破烂还差不多!” 一老一小就这么吵了起来,唾沫星子横飞,嗓门一个比一个大,震得柜台顶上的灰尘都簌簌往下掉,落在两人肩头,吵得阿染都有些发懵,心里忍不住犯嘀咕:难道今天来这儿,就是为了吵架?这两人的相处模式,着实少见。 吵了好一阵,两人似乎都吵累了,声音才渐渐平息,各自喘着粗气,像斗败了的公鸡。 千江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老混蛋,下次再跟你算账。本少这次来,是给我兄弟量身定制一把武器。”他总算说出了此行的目的,语气依旧带着不爽,像是吃了亏。 老者也撇了撇嘴,哼了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得意:“你这小混蛋,就知道欺负我这个不到四十的老头子。下次非得把你骂得你爹都认不出你,让你知道姜还是老的辣!” 千江不屑地“切”了一声:“老混蛋,跟我这还装嫩!就你这把老骨头,说你一百都有人信,还不到四十?骗鬼呢!” 这话一出,阿染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低下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轻轻颤抖。看这老者的模样,说他八十都有人信,怎么也跟“不到四十”扯不上关系,这老者也太能开玩笑了。 老者没理会千江,也没有理会阿染的反应,转过身背着手,挑了挑眉,看向阿染,眼神里带着几分审视,像是在打量一块璞玉:“小兄弟,喜欢刀还是枪?老夫这儿,什么武器都能造……嘿嘿,老夫还能造人形武器,小兄弟要是想要,咱们可以进一步研究研究,探讨一下细节……” 方才他在跟千江吵架时,眼神就没离开过阿染,早已把他看透了七七八八。他一眼就看出了阿染体内那股纯净的白色火焰,也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只是每次见到千江,他实在忍不住想骂人。 他说着,还挤眉弄眼地用手比划了几下,脸上露出一丝不怀好意的坏笑,眼神里闪烁着狡黠的光,像只偷腥的猫。 “人形武器?”阿染喃喃道,完全没明白这词是什么意思,脸上写满了困惑,像个迷路的孩子。 老者挑了挑眉,似乎觉得有些意外,又补充道:“人形武器都不懂?就是……就是内个啊!”他一边说一边继续比划,双手做出抱人的姿势,动作越发古怪,嘴角的笑意也越发暧昧,看得人一头雾水。 可阿染本就心思单纯,未经人事,哪里懂这些荤段子,完全是对牛弹琴。 他看着老者古怪的动作,脸上依旧是一脸茫然,像是在看什么难懂的招式,丝毫没get到对方的点。 最后还是千江看不下去了,没好气地开口打断:“你这老混蛋,整天没个正经!我兄弟是那种人吗?让你给他量身定制一把武器,你说的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再敢带坏我兄弟,信不信我把你这破店给掀了!” 老者不慌不忙地耸耸肩,一脸无辜:“你这小混蛋懂个屁。老夫造的人形武器,不仅能玩还能……”说到这儿,他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捂住了嘴巴,眼神闪烁,仿佛是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紧接着,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反正老夫造的武器,就一个字——‘非常好’,懂?”说到最后,还特意拔高了音量,像是在强调自己的手艺,脸上又恢复了那副得意洋洋的神情,仿佛对自己的本事极为自信。 “好了好了,别废话了。”千江满脸不耐烦地摆摆手,转头对阿染说,“把你的白色火焰本源分出一小缕给他,让这老混蛋看看成色,别到时候打造出什么破烂玩意。” 阿染没有犹豫,依言释放出一缕白色火焰。 那火焰在他掌心跳动,纯净得不带一丝杂质,像一朵盛开的白色莲花,散发着温和却不容小觑的热量,连周围的空气都仿佛被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晕,驱散了些许霉味。 他小心翼翼地分出一小部分,递向老者。 老者接过那缕白色火焰,脸上的嬉笑瞬间消失不见,眼神变得无比专注,直勾勾地盯着火焰,仿佛在看什么世间稀有的珍宝。 他的呼吸都放轻了许多,手指微微颤抖,像是在感受火焰的本源律动,浑浊的眼底渐渐泛起一丝精光,如同黑夜中亮起的灯塔。 千江拉着还在发愣的阿染,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骂骂咧咧:“给你一个月时间,别搞砸了。定金回头让人转给你,要是敢糊弄我,有你好果子吃!” 说完,两人头也不回地走出了焚天阁,仿佛多待一秒都会被那酸臭味熏晕过去,连脚步都带着几分仓促,像是在逃离什么。 坐上车,阿染还在回想着刚才在焚天阁的一幕幕——那古怪的老者,千江与他之间毫不客气的对骂,还有那神秘的“人形武器”……总觉得这焚天阁,藏着不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像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让人看不透。 “那老者……是什么人?”阿染忍不住问道,语气里带着好奇,像揣着一只好奇的小猫。 千江靠在座椅上,把玩着肩上的小虎,漫不经心道:“一个彻头彻尾的老混蛋,脾气臭得像茅斯,不过手艺倒是没话说。是涂城少有的一名炼器大师,打造的武器能让武器与武者的能量完美契合。你等着就是了,一个月后,保证给你一件顺手的武器。相信有了这武器,你的整体实力必然还能再拔高两个层次,对付武阙那种货色,也能多几分底气。” 阿染点了点头,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炼器大师?就是专门给武者打造武器的匠人?” 闻言,千江轻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你可别小瞧炼器师,人家待遇可是所有武者里最好的,不用像其他武者那样天天到处打打杀杀,冒着生命危险。光帮人打造武器就年入百万,有的甚至千万不止。一把好的武器,不仅顺手,也能让武者实力更上一层楼,越级挑战都不是难事,自然有人愿意花高价求购。有时候,一柄好武器,就算你揣着金山银山,人家未必愿意卖,讲究的是一个缘分。” 听到这话,阿染惊得目瞪口呆,嘴巴微微张开,半天没合上,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他又问道:“那位老先生是炼器大师,薪资岂不是更高?” 闻言,千江忍不住笑出了声,肩膀都在抖:“这老混蛋虽是个炼器大师,可他脾气着实古怪,一般人根本请不动他。要么看不上对方的材料,要么嫌人家态度不好,反正总能找出一堆理由拒绝。技艺再好,人家也不愿意来找他受气,免得花钱买罪受。”顿了顿,他继续道:“你没看见吗?他那门前那么乱,跟垃圾窝似的,路过的哪个不是绕得远远的,生怕沾染上晦气,也就我能忍他这德行,换个人早就把他这破店拆了,哪还容他嚣张。” 阿染顿时对这老者来了一丝兴趣,他刚想开口追问更多,千江却冷哼一声,眼神里带着几分思索:“我也觉得奇怪,这老混蛋平时可不会答应得这么爽快,别说定制武器,就是让他多看一眼都得跟人吵半天。今晚倒真让我有些意外,难不成是看你顺眼?”说着,他不禁转头打量了阿染一遍,眼神里带着几分探究,像是想从他身上找出什么特别之处,却一无所获。 “怪?”阿染还在纳闷,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蹊跷,难道定制一把武器,还有这么多门道?他实在想不通。 可千江却没再说话,只是低头逗弄着肩上的小虎,指尖划过小虎柔软的皮毛,眼神深邃,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只有小虎偶尔发出几声轻哼。 等来到千江家的别墅,直到下车,两人都没有再交谈,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安静,像暴风雨前的宁静。 阿染拿上箱子,识趣地走回属于自己的杂物间。 这段时间,他都是在千江别墅里的杂物间住。 说是杂物间,空间却大得离谱,足有百十来平,里面家具应有尽有,柔软的大床,宽敞的书桌,甚至还有特制的一个小小修炼房。 除了角落里堆着几个落了灰的箱子,其他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比外面许多高档酒店的房间还要舒适,让他有些受宠若惊。 对**江来说是杂物间,对于阿染来说,那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大房间。 关键是,千江还给他配了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保姆,平时衣食住行都由她们照料,妥妥一个小少爷的待遇,让他心里有些不安,却又贪恋这份温暖。 夜晚的别墅内,被灯光照得如白昼般明亮,每一盏灯都散发着柔和的光芒,驱散了夜色的幽暗,将整个别墅笼罩在一片温暖的光晕里。 不时就会有一队身着黑衣的武者巡逻而过,步伐沉稳,眼神警惕,如同黑夜中的猎豹,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整个别墅足有上万平米,光是保姆跟负责保护千江的武者就多达两百余名,安保严密得如同堡垒,连一只苍蝇都很难飞进来,安全性毋庸置疑。 地下车库内更是停满了豪车,且每一辆都款式各异,价值不菲,从限量版跑车到复古轿车,应有尽有,像是一个小型车展,看得人眼花缭乱。 在别墅里拐了几个弯后,廊灯下的影子被拉得忽长忽短,阿染抱着那只沉重的金属箱,脚步放得极轻,仿佛箱子里装的不是修炼宝贝,而是一整个易碎的物品。 到了杂物间门前,他用脚尖轻轻踢开虚掩的大门,侧身溜了进去,生怕动作重了会惊扰到箱中的能量。 刚一进门,一股浓郁的烤羊肉香便争先恐后地往鼻腔里钻——那香味混着孜然与迷迭香的气息,带着炭火的焦香,勾得他肚子“咕咕”直叫,白天积累的疲惫仿佛被这股香气冲散了大半,连紧绷的神经都松弛了几分。 他下意识转头望向餐桌,深吸一口气,眼底瞬间亮起。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丰盛的晚餐:那盘烤羊腿油光锃亮,表皮烤得金黄酥脆,表皮上还有油汁滴落,边缘微微焦黑,显然是烤到了火候;旁边几样小炒也透着新鲜,翠绿的青菜还带着水珠,金黄的炒蛋蓬松柔软,一看便知是精心烹制;角落里那碗浓汤更是诱人,汤色乳白如凝脂,表面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花,散发着醇厚的骨香。 两个穿着女仆装的年轻女子正将一副碗筷摆好,见阿染进来,两人齐齐转过身,脸上带着温婉的微笑,微微颔首:“阿染少爷。” 阿染将金属箱小心翼翼地放在墙角,随后快步走到餐桌前,目光直勾勾地盯着那盘烤羊腿,喉结忍不住滚动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今天这是什么日子,还有烤羊腿吃!” 左侧穿紫色女仆装的女子柔声笑道:“千江少爷特意吩咐过,说阿染少爷既要长身体,又要刻苦修炼,三餐都得精心准备,务必保证营养充足,绝不能耽误了修炼进度。”她的声音温婉动听,像山涧清泉流过青石,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 阿染这才仔细打量起两人,之前不是受伤就是昏昏沉沉,从未好好看过这两位保姆。 此刻仔细一看,不禁有些惊讶——两人除了衣服颜色不同,容貌竟出奇地相似,眉眼弯弯,鼻梁秀挺,连嘴角的梨涡都像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明是一对双胞胎。 “来来来,一起坐下吃吧。”阿染热情地摆了摆手,“总不能让你们站在一旁看着,多拘谨。”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犹豫,毕竟尊卑有别,但见阿染态度真诚,最终还是依言在餐桌两侧坐下。 席间,阿染好奇地询问着别墅里的事——比如巡逻的武者换班时间,花园里那株开得正盛的花叫什么名字,千江平时喜欢做的事。 两个保姆也耐心解答,时而被阿染直白的问题逗笑,时而轻声提醒他哪些地方是禁区。 三人说说笑笑,气氛温馨得像一家人,连空气中都飘着淡淡的暖意。 而在别墅深处的监控中心,巨大的屏幕正清晰地映出这一幕。 千江双手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屏幕前,肩上的小虎懒洋洋地趴着,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他的脖颈,带来轻微的痒意。 他看着屏幕里阿染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眼神却深邃得像藏着一片海。 片刻后,他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阿染,你可不能让我失望才是……” 这话语气平淡,却透着沉甸甸的期待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第26章 吃过晚饭,阿染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金属箱,依照千江的指引,找到了位于西侧的修炼房。 这是他头一回踏入这里,若不是千江特意提及,这间房怕是还得在寂静中荒废许久。 推开门,一股与外界截然不同的气息扑面而来。 房间面积不大,约莫二十来平,装修极简,除了天花板上悬着一盏散发柔和白光的水晶灯,再无其他多余物件。 墙壁是深沉的黑褐色,摸上去冰凉坚硬,连门板都是用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精铁打造,厚重得很。 阿染能清晰地感受到,墙面隐隐有寒气渗出,让整个房间都透着冰窖般的凉意,仿佛能隔绝外界一切干扰。 他没多想,将金属箱放在地上,缓缓打开箱盖。 里面整齐码放着十几个大小不一的玉盒,每个盒子上都流转着淡淡的冰属性能量波动,显然装的都是不凡之物。 阿染随手拿起最边上一个不起眼的盒子,盒盖外侧用墨笔写着“地火猩兽核”五个黑色大字,笔锋刚劲。 他又从左手的空间戒指里取出千江在车上给的那个白玉瓷瓶,瓶身的冰裂纹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左手握着地火猩兽核的玉盒,右手捏着赤焰魔狮的本源火瓷瓶,阿染一时间犯了难。 他不知道该先融合这头C级妖兽的本源火,还是先吸收地火猩兽核的能量,助自己突破到F级。 犹豫了好一阵,他最终还是决定先炼化本源火。 毕竟千江特意叮嘱过,这火焰能在选拔赛中帮他隐藏实力,是眼下更急需的依仗。 阿染深吸一口气,小心地打开了白玉瓷瓶的盖子。 “轰!” 几乎在开盖的瞬间,一团炽烈的鲜红色火焰猛地从瓶口冲了出来,带着灼人的热浪,在狭小的房间里四处乱窜,撞得墙壁发出“噼啪”轻响,连空气中的寒意都被驱散了不少。 阿染瞳孔微缩,这火焰的威力比他预想中还要强,虽不及体内的白色火焰精纯,却胜在狂暴炽烈,确实如千江所说,足以应对涂城的大多数对手。 他迅速放下装着地火猩兽核的盒子,褪去上身外衣,露出略显单薄却结实的躯体。 后背上那四道长疤在灯光下格外触目惊心,那是他过去经历留下的疤痕。 随后,阿染从空间戒指里又取出一个紫色瓷瓶——这是千江给他的辅助丹药,说是服用后能加速与赤焰魔狮本源火的融合,避免被火焰反噬。 他没有丝毫犹豫,拧开瓶塞,将里面三粒通体青碧、散发着淡淡药香的药丸一并倒入口中,囫囵吞下。 然而,药效发作的速度远超他的想象。 几乎在药丸入腹的瞬间,阿染只觉得胃里像是被投入了一块寒冰,紧接着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痛传来,一股刺骨的寒意从丹田处猛地扩散开来,顺着血管流遍四肢百骸。 “唔……”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惊骇地发现自己的躯干正在迅速变得僵硬,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青蓝色,寒气在体表凝结成细密的白霜,连转动眼球都变得异常艰难。 不过片刻功夫,阿染已经彻底动弹不得,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团红色火焰还在房间里肆虐,却连抬手阻挡的力气都没有。 更让他心沉的是,体内原来的白色火焰,此刻竟像是被这股寒气死死压制住了,无论他如何催动,都纹丝不动,仿佛陷入了沉睡。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阿染的脑子飞速运转,一丝慌乱悄然爬上心头。 但他很快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千江绝不会害他,这一点他深信不疑。 或许,这只是融合前的正常反应?又或者是这药的副作用。 可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别墅的监控中心,千江正死死盯着屏幕,脸上的漫不经心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扭曲的震惊与焦急,连肩上的小虎都被他紧绷的肌肉吓得缩了缩脖子。 “阿染,你个蠢猪!”千江低吼出声,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那药一次只能吃一粒!分三个阶段服下!你这一口气全吞了,不是找死?是想气死小爷!” 那青色药丸名为“寒息散”,作用是中和本源火的狂暴,可药效也极为霸道,必须循序渐进。 千江明明在药瓶上贴了服用说明,却没料到阿染竟会如此心急,连看都没看就全吃了下去。 此刻,监控屏幕里的阿染已彻底被冰霜裹住,皮肤表面凝结的冰层厚得像一层铠甲,连胸口的起伏都微弱到几乎看不见,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断绝气息。 千江猛地转身冲向门外,皮鞋踩在地板上发出急促的声响,每一步都带着焦灼的震颤。 他死死攥着拳头,指节泛白——他绝不能眼睁睁看着阿染就这么变成一座冰雕。 可理智却在告诉他,一切都太晚了。 从阿染吞下药丸到现在,不过短短十几秒,三粒寒息散的极致寒性已如海啸般爆发,顺着血脉钻进骨髓。 就算他现在冲进去,恐怕也只能看到一具冰冷的尸体。 这是他计划中从未出现的纰漏,一个致命的疏忽。 千江第一次感到如此手足无措,心头像是被巨石压住,连呼吸都带着疼。 修炼房内,阿染早已失去知觉,整个人被冰霜严严实实地包裹着,像一块被遗忘在冰窖里的冻肉。 他身上散出的冰寒之气正以惊人的速度在狭小的空间里蔓延,与墙壁自带的冰寒属性遥相呼应,很快,四面墙壁便覆上了一层厚厚的坚冰,连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唯有那团赤焰魔狮的本源火还在不甘地四处冲撞,可面对这股由三粒寒息散凝成的极致冰寒,它的光芒越来越黯淡,从最初的篮球大小,缩成了孩童脑袋般大小,跳动的火焰里满是挣扎。 照这样下去,不消片刻,这股本源火便会彻底熄灭,化为一缕青烟。 房门外,千江正指挥着人想办法破门。 整个房间的外壁已结了半尺厚的冰,泛着森森寒气。 他抡起一把斧子狠狠劈下,只听“铛”的一声脆响,斧子被弹开,只劈下些许冰渣,而缺口处很快又有新的冰霜凝结,将缝隙补上。 “再去叫几个火系武者过来!给我把这层冰烧开!”千江额角青筋暴起,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吼。 十几名武者立刻抡起斧子、锤子对着冰墙猛砸,可冰层坚硬异常,砸下去的力道仿佛石沉大海,只留下几道浅浅的白痕。 而房间内,阿染的意识其实并未完全消散。 他睁着眼,气息奄奄地看着角落里那团已缩到拳头大小的本源火,恍惚间,竟觉得那团挣扎的火焰像极了曾经渺小无助的自己——在绝境中拼尽全力,却依旧逃不脱被他人主宰的命运。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阿染体内原本被极致冰寒死死压制的白色火焰,仿佛感受到了主人的危机,突然挣脱了桎梏,如沉睡的火山般猛然爆发! 纯白的火焰以极快的速度在经脉中奔涌,所过之处,冻结的血液重新流动,冰封的肌肉渐渐舒展,那股刺骨的寒气被迅速烧融、驱散。 外面的赤焰魔狮本源火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强悍的力量,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拼了命地朝着阿染的方向冲来。 此刻,两者之间不过六米距离,却像隔着千山万水。 阿染想伸手抓住它,可四肢仍被寒冰牢牢锁住,刚被白色火焰驱散的寒气又在疯狂反扑,仿佛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势要将他重新拖回冰封的深渊。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的白色火焰虽强悍,可这股寒气也异常顽固,再加上房间建材自带的寒性加持,两股力量胶着在一起,让他倍感压力,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意。 赤焰魔狮的本源火已黯淡到极致,只剩下拇指大小,微弱的红光随时都会熄灭。 阿染心急如焚——这是千江费尽心思给他的资源,他绝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它熄灭,消散! “千少……”他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一股莫名的力量从心底涌起。 体内的白色火焰仿佛受到了鼓舞,再次暴涨!这一次,火焰的力量彻底压过了寒气,冻结的四肢“咔嚓”作响,冰层迅速龟裂、剥落。 阿染猛地邹起眉头,眸中闪过一丝厉色。 他看着那越来越微弱的赤焰魔狮本源火,周身瞬间燃起熊熊白色火焰,一步一步,艰难地朝着目标靠近。 每走一步,脚下的冰层都会发出不堪重负的**,融化的冰水浸湿了他的衣衫,可他没有丝毫停顿,哪怕身体因能量消耗过大而微微摇晃,眼神却异常坚定。 就在赤焰魔狮本源火即将彻底熄灭的前一刻,阿染终于破开最后一层冰层,伸手稳稳将那团微弱的火焰攥在掌心! 他毫不犹豫地将体内的白色火焰输送过去,为其续命。 不过片刻,赤焰魔狮的本源火便恢复到拳头大小,血红色的火焰在白色火焰的滋润下,变得愈发鲜艳,跳动间多了几分灵动。 或许是感受到了阿染的善意,又或许是被白色火焰的力量震慑,这本源火明显安分了许多,乖乖地在他掌心跳动,不再乱窜冲撞。 阿染能清晰地感觉到,这火焰中竟蕴含着一丝微弱的灵性。 还没等他来得及欣喜,房间外突然传来一声巨响,紧接着整个房间都微微摇晃起来,墙壁上的冰层簌簌作响。 原来是千江找来了三名火系武者,此刻三人正全力催动火焰,灼烧着房外的冰层。 尽管火焰无法直接穿透墙壁,却也削弱了不少房间内的寒气——那股反扑的冰寒既要抵抗阿染体内的白色火焰,又要应对外面的灼烧,顿时力不从心,气焰明显弱了下去。 “就是现在!” 阿染心中一凛,不再犹豫,迅速盘膝而坐,双手结印,开始引导掌心的赤焰魔狮本源火向体内融合。 他必须抓紧这个机会,绝不能辜负千江的一片苦心。 白色火焰包裹着红色火焰,缓缓没入丹田。 两种火焰一接触,便激起一阵能量波动,阿染咬紧牙关,强忍着经脉传来的灼痛感,一点点引导着这股陌生的力量与自身气息相融。 房门外,千江还在焦急地指挥着众人,他不知道里面的情况如何,只能死死盯着那扇被冰层覆盖的门,心中默默祈祷。 而房间内,阿染周身又有冰霜开始凝结,可那冰层刚靠近他身体不到一指距离,便“滋滋”作响地融化成水。 他体内,两种截然不同的火焰正缓缓流转——白色火焰纯净温和,如同沉静的月光;红色火焰热烈狂暴,恰似燃烧的晚霞。 或许是赤焰魔狮的本源火之前消耗太大,又得了阿染白色火焰的续命,再加上房间内弥漫的寒气中和了它的暴戾,阿染与这本源火的融合异常顺利,几乎没遇到什么波折。 红色火焰在白色火焰的牵引下,如同找到了归宿,一点点融入他的经脉,与他的气息逐渐交织在一起。 阿染能清晰地感觉到,一股新的力量正在体内滋生,虽不及白色火焰那般强大,却多了几分霸道与炽烈,正是他在选拔赛中急需的隐藏手段。 他缓缓闭上眼,沉浸在力量融合的奇妙感觉中,丝毫没察觉,监控屏幕前的千江,在看到他周身冰层融化的瞬间,紧绷的身体骤然一松,抬手抹了把额角的冷汗,连带着肩上的小虎都舒了口气似的,蹭了蹭他的脖颈。 第27章 好在阿染终究是没出什么意外。 千江盯着监控屏幕,直到那抹血红色火焰彻底融入阿染体内,悬了一夜的心才骤然落地。 他抬手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指腹下的皮肤滚烫——若是阿染真有个三长两短,他这辈子怕是都没法原谅自己。 当确认融合成功的那一刻,千江脸上终于漾开久违的笑,连眼角的疲惫都淡了几分。 涂城的火系武者本就不多,能扛住赤焰魔狮本源火的更是凤毛麟角,除了那几个连他都得忌惮的狠角色,如今的阿染,闯进前百的胜算无疑又厚实了几成。 毕竟明天还得参赛,千江没再多耽搁,简单叮嘱护卫几句便回房休息。 躺下时,指尖仍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戴着的黑戒。 修炼房内,阿染毫无睡意。 融合了赤焰魔狮的本源火后,他周身像燃着一簇无形的火,血液里都透着躁动。 只是这火焰如同一头桀骜的幼兽,在经脉里横冲直撞,偏生不肯听从他的调遣。 他已清晰摸到突破的瓶颈,像一层薄薄的冰,只需再加把劲便能撞碎。 眼下有这么多火系资源傍身,正是破境的良机,此时不搏,更待何时? 房间里的坚冰早已消融,空气中漫着淡淡的雾气,沾在眉梢带着温润的凉意。 阿染盘膝坐下,沉心运转气息,却惊奇地发现两股火焰此刻竟相安无事——白色火焰纯净如月华,在经脉中静静流淌;红色火焰炽烈似晚霞,虽跳脱却不蛮横,两者循着各自的轨迹游走,没有半分冲突的迹象。 要知道,自身已有本源火再融其他火焰,成功的案例在典籍中从未记载。 多少自恃天才的武者,都被强行融合的两股火焰撕裂经脉,落得爆体而亡的下场。 他能有这般境遇,实属逆天的大幸。 阿染试着引动体内那红色火焰,可掌心跃动的依旧是熟悉的白色火焰,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色。 “看来想让你听话,还得费些功夫。”他低声自语,眼底却没半分沮丧。 都走到这一步了,多耗些时日又算得了什么?一天不行就两天,两月不成便半年,哪怕是头烈马,他也得磨得它服服帖帖。 一整夜,修炼房的灯光亮到天明。 阿染一连尝试了不下千次,那红色火焰却像个顽劣的孩童,在体内翻涌雀跃,偏生不肯探出半分。 待到晨光透过窗缝照进房间时,他眼下已挂了对浓重的黑眼圈,眼底布了些许血丝,掌心的白色火焰却依旧纯净,仿佛昨夜的融合只是一场空梦。 正当他对着掌心发愁时,门外传来一声轻柔的呼唤:“阿染少爷。” 阿染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起身开门,见是穿紫衣的保姆,便问道:“小紫,千少找我?” 名叫小紫的保姆摇了摇头,声音温软如春水:“该用早餐了,厨房温着您爱吃的小米粥呢,还卧了两个溏心蛋。” 这时,旁边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阿染转头看去,正是千江身边的护卫杜栋。 他身材魁梧,肩宽背厚,此刻正故意甩着胳膊,肌肉线条在晨光下绷得紧实,明摆着是做给他看的。 “杜大哥……”阿染连忙问好,看着他甩胳膊的动作怔了怔神,“千少出去了?” 杜栋笑着拍了拍阿染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刚好能让他感受到胳膊上的硬实:“千少今早有场硬仗,天不亮就跟老樊去赛场了。”说着,他凑近了些,挤眉弄眼地上下打量阿染,“你这小子,昨晚可是把我们折腾惨了!我跟你说,那冰墙硬得跟铁疙瘩似的,就属我抡斧子最卖力,胳膊都快震麻了,虽只劈下些冰渣,可那份力没少出。等你比完赛,可得请我好好喝顿酒,不然都对不起我这酸了一夜的胳膊!” 一旁的小紫用手掩着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昨晚那场惊心动魄,如今已成了能让人会心一笑的谈资。 阿染被说得耳根发烫,连忙挠头,脸颊泛起几分红晕:“一定一定,杜大哥放心,到时候我请所有兄弟都去醉仙楼,点最烈的酒,叫最香的肉,不醉不归!” 杜栋见他爽快,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空气都跟着颤:“这才像样!快去吧,再磨蹭粥该凉了,溏心蛋凝了就不好吃了。吃饱了才有力气修炼,比赛的时候别掉链子,那可就丢人了!” 阿染应了声,转身往餐厅走,脚步却没放慢。 心里那股对红色火焰的执拗,像团小火苗似的越烧越旺——他必须尽快掌握这股力量,不能辜负千江的苦心,更不能在赛场上掉链子。 而此时的比赛场馆内,早已是人声鼎沸。 观众席座无虚席,黑压压的人头攒动,每个人脸上都挂着期待的潮红,交头接耳的议论声汇成一片嗡嗡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 裁判身穿一袭劲装黑衣,背后一对银白色羽翼泛着冷光,他振翅掠过场馆中央,羽翼带起的气流掀动了场边的旗帜,划出一道流畅的弧线后,稳稳落在赛场中央的高台上。 一手紧握黑金话筒,浑厚的声音透过扩音器传遍全场:“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本场选拔赛将是最令人期待的对决——有请我们涂城最年轻、最有潜力的两位武者登场!他们分别是——千江!以及樊均!” 最后几个字,他特意拔高了语调,拖长了尾音,像一把火点燃了全场。 “哗——!” 瞬间,全场观众齐刷刷起身,欢呼声、口哨声、掌声如同潮水般涌来,浪头一波高过一波,拍打着场馆的四壁。 谁都知道,千江与樊均皆是F级后期武者,实力旗鼓相当,这些年明里暗里较量了无数次,却始终没分出个真正的胜负。 更别提两人皆是涂城赫赫有名的富少,家世、实力、人气样样顶尖,这场对决,早已成了全城瞩目的焦点。 在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中,两道身影分别从左右两侧的入场通道走出。 左侧入口,千江缓步而出。 他身着一身鎏金边的墨色劲装,衣料上绣着暗纹,走动间流光在纹路里游走,衬得他身姿挺拔如松。 神情却平静得像一潭深水,仿佛眼前的喧嚣与他无关,只在目光扫过观众席时,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光。 右侧入口,樊均随之登场。 他身姿笔挺如枪,五官俊朗,一双鹰眼锐利如刀,仿佛能洞穿人心。 同样是名贵劲装,穿在他身上却多了几分凌厉,周身隐隐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傲气,行走间带起的气流都带着锋芒。 两人在赛场中央相距十米处站定,目光在空中交汇,没有多余的寒暄,只那一眼,空气中便已弥漫开浓得化不开的火药味,连周围的温度都仿佛骤升了几分,场边的旗帜都被这无形的气势逼得向内蜷缩。 樊均率先打破沉默,一手随意地插在腰间,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听说你最近收了个小弟,实力还不俗?”语气里带着几分探究,却没多少恶意。 千江闻言,先是叹了口气,顺势蹲下身系了系鞋带,指尖划过靴筒的纹路,语气带着几分后怕:“别提了,那家伙昨晚差点就嘎了,好在命大,最后化险为夷,不然我可得心疼死。”说着,他猛地起身,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话锋一转,“咱俩也有阵子没好好较量了,从小到大就没分出过真正的胜负。今天不如玩把大的,赌一块火陨晶,怎么样?”他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挑衅。 樊均冷哼一声,嘴角却扬起一抹桀骜的笑:“你倒真敢开口。火陨晶一颗就近亿,你敢赌,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两人相视一眼,嘴角同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看似针锋相对,实则心里都清楚,这点赌注不过是给这场较量添点彩头罢了——他们早就想借着这个机会,好好分个高下。 “既是哥哥,输给弟弟也不算丢人。”千江轻笑一声,话音未落,周身猛地爆发出一股磅礴的寒气!那寒气如同实质的浪潮,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霜,场边的观众甚至能感觉到一阵刺骨的凉意,下意识裹紧了衣襟。 气浪荡开数十米才渐渐停下,地面已结出一层薄冰,泛着冷冽的光。 樊均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哥哥要是输了,那多没面子。不如就委屈弟弟输这一回,不丢人。” 话音刚落,他右手一抬,掌心一缕青光一闪,一柄双刃战斧已然出现。 斧身漆黑如墨,刃口泛着冷冽的寒光。 几乎是同一时间,千江手中也青光乍现,一柄一模一样的双刃战斧稳稳握在掌心,斧身的纹路与樊均那柄分毫不差。 “那就比划比划!孰强孰弱,一战便知!” 千江一声高喝,脚下地砖应声龟裂,蛛网般的裂痕向四周蔓延。 他身形如离弦之箭般窜出,三步并作两步踏碎空气,带起的气流掀起地面的冰屑。 凌空跃起时,战斧已带起呼啸的寒风,斧刃划破空气的轨迹上凝出细碎的冰晶,如同一串晶莹的锁链,朝着樊均的头顶狠狠劈下!那势头,仿佛要将眼前的一切连同空间都劈成两半。 樊均见状,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反而露出一抹兴奋的笑容,眼底的战意燃得炽烈。 他双脚如钉入地,手腕翻转间战斧已带起青芒,迎着千江的攻势不闪不避,斧面与对方斧刃轰然相撞——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炸响在馆内,声波如实质般扩散,前排观众被震得气血翻涌,纷纷捂住耳朵身体微颤。 场馆穹顶的吊灯都跟着嗡嗡震颤,水晶坠子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而碰撞点迸射的火花竟在空中凝成短暂的光团,随即被两股对冲的气劲撕碎,化作漫天星火散落。 千江借势旋身,战斧横扫如冰龙摆尾,带起的寒气让地面瞬间结出半寸厚的冰面,裂痕处的冰碴被气流卷得纷飞;樊均则错步拧腰,战斧反撩似狂风卷叶,青芒掠过之处,冰面竟被无形的风刃切割成碎片,冰晶在风里化作齑粉。 “砰砰砰!” 两人你来我往,斧影在空气中交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 千江的每一击都沉凝如冰,斧落处必有寒气蔓延,试图冻结樊均的动作。 樊均的招式却迅疾如风,战斧挥动间带起旋转的气流,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冰封,转而从刁钻角度反击。 观众席上早已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场巅峰对决攫住了心神,连呼吸都放轻了。 只见两道身影在场中高速移动,时而碰撞如惊雷炸响,气浪掀得场边旗帜猎猎作响。 时而错身似流光掠影,留下两道模糊的残影。 战斧相击的火花与冰风对冲的白芒交织成一片炫目的光幕,看得人眼花缭乱,却又舍不得移开视线。 “我的天,这俩人不光武器一样,连招式都像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太像了!”有观众忍不住喃喃惊叹,声音压得极低,生怕惊扰了场中对决。 事实上,千江与樊均并非师出同门,只是两人年少时偶然得到了同一本斧法秘籍,这些年各自参悟,竟练出了几分同源的味道。 此刻交锋,更像是在与另一个自己搏斗,招招致命,却又彼此熟悉。 十分钟过去,两人额角都渗出汗珠,顺着下颌线滑落,砸在滚烫的地砖上瞬间蒸腾。 气息也渐显紊乱,却谁都不肯退让半分,眼底的战意反而愈发炽烈。 千江眼神一凛,率先变招——体内冰寒气息骤然暴涨,如决堤的冰河般灌注于斧刃,原本漆黑的斧身瞬间覆上一层半寸厚的冰晶,寒气森森几乎凝成实质,连周围的空气都泛起白雾,场边的观众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要动真格的了!观众席上有人低呼,攥紧了拳头。 樊均见状,眼中战意燃得更烈,体内风属性能量轰然爆发,淡青色的光华如水流般萦绕在斧刃,形成三圈旋转的风环,环环相扣,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 风助斧势,他的身形骤然快了三成,战斧挥动间带起肉眼可见的气旋,所过之处地砖都被掀起碎屑,混着冰碴卷向空中。 下一秒,两柄战斧再次狠狠相撞! “轰——!” 冰与风的力量在接触点炸开,凝成一道旋转的能量漩涡,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 千江的冰寒试图冻结风的轨迹,无数冰棱从漩涡中心刺出,却被樊均的风劲绞成齑粉。 樊均的气流想要撕裂冰的形态,可每当风刃靠近千江,便会被骤降的低温冻成冰屑,簌簌落下。 两股力量疯狂碰撞、湮灭又再生,漩涡边缘的空气都在扭曲,场边的防护结界泛起阵阵涟漪,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全场观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死死盯着场中那道不断扩大的能量漩涡,手心全是冷汗。 千江猛地发力,斧身冰晶暴涨,竟顺着对方斧刃向上蔓延,如附骨之蛆般试图冻结樊均的手腕;樊均则旋身加力,风环转速陡增,将冰棱寸寸剥离,同时借着旋转之势,一记肘击带着凌厉的风劲撞向千江心口。 千江侧身避过,肘风擦着衣襟掠过,带起的寒气让他脖颈泛起一层细密的白霜。 他借势战斧反撩,冰棱如毒蛇出洞般逼退樊均,两人各退数步,遥遥相对。 彼此的战斧上都残留着对方的力量——千江的斧刃挂着几缕青色风丝,正被寒气一点点冻结。 樊均的斧身凝着一层薄冰,正被风环一点点剥离。 两人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却都抬起头,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像两头斗到酣处的猛兽,只等着下一次扑咬。 这场对决,才真正刚刚开始。 第28章 喘息声在馆内回荡,像两头鏖战至酣的猛兽在积蓄力量。 千江与樊均遥遥对峙,额角的汗珠顺着下颌线滚落,砸在被能量灼得滚烫的地砖上,瞬间蒸腾成白雾,缭绕在两人脚踝,平添了几分肃杀之气。 千江率先发难。 左脚猛地跺地,“咔嚓”一声,地面以脚掌为中心裂开蛛网般的冰纹,冰碴飞溅中,他如离弦之箭般射出,战斧拖在身后,在地面犁出半寸深的冰晶轨迹,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冻得“滋滋”作响。 距樊均三米时,他陡然旋身,腰间发力拧转,战斧借旋转之势横扫而出,斧刃上的冰晶骤然凝结成半尺长的冰棱,带着撕裂空气的锐啸,寒光闪闪直逼樊均腰侧——这一击角度刁钻,避无可避。 樊均瞳孔骤缩,脚下青芒乍现,身形如鬼魅般向右侧滑出半米,才堪堪避开冰棱锋芒。 冰棱擦过他的劲装,带起的寒气瞬间让衣料结出白霜。 未等千江变招,樊均已借势拧身,战斧反撩而上,三圈风环在斧刃高速旋转,发出尖锐嗡鸣,空气被绞成无数肉眼难辨的细小风刃,如一张无形的网罩向千江面门,连周遭光线都被这密集风刃搅得扭曲。 千江不退反进,左臂猛然抬起,冰寒之气如潮水般涌至小臂,瞬间凝结成半尺厚的冰盾,盾上纹路交错,坚不可摧。“噗噗噗”的声响密集响起,风刃撞在冰盾上,炸开漫天冰屑,如一场细碎冰雨。 就在这瞬间,千江右手战斧骤然变向,冰棱收回寸许后猛然前刺,如毒蛇出洞般直取樊均胸口! “好快!”观众席上爆发出惊呼,谁都没料到他能在防御时还能发动如此迅猛的反击。 樊均早有防备,脚下猛地发力,膝盖绷直,身体向后仰成不可思议的弧度,几乎与地面平行。 战斧擦着他的衣襟掠过,带起的寒气让他脖颈泛起细密白霜,皮肤刺痛。 他借势后空翻拉开三米距离,落地时战斧重重砸向地面,“咚”的一声闷响,三圈风环瞬间扩大至五米,化作高速旋转的风墙,将千江牢牢笼罩。 风墙之内,无数风刃如暴雨落下,每道都有割裂钢板的力道。 千江眼神一凝,周身冰寒之气轰然爆发,整个人被三寸厚的冰甲包裹,甲上凸起的棱纹闪烁冷光,宛如冰原战神。 他挥动战斧,冰晶与风刃碰撞的脆响不绝于耳,每一次挥斧都震得风墙微微震颤,泛起涟漪。 “给我……破!”千江一声低喝,丹田内冰属性能量疯狂涌入战斧,斧刃上的冰晶骤然暴涨,竟硬生生在风墙中劈开半米宽的缺口。 他顺势冲出,冰甲上的寒气让周围风刃凝结成冰珠,噼里啪啦落了一地,在地面铺成细碎冰沙。 樊均见状非但不惧,反而笑了,眼底战意更烈:“这才像样!”他战斧一扬,风环再次收缩,如活物般附着在斧刃上,让漆黑斧身泛起流动的青色流光,斧刃转动间,连空间都仿佛被搅出褶皱。 他迎着千江冲去,两人身影如两道闪电,瞬间在场地中央再次碰撞! “铛!铛!铛……!” 短短数秒内,两柄战斧碰撞数十次,金铁交鸣的脆响连成一片,仿佛无数铜锣在耳边同时敲响,震得人耳膜发麻。 冰与风的力量在场中炸开,时而寒气弥漫,让方圆十米地面结出大片冰原,冰棱如林;时而狂风呼啸,将冰原绞成碎片,冰屑混着地砖碎屑被卷向空中,如一场小型风暴。 两道身影在冰与风的漩涡中高速穿梭,快得只剩模糊残影,只有战斧碰撞的火花和能量爆发的白芒、青光,在漩涡中不断闪烁,织成变幻莫测的光网。 观众席上,所有人都站了起来,死死盯着场中,手心全是冷汗。 谁都没想到,这场F级的武者对决竟激烈到这种地步——每一次交锋都足以让普通武者粉身碎骨。 千江看准樊均转身的破绽,战斧突然下沉,冰棱擦着对方战斧滑过,避开力道直取下盘。 樊均反应极快,左脚尖点地,身体如陀螺般猛然拔高两米,同时战斧带着万钧之势劈落,风环转速提到极致,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砸向千江头顶。 这一击又快又狠,避无可避! 千江眼中闪过厉色,不退反进,竟硬生生受了这一击!“铛”的一声巨响,冰甲应声碎裂,碎片四溅,他闷哼一声,嘴角溢出血迹,染红下巴。 但他借着这股冲击力,手腕翻转,将战斧狠狠刺入樊均护肩! 冰晶顺着斧刃蔓延,如附骨之蛆,瞬间冻结樊均半边肩膀,连手臂动作都变得迟缓。 樊均脸色一白,同时将风环尽数灌入千江体内。 狂风在千江经脉中肆虐,如无数小刀切割,让他气血翻涌,握斧的手开始颤抖,虎口崩裂,鲜血顺着斧柄滑落。 两人僵持在原地,战斧相交,彼此的力量在体内疯狂冲撞。千江的冰寒试图冻结樊均经脉,让他彻底失去行动力;樊均的狂风则想撕裂千江气血,震碎他的内腑。 谁都不敢先撤力,否则必败无疑,只能任由两股霸道力量在体内冲撞、湮灭。 场馆内死一般寂静,只能听到两人粗重的喘息和体内能量碰撞的闷响,低沉而压抑,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更可怕的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千江突然闷笑一声,笑声带着喘息,却透着释然:“差不多了吧?再打下去,咱俩都得躺进医疗舱,决赛怕是没份了。” 樊均嘴角也扯出一抹血迹斑斑的笑,肩膀的僵硬让他说话吃力:“你倒是舍得认输?” “谁认输了?”千江挑眉,咳出一口带血的气息,“我是说,再打下去顶多同归于尽,咱俩先成了医院邻居,接下来的赛事可就没咱们事了。” 话音刚落,两人几乎同时撤力。 千江猛地抽出战斧,冰晶瞬间消散,露出斧刃上的缺口;樊均也后退数步,肩膀上的风环褪去,半边肩膀依旧僵硬,手臂低垂,显然伤得不轻。 两人站在原地大口喘气,胸膛剧烈起伏,身上都带着伤——千江嘴角挂血,冰甲碎裂处露出风刃割出的血痕。 樊均半边肩膀红肿,脸色苍白,呼吸都带着颤抖。 气息紊乱到极点,却谁都没能真正战胜对方,眼中的战意渐渐褪去,只剩下酣战过后的疲惫与畅快。 裁判振翅飞到场中,看着场中狼藉的冰原与风痕——地面裂开数道深沟,冰棱与碎石混杂,防护结界上还留着能量冲击的痕迹,又看了看势均力敌的两人,深吸一口气,举起话筒:“这场对决——”他顿了顿,声音激动,“千江与樊均,实力相当,不分胜负!” 话音落下,场馆内先是一静,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热烈。 没人觉得失望,反而为这场酣畅淋漓的巅峰对决疯狂——这才是武者最动人的较量,无关胜负,只关乎全力以赴。 千江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朝樊均扬了扬下巴,语气调侃:“下次,我让你一只手。” 樊均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肩膀,疼得龇牙咧嘴,却笑骂道:“下次,我让你两条腿,看你还怎么蹦跶。” 两人相视一笑,之前的火药味荡然无存,只剩下老友般的默契与惺惺相惜。 千江转身离场,脚步虽有些踉跄,背影却依旧挺拔。 医护人员早已等候在通道口,想上前搀扶,却被他摆手拒绝。 这场对决虽未分胜负,好在两人都顺利晋级。 千江走在通道内,嘴角噙着笑意,心里忍不住琢磨——等会儿见到阿染,那小子知道自己闯过这关,眼睛说不定亮得像淬了星火,定是有趣得紧。 更让他期待的是,经此一役,阿染在赛场上又会爆发出怎样的潜力?那融合了赤焰魔狮本源火的小子,说不定真能搅起不小的风浪。 而此时的修炼房内,阿染盘膝而坐,眉头紧锁如拧成的绳,额角的虚汗顺着脸颊滑落,在下巴尖聚成水珠,砸在衣襟上,洇出一小片深色湿痕。 他双目紧闭,牙关紧咬,拳头攥得死紧,指间泛白,手背青筋突突直跳——体内正上演着一场无声的厮杀。 原本温顺的白色火焰,此刻化身贪婪凶兽,正一点点蚕食那缕血红色的赤焰魔狮本源火。 每一次吞噬,都伴随着经脉被撕扯的剧痛,疼得阿染浑身发颤,冷汗浸透了后背衣衫。 这变故是今早返回修炼房后突然发生的。 刚坐稳没多久,丹田内就像钻进了两只争斗的野兽,翻江倒海的剧痛让他气血翻涌,难以站稳。 他内视丹田,只见昨晚好不容易融合的赤焰魔狮本源火,此刻已微弱不堪,火苗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会熄灭。 而他自身的白色火焰,吞噬了部分红色火焰后,色泽愈发纯净凝练,流转间带着比以往更甚的威势,却也透着一股让人心悸的霸道。 阿染急得心头冒火。 他拼命想控制白色火焰停下,可那火焰像有了自己的意识,根本不受掌控。 这赤焰魔狮本源火是他九死一生才融合的,怎能眼睁睁看着被吞噬? 虽说凭这白色火焰,他未必惧了那些对手,可这火焰似乎藏着他不知情的秘密,总让他觉得不踏实。 正因如此,他才冒险融合赤焰魔狮本源火,想着多一份力量便多一份底气。 如今看着两者相斗,就像左手欺负右手,偏生他没法偏帮,急得额头的汗更密了。 正当他无计可施,疼得几乎撑不住时,眼角余光瞥见桌角那个装着地火猩兽核的玉盒。 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他猛地睁开眼,眼里闪过决绝,喃喃道:“既然你喜欢吞,那就让你吞个够!” 话音未落,他已探手拿起玉盒,手指因用力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心一横,“咔哒”打开盒盖。 一枚鸽卵大小的猩红色兽核静静躺在盒中,表面流转着温润红光,隐隐有热浪散发。 阿染将其握在手心,瞬间感受到一股磅礴的火系能量,如同沉睡的火山,只需一点引子便能喷发。 若是能将这能量全部吸收,不仅能突破瓶颈,说不定还能转移白色火焰的注意力。 他盘算着,立刻摒除杂念,全神贯注引导兽核内的能量。 果然,当磅礴的火系能量如溪流般涌入体内时,那原本疯狂吞噬红色火焰的白色火焰动作骤然一滞。 仿佛找到了更美味的猎物,它暂时放弃对赤焰魔狮本源火的蚕食,转而安静下来,开始缓缓吸收这股外来能量。 阿染松了口气,后背的剧痛减轻了不少。 他不敢怠慢,引导着源源不断的火系能量在经脉中流转。 那股能量温润而霸道,所过之处,原本因争斗受损的经脉竟在慢慢修复,丹田内的震动也越来越明显——那是即将突破的征兆。 他能感觉到,白色火焰吸收新能量后变得更加沉稳,而那缕赤焰魔狮本源火也趁机稳住阵脚,火苗虽依旧微弱,却不再摇摇欲坠。 阿染紧抿着唇,眼里闪过坚定。 第29章 转眼一个月过去,千江的伤势在精心调养下已无大碍,只是左臂偶尔掠过的微麻感,仍在无声提醒着那场与樊均的激战——樊均风环的余劲,还需些时日才能彻底散去。 阿染这一个月的变化则更为惊人。 他不仅成功突破至F级,更摸索出了让体内两团火焰和平共处的法子。 此刻修炼房内,他掌心腾起一簇血红色火焰,焰色相比之前更加鲜艳,且更活跃,火苗跃动间带着灼人的温度,将阿染的侧脸映照得泛起一层暖色。 只是这看似轻松的释放,背后的代价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短短一个月,先前从娇合门购得的稀有火系资源,已被吸收得只剩一堆泛着灰光的废渣,在墙角堆成小小的一摊,像被遗忘的尘埃。 阿染低头瞥了一眼,眉头微蹙——要知道,这些资源在市面上足以让寻常武者抢破头,却被他用以增强火焰,对旁人来说简直是暴殄天物。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无名指上的空间戒指,里面静静躺着一块千江之前所赠的火陨晶。 那晶体通体赤红,内里有火焰流转,蕴藏的能量浑厚如渊,却带着一股难以驯服的狂躁能量。 前些日子阿染尝试吸收时,那股力量刚入经脉尚还温和,可怎料那温和只是短暂的麻痹,只是片刻的功夫,狂暴的能量在体内横冲直撞,让阿染痛不欲生,那能量还能入侵人的神志,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幸好在紧要关头,他咬破舌尖,借那阵剧痛强行中断了吸收,才没酿成大祸。 自那件事发生,阿染就不敢再打这块火陨晶的主意,他用千江给的特制寒铁盒将火陨晶仔细收好,小心翼翼地存入戒指深处。 这等宝物,或许是他境界还没稳固,才会出这般状况,将这念头压了下去后。 阿染看了看手心的火焰。 虽消耗巨大,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收获也着实不小。 体内的白色火焰与赤焰魔狮本源火,都像被喂饱的猛兽,各自成长了一大截。 如今两者在丹田内泾渭分明,却又维持着一种微妙的平衡,真正做到了旗鼓相当,谁也压不倒谁。 最让阿染意外的是,赤焰魔狮本源火经此番滋养,竟真能与自身的白色火焰不分伯仲。 先前他总觉得白色火焰深不可测,如今看来,这外来的火焰潜力同样不容小觑。 两股火焰不仅威力近乎相当,释放时的炽烈程度也胜过往昔,掌心的红色火焰只需微微晃动,便能让空气中的水汽瞬间蒸发殆尽。 阿染心里清楚,这一切还得多亏了那些稀有资源。 若没有千江在背后支持,他绝难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有此精进。 一个月来,精英选拔赛已近大半程。 数千名武者成功晋级第一轮,剩余的千余人尚未角逐,最多再半个月,便要迎来第二轮竞比。 第二轮将以抽签的方式决定对手,由晋级第一轮的武者参与角逐。 阿染从杜栋那里得知,第二轮的难度远超首场——能闯过首轮的,大多都不是易与之辈,或是有特殊能力的人士,或是藏着压箱底绝技的世家子弟,个个都不好惹。 但此刻的阿染,心里却毫无惧色。 他握紧拳头,掌心的血红色火焰骤然暴涨半尺,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如今的他底气十足,即便不动用白色火焰,面对F级中期的武者也有一战之力。 只要不提前遇上F级后期的强者,晋级第二轮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只是他也明白,接下来每一轮的难度都会呈几何倍增长。对手会越来越强,说不定还会遇上那些背后有大组织撑腰的天之骄子,甚至可能碰上千江、樊均这种大世家子弟。 阿染深吸一口气,将掌心的火焰缓缓收回体内,经脉中残留的灼热感渐渐平息。 不管前路如何,他都得硬着头皮闯一闯。 不为别的,只为不辜负千江的栽培,更为了弄清自己与那白色火焰的关联——他总觉得,那火焰背后藏着足以颠覆认知的秘密,甚至可能关乎自己的身世。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修炼房的宁静,“咚咚咚”的声响格外清晰。 阿染回过神,压下心头的思绪,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千江。 阿染脸上立刻漾起一丝笑意,微微颔首:“千少。” 千江斜倚在门框上,目光在他身上打量了几眼,见他气息沉稳,眼底还带着刚修炼完的亮泽,随即轻笑开口:“你这小子,这么久才开门,我还以为屋里藏了人呢?” 闻言,阿染的脸颊悄然泛起一丝薄红,默默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衣角,小声嘀咕:“怎……怎么可能。” 见状,千江也没心思继续逗他,收起玩笑的神色,直接说道:“走了。” “去哪?”阿染抬起头,满眼疑惑地看着他。 千江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故意拖长了语调:“带你去见见你那未过门的媳妇儿。” 这话自然是玩笑。 他真正的目的,是带阿染去焚天阁取武器。 都一个月了,不出意外的话,那老东西该把武器弄好了。若是还没成,这次去定要好好骂一顿才解气。 阿染却当了真,顿时愣住了,随即眼睛倏地亮了起来,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期待,喃喃道:“我……我有未过门的媳妇儿?” 他使劲眨了眨眼,在脑海中拼命搜寻相关的记忆,可脑子里一片空白,完全想不起还有这回事,只当是自己这段时间忙于修炼,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千江转身就走,心里暗觉好笑。 不过是随口一句玩笑,这小子竟信了,也不知道是真傻,还是修炼把脑子练钝了。 阿染哪会知道这是戏言,只当千江知晓自己遗忘的过往,满心憧憬着那位“未过门的媳妇儿”究竟长什么样,是温柔贤淑,还是活泼灵动?他怀揣着这份懵懂的期待,快步跟在千江身后,脚步都轻快了几分。 自上次吸收火陨晶险些出事,他的记忆便像蒙了一层雾,好些事都变得模糊不清,直至彻底遗忘。 只隐约记得有个叫凌子希的姑娘与自己有过什么约定,可对方的容貌、两人之间的过往,都像隔着一层毛玻璃,怎么也看不清。 至于朋城、应隆市,还有那座承载了他童年的福利院,相关的记忆早已荡然无存,仿佛从未存在过。 正因如此,他才会对千江的话深信不疑。 千江并不知道阿染的状况,只当他是心思单纯,连自己有无婚约都记不清,边走边在心里暗笑这小子的憨直。 上了车,司机老樊从后视镜里好奇地打量着阿染。 这一个月来,阿染的变化实在太大,不仅气息沉稳了许多,眉眼间也多了几分以往没有的锐气,可偏偏这副对什么都懵懂的样子,又让人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似的,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老樊发动车子,平稳地驶离别墅。 阿染坐在后座,一言不发,眼神时不时飘向窗外,心里还在琢磨着千江口中的“未过门的媳妇儿”。 他似乎有些印象,却又极为模糊,仿佛真有这么一个人,一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他记得最清楚的,是千江对他的好,是千江为了救他、为他买修炼资源所花的巨资。 千江坐在副驾驶座上,从后视镜里看着阿染这副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 阿染虽然性子腼腆,但向来不是这么容易轻信玩笑的人,今日这般反应,倒像是……一语成谶了。 他刚想开口问问,车子却已驶入一条热闹的街道,街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瞬间将车厢内的沉寂打破。 千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等会儿到了地方,看这小子发现被骗后会是什么表情,想来一定会很有趣。 阿染下意识地摸了摸无名指上的黑色戒指,这枚空间戒指让他莫名觉得有些陌生,好像是某人所赠,可那人的模样,他却毫无印象。 这时,千江转过头,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好奇地问道:“你……该不会真有一个未过门的媳妇儿吧?” 闻言,阿染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久久没有作声。 他的沉默,打了千江一个措手不及。 千江脸上的笑意渐渐淡去,心里忽然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这随口开的玩笑,真开到了点子上? 沉默在车厢里蔓延了好片刻,阿染垂着眼帘,睫毛微微颤动,眼角忽然泛起一层湿润的水光。 他吸了吸鼻子,声音不冷不热,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没有。” 他在心里翻遍了所有残存的记忆碎片,无论是清晰的还是模糊的,都找不到半点与“未过门的媳妇儿”相关的痕迹。 那些失去的记忆,他并非毫不在意,只是潜意识里总觉得,若真是重要的过往,怎会一点印记都留不下?或许,本就没有那样一个人。 阿染的回答让千江微微一怔,倒有些出乎意料。 但他也没多想,只当是自己玩笑开得有些过了,便转开了话题,语气里带着几分释然:“阿染,你放心,等这场比赛结束,你就自由了。” 他费尽心机参加精英选拔赛,从不是为了什么虚名或是家族的期许。 在旁人眼里,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世家公子,生来就拥有旁人艳羡的一切,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些目光里藏着多少轻视——总有人觉得他不过是个靠着家族、只知享乐的纨绔。 他要赢,要站在所有人都看得见的地方,证明自己绝非浪得虚名。 而在阿染身上下这么多功夫,更没有什么不纯的目的。 他至今记得初见阿染时的场景,那小子被数百头妖兽围攻,明明已是强弩之末,却仍有视死如归的毅力。 阿染当时眼神里的倔强与决绝,像一簇火,猛地烧进了他心里。 为了不相干的人与物,竟能不惜赌上性命——这种他从未拥有过的纯粹,让他打心底里羡慕。 所以在阿染即将被妖兽分食之际,他几乎是本能地选择放弃那头近在咫尺的兽王,转而救下了这个陌生的少年。 这其实也是一场赌。 他赌阿染骨子里的那份纯粹不是伪装,赌这样的人绝不会在背后捅刀子。 在尔虞我诈的圈子里浸淫太久,他见惯了笑脸背后的算计、奉承底下的阴狠,那些表面对他阿谀奉承的人,眼底的贪婪与虚伪,他一眼就能看穿。 可阿染不一样。 这小子虽然腼腆,甚至有些木讷,却活得坦坦荡荡。 把后背交给这样的人,他觉得比交给任何所谓的“自己人”都要安心。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老樊稳稳地握着方向盘,谁也没有再说话。 窗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在另一个世界,只有车轮碾过路面的轻微声响,伴着两人各自的思绪,一路向前。 阿染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反复咀嚼着“自由”两个字。 自由是什么?是离开千江,独自去冒险成长? 还是……一个人浪迹天涯。 他说不清。 只觉得此刻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暖暖的,竟没有半分对“自由”的期待,反倒是隐隐有些发慌。 他偷偷瞥了一眼前排的千江,对方正望着窗外,侧脸的轮廓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少了平日里的戏谑,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沉静。 或许,等比赛结束,千江就会赶自己离开。 第30章 阿染没有再顺着刚才的思绪往下想,反而安静地闭上眼,开始闭目养神。 他悄然内视自身,感受着丹田内两团火焰平稳流转的气息,心思渐渐沉淀下来。 其实这条街他并不陌生,前些日子千江带他来过一次,这条路的尽头,正是焚天阁。 如此一来,千江那句“见未过门的媳妇儿”显然是玩笑话。不用多想也能猜到,这次来,十有八九是为了武器的事,看这架势,待会儿与焚天阁的那个老者吵上一架怕是在所难免。 车辆缓缓停在焚天阁店铺门前,阿染睁开眼,目光扫向窗外,眉头不由得微微一挑。 只见焚天阁门口竟围了几十号人,地上还散落着些兵刃的碎片,像是被人丢弃的垃圾。 这些人个个面带怒容,嘴里骂骂咧咧,情绪激动。 “你这个老骗子!老子花了三十万,你就给我打了把一碰就碎的破刀!”一个壮汉攥着拳头,指节捏得发白,嗓门大得能震碎窗玻璃。 “你奶奶的!这破手艺是糊弄三岁小孩呢?退钱!必须退钱!”旁边一个精瘦的汉子也跟着嚷嚷,手里还举着半截断剑,剑刃上布满了歪歪扭扭的纹路,一看就是粗制滥造的货色。 “退钱!退钱……!” 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显然都是因为在焚天阁打造的武器太过破烂,才聚在这里讨说法。 千江推开车门,缓缓走下车,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景象,眉头拧成了疙瘩,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他上个月来的时候,焚天阁虽不算门庭若市,却也从未见过这等混乱场面。 那老东西虽然脾气古怪,手艺却是出了名的靠谱,怎么会弄出这么多残次品? 难不成……阿染的武器也出了岔子? 千江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抬步朝着人群走去。 围在门口的人见有人过来,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道,当看清是千江时,不少人的眼神都变了变——毕竟千江在涂城也算小有名气,没人愿意轻易得罪。 “让让。”千江淡淡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气场。 人群渐渐分开,露出焚天阁那扇紧闭的木门。 门上还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急事外出,过几日归”。 千江盯着那张纸条,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好你个老东西,收了钱不干活,还敢玩失踪? 他抬手就要去拍门,身后却传来一个带着哭腔的声音:“千少,您也是来取武器的?这焚天阁的老头就是个骗子啊!” 千江回头,看向说话的那人,是个面生的武者,手里捧着一把弯曲的长刀,刀身坑坑洼洼,刃口还都是缺口,显然是锻造时出了严重的纰漏。 “他收了我五十万定金,说要给我打造一把能增幅火系能力的战刀,结果昨天我来取货,就只拿到这么个废品,人还找不着了!”那人越说越激动,眼眶都红了。 周围的人也纷纷附和,你一言我一语地控诉着,无非是武器质量差、与约定的效果天差地别,如今更是连人都联系不上。 千江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给阿染定制的武器,用的材料比这些人加起来都贵重,那些陨铁是他托人从极北冰原好不容易弄来的,本想借着老东西的手艺,打造一把能完美契合火焰力量的陨铁战刀,若是真出了差错…… 他不再犹豫,运起一丝冰属性能量,猛地拍在木门上。 “砰!” 一声巨响,那扇看似坚固的木门应声而裂,木屑飞溅。 店内一片狼藉,锻造炉早已熄灭,炉膛里积着厚厚的灰烬,地上散落着不少废弃的矿石和工具,铁砧上还留着未完成的残件,显然是有段时间没开工了。 千江的目光扫过店内,最后落在墙角一个落满灰尘的铁盒上。那铁盒的样式,正是当初送材料过来时用的。 他快步走过去,打开铁盒,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一张纸条。 纸条上同样是那歪歪扭扭的字迹:“材料不错,借老夫一用。欠你一把刀,有缘再还。” 千江捏着那张纸条,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骨节处都显出青白,周身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连周围的空气都泛起丝丝凉意。 “好,很好!非常好!你个老骗子!”他咬着牙,声音里透着压抑的怒火,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看来这老东西是真不想混了。” 阿染也跟着下了车,站在门口看着店内的景象,眉头紧锁。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千江身上翻涌的怒气,像即将爆发的火山,显然这焚天阁的老头,是真把事情做绝了。 没有趁手的武器,接下来的比赛该怎么办?阿染心里不由得泛起一丝担忧。 他的火焰力量虽强,却需要器物引导才能发挥最大杀力,尤其是在高强度的对战中,一把契合的武器往往能起到决定性作用。 千江的怒火几乎要凝成实质,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指腹下粗糙的纸面被揉得发皱,边角都起了毛。 他深吸一口气,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勉强压下那股想把整座焚天阁掀翻的冲动——现在发火没用,当务之急是解决武器的事,距离第二轮比赛只剩半个月,必须尽快找到替代的法子。 “千少,您也被这老东西坑了?”刚才哭诉的武者凑上前来,见千江这副模样,心里竟莫名平衡了些,语气也多了几分同仇敌忾,“这老骗子八成是是卷款跑路了,咱们找执法队都没用,我托人打听了,听说他连身份都是假的,压根没处找去!” 周围的人也七嘴八舌地附和,有人说早就觉得这焚天阁不对劲,那老头神出鬼没的,都见不着人影。 还有人猜测他是不是得罪了什么大人物,才连夜收拾东西消失的。 千江没理会这些议论,那些抱怨像嗡嗡的苍蝇,让他更加烦躁。 他转身看向站在门口的阿染,漫步走过去,眼神里带着几分歉意:“抱歉,是我没查清楚。没想到这老混蛋会是这种人,要是让我遇到,非得把他打得满地找牙,头盖骨给他掀了。” 那些陨铁不仅贵重,更难在短时间内再弄到,如今被那老东西卷走,想再赶制一把合适的武器,难了。 阿染摇摇头,神色倒还算平静,只是眼底那点担忧更浓了些:“不关千少的事,是对方失信在先。”话虽如此,他心里清楚,没有武器的影响有多大。 第二轮比赛的对手皆是从首轮厮杀中闯出来的强者,战力本就不容小觑,自己若因缺少趁手武器折损实力,胜算怕是又要减去几分。 即便如此,阿染脸上也未见半分气馁。 没有武器又如何?便是用拳头硬锤,他也要闯进下一轮——这点自信,他还是有滴。 千江抬手拍了拍阿染的左肩,指尖传来的触感比往日更显结实,他轻轻叹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复杂。 阿染没说话,嘴角却微微勾起,语气里带着股不服输的韧劲:“不过是没有武器罢了,又不是赢不了。” 望着他眼中那份毅然决然的光,千江忽然觉得眼前的阿染有些陌生。 那股藏在腼腆下的执拗还在,只是多了层锋芒,像被打磨过的铁器,隐隐透着慑人的锐气。 “别忘了,你给我的赤焰魔狮本源火,可不是用来过家家的。”说着,阿染摊开手掌,一缕血红色火焰倏地腾起,火苗跳跃间带着灼人的温度,连周遭空气都被烤得微微发烫。那火焰比初见时凝练了数倍,边缘泛着淡淡的金芒,显然威力已不可同日而语。 千江看着那缕火焰,惊讶之余,心里也悄悄泛起一丝隐忧。这火焰强悍是真,可那份霸道会不会悄然影响阿染的心智? 他总觉得阿染像是变了个人,却又说不上来具体哪里变了,就像隔着层薄雾,越来越看不透。 就在这时,一声炸雷似的惊叫声从千江左侧炸开:“他奶奶个腿!这个老王八羔子,小爷的斧子呢!?” 声音又尖又利,裹着滔天怒气。 说话的是个身高不过一米五的年轻男子,正双手叉腰站在人群里,横眉怒目地瞪着焚天阁的破门,一张脸因愤怒涨得通红,眼神里还带着几分呆滞的震惊。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千江不经意转头瞥了一眼,随即眼睛一亮,原本紧锁的眉头瞬间舒展开,嘴角甚至勾起一抹促狭的笑。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武阙。 周围人在听到这臭骂声倒没觉得奇怪,只当是又多了一个同病相怜的受害者。 千江二话不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轻手轻脚地朝正在破口大骂的武阙挪过去。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能在这碰上也算难得,不好好“问候”一下,那他就不叫千江了。 阿染很快也认出了武阙。 当初在大屏幕外看着就觉得这人气息沉稳,杀气凌然,绝非易与之辈。 如今看来,他竟也被焚天阁坑了,两人的境遇倒是极为相似。 千江的举动,阿染看在眼里。 见他眼神里只有戏谑,没有半分杀意,便只当是两人之间独特的打招呼方式,也没多想,只是抱着胳膊站在原地,饶有兴致地看着热闹。 武阙还在对着门板破口大骂,唾沫星子横飞:“收了小爷三百万和这么多材料,黑吃黑也没这么黑吧?等小爷逮着你,非得把你那口破炉子砸个稀巴烂不可!” 他正骂得兴起,后颈忽然传来一阵凉意,像是有冰块贴了上来。 武阙猛地回头,正好对上千江那张笑得像只偷腥猫的脸。 “哟,这不是武地瓜嘛?”千江慢悠悠地开口,指尖还凝着一丝冰晶,“怎么着?也被那老东西坑了?” 武阙一看是他,眼睛瞬间瞪得像铜铃,刚才的怒气顿时转移到千江身上:“好你个冰块脸!上次冻小爷裤脚的账还没算,你倒送上门来了!” 说着,他攥起拳头就要冲上来,却被千江轻轻一闪躲开。 “急什么?”千江挑眉,语气带着调侃,“大家都是受害者,该一致对外才是。你看,你丢了斧子,我朋友也没了趁手的武器,不如……”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看着武阙气鼓鼓的样子,心里的烦躁消散了不少。 武阙狐疑地盯着他,不屑地撇了撇嘴:“不如什么?你小子准没安好心!” 千江笑了笑,朝阿染的方向扬了扬下巴:“我小兄弟的武器材料也被这老混蛋卷跑了。”说着他话锋一转,“我也正为这事发愁呢?你家不是专卖武器么?怎么也到这焚天阁来炼制了?” 武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阿染,眼睛倏地眯了眯,随即梗着脖子道:“你武器材料被卷跑了那是你罪有应得,跟我有毛关系?小爷的事,与你何干?”说着,他不屑冷哼一声,“上次抢我兽核的时候不挺能耐的?你应该默默祈祷,咱们别这么早对上,否则,新仇旧恨小爷一并算了。”他压根没给千江好脸,语气里满是怨毒。 对于武阙说的气话,千江表现得毫不在意,脸上依旧带着抹不怀好意的笑:“个不高,还挺记仇?”他冲在不远处的阿染挑了挑眉,“我那小兄弟叫阿染,你到时候要是在赛场上碰到了,可得放放水,他才突破F级,肯定不是你这种身经百战的F级后期武者的对手。” 闻言,武阙冷哼一声,撇了撇嘴:“哼!既然跟你穿一条裤子,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小爷管他是什么实力,就算是D级强者来了,先痛扁一顿再说!”他眼里从来没有强弱,只有打到过瘾为止。 他自然不会答应放水,他的目标不仅是争夺第一,还要打遍涂城的武者,对于这个叫阿染的人,他更是不放在眼里。 话虽如此,可这也恰恰正中千江下怀。 只见他一脸严肃,轻轻拍了拍武阙的右肩:“有个赌,不知你敢不敢参与?” 听到这,武阙立马就来了精神,追问道:“呵呵,什么赌是小爷不敢参与的?你就说赌什么,赌注是什么就行,少来点虚的。” 闻言,千江也懒得继续绕弯子,坦言道:“既然你这么自信,那你可敢跟我这小兄弟打一场?你要是输了就认他当大哥,今生今世对他唯命是从。” 武阙冷笑开口:“我……会输?哈哈……!我要是赢了,你又该如何?”他极度自信,同级武者他都打过不计其数,区区刚突破的F级,他又有何惧,想来单手都能吊打对方了吧。 千江看着他自信心膨胀的样子,心中也是暗自发笑:“本少敢赌,自然不会吝啬。只要我能拿得出的,你尽管开口就是。”他表现得毫不在意。 闻言,武阙眼珠滴溜转了转,还有些犹豫,过了好片刻才道:“修炼资源小爷不缺,我就要你的小米。”他冲着千江挑了挑眉,“你要是舍不得,这个赌我就当没听到也行。” 听到这话,千江先是愣了愣,看了看阿染,又仔细斟酌了一番才答应道:“好,我赌。到时候可别死不认账。” 两人伸手握在一起,指节相扣,像是在较劲一般,赌约就此达成。 随后,武阙狠狠瞪了千江一眼,转身便走,那背影透着一股不服输的倔强。 千江望着他的背影,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只是眼底却掠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光。 阿染走上前来,有些疑惑地问道:“千少,这武阙看着不好惹,你怎么跟他赌这个?” 千江拍了拍他的肩膀,笑得神秘:“放心,这赌约,咱们稳赚不赔。” 至于为何稳赚,他却没细说,只拉着阿染往回走,嘴里念叨着:“走,先去给你找些临时能用的武器,总不能真赤手空拳上赛场。” 阳光透过街边的树叶洒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第31章 两人上了车,老樊早已将车开到街角僻静处等候。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车轮碾过石板路的轻响。 阿染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仍琢磨,自己刚突破F级不久,就算能调用赤焰魔狮本源火,胜算也顶多才两成,怎么看都算不上“稳赚”。 千江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副驾转过身,手里把玩着一枚冰晶玉坠,漫不经心道:“武阙那家伙看着横,其实是个典型的顺毛驴,吃硬不吃软。而且他这人最看重输赢,只要你能在赛场上压他一头,往后他非但不会记仇,说不定还会对你另眼相看。” 阿染愣了愣:“他毕竟是F级后期……” “后期又如何?”千江挑眉,指尖的冰晶折射出冷冽的光,“武阙那点斤两,看着唬人罢了。” 车子在一家名为“百兵阁”的店铺前停下。与焚天阁的简陋不同,这百兵阁气派非凡,朱漆大门上挂着鎏金匾额,门口立着两尊石狮子,一看便知是涂城数一数二的武器行。 刚进门,一个穿着锦袍的老板就满脸堆笑地迎上来:“千少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今日想要些什么?” 千江摆摆手,直奔主题:“给我找一把能扛住火系能量的长刀,越沉越好,半个月后要用上。” 掌柜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搓着手道:“千少有所不知,能抗火系能量的兵刃大多得用玄铁以上的材料打造,店里现存的……” “我知道。”千江打断他,从空间戒指内放出一块通体漆黑的矿石,矿石表面泛着幽光,隐隐能看到内里流动的金属光泽,“用这个,给我加急打造一把。” 掌柜眼睛一亮,接过矿石掂量了几下,倒吸一口凉气道:“这是……深海玄铁?千少真是好手段,这种东西都能弄到!” 深海玄铁是锻造火系武器的顶级材料,不仅能耐高温,还能增幅火焰威力,只是产量极少,有价无市。阿染没想到千江竟还有这等存货,不由得有些惊讶。 千江没解释,只道:“半个月内必须完工,价钱不是问题。” 掌柜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地捧着玄铁去后堂安排。千江这才松了口气,对阿染道:“先用这个凑活,等赛后找到那老骗子,再给你弄把更好的。” 阿染点点头,心里却有些不是滋味。从陨铁到深海玄铁,千江为他付出的早已超出“交易”的范畴,这份情分,他不知该如何偿还。 两人刚走出百兵阁,迎面就撞上一群人。为首的是个穿着银甲的青年,面容倨傲,看到千江时,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这不是千大少吗?听说你给人定制的武器被人卷跑了,怎么?来这种地方淘二手货了?” 千江脸色微沉:“樊宇,我没心思跟你废话。” 这樊宇正是樊均的堂弟,同属樊家,平日里就跟千江不对付。他瞥了一眼阿染,眼神轻蔑:“这位就是你从兽王谷捡回来的那个小子?听说还能操控火焰?真是稀奇,我倒要看看,是他的火焰厉害,还是我哥的风环厉害。” 阿染眉头微皱,能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比武阙的杀气更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傲慢。 千江往前一步,将阿染挡在身后,周身寒气渐起:“樊均都没资格在我面前说这种话,你算什么东西?” 樊宇脸色一僵,随即怒笑道:“好!好得很!第二轮比赛很快开始,希望你们能活到跟我对上的那天!”说罢,带着人拂袖而去。 看着他们的背影,阿染能感觉到千江握着拳头的手在微微颤抖。他轻声道:“千少,这人……” “樊家的人,向来如此。”千江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你不用理会,专心准备比赛就是。不过记住,若是遇上樊家的人,千万别手下留情。” 阿染点点头,心里却更沉了。樊均的实力他亲眼见过,能让千江如此忌惮的家族,绝非易与之辈。加上武阙的赌约,还有那神秘的焚天阁老掌柜,第二轮比赛怕是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 回到别墅时,天色已近黄昏。阿染刚想回修炼房,却被千江叫住。 “明日杜栋会来,他手里有第二轮所有晋级者的资料,你好好看看,有备无患。”千江递给他一个锦盒,“这是凝神丹,吸收火陨晶时或许能用得上,你先拿着。” 阿染接过锦盒,指尖触到盒面的温度,心里忽然一暖。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千江却已转身离开,只留下一句:“早点休息,别太累了。” 回到房间,阿染打开锦盒,里面躺着三枚通体莹白的丹药,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他将丹药收好,目光落在空间戒指上,那枚火陨晶的灼热感仿佛能透过寒铁盒传来。 他忽然有种预感,第二轮比赛不仅是对他实力的考验,或许还会牵扯出更多秘密——关于焚天阁的老掌柜,关于樊家,甚至关于他自己丢失的记忆。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棂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片斑驳。阿染握紧拳头,掌心的红色火焰悄然腾起,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无论前路有多少荆棘,他都必须走下去。 因为这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那些信任他、帮助他的人。 而他不知道的是,此刻别墅外的树梢上,一个黑影正悄然注视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第32章 阿染刚将掌心火焰敛去,窗外忽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从树上掉了下来。他心头一紧,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月光下,只见一个穿着灰布短褂的瘦高个正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怀里还抱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嘴里嘟囔着:“哎哟我的腰……这破树怎么说断就断……” 那黑影显然没料到会摔这么一响,抬头正好对上阿染的目光,顿时僵在原地,脸上的惊慌失措像被冻住的湖面,眨眼间又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嗨!这位小哥,赏月呢?今晚的月亮圆不圆?我看你屋里亮着灯,还以为……以为是萤火虫成精了呢!” 阿染眉头微挑。这人刚才分明在树梢上,怎么看都不像路过的。他起身走到窗边,刚要开口,那瘦高个突然“哎呀”一声,抱着布包转身就跑,动作却笨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鹅,跑两步还差点被自己的裤脚绊倒。 “站住。”阿染的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瘦高个脚步一顿,慢慢转过身,哭丧着脸:“小哥,我就是个收破烂的,路过路过!真没别的意思,你看我这布包里,全是破铜烂铁……”说着还掀开布包给阿染看,里面果然是些锈迹斑斑的零件,只是最底下似乎压着个亮晶晶的东西,一闪就被他盖住了。 阿染盯着他:“你在树上做什么?” “我……我找猫!”瘦高个眼睛一亮,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我家猫丢了,浑身黑不溜秋的,晚上就爱往树上蹿,我这不是着急嘛……” 话音刚落,别墅大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千江穿着睡袍走出来,头发乱糟糟的,显然是被刚才的动静吵醒了:“大半夜的吵什么?阿染,出什么事了?” 瘦高个一看又出来个人,吓得腿一软,嘴里连连念叨:“误会!全是误会!我这就走,这就走!”说着竟一矮身,从栏杆底下钻了过去,跑没两步又撞上墙角的石墩,捂着脑袋原地转了三圈,才跌跌撞撞地消失在夜色里。 千江走到阿染身边,看着那瘦高个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这人看着眼熟……好像是城南‘万事通’家的傻儿子,叫胡二,整天神神叨叨的,专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他来这做什么?” 阿染想起胡二布包里一闪而过的光亮,沉吟道:“他怀里好像藏了东西,而且刚才在树上盯着我的房间。” 千江摸了摸下巴:“盯着你的房间?难道是冲着你来的?”他忽然笑了,“不过就他这笨样,就算真有坏心思,怕是也得先摔断三条腿。” 正说着,胡二跑没影的方向突然传来“嗷”的一声惨叫,紧接着是噼里啪啦的声响,像是撞翻了什么东西。千江和阿染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别管他了,估计是掉进排水沟了。”千江打了个哈欠,“早点睡吧,明天杜栋来了,有你忙的。” 阿染点点头,关上窗户时,却瞥见窗台上多了个小小的金属片,像是从胡二的布包里掉出来的。那金属片泛着暗金色,上面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团扭曲的火焰。他悄悄将金属片收进袖中,心里疑窦丛生——这胡二,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小贼吗? 第二天一早,杜栋果然准时到了。他还是那副油头粉面的样子,手里拎着个沉甸甸的箱子,一进门就咋咋呼呼:“阿染小老弟!千少!想煞我也!” 千江翻了个白眼:“说人话。” 杜栋嘿嘿一笑,打开箱子,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叠叠资料:“这就是第二轮所有晋级者的底细,我跟你说,这里面可藏着不少狠角色!比如那个樊宇,别看他昨天狂得没边,其实他哥樊均伤好后也要参赛,据说这次目标是前三!” 阿染拿起樊均的资料,照片上的男人眼神阴鸷,资料里写着他擅长风系能力,已达F级巅峰,曾在三年前的区域赛中重伤过三名对手。 “还有这个。”杜栋抽出另一张资料,照片上是个穿着僧袍的少年,眉目清秀,“法号慧能,来自城郊的无相寺,看着像个善茬,实则一手‘金刚掌’能开碑裂石,据说他参赛是为了给寺庙换一批过冬的棉被,你说有意思不?” 阿染看着资料,忽然注意到慧能的资料旁贴着张便签,上面写着“警惕其念珠”,字迹潦草,像是临时加上去的。 “最邪门的是这个。”杜栋压低声音,拿出最后一份资料,照片上的人戴着面具,只能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代号‘影子’,没人知道他的来历,首轮比赛时只用了一招就把对手打晕了,连监控都没拍清他怎么出的手。有人说他是某个杀手组织的人,也有人说……他跟焚天阁的老掌柜认识。” “焚天阁?”阿染和千江同时看向他。 杜栋点点头:“我也是听小道消息说的,说这‘影子’曾在焚天阁买过一把淬了毒的匕首。对了,还有个事特搞笑,昨天我去查焚天阁的底细,发现那老掌柜登记的身份信息是假的,住址填的是城南的乱葬岗,联系人写的是‘鬼先生’,你说逗不逗?” 千江的脸色却沉了下来:“乱葬岗?” “是啊,估计是瞎写的……”杜栋话没说完,别墅的门铃突然响了。老樊去开门,很快领着个人进来,正是昨天那个摔断腰的胡二。 胡二手里捧着个破碗,见到阿染就“扑通”一声跪下了:“小哥!求求你救救我!我昨天不是故意偷看你的,是有人让我来的!” 阿染一愣:“谁让你来的?” 胡二从怀里掏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盯着那个玩火的小子,把他房间里的铁盒子偷出来,给你五十两银子。”纸条的右下角画着个和阿染捡到的金属片上一样的火焰符号。 “我不识字,是隔壁的王秀才帮我念的。”胡二哭道,“今天一早我发现家门口放着这个,说是我不照做,就让我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他举起手里的破碗,碗里放着个稻草人,身上插满了细针,稻草人的胸口贴着张纸条,写着“胡二”两个字。 千江看着那火焰符号,眼神骤冷:“是焚天阁的人。” 阿染握紧了袖中的金属片,忽然想起胡二布包里的光亮——难道他们要找的,是那个装着火陨晶的寒铁盒? 就在这时,杜栋突然指着窗外,惊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转头看去,只见别墅外的空地上不知何时多了个稻草人,穿着和阿染一样的衣服,胸口插着把匕首,匕首的刀柄上,刻着个清晰的火焰符号。 而更远处的街角,一个戴着面具的身影一闪而过,琥珀色的眼睛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阿染的心沉了下去。看来,焚天阁的老掌柜不仅卷走了材料,还盯上了他手里的火陨晶。 胡二吓得瘫在地上,嘴里直念叨:“完了完了,鬼先生来找我了……” 杜栋咽了口唾沫:“这……这是恐吓吧?要不要报官?” 千江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那个稻草人,眼底的寒气几乎要凝成冰。 阿染却忽然想起慧能资料上的便签,想起“影子”的琥珀色眼睛,想起胡二摔断的腰——这些看似零散的线索,似乎正被一只无形的手串联起来。 而那只手的主人,究竟是焚天阁的老掌柜,还是另有其人? 胡二还在哭哭啼啼,杜栋在一旁咋咋呼呼,千江的脸色越来越冷。阿染看着这混乱的场面,忽然觉得,第二轮比赛还没开始,真正的较量,似乎已经打响了。 第33章 密道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只有慧能的念珠散发着微弱的金光,勉强照亮前方的路。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脚步声在狭长的通道里回荡,显得格外清晰。 “慧能大师,你为何要跟着来?”阿染忍不住开口,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看似与世无争的和尚,为何会卷入这场纷争。 慧能双手合十,声音平静:“贫僧参赛本为寺庙筹粮,却在赛前接到方丈法旨,说涂城将有异变,让贫僧留意一个能操控火焰的年轻人。”他顿了顿,看向阿染掌心跳跃的火焰,“看来,施主便是方丈口中之人。” 阿染心头一动:“方丈知道会发生这些事?” “方丈修为深厚,能窥得一丝天机,却也说不清楚具体缘由,只让贫僧见机行事。”慧能叹了口气,“昨日看到焚天阁的火焰符号,贫僧便知,该来的总会来。” 阿染想起那枚金属片上的符号,又联想到地火窟的图腾,眉头皱得更紧:“地火窟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何会盯上火陨晶?” “地火窟是三百年前的一个秘地,传说里面藏着能炼化万物的地心之火,却在一场大战后被封印。”慧能的声音低沉下来,“据说,只有火陨晶能解开第一层封印。” 阿染恍然大悟——难怪焚天阁的老掌柜要卷走陨铁,又派人抢夺火陨晶,恐怕根本不是为了钱财,而是想借这些材料开启地火窟! 正说着,前方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轻响,像是有人踩碎了地上的碎石。阿染立刻熄灭掌心的火焰,与慧能对视一眼,两人默契地躲到通道两侧的石柱后。 黑暗中,两道身影悄无声息地走过,正是冰魄和血甲。 “那小子肯定进了地火窟,血甲大人,咱们要不要追?”冰魄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 血甲冷哼一声:“急什么?地火窟里机关密布,还有守窟的异兽,就算他拿到火陨晶,也未必能活着出来。咱们只需守在出口,等着捡现成的就行。” 两人的脚步声渐渐远去,阿染和慧能才从石柱后走出来。 “他们果然是冲着地火窟来的。”阿染沉声道,“而且看样子,他们对等地火窟的地形很熟悉。” 慧能的脸色也凝重起来:“贫僧曾在寺庙的古籍里看到过记载,地火窟的第一层封印着一头‘炎狱犬’,据说浑身覆盖着岩浆铠甲,刀枪不入。” 阿染摸了摸怀里的地图,深吸一口气:“不管有什么,都得去看看。至少要弄清楚,焚天阁的老掌柜到底在玩什么把戏。” 两人继续往前走,通道越来越窄,空气中的温度也渐渐升高,隐约能闻到硫磺的味道。又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终于出现一丝光亮,伴随着沉闷的咆哮声,震得通道都在微微颤抖。 “是炎狱犬!”慧能低呼一声,从怀里掏出一串新的念珠,“阿染施主,待会儿我去引开它的注意力,你趁机去找火陨晶的存放处!” 阿染刚要点头,却见光亮处突然冲出来一道黑影,速度快得惊人,直扑两人而来。慧能连忙甩出念珠,金光组成一道屏障,挡住了黑影的冲击。 “砰!” 念珠组成的屏障剧烈晃动,黑影被震退数步,借着通道口的光亮,阿染才看清——那根本不是什么炎狱犬,而是一个浑身覆盖着鳞片的怪人,脸上戴着青铜面具,手里握着一把燃烧着火焰的长鞭。 “是守窟人!”慧能惊呼,“古籍上说,地火窟的封印者留下了后裔,世代守护在这里!” 守窟人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长鞭猛地甩出,带着滚滚热浪抽向慧能。慧能连忙躲闪,长鞭却擦着他的肩膀扫过,僧袍瞬间被点燃。 阿染见状,立刻释放出赤焰魔狮的本源火,红色的火焰与长鞭上的火焰撞在一起,发出“滋滋”的声响。守窟人似乎没想到有人能操控火焰,动作顿了顿,面具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就是现在!”慧能大喊一声,双手结印,念珠化作一道金网,将守窟人罩在里面。 阿染趁机冲进地火窟的第一层——这里像是一个巨大的溶洞,顶部悬挂着发光的钟乳石,地面上布满了滚烫的岩浆池,而在溶洞的正中央,矗立着一座石台,上面放着一个黑色的匣子,正是装着火陨晶的寒铁盒! 可就在阿染伸手要去拿寒铁盒时,石台突然裂开,一只覆盖着岩浆铠甲的爪子猛地从地下伸出,拍向他的后背! 阿染下意识地转身,用手臂挡住攻击,只听“铛”的一声脆响,他的手臂被震得发麻,衣服瞬间被高温烤焦。 石台彻底崩塌,一头身形庞大的异兽从地下爬了出来——正是慧能说的炎狱犬!它有着三颗头颅,六只眼睛里燃烧着熊熊烈火,嘴里不断喷出灼热的气息。 “吼——!” 炎狱犬的中间那颗头颅张开嘴,一道岩浆柱朝着阿染喷来。阿染连忙躲闪,岩浆柱落在地上,瞬间将坚硬的岩石融化成了泥浆。 “阿染施主,小心!”慧能冲破守窟人的纠缠,赶来支援,却被炎狱犬的尾巴扫中,倒飞出去,撞在溶洞的石壁上,吐出一口鲜血。 阿染看着受伤的慧能,又看了看步步紧逼的炎狱犬,眼底闪过一丝决绝。他猛地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掌心的火焰上,红色的火焰瞬间变成了暗金色,散发着毁天灭地的气息。 “赤焰魔狮的本源火,可不是用来吓唬人的!” 阿染低吼一声,将暗金色的火焰凝聚成一把长刀,朝着炎狱犬的头颅劈去。火焰刀与炎狱犬的岩浆铠甲碰撞在一起,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火星四溅。 炎狱犬吃痛,发出一声凄厉的咆哮,另外两颗头颅同时喷出岩浆柱。阿染见状,脚尖一点,借力跳到炎狱犬的背上,火焰刀狠狠刺向它脖颈处的鳞片——那里是古籍记载的弱点! “噗嗤!” 火焰刀没入鳞片,炎狱犬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惨叫,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挣扎,却怎么也甩不掉背上的阿染。 就在这时,溶洞的入口处突然传来鼓掌声,冰魄和血甲不知何时走了进来,脸上带着看好戏的笑容。 “精彩,真是精彩。”血甲拍着手,“没想到你这小子还有点能耐,不过,炎狱犬一死,地火窟的第一层封印就会解开,到时候,就算你拿到火陨晶,也逃不掉。” 阿染心头一沉,刚要说话,却见炎狱犬的身体突然开始膨胀,三颗头颅同时看向血甲,眼睛里充满了怨毒。 “不好!它要自爆!”慧能大喊。 血甲脸色微变,拉着冰魄就往溶洞深处跑:“蠢货!毁了火陨晶,谁也别想开启封印!” 阿染也顾不上多想,一把抄起石台上的寒铁盒,又拽起受伤的慧能,朝着通道的另一个出口跑去。身后传来惊天动地的爆炸声,热浪将两人掀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不知过了多久,阿染才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片陌生的森林里,慧能就躺在他身边,还在昏迷中。怀里的寒铁盒依旧滚烫,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挣脱出来。 他刚要检查慧能的伤势,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焚天阁的老掌柜不知何时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通体漆黑的长刀,正是用千江的陨铁打造的! “小家伙,没想到你真能拿到火陨晶。”老掌柜的脸上没有了往日的古怪,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现在,该把它交给我了。” 阿染握紧寒铁盒,警惕地看着他:“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一定要开启地火窟?” 老掌柜笑了,笑声里带着一丝悲凉:“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地火窟里藏着能救涂城的东西。至于信不信……”他指了指远处的天空,“你看那里。” 阿染抬头望去,只见涂城的方向升起一股黑色的浓烟,遮天蔽日,隐隐能听到传来的惨叫声。 “那是……” “樊家联合了地火窟的叛徒,正在屠城。”老掌柜的声音冷了下来,“只有开启地火窟,拿到地心之火,才能阻止他们。” 阿染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就在这时,慧能突然咳嗽了一声,缓缓睁开眼睛,看到老掌柜时,脸色骤变:“是你!三百年前封印地火窟的守护者后裔!” 老掌柜点点头,看向阿染:“现在,你愿意把火陨晶给我了吗?” 阿染看着远处的黑烟,又看了看手里的寒铁盒,心中做着艰难的抉择。他知道,无论选择哪条路,都将面临一场血战。 而冰魄和血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森林的边缘,正一步步朝着这边走来。 第34章 阿染看着远处遮天蔽日的黑烟,又低头看了看手中滚烫的寒铁盒,指尖传来的温度仿佛与涂城的火光遥相呼应。慧能挣扎着坐起身,捂着胸口咳了两声:“老掌柜,你说的是真的?樊家……他们怎么敢?” 老掌柜握紧了漆黑长刀,刀身反射着森冷的光:“樊家早就和地火窟的叛徒勾结,想借地心之火炼制邪器,屠城只是为了收集怨气,增强邪器的威力。三百年前,我先祖以性命为代价封印地火窟,就是怕这东西落入恶人之手,没想到……” 话音未落,冰魄和血甲已经走进森林,两人身上都带着血迹,血甲扛着一把染血的长剑,冷笑道:“别在这演苦情戏了,火陨晶交出来,或许还能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冰魄则盯着阿染手里的寒铁盒,眼神贪婪:“那里面的火陨晶,可是能让修为暴涨的宝贝,凭什么给一个快入土的老头?” 阿染突然将寒铁盒塞进慧能怀里,站起身,周身火焰骤然暴涨,暗金色的火光映红了半边天:“慧能,带着火陨晶去地火窟,老掌柜说的是真是假,到了那里自然知道。” 慧能一愣:“那你呢?” “我拖住他们。”阿染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决绝的笑,“告诉涂城的人,守住城门,我会回去的。” 老掌柜上前一步,与阿染并肩而立,漆黑长刀直指血甲:“老夫陪你。” “不必。”阿染摇摇头,火焰凝聚成刀,“你们快走,我还有账没跟他们算。” 慧能咬咬牙,知道此刻不是犹豫的时候,抱着寒铁盒,跟着老掌柜往森林深处跑去。血甲想追,却被阿染的火焰刀拦住,火星溅在他的银甲上,烫出一个个小黑点。 “找死!”血甲怒喝一声,长剑出鞘,剑气与火焰碰撞,激起漫天热浪。冰魄趁机绕后,想偷袭阿染,却被他反手一记火焰鞭抽中,惨叫着倒飞出去,半边身子都被烧伤。 阿染以一敌二,却丝毫不落下风,暗金色的火焰越来越盛,将整片森林照得如同白昼。他想起在涂城看到的万家灯火,想起慧能递来的疗伤药,想起老掌柜古怪的笑容,还有那些在焚天阁里擦肩而过的陌生面孔——他们或许平凡,或许各有心思,却都是涂城的一部分。 “你们屠城的时候,想过那些人也是活生生的性命吗?”阿染的声音带着火焰的灼热,火焰刀突然暴涨数尺,劈向血甲的长剑。 “铛”的一声巨响,长剑被震飞,血甲踉跄后退,看着阿染眼中燃烧的怒火,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冰魄捂着伤口爬起来,想再次偷袭,却见阿染身形一晃,瞬间出现在她面前,火焰刀抵在她的咽喉。 “滚。”阿染的声音很冷,“告诉樊家,我阿染会去找他。” 冰魄吓得浑身发抖,连滚带爬地跑了。血甲看着同伴逃走,又看了看阿染手中的火焰刀,咬咬牙,转身也逃了。 阿染没有追,只是站在原地,看着火焰渐渐平息。森林里恢复了寂静,只有远处的黑烟还在蔓延。他深吸一口气,朝着地火窟的方向追去——他知道,那里还有一场更大的硬仗在等着他,而他必须赢。 跑过一片竹林时,阿染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回头一看,竟是慧能和老掌柜去而复返,慧能手里还提着那把漆黑长刀,老掌柜则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包袱。 “你怎么回来了?”阿染惊讶道。 慧能把长刀递给阿染,喘着气说:“老掌柜说,地火窟的第二层需要两个人才能开启,少了你不行。” 老掌柜拍了拍包袱:“里面是干粮和伤药,咱们得快点,樊家的人估计已经快到地火窟入口了。” 阿染接过长刀,刀柄的温度很熟悉,像是握着某种沉甸甸的责任。 他点点头,三人并肩往深处走去,阳光透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影,落在他们身上,仿佛为这段未知的前路,镀上了一层微弱却坚定的光。 三人一路疾行,老掌柜对地形熟稔得很,专挑林间小道走,避开了几波樊家派来搜寻的人手。慧能体力稍弱,渐渐有些跟不上,阿染便放慢脚步,时不时伸手拉他一把,老掌柜则在前方开路,用长刀劈开挡路的枝蔓。 “前面就是地火窟入口了。”老掌柜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一处被藤蔓掩盖的山壁,“那石门得用两柄特制的钥匙才能打开,三百年前我先祖铸造了两把,一把在我手里,另一把……” “是不是这个?”阿染从怀里掏出一块暗红色的令牌,上面刻着火焰纹路,正是之前从血甲身上缴获的。 老掌柜眼睛一亮:“对!就是它!这是樊家祖传的那块,没想到落到你手里了。” 两人合力将令牌嵌入山壁的凹槽,只听“轰隆”一声巨响,藤蔓掩盖的石门缓缓打开,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硫磺的味道。 “进去后小心,里面的火灵虫攻击性很强,被叮一下能疼三天三夜。”老掌柜叮嘱道,率先走了进去。 石门后是一条狭长的通道,墙壁上嵌着发光的火晶石,将通道照得如同白昼。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一个巨大的溶洞,洞中央有一个沸腾的岩浆池,池边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古老的文字。 “这是……地火窟的核心?”慧能看着岩浆池,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好烫。” 阿染却被石碑上的文字吸引了,他走近细看,眉头渐渐皱起:“上面说,樊家想用地心之火炼制的不是邪器,是‘焚天印’,能烧毁方圆千里的一切……” “什么?”老掌柜脸色骤变,“那他们屠城收集怨气,就是为了给焚天印充能?” 话音刚落,溶洞入口突然传来脚步声,樊家族长带着一群手下走了进来,为首的正是之前逃走的冰魄和血甲。 “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樊家族长冷笑一声,手里把玩着一枚黑色的珠子,“阿染,把火陨晶交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阿染将慧能护在身后,火焰刀再次凝聚:“有本事就来拿。” “不知死活。”樊家族长将黑色珠子扔向岩浆池,那珠子遇热后瞬间炸开,无数黑色雾气弥漫开来,溶洞里的温度骤降。 “这是‘阴煞珠’,专门克制你们这些玩火的。”樊家族长得意地笑着,“没了火焰,我看你怎么斗!” 阿染只觉体内的火焰之力在快速流失,握刀的手开始发抖。慧能突然往前一步,从怀里掏出之前阿染塞给他的寒铁盒,打开后,里面的火陨晶散发着耀眼的光芒。 “试试这个!”慧能将火陨晶扔给阿染,火陨晶入手滚烫,一股精纯的火焰之力瞬间涌入阿染体内。 “该死!”樊家族长没想到还有这一手,连忙指挥手下上前。 阿染接住火陨晶,火焰刀瞬间暴涨,暗金色的火焰中夹杂着一丝赤红,威力竟比之前强了数倍:“现在,该算总账了!” 火焰刀横扫而出,黑色雾气被瞬间点燃,樊家的手下惨叫着被火焰吞噬。老掌柜也拔出长刀,与血甲战在一处,慧能则捡起地上的石块,时不时砸向冰魄,干扰她的动作。 溶洞里火光冲天,岩浆池沸腾得更加剧烈,仿佛在为这场正义与邪恶的较量呐喊助威。阿染的火焰刀直指樊家族长,眼底燃烧着熊熊怒火——他知道,今天必须在这里终结这一切,为涂城的百姓,也为那些无辜逝去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