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陆瑾你看我像你师父不?》 第1章 王玄,全性? “王玄啊!我……我快要不行了……” 残阳如血,透过破旧窗棂的缝隙,吝啬地洒进这间昏暗的茅屋,将屋内一切染上一种近乎悲壮的橘红色。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不化的草药苦味,以及一丝若有若无、属于生命尽头的气息。 床上,王老爹的声音干涩沙哑,仿佛破旧的风箱在艰难抽动。 他那原本高大、如今却只剩下一把枯骨的身子深陷在单薄的被褥里,一张饱经风霜、刻满了岁月沟壑的脸上,灰败之气已然无法掩盖。 一只干枯如老树皮的手,用尽最后一丝气力,紧紧攥着一旁床边少年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出苍白。 那握力时而紧,像是要抓住即将彻底流逝的生机。 时而又无力地松弛,显露出主人极度的虚弱。 浑浊的老眼努力睁大,望着头顶那被烟熏火燎成黑褐色的房梁。 瞳孔深处翻涌着无尽的不甘,以及对往昔岁月的深深追忆,或许,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解脱。 “老爹,你别说了,别说了……快点把药吃了,好好休息,你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一旁的青年声音哽咽,几乎是哀求着。他名叫王玄,此刻他紧紧回握着老人冰凉的手,仿佛这样就能将自己的生命力传递过去。 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珠子,不受控制地、无声地从他通红的眼角急速滑落,一滴一滴。 砸在两人紧握的手上,砸在粗糙的床沿,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 王玄来到这个世界,已经整整十八年了。 十八年前,他还是另一个世界的灵魂,一场意外后,意识在懵懂中苏醒,却发现自己成了一个被遗弃在深山老林、裹在襁褓中的婴儿。 啼哭力竭之时,是当时上山砍柴的王老爹发现了他。 老汉心善,虽家境贫寒,还是将他抱回了家,一口米汤一口糊糊地将他拉扯大。 两人相依为命,在这偏僻的小山村里,日子清苦却也平静。 王玄早已将这位善良的老人视作唯一的亲人,是他与这个陌生世界最坚实的纽带。 他凭借一些前世的模糊记忆和超出常人的懂事,努力想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爹过上好点的日子。 日子刚刚有了那么一点起色,灶台里的火似乎才烧得旺了些,碗里的饭食似乎才刚见了点油腥,噩耗却来得如此突然,如此残酷。 “没用的……傻小子……” 王老爹艰难地摇了摇头,气息微弱,眼神却似乎清明了一些,那是一种回光返照的奇异状态。 “我这么大岁数了,活到今天……咳咳……看过了冷暖,尝过了苦辣,也捡到了你,够本了,真的够本了……” 老人对于自身的死亡,表现出一种近乎豁达的平静。 他挣扎了一辈子,苦了一辈子,或许死亡对他而言,并非完全的恐怖,反而是一种永恒的安宁。 只是,他浑浊的眼底深处,还沉淀着太多未了之事,太多需要交代的话语,如同沉重的石块,压着他最后一口气。 “玄小子,你……你听我说……” 王老爹的目光重新聚焦,落在王玄年轻而悲痛的脸上,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 王玄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用力点头,强忍着不让呜咽声溢出喉咙,生怕打断老人这最后的气力。 他只能更紧地握住那只枯手,用颤抖的体温去温暖那逐渐冰冷的指尖。 “你老爹我……前大半辈子……都不是个东西……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蛋……” 王老爹的话语断断续续,却异常清晰,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腑深处抠出来。 “年轻时……逞凶斗狠,惹了无数祸事……为了躲仇家,也为了躲自己那点破事……才像只丧家之犬一样。 灰溜溜地逃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小村子里……躲了起来……本以为这辈子就这么浑浑噩噩地烂在这里了…… 没想到……没想到老天爷到底还没彻底放弃我……让我上山砍柴的时候……听到了你的哭声……” 说到这儿,王老爹那灰败的脸上,竟极其艰难地扯出了一丝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笑意,那笑容里充满了命运的奇妙和一种迟来的温情。 “把你抱回来……大概是我这辈子……做的唯一一件……像个人的事……” 王玄的泪水流得更凶,记忆中,老爹总是沉默寡言。 偶尔喝点劣质烧酒后会絮叨些模糊的过往,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直白地剖析过自己。 他预感到,老爹接下来要说的,将是深埋心底一生、从未对人言说的秘密。 “我原本……是‘全性’的人……” 王老爹吐出这几个字时,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本能的警惕和难以磨灭的复杂情绪。 那情绪里有厌恶,有恐惧,或许还有一丝残存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狂热。 而原本正沉浸在巨大悲痛中的王玄,听到“全性”这两个字,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劈中。 整个人猛地一僵,连无声的哭泣都瞬间停止了! 他甚至因为这极度的震惊,不受控制地打了一个响亮的嗝,在这悲戚凝重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 他的大脑“嗡”的一声,仿佛有惊涛骇浪在颅内奔涌! 全性?!! 这个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尘封了十八年的、属于前世的记忆闸门!那部名为《一人之下》的作品细节疯狂涌现! 那不是一群无法无天、信奉“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实则行事乖张、无所顾忌的异人组织吗?! 他原本以为自己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和前世差不多的普通世界,虽然身体素质似乎比前世好些。 但也从未见过什么超自然的力量,只当是农村环境使然。 他以为自己这辈子就会像无数普通人一样,在这小山村里陪着老爹,种地、打柴,或许以后娶个媳妇,平凡地度过一生。 没想到……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真的是那个光怪陆离、充满炁与异能、有着龙虎山、哪都通、八奇技的《一人之下》的世界! 巨大的信息冲击让他一时之间甚至忘了悲伤,只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老人。 自己的养父,这个看起来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山村老农,竟然是那个无法无天的全性组织的成员?! 王老爹没有留意到王玄这瞬间的剧震,或者说,他此刻的全部精力都已用来维持这最后的清醒。 他继续艰难地诉说着,仿佛要将一生的重量,都在这一刻交付: “至于全性是什么……呵……那是一群……聚集了天下最多混蛋的地方…… 疯子、恶徒、偏执狂……什么样的人都有……没有什么规矩…… 或者说,唯一的规矩就是没有规矩……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老人的话语里充满了自嘲和深深的疲惫。 “我当年……年少轻狂,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凭借一腔热血和几分本事,加入他们。 能从内部改变些什么……至少……让某些事情不那么混蛋……呵呵……天真啊……太天真了……” 王老爹的眼神飘向远方,仿佛穿透了茅屋的墙壁,看到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同样年轻气盛、却最终被江湖浊浪吞没的自己。 “江湖……那就是个大染缸……尤其是全性这个最大的染缸……你想改变它? 它只会先把你染得漆黑……把你变得面目全非……最后……连自己都认不得自己了……我手上…… 也沾了洗不干净的东西……见了太多不该见的事……心……也慢慢冷了,硬了……怕了……” “最后……只能逃……像条真正的丧家之犬……隐姓埋名……躲到了这个谁也不认识我的小山村里……一躲…… 就是几十年……我以为我把过去都彻底埋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却又猛地提起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盯住王玄: “王玄小子!你记好了!听清楚了!” 老人枯瘦的手再次爆发出惊人的力量,紧紧攥着王玄。 “屋子外头……那棵老槐树下……往下挖……三尺!我埋了一个铁盒子……里面……有一些东西…… 是我当年的本事……或许……或许对你有点用……” “看看……看看你还能不能练……上面的东西……我也……多年没碰了……生疏了……不知道还记的对不对……” 老人眼中闪过一丝极复杂的情绪,有希冀,有担忧,更有深深的悔意。 “别怪老爹……没早点教你……不是藏私……是……不敢啊……”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胸膛如同破锣般起伏,每一次喘息都像是耗尽最后的生命烛火。 “一入江湖深似海……从此天涯是路人……有时候……不是你想退…… 就能退的……身不由己……命……更不由己!那是一条……血与火的路……一步踏错……就是万丈深渊……” “平平安安……当个普通人……也好……也好啊……” 最后几个字,几乎轻不可闻,化作一声悠长而疲惫的叹息。王老爹眼中那最后一点光芒,如同风中残烛,猛地闪烁了几下,终于彻底熄灭了。 他那紧紧握着王玄的手,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气,缓缓地、不可避免地松脱开来,软软地垂落床边。 他那双望着房梁的浑浊眼睛,也慢慢地、永远地合上了。 脸上那痛苦与不甘的褶皱,似乎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抚平,只留下一片死寂的安宁。 屋外,夕阳终于彻底沉入了远山之下,最后一丝余晖敛尽,夜幕如同巨大的墨色幔帐。 无声无息地笼罩了整个山村,笼罩了这间突然失去最后温度的茅屋。 王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像。 手掌上,那迅速变得冰凉的触感,无比清晰地提醒着他一个残酷的事实——在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相依为命的亲人,走了。 第2章 滑稽 残阳的最后一抹余晖彻底沉入西山,墨蓝色的天幕上,零星几颗黯淡的星子悄然浮现,无声地注视着这片沉寂的山林。 王玄在那片熟悉的树林里,选了一处向阳的坡地。 这里安静,能俯瞰到山脚下他们生活了十八年的小村落,也能望见远方层叠的山峦。 老爹生前常来这片林子砍柴,也是在这里,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他捡到了尚在襁褓中的王玄。 一抔黄土,又一一抔黄土。 王玄沉默地挥动着铁锹,泥土混杂着草根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没有哭,只是机械地挖掘着,仿佛要将所有的悲痛、迷茫和不舍,都深深地埋进这冰冷的土壤里。 棺木是村里木匠帮忙打的,很简陋,但足够厚实。 王玄将老爹生前唯一一件还算体面的衣服给他换上,小心翼翼地将他安置进去。 当最后一锹土覆盖上去,形成一个微微隆起的土包时,王玄才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拄着铁锹,久久地站立在坟前。 晚风吹过林间,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呜咽,又像是低语。 “老爹,你就在这里安息吧。看看这山,看看这树,也……看看我。” 他低声说着,声音沙哑,“我会好好的。” 说完,他用力的磕了三个头之后,转身,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下那间亮起微弱灯光的茅屋走去。 背影在渐浓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孤寂。 回到熟悉的院落,熟悉的药味似乎还未散尽,但那个总是咳嗽、总是唠叨的身影,却再也看不见了。 屋子里空荡荡的,冷锅冷灶,一种令人心悸的空寂感包裹了他。 王玄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去生火做饭,他甚至没有点灯,只是借着从窗户透进来的微弱月光,默默地坐在院子里的那个小木墩上。 这是老爹平时削木头、编筐常坐的地方,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 夜凉如水,寒意顺着单薄的衣衫侵入肌肤,但他似乎毫无所觉。 他的内心,正经历着一场远比这夜寒更激烈的风暴。 挖,还是不挖? 老爹临终前的话语,如同钟磬,一遍又一遍在他脑海中回响。 “一入江湖深似海啊!有时候不是你想退就能退的……” “当个普通人也好……” “外面大树下我埋了一些东西……看看你还能不能练……” “别怪老爹没早点教你……” 两种声音在他脑海里激烈地交锋。 一个声音充满了诱惑与向往:穿越! 这可是《一人之下》的世界啊! 炁体源流、风后奇门、金光咒、雷法……那些飞天遁地、神乎其技的异能! 哪个现代人没有做过仗剑天涯、拥有超能力的梦? 如今机会就摆在眼前,或许就在那棵老槐树下唾手可得! 如果就此错过,庸碌一生,老死在这僻壤山村,岂不是白来这精彩世界一遭? 穿越的意义何在? 另一个声音则沉重而现实,带着老爹的血泪教训: 江湖不是话本小说,是血雨腥风,是生死搏杀! 全性那是什么地方?老爹那么厉害一个人(他默认老爹是高手),都被逼得隐姓埋名几十年,至死不敢透露半分过往。 那铁盒子里埋藏的,真的是通往力量殿堂的钥匙,还是开启灾祸之门的诅咒? 拥有了力量,就意味着会被卷入纷争,真的能独善其身吗? 平凡是福,安稳难得。老爹用一生得出的结论,难道不值得深思吗? 他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仿佛与这沉沉的夜色融为了一体。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很孤单。 不知过了多久,夜枭在山林间发出一声尖利的啼叫,打破了死寂。 王玄猛地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逐渐浓郁的黑暗,投向了远方模糊的山脊线,又缓缓收回。 望向头顶那片已经变得深邃、缀满星辰的夜空。 他的眼神,从最初的迷茫、挣扎,逐渐变得清晰、坚定。 内心深处,一种不甘平庸的冲动,一种对未知世界强烈的好奇与探索欲。 终于压倒了对于潜在危险的恐惧。 “挖!” 一个字,低沉却有力,从王玄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像是在对这寂静的夜晚宣告他的决定。 他做出了选择。 理由很清晰: 第一,穿越之谜未解,这个世界的神奇面纱已然掀开一角,若不亲手去触碰、去见识那波澜壮阔的“异人”世界。 他此生必将活在无尽的遗憾和“如果”之中。 身为一个穿越者,这诱惑太大了,他无法抗拒。 第二,也是更现实的一点。知道了这个世界存在超凡的力量,存在着如全性那般无法无天的异人。 危险就不再是想象中的概念,而是可能随时降临的现实。老爹能躲一辈子,是运气,或许也是因为仇家以为他早已死了。 但自己能永远这么幸运吗?如果,只是如果,有一天,过去的麻烦循着蛛丝马迹找上门来。 或者无意中卷入了什么异人间的冲突,手无缚鸡之力的自己,靠什么保护自己? 指望那个传说中的“哪都通”公司?远水难救近火!求人不如求己! 他想起了前世一位伟人说过的话: “手中没有剑,和有剑不用,是两码事。” 他不需要用这把“剑”去招惹谁,但他必须拥有这把“剑”,拥有在危难时刻能够反抗、能够争取一线生机的资本! 决心已定,王玄不再犹豫。 他猛地站起身,因久坐而有些麻木的双腿传来刺痛感。 但他毫不在意,大步走进杂物间,取出了那柄用来挖坟的铁锹。 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枝繁叶茂,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投下婆娑的暗影。 王玄根据老爹模糊的指示,借着月光,在树干根部附近仔细摸索着。 泥土有些湿润,带着草木的清香。 终于,他的手指触碰到了树干背阴面一处极不显眼的、似乎是刻意用刀划出的老旧疤痕。 形状像一个箭头,微微指向斜下方的地面。 就是这里了! 王玄深吸一口气,双手握紧铁锹,对准记号指引的位置,用力铲了下去! “哐!” 寂静的夜里,铁锹与泥土下的硬物碰撞,发出一声沉闷却清晰的响声。 王玄的心跳骤然加速。 他扔开铁锹,跪在地上,用手小心翼翼地将周围的泥土刨开。 很快,一个约莫一尺见方、锈迹斑斑的铁盒子轮廓显现出来。 盒子很沉,上面沾满了泥土,挂着一把同样锈蚀得厉害的小锁。 王玄用力一掰,那锁扣便应声而断。显然,岁月和潮湿早已侵蚀了它的坚固。 他捧着这个沉甸甸的铁盒子,像是捧着老爹沉重的过往,心脏砰砰直跳,既有期待,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紧张。 他快步走进屋子,点亮了那盏昏暗的油灯,将盒子放在桌上。 昏黄的灯光下,铁盒表面的锈迹和泥土更显清晰。 他颤抖着手,掀开了盒盖。 没有预想中的珠光宝气,也没有神功秘籍散发出的惊人能量波动。 盒子里面的东西简单得甚至有些寒酸——几块已经氧化变黑、看不出原样的碎银子。 一枚边缘磨损严重的铜钱,以及一本页面泛黄、边角卷曲严重的小册子。 王玄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本册子。 册子很薄,封面没有任何字样,只用简陋的墨线勾勒了一个模糊的、似是而非的打坐人形。 纸质粗糙,手感滞涩。 他屏住呼吸,轻轻地、一页一页地翻动。 册子里的字迹是手写的,略显潦草,但能看出书写者的认真。 前面几页,详细描述了一种感知体内“炁感”,并引导其按照特定路线运转的基础法门,配有简陋的经脉穴位图解。 后面几页,则记载了三招两式类似拳脚功夫的运用技巧。 图解简单,招式名字也平平无奇,叫什么“冲拳”、“格挡”、“踏地步”。 王玄快速浏览了一遍,又难以置信地仔细翻看第二遍,甚至第三遍。 没有更深奥的内容了。这就是全部。 想象中的神功秘籍、惊世绝学……完全没有踪影。 “……” 王玄捧着这本堪称“朴素”到了极点的小册子,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激动、期待,逐渐转变为错愕、茫然。 最后化作一种极其复杂的、哭笑不得的神情。 他抬头看了看桌上那盏跳跃的油灯,又低头看了看手中这本仿佛地摊货般的“秘籍”,一股巨大的落差感涌上心头。 沉默了半晌,他最终对着空气,对着那盏孤灯,也是对着已安息在黄土之下的老人,带着七分无奈三分好笑地叹道: “老爹啊老爹……你当年……你当年在全性……到底是个什么角色啊?” “合着您老人家当年揣着这‘绝世神功’,出生入死……闹了半天。 可能就是个……跑腿放风的那种……最底层的……炮灰小弟?” 灯光摇曳,映照着青年那张表情复杂、哭笑不得的脸。 期望越高,落差越大,但莫名的,一种关于老爹过往形象的、带着心酸趣味的猜想,反而冲淡了些许得到“基础入门教材”的失望。 江湖,似乎从第一个照面开始,就对他展露出了它现实甚至有些滑稽的一面。 第3章 《逆生三重》 油灯如豆,昏黄的光晕在狭小的茅屋内摇曳不定,将王玄捧着那本简陋册子的身影投在斑驳的土墙上。 拉得忽长忽短,正如他此刻起伏不定、五味杂陈的心绪。 失望吗?有一点。毕竟穿越者的身份,加上刚刚得知身处《一人之下》这个波澜壮阔的异人世界,谁不曾幻想过得到什么惊世传承、八奇技,金光咒什么的。 结果,现实给了他一个朴实无华甚至有些寒酸的“基础入门指南”。 好笑吗?也确实。 想象中神秘强大的全性成员老爹,可能当年就是靠着这“冲拳”和“踏地步”在江湖上“叱咤风云”。 这画面太美,让他忍不住嘴角抽搐。 但更多的,是一种复杂的释然和心酸。或许,这才是老爹拼尽全力逃离的那个江湖最真实的底色——并非人人都是天才翘楚。 更多的,是像老爹这样,挣扎在底层,怀揣着一点微末伎俩,在血雨腥风中艰难求存的小人物。 这本册子,与其说是秘籍,不如说是老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的一个卑微注脚。 是他唯一能留下、或许也曾寄托过某种微弱期望的东西。 王玄轻轻摩挲着册子粗糙的纸页,叹了口气,正准备将其小心收好,即便只是基础。 也是老爹的遗物,更是他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异人”途径。 然而,就在他心神放松的这一刹那—— “叮~” 一个极其清晰、冰冷、毫无感情色彩的电子合成音,毫无征兆地,直接在他脑海深处响了起来! 这声音是如此突兀,与这古朴的茅屋、摇曳的油灯、手中泛黄的书册格格不入。 仿佛一个来自异次元的信号,强行闯入了他的认知。 “签到系统加载成功。” 王玄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术,瞬间僵直在原地! 瞳孔剧烈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 手中的册子差点脱手滑落。 系…系统?! 作为前世饱览群书(各种网络小说)的老书虫,他对这玩意儿可太熟悉了! 这简直是穿越者标配的、梦寐以求的金手指外挂啊! 但紧接着,一个更加冰冷、更加深邃、甚至带着一丝哲学恐怖意味的念头,如同鬼魅般。 毫无征兆地从那惊喜的泡沫底下浮现出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等等……系统…… “我之所以知道“系统”这个概念,是因为前世看的小说!那是虚构作品里创造出来的设定!” “那么,现在这个直接出现在我脑子里的东西……它意味着什么?” “它是否在暗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可能性——我此刻所处的世界。 我经历的一切,我的穿越,我的悲痛,我刚刚埋葬的老爹…… 甚至我此刻的思考和惊喜,是否也同样是某个更高维度的“存在”所谱写出来的“故事”或“设定”?” “我只是一个……提线木偶?书中人物?” “所以,我该不会是什么三流小说作者写出来的主角吧!” 王玄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声音干涩地自语道。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窥视、被操纵的潜在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刚升起的喜悦。 让他彻底陷入了沉思。油灯的光芒似乎都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如果一切都是被书写好的,那么努力还有什么意义? 悲伤和喜悦,是否只是设定好的程序反应? 自由意志是否存在?这个世界是真实的,还是一个巨大的楚门世界? 这些问题如同沉重的枷锁,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就这样呆坐了许久,目光没有焦点地望着跳跃的灯焰,思绪在存在主义的深渊边缘疯狂徘徊。 最终,他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眼神中的迷茫和恐惧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豁达的清醒。 他想通了。 即便这一切真是某个“作者”笔下的故事,那又如何? 对他而言,指尖触碰到的粗糙纸页是真实的,失去亲人的心痛是真实的。 夜晚的寒风是真实的,肚子传来的饥饿感也是真实的。 “我的感知,我的情感,我的存在本身,在这个维度里,就是唯一的“真实”!” 这就足够了! 纠结于虚无缥缈的“世界本质”,不如先过好眼前的“人生”。 哪怕这人生是一本小说,他也要尽力活出属于自己的精彩章节,而不是作为一个困于“第四面墙”焦虑中的可怜虫。 念头通达,王玄感觉心神一轻,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不再犹豫,集中精神,尝试着在脑海中轻声呼唤: “系统?” 如同响应他的召唤,一道充满科技感的淡蓝色半透明光幕,瞬间在他眼前的虚空中展开。 光线柔和却清晰,与周围古朴的环境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冲击。 光幕的设计极其简洁,甚至可以说是……简陋。 上面只有寥寥几行信息: 【宿主:王玄】 【能力:无】 【物品:新手大礼包X1】 王玄:“……” 期待中的各种复杂属性、任务列表、技能树、商店界面……全都没有。 就这? “不是,这个系统是不是有些过于简陋了?” 王玄忍不住吐槽出声,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这是什么偷工减料的三无产品嘛?连个使用说明书都没有?差评!” 他严重怀疑这系统是不是哪个小作坊出品的残次品,或者是因为穿越时空信号不良,只加载了个基础UI界面。 无奈之下,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唯一的亮点——“新手大礼包”上。 聊胜于无吧。 他集中意念,像前世点击鼠标一样,对着光幕上的“新手大礼包”选项轻轻一点。 “叮~确认开启新手大礼包。” 冰冷的电子音再次响起。 光幕上,“新手大礼包”的图标闪烁了一下,随即消失。 同时,一股信息流直接涌入王玄的脑海,并非文字或图像,而是一种更直接的“概念”的传递。 让他瞬间明白了所获得之物为何。 那是一部功法的名称,以及它所代表的沉重分量和复杂意味—— 《逆生三重》! “好家伙,我真的是好家伙!” 王玄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眼睛瞪得滚圆,差点从木墩上跌到地上! 刚才关于系统简陋的吐槽瞬间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惊和一种极其复杂的荒诞感。 在一人之下这个世界观里,是有“仙”这个模糊而终极的概念的。 无数异人穷尽一生修行,终极目标莫不是探寻那缥缈的羽化飞升之境。 而这《逆生三重》,据传说,正是三一门的至高绝学!其理念玄奇无比,号称能将自身后天之炁逆向炼回先天一炁的状态。 从而重返先天之境!修炼到最高深的第三重,理论上便可达到羽化飞升、成仙了道的完美境界! 这听起来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完美契合世界观的顶级神功!开局就送这种大礼包,这系统似乎又大方得离谱! 但是…… 但是啊! 作为一个看过漫画的穿越者,王玄太清楚这《逆生三重》光鲜外表下的残酷真相了! 尤其是经历了三一门惨剧、左若童悲壮落幕的篇章后,谁还不知道,这所谓的“三重即可羽化飞升”。 根本就是一个遥不可及、甚至可能方向都存在偏差的虚幻泡影! 逆生三重,极难修炼,对资质要求苛刻无比。 第4章 系统 茅屋内,油灯的光芒将王玄脸上的震惊与复杂情绪缓缓抚平。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逆生三重》的名头太大,背后的水也太深,贸然深入,恐怕不是好事。 尤其是他现在连最基本的“炁感”都还未曾真正掌握,老爹那本基础册子里的东西都还没练明白。 就好高骛远地去触碰这等至高绝学,无异于孩童舞巨锤,伤己的可能性远大于伤敌。 “索性,先放一放。” 王玄喃喃自语,将脑海中关于《逆生三重》的纷杂念头暂时压下。 “当务之急,是先把这系统彻底弄明白。” 这可是他安身立命、在这个危险而精彩的世界走下去的真正底牌,必须知己知彼。 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悬浮于眼前的淡蓝色系统光幕上。 光幕的设计极简,甚至有些粗糙,仿佛只是个半成品。 他仔细打量着光幕的每一个角落,试图找到更多隐藏的信息。 “现在时间是……2010年。” 他心下了然,距离原著故事正式开启,张楚岚爷爷的坟被刨、冯宝宝登场,应该还有几年时间。 这算是不幸中的万幸,给了他一段宝贵的、无人打扰的发育期。 他凝神静气,用意念在光幕上细细探索。 终于,在光幕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右下角角落,发现了一个几乎与背景色融为一体的、小小的问号图标。 “找到了!” 意念集中点击。 顿时,一股更详细的信息流涌入脑海,正是关于这个“签到系统”的说明。 【签到系统说明书】 功能:每日签到。 概述:宿主每日可在任意地点进行一次签到操作,签到物品随机。 王玄仔细消化着这些信息。 “功能果然简单直接,就是签到……有点像某些手游的每日登录奖励。” 他摸着下巴思索着。 他点了点头,对这个机制表示理解。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了系统说明中提到的“附加功能”——那个10X10的背包格。 意念一动,光幕主界面切换,一个标准的、方方正正的网格状空间出现在眼前,确实像极了那些廉价网游的储物栏,毫无美感可言。 此刻,一百个格子里,九十九个都是空的,唯有第一个格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本散发着微光的、虚拟书册般的图标。 书册的封面上,勾勒着玄奥的云纹,隐隐构成了“逆生三重”四个字的虚影。 “这就是系统灌顶给我的《逆生三重》功法实体?” 王玄好奇地用意念锁定那本书册图标。 当他尝试着去“点击”它时,那本书册图标微微一亮,系统光幕也随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紧接着,并非想象中的实体书掉落,而是一股更加庞大、更加系统、更加深邃的信息洪流,如同开闸泄洪般,汹涌地冲入他的脑海! 这一次,不再是简单的功法名称和概念,而是完完整整、详尽无比的《逆生三重》修炼法门! 浩如烟海的文字注解、精细入微的人体经脉图谱、复杂变幻的炁运行路线、各种关窍要点、呼吸频率。 以及每一重境界的详细描述、可能遇到的瓶颈与凶险……所有的一切,事无巨细。 仿佛有一位无形的导师,将这门绝学的所有奥秘,直接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 信息量庞大得让王玄头脑一阵发胀,但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对这部功法的理解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深刻起来。 那些原本晦涩难懂的术语、错综复杂的行气路线,此刻变得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明了。 “嗯,还行……” 王玄揉了揉有些酸胀的太阳穴,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庆幸的神色。 “这系统灌顶传输,倒是省去了天大的麻烦!这要是直接给我一本实体古籍,光是要辨认那些古老的文字。 理解那些专业的经络穴位术语、揣摩那些语焉不详的修炼关窍,恐怕就得花费我数年甚至更长时间去钻研。 还极有可能练错方向,走火入魔。” 现在,这一切最基础的障碍都被系统扫清了。 他相当于直接获得了《逆生三重》的“官方标准答案”和“全息教学视频”,剩下的,就是按部就班地去实践、去感悟、去积累。 他沉下心神,仔细梳理着脑海中那部已然成型的《逆生三重》秘籍。 总纲开篇,气势恢宏,阐述其核心理念乃“逆炼归元”。 试图将后天繁衍分化之五行炁,逆炼回先天地之一炁,从而重返先天之境,达至完美,羽化飞升。 其修炼体系共分三大层次,每一重都是一次质的飞跃: 第一重:炁盈周身。 练成此重,体内真炁被彻底激发、壮大,真炁变得无比充盈磅礴,如江河奔流,周而复始,循环不息。 届时,举手投足之间,便可拥有龙虎般的神力,体魄强度、速度、反应力远超常人,已非凡俗武夫可比。 此为基础,亦是体魄的根本性蜕变。 第二重:易筋洗髓,初步炁化。 此重境界开始触及《逆生三重》真正的玄奥。 修炼者需引导磅礴的炁,深入淬炼全身的筋骨皮膜,乃至五脏六腑。 随着修炼程度加深,身体组织会开始发生一种奇妙的“炁化”现象。 皮肤、肌肉、骨骼、内脏都会逐渐能量化,并非消失,而是转化为一种更接近“炁”的形态。 这使得防御力达到变态的程度,寻常攻击几乎无效,即使受伤,也能通过消耗炁快速修复。 但此境界极难修炼,对心性与炁的掌控要求极高。 第三重:羽化飞升(理论)。 秘籍中描述,若能练至第三重,便可全身彻底炁化,完美重返先天一炁状态。 无垢无漏,与道合真,从此挣脱樊笼,逍遥天地,长生久视,是为羽化飞升。 看到这里,王玄忍不住摇了摇头。 “练到三重就不得了了直接羽化飞升? 说得轻巧……” 他低声自语,脑海中浮现出漫画里三一门长左若童的身影。 “原著里左若童的表现,虽然强得离谱,短暂飞行,布下强大结界……但距离真正的‘羽化飞升’、‘与道合真’,恐怕还差得远。” 左若童终其一生,也未能真正达到第三重圆满,道心破碎,悲壮离世。 “但是。” 王玄目光闪烁,陷入深思。 “我总觉得,这《逆生三重》的第三重,或许并不像左若童当时表现的那么简单。 或者说,他受限于时代、认知以及自身的执念,并未能真正发掘出第三重的全部潜力。” 第5章 经验宝珠 茅屋内,油灯的光芒将王玄的脸庞映照得忽明忽暗。 他缓缓睁开眼睛,瞳孔深处似乎有细微的炁流一闪而逝,那是刚刚吸收完《逆生三重》庞大知识库留下的痕迹。 脑海中,那玄奥复杂的行气路线、关窍要点已然清晰烙印,仿佛与生俱来。 然而,知识是知识,实践是实践。 这就像得到了一本世界上最顶尖的武功秘籍,字都认识,图解也看得懂,但真要自己练起来。 依旧是千难万难,每一步都可能踩坑,每一个呼吸的节奏都可能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王玄深知其中道理,他将期待的目光投向了系统光幕上那个最为显眼的【签到】按钮。 这将是他的第一次签到,会带来什么呢?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 摒除杂念,集中精神,王玄用意念轻轻触碰了那个按钮。 “签到。” “叮~” 清脆的电子音再次响起,光幕上流光一闪。 “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通用修炼经验珠】X1” 声音落下的瞬间,王玄就看到系统背包那10X10的格子中,第一个格子里,则多了一颗约莫龙眼大小、通体散发着柔和蓝色光晕的虚拟珠子。 珠子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光在流转,显得神秘而诱人。 王玄立刻用意念锁定这颗珠子,详细的介绍信息浮现出来: 【通用修炼经验珠】:使用后,可为宿主已掌握的任意功法、技能注入大量通用修炼经验,显著提升其熟练度与理解深度。 “太好了!” 看到这介绍,王玄几乎要忍不住欢呼出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这简直是瞌睡遇到了枕头,恰到好处! 他正为此发愁!《逆生三重》固然是神功,但越是高深的功法,入门门槛往往越高,对修炼者的悟性、资质、乃至运气的要求都极为苛刻。 他虽然通过系统灌顶得到了“标准答案”,但真要自己一步步去实践、去引导那虚无缥缈的“炁”。 还不知道要摸索多久,经历多少次失败,甚至可能因为行差踏错而损伤自身。 现在,这颗经验珠的出现,完美地解决了这个最大的难题! 它能直接将“经验”灌输给他,让他跳过最初也是最艰难的摸索阶段,直接获得身体层面的记忆和感悟! “不知道要因此少走多少弯路!” 王玄心中充满了庆幸。 没有任何犹豫,他的目光在系统背包的两个物品之间扫过——《逆生三重》秘籍书图标和【通用修炼经验珠】。 至于旁边那本代表王老爹遗留册子的、黯淡无光的图标,他只是瞥了一眼,便在心中做出了决断。 “老爹,对不住了。并非儿子忘本,瞧不上您留下的东西。” 他在心中默默对那位逝去的老人说道。 “只是我既然有幸获得了更系统、更强大的传承,就必须做出最有效率的选择。 时间宝贵,我必须将有限的资源,投入到上限更高的路径上。” 这不是忘恩负义,而是理智的抉择。在拥有直达天际的电梯时,没必要再去反复研究如何爬楼梯。 老爹的册子,或许可以作为日后理解底层原理的参考,但绝不再是主修方向。 意念一动,王玄果断地对【通用修炼经验珠】选择了“使用”,并将其目标指定为——《逆生三重》! “嗡——” 就在他做出选择的刹那,系统背包中那颗蓝色的经验珠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随即化作一道纯粹的,清凉的能量流,瞬间冲出背包界面。 直接涌入王玄的四肢百骸,深入他的经脉,最终汇入他的丹田气海! 紧接着,一种奇妙无比的感觉发生了! 王玄完全没有任何主动运功的念头,但他体内的“炁”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精妙地引导着,自行按照《逆生三重》第一重的运行路线开始了周天运转! 路线精准无误,速度不急不缓,呼吸节奏自然而然地与之配合。 每一个关窍的冲击,每一次炁流的转折,都恰到好处,完美复刻了功法秘籍中最理想、最标准的状态! 这感觉,就像是有一位修为通天彻地的师父,正在手把手地引导他的炁运行。 将最正确的“肌肉记忆”和“经脉记忆”直接烙印在他的身体最深处! 过程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 当那股外来的引导力渐渐消散时,王玄清晰地感觉到,丹田处原本微弱、难以捉摸的炁感。 已经变得清晰而充沛,如同形成了一口小小的泉眼,温热的炁流在其中自行缓缓旋转,周而复始。 逆生三重,第一重——炁盈周身,成了! 王玄猛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 “咔嚓……” 指骨发出一阵轻微的爆响。 一股远比之前强大得多的力量感,从身体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仿佛卸下了沉重的枷锁,全身筋骨齐鸣,气血奔涌如溪流,五感也变得前所未有的敏锐。 窗外夜虫的鸣叫、远处山林的风声、甚至屋内灰尘飘落的声音,都清晰可闻。 视线所及,黑暗中的景物轮廓也变得更加分明。 他尝试着对着空气挥出一拳。 “呼!” 拳风凌厉,竟带起了清晰的破空声!这在前世,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力量。 “真不错,这种全身充满了力量的感觉……” 王玄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奔流不息的全新能量,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新奇而兴奋的笑容。 前世作为生活在纯粹唯物主义世界的普通人,何曾体验过这种自身掌控超凡力量的奇妙感觉? 这不仅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一种生命层次跃进所带来的全新体验,令人迷醉。 然而,兴奋之余,王玄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成仙?飞升? 那个目标太遥远,太虚无缥缈。他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脚踏实地提升自己。 而且,在仔细感悟了《逆生三重》第一重,并结合前世看漫画的记忆后,他对于这门绝学有了更冷静的认识。 逆生三重,在王玄看来,更偏向于“技”的极致,而非“道”的圆满。 他回想起原著中张之维就说过:金光咒和逆生三重在某些方面很像,都是护身的手段,但内核却有差别。 金光咒的金光是修行人“性命双修”过程中自然产生的产物。 是强大性命修为的外在体现之一,修行的根本始终在于提升性与命。 而逆生三重,则恰好反过来了,这在王玄看来,确实有些本末倒置了。 在一人之下的世界里,最核心、最根本的,无疑是“性命双修”。 任何偏离这个核心的路径,或许能获得强大的、独特的力量,但也可能潜藏着巨大的隐患和局限。 “但是。” 王玄话锋一转,又客观地想道。 “话又说回来了,放眼整个异人界,逆生三重也绝对是堪称顶级的‘技法’了!” 它的强大是毋庸置疑的。 极致的防御,快速修复伤势的能力,对体魄的巨大增幅,以及修炼到高深处的种种神妙(哪怕只是理论),都足以让无数异人疯狂。 至少在“护身”和“战斗”这两个方面,它堪称绝学。 “不能因为它可能存在的路径问题,就否定它作为‘利器’的价值。” 王玄心中明了。 “关键在于使用它的人。我可以修炼它,借助它的力量,但绝不能将所有的道都寄托于它之上。性命修为,才是根本。” 他将逆生三重视为一把锋利的宝剑,可以凭之护道,斩荆棘,但执剑的人,自身的强大才是核心。 想通了这些,王玄的心态更加平和。他感受着体内第一重逆生三重带来的力量,目光再次投向系统界面。 “不知道明天,又能签到出什么好东西?” 第6章 再次签到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小小的山村彻底陷入了沉睡,只有偶尔几声犬吠从远处传来,更衬得这方天地孤寂清冷。 王玄躺在冰冷的土炕上,睁着眼睛望着被黑暗吞噬的房梁。 尽管身体因为修炼《逆生三重》第一重成功而暖意融融,精力充沛,但精神上的疲惫与纷杂思绪却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 他所处的这个小山村,实在是太偏僻了。 位于群山褶皱深处,只有一条坑洼不平的土路蜿蜒通向几十里外的镇子。 村里大多是留守的老人和孩童,年轻力壮的基本都出去打工了,一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信息闭塞,资源匮乏,仿佛被飞速发展的时代遗忘在了角落。 王玄穿越至此十八年,早已习惯了这里的节奏。 他按部就班地在镇子上读完了小学、初中,又勉强读完了高中。 作为穿越者,他并没有变成智商超群的天才,前世的记忆除了带来更早熟的心智和一些零散的知识碎片外,并未给他的学业带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数理化依旧让人头疼,之乎者也也没能让他文采飞扬。 更重要的是,家里的经济条件实在拮据。 王老爹年纪大了,只能靠种点口粮田和偶尔上山采点山货换钱,供他读到高中已是极限。 王玄自己也有自知之明,深知就算砸锅卖铁去上个普通大学,以他的成绩和专业,未来能否找到好工作回报老爹也是个未知数,反而可能让本就清贫的家境雪上加霜。 于是,高中毕业后,他便毅然回到了村里,打算先就近找个活计,无论是去镇上打零工。 还是承包几亩山地,总得先改善一下家里的情况,让辛苦了一辈子的老爹能轻松几年,享享清福。 然而,命运弄人。他刚刚毕业,未来的规划还在脑子里打转,还没来得及付诸实施,王老爹就猝然长逝。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几乎将他击垮。 紧接着,又是颠覆世界观的“异人”真相,老爹全性身份的冲击,系统金手指的降临,神功秘籍的灌输……这一系列目不暇接的变故,如同过山车般冲击着他的神经。 欣喜、震惊、迷茫、悲伤、对未来的不安……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心累。 那是一种独自面对巨变和未知的沉重压力。 “呼……” 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强迫自己停止胡思乱想。 “睡觉!天塌下来也得明天再说!” 他翻了个身,闭上眼睛,努力清空大脑。 或许是因为身体确实得到了强化,也或许是心力交瘁到了极点,他竟真的慢慢沉入了梦乡。 ……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山间弥漫着清新的雾气,鸟儿在枝头清脆地鸣叫。 王玄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睛。看了下墙上老旧的挂钟,刚刚六点。 他坐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 “嗯?” 预想中熬夜和情绪剧烈波动后的疲惫、头痛、精神萎靡并没有出现。 相反,他感觉头脑异常清明,身体轻盈而充满活力,每一个细胞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状态好得惊人! 甚至比前世睡到日上三竿自然醒还要精神百倍! “这就是修炼之后的感觉吗?” 王玄又惊又喜地感受着自身的状态。 “不仅力量增强,连精力恢复速度、身体的基础状态都提升了一大截!” 这意外的惊喜冲淡了昨日的阴霾,让他心情不由地明媚起来。 穿越至今,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身为“异人”的第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超强的身体素质。 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提醒他该做早饭了。 但他并没有立刻下床,而是心念一动。 “系统!” 淡蓝色的光幕应声展开,悬浮在他面前,科技感与这清晨古朴的农家小屋格格不入。 “先签到再说!” 王玄对每日的签到奖励充满了期待。这可是他目前稳定获取资源的唯一途径。 “签到。” 意念落下,光幕中央的签到按钮闪烁了一下,散发出柔和的白光。 “叮~恭喜宿主签到成功,获得【华夏币】10000元。” 系统的提示音准时响起。 王玄挑了挑眉头,心情有些微妙。 钱?直接给钱?这系统还真是……务实啊! 说实话,比起昨天直接灌顶《逆生三重》和给予经验珠的巨大冲击,一万块钱的奖励显得平平无奇,甚至有点“普通”。 但转念一想,王玄立刻意识到了这笔钱的重要性!他现在最缺的是什么?就是钱! 老爹的丧事几乎花光了这个本就不富裕的家庭微薄的积蓄。 米缸快见底了,油盐酱醋也需要添置,以后修炼会不会需要购买一些药材辅助? 想要离开山村去探索更广阔的世界,更需要盘缠路费! 这一万块钱,对于现在的他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能极大改善他眼下的生存困境! 不过,一个现实的问题立刻浮上心头。 “系统……” 王玄有些不放心地用意念询问道。 “你这钱……来源干净吧?不会是那种序列号连号,刚从印钞厂出来还烫手的那种吧? 我要是拿去花,不会下一秒就被警察叔叔请去喝茶吧?” 由不得他不担心,这系统看起来就有点不靠谱,万一在这方面出了纰漏,乐子可就大了。 “宿主请放心花费,系统所提供的货币均通过合理合规渠道模拟生成,完美融入当前世界金融体系,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系统冰冷的电子音回答得一板一眼,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可信度。 “那就好,那就好!” 王玄松了一口气,放下心来,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毕竟你这系统看起来有点……嗯,简约?所以不要怪我多问一嘴。” 他打开系统背包界面。 果然,在第一个格子里出现了一个崭新的、金灿灿的钱币图标,下面还标注着数字“10000”,正散发着微弱的、令人心安的光芒。 “提取。” 王玄用意念点击了一下那个钱币图标。 下一刻,他只觉手中一沉,一摞厚重结实、仿佛还带着油墨清香的百元大钞凭空出现,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掌心! 纸币用白色的纸带捆扎得整整齐齐,每一张都崭新挺括,红色的毛爷爷头像清晰而庄重。 沉甸甸的触感,冰凉而真实的纸张摩擦感,无比真切地告诉他——这不是幻觉! 王玄拿着这摞钱,一时竟有些恍惚。 昨天,他还是一个为生计发愁、前途迷茫的穷小子。 今天,他不仅成为了掌握超凡力量的异人,怀里还揣着相当于王老爹辛苦劳作好长时间才能攒下的“巨款”。 这巨大的转变,让他的心潮再次澎湃起来。 他将手里的钱再一次收进了系统背包中,等需要用的时候在取出来吧。 然后,他跳下床,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 清晨清冽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远山如黛,朝阳正努力挣脱山脊的束缚,将金色的光芒洒向人间。 王玄站在院子里,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炁流和手中刚刚获得的“资本”。 望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仿佛开始变得不同的世界,一股前所未有的信心和期待感油然而生。 第7章 突破,三重 春去秋来,寒暑更迭。 时间如同指缝间的流沙,又似山涧潺潺的溪水,总是在人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无声无息,却足以改变许多人与事。 五年光阴,弹指而过。 小山村依旧宁静而闭塞,仿佛被时光遗忘。 但后山那片人迹罕至的林地,却在这五年间,悄然发生着一些不为外人知的微妙变化。 这里的草木似乎比别处更加青翠欲滴,空气也格外清新沁人,连飞禽走兽都显得更有灵性。 却又不约而同地避让着林中一小片区域,仿佛那里存在着某种让它们本能敬畏的气息。 那里,是王玄这五年来最常待的地方。 此刻,他正盘膝坐在一块光滑的青石之上。 身上穿着一件略显陈旧的白色宽松道服,并非什么名贵材质,却洗得干干净净。 五年过去,他的面容褪去了最后的青涩,线条变得更加清晰硬朗,眉宇间沉淀着一种超越年龄的平静与淡然。 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刻意束起,只是随意披散在肩后,此刻正被山间微风吹拂,与宽大的道袍下摆一同轻轻飘荡,颇有几分出尘之意。 他闭目凝神,呼吸悠长而平稳,仿佛与周围的山林气息融为了一体。 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良久,一声平和温润,却又带着几分岁月感慨的叹息轻轻响起,打破了林间的寂静。 “五年了~” 王玄缓缓睁开了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深邃如同古井寒潭,清晰地倒映着林间的绿意与天光,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淡淡的雾气,让人看不真切其深处的思绪。 五年的独处与苦修,在他身上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没错,距离王老爹去世,系统觉醒,已经过去了整整五年。 这五年间,王玄几乎彻底蛰伏在了这处偏僻的山沟沟里,如同潜龙在渊,未曾踏出村子一步。 外界异人界的风起云涌、哪都通的业务扩展、乃至未来主角张楚岚的成长,似乎都与他无关。 他依靠着每日系统的签到,获取着修炼所需的资源。 这五年的签到,并非每次都有惊喜,偶尔才会出现能直接增加功法熟练度的“经验宝珠”,或者一些稀奇古怪但用处不大的小玩意儿。 但日积月累,水滴石穿,系统的稳定供给,结合他自身的心无旁骛和《逆生三重》这门绝学本身的特性,终于将他推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量的积累,终于引发了质的蜕变。 今日,此刻,他感觉体内的炁如同沸腾的汪洋,奔流咆哮,已经抵达了一个临界点。 那层困扰他许久的、通往第三重的无形壁垒,正在剧烈震动,即将破碎! 王玄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专注,再次闭上了眼睛。 体内那庞大精纯的炁,按照《逆生三重》最终章的玄奥路线,开始了最后的、也是最凶险的冲击! “嗡——” 以他为中心,一股无形的波动骤然扩散开来,周身的空气开始微微扭曲。 他露在道袍外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白皙,不是那种病态的白,而是一种莹润如玉、近乎透明的光泽! 变化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他的白发无风自动,根根飘舞!周身毛孔之中,开始不受控制地逸散出大量浓郁得如同实质的白色炁体! 这些炁体翻滚升腾,将他整个人缓缓包裹、吞没! 最终,那团人形的、剧烈涌动白色炁团猛地向内一缩,随即骤然爆发开来,化作一片柔和却耀眼的白光! 白光过后,青石之上,只剩下那件白色的宽松道服,软软地塌陷在那里。 而王玄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仿佛人间蒸发,原地只留下一片空寂。 下一刻,异变突生! 那件留在青石上的道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托起,竟然缓缓地、违反重力般地漂浮了起来,悬停在离地约三丈的空中。 与此同时,在那道服上方,虚空之中,一点微光凭空浮现。 紧接着,那点微光迅速扩大、拉伸、变形,勾勒出一个模糊的人形轮廓。 大量精纯无比的白色炁流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疯狂涌入那轮廓之中,使其迅速变得凝实、清晰。 几个呼吸之间,王玄的身影再度由无到有,由虚转实,凭空显现! 然而,此时的王玄,已然与片刻前判若两人! 他静静地悬浮于半空之中,白发如雪,长及腰际,无风自舞。 全身肌肤通透如玉,白皙得近乎圣洁,隐隐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一双眸子开合间,瞳孔深处仿佛有白色的炁流在缓缓旋转,淡漠、深邃,不带丝毫烟火气。 一股难以言喻的、空灵而强大的气息自然而然地弥漫开来,仿佛他已然超脱了凡俗的界限。 仙风道骨!这便是此刻王玄给人的最直观感受! 他缓缓低下头,摊开自己的双手,仔细地审视着。 这双手,白皙修长,指尖萦绕着淡淡的、如有生命的白色炁息。 “三重啊……” 一声轻叹,听不出太多的狂喜,更多的是一种水到渠成的平静,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验证了某种猜想的了然。 经过五年苦修,凭借系统之助和自身感悟,他终于将《逆生三重》这门三一门的至高绝学,修炼到了理论上的圆满境界——第三重! 然而,成就三重的瞬间,王玄便清晰地感知到了这门功法的本质。 他体内的炁,确实变得无比磅礴、精纯、运转如意,心念一动便可全身炁化,聚散无常,玄妙非常。 飞行、布阵、防御……种种神通似乎信手拈来。 但是! 他敏锐地察觉到,驱动这一切的,依旧是他后天修炼而来的“后天之炁”! 这炁虽然经过了功法的极致锤炼和压缩,性质发生了改变,更加接近某种本源,但其根基未变,并未真正逆炼回那先天而生的“先天一炁”! 并且,维持这种“逆生”状态,尤其是全身炁化,所消耗的,依旧是他自身的“后天之炁”,本质上,是在持续燃烧他自身的“元气”! “所以,这就是逆生的第三重嘛。” 王玄悬浮在空中,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早已预料到的笑容,并没有因为发现“真相”而感到任何失望或不适。 因为他心里早已有了准备。 这五年的修炼和思考,结合前世的漫画记忆,他早已不对那所谓的“羽化飞升”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不然你看原著中的左若童。” 王玄心中暗道。 “身为三一门长,修为通天彻地,将逆生三重练到了前无古人的地步(至少明面上),可才六七十岁的年纪,在解除逆生状态时,却显得那般苍老衰弱,仿佛油尽灯枯。 那根本不是正常的衰老,分明是常年维持逆生状态,过度消耗了自身本源元气的结果!” 王玄缓缓从空中落下,脚尖轻点,站在了青石上。 心念一动,周身那圣洁的白色迅速褪去,如玉的肌肤恢复常色,飘舞的白发也重新转化为乌黑,只有那双眼睛,似乎比以往更加深邃了一些。 成就三重,对他而言,不是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他验证了功法的极限,也看清了它的弊端。 “接下来……” 王玄望向山外的方向,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叠叠的山峦。 “是时候该出去走走了。这个世界真正的‘道’,或许在山外的红尘之中,在那些性命双修的真正高人身上。” 五年蛰伏,潜龙终将出渊。 第8章 六库仙贼 成就逆生三重的王玄,在仔细体悟了自身状态后,一个无比清晰且紧迫的认知浮上心头。 逆生三重固然强大,赋予了他近乎“仙神”般的形态与诸多玄妙能力,但其维持的根本,依旧是持续不断地消耗自身苦修而来的“后天之炁”。 这种消耗在平时或许还不算明显,但一旦经历激烈战斗,或者长时间维持炁化状态,对自身元气的损耗将是惊人的。 长此以往,恐怕会步左若童前辈的后尘,外表光鲜强大,内里却可能过早枯竭。 “现在已知,逆生第三重还是会消耗自身的炁。 那么请问,有什么能力可以完美填补,甚至超额补充这种消耗吗?” 王玄在心中自问,答案几乎是瞬间涌现。 “六库仙贼。” 没错,就是被称为“八奇技”之一,由阮丰所创,后来传给外国人巴伦的——六库仙贼! 这门奇技的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将人体的六个吸纳器官打造成为最完美的消化系统。 修炼者不仅可以通过吞噬一切物质,包括有机物和无机物,甚至天地间的生机,来极速补充自身消耗的炁与生命力。 达到近乎永动的状态,更能极大延缓衰老,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实现“长生”! 逆生三重是强大的“耗蓝大招”,而六库仙贼就是近乎无限的“蓝瓶”和“血瓶”! 两者结合,简直是天作之合! 足以弥补逆生三重最大的缺陷,甚至可能产生一加一远大于二的惊人效果!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便如同野草般在王玄心中疯狂滋长。 “所以,王玄这次打算下山寻找巴伦,从他手里获得六库仙贼。” 目标明确,思路清晰。王玄从来都是一个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会毫不犹豫为之付诸行动的人。 五年的蛰伏苦修是为了积累力量,如今力量初成,自然要为了更远大的目标去开拓前路。 该离开了。 他收拾了一下心情,环顾四周。这片后山林地,一草一木,一石一溪,他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五年间,他在这里吞吐朝霞暮霭,演练行炁法门,度过了无数个孤独而充实的日夜。这里的一草一木都见证了他的成长与蜕变。 但是王玄并不留恋这里。 他这个人,心志坚定如铁,一旦确定了目标,便会心无旁骛地走下去,绝不会因为眼前的风景或过去的羁绊而动摇本心。 这片山林是他成长的摇篮,但绝不是他最终的归宿。他的舞台,在更广阔的山外世界。 王玄转身,迈步下山。 步伐沉稳而坚定,没有丝毫迟疑与不舍,白色的道袍下摆在林间小径上拂过,身影很快消失在郁郁葱葱的树木之后。 来到山脚下,那座熟悉又陌生的破旧小院映入眼帘。 土坯的围墙有些地方已经坍塌,木门上的漆皮剥落得厉害,露出里面灰白的木质。 这里是他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地方,承载了他与王老爹所有的记忆,贫穷却温暖,简单而真实。 王玄站在院门外,目光扫过每一个角落,眼中终究是无法抑制地闪过一丝深刻的怀念与复杂。 这里是他在这个世界的起点,是他情感的根。 但根的存在,不是为了将树木永远束缚在原地,而是为了让它能更好地向上生长,向外伸展。 他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石磨上落满了灰尘,角落里的农具也已锈迹斑斑。 他走进自己那间小屋,从炕柜里找出几件衣物。 心念一动,手中的衣物瞬间消失不见。 同时,他右手小拇指上一枚造型古朴、毫不起眼的黑色铁戒指,表面闪过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 这是王玄在这五年间,某次签到意外获得的“小玩意儿”——一枚内部拥有巨大空间的“空间戒指”! 其内部空间足有一个标准足球场那么大,而且时间相对静止,放入其中的物品不会腐败变质。 这五年里,他签到获得的许多杂七杂八的东西,用不上的丹药、一些不明用途的材料,都被他扔进了这个戒指里,可谓方便至极。 这些年,除了关键的经验宝珠,系统也确实给了他不少实用的小玩意儿和大量的金钱。 由于他常年闭门苦修,深居简出,最大的花销无非是购买一些基础的柴米油盐,以及偶尔托人从镇上带些书籍回来,花费极少。 这些年系统每日签到积累下来的华夏币,刨去零花,足足有一千多万安静地躺在他的银行卡里,足以支撑他很长一段时间的花销。 换好衣服,王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家,轻轻锁上了院门。 他没有回头,径直朝着村后那片安葬着王老爹的山林走去。 穿过熟悉的林间小路,来到那个向阳的坡地。 五年过去,老爹的坟冢上已经长满了青草,周围也被王玄收拾得干净整洁。 “老爹,我来看你了。” 王玄的声音平静而温和。 他从空间戒指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三炷清香,指尖一搓,一缕细微的炁流划过,香头便无火自燃。 青烟袅袅升起,带着淡淡的檀香味,在山林间弥漫开来。 他又取出一瓶镇上买来的、度数颇高的粮食酒,拧开瓶盖,缓缓地、均匀地倾倒在坟前的土地上,清澈的酒液渗入泥土,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老爹,我的修行,算是小有成就,到了一个…嗯,还算可以的境界。” 王玄对着墓碑,像是闲聊般说着。 “所以,我打算离开村子,出去看看了。去看看您曾经待过的那个‘江湖’,到底是什么样子。” “您留下的那本册子,我收好了。您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等我在外面闯荡够了,有时间了,再回来看您。” 说完,他后退两步,神色肃穆,恭恭敬敬地对着坟墓磕了三个头。 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王玄最后看了一眼那朴素的墓碑,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大步离去。 阳光穿过枝叶,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山风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也带来了远方陌生世界的气息。 他的步伐稳健,目标明确——下山,入世,寻找巴伦,谋取六库仙贼! 第9章 前往六盘水 王玄站在略显陈旧的东北某地级市机场大厅外,深吸了一口带着北方特有干爽气息的空气。 他此刻身处关外黑土地,而他的目的地,却在数千里之外的西南腹地——贵州。 “距离实在太远了,靠步行或普通交通工具不知要猴年马月,只能坐飞机了。” 王玄心下思忖。 虽然身为异人,体能远超常人,甚至短时间御炁低空飞行也并非难事,但长途跋涉消耗巨大,根本做不到,远不如现代交通工具来得便捷高效。 他迈步走入机场。 宽敞明亮的候机大厅,熙熙攘攘的人群,电子显示屏上不断滚动的航班信息,自助值机柜台,安检通道…… 这一切都让五年未曾接触外界繁华的王玄感到一丝恍若隔世的新奇。 “时代发展的速度,真是快得惊人。” 他心中不禁感慨。遥想五年前,智能机才刚刚开始普及,大多数人用的还是按键功能机。 而如今,放眼望去,候机的旅客几乎人手一部大屏智能手机,无论是衣着光鲜的商务人士,还是普通游客。 甚至不少头发花白的老人,都成了“低头族”,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滑动,沉浸在方寸之间的数字世界里。 五年蛰居山村,外界已是沧海桑田。 王玄走在机场光滑如镜的地板上,他这一身打扮与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极其引人注目。 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宽松道袍,材质看似普通,却因他自身超凡脱俗的气质而显得不凡。 一头乌黑的长发并未束起,只是自然披散在肩后,随着步伐微微飘动。面容俊朗。 肤色白皙温润,眼神平静深邃,整个人透着一股“仙气飘飘”、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意味。 这与他周围那些穿着现代服装、行色匆匆的旅客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所过之处,回头率几乎是百分之百。惊讶、好奇、打量、甚至略带戏谑的目光纷纷投来,但他仿佛浑然不觉,依旧步履从容,神态自若。 远处,几个看起来是结伴出游的年轻女孩正凑在一起,对着他这边叽叽喳喳地低声讨论着,脸上带着兴奋和羞涩的红晕。 “快看那个小哥哥!好帅啊!这造型……是COSplay还是真的道士啊?” “气质也太好了吧!感觉像从画里走出来的!” “要不要去要个微信?胆子大一点嘛!” “我不敢……他看起来好有距离感,但是又好吸引人……” 对于这些隐约传来的讨论声,王玄的听觉何等敏锐,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他只是嘴角微不可察地向上弯了一下,露出一丝淡然的笑意,并未理会,更未停下脚步。 红尘俗世的喧嚣与关注,于他而言,已如过眼云烟,难以在他平静的心湖中掀起太多波澜。 他走到巨大的航班信息显示屏前,抬头寻找着自己的航班信息。 很快,他找到了——飞往首都国际机场的航班,正在值机。 拿出那张在网上预订好的机票,核对了一下时间和登机口,王玄便朝着安检口走去。 安检过程倒是没什么波折,虽然他的长发和道袍让安检人员多看了两眼,但检查完毕后也就顺利放行了。 来到候机区,找到对应的登机口附近,他选了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坐下,闭目养神,耐心等待。 约莫半小时后,广播里传来了登机的通知。 王玄睁开眼,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不需要整理的道袍,便跟随着排队的人流,缓缓通过登机廊桥,步入了机舱。 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他系好安全带,目光投向小小的舷窗之外。 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贵州。 更具体的目的,是去寻找一个人——隐居在贵州一带的资深异人,金风婆婆。 根据他前世记忆中的信息,这位金风婆婆与全性名宿夏柳青关系匪浅。 而夏柳青,可是一个非常适合修炼阳五雷的苗子,更重要的是,他与身负“六库仙贼”的巴伦相识! 王玄的计划很清晰:先找到金风婆婆,然后通过她这条线,找到夏柳青,最终再通过夏柳青,接触到他的目标——巴伦! 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最有可能找到巴伦并图谋六库仙贼的路径。 巨大的飞机开始在跑道上加速、抬头、冲上云霄。 透过舷窗,可以看到地面上的建筑物和车辆迅速变小,最终被层层叠叠的云海所取代。 窗外是无边无际、翻滚如浪的云海,在明媚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恢弘壮丽的金白色,仿佛一片纯净无瑕的雪原,又像是神话中的仙境。 王玄静静地凝视着这壮美的景象,内心却异常平静,波澜不惊。 这五年,不仅仅是逆生三重功力的提升,更重要的是,这门绝学在锤炼“命”的同时,也极大地滋养了他的“性”。 他的灵魂心境,伴随着肉身的强大而不断升华、沉淀。 如今的他,早已不是五年前那个还会因为获得力量而兴奋、因为系统奖励而惊喜的毛头小子。 强大的性命修为,带给他的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沉稳,是看透世事繁华后的淡然,是一种发自内在的从容与平静。 寻常事物,已很难再引起他剧烈的情绪波动。 飞机经过几个小时的飞行,降落在首都国际机场。 王玄没有出机场,直接通过中转通道,办理了下一程飞往贵州六盘水月照机场的手续。 根据动漫中透露的零星信息,金风婆婆的活动范围,大概率就在六盘水附近。 因此,他选择直飞六盘水。 又一段飞行之后,机身传来一阵轻微的颠簸,预示着飞机正在下降高度。 透过舷窗,已经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贵州特有的喀斯特地貌——连绵起伏的墨绿色山峦,如同大地上凝固的波涛,山间隐约可见蜿蜒的公路和散落的村寨。 当飞机轮胎触地,发出一阵沉闷的摩擦声,最终平稳地在跑道上滑行时,王玄缓缓睁开了眼睛。 六盘水,到了。 他解开安全带,站起身,随着人流井然有序地走下飞机,通过廊桥进入到达大厅。 机场外,湿润而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西南地区特有的、混合着草木与泥土的气息。 这里的天空似乎比北方更低,云层也更厚一些。 王玄没有多做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便迈开脚步,向着机场外走去,身影很快融入了这座西南小城的人流之中。 他的寻找,正式开始。 第10章 找到线索 六盘水这座城市,山峦环绕,气候凉爽,街道起伏,带着浓厚的西南地域特色。 王玄行走其间,一身道袍和出众的气质依旧引人侧目,但他早已习以为常。 根据前世模糊的记忆碎片,想要找到隐居在此的金风婆婆,首先需要找到那家与她有所关联的羊肉粉店。 王玄依稀记得,那家店在动漫里似乎就叫“贵州羊肉粉”,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名字。 “真是大海捞针……” 他心下苦笑,摸出那部几年前买的、款式老旧的智能手机。 五年过去,手机卡还能用,得益于他之前充了足够多的话费。 打开百度地图APP,在搜索框输入“贵州羊肉粉”。 搜索结果跳出来的瞬间,王玄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一句:“好家伙!” 地图上显示,仅仅在六盘水市区范围内,标注着“贵州羊肉粉”或者类似名字的店铺,就有十几家之多! 这还不算那些可能没被地图收录、或者名字略有差异的小店。 十八年过去了,前世的记忆早已模糊不清,很多细节都像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他努力回忆,也只勉强想起那家店的老板,似乎……姓万? 印象实在过于稀薄。 没办法,只能采用最笨拙却也最直接的方法——一家一家去找,一家一家去问。 于是,王玄的六盘水之旅,变成了一场围绕羊肉粉店展开的“探店”行动。 他按照地图上的标注,一家一家地找过去。有些店开在热闹的街市,有些则藏在曲折的巷弄深处。 他凭借着异于常人的体力和速度,倒也不觉得多么疲惫。 每走进一家“贵州羊肉粉”,他都会先仔细观察店内的环境——装修风格、顾客类型、墙上有无特殊标记等等。 然后点上一碗招牌羊肉粉,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味道确实各有千秋),一边状似无意地与店主或伙计攀谈几句。 大多数时候,得到的都是茫然摇头的回应,或者警惕打量后的“不认识”、“没听说过”。 偶尔也会得到一些关于其他羊肉粉店老板姓什么的信息,但姓“万”的,暂时还没有遇到。 两天时间,就在这样的奔波和询问中悄然流逝。 王玄并不气馁,心境依旧平和,仿佛这不是枯燥的寻人,而是另一种形式的游历和体验。 终于,在第三天下午,他按照地图指引,拐进了一条老城区略显僻静的街道,在一棵大槐树下,找到了一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贵州羊肉粉”店。 店铺门脸不大,招牌经过风吹日晒已有些褪色,但门口打扫得干干净净,此时并非饭点,店里只有零星一两个食客。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王玄:就是这里了。 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在附近找了个街坊老人,递了根烟,客气地打听道: “老人家,跟您打听个事,这家羊肉粉店的老板,是姓万吗? 那老人接过烟,看了看王玄的打扮,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回答道:“是啊,老板是姓万,叫万良才,是个老实人。” 得到了确认,王玄心中一定。 道谢后,他整了整衣袍,迈步走进了这家“贵州羊肉粉”店。 店内空间不大,摆放着四五张旧木桌,空气中弥漫着羊肉汤底的浓郁香气。 一个看起来五十多岁、身材微胖、系着围裙、面容敦厚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柜台后算账。 听到脚步声,老板抬起头,看到走进来的王玄,明显愣了一下。 王玄的打扮和气质,与这市井小吃店的环境实在格格不入。 “你好,想要吃点什么?” 万老板站起身,有些迟疑地上前招呼。 他打量着王玄,直觉告诉他,这位不像是个专程来吃羊肉粉的食客。 果然,王玄并没有看墙上的菜单,而是对他微微一笑,礼貌地打了个招呼: “你好,是万老板吗?” “我是,不知道您……” 万老板疑惑地打量着王玄,在脑海中飞快地搜索了一遍,确定自己从未见过这样一位气质独特的年轻人。 “你好老板,冒昧打扰。” 王玄语气温和,直接说明了来意。 “我是来找金风婆婆的,听说您这里,应该有办法联系到她,或者知道她的住址,是吗?” 万老板闻言,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和惊讶。 他再次仔细看了看王玄,面前这个年轻人眼神清澈坦荡,神情平和,看着确实不像坏人。 但他还是谨慎地多问了一句: “小伙子,不知道你找金凤婆婆是要做什么?她老人家喜欢清静,不太见外客。” 王玄很坦诚,这并无不可告人之处: “我有些事情,想要向金凤婆婆请教一下。” “是关于一些……老一辈的旧事,或许婆婆会知道些线索。” 他刻意说得比较模糊,既点明了方向,又不会泄露异人的信息。 万老板看着王玄真诚的眼神,又想起金凤婆婆虽然脾气怪,但也不是完全不见人,偶尔也会有些奇奇怪怪的人来找她。 他在心里权衡思索了片刻,觉得这年轻人不像有歹意。 “好吧。” 万老板终于点了点头,从柜台下面拿出一个小本子,撕下一张纸,写下了一个地址,递给王玄。 “这是金凤婆婆住的地方,比较偏,在城外,不太好找。婆婆年纪大了,你去了客气点。” 王玄双手接过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个村寨的名字和大致方位。他心中一有些开心,郑重地向万老板道谢:“多谢万老板,打扰了。” “没事,小事情。” 万老板摆摆手,憨厚地笑了笑。 王玄再次道谢,转身离开了羊肉粉店。门外,夕阳正好,将他白色的道袍染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色。 他看了一眼手中的地址,目光变得坚定起来。 不再耽搁,他辨认了一下方向,身影很快融入了六盘水傍晚的人流车流之中,向着城外的方向,疾步而去。 目标,金风婆婆的隐居之所。 第11章 全性名宿——夏柳青 根据万老板提供的地址,王玄一路寻来。地址所指的位置极为偏僻,早已远离了六盘水市区的喧嚣,深入到了城郊,甚至可以说是荒郊野外。 天色在他不断的赶路中迅速沉沦,最终彻底被墨蓝色的夜幕笼罩,唯有稀疏的星子和一弯残月洒下清冷微弱的光辉。 穿过一片茂密而寂静的森林,脚下的路从碎石土路渐渐变成了人迹罕至的羊肠小径。 四周只能听到夜虫的鸣叫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就在王玄以为是否走错了方向时,眼前豁然开朗。 密林深处,竟藏着一小片难得的空地。空地中央,矗立着一栋完全由原木搭建而成的小木屋。 木屋看起来有些年头了,木材表面呈现出深沉的、被岁月风雨侵蚀后的灰褐色,但结构依然稳固,屋顶铺着厚厚的茅草。 窗口透出一点昏黄温暖的灯光,在这荒郊野岭中,像是一座孤独而温暖的灯塔。 木屋周围用简单的竹篱笆围出了一个小院,院里种着一些常见的花草,打理得井井有条。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和一丝若有若无的、独特的药草气味。 “应该就是这里了。” 王玄在心中暗自确认。 这幽静隐秘的环境,以及空气中那丝极淡却独特的炁息残留,都与金风婆婆这位隐世异人的身份十分契合。 他整理了一下因赶路而略显飘动的道袍,缓步上前,穿过简陋的篱笆门,来到木屋那扇看起来同样有些年头的木门前。 “扣~扣~” 他抬起手,用指节不轻不重、极有分寸地敲击了几下房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之后,他便垂手静立,不再有任何动作,耐心等待着屋内的回应。 屋子里先是传来一阵细微的窸窣声,似乎有人从椅子上起身。紧接着,一个略显苍老、带着几分疑惑和警惕的女声传了出来: “谁啊?这么晚了……” 伴随着“吱呀——”一声略显刺耳的轻响,木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道缝隙。 昏黄的灯光从门缝中流淌出来,照亮了门前的一小片空地。 一位身材矮小、略显佝偻的老婆婆出现在门后。 她头发花白,长发随意披散着,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镜片后的眼睛透着历经世事的沧桑与一种学者般的睿智。 她身上穿着朴素的衣服,洗得有些发白,却十分干净。正是王玄此行的目标——金风婆婆。 金风婆婆透过门缝,疑惑地打量着门外的不速之客。当她的目光落在王玄身上时,明显愣了一下。 “小伙子,你想要找谁啊?” 她的语气带着谨慎,目光在王玄那身显眼的道袍和飘逸的长发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难以捕捉的惊疑。 王玄微微躬身,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礼,语气恭敬而温和: “金凤婆婆,晚上好,冒昧打扰。晚辈王玄,来这里是想拜托您,帮我联系一下夏柳青,夏老前辈。” 他的声音清朗平和,举止有度,让人下意识地心生好感。 然而,金风婆婆在看清王玄的整体形象,尤其是那身道袍和感受到他周身那圆融内敛、却又隐隐透着一丝奇特熟悉感的炁息时,心中的惊讶更甚!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见到过作这种传统道家打扮、并且气质如此纯粹的年轻人了。 这副形象,瞬间勾起了她尘封已久的记忆,让她想起了几十年前那个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的门派——三一门! 那些惊才绝艳却又命运多舛的门人,在王玄身上,她好像看到了几十年前名动江湖的大盈仙人——左若童。 这个年轻人,难道与三一门有渊源? 可三一门不是早已……金风婆婆心中瞬间闪过诸多念头,看向王玄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和探究。 不过,王玄看上去眼神清澈坦荡,行为谈吐也很有礼貌,不像是什么奸邪之辈。金风婆婆沉吟了一下,还是开口多问了几句: “孩子,你找夏柳青那个老疯子,是有什么事情吗?” 她虽然总是对夏柳青不假辞色,嘴上各种嫌弃,但毕竟相识相知了几十年,感情深厚。 夏柳青是全性出身,年轻时仇家不少,虽然如今年纪大了安分了许多。 但突然有个来历不明,修为似乎还不错的年轻人指名道姓找他,由不得金风婆婆不替他多问一句,把把关。 王玄能感受到金风婆婆话语里的维护和试探之意,他并未隐瞒,坦诚相告: “婆婆,我找夏老前辈,并非寻仇或有什么恶意。 只是想通过他,打听并找到另外一个人。此事对我颇为重要,还望婆婆能行个方便。” 听到王玄只是为了找人,并非来找夏柳青麻烦的,金风婆婆暗自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来打架寻仇的,一切都好说。 而就在王玄和金风婆婆站在门口交谈的这片刻功夫,远处的森林小径上,传来一阵轻微却规律的脚步声,以及一个哼着荒腔走板、听不出调子的戏曲小腔的老迈声音。 只见一个身材同样不算高大、甚至比金风婆婆还要矮上些许的老头,正慢悠悠地从树林阴影里踱步出来。 他头上戴着一顶有些破旧的帽子,帽檐压得略低,露出的眉毛和胡须全都白了,脸上布满皱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枯瘦的手指间,正拈着一朵不知从哪儿采来的、粉色小花,时不时还凑到鼻子前嗅一下,姿态颇为滑稽怪异。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全性名宿,掌握着“神格面具”手段的——夏柳青! 他显然是刚从外面溜达回来,恰好听到了王玄最后那句话。 “哟?小伙子,形轻气轻,仙人之资啊!找我老人家?什么事啊,说说看,说不准我心情好,就答应你了呢。” 他的突然出现和插话,让门口的金风婆婆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而王玄则心中一定——正主,终于出现了。 “夏前辈,我想知道巴伦在哪?” 第12章 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王玄的话音清晰而平静,落在寂静的夜空中,却仿佛投下了一颗石子,在夏柳青的心湖中荡开了层层涟漪。 夏柳青那原本带着几分戏谑、捻着野花的手指,微不可察地停滞了一瞬。 他那双看似玩世不恭的老眼深处,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和审视。 巴伦?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来找巴伦的? 他确实认识巴伦,两人之间还有些交情,甚至一起搞过点事情。 但知道他和巴伦有联系这件事的人,放眼整个异人界,也绝对是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穿着三一门风格道袍的小子,是从何得知的? 夏柳青心中的好奇和警惕同时攀升了起来。 他收起那副玩闹的表情,稍微正色了一些,仔细打量着王玄,问道: “哦?你找巴伦那小子……有什么事?” 他了解巴伦,那家伙虽然行事乖张,喜欢追求刺激,偶尔搞点事情,但本质上并非大奸大恶之徒,而且活动范围多在国外,在国内应该没什么仇家才对。 王玄这样一位明显修为不浅、来历似乎也有些故事的年轻人,专门为了找巴伦而找到他这里,这本身就透着一股不寻常。 面对夏柳青的询问,王玄并没有任何拐弯抹角,他的目光坦荡而直接,声音清晰地回答道: “为了六库仙贼。” “六库仙贼?!” 这一次,夏柳青是真的吃了一惊,甚至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手中的那朵小野花都差点掉在地上。 他浑浊的老眼瞬间瞪大了几分,难以置信地看着王玄。 这小子不仅知道他和巴伦的关系,居然连巴伦压箱底的手段“六库仙贼”都知道?! 这可不是什么烂大街的信息!八奇技的名头虽响,但具体谁继承了哪一门,除了极核心的圈内人,外人根本难以知晓细节! “对,为了得到六库仙贼。” 王玄点了点头,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犹豫或遮掩,仿佛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夏柳青彻底收起了所有的轻视之心。他活了这么大岁数,形形色色的人见过太多,但像王玄这样,目标明确、行事直接、甚至有些“莽”得坦荡的年轻人,倒是少见。 通常怀有这种目的找上门来的,要么是觊觎力量心生贪婪之辈,要么就是怀有深仇大恨。 他仔细看着王玄的眼睛,那双眼睛里没有贪婪,没有邪念,只有一种近乎纯粹的执着和平静。这让他心中的恶感降低了不少。 “小子。” 夏柳青的声音低沉了一些,带着几分探究。 “你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费这么大周折找到我这儿,就为了那吃吃喝喝的本事?” 他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真正的意图,但眼神却格外锐利。 王玄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组织语言,又像是在叩问自己的本心。最终,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坚定,缓缓开口: “为了补全我的道。” 这七个字,他说得很慢,却重如千钧。 夏柳青闻言,脸上的戏谑和探究之色彻底消失了。 他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王玄,仿佛要透过他的皮囊,直看到他内心的最深处。 夜风吹过,林叶沙沙作响,木屋门口昏黄的灯光将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过了好一会儿,夏柳青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洪亮而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好!好小子!有点意思!真他妈对我老人家胃口!” 他的笑声在寂静的夜林中回荡,惊起了几只宿鸟。 他笑得如此开怀,是因为在当下这个时代,他见过太多异人修行早已迷失了本心。 大部分人追逐力量,只是为了争强斗胜、满足私欲、攫取权势财富,早已忘记了修行最初的目的——探寻天地至理,完善自身性命,追寻那冥冥之中的“道”。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目标直指“补全我的道”,这份纯粹和清醒,在他看来,珍贵无比! 笑罢,夏柳青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饶有兴致地再次上下打量王玄,问道: “好小子,你师父是谁?哪个门派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 他越发好奇王玄的来历,尤其是那身熟悉又陌生的气息。 王玄迎着夏柳青和金风婆婆探究的目光,略微沉吟,给出了一个早已想好的答案,一个既坦诚又留有空间的答案: “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这句话,简洁明了,却像一道惊雷,骤然劈在了夏柳青和金风婆婆的心头! 两人几乎同时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夏柳青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捻着花的手指彻底停下。 金风婆婆更是下意识地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 夏柳青难以置信地、一字一顿地重复道: “你……你是说……你被全性的人养大了……但学的是……三一门的手段?!” 这话听起来简直是天方夜谭,荒谬绝伦! 全性和三一门是什么关系? 那是有着血海深仇、不死不休的死对头!几十年前的那场惨剧,几乎让三一门彻底除名,只剩下一个陆瑾苦苦支撑着最后的门面,而全性也在此事中声名狼藉。 这两个势同水火的阵营,怎么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 一个被全性成员抚养长大的孩子,怎么可能学到三一门的核心绝学?而且看这年轻人的炁息精纯程度,绝非皮毛那么简单! 这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让人难以置信! 小木屋前,空气仿佛凝固了。夏柳青和金风婆婆的目光死死锁定在王玄身上,等待着他的解释,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人,身上似乎缠绕着太多令人费解的谜团。 至于授业于三一,王玄确实修的逆生三重,所以说授业于三一。 至于被王老爹养大的这件事,王玄没什么不能说的。 因为王老爹对王玄极好,所以王玄说的问心无愧。 第13章 六库仙贼,巴伦 王玄的话语落下,小木屋前陷入了短暂的沉寂。 夜风似乎都停滞了片刻,只有远处森林里不知名的虫鸣依旧。 夏柳青那双精明的老眼死死盯着王玄,仿佛要从他脸上找出一丝一毫的虚伪或掩饰。 半晌,他才带着几分难以置信和玩味,啧啧称奇道: “小子……你倒是真敢说啊!就这么明目张胆地,把自己跟‘全性’扯上关系的话给撂出来了?”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探究。 异人界谁不知道,“全性”这两个字几乎就是麻烦、混乱、邪恶的代名词。 一旦沾上边,就如同烫上了洗不掉的烙印,会被无数所谓的“正道人士”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寻常人若与全性有旧,遮掩还来不及,哪有像王玄这样主动自曝的? 金风婆婆虽然没有说话,但那双透过老花镜的眼睛也同样一瞬不瞬地看着王玄,等待着他的回答。 面对两位老人的注视,王玄只是淡然一笑,那笑容里没有丝毫勉强或尴尬,只有一种勘破世情的平静与坦荡。 “为何不敢说?” 他反问道,声音温和却清晰。 “不论外人如何看待,无论如何,我确实是被一位老全性成员捡到并抚养长大的。 他或许在别人眼中是恶徒,是混蛋,但于我而言,他是给了我第二次生命的父亲。 这份养育之恩,重于泰山。这就是我的根,我的来时路。我不会否认,也无需否认。”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夏柳青和金风婆婆,继续道: “至于三一门的传承,那是我的缘法,是我的道。 这两者,都是我的一部分,构成了现在的我。 是好是坏,是正是邪,他人如何评说,是他人的事。 我只需行我所行,为我所为,问心无愧即可。” 这番话,说得不急不缓,却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没有慷慨激昂的辩解,也没有故作清高的撇清,只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接纳与从容。 夏柳青和金风婆婆听完,再次陷入了沉默,只是看着王玄的眼神,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活了大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 有伪君子,有真小人,有狂傲之徒,有怯懦之辈……但像王玄这样的,却极少见。 他坦荡得令人吃惊,对于那在常人看来堪称“污点”的出身,他没有丝毫自卑或遮掩,反而以一种近乎超然的态度全盘接纳,并将其视为自身的一部分。 这种心性,这种通透,远超他的年龄。 “哈哈!好!好小子!” 寂静被夏柳青一阵突如其来的洪亮笑声打破。 他笑得极其开怀,甚至用力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露出那仅剩的几颗大牙。 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醒目,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滑稽感。 “就冲你这话!对我老人家的脾气!” 夏柳青止住笑,用手指点了点王玄。 “够坦荡,够光棍!不像那些满口仁义道德,一肚子男盗女娼的伪君子!行,这个忙,我帮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正好,我老人家最近也有点事情想找那个鬼佬聊聊,算是顺带捎上你。” 说着,夏柳青毫不避讳地伸手从他那件看起来颇有些年头的旧外套口袋里,摸索了半天,竟然掏出了一部颇为时尚的智能手机!这画面颇有几分违和感。 他熟练地解锁屏幕,打开通讯录,手指划拉了几下,找到一个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嘟…嘟…” 电话只响了两声,便被迅速接通了。显然,电话那头的人似乎也正处于清醒状态。 “喂?夏?” 一个低沉、略带磁性,发音有些奇特但异常清晰的男声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说的竟然是颇为流利的中文。 只是带着一点难以忽略的外国口音。正是巴伦的声音。 “嘿嘿,鬼佬,没打扰你做‘瑜伽’吧?” 夏柳青怪笑两声,语气熟稔中带着点戏谑。 “我这儿来了个有意思的年轻人,指名道姓要找你。” 电话那头的巴伦似乎愣了一下,随即声音里带上了几分好奇: “找我?谁?” “喏,你自己跟他说吧!” 夏柳青也没多解释,嘿嘿一笑,随手就把手机朝着王玄抛了过去,动作随意得仿佛扔的不是昂贵的手机,而是一块石头。 王玄抬手,轻松地将手机接住,动作流畅自然。他将手机放在耳边,语气依旧是那份不变的平和与温和: “喂?巴伦先生吗?你好。” 电话另一边的巴伦,先是听到夏柳青那没头没脑的话,正自好奇。 随即听筒里便传来一个陌生的、异常年轻且平静的男声。这让他更加疑惑了。 “你好。” 巴伦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审视和距离感。 “就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我们似乎并不认识。” 王玄没有绕任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清晰地说道: “巴伦先生,冒昧打扰。我找您,是想向您求取一件东西。” “求取东西?” 巴伦的声音里疑惑更重。 “是的。” 接下来,两人隔着电话,进行了一场简短而高效的“讨论”。 王玄的话语始终坦诚而直接,既表明了自己对六库仙贼志在必得的态度。 又没有表现出任何威胁或强取豪夺的意思,始终围绕着“交易”和“条件”展开。 巴伦的态度则始终保持着高度的警惕和审视。 最终,巴伦既没有立刻答应,也没有断然拒绝。 在经历了又一段沉默后,他给出了一个谨慎的回应: “这件事……非同小可。不可能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就决定。我们需要见面谈。” “可以。” 王玄爽快地答应。 “时间,地点?” 巴伦似乎在那头思索了一下: “我目前不在中国。一个月后吧,正好夏有事情找我。 具体见面地点和时间……届时再联系。” “好,一言为定。” 王玄说完,便不再多言,直接将手机抛回给了夏柳青。 夏柳青接过手机,似乎对王玄和巴伦的谈话结果并不意外,对着电话嘿嘿笑道: “鬼佬,到时候再见。” 夏柳青收起手机,看向王玄,咧着嘴: “搞定!小子,等着吧,一个月后,带你去见那个鬼佬!” 第14章 我打左若童? 与巴伦的通话结束,手机屏幕暗了下去。 找巴伦谋求六库仙贼这件事情,总算是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便是等待一个月后的会面。 小木屋前的气氛似乎也松弛了几分。 夏柳青将那部老旧的手机塞回兜里,一双精光闪烁的老眼便滴溜溜地转到了王玄身上,上下打量着,里面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好奇与……一种见猎心喜的跃跃欲试。 他搓了搓手,那副老顽童的兴致又上来了,咧着嘴笑道: “小子,正事谈完了,闲着也是闲着。 看你这一身修为深藏不露,老头子我手痒得很,怎么样,咱们爷俩耍两手,活动活动筋骨?” 他这话看似随意,实则存了试探的心思。王玄的来历太过奇特,修为境界他也摸不透,刚才那番交谈虽然让他欣赏,但异人界终究要靠实力说话。 他很好奇,这个声称将三一门手段和全性渊源集于一身的年轻人,究竟有几分成色。 听到夏柳青的邀战,王玄眼中也闪过一丝亮光,来了兴致。 这五年来,他日夜苦修,凭借系统和自身的努力,将逆生三重推至第三重,体内炁息磅礴如海,身体机能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但这一切,都是在无人打扰的山林中独自完成。 他最多的实战经验,也就是与山里那些偶尔撞见的猛兽——黑熊、野猪、豹子等过过招。 然而那些终究只是未得炁的普通野兽,凭借野兽本能厮杀。对付它们,别说现在三重境界。 就算只是刚练成逆生一重时的王玄,也是绰绰有余,根本无法检验他真正的实力,更谈不上积累与“异人”对战的经验。 夏柳青的提议,正中下怀。 “老爷子既然有此雅兴,晚辈自然奉陪。” 王玄微微一笑,拱手行了一礼,动作潇洒自然。 “正好,这些年晚辈都是独自闭门造车,缺乏与人交手的经验,还望老爷子不吝赐教。” 一旁的金风婆婆见状,默不作声地后退了十几步,让出了足够宽敞的空地。 她扶了扶老花镜,浑浊的眼中也流露出几分关注之色。 她也想看看,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到底有何等手段。 两人相对而立,相隔数丈。 夜风似乎都识趣地停止了吹拂,林间的虫鸣也悄然息声,气氛瞬间变得凝肃起来。 “小子,小心了!” 夏柳青低喝一声,不再废话。 只见他干瘦的身躯微微一震,周身炁息流转,双手抬起,食指与中指并拢,化作剑指! 下一刻,他双手连点,动作快如闪电! “咻!咻!” 两道凝练无比、近乎无形的凌厉指风,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破空之声,如同毒蛇出洞,一左一右,极其刁钻地直射王玄的双肩要穴! 正是夏柳青的拿手绝技之一——凌虚指!指风凝实,穿透力极强! 然而,这在寻常异人看来迅疾无比、难以躲避的攻击,在王玄的感知中,却仿佛被放慢了数倍! 逆生三重带来的不仅是力量的提升,更是全方位的生命层次的跃进,动态视力、神经反应速度都已远超常人理解的范畴。 在那指风即将临体的刹那,王玄的身影只是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仿佛只是错觉。 那两道凌厉的指风便擦着他的衣角掠过,打在后方的地面上,“噗噗”两声,留下了两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而几乎是同一时间,夏柳青只觉得眼前一花! 原本站在数丈外的王玄,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 下一瞬,一股微弱的气流扰动自身侧传来! “什么?!” 夏柳青心中警铃大作,头皮瞬间发麻!他战斗经验何等丰富。 下意识地就想扭身防御,但身体的反应速度,却完全跟不上思维的速度! 一只白皙修长、看起来毫无威胁的手掌,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他身侧,看似轻描淡写地、随意地朝着他的老脸呼了过来! 没有浩大的声势,没有狂暴的炁流,就是那么简简单单的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中格外清晰。 夏柳青只觉得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庞然巨力从脸颊上传来,整个人如同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卡车侧面撞上。 眼前金星乱冒,耳朵里嗡鸣作响,身体完全不受控制地离地飞起,在空中旋转了七百二十度,然后“噗通”一声。 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几米外的草地上,溅起一片草屑尘土。 场面一度十分寂静。 远处的金风婆婆看得目瞪口呆,老花镜都滑到了鼻尖。 夏柳青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躺在地上半晌没回过神来。 他活了将近百岁,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与人交手无数,还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羞辱性的方式,一巴掌扇飞! 甚至连对方怎么靠近的都没看清! “咳咳……” 好一会儿,夏柳青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老脸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又红又肿,帽子也摔掉了,露出稀疏的白发,显得颇为狼狈。 他晃了晃还有些发晕的脑袋,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白衣胜雪、纤尘不染的王玄,眼神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丝毫轻视,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震惊和凝重。 “好小子!真是……真是小看你了!” 夏柳青吐掉嘴里的草屑,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老头子我这回可真是看走眼了!” 他知道,刚才那一下,对方绝对是手下留情了。 若是那一巴掌蕴含杀意,或者力道再重几分,他的脑袋恐怕已经像西瓜一样碎开了。 “老爷子,承让了。” 王玄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和。 夏柳青老脸一红,感觉更加挂不住了。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不动点真格的,今天这老脸是要丢尽了!” 他低吼一声,猛地从身后(也不知他从哪里掏出来的)摸出了一副手套。 这副手套造型颇为奇特华丽,颜色鲜艳。 他将手套郑重地戴在手上。 下一刻,王玄清晰地感知到,夏柳青周身的炁息陡然一变! 不再是之前那种相对散漫的状态,而是变得极具“仪式感”和“指向性”! 一股强大的、带着某种特定“信念”或“信仰”力量的炁,开始以夏柳青为中心汇聚! 他的眼神变得肃穆而虔诚,整个人的气质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祭祀或请神仪式! 王玄目光一凝,心中了然:这就是夏柳青的成名绝技,依托于“信仰之力”的——神格面具! “恭请尉迟敬德将军,护法真身!” 夏柳青口中念念有词,声音变得洪亮而充满威严! 霎时间,磅礴的炁在他身后隐约凝聚成一尊手持钢鞭、面目威严、黑脸虬髯的虚影! 虽然模糊,却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夏柳青本人的气势也随之暴涨,身体似乎都膨胀了一圈,双眼圆瞪,如同庙宇中的金刚塑像! “吼!” 化身“尉迟恭”的夏柳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脚下猛地一蹬,地面龟裂,整个人如同出膛的炮弹般。 裹挟着凶悍无匹的气势,朝着王玄猛冲过来! 速度与力量,比起之前何止提升了一倍! 面对这声势骇人的冲击,王玄依旧站在原地,不闪不避。 直到夏柳青冲至身前,那蕴含着恐怖力量、戴着华丽手套的拳头即将砸落时,王玄才心念一动。 “逆生三重,开。”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种极致的、内敛的升华。 下一刻,王玄的肤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白皙如玉,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开始,瞬间蔓延成一片雪白! 周身被浓郁而纯净的白色炁流所笼罩,整个人仿佛由内而外散发出柔和而圣洁的光芒! 一股远比夏柳青请神状态更加精纯、更加浩瀚、更加接近本源的强大气息,沛然扩散开来! 他依旧只是简简单单地抬起手,看似缓慢,实则快得超越了视觉捕捉的极限,又是一巴掌挥出。 这一次,手掌上覆盖着一层凝练到极致的白色炁焰。 “啪!!!” 又是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响起! 但这一声,却蕴含着截然不同的力量! 只见猛冲过来的“尉迟恭”夏柳青,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却坚不可摧的壁垒! 他周身那凝聚的磅礴炁息、那威严的神将虚影,在王玄那覆盖着白色炁焰的巴掌面前。 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瞬间崩溃、瓦解、消散! “呃啊!” 夏柳青惨叫一声,整个人以比冲过来时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回去,再一次重重摔在地上,甚至还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 他脸上的神格面具效果彻底消失,恢复了原本干瘦老头的模样,脸色苍白,气息紊乱。 戴着手套的手捂着脸颊,那里火辣辣地疼,仿佛骨头都要裂开了。 更重要的是,他感觉自身凝聚的“信仰之炁”都被那一巴掌给打散了,短时间内难以再凝聚。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感觉浑身酥麻,使不上力气。 王玄周身那圣洁的白色炁焰如潮水般褪去,发色与肤色也恢复原状。 他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温和地将夏柳青搀扶起来。 “老爷子,没事吧?晚辈一时收不住手,得罪了。” 夏柳青借着力道站起来,看着眼前这个气息已经完全内敛。 人畜无害的年轻人,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和后怕,半晌,才苦笑着摇头叹道: “小子……你……你真是……好强的身手!怪物,真是个怪物!放眼如今的异人界,能胜你的人……恐怕真的不多了!” 他顿了顿,死死盯着王玄,问出了那个最关键、也最让他惊骇的问题: “你的逆生三重……究竟修到了第几重?!” 他无法想象,怎样的境界才能如此轻描淡写地破掉他的神格面具。 王玄看着他,语气平淡地回答道: “逆生三重,我已修至第三重。” “什么?!第三重?!” 这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不仅夏柳青失声惊呼,连一直旁观、保持沉默的金风婆婆也忍不住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声! 三一门的逆生三重!传说中的境界!几十年来,唯有左若童门长疑似触摸到了那个境界! 眼前这个年轻人,才多大年纪?竟然达到了这等传说中的境界?! 夏柳青张大了嘴巴,看着王玄那年轻的面庞,再想想那恐怖的实力,一个荒谬绝伦却又无比贴合实际的想法。 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让他激灵灵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地喃喃低语道: “我……我刚才……是在跟左若童打架?!” 第15章 事情结束,离开 小木屋前,死一般的寂静持续了足足十数息。 夏柳青和金风婆婆如同两尊被施了定身法的雕塑,呆立在原地,目光死死地盯着王玄,仿佛要在他身上看出花来。 “第…第三重……” 夏柳青的嘴唇哆嗦着,无意识地重复着这三个字,每一个音节都仿佛重若千钧。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上,先前被打肿的巴掌印似乎都因这极度的震惊而显得不那么醒目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骇然、难以置信、以及一丝荒谬的复杂神情。 金风婆婆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扶了扶滑到鼻尖的老花镜,浑浊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精光,仿佛要将王玄从里到外彻底看透。 她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干瘦的胸膛微微起伏着。 逆生三重!第三重! 这几个字代表的含义,对他们这个年纪、经历过那个时代风波的异人而言,冲击力是毁灭性的。 那几乎是只存在于三一门理论中和老一辈人口口相传的传说之境! 是无数三一门先辈穷尽一生苦苦追寻而不得的终极目标!是真正近乎于“仙”的领域! 即便是在他们记忆中惊才绝艳、被誉为“大盈仙人”的左若童,其境界也一直众说纷纭,无人能真正断定他是否完美踏入了第三重。 更多的人认为,左若童是无限接近,甚至可能触摸到了门槛,但最终却因道心破碎而功亏一篑,含恨而终。 而现在,一个年仅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如此平静地告诉他们,自己已经修成了这传说中的境界? 并且是用实际行动,轻描淡写两巴掌,就将开启了神格面具的夏柳青彻底碾压,证明了其所言非虚! 这已经不是“天才”二字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怪物!是妖孽! 过了好半晌,夏柳青才像是终于把这口气喘匀了,他用力揉了揉僵硬的老脸,眼神复杂无比地看着王玄,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带着无尽感慨的叹息: “小子……你……真有你的!” 他摇着头,话语里已经带上了几分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叹服。 “老头子我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小辈……打得这么没脾气,也吓得这么狠。” 王玄闻言,只是谦和地笑了笑,那笑容干净而坦然,没有丝毫的倨傲或自得。 他真心实意地并不觉得自己有多厉害。他深知,自己的成就固然有苦修的因素,但更多的,是凭借了那不可思议的“运气”和“外力”。 他的天赋或许尚可,但自问绝对远远比不上当年那位惊才绝艳、横压一个时代的大盈仙人左若童。 左若童是真正凭借自身的天纵奇才和百年苦修,一步步登临绝顶,窥探那逆天之路。 而他王玄,只不过是“被选中的人”——一个幸运的穿越者,并且拥有了一个此世间绝无仅有的、最好的“侣”——系统。 修行之道,讲究“财、侣、法、地”。 “财”便是资源,系统每日签到给予的金钱与物资,便是他的财。 “法”是方法,系统直接灌顶的《逆生三重》的功法,便是他的法。 “地”是环境,那五年清静无扰的山林,便是他的地。 而最重要的“侣”,并非单指道侣,更指修行路上能相互印证、答疑解惑、乃至提供关键助力的同道或机缘。 当年左若童卡在瓶颈,最终是遇到了那个无法用常理揣度的无根生,以其“神明灵”化去一切后天手段,才助他窥得一线契机,豁然开朗,迈出了那关键一步。(虽然后果惨烈) 而无根生对于左若童而言,便是那关键时刻的“侣”。 而王玄,他拥有的“侣”,是比无根生更加神奇、更加稳定、更加不讲道理的系统! 是系统提供的经验珠,让他免去了最艰难的水磨工夫和摸索过程,直达彼岸! 所以,他有什么可骄傲的呢?他只是站在了巨人的肩膀(系统)上,并且运气足够好而已。 “夏老,金凤婆婆。” 王玄收敛思绪,对着两位尚未完全从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老人拱了拱手。 “既然如此,那晚辈也就不再多做打扰了。咱们一个月后见。” 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拿到了联系巴伦的渠道,约定好了时间,没必要再久留。 夏柳青闻言,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下翻腾的心绪,点了点头: “行!王小子,咱们一个月后见!到时候老子……老头子我带你去找那鬼佬!” 他本想自称“老子”,但一想到对方那恐怖的实力,话到嘴边又硬生生改成了“老头子”。 王玄微微一笑,再次拱手,随即转身,白色的道袍在夜色中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森林的小径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一般。 金风婆婆望着王玄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收回目光,最终化作一声悠长而复杂的叹息: “后生可畏……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怕是要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哟……” 她的话语中充满了对岁月流逝的感慨和对后来者的惊叹。 一旁的夏柳青则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事情,捂着还有些疼的脸颊,嘿嘿地坏笑了起来,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嘿嘿嘿……金凤,你说……要是陆瑾那个老小子,见到刚才那小王八蛋……哦不,是王小哥,开启逆生三重时的样子,会是个什么表情?” 夏柳青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和期待。 “那简直跟当年的大盈仙人有七八分神似啊!尤其是那浑身冒白炁的劲儿!” 王玄刚才明确说过,他不认识陆瑾。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三一门现存唯一的正统传人、对逆生三重执念深重的陆瑾,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么一位将本门绝学练到旷古绝今之境界的存在! 金风婆婆听到夏柳青的话,先是一愣,随即浑浊的眼中也闪过一丝奇异的光彩,似乎也被这个设想勾起了极大的兴趣。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某种“唯恐天下不乱”的期待感。 …… 另一边,王玄沿着原路返回,他的速度极快,身影在夜色下的山林中如同鬼魅般飘忽不定,没多久便回到了六盘水市区。 都市的霓虹灯光与喧嚣再次将他包围,与刚才山林间的静谧截然不同。 他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宾馆,开了一间房。 接下来的一个月,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计划。等待是他唯一需要做的事情。 房间内,王玄脱鞋上床,依旧是盘膝而坐的姿势。 他并没有因为已经达到逆生三重而有所懈怠。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第三重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新的起点。 他能感觉到,体内的炁依旧有精纯和壮大的空间,对“逆生”状态的理解和掌控,也远未达到真正的圆满如意。 每一次运转,都能有新的细微感悟。 而且,他隐隐有种感觉,逆生三重之后的路,或许需要他自己去摸索和开创了。 系统能帮他直达三重,但三重之后的风景,需要他自己去描绘。 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体内,那磅礴如海的炁再次按照玄奥的路线缓缓运转起来,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宾馆的房间内,再次陷入了一片寂静,只有青年平稳悠长的呼吸声。 以及周身那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的空间扭曲感,证明着修炼仍在继续。 第16章 陈朵 接下来的几天,王玄如同彻底融入了六盘水这座西南小城的节奏,深居简出。 他每日里除了固定时间的签到——获得的依旧是一些辅助修炼的小玩意或微不足道的金钱——其余大部分时间。 都安静地待在宾馆房间内,心无旁骛地继续打磨自身的逆生三重。 修为到了他这等地步,单纯的“量”的积累已非首要,更重要的是对“质”的感悟和对力量精妙入微的掌控。 他沉浸在对自身之“炁”的梳理与体悟中,外界尘世的喧嚣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 然而,就在这天深夜,万籁俱寂,连城市最顽强的霓虹都似乎黯淡了几分时,盘膝坐在床上的王玄,那双闭合的眼睫微微颤动了一下。 他远超常人的敏锐感知,捕捉到了窗外远处传来的一丝不寻常的异动。 并非寻常的车流人声,而是一种……急促、慌乱、并且蕴含着微弱却独特能量波动的奔跑声。 以及紧随其后、带着明显追逐意图的汽车引擎轰鸣。 王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片清明,没有丝毫刚从入定中醒来的迷茫。 他悄无声息地来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向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望去。 只见下方远处相对僻静的街道上,一个身影正以远超常人的速度疯狂奔跑,跌跌撞撞,显得惊慌失措。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而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破旧的面包车,正亮着刺眼的大灯。 死死咬在后面,引擎发出沉闷的咆哮,车速极快,驾驶技术也相当娴熟,紧紧追着前方奔逃的女人。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辆面包车的车身侧面,清晰地喷印着三个大字—— “哪都通?” 王玄轻轻念出这个名字,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好奇的光芒。 这就是传说中的“哪都通快递公司”,明面上的物流企业,实际管辖国内异人秩序的特殊机构? 这还是他穿越以来,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到这个《一人之下》世界里的“官方组织”。 看这情形,是在执行任务?抓捕违规的异人? 王玄来了兴致。 毕竟,除了夏柳青和金风婆婆,这算是他第二次遇到“活生生”的异人,而且还是在这种动态的冲突场景下。 他决定跟过去看看,直观地了解一下这个世界的“秩序维护者”是如何行事的。 没有犹豫,王玄轻轻推开窗户,夜风瞬间涌入房间。 他身形一闪,便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羽毛,悄无声息地从窗口飘然而出,稳稳落在楼下街道的阴影处,没有发出丝毫声响。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融入了夜色,沿着刚才那追逐双方消失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追了上去。 他的速度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吊在后方,既不会跟丢,也不会轻易被前方车辆和奔跑者发现。 前面的追逐战显然进入了白热化。那奔跑的女人对地形似乎颇为熟悉,专门挑狭窄僻静的小巷穿行,试图甩掉后面的车辆。 而那辆哪都通的面包车也极其彪悍,仗着车身不算太大,司机技术过硬,竟然也咬着牙跟着冲进了巷子,引得一阵鸡飞狗跳。 很快,一追一逃便冲出了城市边缘,一头扎进了城郊那连绵起伏、植被茂密的黑暗山林之中。 到了这里,面包车终于无法再前进——前方已经没有可供车辆通行的道路了。 王玄如一片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掠上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树树冠,完美地隐匿了自身的气息,居高临下地俯瞰着下方的局面。 面包车刺眼的车灯如同两柄光剑,劈开了山林的黑暗,牢牢锁定在前方那个因为力竭而速度减慢、正扶着树干剧烈喘息的女人身上。 车门“哗啦”一声被推开。 首先跳下来的,是两名穿着哪都通标准工装制服的员工,动作干练,神色警惕,周身炁息流转,显然是经验丰富的战斗人员。 紧接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不急不缓地从车上走了下来。 她同样穿着哪都通的制服,但帽子压得有些低,看不清全貌。 她的步伐很稳,甚至带着一种与周围紧张气氛格格不入的平静感。 然而,当树冠上的王玄看清这个女孩的侧脸和整体气质时,心中微微一动,闪过一丝讶异。 “嗯?陈朵?” 他认出了这个女孩。原著中身份特殊、命运悲惨的临时工——陈朵。 在这里遇到她,既有些意外,细想之下却又在情理之中。 这里是华南地区,本就是廖忠负责的区域,陈朵作为他手下的临时工,执行抓捕任务再正常不过。 “这一幕……看着有点熟悉啊。” 王玄摩挲着下巴,努力回忆着早已模糊的前世记忆碎片。 “被陈朵带队追捕的女人……逃入山林……” 几个关键词串联起来,一个情节逐渐清晰。 “不会是……陈朵追着的这个女人,就是那个偷了马仙洪法器的倒霉蛋吧?” 王玄低声自语,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但越想越觉得可能。 时间过去太久,很多细节已经记不清了,但他隐约记得,陈朵篇的开启,其中一个重要契机就是陈朵在执行任务时,意外遇到了碧游村的村长马仙洪。 而马仙洪的出现,似乎就和某个偷了他东西、被公司追捕的女人有关。 “呵,要真是这样,那马仙洪这个搅屎棍估计也快出场了。” 王玄心中暗道。 对于马仙洪这个人,王玄的印象颇为复杂。 该说不说,这家伙是个真正的技术天才,神机百炼的继承人。 但他也真是个会搞事的,或者说,是个“理想主义”到近乎“白痴”的家伙。 他的每一步行动,几乎都精准地踩在公司容忍度的雷区上蹦迪。 而且他这个人特别没有分寸,是的,没有分寸,像是神机百炼这种东西说送人就送人了。 八奇技作为取乱之术,随意的送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第17章 高贵的马儿能驱除体内一切外力 马仙洪这个人,你怎么评价他呢? 说他坏? 似乎有失偏颇。他并非那种心怀鬼胎、以作恶为乐的反派。相反,他骨子里甚至可以说是“耿直”和“仗义”的。 他认可的人,他会真心相待,愿意提供庇护,甚至分享他视若珍宝的法器和技术。 他有自己的一套行事准则和“理想国”般的蓝图,并愿意为之付出努力。 但是,你绝对不能说他聪明,或者说,他的“聪明”全都点在了机关术数上,而在人情世故、大局权衡和风险评估上,他堪称“愚蠢”! 是那种会让旁观者气得跳脚、恨不得撬开他脑袋看看里面是不是全是齿轮的“蠢”! 他做事,全凭一时意气和个人喜恶,几乎从来不去深思熟虑,不计后果。他就像个被宠坏了的、拥有神级技术力的孩子。 只想着“我要这样做”、“我觉得这样对”,却从来不去想“这样做了之后,引发的连锁反应我能否承受?” 就像原著中,他出于一丝怜悯或者说“仗义”,收留了走投无路的陈朵。 这个行为本身,或许带有一点“善”的成分。但他收留之后呢? 可有想过公司丢失了重要的临时工,会动用何等力量来追查? 可有想过他的碧游村能否承受得住公司高层的雷霆之怒? 他没有。 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她需要帮助”,然后就做了。 至于后果? 那不是他马仙洪需要考虑的事情。 这种极端不负责任、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天真”,最终害人害己。 …… 王玄静静地站在树冠之上,如同一个冷漠的观察者,俯瞰着下方局势的发展。 那个惊慌失措的女人眼见车子停下,追兵逼近,求生本能驱使着她,再次爆发出力气,跌跌撞撞地向着森林更深处亡命奔逃。 而下方,那个娇小的、戴着帽子的身影——陈朵,并没有等待身后队友的指令,她似乎接收到了某种无形的命令。 或者说,她的行动模式就是如此简单直接——目标逃跑,那就追击。 她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却异常稳定地追入了黑暗的密林,身影很快被浓密的树木阴影吞噬。 留在原地的廖忠(虽然王玄看不清脸,但猜也猜得到是这位华南负责人)和其他哪都通员工,并没有立刻跟着冲进去。 廖忠手里拿着一个类似平板电脑的仪器,上面显然显示着陈朵的实时定位(大概率是依靠陈朵身上的定位装置),他们似乎更习惯于这种“远程指挥”加“定位监控”的模式。 王玄不再关注廖忠等人,他的目光投向陈朵消失的方向,身形如同鬼魅般从树冠上飘然而下,落地无声。 随即以一种远超陈朵和那个女人的速度,悄无声息地缀了上去。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若论《一人之下》中最热血、最慷慨激昂的篇章,在王玄心中,非唐门篇莫属,那是民族气节与异人手段结合的最悲壮史诗。 但若论最让人意难平、心中像堵了一块大石般难受的篇章,截至目前,绝对是陈朵篇。 一个从未被当成人看待、最终以死亡作为是最后一次自主选择的女孩,她的故事充满了令人窒息的悲剧性。 原著中,老孟曾痛苦地质问: “为什么陈朵就一定要死?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冯宝宝用她特有的、直白到残酷的方式回答:“她倒霉呗。” 这话听起来冰冷,但某种意义上,却道破了一种无奈的“命”。 从她被药仙会选中、练成蛊身圣童的那一刻起,她的悲剧似乎就已经注定。 她与这个正常世界格格不入,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错误,一个需要被“处理”的bUg。 但是! 王玄的目光在黑暗中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那是在我没有来到这个世界之前!” “既然我现在来到了这里,知晓了她的命运,如果还眼睁睁看着一切重演,什么都不做,那我穿越这一遭,拥有这一身修为,又有何意义?” “我没来,陈朵死了,我来了,陈朵还是死了?那我不是白来了?!” 这个念头简单而直接,却代表了他最根本的态度——干涉!改变! 况且,作为一名修行之人,修的是力量,炼的是本心。 讲究的是念头通达,问心无愧。 若明明有能力却见死不救,任由悲剧在眼前发生,这件事必然会成为他心中的一个疙瘩,一个阻碍他未来境界提升的障碍。 “我怕我道心不顺!” 这才是最根本的原因。 然而,王玄极其冷静。他深知,现在绝对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强行带走陈朵,对他来说简单至极。以他逆生三重的修为,从廖忠和几个普通员工手里抢人,不费吹灰之力。 但然后呢? 带走之后,如何解决她根本的问题?这才是关键中的关键! 陈朵的悲剧根源在于,她不是“蛊师”,她就是“蛊”本身! 是药仙会惨无人道手段制造出的“蛊身圣童”! 她体内盘踞着最原始、最致命的“原始蛊”。 这些蛊毒并非外来之物,而是与她自身的性命根本紧密结合,依靠她产生的炁为食粮,深深扎根在她的五脏六腑、奇经八脉之中! 只要她还活着,还在产生炁,原始蛊就会源源不断地滋生、壮大,侵蚀她,也威胁着周围的一切。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循环! 除非她死,否则原始蛊永不消失。 这也是公司最终认定她“必须被处理”的根本原因,并非完全出于冷漠。 但是—— 王玄的嘴角,在黑暗中勾起一丝细微的、却充满自信的弧度。 “而恰好,我拥有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高贵的马儿能驱除体内一切外力” 没错,之前王玄第一次来到贵州并且在金凤婆婆那里签到的时候获得了成龙历险记中圣主的马符咒。 联想到现在的情况,王玄感觉系统背后的人绝对就是为了把这个东西给陈朵使用所准备的。 第18章 选择 王玄如同夜色中最隐秘的幽灵,气息完美收敛,身形与山林阴影融为一体,悄无声息地跟在陈朵和那个亡命奔逃的女人身后。 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发生的一切。 他看到陈朵以那种非人的、精准而冷漠的效率追上了目标。 也看到了就在陈朵即将得手之际,一个穿着整齐、长发随意披散,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骤然出现——正是马仙洪。 马仙洪看向陈朵想要把女人带走,可是陈朵怎么会同意,于是二人爆发了战斗,凭借着出色的护身法器轻易战胜了陈朵。 整个过程快得惊人。马仙洪用噬囊把昏迷的陈朵装了起来,转身便向着山林更深处走去,对可能到来的公司追兵似乎毫不在意。 王玄依旧静静跟着,心如止水。他看着马仙洪将陈朵带回了那个隐藏在山坳里的、与世隔绝的碧游村。 看着陈朵像一件被随手捡回来的东西一样,被暂时丢进了一个堆放杂物的仓库里,无人问津。 这一丢,就是整整两天。 王玄很有耐心,他就在村子外围的密林中找了个地方盘膝坐下,一边修炼,一边感知着村子里的动静。 直到两天后,仓库里那个微弱的气息才开始变得活跃、清晰——陈朵苏醒了。 马仙洪得知后,倒是没有为难她。 他走进仓库,看着这个眼神空洞、带着茫然和警惕的女孩,直接了当地表示她可以自行离开,甚至还好心地说了句“我去给你弄点吃的”,其真实意图再明显不过:我希望你自己走人。 他这种“假客气”,却偏偏遇到了陈朵这个“真老实”。 陈朵根本无法理解成年人话语中那些复杂的潜台词。 她只听懂了字面意思:“他去弄吃的”,所以,她选择执行指令:等待。 于是,当马仙洪磨蹭了半天,估摸着人应该已经走了,回来一看时,发现陈朵居然还老老实实地待在原地,仿佛一尊等待指令的石像,真的在等他拿来吃的。 马仙洪当时的表情一定精彩极了,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假客气遇见了真老实,彻底没辙。 无奈之下,他只好亲自带着陈朵来到了碧游村的村口,颇为不耐烦地给她指了离开的方向和路径: “从这儿一直走,就能出去了。” 然而,陈朵站在村口,望着前方陌生的、蜿蜒消失在山林中的小路,再次陷入了巨大的迷茫。 因为她的人生中没有选择,一切都是按照别人的意愿来行事,仿佛一只没有意识的蛊。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着,从午后站到日落,像一株被遗忘在路边的植物,一动不动。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更显孤寂。 天色彻底暗淡下来,繁星开始点缀夜空。马仙洪又一次出现了。 这次不是他自愿来的,而是村里的“大管家”毕渊看不下去了,告诉他那姑娘还在村口傻站着,哪儿也没去。 马仙洪大概也是头一次遇到这种“牛皮糖”,彻底没了脾气。 赶又赶不走,杀又没必要。 只好叹了口气,认命般地对陈朵招招手,然后吩咐傅蓉: “摆一桌吧,弄点吃的。” 一顿算不上丰盛但热气腾腾的饭菜在村中空地上摆开。 马仙洪、陈朵,或许还有闻讯过来看热闹的毕渊、坐在一起。 饭桌上,气氛尴尬又诡异。 马仙洪大概是出于一种技术宅的好奇心,也可能是想找个话题打破沉默,开始详细询问陈朵的来历和情况。 陈朵的语言表达能力并不好,叙述断断续续,缺乏情感色彩,像是在复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故事。 但她还是大致说清楚了自己的出身——药仙会的蛊身圣童,以及后来被公司解救,成为华南地区的临时工,负责处理“脏活”。 她特别提到了一句: “华南的廖叔,对我很好。” 这是她贫瘠的情感词汇库里,能找出的最积极的评价。 然而,这句话听在马仙洪耳朵里,却完全变了味。 他本身就对公司这类庞大机构抱有极大的不信任和反感。 他立刻以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愤慨,打断了陈朵的话。 “对你好?哼!” 马仙洪嗤之以鼻,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同情和义愤的表情。 “丫头,你太天真了!公司那帮人,只不过是在利用你! 利用你这一身蛊毒的能力,替他们干那些见不得光的脏活,杀人灭口! 他们和药仙会有什么区别?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控制你罢了!” 他越说越激动,仿佛找到了一个证明公司邪恶、宣扬他自身理念的绝佳例证。 他甚至拉着陈朵来到屋子外面,指着她脖子上那个毫不起眼的项圈——那是廖忠给她戴上的项圈炸弹。 “你看!这就是证据!” 马仙洪的声音带着一种揭露真相般的激动。 “他们根本没把你当人看!这就是随时能取你性命的枷锁!他们给你的那点所谓的‘好’,不过是饲养员丢给笼中猛兽的几块肉而已!” 就在这番激烈而片面的“启蒙”过程中,或许是情绪上头,或许是真心觉得陈朵可怜,马仙洪做出了一个他日后绝对会后悔的举动。 他无意间,给了陈朵人生中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选择”的机会。 他看着陈朵那双依旧茫然,却似乎因为他的话语而泛起一丝细微波澜的眼睛,用一种自认为仗义和拯救者的口吻说道: “一切都以你的意愿行事,你要是想留 ,就留下来,你要是想走,我马上联系那个廖叔带你走。” 他却不知道,这个看似好意的举动,却是在一颗从未被点亮过的心灯旁,放下了一根可能引燃一切的火柴。 …… 而此时此刻,远在几十里外的山林中,华南大区的负责人廖忠,正带着大批员工,发疯似的搜寻着陈朵的踪迹。 仪器上代表陈朵的信号早已消失在那片区域,巨大的不祥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紧紧缠绕着这位外表粗犷内心却早已将陈朵视作女儿的男人。 山林中回荡着他焦急的怒吼和队员们疲惫的搜寻声。 碧游村的夜空下,陈朵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这个给她提供了“选择”的男人,她那空洞的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思考”的微弱光芒。 王玄在远处的黑暗中,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知道,命运的岔路口,已经摆在了陈朵的面前。而他的介入时机,也正在一步步接近。 第19章 没有分寸 陈朵面对着马仙洪给出的两个选择,沉默了许久。 她那单纯却并非毫无感知的心灵,正在进行着人生第一次艰难的权衡。 最终,她抬起头,用那双依旧没什么神采,却似乎多了点东西的眼睛看着马仙洪,声音平淡却清晰:“我…不想回去了。” 这句话让马仙洪脸上露出一丝“果然如此”和“孺子可教”的混合表情,他觉得自己的“启蒙”成功了。 但陈朵紧接着又说道: “但是…我还是想…见见廖叔。” 这个要求让马仙洪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他语气带着几分恨铁不成钢: “见他?见他做什么?他不会让你离开的!” 马仙洪试图用自己的逻辑说服陈朵,斩断这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羁绊”。 然而,陈朵在这件事情上却表现出了罕见的坚持。她只是重复着,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更改的执拗: “我想见见廖叔。” 她无法用复杂的语言表达内心的复杂情绪。那里面有对廖忠这些年照顾的一丝模糊的眷恋? 有对自己不告而别和任务失败的某种交代?或许,也只是想亲口问一句为什么? 或者,仅仅是想再看一眼那个世界里唯一给过她“好”的人。 马仙洪看着陈朵那固执的眼神,最终还是妥协了。 他或许觉得,让陈朵彻底死心也好,亲眼见到公司的“真面目”,她才能安心留在碧游村。 “行吧!” 马仙洪叹了口气。 他火速收拾了一下,又叫上了见多识广、心思缜密的毕渊毕姥爷,三人立刻动身,趁着夜色离开了碧游村,往最近的城镇赶去。 王玄如同附骨之疽,悄无声息地跟在三人身后。 他的气息完美融入环境,即便是警惕的马仙洪和经验老道的毕渊,也丝毫没有察觉。 他知道,关键的剧情点即将到来,也轮到他出手介入的时候了。 马仙洪选择了一个偏僻的、早已废弃的旧工厂作为见面地点。 这里足够空旷,不易被埋伏,也符合他某种“地下工作者”般的审美。 陈朵站在工厂中央一个空旷的车间里,四周是生锈的机床和散落的零件,头顶破败的穹顶投下冰冷的月光。 她拿出马仙洪给她的临时手机,拨通了那个刻在记忆深处的号码。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远在几十里外、仍在山林中像无头苍蝇般搜寻的廖忠,几乎是瞬间抓起了电话。 听到陈朵声音的那一刹那,这个粗犷的汉子声音都哽咽了,那是极度的后怕、失而复得的狂喜以及深深的担忧混合在一起的复杂情绪。 董事会给予的压力越来越大,失踪超过黄金时间,项圈炸弹随时可能被远程启动! 他几乎是吼叫着让陈朵待在原地别动,立刻发定位给他,他马上就到! 工厂另一处相对完好的高点上,马仙洪和毕渊隐藏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下方车间中如同小白花般孤独站立的陈朵。 马仙洪脸上带着一种掌控局面的自信,以及一丝对即将到来的“拆穿真相”的期待。 而毕渊老爷子则眉头微蹙,似乎觉得此事并非马仙洪想的那么简单。 就在此时,一个平静温和,却带着一丝冷冽质感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马仙洪和毕渊身后响起,近在咫尺! “你还真是……没有分寸啊。” 这声音来得太突然,如同鬼魅!马仙洪浑身汗毛倒竖,想都没想,甚至来不及回头看清来人,本能地一把拉住旁边的毕渊,瞬间闪移到了十几米开外的另一处平台上,这才惊魂未定地猛然回头望去! 只见他们刚才站立的地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那人一身白色道袍,在月光下仿佛自身散发着微光,长发披散,面容年轻俊朗,眼神平静深邃,正淡淡地看着他们。 不是王玄又是谁? 马仙洪心中骇然!此人何时靠近?自己竟然毫无察觉?! 若是对方刚才出手偷袭……他简直不敢想象! 而他身边的毕渊老爷子,在看清楚王玄的容貌,更是如同见了鬼一般,眼睛瞬间瞪得滚圆,下巴上的胡子都抖了起来,失声惊呼: “大…大盈仙人?!左…左门长?!您…您还活着?!” 不怪毕渊如此失态。 王玄此刻的形象气质,尤其是那身精纯到极致的白色炁息,虽然收敛但近距离依旧能被毕渊这等老江湖感知一二,像极了当年那位惊艳了一个时代的三一门长左若童! 马仙洪则是没有在意,因为他根本没有听过左若童这个人的名字。 “你到底是谁?!” 马仙洪厉声问道,全身戒备。 王玄却没有直接回答马仙洪的问题,甚至没有看惊骇的毕渊一眼。 他的目光越过他们,投向了下方空旷车间中那个孤独等待的绿色身影。 “马仙洪。” 王玄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从这个姑娘和你接触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观察。我得出的结论是——你这个人,做事真的毫无分寸。” 马仙洪眉头紧锁,被人如此评价,让他极为不悦: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 王玄缓缓转过头,目光如炬,看向马仙洪。 “你凭借一己喜恶和那点可笑的‘仗义’,就敢随意插手他人的命运。 你想要带她离开公司的掌控,给她所谓的‘自由’,却从来不去深思熟虑。 这件事之后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以及你自身是否有能力承担这最终的后果!” 王玄的话语逐渐变得严厉: “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以为你看透了公司的‘虚伪’,就掌握了真理? 你以为你收留她,就是救世主?你根本不知道你正在点燃一个多么危险的炸药桶的引信!” 马仙洪被王玄一连串的质问说得有些发懵,但更多的是不服气,他梗着脖子反驳道: “我只是在帮她!公司那帮人只是在利用她!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继续被控制、被利用才对吗?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公司的人?” 他再次将王玄的身份怀疑到公司头上,只有公司的人,才会如此维护公司的规则。 王玄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马仙洪,你从来没有真正站在别人的角度,更没有站在大局的角度去看待问题。” 他抬手指向下面的陈朵: “你只看到她可怜,看到公司可恨。但你有没有想过,她体内那无法控制的原始蛊一旦彻底失控,会造成何等可怕的后果? 那将是波及无数普通人的灾难!公司监管她,固然有利用其能力的成分,但同样也承担着控制风险、防止灾难扩散的责任!” “而你……” 王玄的目光锐利如刀,直刺马仙洪。 “你只凭一时冲动就把她带走,你可有万全的把握解决她体内的蛊毒? 如果没有,你把她藏在碧游村,岂不是将整个村子,将你身边这些追随你的人都置于险地? 你这叫负责任吗?你这叫蠢!叫自私!” 王玄的话,如同冰冷的刀子,一刀刀剖开马仙洪行为背后那层“仗义”的遮羞布,露出了内里不计后果的鲁莽和天真。 马仙洪被说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似乎句句在理,让他一时难以辩驳。 他确实没想那么远,他只觉得自己做的是“对”的事。 但是也确实像王玄说的那样,自己的修身炉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成功,而陈朵的问题短时间内自己是解决不了的。 就在此时,工厂远处传来了刺耳的刹车声和嘈杂的人声——廖忠,赶到了! 气氛,瞬间紧张到了极点! 第20章 送我走吧! 废弃工厂的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尘埃的味道,冰冷月光透过破损的穹顶,如同舞台的聚光灯,打在下方车间中央那两道身影上。 高处的平台上,王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溪流,冲刷着马仙洪那因“理想”而发热的头脑。 “马仙洪,咱们打个赌吧!” 王玄的目光从下方收回,落在不远处脸色变幻不定的马仙洪身上。 马仙洪还沉浸在王玄刚才那番毫不留情的剖析之中,那些关于“后果”、“责任”、“自私”的字眼像针一样刺着他。 他本能地觉得对方说的不对,自己是在行侠仗义,却又找不到足够有力的理由来反驳,正自心烦意乱。 听到王玄突然说要打赌,他下意识地抬起头:“什么赌?” 王玄没有看他,而是再次将目光投向下方,那里,身材高大、满脸焦急与疲惫的廖忠,已经大步冲进了车间,看到了静静站立在那里的陈朵。 “我就赌……” 王玄的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却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笃定。 “廖忠……会死在这里。” “什么?!” 马仙洪猛地一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王玄这话的意思。 廖忠会死?怎么死?为什么死? 然而,站在马仙洪身旁的毕渊毕姥爷,在听到王玄这句话的瞬间,苍老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浑浊的眼中爆发出极大的惊骇! 他瞬间就明白了王玄话语里潜藏的可怕含义! 廖忠是什么人?华南大区的负责人!公司的重要中层干部!他如果今天死在这里,死在与陈朵、与碧游村有关的场合……那将引发何等恐怖的滔天巨浪?! 公司绝对会不惜一切代价彻查到底! 到时候,不仅陈朵在劫难逃,整个收留并间接导致廖忠死亡的碧游村,都将面临公司最残酷的雷霆之怒! 那绝不是马仙洪和他这几件法器、这几个村民能承受得起的! 毕渊终于明白自己之前心中那股隐隐的不安和违和感来自哪里了! 他们只顾着“拯救”陈朵,却完全忽略了这么做是在赤裸裸地挑衅公司的权威,是在玩火自焚! 马仙洪的任性,可能会把所有人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教主!不可!” 毕渊急忙想劝阻。 但马仙洪在短暂的错愕之后,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对自己判断的盲目自信又占了上风。 他根本没往深处想,或者说,他拒绝去思考那么严重的后果。 他只觉得王玄是在危言耸听,是在替公司说话。 在他看来,廖忠这种公司“鹰犬”,死了也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公司不地道,他们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好!我跟你赌!” 马仙洪几乎是赌气般地一口答应下来,他甚至没问赌注是什么。 “我就不信!廖忠怎么会死在这里?” 毕渊见状,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心中一片冰凉。 他知道,事情恐怕真的要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了。 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下方厂房内部。 车间里,廖忠看到陈朵安然无恙,巨大的庆幸感还没持续几秒,就被陈朵接下来那句话彻底击碎。 “廖叔…我…能不回公司嘛?” 陈朵仰着头,看着廖忠,用她那种特有的、缺乏起伏的语调,说出了她人生中第一个自主的重大决定。 “闭嘴!!” 廖忠脸色剧变,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一巴掌扇在了陈朵的脸上! 声音清脆而刺耳! 他不是不心疼陈朵,恰恰相反,他太心疼了! 但他更清楚,此刻不止他在场! 他耳朵里的通讯器正在实时传输这里的一切声音! 董事会的那些董事,特别是那个毕董,都在听着! 陈朵这句话,无疑是在挑战公司的底线,是在自寻死路! “陈朵!你病了!你胡说什么!” 廖忠的声音因为恐惧和焦急而变得嘶哑扭曲,他粗暴地一把抓住陈朵纤细的胳膊,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什么都不要说了!听话!跟我回公司!回去再说!” 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立刻把陈朵带离这个鬼地方,带回去,也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然而,他耳机里传来的,却是董事会冰冷而不耐烦的命令,尤其是毕董那不容置疑的声音: “老廖!动手吧!蛊童已经起了异心,不能再为我们所用,动手。” “不!毕董!她只是病了!她胡说八道的!她……” 廖忠彻底慌了,对着通讯器语无伦次地疯狂解释,试图为陈朵争取最后一线生机。 但他手上的力道却不自觉地再次加重,拉扯着陈朵,想要强行将她拖走。 他的心急如焚,他的恐惧,化成了粗暴的动作。 陈朵被他拉扯得踉踉跄跄,但她依旧固执地、重复着那个决定: “我不想回去…” 她的坚持,在廖忠看来成了不可理喻的顽抗,在董事会听来则是确凿无疑的反叛。 “陈朵!!” 廖忠几乎要崩溃了,一边是董事会越来越严厉的催促和警告,一边是自己视若女儿、此刻却油盐不进的陈朵。 无奈之下,他猛地一挥手,将陈朵重重地摔飞了出去,撞在生锈的机床残骸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希望这一下能把陈朵打晕,这样他就能强行把她带回去,之后再想办法。 然而,陈朵只是闷哼一声,挣扎着又站了起来,眼神依旧固执地看着他。 廖忠的心彻底沉了下去。他知道,没有退路了。董事会不会再有耐心了。 他脸上露出极度痛苦挣扎的神色,眼神绝望。 最终,他颤抖着手,缓缓从口袋里掏出了那个……控制陈朵项圈炸弹的遥控器! 他拿出这个,本意或许是想最后威慑一下陈朵,逼她就范,或者……是在巨大的压力下,一种近乎本能的可悲举动。 但就在廖忠拿出那个遥控器的瞬间! 下方车间里,陈朵的眼睛,竟然猛地亮了起来!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解脱和期待的亮光! 她来这里,从来不是为了向马仙洪寻求所谓的“自由”,那些对她来说太抽象了。 她真正在乎的,唯一在乎的,是廖忠的态度!是廖叔能否认可她的选择!哪怕只有一次! 她看到廖叔拿出了那个能决定她生死的东西。 在她单纯的理解里,这意味着廖叔要为她做出“选择”了! 于是,在廖忠那绝望而无法理解的目光中,陈朵竟然主动上前一步。 她踮起脚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她轻轻地、生涩地吻在了廖忠因惊愕而张开的嘴唇上。 与此同时,她体内那蛰伏的、致命的原始蛊毒,顺着这亲密的接触,悄然发动,如同决堤的洪流,瞬间涌入了廖忠的体内! 廖忠的身体猛地一僵,双眼瞬间瞪得滚圆。 陈朵退后一步,脸上竟然露出了一种近乎纯净的、期待的表情,她轻声说道,仿佛在祈求一个礼物: “廖叔…送我走吧。” 高台之上,马仙洪脸上的赌徒般的自信和轻松瞬间凝固,变成了极致的错愕和惊骇! 毕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而王玄,只是静静地望着下方那注定发生的悲剧,眼中无悲无喜,只有一片深沉的了然。 赌局,已有结果。 第21章 你是谁? “哎~” 一声轻叹,在废弃工厂高处的平台上幽幽响起,包含着一种看透结局却又无力阻止的复杂情绪。 这声叹息来自王玄,他目睹着下方那电光火石间发生的、无可挽回的悲剧,眼中最后一丝旁观者的淡然终于消散。 就在马仙洪还沉浸在赌局输掉的错愕与隐隐的不安中,就在毕渊闭目不忍再看时。 王玄的身影,就那样毫无征兆地、如同融入夜色又从中剥离般,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马仙洪猛地睁大眼睛看向王玄刚才站立的位置,那里已是空空如也!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识到王玄的可怕!先前王玄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他还以为只是对方隐匿功夫了得。 但现在,这近乎瞬移般的恐怖速度,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快”的认知范畴! 下一刻,他们的视线急速下移,猛地定格在下方的车间中央! 只见王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已然出现在了相峙的廖忠与陈朵之间! —— 下方,廖忠在陈朵那致命一吻之后,原始蛊毒如同最狂暴的瘟疫,瞬间侵入了他的五脏六腑! 他感觉自己的内脏仿佛被无数细小的、贪婪的毒虫啃噬、融化! 剧痛让他无法站立,踉跄着跌坐在冰冷的墙角。 大口大口的鲜血混合着内脏的碎片从他口中涌出,染红了他胸前的衣服和地面。 他的视线开始模糊,听觉也在衰退,世界仿佛正在离他远去。 弥留之际,他看到眼前突然多了一个白色的、模糊的身影。 他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聚焦视线。 无尽的愤怒和绝望涌上心头,他以为王玄就是蛊惑陈朵、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你…你是……蛊惑陈朵的人……” 廖忠的声音微弱得如同呓语,每吐出一个字都伴随着更多的鲜血和难以想象的痛苦。蛊毒正在疯狂吞噬他最后的生机。 —— 与此同时,远在公司总部的会议室里。 通过廖忠身上仍然开启的通讯器,董事会成员,特别是毕游龙。 清晰地听到了那边传来的剧烈喘息、吐血声以及廖忠那断断续续、充满痛苦的指控。 “廖忠!廖忠!回答!你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 毕游龙对着麦克风厉声喝问,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急。 廖忠是公司的重要干部,他的损失是公司不愿看到的。 然而,通讯器那头只有更加剧烈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呕吐和窒息声,以及一种生命急速流逝的衰败感。 廖忠已经无法做出任何回应了。 “不对劲!出事了!” 毕游龙脸色铁青,与其他董事交换了一个眼神。 不再犹豫,他猛地掏出来一个红色按钮——那是远程启动陈朵项圈内置炸弹的指令! 然而,指令发出,通讯器那头却没有任何爆炸声传来,只有一片死寂……以及……似乎多了一个轻微的、陌生的呼吸声? 毕游龙的眉头死死皱起: “怎么回事?项圈失效了?!” 他们并不知道,项圈早已被马仙洪动了手脚。 —— 厂房内。 陈朵安静地站在原地,看着廖忠痛苦挣扎,等待着最终的“解脱”。 对于突然出现在眼前的王玄,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没有害怕,也没有阻止。 她的世界很简单,只剩下等待廖叔的“选择”。 王玄没有理会陈朵,他甚至没有去看那理论上应该爆炸的项圈。 他径直走到了蜷缩在墙角、生命烛火即将熄灭的廖忠身前。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动作。 他缓缓蹲下身,伸出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轻轻地搭在了廖忠那因为剧烈痛苦而不断颤抖的脑袋上。 这一刻,王玄那双平静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有一点极其细微、却无比纯粹的紫色光芒亮起! 那光芒迅速凝聚、变幻,隐约间仿佛勾勒出一个极其古老、复杂、带着无限生机与净化意味的符咒虚影。 那是象征着驱散一切外力、还原完美健康的马符咒的力量! 一股温暖、磅礴、蕴含着绝对“净化”与“复原”规则的奇异力量。 如同温润的春水,透过王玄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涌入了廖忠濒死的身体!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那肆虐咆哮、足以让现代医学束手无策的原始蛊毒,如同遇到了克星烈阳的冰雪。 发出无声的尖啸,被迅速分解、消融、化为最本源的虚无! 被蛊毒侵蚀得千疮百孔、几乎融化坏死的内脏器官,在这股伟力的作用下。 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再生、愈合、恢复到最完美、最健康的状态! 破裂的血管弥合,衰竭的器官重新勃发生机,苍白的脸色瞬间恢复红润!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几乎是瞬息之间! 上一秒还在痛苦挣扎、大口吐血、清晰感受到死亡冰冷的廖忠,下一秒猛地停止了抽搐和呕吐! 他剧烈地咳嗽了两声,仿佛要把胸腔里最后的淤血和痛苦都咳出去。 随即,一种难以言喻的、充满生机的暖流瞬间席卷了他的四肢百骸! 所有的剧痛消失了! 所有的无力感消失了! 那令人绝望的冰冷死亡触感,也消失了!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眼神从涣散绝望瞬间变得清晰明亮,充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活动了一下四肢。 又摸了摸刚才还痛如刀绞的腹部——完好如初!甚至比之前感觉还要精力充沛! “什…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廖忠猛地抬起头,神情恍惚如同身在梦中。 他看看站在一旁、眼神依旧空洞却带着一丝茫然的陈朵,又看看自己干净的手和不再吐血的嘴。 如果不是身下地面那一大滩触目惊心、还散发着腥气的暗红色血液真实存在,他绝对会以为刚才那濒死的痛苦和绝望。 都只是一场逼真到极致的噩梦! 但……那不是梦!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眼前这个刚刚将手从他头顶上拿开的、身穿白色道袍的年轻人。 月光洒在王玄身上,让他看起来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 他的表情依旧平静,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巨大的震惊、劫后余生的茫然、以及无法理解的困惑,最终都化为了一个凝重无比的问题,从廖忠干涩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你……到底是谁?!” 第22章 选择! “廖忠!廖忠!听到请回答!你那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廖忠的耳机里,再次传来毕游龙急促而严厉的追问声。 远程启动项圈炸弹貌似失败,通讯器那头又只剩下诡异的寂静和陌生的呼吸声。 这让董事会陷入了极大的不安和困惑,只能尝试再次呼叫。 廖忠被耳机里的声音拉回现实,他深吸一口气。 强压下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震惊和无数疑问,按住通讯器,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汇报道: “毕董,各位董事,我……我还好。现场出现了第三方人员,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年轻人,他……他从陈朵手里救下了我。” 他斟酌着用词,发生的这一切太过惊世骇俗,他需要时间消化和理解。 “什么?!救下了你?!” 通讯器那头,传来不止一位董事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毕游龙的声音更是提高了八度。 “你的意思是……他破解了蛊童的原始蛊毒?!这怎么可能?!” 原始蛊的可怕,公司高层再清楚不过,那是现代医学和绝大多数异人手段都无解的绝症! 怎么可能有人能瞬间破解? 这个消息带来的冲击,甚至暂时压过了对廖忠安危的关切和对陈朵失控的愤怒。 王玄没有在意廖忠的汇报和董事会那边的震惊。 他的目光先是在依旧安静站立的陈朵身上停留了一瞬,那眼神复杂,带着一丝怜悯,又有一丝了然。 随后,他看向惊疑不定的廖忠,语气平和地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别误会,廖负责人。我并非什么心怀叵测的坏人,出现在这里,也并非为了与公司为敌。” “我只是……在为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善后而已。”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但更多的是一种看透一切的平静: “毕竟,眼下这场面,这本就是一场完全可以避免、也根本没有必要发生的悲剧。” 廖忠闻言,眉头紧紧锁起,警惕地看着王玄: “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善后?什么悲剧?” 王玄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 “廖负责人,你口口声声说了解她,照顾她。” 他再次抬手指向陈朵,目光却锐利地看着廖忠。 “那么,你真的了解她吗?” “废话!” 廖忠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激动起来,这是他一直以来的信念和坚持。 “我当然了解她!我看着她从那个地狱里出来,一点一点教会她常识,照顾她的生活!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 “哦?既然你这么自信?” 王玄的嘴角勾起一抹似是而非的笑意,那笑容让廖忠感到有些刺眼。 “那么请你告诉我,她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她想要……” 廖忠下意识地就要脱口而出“自由”,他自己平时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话到嘴边,他却猛地哽住了。因为就在刚才,陈朵亲口对他说了: “自由什么的…无所谓。” 不是自由?那是什么?廖忠愣住了,他张着嘴,却发现大脑一片空白。 他给陈朵安排生活,教她规矩,给她任务,尽可能保护她……但他从未真正思考过。 这个女孩内心深处,那个被层层蛊毒和创伤包裹的核心,究竟渴望什么。 “你看,你答不上来了。” 王玄的笑容淡去,语气变得平淡,却像一把锤子,重重敲在廖忠的心上。 “她真正想要的,其实很简单,却又很难。” 王玄的目光转向陈朵,声音也柔和了一些。 “她想要的,是你,廖忠,她唯一信任和依赖的人,能够真正地、认可她自己的选择。” “选择?” 廖忠喃喃重复,这个词对他而言似乎有些陌生。 “没错,选择。” 王玄的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回荡,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真正的、绝对的自由。但对于她而言……” 他的目光再次落在陈朵身上,带着深深的怜悯: “不管是在药仙会那个扭曲的蛊皿里,还是在你们公司看似‘仁慈’的监管下,她从来都没有选择的权力。 她始终像一件工具,一条被设定好程序的代码,被外界的力量推着、摆布着前进。 你们,包括你廖忠,从来没有真正地、平等地、放下所有预设地去问过她一句: ‘陈朵,你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们只是把自己认为‘好’的、‘对’的、‘安全’的东西,一股脑地塞给她。 给她安排住所,给她规定作息,给她下达指令,甚至给她你认为的‘保护’和‘关爱’。 但你问过她吗?她想要这样的生活吗?她接受这样的‘好’吗?” 王玄的话语如同冰冷的泉水,冲刷着廖忠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东西。 “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什么真正的感同身受。 你永远无法完全体会她从小在药仙会长大所经历的非人折磨,也无法完全理解她融入正常世界的巨大困难和茫然。 所以,不要试图总是打着‘为她好’的旗号,理所当然地替她做出所有决定。 却唯独剥夺了她最渴望的——哪怕那选择在你看来是错的,是危险的,她也拥有自己尝试和承担的权利。” 王玄一口气说了很多,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不仅敲在廖忠的心上。 也通过那未关闭的通讯器,清晰地传到了远在总部的董事会会议室里。 车间内一片死寂,只剩下廖忠粗重的呼吸声和陈朵轻微几乎不可闻的呼吸声。 廖忠呆立在原地,脸色变幻不定,王玄的话语如同重锤。 一下下砸碎了他固有的认知外壳,露出了里面他从未深思过的、血淋淋的真实。 高处的马仙洪和毕渊,也屏息凝神地听着,马仙洪脸上那不服气的表情渐渐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思。而毕渊,则是深深叹息,仿佛王玄的话,也说中了他心中的某些隐忧。 陈朵依旧安静地站着,她似乎听懂了,又似乎没完全懂。 但她那双空洞的眼睛渐渐有了一些光,她望着廖忠,仿佛在等待一个答案,一个她等了很久很久的回应。 第23章 什么原始蛊?你去和我的马符咒说去吧! 王玄没有再去看一旁陷入巨大内心冲击、神色挣扎变幻的廖忠。 有些坎,需要当事人自己迈过去,外人点透即可,说多了反而无益。 他缓步走到了始终安静站立、仿佛周遭一切激烈冲突都与自己无关的陈朵面前。 月光洒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双碧色的眼眸依旧空洞,却似乎比之前多了一丝极难察觉的微光。 王玄微微俯身,让自己的视线与陈朵齐平,目光平静而专注地看进她的眼睛深处,仿佛要直接看透她灵魂的本质。 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问道: “小姑娘,我现在问你一个问题,你认真想一想,再回答我。” 陈朵微微抬眸,安静地看着他。 “如果……有一个机会,可以让你彻底放弃这一身与你性命交织的原始蛊毒,让你从此不再受其侵蚀折磨。 也不再拥有它带来的任何力量,变成一个……或许会虚弱,但却真正‘干净’的普通人。你……愿意吗?” 这个问题,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在陈朵那几乎停滞的心湖中,漾开了一圈细微的涟漪。 放弃……蛊毒? 这个概念,对她而言太过陌生,甚至从未出现在她的认知里。 从她有意识起,蛊毒就是她的一部分,如同呼吸般自然,也如同诅咒般永恒。 它们盘踞在她的脏腑,啃噬她的生机,带来痛苦。 却也赋予她“价值”和“存在”的意义——作为药仙会的“圣童”,作为公司的“工具”。 她下意识地想说:“ 可是……蛊毒是分不开的……” 这是根植于她思维最深处的“常识”。 然而,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就被眼前这个白衣年轻人之前那神迹般的行为打断了。 廖叔……刚才明明已经中了必死的蛊毒,痛苦不堪。 却在被他轻轻一搭脑袋后,瞬间恢复如初,甚至连地上的血迹都还温热着! 常识,在这个人面前,似乎被打破了。 她空洞的眼睛里,那丝微光似乎明亮了一些。 她艰难地、生涩地尝试去理解“放弃”和“选择”的含义。 沉默了片刻,在廖忠紧张而复杂的注视下,陈朵轻轻地、却异常清晰地吐出了三个字: “我愿意。” 没有惊天动地的宣告,只是平淡的三个字。 却仿佛耗尽了她巨大的勇气,代表着她对一种全新未知的可能性的……选择。 廖忠在一旁彻底愣住了。他不仅震惊于陈朵的回答,更因为……他看到。 在说出“我愿意”这三个字的时候,陈朵的脸上,竟然浮现出了一抹极其轻微、却真实存在的……笑意! 那不是完成任务后的麻木,不是得到指令后的顺从,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带着一丝憧憬和释然的、极其纯净的笑容! 廖忠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他照顾了陈朵这么多年,见过她茫然,见过她安静。 见过她执行命令时的冷漠,却几乎从未见过她……笑!更不用说如此发自内心的笑! 原来,摆脱这身蛊毒,才是她内心深处真正的渴望吗? 就在这时,陈朵转过头,看向了廖忠,她用那双带着一丝刚诞生的、微弱生机的眼睛望着他,轻声问道: “廖叔……如果我想……让他帮我。你……同意吗?” 她是在征求他的意见。 不是命令,不是汇报,而是询问。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向他表达自己的意愿,并寻求他的“认可”。 “陈…陈朵……” 廖忠看着眼前这个仿佛在这一刻才真正“活”了过来一点点的小姑娘,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鼻子发酸。 王玄刚才的话语如同惊雷般再次在他脑海中炸响。 是啊,自己凭什么总觉得给她安排好的一切就是最好的? 自己凭什么认为监管和保护就是她需要的全部? 自己甚至从未问过她,想不想要解除这身带给她无尽痛苦的蛊毒! 人,是无法被替代思考的。 所有的“为你好”,若没有真正的理解和尊重,都可能是一种变相的绑架。 “廖忠!你们那里到底什么情况?!立刻汇报!” 耳机里,毕游龙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压抑不住的怒火和焦躁,那边的沉默和异常让董事会感到失控和不安。 廖忠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无比坚定。他做出了决定。 他抬起手,没有任何犹豫,一把扯下了耳朵上那个一直连接着公司总部的通讯耳机。然后,五指用力一握! “咔嚓!” 精致的通讯器瞬间在他掌心化为齑粉! 所有的监听、所有的指令、所有的来自高层的压力和质疑,在这一刻,被他亲手切断! 他看向陈朵,脸上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甚至带着点憨厚的笑容,声音洪亮而肯定: “好!陈朵!想做就去做!廖叔支持你!没有这身该死的蛊毒好啊! 太好了!到时候咱就不当这临时工了,当个普普通通的小姑娘,廖叔养你!廖叔攒的钱够你花一辈子!” 这一刻,他不是华南大区的负责人廖忠,他只是陈朵的廖叔。 王玄看着廖忠这果断决绝的动作和发自肺腑的话语,脸上也露出了淡淡的、欣慰的笑容。 很好,自己这番功夫,总算没有白费。 这个男人,终究是真心对待陈朵的,只是之前用错了方式。 他抬头,目光扫向之前马仙洪和毕渊藏身的高处平台。 却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那两位,不知何时已经见势不妙,悄无声息地溜走了。 王玄也不在意。 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 王玄再次伸出手,如同之前对待廖忠那样,将手掌轻轻搭在了陈朵的头上。 陈朵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并没有躲闪,只是用那双带着一丝期待和信任的眼睛看着他。 王玄眼眸深处,那抹神秘而纯粹的紫色光芒再次亮起。 古老复杂的马符咒虚影若隐若现,象征着绝对的健康、驱散与复原的规则之力,开始缓缓流淌。 “嗯……” 陈朵发出一声极轻的闷哼。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体内那原本如同共生器官般、无时无刻不在汲取她炁息、盘踞在五脏六腑最深处的原始蛊毒。 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某种至高无上的挑衅和召唤,开始疯狂地暴动起来! 它们本能地抗拒着那股试图将它们“剥离”和“净化”的外来力量,发出无声的嘶鸣。 更加疯狂地啃噬她的经脉,试图加深与宿主生命的连接,做最后的挣扎! 剧痛瞬间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反噬都要强烈! 然而,这股垂死挣扎仅仅持续了不到一息的时间! 马符咒的力量,乃是规则层面的绝对克制! 它所代表的“复原”,是将其目标强行恢复到“最完美的健康状态”! 而原始蛊毒,无论多么诡异难缠,本质上依旧是一种“异常状态”、“外力侵蚀”、“疾病”! 在这股至高法则的力量面前,一切后天形成的“异常”,皆为虚妄! 那暴动的、足以让任何国手名医乃至强大异人都束手无策的原始蛊毒,如同遇到了烈阳的积雪。 遇到了沸水的冰霜,连像样的抵抗都无法做出,便在无声无息间。 过程快得超乎想象! 前后不过两三个呼吸的时间,陈朵体内那纠缠了她十几年、被视为绝症的原始蛊毒……彻底消失了! 剧痛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陈朵猛地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小腹,那里曾经是蛊毒盘踞的核心区域。 此刻,那里不再有隐隐的啃噬感和冰冷的负担,而是充满了一种温暖的、蓬勃的生机活力! 常年被蛊毒蚕食而显得虚弱不堪的内脏,仿佛久旱逢甘霖,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雀跃,焕发着崭新的活力!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从未如此轻盈过,呼吸从未如此顺畅过,仿佛卸下了一座背负了十几年的、沉重无比的大山! 一种难以言喻的、陌生的、名为“健康”的感觉,充斥了她的全身。 她呆呆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这翻天覆地的变化。 碧色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倒映出皎洁的月光,明亮得惊人。 王玄缓缓收回手,眼中紫芒隐去,一切气息恢复平静。 王玄:什么原始蛊,你去和我的马符咒说去吧! 第24章 新生 “好了。” 王玄的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轻轻地将搭在陈朵头顶上的手收了回来,负手而立,白衣在微凉的夜风中轻轻拂动。 陈朵站在原地,微微闭上了眼睛,仔细地感受着身体内部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首先感受到的是“空”。 一种前所未有的、轻盈的“空”。 原本那些盘踞在五脏六腑、经脉骨髓深处,无时无刻不在蠕动、啃噬、汲取她生机的原始蛊毒,此刻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种如影随形的、冰冷的负担感和隐隐的刺痛感,彻底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温润的、蓬勃的生机感从身体最深处弥漫开来,仿佛干涸龟裂的土地终于迎来了甘霖。 每一个细胞都在欢欣鼓舞地呼吸着。虽然因为蛊毒的消失,她体内修炼出的“炁”也随之大幅度缩减。 几乎只剩下最初级异人的水平,但这反而让她感到一种真实的、属于她自己的“干净”。 她不再是那个行走的毒源,不再是需要被严密监控的“蛊身圣童”。 她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受到了对自己身体的完全掌控。 一旁的廖忠,心一直紧紧揪着。 他看到王玄收手,立刻迫不及待地一个箭步冲上前,双手紧张地扶住陈朵的肩膀。 上下仔细打量着她,声音因为过度关切而显得有些沙哑颤抖: “陈朵?怎么样?感觉还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着陈朵的脸,生怕错过她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生怕那奇迹般的治愈背后隐藏着什么未知的代价。 陈朵缓缓抬起头,迎上廖忠那充满担忧和关切的视线。 这一次,她的脸上没有了以往的麻木和空洞。 虽然表情依旧不算丰富,但那双碧绿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仿佛洗去了所有尘埃的宝石,清晰地倒映着廖忠焦急的脸庞和天上皎洁的月光。 她感受着体内那从未有过的舒畅与轻松,一种陌生的、名为“喜悦”的情绪,如同初春的溪流,缓缓淌过她的心田。 她看着廖忠,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形成了一个虽然生涩却无比真实的、发自内心的笑容,用清晰而肯定的声音回答道: “廖叔,我很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这简单的一句话,这真切的笑容,像是一道阳光,瞬间驱散了廖忠心中所有的阴霾和担忧! 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解脱感涌上心头,这个粗犷的汉子眼眶瞬间就红了,他也咧开嘴。 露出了一个如释重负的、甚至有点傻气的笑容,连连点头:“好!好!太好了!” 至于公司那边…… 廖忠的思绪飞快转动。 现在陈朵体内最危险、最不可控的原始蛊毒已经被彻底解决,她不再是一个移动的灾难源。 现在的陈朵,顶多算是一个先天资质不错、但修为浅薄,几乎只剩炁感、需要重新学习和适应社会的普通异人少女罢了。 虽然她之前的行为确实违规,但毕竟事出有因,而且最终没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凭借他华南负责人的身份和多年的功绩,全力斡旋保下陈朵,让她脱离临时工序列。 以一个“被治愈的前受害者”身份过上正常生活。 想来董事会那帮老家伙权衡利弊之后,也不会过于苛责,毕竟最大的隐患已经消除。 想通了这些,廖忠只觉得压在心头的巨石彻底搬开,整个人都轻松了。 “好了,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我也该离开了。” 王玄拍了拍手,仿佛只是随手清理了一下灰尘,语气轻松地说道。 他转身,白色的道袍划出一道飘逸的弧线,迈步就欲离开,丝毫没有居功或索取回报的意思。 “这位先生!请等等!” 廖忠见状,急忙开口喊道,他心中充满了太多的疑问和感激。 “您……您到底是谁?今日救命之恩,廖忠没齿难忘!还请留下名讳,日后……” 王玄脚步未停,只是背对着他们,随意地挥了挥手,一个清晰平和的名字随风飘来: “王玄。” 仅仅两个字,再无多余信息。 “王玄……” 廖忠愣在原地,嘴里反复咀嚼着这个名字,眉头紧紧皱起。 作为华南大区的负责人,他对国内异人界各大门派、家族、以及那些成名高手的资料和信息可谓是了如指掌。 无论是正一、全真、四家、术字门、自然功……甚至是全性里面那些难缠的角色,他脑子里都有一本账。 可是,“王玄”这个名字,却陌生得紧!从未在任何值得关注的名单上出现过! “如此年轻……却有这般鬼神莫测的手段……难道是某个隐世老怪物的传人刚刚入世?或者是国外回来的?” 廖忠暗自猜测,却毫无头绪。 最关键的是,对方在整个过程中,除了那神乎其神的治愈手段。 并未展露出任何具有标志性的功法或招式,这让他根本无法判断对方的师承来历。 但有一点廖忠无比确定:这个叫王玄的年轻人,绝对不简单! 其实力,恐怕深不可测! 能随手解决连公司都头疼无比的原始蛊,这份能耐,放眼整个异人界,恐怕也找不出第二个人! 他晃了晃脑袋,将这些纷杂的猜测暂时压下。 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安顿好陈朵。 他转过身,看向身旁仿佛重获新生的女孩。 脸上露出了一个温和的、带着宠溺的笑容,对着陈朵,郑重地伸出了他那宽厚粗糙的大手: “走,丫头!咱们回家!” 这一次,“回家”两个字,不再是回那个充满规章制度的暗堡,而是回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温暖的、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家。 陈朵看着廖忠伸过来的手,又抬头看了看廖忠那双充满了真诚和温暖的眼睛。 她想起了之前廖叔说的话——“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廖叔养你”。 一种陌生的、暖洋洋的感觉包裹着她。 她缓缓地、试探性地,将自己那只白皙纤细、还带着一丝冰凉的小手,轻轻地放进了廖忠温暖宽厚的掌心里。 廖忠的大手立刻温柔而坚定地合拢,将她的手牢牢握住,仿佛握住了失而复得的珍宝。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手牵着手,踏着满地银辉,缓缓走出了这片废弃破败、却见证了命运转折的工厂。 夜风吹拂,将他们逐渐远去的、细碎而温暖的对话声,送得很远很远…… “廖叔……” “嗯?怎么了丫头?” “我……我能去吃肯德基嘛?” 女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期待和好奇,那是她曾经在电视广告里看到过,却从未被允许尝试的东西。 “哈哈哈!当然能了!必须能!” 男人豪爽开心的笑声在夜空中回荡。 “走!咱们现在就去!想吃多少吃多少!管够!” 月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织在一起,走向远处那片闪烁着温暖城市灯火的方向,走向一个充满未知却终于有了希望的新生。 第25章 回公司 王玄离开了那片废弃工厂,身影在夜色中几个闪烁,便已远离。 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六盘水市区另寻了一家看起来干净整洁的旅店,办理入住。 关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王玄盘膝坐在床上,心境如同古井无波。 对于刚才介入并改变了陈朵和廖忠命运轨迹的事情,在他心中,并未掀起太大的波澜。 更像是在阅览一本早已知道悲剧结局的书籍时,顺手拿起笔,抹去了那个令人意难平的段落。 按照自己的心意,改写了一个相对温暖的光明结尾。 “既然来到了这个世界,总要做点什么,留下点不一样的痕迹吧。” 王玄心中淡然想道。 “若是明知悲剧在前,却还冷眼旁观,那与麻木的看客有何区别?修行修心,念头通达最为重要。” 至于为何陈朵事件会提前发生,相较于他模糊的前世记忆,又恰巧被他撞见并插手,王玄并未深究。 是蝴蝶效应?还是这个世界自身的修正力或某种命运的安排? 他懒得去刨根问底。既然遇到了,便是缘法,顺手为之即可。 他的主要目标,始终是即将到来的、与巴伦的会面,以及图谋那至关重要的“六库仙贼”。 …… 另一边,廖忠带着陈朵,并没有立刻回所谓的“家”。 他开着车,先是带着陈朵去了市区那家24小时营业的肯德基。 看着陈朵有些笨拙地学着使用吸管喝可乐,小心翼翼地咬下第一口炸鸡翅时那双瞬间亮起来的眼睛。 廖忠这个糙汉子的心都快化了。他大手一挥,几乎把菜单上所有品类都点了一遍,堆了满满一桌子,豪气地说: “吃!丫头!放开吃!以后想吃啥廖叔都带你去!” 陈朵吃得很慢,却很认真,每一种新奇的味道都让她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 虽然她的表情变化依旧不大,但那双眼睛里闪烁的光彩,却比以往任何时刻都要生动。 饱餐之后,廖忠并没有带陈朵回他自己那个常年冷清、只有基本生活设施的宿舍。 他前半生几乎都扑在了工作上,是个典型的工作狂,加上外形粗犷性格火爆。 一直没成家,而是直接驱车返回了华南大区的公司总部。 对于廖忠而言,公司就是他的家,这里的同事就是他最亲近的家人。 而且,陈朵的事情必须尽快妥善处理,留在公司是最安全、也是最有效率的选择。 此时,公司总部依旧灯火通明。 之前被廖忠派出去漫山遍野搜寻陈朵下落的员工们,大部分已经接到了廖忠“任务取消。 全员返回待命”的通知,陆续回到了公司。 众人都疲惫不堪,脸上带着担忧和焦虑,三三两两地聚集在大厅和休息区,低声讨论着,气氛压抑。 当廖忠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并且身后还跟着那个他们寻找已久的女孩时。 整个大厅瞬间安静了一下! 随即,爆发出了一阵巨大的、混杂着惊讶、庆幸和喜悦的欢呼声! “陈朵!” “是陈朵!回来了!” “老大把她找回来了!太好了!” 这里的许多老员工,都了解她后来的处境和身不由己。 他们对这个沉默寡言、命运多舛的女孩,普遍抱有深深的同情和关怀。 看到她平安归来,都是由衷地感到高兴。 廖忠的副手,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第一时间迎了上来。 他脸上同样带着欣喜,但更多的却是凝重和后怕。 他比其他普通员工更清楚这次事件的严重性——陈朵失控、失联、疑似接触不明势力、这些甚至可能危及负责人廖忠…… “老大!” 副手压低声音,急切地询问。 “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上面……” 他隐晦地指了指天花板,意指董事会。 “哈哈哈!没事了!没事了!” 廖忠发出洪亮的大笑,用力拍了拍副手的肩膀,声音刻意放大,让周围所有竖着耳朵听的员工都能听到。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啊!” 他搂过一旁有些不知所措的陈朵,笑着对众人解释道: “咱们陈朵丫头这次是因祸得福!运气好!在外面遇到了一位云游的隐世高人! 那高人神通广大,心肠也好,顺手就把困扰丫头多年的老毛病给彻底根治了!” 他指了指陈朵的腹部: “现在啊,咱们陈朵就跟刚觉醒炁感的普通新人没啥两样了!健康得很! 之前她单独联系我,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给我这个惊喜! 害得大家虚惊一场,辛苦大家了!回头这个月奖金加倍!” 廖忠选择性地隐瞒了大部分真相。 他编织了一个相对合理、易于接受、并且对陈朵未来最为有利的说法。 他必须这么做。 如果让同事们知道陈朵曾对他下杀手,哪怕事出有因,也难免会在一些人心中留下芥蒂和恐惧,不利于陈朵日后在这里生活。 现在这样最好,陈朵是“被治愈的受害者”,一切问题都推给那位神秘的“高人”即可。 果然,听到廖忠的解释,众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和无比惊喜的表情! “真的?!陈朵的病好了?!” “太好了!老天开眼啊!” “是哪位高人这么厉害?咱们得好好谢谢人家!” 特别是那些公司的女员工们,她们早就对陈朵怜爱有加,只是因为之前严苛的安全条例,防止意外感染蛊毒。 一直被禁止与陈朵有任何肢体接触。 此刻听到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她们再也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 “呀!!朵儿!” 几位年轻的女员工欢呼着,直接撞开了旁边挡路的男同事,如同潮水般涌到了陈朵面前,将她团团围住。 她们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地问着: “朵儿你真的好了吗?太好了!” “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刚才吓死我们了!” “以后姐姐可以带你出去玩了!” 她们不再是之前那种保持距离的关切,而是兴奋地、自然地伸出手。 有的揉揉陈朵的头发,有的捏捏她的脸蛋,还有的甚至直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陈朵被这突如其来的、热情过头的包围弄得有些懵,身体微微僵硬,有些不适应如此密集的肢体接触。 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感到厌恶或害怕。 这些姐姐们的怀抱很柔软,话语很热情,带着一种纯粹的、毫不掩饰的喜悦和关爱。 这种感觉……很陌生,却并不坏。 她有些笨拙地、小心翼翼地感受着这份突如其来的温暖。 其他男员工们看着这一幕,也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纷纷鼓起掌来。 整个公司大厅的气氛,从之前的压抑焦虑,瞬间变得欢快而温暖。 许多人心中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副沉重的担子。 陈朵的悲剧,虽然主要是药仙会那群人渣造成的,但他们作为负责处理此类事件的哪都通员工。 未能提前发觉和阻止药仙会的恶行,内心或多或少都怀有一份愧疚和无力感。 如今看到陈朵真正获救,摆脱了过去的阴影,他们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仿佛也弥补了自己心中的那份遗憾。 廖忠看着被女同事们热情包围、虽然有些无措却并没有排斥的陈朵。 看着周围同事们发自内心的笑容,他那颗一直紧绷着的心,终于彻底落回了肚子里。 他知道,陈朵的新生,从这一刻,才算真正开始了。 而他要做的,就是为她守护好这片来之不易的温暖港湾。 第26章 汇报情况 大厅里,欢声笑语依旧持续着。 陈朵被一群热情的女同事围在中间,虽然依旧有些不适应这突如其来的亲密。 但那双碧色的眼眸中少了往日的空洞,多了几分懵懂的暖意和细微的无措。 她像一只刚刚破茧、小心翼翼试探着新世界的蝴蝶。 廖忠看着这温馨的一幕,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他拍了拍手,洪亮的声音盖过了现场的嘈杂: “好了好了!热闹一会儿就得了啊! 这几天大家为了找陈朵,上山下河的,都没合眼,辛苦了! 现在人平安回来了,天也快亮了,都赶紧回去休息! 养足精神,明天……哦不,今天晚点再来上班!” 员工们虽然意犹未尽,但老大发话了,而且确实疲惫不堪,便也笑着应和。 三三两两地散去,临走前还不忘跟陈朵打招呼,说着“朵儿好好休息”、“明天姐姐再来看你”之类的话。 廖忠叫住一位平时性格稳重细心的女员工,低声交代道: “小张,你一会儿带陈朵去休息区,挑一间安静舒适的房间让她住下。 记住,让她自己选,喜欢哪间就住哪间。 ”他特意强调了“自己选”,这是王玄的话点醒他后,他决心做出的改变——给予陈朵尊重和选择的权利。 女员工小张认真地点点头: “放心吧老大,交给我了。” 安排好了陈朵,廖忠脸上的轻松神色迅速收敛,变得凝重起来。 他大步流星地踏上楼梯,走向二楼自己的办公室。 还有更重要、更棘手的事情需要立刻处理——向董事会汇报。 他知道,自从他捏碎耳机,切断通讯之后,总部那边的那几位大佬,恐怕早就急得跳脚,血压飙升了。 …… 与此同时,公司总部董事会会议室。 气氛确实如同廖忠所预料的那般凝重压抑。 巨大的环形会议桌上,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脾气最为火爆的毕游龙毕董,在通讯突然中断、并且听到那头传来陌生声音和廖忠痛苦的闷哼声时。 差点就直接下令让华南附近的所有机动力量立刻赶往那个废弃工厂,甚至动了调用更强力手段的心思。 “还等什么?!老廖那边肯定出大事了!通讯都断了!立刻派人过去!” 毕游龙当时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毕,稍安勿躁。” 坐在主位上的赵方旭赵董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沉稳老练,他摆了摆手,制止了毕游龙的冲动。 “刚才最后的动静,你仔细回味一下。虽然混乱,但那个陌生的声音出现后。 小廖的痛苦声似乎停止了,而且……再没有后续的冲突声。” 他缓缓分析道: “听起来,不像是敌人,倒像是……出现了第三方,并且出手干预了,结果很可能是好的。 小廖做事有分寸,他既然主动断了通讯,或许有他的理由和不得已。 我们现在贸然大动干戈,反而可能打乱他的安排,甚至引发不必要的误会。 再等等,我相信,处理完现场,小廖会第一时间联系我们说明情况的。” 赵方旭在公司内威望极高,且一向以深谋远虑著称。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暂时压下了毕游龙和其他几位董事的焦躁。 但等待的滋味并不好受,会议室里的气氛依旧如同暴风雨前的海面,平静却暗流汹涌。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终于,放在会议桌正中的一部加密通讯电话,骤然响起了急促的铃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去! 毕游龙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立刻说道: “是廖忠的电话!” “接,开免提。” 赵方旭沉声道,身体微微前倾。 毕游龙按下接听键和免提键。 “喂!毕董!” 廖忠那熟悉的声音立刻从扬声器里传了出来,听起来虽然有些疲惫,但中气十足,似乎并没有受伤。 听到这个声音,会议室里的几位董事都不约而同地暗暗松了口气。 至少人没事。 “喂,廖忠。” 毕游龙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 “有什么事情就说吧!我开着免提,赵董和其他几位董事也都在。” 电话那头的廖忠似乎早有预料,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用尽可能清晰、简练的语言。 将今晚发生的一切,原原本本、毫无保留地进行了汇报。 他从接到陈朵电话后赶往废弃工厂开始说起,讲到陈朵如何明确表示不想回公司。 自己如何试图强行带她回来,董事会如何下达清除指令,自己内心的挣扎与绝望,以及最后如何被逼拿出控制器…… 然后,他重点描述了陈朵那出乎意料的一吻,以及原始蛊毒瞬间爆发带来的极致痛苦和濒死感…… “……当时我已经意识模糊,感觉马上就要死了。” 廖忠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的沙哑。 “就在那个时候,一个年轻人突然出现,然后他出手了。” “他只是伸手搭在我的头上……然后,我就感觉一股非常温暖、非常奇特的力量涌进身体里。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 原本在我体内疯狂破坏、根本无药可解的原始蛊毒,就像雪遇到太阳一样,眨眼之间就被那股力量化解得干干净净! 所有的痛苦瞬间消失,我的身体……完全恢复了,甚至感觉比以前状态更好!” 廖忠的描述让会议室里的董事们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徒手瞬间化解原始蛊?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廖忠继续汇报: “他救了我之后,又询问了陈朵的意愿,然后同样用手搭在陈朵脑袋上,用了很短的时间。 就把陈朵体内纠缠了她十几年、被视为无法根除的原始蛊……彻底清除了! 现在的陈朵,已经和一个刚刚觉醒炁感的普通异人没什么区别,没有任何危险性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 “做完这一切之后,那个年轻人就离开了。 我只问到了他的名字,叫王玄。 其他的,来历、目的,一概不知。但他确实没有表现出任何恶意。 更像是一个……恰好路过、又恰好有能力管了件闲事的隐世高人。” 汇报完毕,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等待着董事会的回应。 而董事会会议室里,则陷入了一片死寂。 几位董事,包括老成持重的赵方旭,脸上都露出了极其震惊和不可思议的神情。 徒手治愈连公司都束手无策的原始蛊? 瞬间化解? 一个名叫王玄的陌生年轻人? 这每一个信息点,都足以在异人界掀起轩然大波! 良久,赵方旭才缓缓开口,声音前所未有的凝重: “廖忠,你确定……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属实吗?” 第27章 事情解决 “赵董,我廖忠以人格和职务担保,我刚才所说的每一个字,句句属实,绝无半句虚言!” 廖忠斩钉截铁、无比严肃的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董事会会议室里。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几位董事面面相觑,脸上早已收起了最初的焦虑和急躁,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凝重和一丝难以掩饰的惊骇。 徒手瞬间治愈连公司最顶尖的生物部门和医疗团队都束手无策的原始蛊毒?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异人手段”的常规认知范畴!这简直近乎“神迹”! 那个叫王玄的年轻人,其能力和来历,恐怕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不可测! 良久,还是赵方旭最先从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深吸一口气,手指轻轻敲击着光滑的桌面,发出了决定性的指令: “好了。” 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定调。 “既然对方出手救了廖忠,清除了陈朵的隐患,至少表明此人并非心怀恶意的敌人,甚至可能对公司抱有基本的善意。 对于这样的人物,在未明确其立场和目的之前,应以观察和谨慎接触为主。” 他环视了一圈其他董事,见无人反对,便继续说道: “通知下去,让各部门、各大区留意一下这个名叫‘王玄’的年轻人,特征是身穿白色道袍,气质出众。 但切记,只是留意观察,收集信息,如非必要,绝对不要主动招惹,更不能得罪!一切接触必须上报总部批准!” 赵方旭的决策老练而务实。 一个拥有如此匪夷所思能力的存在,其危险性和价值都难以估量。 在搞清楚底细之前,保持距离、避免冲突是最明智的选择。 贸然行动,很可能给公司带来无法预料的麻烦。 “那……赵董,各位董事,关于陈朵的事情……” 廖忠的声音再次从话筒中响起,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期待。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赵方旭推了推眼镜,语气缓和了一些: “陈朵的事情……既然她体内最大的隐患已经解除,性质就完全不同了。 廖忠,明天一早,你亲自带陈朵去暗堡,让老张他们用最先进的设备给她做一个全面细致的检查。 重点是确认原始蛊毒是否真的彻底清除,以及对她身体机能的影响。” 他顿了顿,给出了最终的批示: “如果检查结果确实如你所说,没有任何残留风险和后续问题……那么,陈朵后续的安置问题,就由你们华南大区自行处理。 总部这边不予过多干涉,也算是对她过去遭遇的一种补偿。 相关报告,你后续提交一份上来即可。” 赵方旭这番话,意味着公司高层默认了陈朵的“自由”。 之前之所以对陈朵采取那种严苛的监管态度,根源就在于她体内那极度不稳定、危害性巨大的原始蛊。 如今这个最大的雷被排除了,陈朵本身又曾是受害者,公司自然没必要再紧抓不放。 乐得做个顺水人情,也安抚廖忠这位功勋卓著的大区负责人。 “是!谢谢赵董!谢谢各位董事!” 廖忠的声音瞬间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喜悦。 这块压在他心头最重的石头,终于彻底落地了! 又简单沟通了几句后续事宜,电话便挂断了。 廖忠放下电话,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仿佛都轻了几斤。 他靠在椅背上,脸上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灿烂笑容。 只要明天暗堡的检查顺利通过,陈朵就能真正告别过去,像一个普通女孩一样,去上学、去逛街、去享受她从未体验过的正常人生!而他,会作为她最坚实的后盾。 …… 与此同时,公司总部的行政指令以最高效率下发到了各大区负责人的保密通讯渠道。 一份标注着“机密”字样的简短文件被传送了出去。 文件内容极其简单,只有一个名字“王玄”,以及“特征:年轻男性,常着白色道袍,气质非凡”,附带了总部“留意观察,暂避冲突,严禁得罪”的明确指令。 甚至连一张模糊的照片或画像都没有,足见信息来源之匮乏和总部的谨慎态度。 津门,哪都通华北大区总部。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徐四嘴里叼着燃烧的香烟,二郎腿翘在办公桌上,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他随手点开内部系统推送过来的加密文件。 当看到“王玄”这个名字和后面那简短的描述及总部的特殊指令时,他挑了挑眉,脸上露出玩味和惊讶的神情。 “嚯!我勒个去!” 徐四吐出一个烟圈,咂咂嘴,喃喃自语道。 “这又是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狠人啊? 能让总部那帮老家伙这么小心翼翼地下这种指令? ‘尽量不要得罪’?啧啧,有意思……” 他滑动鼠标,反复看了几遍那少得可怜的信息,试图挖掘出更多线索,却一无所获。 这让他对这个神秘的白衣道士更加好奇了。 “白色道袍……年轻……气质非凡……” 徐四摸着下巴上的胡茬,眼神闪烁。 “不会是哪个隐世老怪物的宝贝徒弟终于舍得放出来了吧?看来这异人界,又要不太平咯……” 他虽然表面上玩世不恭,但心思却极为缜密。 总部的这种特殊指令极少出现,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出现了连公司都需要谨慎对待的、无法用常规模板去衡量的存在。 他将“王玄”这个名字记在了心里。 类似的情景,也在其他各大区负责人的办公室里发生着。 每一位看到这份文件的人,心中都升起了不同的猜测和警惕。 …… 而这一切因他而起的波澜,身处旅店房间内、静心打坐的王玄,自然一概不知。 不过,即便他知道了,恐怕也只会淡然一笑,并不会将其放在心上。 公司的关注?大人物的猜测?异人界的暗流? 于他而言,皆是过眼云烟。 他的目标始终清晰而明确——获取六库仙贼,补全自身之道。 除此之外,只要不主动来招惹他,外界纷扰,与他何干? 夜,愈发深沉。王玄的气息悠长平稳,与窗外的喧嚣彻底隔绝,仿佛融入了某种更深沉的韵律之中。 第28章 刮骨刀夏禾 时光如水,悄然流逝。自那夜插手陈朵之事后。 王玄的生活再次回归了极致的简单与规律,仿佛又回到了在东北山村那五年苦修的时光。 他在六盘水郊区租下了一间安静的小院,深居简出。 每日除了必要的吃饭、睡觉以及雷打不动的系统签到之外,其余绝大部分时间与心神,都沉浸在了修行之中。 逆生三重虽已至第三重,但这并非终点,而是一个更加浩瀚深邃的起点。 他需要不断打磨、精纯自身的炁,加深对“逆返先天”这一理念的理解,尝试探索三重之后的可能路径。 系统给予的经验珠能帮他跨越积累的门槛,但真正的感悟和掌控,仍需水滴石穿的功夫。 当然,他的修行也并非一味枯坐。 这日清晨,天光微熹,薄雾尚未散尽。城郊一处僻静的公园角落,已有清脆的鸟鸣和规律的破空声响起。 只见王玄一身白色道服,立于一棵老松之下,身形沉稳如山岳。他动作并不快。 却每一式都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拳风呼啸,衣袂随之翻飞鼓荡,发出“呼呼”的声响。 他的动作刚猛暴烈,发力迅猛,讲究“顶、抱、担、提、挎、缠”六种发力方式完美结合。 冲拳、顶肘、靠背、震脚……每一个动作都简洁直接,却充满了无坚不摧的磅礴气势! 脚下步伐稳健灵活,踩、碾、震、踏,与上肢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台精密而狂暴的战斗机器。 这正是他某日签到获得的奖励——八极拳! 系统灌输的不仅仅是招式套路,更是对其核心拳理“舍身无我,临危当先”的理解,以及千锤百炼形成的肌肉记忆和发力本能。 王玄深知,作为一名修行之人,绝不能一味枯坐练炁,锤炼性命。 身体的打磨同样至关重要,形与神俱,方能长久。 强大的体魄是承载庞大炁息的基石,而近身搏杀之术,在某些时候往往比绚丽的异能更有效。 八极拳这种刚猛暴烈的拳法,正适合用来活动筋骨,调和阴阳,并将逆生三重带来的磅礴巨力更好地发挥出来。 而且,他始终记得原著中,诸葛青在碧游村对那个沉迷内景的赵念所说的那番话,觉得对自己也极具警示意义: “一个人,不能够信马由缰。” 信马由缰,必有劫难。 修行之路,亦是修心之路。 力量的增长固然令人欣喜,但若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和敬畏之心。 任由力量带来的傲慢、懈怠或者其他情绪左右自己,那么迟早会迷失在力量之中,招致祸患。 逆生三重带来的强大,很容易让人产生“天下无敌”的错觉,从而放松警惕,甚至滋生心魔。 王玄虽然凭借系统和机缘,修为已然达到了逆生三重这传说中的境界,单论炁的量和质的精纯程度。 他自认除了那位深不可测的“一绝顶”张之维,天下无人能出其右,堪称“天下第二”。 但他内心无比清楚,自己的这份“修为”,大部分是依靠系统签到的经验珠强行堆砌上去的。 就像是空中楼阁,虽然高耸入云,但其根基的扎实程度、对力量运用的精妙理解、以及心性的磨练,都还远远配不上这身修为。 用《西游记》的隐喻来说,他就像是那个吃了人参果的猪八戒,囫囵吞下,却未必能完全消化吸收其精华。 而诸葛青引用《周易》乾卦对赵念的叮嘱,对他而言同样振聋发聩: 西方龙三,乾之三爻。 君子终日乾乾,夕惕若厉,无咎。 他现在虽然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但更需时刻保持勤奋和警惕,不能有丝毫自满和松懈。 每日的打坐练炁是“乾乾”,修炼八极拳锤炼体魄是“乾乾”,时刻反省自身、约束心性便是“夕惕若厉”。 唯有如此,方能在这条逆天而行的道路上,走得更加平稳长远,“无咎”无灾。 几套八极拳打下来,王玄感觉浑身气血通畅,暖意融融,精神愈发清明。 毕竟想要降服意马,也需要坚固心态,强身健体。 他缓缓收起架势,气息平复如初,走到旁边的石凳拿起自己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温水。 正当他准备收拾东西返回小院时,身后不远处,忽然传来了一阵清晰的、带着某种独特韵律的鼓掌声。 “啪啪啪……” 掌声不疾不徐,在清晨寂静的公园里显得格外清晰。 王玄动作未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他早就察觉到了有人在附近,而且已经驻足观看了他练拳有一会儿了。 只是对方没有恶意,他也懒得理会罢了。 练拳强身,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想看便看。 一阵慵懒中带着一丝天然妩媚、仿佛能挠到人心尖上的女声随之响起,话语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 “道长~真是好厉害的拳法啊!刚猛霸道,却又举重若轻,看得人家……心潮澎湃呢~” 这声音仿佛自带魔力,能轻易撩拨起异性最原始的冲动。 王玄这才缓缓转过身,目光平静地看向来人。 只见不远处的一棵银杏树下,倚靠着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 她穿着简单的牛仔裤和白色T恤,外面随意套着一件宽松的针织开衫,打扮得如同邻家女孩般清新。 却丝毫掩盖不住她那近乎完美的身材曲线和从骨子里散发出的、蚀骨销魂的魅惑力。 她有一头柔顺的粉色长发,随意地披散在肩头,肌肤白皙胜雪,五官精致得如同画中仙子,尤其是那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 水光潋滟,顾盼之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柔情与诱惑。 能让任何与之对视的男人心神摇曳,甘愿沉沦。 王玄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眼神依旧古井无波,仿佛看到的只是一具红粉骷髅。 他淡淡地开口,准确无误地道出了对方的身份: “全性四张狂……刮骨刀,夏禾?” 第29章 一巴掌夏禾睡着了 “哎呦~” 夏禾闻言,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睁大,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更添几分娇媚。 “没想到道长这般人物,居然也听说过小女子的薄名?” 她一边说着,一边迈开步子,袅袅婷婷地向着王玄的方向走近。 她走路的姿态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明明穿着简单。 却硬是走出了T台模特般的气场,每一步都像是在无声地拨动心弦。 王玄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靠近,纠正道: “我并非出家道士,只是修行玄门功法之人而已。你不必称呼我为道长。” 他的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既无寻常男人见到她时的惊艳痴迷。 也无正派人士对“全性妖人”的鄙夷警惕,就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说完,他不再多看夏禾一眼,拧好保温杯的盖子,转身就打算离开这片小公园。 对于这位名震异人界的“刮骨刀”的突然出现,在他心中激不起半点涟漪。 只当作是清晨散步时遇到的一只比较聒噪的鸟儿,无需理会。 夏禾还从未被人如此彻底地无视过。 她的魅力,她的名头,无论在哪似乎都是无往不利的通行证。 能让男人疯狂,让女人嫉妒,让正派人士警惕忌惮。 可眼前这个白衣青年,却像一块捂不热的寒冰,一块敲不响的木头。 从眼神到态度,都透着一股彻头彻尾的“无趣”和“冷漠”。 这反而激起了夏禾极大的好奇心和好胜心。 她快走几步,轻易地就追上了看似步伐平常、实则速度不慢的王玄,与他并肩而行,侧过头,用那慵懒又妩媚的嗓音问道: “王先生~别这么冷淡嘛?人家又不会吃了你。你那么急着走干什么呀?” 她竟然直接道出了“王先生”这个称呼,显然是有所准备而来。 王玄脚步未停,目视前方,语气依旧平淡: “你我素不相识,道不同不相为谋。不知你专程找我,有何贵干?” 他直接点明了对方是专程来找他的,而非偶遇。 夏禾轻笑一声,声音如同羽毛搔过心尖: “哎呀呀,王先生真是快人快语。 人家这不是听说了一些关于王先生的事情,心里好奇得紧,所以就忍不住过来看看嘛~” 她刻意凑近了一些,一股淡淡的、甜而不腻的幽香飘入王玄鼻尖,同时她抬起纤纤玉手。 轻轻将耳边一缕调皮滑落的粉色发丝撩到耳后,这个动作她做起来风情万种,对着王玄眨了眨那双电力十足的眼睛。 “听说,王先生是被我们全性的人抚养长大的?还说了句‘养我者全性’? 这话可真有意思~所以人家就想来亲眼看看,能说出这话的,究竟是怎样一位妙人儿~” 她的话语半真半假。 她确实是来六盘水拜访全性的元老金凤婆婆,虽然金凤婆婆早就不理事了,但是毕竟辈分摆在那里。 并从金凤婆婆和夏柳青的闲聊中,意外听到了关于王玄的只言片语——尤其是那句“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让她产生了极大的兴趣。于是便顺着零星线索打听寻找,没想到还真让她在这公园里撞见了正在练拳的王玄。 可惜,她这足以让绝大多数男人骨头都酥掉的姿态和话语,落在王玄眼中和耳中,依旧如同清风拂过山岗,引不起丝毫波澜。 他甚至连眼神都没有斜一下,全程像个瞎子一样无动于衷,仿佛身边跟着的只是一团无色无味的空气。 夏禾纵横情场、无往不利的“刮骨刀”,第一次遇到了完全砍不动、凿不穿的“铁疙瘩”! 这非但没有让她气馁,反而那股不服输的劲头和好奇心被彻底点燃了! 她就不信,这世上真有男人能完全免疫她的魅力! 心念一动,夏禾那双桃花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粉红色光芒。 下一刻,她周身悄然升腾起一股极其淡薄、近乎无形的粉色之炁! 这炁并非用于攻击,而是她天生异能与后天修炼相结合的体现——能无限放大接触者内心最原始的欲望和冲动! 无形无质,防不胜防! 因为两人距离极近,这团暧昧的、蕴含着奇特力量的炁,几乎是瞬间就弥漫开来,将王玄笼罩其中! 夏禾紧紧盯着王玄的眼睛,期待从中看到一丝迷醉、狂热或者至少是挣扎的神色。 只要有一丝动摇,她的能力就能如同病毒般侵入,不断扩大战果。 然而,她失望了。 王玄的眼神依旧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波澜不惊,清澈淡漠,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涟漪。 那足以让得道高僧都心神摇曳的欲望之炁,笼罩在他身上,仿佛泥牛入海,没有产生任何效果! 夏禾心中骇然,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能完全无视她能力的人! 就在她震惊失神的这一刹那! “啪!” 一声清脆无比的巴掌声骤然响起! 王玄甚至没有回头,只是反手随意地一甩,动作快如闪电。 夏禾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感觉一股完全无法抗拒的庞然巨力狠狠地扇在了她的脸颊上! “唔!” 夏禾闷哼一声,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直接被这一巴掌扇得离地飞起,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的弧线,然后“砰”地一声。 结结实实地撞在了七八米外的一棵大树的树干上,震得树叶簌簌落下。 她滑落在地,背靠着树干,脑袋一歪,竟然直接就这么……睡着了? 脸颊上一个清晰的巴掌印迅速红肿起来。 所幸此时天色尚早,公园里几乎没有什么人,这惊人的一幕并未被旁人看去。 王玄这才缓缓收回手,仿佛只是拍走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他甚至连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继续向着公园外走去。 他这已经是手下留情,小惩大诫了。若非感知到夏禾刚才那一下只是试探性质的魅惑。 而非蕴含杀意的攻击,刚才那一巴掌就不仅仅是把她扇飞打晕那么简单了,足以让她脑袋像个西瓜一样爆开。 对于全性的人,王玄并无太多好感,但也谈不上见一个杀一个的深恶痛绝。 只要不主动来招惹他,他也懒得理会。但既然对方先动了手,那他也不介意给对方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昏睡过去的夏禾,靠在树下,呼吸平稳,只是那红肿的脸颊和略显狼狈的姿势。 与她平日那颠倒众生的形象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王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公园的出口,仿佛从未出现过。只留下昏迷的夏禾,以及公园里渐渐多起来的、稀疏的鸟鸣声。 第30章 他的路,只在自己脚下 清晨的公园,阳光逐渐驱散薄雾,洒下温暖的光斑。 大约过了半个多小时,倚靠在银杏树下的夏禾,纤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了眼睛。 意识回笼的瞬间,脸颊上传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让她瞬间彻底清醒。 她下意识地伸手捂住那半张依旧红肿的脸,冰凉的指尖触碰到滚热的皮肤,让她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 记忆如同潮水般涌来——那个白衣青年,自己不甘心的试探,那完全无效的魅惑之炁。 以及随后那记根本来不及反应、霸道无比的反手巴掌…… “呵呵……” 夏禾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捂着脸,低低地轻笑起来,笑声里带着一丝自嘲和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真是……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的狠心男人啊……” 她夏禾纵横异人界这么多年,凭借天生魅骨,何曾受过这等“待遇”? 哪个男人见到她不是神魂颠倒、恨不得把心掏出来? 就算那些道貌岸然的正派人士,表面上喊打喊杀,内心深处又何尝没有一丝觊觎和动摇? 可这个王玄,却像一块没有七情六欲的石头,不,甚至比石头还冷! 她的能力对他完全无效,她的魅力在他眼中仿佛不存在,甚至只是因为一次小小的、不带杀意的试探,就直接一巴掌把她扇晕过去!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但与此同时,一种前所未有的、异样的感觉也在夏禾心中滋生。 这些年来,她一直深受自身能力的困扰。 这身无法控制的魅惑之力,如同诅咒,让她无法像普通女孩一样获得真诚的情感。 围绕在她身边的,不是被欲望支配的蠢货,就是别有用心的狂徒。 她看似放纵不羁,游戏人间,实则内心深处充满了厌倦和孤独。 王玄的出现,像一道截然不同的光。他强大、冷静、目的明确,并且……完全不受她能力的影响。 在他面前,她第一次可以仅仅作为“夏禾”而被看待(尽管是被一巴掌扇飞),而不是“刮骨刀”。 这让她在挫败之余,竟产生了一丝扭曲的“轻松”感和浓厚的兴趣。 但她也清楚地知道,王玄这种人,绝不是她能够轻易接近和掌控的。 自己堂堂全性四张狂,在他面前连一巴掌都接不下,其实力之深不可测,远超想象。 继续纠缠下去,恐怕就不是被打晕这么简单了。 所幸,夏禾很识时务。 她挣扎着站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衣服和头发,感受着脸上依旧清晰的痛感,最后看了一眼王玄离开的方向。 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即身影一闪,有些灰溜溜地迅速离开了这片让她“折戟沉沙”的小公园。 她之所以来找王玄,最初确实是因为从金凤婆婆那里听来了那句“养我者全性”。 欣赏王玄那种坦荡承认出身、却又超然物外的独特做派。 那话里透着一股“诚”——对自己过去的诚实,对自身道路的真诚。 现在亲眼见过之后,这份欣赏中又掺杂了更多的忌惮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惋惜? “可惜了……” 风中似乎残留着她一声极轻的叹息。 “咱们要是早几年认识……或许……” 后面的话消散在空气里,无人听清。夏禾的身影也彻底消失在公园的林木之间,仿佛从未出现过。 …… 而对于夏禾的这次突然出现又狼狈离开,王玄自始至终都没有放在心上。 在他眼中,这不过是修行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如同湖面投下的一颗小石子,涟漪泛起片刻,便迅速归于平静。 他对全性这个组织,本身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看法。 既不会像那些自诩“正道”的人士那样,抱着“除魔卫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想法,恨不得将全性门人赶尽杀绝。 也不会因为抚养自己的王老爹出身全性,就对这个组织抱有什么好感或认同。 他的目光,早已超脱了简单的正邪对立。 世间万事万物,存在即有其理。 全性的存在,也是这个异人世界复杂生态的一部分。 他只想专注于自己的“道”。 他想看看,凭借自身的努力和系统的辅助,他究竟能在这个光怪陆离、充满无限可能的世界里,走到哪一步? 逆生三重的尽头是否真是羽化飞升? 性命双修的极致又在何处?这个世界“仙”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不得不说,按照王玄这种“万事不萦于心。 只求自身超脱”的心态和行事准则,他其实才更接近全性最初创立时的本意和核心精神。 如今的异人界,包括大多数全性成员自己,都对“全性”二字产生了巨大的误解。 他们以为全性就是杨朱那句“拔一毛而利天下不为也”,就是极端的利己主义。 就是可以肆无忌惮地释放欲望、为所欲为的借口。于是,残暴、疯狂、放纵成了现在全性的主流标签。 但他们却选择性地遗忘了,或者说根本不愿去理解杨朱思想的另一面——“取一毫而损天下亦不为也”! 不拔一毛利天下,是保全自我。 不取一毫损天下,是不侵害他人!这才是完整的“全性”概念! 全性,并不意味着可以“想做就做”,那叫兽性,叫失控。 真正的全性,是清晰地“意识到”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欲望和本性(无论是善是恶)。 并且有勇气、有能力为这份欲望和本性所带来的一切后果“负责”!是极高的自我认知和担当! “随心”不等于“随便”。 “忠于自我”也绝不意味着可以“为所欲为”! “全性保真”这四个字,蕴含着更深层的含义。 “全性”。 是指尽力保全自身与生俱来的天性、生命和真性情,不让其被外界的礼法、规则、他人的期望所撕裂、所扭曲,保持一种内在的完整性和统一性。 它不是鼓励你去放纵,而是鼓励你去“认识”并“守护”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保真”。 则是“守住真实”,不做伪装,不戴面具,不虚伪,不矫饰。 对自己真实,对世界也真实。 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 但这并不意味着可以拿着“真实”做借口去伤害他人,因为“不损天下”同样是底线。 如今的全性,早已背离了这条道路,变成了一群打着“全性”旗号宣泄兽欲、满足私利的乌合之众。 他们只记住了“利天下不为”的自私,却抛弃了“损天下不为”的底线。 王玄的所作所为,反而在无意中更贴近这种古老的原旨——他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求道)。 并为之付出努力,不为外物所动,不为世俗正邪观念所扰,同时也不主动去侵害他人(除非他人先招惹他)。 他就在那里,修自己的道,冷眼旁观这个世界。 这才是某种意义上,更纯粹的“全性保真”。 只是这一切,王玄自己并未深思,也毫不在意。 他人的评价,组织的标签,于他而言,皆是浮云。 他的路,只在自己脚下。 第31章 夏柳青来电 时光总如白驹过隙,在山川河流、城市街巷的静谧流转中悄然滑过。 不知不觉间,二十多天的光阴已从指缝间溜走。 这二十多天里,王玄的生活规律得如同精密刻钟。 每日在晨曦微露中醒来,先完成系统的每日签到,收获的多是一些辅助修炼经验珠或金钱,虽无惊喜,却也聊胜于无。 之后则会去公园练习八极拳,将磅礴的炁与刚猛的拳法融会贯通,活动筋骨,调和阴阳。 午后便是雷打不动的打坐练炁,打磨逆生三重,体悟其中更深层次的奥妙。 这天,王玄如同往常一样,结束了上午的修炼。 体内炁息圆融流转,精神清明透彻。 他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身体里充盈的力量和平静的心绪。 一丝若有若无的饥饿感传来,提醒他是时候出门觅食了。 他正准备起身,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这部手机是前不久新买的智能机,款式最新,运行流畅。之前那部老旧的功能机,实在有些跟不上时代,便果断将其更换了。 至于那部旧手机…… 王玄拿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一个备注为“夏老”的名字。 他略微有些意外,但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夏老。” 王玄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平和淡然,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夏柳青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戏谑和为老不尊腔调的声音,嗓门还挺大: “喂!王小子!没打扰你清修吧?哈哈!” “无妨,刚结束修炼。夏老有事?” 王玄言简意赅。 “有事,当然有事!好事!” 夏柳青嘿嘿笑了两声,说道: “我跟巴伦那个鬼佬约好了,打算去龙虎山凑凑热闹! 怎么样,你要找他不正好吗? 一块儿去呗?龙虎山天师府搞出来的那件大事,你应该听说过吧?” 王玄闻言,心中顿时了然。龙虎山天师府……近期最大的事件,无疑就是那个了。 “罗天大醮!” 王玄确认道。 “对喽!就是罗天大醮!” 夏柳青的声音带着几分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这可是几十年难得一见的盛事啊!到时候鱼龙混杂,牛鬼蛇神都会冒出来,正好方便咱们碰头,怎么样,来不来?” 王玄几乎没有犹豫,便给出了答复: “我知道了。可以。” 他顿了顿,补充道: “那夏老,到时候咱们就在龙虎山再联系吧。” 他的语气依旧平静,但嘴角却微微向上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这正合他意,既能见到巴伦,又能亲眼见识一下这异人界的盛大聚会,或许还能签到获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好东西。 “痛快!那就这么说定了!到了龙虎山再联系!我先挂了啊,还得去催催那个磨蹭的鬼佬!” 夏柳青办事一如既往的风风火火,得到肯定答复后,毫不拖泥带水,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手机里传来的忙音,王玄缓缓放下手机。 他低头看了看手中这部科技感十足的设备,眼神有些许飘忽。 前世身为一个现代人,他曾经也是个不折不扣的“手机控”。 几乎机不离手,刷新闻、打游戏、看视频……仿佛所有的信息和娱乐都浓缩在那方寸屏幕之中。 然而穿越到这个世界,尤其是开始修行之后,他却发现了一件比玩手机更有意思、更让人沉迷的事情——那就是“修炼”。 内视自身之炁如江河奔流,感受性命修为在日复一日的锤炼中缓慢而坚定地提升,探索人体与天地间的奥秘…… 这种感觉无比奇妙,充满了探索和成长的乐趣,远非虚拟世界的刺激所能比拟。他很喜欢这种不断变强、不断接近“道”的感觉。 但他也深知,修行绝非一味地闭死关、苦熬时间。 张弛有度,方是正道。 修为需要提升,心性同样需要磨练。若是终日枯坐,不与现实世界接触。 很容易变得偏执、孤僻,甚至走火入魔,那就背离了修行的本意。 因此,他每天都会固定抽出时间,放下一切,如同一个真正的普通人一样,出去走走。 可能是去熙熙攘攘的菜市场感受烟火气,可能是去公园看老人下棋、孩童嬉戏,也可能是单纯地坐在街边咖啡馆,看着窗外人来人往。 “不入世,何谈出世?” 王玄轻声自语,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通透的笑容。 不深入了解这红尘百态,不经历世间冷暖,又如何能真正超脱其上,明心见性呢? 他将手机放回桌上,暂时将这些思绪抛开。当前的首要任务,还是先去填饱肚子。 吃完一顿简单却美味的当地小吃后,王玄回到租住的小院。 他再次拿起手机,既然已经和夏柳青约好了地点,也需要提前做些准备。 之前去拜访金凤婆婆时,夏柳青除了给他联系方式,还告诉了他一个隐藏在普通网络之下的、专属于异人交流的秘密网站,并帮忙给他注册了一个账号。 王玄熟练地打开某个看似普通的论坛APP,输入了一长串复杂的指令后。 界面陡然一变,变成了一个设计古朴、充斥着各种奇奇怪怪版块和帖子的异人网络社区。 在这里,他很容易就找到了关于“龙虎山罗天大醮”的详细公告帖。 里面明确标注了大会正式开始的具体日期、地点、大致流程以及一些注意事项。 “还有三天……” 王玄看了看日期,心中计算了一下。 他退出网站,打开机票预订软件,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很快就预订了一张提前一天飞往江西的机票。 他习惯提前到达,熟悉一下环境,也能避免最后时刻的匆忙。 订好机票之后,王玄便不再理会其他琐事。 他将手机调至静音,重新回到房间中央的蒲团上,盘膝坐下,缓缓闭上眼睛。 距离出发还有两天多时间,不能浪费。无论是为了应对可能出现的变故,还是为了即将与巴伦的会面,保持最佳状态总是没错的。 小院内,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王玄悠长平稳的呼吸声,以及周身那几乎微不可察的气势,证明着修炼仍在继续。 第32章 抵达龙虎山 江西,龙虎山脚下。 往日里虽也是道教圣地,香火鼎盛,游人如织,但此时的盛况却远超寻常。 放眼望去,山门前偌大的广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喧嚣鼎沸之声直冲云霄。 除了大量背着旅行包、拿着相机、戴着遮阳帽的普通游客外,仔细看去,人群中还混杂着许多气质迥异、行止非凡的“特殊”人士。 他们或身着各色道袍,或打扮时髦新潮,或低调朴素如同路人,但眼神中偶尔闪过的精光。 以及周身那若有若无、异于常人的气息波动,都昭示着他们“异人”的身份。 这一切的根源,便是即将在龙虎山天师府举行的道教最大盛典——罗天大醮! 更让此次盛会成为整个异人界焦点的是,天师府罕见地对外宣布,将借此机会公开选拔新一任的“天师”继承人! 并且,夺得此次罗天大醮头名者,除了无上的荣耀和可能的天师之位外,还将获得传说中的“八奇技”之一——通天箓! 这重磅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瞬间在整个异人界炸开了锅! 天师继承人的诱惑或许还只对部分人有吸引力,但“八奇技”的名头,足以让任何异人疯狂! 原本这只是道教内部的盛会,但不知天师府是出于何种考量,最终决定将参赛资格向全异人界开放,唯一的要求便是——年龄需在三十岁以下。 这使得无数对自己实力有信心的年轻异人,如同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齐聚龙虎山。 山下的镇子早已人满为患,旅馆爆满,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躁动和期待的气息。 王玄一身显眼的白色道袍,长发随意披散,站在排队购票的长龙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了不少好奇和打量的目光,但他恍若未觉。 队伍缓慢前行,终于轮到了他。 “门票,二百六。” 售票窗口后的工作人员头也不抬,机械地说道。 王玄神色平静,从空间戒指中直接取出现金递了进去。 这点钱对他如今的身家而言,九牛一毛。 拿着那张印着龙虎山风景的门票,王玄正准备验票进山,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不大不小的抱怨嘀咕声: “我靠!二百六!抢钱啊这是!” 这声音带着一股子熟悉的市井气和抠门劲儿。 王玄脚步微顿,下意识地回头瞥了一眼。 只见身后不远处,站着四个人。为首的是一个穿着灰色西装、头发乱糟糟、眼神却透着精明的青年,旁边是一个戴着眼镜、看起来斯文些的男人。 而吸引王玄目光的,是另外两人。 一个穿着哪都通工作服、脑后扎着个小辫子、脸上带着几分贱兮兮笑容的年轻人——张楚岚。 以及,一个站在张楚岚身边、穿着同样邋遢的工装、头发随意披散、眼神空洞迷茫、手里还拿着一瓶汽水在喝的女孩——冯宝宝。 “张楚岚和冯宝宝……果然来了。” 王玄心中了然。 虽然前世记忆已有些模糊,但这两位主角的形象,他还是瞬间就认了出来。 他没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双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没什么交集的可能。 他只是如同看到一个稍微有趣的路人般,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不足半秒,便淡然收回,转身验票。 随着人流迈步走上了上山的石阶,身影很快消失在熙攘的人群中。 然而,就在王玄转身离开的刹那。 原本正专心致志喝汽水、眼神放空仿佛神游天外的冯宝宝,却像是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 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瞬间聚焦,精准地看向了王玄离开的方向! 她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蹙起。 “嗯?宝宝,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一旁的徐四最先注意到冯宝宝的异常。 他顺着冯宝宝的视线望过去,只看到上山路上涌动的人头和后脑勺,并没发现什么特别的人物,不由得好奇地问道。 冯宝宝没有立刻回答,依旧紧紧盯着那个方向,仿佛她的视线能穿透人群,锁定那个已然走远的白色身影。 过了几秒钟,她才用她那特有的、平淡无波、带着一点川渝口音的语调,慢悠悠地说道: “老四……刚刚,走过去一个……很强的人。” “很强?” 徐四闻言,眉毛一挑,顿时来了兴趣。他深知冯宝宝的直觉和感知能力有多么变态,能从她嘴里说出“很强”两个字,那可绝不简单。 “有多强?比你还强吗?” 冯宝宝歪着脑袋,似乎很认真地思考、感知了一下,然后肯定地点了点头: “嗯,比我强。” 她的判断简单直接,没有任何复杂的理由和分析,纯粹是基于一种生物本能般的危险感知和炁息强度判断。 她只能感知到一个“大概”的、令人心悸的强度轮廓,具体强到什么程度,她无法精确描述,但远超她自己,这一点毋庸置疑。 “比你还要强?!” 徐四脸上的玩世不恭瞬间收敛,露出了惊讶和凝重的神色。 他可是很清楚冯宝宝的实力底细,虽然脑子缺根弦,但动起手来那可是实打实的怪物级别! 除了公司档案里记载的那些成名几十年的老怪物和极少数变态,他很难想象年轻一辈里还有谁能稳压冯宝宝一头。 他再次极力向那个方向望去,目光在人群中急切地搜索。 这一次,他勉强捕捉到了一个即将消失在山路拐角处的、与众不同的背影——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色道袍,如墨的长发披散,步伐看似平常,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沉稳和出尘。 “白色道袍……年轻人……” 徐四摸着下巴,眼神闪烁,心中瞬间联想到了前几天总部下发的那份语焉不详的机密文件。 “不会……就是他吧?” 他感觉,这次罗天大醮,恐怕会比预想中的,还要精彩和复杂得多。 这个突然出现的神秘白衣青年,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而此刻的王玄,早已将山下的插曲抛诸脑后,步履从容地融入了登山的浩荡人流,向着那龙虎山后山而去。 第33章 张灵玉 王玄随着人流,沿着龙虎山蜿蜒的石阶一路向上。 他并不急于赶路,而是走走停停,如同一个真正的游客,欣赏着沿途的古木参天、清泉漱石。 感受着这座道教名山沉淀千年的灵秀与庄严。 越往后山走,普通的游客便逐渐稀少,路也几乎没有,只能看见像是有人走过一样。 而身上带着炁息波动的异人则明显多了起来。 大家心照不宣,朝着同一个方向行进。 最终,他来到了一处地势险要之地。前方,一道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宽阔沟壑拦住了去路,仿佛巨龙在山体上撕裂出的巨大伤口,隔绝了前路。 只有几条绳子挂在悬崖两头。 在沟壑的这一边,早已有几位身着天师府道袍、神情肃穆的小道士守候在此。 他们见到陆续到达的异人,便会上前一步,朗声告知: “诸位居士,前方乃我天师府为罗天大醮所设之场地,寻常游客止步。 欲要过此断壑,需得显露几分本事,以示身份。 这也是为了避免无关普通人误入,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规则很简单,也很直接: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没点真本事的,连参赛的场地都进不去。 到达此地的异人们反应各异。有的自信一笑,各显神通。 或身法轻灵如燕,脚尖在铁索上轻点几下便翩然渡过。 或催动异能,御物飞行,潇洒写意。 王玄站在人群边缘,平静地看着这一幕幕。 他既未施展什么精妙身法,也未显露惊天异能。 他只是如同平常走路一般,很是随意地向前一步跨出。 然而,就在他脚步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仿佛微微模糊了一下,下一刻,便如同瞬移般,毫无烟火气地、稳稳地出现在了沟壑的对面。 速度之快,甚至让几个一直留意着各方高手的小道士都没能看清他的动作,只觉得眼前一花,对岸就多了一个白衣身影。 王玄甚至没有回头看上一眼,过了断壑,便继续不紧不慢地沿着山道,向着后山深处那早已准备好的比斗场地行去。 于他而言,这所谓的考验,如同抬脚迈过一道小门槛,不值一提。 他此行前来,并非为了参加这罗天大醮的比斗。 什么天师之位,什么通天箓,对他而言并无太大吸引力。 他纯粹是因为夏柳青将见面地点定在了这里,顺道过来观摩一番,看看这异人界的年轻才俊们都是何等水准,顺便等待与巴伦的会面。 又往前行了一段路,穿过一片茂密的竹林,眼前豁然开朗。 一处立于空地上的巨大比斗场赫然屹立于此。 此时,场地外早已是人头攒动,喧声鼎沸。 来自五湖四海、各大门派、各种流派的年轻异人们聚集于此,有的三五成群低声交谈。 有的独自闭目养神,有的则好奇地四处打量,空气中弥漫着兴奋、紧张、期待以及暗流涌动的竞争气息。 “这里的人……还真多啊。” 王玄环视四周,看着这摩肩接踵的热闹场面,不禁轻声感慨了一句。 如此多的年轻异人齐聚一堂,也算是难得一见的盛况了。 不过,感慨之后,王玄却忽然感到一丝……无所事事。 夏柳青刚才又发来消息,说因为巴伦那边临时有点“小麻烦”,他们要晚两天才能赶到龙虎山。 这意味着,王玄提前到来,却一下子失去了明确的目标。 比武?他没报名,也没兴趣。干等着?又似乎有些浪费时间。 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喧闹的人群,凭借着模糊的前世记忆,倒是认出了几个有些眼熟的身影。 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王玄摇了摇头,索性不再多想。他寻了一处相对僻静、靠近边缘的树荫下,拂了拂道袍下摆,便直接盘膝坐了下来。 既然无事可做,不如抓紧时间修炼。 至于周遭的喧嚣和即将开始的龙争虎斗,于他而言,不过是背景噪音罢了。 他闭上双眼,心神缓缓沉入体内,逆生三重的功法悄然运转,周身气息渐渐变得圆融内敛,与周围的自然环境产生了一种奇妙的和谐共鸣,仿佛他本身就成为了这棵大树的一部分。 然而,他这份超然物外的宁静,却反而让他在这片躁动不安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出。 不远处,一位身穿白色天师府道袍、银发如瀑、面容俊美清冷、气质出尘脱俗的年轻道士,正目光沉静地扫视着全场。 他正是天师府的高功,年轻一代的翘楚——张灵玉。 他的目光掠过喧闹的人群,最终,不由自主地定格在了那个独自坐在树荫下、闭目打坐的白衣青年身上。 在周围或兴奋、或紧张、或摩拳擦掌的氛围中,那人的宁静显得是如此格格不入。 并非故作姿态的冷漠,而是一种发自骨子里的、深沉的平静,仿佛周遭的一切喧嚣都无法侵入他周身三尺之地。 更让张灵玉在意的是,他虽然感知不到对方身上有任何强大的炁息波动,但一种修行者特有的直觉却告诉他,这个人……很不简单。 那种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和谐感,绝非普通修士所能拥有。 “此人……” 张灵玉心中微动,生出了一丝好奇。 他本就是心思纯净、恪守礼数之人,觉得对方既是前来参加盛会,自己作为天师府弟子,上前打个招呼也是应有之义。 于是,他整理了一下道袍,迈步向着那处树荫走去。 王玄虽已入定,但灵台清明,对外界的感知依旧敏锐。 他立刻察觉到有人正不闪不避地、径直向着自己所在的方向走来,气息平和,并无恶意。 他缓缓睁开双眼,清澈平静的目光看向来人。 只见一位风姿卓绝、如谪仙临凡般的年轻道士已走到近前,对着他打了个道家稽首,声音清朗温和,带着一股自然的道韵: “福生无量天尊。这位居士,有礼了。 在下龙虎山张灵玉,见居士独坐于此,气度不凡,特来相见。” 第34章 陆瑾的目光 人家既然已经主动过来打招呼,礼数周到,王玄自然不能视而不见,继续端坐着。 他缓缓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并无褶皱的衣袍,对着张灵玉同样客气地回了一礼,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古雅的韵味。 “原来是天师府高徒,灵玉真人,久仰。” 王玄的声音平和清越,如同山涧清泉。 “在下王玄,有礼了。” 张灵玉见对方态度谦和,气度不凡,心中好感又增几分,连忙谦逊道: “王先生太过客气了,‘真人’之称实在不敢当,在下不过是龙虎山上一修行的小道士罢了。” 他顿了顿,看着王玄那与众不同的气质,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王先生此番前来龙虎山,想必也是来参加这罗天大醮,以武会友的吧?” 他实在想不出,如此人物,若不是为了这盛会,为何会出现在这后山比试之地。 王玄闻言,却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 “灵玉真人误会了。在下并非为此盛会比斗而来。 只是与朋友有约,他将见面地点定在了此处,我便顺道前来等候,顺便观摩一下这难得的盛会。” 张灵玉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如此规模的罗天大醮,连同那诱人的通天箓和天师之位,竟都吸引不了此人? 他只是来等朋友?这份超然,倒是罕见。 他正欲再说什么,眼角余光瞥见不远处,一个披着一件西装、眯着狐狸眼、嘴角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笑意的蓝发青年正朝这边走来,正是武侯奇门的传人诸葛青。 诸葛青显然是冲着张灵玉来的,似乎有事相商。 张灵玉见状,便对王玄再次打了个稽首,语气略带歉意: “原来如此。是在下唐突了。既然王先生是访友而来,那便请自便。在下还有些琐事,先行告辞。” “真人请便。” 王玄微微颔首。 张灵玉转身向诸葛青迎去。王玄看着他的背影,脸上无波无澜,对于这位原著中人气极高的角色,他并无太多结交的兴趣。 于他而言,这只是修行路上一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他重新在树荫下盘膝坐下,再次闭上双眼,心神沉入修炼之中,仿佛刚才的一切从未发生。 时间缓缓流逝,大约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后山这片巨大的比斗场地已经变得人声鼎沸。 几乎所有的参赛者和观礼者都已到达。空气中弥漫着越来越浓的火药味和期待感。 这时,入口处又是一阵骚动。 只见张楚岚、冯宝宝,以及风正豪的儿子风星潼等人也走进了场地。 至于徐三徐四则是不见了踪影。 然而,一进入场地,冯宝宝那双空洞的大眼睛就再次下意识地扫视全场,并且几乎是瞬间就再次锁定了那个坐在远处树荫下的白色身影! 她的脚步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地望了过去。 她这反常的举动立刻引起了身边几人的注意。 “宝儿姐,怎么了?又看到什么了?” 张楚岚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也看到了那个闭目打坐、与周围喧嚣格格不入的白衣青年,立刻想起了山下时冯宝宝的话,压低声音问道。 “那个人……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很强的人?” “嗯!” 冯宝宝用力地点了点头,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王玄。 “就是他。” 张楚岚心里咯噔一下,能让宝儿姐连续两次给出“很强”评价的人,绝对非同小可。 他碰了碰身边正在好奇打量四周的风星潼,小声问道: “星潼,那边树下坐着的那个人,你认识吗?什么来头?” 他想着风星潼身为天下会少爷,见多识广,或许能知道些信息。 风星潼闻言,仔细地看向王玄,上下打量了半晌,眉头却越皱越紧。 他努力在脑海中搜索着各大门派、家族的年轻才俊信息,却发现对这张脸、这身气质完全没有印象。 “这个……” 风星潼有些尴尬地摇了摇头,苦笑道。 “恕我眼拙,这位……我是真不认识。 看打扮像是道门中人,但具体是哪一派的,一点头绪都没有。 就像……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连风星潼都不认识?张楚岚心中更是惊讶。 恰在此时,那个胖乎乎、戴着眼镜、以收集情报著称的藏龙也凑了过来,笑嘻嘻地问道: “哟,聊什么呢?发现什么高手了?” 风星潼便把王玄指给藏龙看,藏龙眯着眼睛看了半天,同样是一脸茫然,表示数据库里查无此人。 他们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的动作,不知不觉间也吸引了周围一小部分人的注意,纷纷好奇地看向那棵大树下安静得过分的身影。 而就在这时,冯宝宝似乎想到了什么,突然转过头,一脸认真地对张楚岚说道: “张楚岚,要不然,我现在就去把那些可能会妨碍你的对手,都先收拾喽?” 她的声音并不小,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要去收拾一下房间。 但这句石破天惊的话,在这本就敏感紧张的氛围里,无异于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瞬间,以他们为中心,周围一大片区域骤然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听到这句话的异人,都纷纷将目光投了过来,眼神中充满了惊愕、愤怒、戏谑和看傻子一样的神情! “……” 张楚岚的脸瞬间就绿了,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恨不得立刻捂住冯宝宝的嘴。 就在这尴尬无比、几乎要引起众怒的时刻,一股难以形容的、温和却浩瀚如海般的威压突然笼罩了整个场地!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心悸,嘈杂的喧哗声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掐断! 只见入口处,一位身材高大、面容慈祥、须发皆白、穿着普通道袍的老者,在一群气度不凡的人的簇拥下,缓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正是当今异人界的绝顶,龙虎山天师——张之维! 而在老天师身旁,跟着的则是十佬中的几位重量级人物,如陆瑾、吕慈、王蔼等。每一位都是跺跺脚异人界都要震三震的大人物。 更引人注目的是,陆瑾老爷子还亲自推着一架轮椅,轮椅上坐着一位面容清癯、双目圆睁的老者,正是老天师的师弟,田晋中田老。 这群大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刚才那点小骚动立刻被压了下去。 老天师面带和煦微笑,目光扫过全场,正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然而,站在他身旁的陆瑾,那双温和的眼睛在扫视全场时,却猛地一凝,瞬间定格在了不远处那棵大树下! 他的目光死死锁定了那个盘膝而坐、闭目凝神的白衣青年身上! 陆瑾的脸上,先是闪过一丝极度的错愕和难以置信,随即像是看到了什么绝对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东西。 瞳孔骤然收缩,甚至连呼吸都为之停滞了一瞬! 第35章 大限将至老陆瑾? 高台之上,气氛原本庄重而热烈。 老天师张之维刚刚宣布完罗天大醮的规则,声音温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遍整个场地。 下方,年轻的异人们摩拳擦掌,开始依次上前抽取决定命运的对战签位。 然而,站在老天师身旁的陆瑾,此刻却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他所有的注意力,所有的感知,都被不远处大树下那道白色的身影牢牢吸住,再也挪不开分毫! 他抓着田晋中轮椅推手的那只苍老的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已然发白,微微颤抖着。 他的呼吸在那一刻变得粗重而紊乱,周身那原本圆融磅礴的炁息,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湖面。 不受控制地荡漾起剧烈的波纹,显露出其内心极致的震惊与动荡! 站在他身边的张之维立刻敏锐地察觉到了老友的异常。 他太了解陆瑾了,这位一生正直刚烈、历经大风大浪的陆家家主,修为精深,心志更是坚如磐石。 寻常事情绝不可能让他如此失态,甚至连自身气息都控制不住。 老天师微微侧过头,那双看似浑浊实则洞察世事的眼睛看向陆瑾,带着一丝关切和疑惑,轻声开口问道: “老陆,你刚刚……?” 他的话语并未说完,因为他发现陆瑾对他的话毫无反应。 陆瑾的目光依旧死死地盯着那个方向,眼眶竟然微微泛红,隐隐有泪光在其中闪烁! 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充满了难以置信、追忆、激动,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孺慕之情? 这简直是破天荒的事情! 究竟是什么,能让“一生无暇”的陆瑾,在如此大庭广众之下,险些情绪失控,老泪纵横? “老陆?” 张之维忍不住又唤了一声,声音提高了一些,心中的好奇更甚。 陆瑾仿佛这才被从极度的震惊和回忆中惊醒,他猛地回过神,却依旧有些魂不守舍。 他艰难地转过头,看向张之维,嘴唇哆嗦着,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明显的颤抖,甚至有些语无伦次: “牛…牛鼻子……我刚刚……我刚刚好像……好像看见了我师父!” 这句话如同一声微弱的惊雷,虽然声音不大,却让高台上听力极佳的几位大佬都听得清清楚楚! 张之维闻言,雪白的眉头瞬间拧紧,他仔细地看着陆瑾的脸,似乎想从中找出开玩笑的痕迹,但他看到的只有无比的认真和激动。 老天师沉默了片刻,脸上露出一丝复杂的神情,那神情里有惋惜,有关切,还有一丝……了然? 他轻轻叹了口气,用一种近乎怜悯的语气缓缓说道: “老陆啊……唉,看来……你也终于要到日子了么?” 那语气,仿佛是在说陆瑾大限将至,开始出现幻觉了。 其他几位十佬,如王蔼、吕慈,虽然也听到了陆瑾的话,但只是眼皮微微动了动,并未有太大反应,毕竟这事听起来太过荒诞。 风正豪则保持着礼貌的微笑,目光微垂,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而陆瑾正沉浸在那种难以言喻的激动和悲伤中,眼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却被老天师这突如其来、拐了十万八千里的的一句话给硬生生噎了回去! 就好像一腔澎湃的情感正要喷发,却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陆瑾的脸瞬间憋得有些发红,他猛地抬起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地瞪着张之维,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牛鼻子!张之维!你胡说八道什么呢?!谁到日子了?!你才到日子了!” 他这反应,倒是把刚才那悲切的气氛冲散了不少。 张之维却依旧是一副“我懂我都懂”的表情,不紧不慢地捋着胡须,慢悠悠地说道: “你要不是快走了,开始说胡话了,怎么会大白天的看见左门长呢? 左门长他……仙逝都多少年喽?”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调侃,却又隐隐有一丝对故人的怀念。 “师哥!” 坐在轮椅上的田晋中听到自己师兄这般打趣陆瑾,也忍不住发出含糊的声音,语气里带着几分哭笑不得的意味。 他知道自己师兄是故意插科打诨,想缓解陆瑾的情绪。 “哈哈哈,老天师您还真是……幽默啊。” 一旁的天下会会长风正豪见状,连忙顺势打了个哈哈,发出爽朗的笑声,试图将这场面圆过去,避免尴尬。 他目光扫过下方已经开始抽签的人群,巧妙地转移话题道: “看来年轻人们都已经迫不及待了,真是后生可畏啊。” 而始终沉默不语的王蔼和吕慈两位老爷子,则再次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眼神交换间意味不明。 他们才不会关心陆瑾是不是真看见了什么,他们只关心这次大会的最终结果和他们家族能从中获取的利益。 陆瑾的失态,于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陆瑾被张之维这么一打岔,刚才那汹涌的情绪倒也真的平复了不少。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再次扭头看向那棵大树下—— 然而,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那个白衣如雪、气质超凡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开了。 仿佛刚才的一切,真的只是他恍惚间的南柯一梦。 但陆瑾知道,那不是梦。 那惊鸿一瞥的身影,那熟悉又陌生的气质,尤其是那种深植于三一门核心功法逆生三重修炼到极高深处才会产生的。 独特的“炁”的共鸣感……虽然极其微弱,几乎难以察觉,但他绝不会感知错误! “难道……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还是……” 陆瑾心中疑窦丛生,万千思绪翻滚,却再也无人可以诉说。 他只能将这份震惊和疑惑深深埋入心底,目光重新投向下方喧闹的场地,但心神,却已远飘。 刚刚王玄只是看到参赛选手已经开始抽签了所以打算进入会场观赛。 于是就从刚刚的位置离开了。 所以陆瑾老爷子在看时已经不见了王玄的身影。 而王玄也不知道因为他的原因,搞得老天师以为陆瑾已经大限将至了! 第36章 全性:so? 龙虎山后山,被临时改造出的巨大比斗场内,人声鼎沸,炁息纵横。 罗天大醮的选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为了高效淘汰大量实力不济或纯粹是来凑热闹、碰运气的“酱油党”,天师府采用了四人混战的赛制。 一时间,各个擂台上呼喝声、碰撞声、异能爆发的光芒此起彼伏,场面看起来热闹非凡。 然而,在王玄眼中,这第一天的比赛,着实有些乏善可陈。 大部分上场者修为粗浅,招式稚嫩,战斗意识更是堪忧,更像是街头混混的打斗加持了一点微弱的炁,毫无技术含量和观赏性可言。 偶有一两个看起来还算像样的,也很快就在混乱的围攻中或是被意外淘汰,或是轻松胜出,根本显露不出真正的实力。 剩下实力强劲的,那就更没什么看头了,就像是在欺负小朋友一样砍瓜切菜般就结束了比赛。 王玄站在人群外围,静静观看了几场之后,便失去了兴趣。 他知道,真正值得一看的高手对决,那些藏龙卧虎之辈,至少要等到明天,当人数锐减、强强相遇时才会真正爆发。 他此来本就是为了等待夏柳青和巴伦,顺带观摩,并非真正投入其中。 既然眼前无甚可观,他便不再停留,悄然转身,逆着涌入场地的人流,无声无息地离开了这片喧嚣之地。 作为非受邀人员且未报名参赛,天师府自然不会为他准备休息的厢房。 但这对于王玄来说,根本不算问题。 山野露宿,对他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过去五年的清修时光,比这条件艰苦得多的地方他都待过。 他信步走入比斗场旁边更为幽深的原始林区。 这里的树木远比外围更加高大粗壮,枝叶遮天蔽日,将山下的喧嚣隔绝开来,只剩下清脆的鸟鸣和风吹过林海的沙沙声。 他相中了一棵需数人合抱的巨大古树,树干虬结苍劲,枝叶繁茂如盖。 他足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便如一片毫无重量的羽毛般飘然而起,稳稳地落在了一根离地数丈、极为粗壮平缓的横生枝干上。 枝叶微微晃动,随即归于平静。王玄拂了拂衣袍,便在这天地为席、古树为床的天然静室之中。 盘膝坐了下来,再次阖上双眼,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态。 …… 与此同时,比斗场另一边的高台附近。 陆瑾老爷子心绪不宁,根本无法将注意力集中在赛场上的比斗。 他的目光如同探照灯一般,焦急而仔细地扫视着全场每一个角落,从熙攘的人群到僻静的边缘地带,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 然而,任凭他如何寻找,那个惊鸿一瞥的白色身影,却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找不到丝毫踪迹。 “嗯?难道……真的是我看错了?” 一遍遍的搜寻无果后,一股自我怀疑的情绪不可避免地涌上陆瑾心头。 他甚至开始觉得,是不是真被张之维那个老牛鼻子说中了,自己年纪太大,大限将至,以至于心神恍惚,出现了如此逼真的幻觉? 但这个念头刚一升起,就被他立刻强行压了下去! “不!不可能!” 陆瑾在心中低吼,“那种感觉……绝不会错!尤其是那一闪而逝的、属于逆生三重极高境界才有的独特‘韵’!虽然极其微弱,但老夫绝不可能感知错误!” 他一生都将三一门的传承和恩师的教诲铭记于心,对逆生三重的气息敏感到了极致。那绝不是什么幻觉! “如果不是幻觉……那会是什么?” 陆瑾的眉头死死拧紧,思维飞速转动。 “莫非……是全性那帮无法无天的混蛋搞的鬼?!” 他猛地想起,根据一些江湖传闻,全性之中似乎有一个极其擅长易容伪装的高手,名叫域画毒! 其手艺精妙绝伦,足以以假乱真,甚至连气质都能模仿! “是了!一定是这样!” 陆瑾仿佛找到了一个合理的解释,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定是全性妖人不知从何处得知了恩师当年的形貌特征,派域画毒伪装成恩师的样子,混入龙虎山,意图不轨! 全性:SO? 想借此乱我心智,或者有更大的阴谋!” 他越想越觉得可能,一股怒火夹杂着被亵渎的愤懑在胸中升腾。 全性妖人,竟然敢用他已故恩师的形象来做文章,简直罪该万死! “看来……必须要更加留意会场内的动静了,尤其是那些形迹可疑的生面孔!” 陆瑾暗自下定决心,目光变得更加警惕。 他决定暗中加强戒备,但暂时不打算声张,以免打草惊蛇,他要看看这帮妖人到底想玩什么把戏! 然而,陆瑾不知道的是,他这番基于愤怒和“合理”的推测,却让潜伏在暗处的全性成员们莫名其妙地提前进入了高度警戒状态。 原本他们的计划更为周密,要等到白式雪与被四张狂控制的胡杰交手后才会被发现,如今却因为王玄这个意外的变数,导致陆瑾提前产生了疑心。 当然,这一切目前还只是陆瑾的单方面猜测和警惕。 “怎么样啊老陆?” 一个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老天师张之维不知何时又溜达了过来,看着依旧眉头紧锁、四处张望的老友,笑呵呵地打趣道: “找到你的恩师了没?” 陆瑾被从思绪中拉回,没好气地瞪了张之维一眼,闷声道: “没找到!” 他虽然怀疑是全性搞鬼,但内心深处,那惊鸿一瞥带来的震撼和那一丝若有若无的熟悉感,却依旧萦绕不去,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想到恩师左若童当年的谆谆教诲,想到三一门曾经的辉煌与最终的惨淡收场,再想到自己作为现存唯一的正统传人。 却未能将宗门发扬光大,甚至如今连恩师的遗容都可能被妖人利用……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愧疚涌上陆瑾心头。他望着远方起伏的山峦,眼神变得有些恍惚和哀伤。 “牛鼻子……” 陆瑾的声音忽然低沉了下去,带着一丝罕见的疲惫和迷茫。 “你说……要是有一天我真到了下面,见到师父他老人家……我该怎么跟他交代啊?三一门……在我手里,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这位一生刚强、号称“一生无暇”的老人,此刻竟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可见王玄的出现,对他造成了何等巨大的心神冲击。 第37章 悲伤的楚岚 时间如同指间流沙,总是在人不经意间飞速滑过。 喧闹的白日渐渐沉寂,炽烈的太阳缓缓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随后,暮色如同轻柔的薄纱。 开始一层层地笼罩大地,将龙虎山的奇峰怪石、古木道观逐渐融入一片静谧的昏暗之中。 白日里人声鼎沸、炁劲纵横的比斗场地,此刻也已人去场空,只剩下孤零零的赛场和空荡荡的看台,在渐浓的夜色中显得有几分寂寥。 一天的激烈角逐暂告段落,晋级的欣喜与淘汰的失意,都化为了山间各处的窃窃私语或辗转反侧。 对于山下发生的一切喧嚣、胜负、悲喜,盘坐在古树高枝之上的王玄,没有丝毫在意。 他的心神依旧沉浸在自身修为的锤炼与天地灵气的交融之中,外界时光流逝,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次呼吸的绵长。 然而,就在这万籁渐寂,只有风声虫鸣之时,一阵极其轻微、却与自然韵律格格不入的“沙沙”声,从不远处的密林深处传了过来。 这声音并非野兽穿行,更像是有人刻意放轻、却依旧难以完全掩饰的脚步声,还夹杂着某种金属物体拖过地面的细微摩擦声。 王玄闭合的双眼缓缓睁开,清澈平静的目光如同夜空中初升的星子,精准地投向声音来源的方向。 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缝隙,他看到了一副……颇为奇特的景象。 只见一个身形纤细、穿着哪都通工装、头发略显凌乱的年轻女孩,正深一脚浅一脚地从密林里走出来。 她肩膀上,竟然毫不费力地扛着一个被五花大绑、还在不断扭动挣扎的年轻男子! 而那女孩空着的一只手里,还拎着一把……明晃晃、沾着些许泥土的铁锹? “这是……?” 他选择栖身的这片林地,已经算是龙虎山后山极为偏僻的角落了,白天都罕有人至,更别提这夜幕将临的时分。 他本以为能图个清静,万万没想到,居然还会有人以这种方式“闯”进来。 来人正是冯宝宝。 事情的起因,自然是出于她对“奴隶”张楚岚那简单直接、甚至有些粗暴的“关怀”。 白天张楚岚成功晋级了三十二强,但他下一轮的对手,乃是擅长符箓、实力相当不弱的青符神——单士童。 在冯宝宝那“解决问题就要从源头入手”的直线思维里。 既然这个单士童可能会妨碍张楚岚晋级,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提前把他“处理”掉——比如,挖个坑埋了,让他无法参加明天的比赛。 于是,她便凭借那鬼魅般的身手和野兽般的直觉。 成功蹲守并绑架了落单的单士童,正准备扛到更深的山里去找个风水宝地实施“填埋计划”。 却没想到,在这她自以为万无一失的偏僻路径上,竟然撞见了人! 而且,还是一个端坐在好几米高的大树树枝上、正静静看着她的白衣人! 四目相对。 冯宝宝那双总是空洞茫然的眸子里,罕见地闪过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愕然和……警惕? 她或许脑子不灵光,但对危险的直觉却敏锐得吓人。 眼前这个白衣人,给她带来的压迫感,远比白天惊鸿一瞥时更加强烈和直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认出来人正是白天那个“很强的人”的瞬间,冯宝宝立刻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 她肩膀一耸,直接将肩上还在“唔唔”挣扎的单士童像丢麻袋一样扔在了地上,发出“噗通”一声闷响。 然后,她看也没看地上的“货物”,甚至没管那把铁锹,转身就跑! 身影如同受惊的林鹿,几个闪烁间,便以快得惊人的速度融入了来时的黑暗密林之中,消失不见。 从发现王玄到丢下人跑路,整个过程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干脆利落得令人瞠目结舌。 王玄:“……” 他看了看冯宝宝消失的方向,又低头看了看被扔在树下、摔得七荤八素、捆得结结实实、嘴里还塞着布团、只能发出无助“呜呜”声的单士童。 王玄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算什么事?非法绑架现场被撞破,然后绑匪弃货潜逃? 他对张楚岚和冯宝宝那点破事毫无兴趣,更没打算插手其中。 至于这个被绑架的青符神单士童……自求多福吧,反正看起来性命无忧。 于是,王玄只是面无表情地收回目光,再次缓缓阖上双眼,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一场无足轻重的幻觉。 周身气息重新变得沉静悠长,再次进入了修炼状态。 只留下树下被抛弃的单士童,在越来越深的夜色中,徒劳地扭动着,内心充满了惊恐、愤怒和巨大的问号。 …… 另一边,冯宝宝以极高的速度一路狂奔,很快便回到了天师府为参赛者提供的临时宿舍区。 由于此次来人众多,房间紧张,许多参赛者都被安排在了多人间。 张楚岚就和几个别的选手分在了一间房里。 此时,房间内。 张楚岚正独自一人瘫在自己的床铺上,用被子蒙着头,身体微微抽搐,隐约还有压抑的、委屈的吸鼻子的声音。 他刚刚从业兴和极云两个小道士那里,得知了一个令他悲愤欲绝、怀疑人生的“真相”——他那看似高冷出尘、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师叔张灵玉。 之所以看他不顺眼,处处针对他,根本原因竟然是……张灵玉他特么的已经不是处男了! 而他张楚岚,却还可怜巴巴地守着那该死的“守宫砂”! 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委屈和不公感淹没了他!凭什么?! 连小师叔那样的人都已经……这个世界到底还有没有天理了! 他感觉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暴击! 正当他沉浸在“全世界只有我还是童贞”的巨大悲伤中独自流泪时—— “砰!” 房间门被人毫不客气地、猛地一把推开了! “谁?!” 张楚岚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慌忙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湿润,紧张地望向门口。 这破地方难道连悲伤都要被人围观吗? 只见冯宝宝站在门口,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一通高速狂奔对她毫无影响。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张楚岚,用她那特有的、平淡无波的语调,直接说道: “张楚岚,出来,跟我走。” 第38章 蛄蛹者单士童 张楚岚心里七上八下,完全摸不透这位宝儿姐葫芦里卖的又是什么药。 但基于长期以来形成的“生存本能”,他知道反抗通常无效,且可能引发更离谱的后果。 他只好认命地抓起外套披上,唉声叹气地跟着冯宝宝溜出了宿舍。 两人都是异人,脚力远非普通人可比。冯宝宝自不必说,身法诡异迅捷,在夜色山林中如履平地。 张楚岚虽然心里吐槽不断,但金光咒的基础加持下,速度也丝毫不慢。 夜风在耳边呼啸,林间的黑影飞速倒退。 没过多久,两人便已接近了之前冯宝宝“弃货”的那片偏僻林地。 “呼……呼……宝儿姐,你到底要带我来干嘛啊?这黑灯瞎火的……” 张楚岚微微喘着气,忍不住再次问道,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 冯宝宝脚步未停,头也不回,用她那特有的、平淡无奇的语调回答道: “我本来打算帮你把那个叫单士童的绑喽,埋起来,这样他明天就莫法比赛了。” “什么?!!” 张楚岚一听,差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脸瞬间就绿了。 “宝…宝儿姐!你…你怎么又……!” 他就知道!他就知道没好事!这位姐解决问题的思路永远这么简单粗暴且骇人听闻! 冯宝宝完全没理会张楚岚的崩溃,继续补充道: “但是,我刚刚扛到他到这里的时候,被人发现喽。就是白天我跟你说的那个,很强的人。” 这句话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张楚岚。绑架未遂,还被人赃并获?! 而且目击者还是那个连宝儿姐都直言“比我强”的神秘高手?!这简直是地狱级别的开局! 张楚岚此刻连哭的心都有了,内心疯狂咆哮: ‘宝儿姐啊宝儿姐!你绑人就不能找个更隐蔽点的地方吗?! 或者手脚干净点别被人发现啊!这下完了!这下全完了!’ 无奈,事已至此,他只能硬着头皮,怀揣着上刑场般的心情,跟着冯宝宝快步赶到了事发地点。 到了地方,借着头顶稀疏的月光和优秀的夜视能力,张楚岚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白天那个看到的那个青符神单士童,此刻正像个巨大的蚕蛹般被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嘴里塞着布团。 只能发出“呜呜”的闷响,身体还在不甘心地当个蛄蛹者,看上去既狼狈又可怜。 而更引人注目的是,就在旁边那棵需要数人合抱的参天古树上,白天见过的那位白衣青年。 正盘膝坐在一根粗壮的树枝上,双眸闭合,呼吸悠长,周身气息与这夜色山林仿佛融为一体。 树下发生了如此“恶劣”的事件,他却好似老僧入定,浑然未觉,又或者说……根本不在意。 张楚岚的目光首先扫过地上的单士童,嘴角抽搐了一下,暂时没去管他。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了树上的那位神秘人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前这人,深浅不知,是敌是友也不明,但能让宝儿姐如此忌惮,其实力绝对恐怖。 处理稍有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他站在树下,斟酌了一下用词,最终还是带着几分恭敬和试探,仰头朝着树上喊道: “这位……额……前辈?” 喊出“前辈”两个字时,他有点别扭,因为树上那人看起来非常年轻,但异人界达者为先,实力强就是硬道理。 而树上那个人看着就很强。 见树上之人没有任何反应,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张楚岚心里更没底了。 他想起白天徐三徐四的说过,这人并未参赛,来历神秘,公司资料库里关于这个人知之甚少。 他硬着头皮,继续开口道:“前辈,在下张楚岚。 今晚这事……实在是个误会!我这位朋友她……她这里有点直,做事不过脑子,绝无恶意! 惊扰了前辈清修,实在抱歉!我们这就把人带走,保证处理妥当,绝不给您添麻烦!” 他语速飞快,努力想把事情揽下来,尽量降低影响。 就在张楚岚内心忐忑不安,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时,一个平和清越的声音,如同夜风般,轻轻从树上飘了下来: “无妨。”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让张楚岚紧绷的神经不由自主地松弛了些许。 那声音继续平静地说道: “你们做你们的事情,只要不闹出人命,我便当什么也没看见。” 这话一出,张楚岚顿时愣住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这就完了?不仅不追究,反而还默许了? 这位前辈……也太好说话了吧?!还是说,他根本懒得管这些闲事? 张楚岚自然不会知道王玄此刻心中的想法。 王玄之所以如此表态,原因有几层: 其一,他凭借模糊的前世记忆,知道张楚岚会来处理这个烂摊子,并且最终会“说服”单士童,不会真的闹出不可收拾的局面。 其二,这件事本质上与他毫无关系,他只是一个意外的旁观者,没必要强行介入,引火烧身。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他知道,这场罗天大醮背后牵扯甚广,甚至涉及到那位“绝顶”老天师的某些布局或默许。 冯宝宝和张楚岚的胡闹,或许也在某种“意料之中”或“可接受范围”内。 自己若贸然插手,反而可能打乱某些平衡,平添变数,这与他“安稳修行,谋求六库”的核心目标相悖。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静观其变,方为上策。 得到树上那位神秘前辈的“默许”,张楚岚如蒙大赦,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连忙对着树上拱了拱手,恭敬道:“多谢前辈!晚辈保证绝不会闹出人命!打扰了!” 说完,他立刻转身,目光投向了地上还在努力“蛄蛹”的单士童,脸上露出了一个混合着歉意、尴尬和一丝“你落我手里了”的复杂笑容。 接下来,就是他和这位青符神“好好谈谈”的时间了。 而树上的王玄,依旧闭目凝神,仿佛真的化作了一尊与古树共生的雕像,将树下即将发生的“友好协商”彻底隔绝在了心神之外。 第39章 暗中观察的老天师 王玄本已打算再次沉入心神,对树下张楚岚即将开始的“友好协商”充耳不闻。 然而,就在他眼帘将垂未垂之际,他却感知到——一股极其隐晦、却浩瀚如海、与整片山林天地几乎完美融为一体的气息。 悄然出现在不远处的林间阴影之中。 这股气息并非带着恶意,反而有一种温和的、仿佛自然本身般的包容与深邃,但其存在的“量级”,却让王玄无法忽视。 下一刻,盘坐在树枝上的王玄身影微微一晃,如同融入夜色的水墨,悄无声息地自原地消失,没有带起一丝微风,没有惊动一片树叶。 树下,正搓着手、堆起一脸“和善”笑容准备和单士童“讲道理”的张楚岚。 以及地上惊恐又愤怒的“蛄蛹者”单士童,对王玄的离开毫无察觉。 唯有感知能力异于常人的冯宝宝,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细微的波动。 她猛地抬起头,那双空洞的大眼睛精准地看向了王玄刚才所在的位置,却发现那里早已空空如也。 她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一丝极其短暂的疑惑,随即又被眼前张楚岚和单士童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力。 …… 几乎在王玄身影消失的同一时间,在距离那棵古树约数十米外的一处更为幽暗的林间空地上,王玄白色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悄然浮现。 他的目光平静地看向前方。 只见一位身材高大挺拔、须发皆如银雪、面容慈祥温和、穿着朴素旧道袍的老者,正负手而立,静静地站在那里。 仿佛早已与这片夜色山林融为一体。 正是当今异人界的绝顶,龙虎山第六十五代天师——张之维。 王玄看着这位深不可测的老者,脸上并无多少惊讶,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石,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您老人家大半夜不睡觉,跑到这荒山野岭,总不会就是为了看几个小辈胡闹吧?” 老天师张之维闻言,脸上那和煦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仿佛一位看到调皮晚辈的慈祥长者。 他笑呵呵地回答道,声音洪亮却丝毫不显突兀,自然而然地融入了周遭的环境: “呵呵呵……人老了,觉就少了。顺便出来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再者,小辈们年轻气盛,下手没个轻重,老头子我在旁边看着点,也放心不是?” 他话说得轻松随意,但王玄心中明了,这位绝顶亲自现身,绝不可能仅仅是为了防止张楚岚下手过重那么简单。 而在说话的同时,老天师那双看似浑浊、实则蕴含着无尽智慧与沧桑的眼睛,也在仔细地、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王玄。 越是打量,他眼底深处那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叹和怀念之色就越是浓郁。 像!真是太像了! 不仅仅是那七八分相似的俊朗面容和一身白衣、长发披散的形象,更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独特的“韵”! 那种将逆生三重修炼到极高深处后,生命层次发生跃迁所带来的、近乎“非人”的空灵与纯粹感。 与他记忆中那位惊才绝艳的三一门长左若童,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非年龄和炁息对不上,他几乎要以为故人复生了! “你……” 老天师收敛了一些笑容,语气中带上了一丝探究和感慨。 “和我认识的一位前辈,长得很是相似。” 他没有绕弯子,直接点明了这一点,想看看王玄的反应。 王玄闻言,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仿佛早就料到会如此。他迎着老天师的目光,坦然回答道: “我知道。您说的那位故人,应该是曾经的三一门长,被誉为‘大盈仙人’的左若童前辈。” 他顿了顿,补充道:“之前,夏柳青夏老也曾跟我提过此事。” “哦?” 老天师雪白的眉毛微微挑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全性的那个‘凶伶’夏柳青么?如此说来……你是全性的人?” 他问出这句话时,语气依旧平和,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没有丝毫因为“全性”这两个字而产生敌意或警惕的变化。 到了他这等境界和年纪,早已超脱了简单的正邪门户之见,更看重的是人本身。 王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清澈而平静,如同两潭深不见底的幽泉,就这么不闪不避地迎着老天师的注视。 缓缓开口,将曾经对夏柳青说过的话,再次清晰地复述了一遍: “老天师,此事说来话长。 晚辈名叫王玄。 关于我的出身,可以概括为——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这短短十个字,蕴含的信息量却巨大无比,也矛盾无比! 一个被全性成员抚养长大的人,却学到了与全性有血海深仇的三一门的核心绝学? 并且还将这门绝学修炼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地步? 若是常人听到这般说辞,定然会觉得荒谬绝伦,难以置信。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是活了一百多年、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洞察世情人心的张之维。 老天师没有立刻说话,他只是用那双深邃如星辰般的眼睛,深深地凝视着王玄。 他看的不是王玄的表象,而是透过那双平静的眼睛,试图去看清藏在这具年轻身体里的灵魂和本质。 到了一定境界,看人,已经不再拘泥于表面。 他从王玄的眼神中,没有看到狡诈、虚伪、暴戾或者全性中人常见的那种混乱与疯狂。 他看到的是一种罕见的坦荡、一种发自内心的平静、一种对自身道路的坚定,以及一种……超然物外的纯粹。 这种气质,绝非奸邪之辈所能拥有。 寂静的林中,只有微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一老一少,气质却截然不同的存在,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 片刻之后,老天师张之维突然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洪亮而畅快的大笑声: “哈哈哈!好!好啊!好一个‘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他的笑声在夜林中回荡,充满了由衷的赞赏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感慨。 他止住笑,看着王玄,眼神中带着几分唏嘘: “好小子!心思通透,念头通达!不滞于物,不困于形,不役于过往!这份心性,难得,实在难得!” 他顿了顿,似乎想起了什么,语气中带上了一丝对自己徒弟的“恨铁不成钢”: “要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小徒弟灵玉,能有你这一半的心性和豁达,他也不至于把自己活得那么……拧巴!整天纠结些有的没的,看着都累得慌!” 显然,王玄这种坦然接纳自身复杂出身、并清晰界定其与自身道路关系的态度,让老天师极为欣赏。 这与他的徒弟张灵玉那种因为一点“瑕疵”而耿耿于怀、自我束缚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40章 试吧试吧? 老天师张之维的笑声渐歇,林中重归静谧,唯有他那双洞察世事的眼睛依旧带着毫不掩饰的欣赏,落在王玄身上。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心性之通透豁达,实属异人界年轻一辈中罕有,甚至比他那个纠结拧巴的徒弟张灵玉要强上太多。 “小子。” 老天师语气随意,如同长辈闲聊般问道。 “说说吧,你这次来我这龙虎山,所为何事啊?老夫瞧着你,可不像是来参加这罗天大醮凑热闹的。” 他早已留意到王玄并未报名参赛,否则以其实力,恐怕早已在擂台上掀起轩然大波。 一个身负如此修为却甘于寂寞、不慕虚名的年轻人,专程来到这风云汇聚之地,定然有其目的。 王玄面对这位绝顶的询问,并未隐瞒,坦然相告: “回老天师,晚辈此次前来,并非为了盛会。而是与全性的夏柳青前辈有约,在此地相见,有些事情需要处理。” “夏柳青?” 老天师闻言,雪白的眉毛微微动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抚着长长的银须,沉吟了片刻。夏柳青那个老家伙虽然出身全性,行事乖张,早年时确实是个凶人。 但是上了年纪之后反而消停了一些。他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和煦: “原来如此。既然是私事,老夫也不便多问。龙虎山开门迎客,只要守规矩,不主动惹是生非,老夫自是欢迎。” 他这话说得大气,也表明了一种态度:只要王玄不在这里胡作非为,他并不介意对方的来历和约见的人是谁。 说完,老天师似乎心有所感,微微侧头,感知力如同水银泻地般蔓延开去。 瞬间便捕捉到了远处张楚岚那边的情况——那小子正在手舞足蹈、唾沫横飞地跟被捆成粽子的单士童“讲道理”,看样子是打算“以德服人”。 察觉那边并无真正危险,老天师微微一笑,便打算转身离开,将空间还给年轻人。 然而,就在他脚步将动未动之际,王玄却再次开口了。 “老天师,且请留步。” “哦?” 张之维止住身形,饶有兴致地回过头,看着王玄。 “小子,你还有什么事吗?” 他以为王玄或许还有什么关于三一门或左若童的旧事想打听。 王玄迎着老天师的目光,眼神清澈而坦诚,直接了当地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老天师,晚辈王玄一直以来都是独自一人闭门苦修,虽小有所成,但对于自身如今在这异人界中究竟处于何等位置。 实力几何,始终缺乏一个清晰的认知,犹如雾里看花,水中望月。”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对自身之道的纯粹向往和求证之心,继续说道: “久闻老天师您乃当世绝顶,修为通天彻地。 晚辈斗胆,想请您老人家……搭把手,指点一二。让晚辈能真切地丈量一下,自己与真正巅峰之间的差距。” 这话说得恭敬,但意思再明白不过——他想和老天师过过招! 王玄深知,自己虽然凭借系统和苦修将逆生三重推至三重境界,自认天下难逢敌手,但这终究是自我衡量。 唯有与这位公认的、屹立于异人界顶峰近百年的绝顶人物真正交手,才能最直观、最准确地检验自身的修为战力。 看清自己的极限所在!这对于他未来的修行道路,至关重要。 “哦?” 老天师张之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想跟老夫试吧试吧?呵呵呵,有意思,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跟老夫提这种要求了。” 他仔细打量着王玄,从对方眼中,他没有看到丝毫的狂妄自大或挑衅。 只有一种纯粹的、对自身道路的探究和对更高境界的向往。 这种眼神,他很熟悉,那是真正的求道者才会有的目光。 “好!” 老天师几乎没有过多犹豫,便爽快地点头应了下来,声音洪亮。 “看在你这份坦诚和向道之心的份上,老夫就破例,和你试吧试吧! 也让我看看,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在你手中,重现了几分当年左门长的风采!” 见到老天师如此痛快地答应,王玄心中也是微微一喜。他当即拱手,郑重行了一礼,说道: “多谢老天师成全!” 礼毕,他直起身,看着老天师,语气认真地说道: “既然老天师愿意屈尊指点,晚辈也不能让您白忙一场。 无论此番切磋结果如何,晚辈都向您承诺,事后必定出手治愈田晋中田老的身体,助他恢复健康,也算是对您老人家的一份谢意。” 王玄深知,请动这位绝顶出手“搭把手”,这份人情是需要还的。 他向来不愿亏欠他人,既然对方慷慨,他自然也要投桃报李。 治疗田晋中,对他而言并非难事,却能还了这份人情,也为日后或许还有其他事情相求留下一个善缘。 况且,他对那位一生坚守秘密、饱受折磨的田老,也心存敬意。 老天师张之维听到王玄这个承诺,原本一直笑呵呵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他的眼神骤然一凝,周身那如同春风般和煦的气息瞬间变得沉凝了几分,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王玄身上,仿佛要将他彻底看穿! 治愈田晋中?! 他那个师弟的情况,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几十年前的酷刑折磨,四肢尽断,经脉俱损! 现代医学和异人界的各种治疗手段早已宣告无效!就连他这位绝顶,也无力回天! 这个年轻人,竟然敢夸下如此海口?!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信口开河?还是……他真的拥有某种连自己都无法理解的、鬼神莫测的手段?! 一瞬间,无数念头在老天师脑海中闪过。 他死死盯着王玄的眼睛,试图从中找出一丝虚妄或欺骗。 然而,他看到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毋庸置疑的自信。 良久,老天师周身那沉凝的气息缓缓散去,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和……期待? “好!好小子!” 老天师的声音依旧洪亮,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你若真能治好我师弟……老夫……便欠你一个天大的人情!” 这一刻,这场原本单纯的切磋,被赋予了更深重的意义。 林间的气氛,也变得愈发凝重而令人期待。 第41章 交手!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就如同被橡皮擦从画纸上抹去一般,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撕裂空气的音爆,甚至没有惊动不远处正在“友好协商”的张楚岚和单士童。 只有几片被无形气劲带起的枯叶,在原地缓缓飘落。 这等近乎“瞬移”般的身法,已然超出了寻常异人对“速度”的理解范畴,涉及到了对空间和自身力量的精妙掌控。 几乎在同一瞬间,在龙虎山后山一处更为荒僻、人迹罕至的幽深山谷之中,两道人影如同从虚无中迈步而出一般,悄然浮现。 这里怪石嶙峋,古木参天,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 洒落在铺满落叶的地面上,环境清幽至极,正是放手切磋的绝佳场所。 “来,小子!” 老天师张之维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的慈祥模样,仿佛只是换了个地方散步。 他随意地站在原地,对着王玄招了招手,语气轻松得像是在招呼晚辈过来吃糖。 “别藏着掖着了,让老夫好好看看,你这身修为,究竟到了何种火候!” 王玄深吸一口气,山谷间清新的空气涌入肺叶。 他面对这位当世绝顶,不敢有丝毫托大,神情变得专注而沉静。 “既然如此,老天师,那晚辈就得罪了!” 话音落下的刹那—— “嗡!” 一股奇异而磅礴的波动自王玄体内骤然勃发! 只见他周身毛孔之中,开始逸散出浓郁如实质的白色炁息! 这炁息并非杂乱无章,而是如同有生命般缭绕着他。 而王玄整个人全身被渲染得晶莹剔透,白皙如玉! 一头乌黑的长发,从发根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成一片圣洁的雪白! 更为惊人的是,他的双脚悄然离开地面,身体仿佛失去了重量般,缓缓悬浮而起,离地一丈有余,凌空而立! 周身白色的炁焰微微摇曳,将他衬托得宛如不食人间烟火、降临凡尘的谪仙! 强大的、精纯的、带着一种“逆返先天”独特韵味的威压,如同水银泻地般弥漫开来。 瞬间充斥了整个小山谷,连潺潺的溪流声似乎都为之一滞! “这……!” 一直保持着眯眯眼笑容的老天师张之维,在看到王玄完整开启逆生三重状态的那一刻,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那双总是半开半阖的眼睛,第一次不由自主地睁大了几分,眼底深处爆发出难以置信的震惊光芒! 以他一百多年的修为和见识,此刻有些惊讶! “三重……竟是第三重?!!” 饶是早已猜到王玄修为不凡,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达到了这传说中的境界! 逆生三重第三重! 这可是连当年的左门长都未能真正圆满达成的至高境界!(至少外界普遍如此认为) 他太熟悉逆生三重的气息了,老友陆瑾就是修炼此法。 第二重固然强大,炁化身体,防御与力量惊人,但绝不可能有眼前这种……这种近乎生命本质升华般的纯粹感和压迫感!更不可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凌空悬浮! 这绝对是货真价实的第三重! 一个如此年轻的修士,究竟是如何练成这失传已久的绝学,并突破到这等匪夷所思的境界的? 老天师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老天师,小心了!” 就在老天师心神震动之际,凌空而立的王玄出声提醒。 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从原地消失! 几乎在同一刹那,王玄的身影鬼魅般出现在了老天师的正前方,不足一尺之处! 一只覆盖着凝练白色炁焰、晶莹如玉的手掌,看似轻描淡写、实则蕴含着崩山裂石般恐怖巨力,朝着老天师的胸膛径直拍来! 速度之快,角度之刁,时机之准,已然超越了寻常反应的极限! 然而,站在他对面的,是张之维! 就在王玄消失的瞬间,老天师那看似老迈的身体已然做出了本能反应! “嗡——!” 一道璀璨夺目、凝实如纯金铸造的光罩,瞬间自他体表浮现!金光咒!而且是修炼到登峰造极、已成本能的金光咒! 这金光并非薄薄一层,而是厚重凝练,流淌着玄奥的符文,散发出万邪不侵、坚不可摧的磅礴道韵! “啪!!!” 王玄那足以轻易拍碎钢铁巨石的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璀璨的金光之上! 一声沉闷却震人心魄的巨响在山谷中炸开! 碰撞产生的气浪如同实质般向四周狂猛地扩散开来,吹得地面落叶纷飞,溪流倒卷,周围古树的枝叶疯狂摇晃,发出哗啦啦的巨响! 金光剧烈地荡漾起来,如同水面被投入了巨石,泛起剧烈的涟漪,甚至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声! 但最终,它并没有破碎,硬生生接下了这突如其来、霸道无比的一击! 然而,站在金光之中的老天师张之维,身形却是在这股庞然巨力的冲击下,不由自主地向后“噔噔噔”连退了三步! 每一步都在铺满落叶的松软地面上,留下了一个深达数寸的清晰脚印! 稳住身形后,老天师脸上非但没有恼怒,反而露出了更加浓郁的兴趣和赞赏之色,脱口赞道: “好!好小子!好力道!好一个逆生三重!” 仅仅这一下碰撞,这位绝顶心中已然对王玄的实力有了一个极其清晰的评估! ‘若只凭这金光咒与之周旋……’ 老天师心念电转。 ‘恐怕老夫也需耗费一番手脚,最多险胜一筹。若是动用雷法……取胜应当能更快些。’ 他瞬间就判断出,单论瞬间的爆发力和破坏力,开启逆生三重第三重的王玄,已然达到了一个极其恐怖的程度,足以对他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而另一边,一掌击出后便借力轻飘飘后退、重新凌空而立的王玄,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依旧白皙、甚至连反震之力都未能让其颤抖分毫的手掌,心中亦是暗自凛然。 ‘果然……’ 他心中明镜似的,‘纵然将逆生三重修至第三重,在“性命”修为的积累上,与老天师这等锤炼了上百年性命的绝顶相比,依旧存在着难以逾越的差距。’ 刚才那一掌,他虽未尽全力,但也用了七八分力道。 然而,打在老天师那看似简单的金光咒上,却感觉如同拍击在无边无际、深不可测的浩瀚海洋之中。 大部分力量都被那至纯至厚的金光以及其下更深沉的生命根基所吸收、化解。 自己凭借的是功法的“质”与“境”,而对方,则是“质”、“境”、“量”以及百年打磨的完美结合! 两人虽只过了一招,但到了他们这个层次,一出手便已高下立判,心中了然。 王玄追求的是验证自身,看清差距,而老天师,则是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堪比当年左若童的年轻人,产生了前所未有的浓厚兴趣。 山谷中的气氛,顿时变得愈发凝重而充满战意。接下来的交手,必将更加石破天惊! 第42章 后生可畏 “小子,别收着劲儿了!尽管使出你的全力来!老夫这把老骨头,还接得住!” 老天师张之维朗声笑道,声音在山谷中回荡,带着绝对的自信和一丝见猎心喜的兴奋。 他何等眼力,自然看出王玄刚才那一掌虽猛,却依旧有所保留,远未到其极限。 到了他这个年纪和境界,能遇到一个值得他稍微认真一点的对手,已是极为难得的事情。 王玄闻言,悬浮于空中的身形微微一顿,随即郑重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晚辈就得罪了,请老天师指教!” 经过刚才那一下实打实的碰撞,他心中已然清楚,自己绝非老天师的对手。 对方那深不见底的金光咒和磅礴如海的性命修为,就像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巍峨山岳。 但正因为如此,反而彻底激起了他的斗志和验证自身所学的渴望! 自下山以来,无论是夏柳青还是刮骨刀夏禾,在他手下几乎都走不过一招。 那种绝对碾压的力量,固然令人安心,却也让他无法真正检验逆生三重的极限所在。 如今遇到老天师这块“试金石”,他岂能错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 心念一定,王玄周身那圣洁的白色炁焰骤然暴涨!他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凭空消失! 下一刻,他已如同瞬间移动般出现在老天师身侧,不再是简单的直来直往,拳、掌、指、肘……身体每一个部位都化作了最恐怖的武器。 裹挟着凝练到极致的白色炁焰,如同狂风暴雨般向着老天师倾泻而去!速度之快,在空中留下了道道残影! “来得好!” 老天师大笑一声,不再只是被动防御。他那看似老迈的身躯此刻却灵活得不可思议,周身金光璀璨夺目。 时而凝成坚盾硬撼,时而化作柔韧的水流卸力,时而又爆发出刚猛无俦的反击! “轰!”“嘭!”“啪!” 山谷之中,顿时爆发出连绵不绝的剧烈轰鸣声! 一金一白两道身影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疯狂碰撞、交错、分离、再碰撞! 每一次交锋都爆发出恐怖的能量冲击,如同一次次小型的爆炸! 气浪如同海啸般一波接一波地向四周狂涌,将地面厚厚的落叶层层掀起,露出下面的黑土! 周围的古树剧烈摇晃,粗壮的枝干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细一点的树木直接被拦腰震断! 连那条潺潺的小溪也被逸散的气劲炸起一道道冲天水柱! 王玄将逆生三重带来的恐怖力量、速度以及身体强度发挥得淋漓尽致! 他的攻击如同疾风骤雨,每一击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巨力。 逼得老天师不得不持续维持着高强度的金光咒,甚至偶尔还需要运用精妙的身法进行闪避! 然而,任凭王玄攻势如何狂猛,老天师始终如同惊涛骇浪中的磐石,稳如泰山! 他的金光咒仿佛无穷无尽,韧性十足,总能恰到好处地挡住王玄最致命的攻击。 偶尔的反击,更是如同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却往往能打断王玄的攻势节奏,逼得他不得不回防。 在一次激烈的对撞之后,王玄借着反震之力,身形向后飘飞十余米,稳稳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他深吸一口气,周身沸腾的炁息略微平复,但眼神却变得更加锐利和专注。 “老天师。” 王玄的声音透过激烈的能量余波,清晰地传到对面。 “接下来这一招,是晚辈目前所能掌控的、逆生三重的一种运用,还请小心。” 老天师闻言,周身澎湃的金光稍稍收敛,露出了他那张依旧带着笑意却多了几分认真的脸庞。 他甩了甩袖子,眼中精光四射: “好!尽管使过来!让老夫好好开开眼界!” 他是真的高兴,多少年了,除了几十年前的那场动乱,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活动筋骨”了。 陆瑾的逆生二重虽也不错,但在他面前,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难以让他真正提起兴致。 只见王玄凌空而立,双掌缓缓于胸前合十,发出一声清脆的“啪”的轻响。 随着他这个动作,他周身那原本缭绕的、相对散逸的白色炁焰,骤然如同受到某种无形力量的疯狂吸引,猛地向他汇聚、压缩! 磅礴的炁息如同百川归海,瞬间在他身体周围形成了一个直径约五米的、浓郁得如同液态牛奶般的巨大白色炁团! 炁团剧烈翻滚、沸腾,将王玄的身影彻底吞没其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恐怖能量波动! 老天师脸上的笑容微微收敛,眼神变得无比凝重。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团白色炁团之中,正在孕育着一种极其可怕的力量! 下一刻,那巨大的白色炁团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剧烈变形、收缩、塑形!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正在对其进行精雕细琢! 眨眼之间,白色炁团迅速凝聚、固化! 王玄的本体重新显露出来,依旧悬浮在原处,双眸紧闭,神色肃穆。 而在他的身后,一尊巨大无比的、完全由精纯至极的白色炁息凝聚而成的巨人,赫然成形! 这巨人身高逾十米,顶天立地!其面容、身形,竟与王玄本人有着八九分的相似,仿佛是他的等比放大版! 巨人通体晶莹剔透,散发着圣洁而威严的光芒,周身缭绕着如同实质般的白色炁流,仿佛上古神话中走出的神明! 一股远比之前更加庞大、更加恐怖的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在这片山谷之中! “老天师,当心了!” 王玄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眼中一片纯白! 他心念一动—— 那尊巨大的炁人仿佛活了过来,巨大的头颅低下,那双完全由炁构成的、空洞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威能的“眼睛”。 瞬间锁定了下方如同蚂蚁般大小的老天师! 紧接着,巨人那如同房屋般大小的巨大拳头,猛地抬了起来! 看似动作缓慢,实则快如闪电,裹挟着碾碎一切的恐怖力量和无尽的白炁。 撕裂空气,发出沉闷如雷的呼啸声,朝着老天师当头砸下! 拳风未至,那可怕的压力已经将老天师脚下的地面压得生生塌陷下去一层! 周围的气流被疯狂挤压,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尖啸! 站在巨拳阴影下的老天师,仰头看着这如同陨星天降般的一击,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花白的胡须都微微抖动。 即便是他,面对这等堪称“法天象地”般的恐怖手段,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但这压力之中,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兴奋和赞赏! “好小子!!!” 老天师发出一声不知是感慨还是惊叹。 “真是……后生可畏啊!!!” 第43章 前去治疗田老 事情的最后,毫无悬念地以老天师张之维施展出那至刚至阳、霸道无匹的雷法而宣告结束。 那璀璨夺目、蕴含着毁灭性力量的白色雷光,如同九天雷罚降临,瞬间撕裂了王玄以逆生三重炁息凝聚而成的巨大炁人。 并将其本体也震得气血翻腾,倒飞而出,最终无力地跌落在地。 逆生三重固然神妙无比,堪称防御极致,但在老天师那锤炼了上百年、已然臻至化境、刚猛无俦的雷法面前,终究还是力有未逮。 境界的差距、性命修为的深厚积累,以及雷法本身对一切阴邪、后天之炁的克制特性,共同决定了这场切磋的结局。 王玄,毫无疑问地败了。 然而,老天师看向王玄的目光,非但没有丝毫轻视,反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赞赏和惊叹。 他缓缓散去周身依旧噼啪作响的残余雷光,呼吸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粗重。 显然,为了破开王玄那最后、也是最强的炁人一击,他也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轻松写意。 “小子……” 老天师的声音带着由衷的感慨,他看着正盘膝坐地、努力调息平复体内震荡炁息的王玄,一字一句认真地说道: “了不起,真是了不起!以你如今的年纪和修为,在这当今异人界,除老夫之外……你已可当之无愧地称之为——天下第二!” 这个评价,从他这位公认的“一绝顶”口中说出,其分量之重,足以震动整个异人界! 王玄没有立刻回应,他闭目凝神,全力运转逆生三重, 白色的炁息如同温润的泉水般流淌过受损的经脉,快速修复着刚才碰撞带来的些许暗伤和内腑震荡。 逆生三重强大的恢复能力在此刻展露无遗。 过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王玄体内翻腾的炁终于彻底平复,苍白的脸色也重新恢复了红润。 他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神光内敛,清澈如初。 他这一次没有用全力,要知道,现在他还有马符咒加身,不说打赢老天师,当他绝对会和老天师耗上一整天。 听到老天师那极高的赞誉,王玄只是淡然一笑,摇了摇头: “老天师您说笑了。‘天下第二’不过是一些虚名罢了,晚辈修行,求的是自身超脱,明心见性,而非这些世俗浮名。孰强孰弱,心中有杆秤即可,无需外人评定。” 他的语气平静而真诚,没有丝毫的故作谦逊,而是真正发自内心的不在乎。 这份超然物外的心性,让老天师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 “好!好一个不为外物所惑,不为虚名所扰!” 老天师抚摸着雪白的长须,开怀大笑,笑声中充满了欣慰。 “现如今,像你这般年纪就能有如此透彻心性的年轻人,实在是凤毛麟角,难得,实在难得!” 他是越看王玄越觉得顺眼,比起自己那个纠结拧巴的徒弟,王玄这份通达豁然,更合他的脾胃。 王玄站起身,拍了拍道袍上沾染的尘土,目光转向老天师,神色变得郑重起来: “老天师,既然切磋已毕,晚辈答应您的事情,也该兑现了。事不宜迟,咱们现在就去找田老吧?” 听到这话,一向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老天师张之维,身体竟是微不可察地轻轻颤抖了一下。 那双洞悉世事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期盼,有紧张,有害怕失望的小心翼翼,更有对师弟深沉如海的爱护。 说到底,他张之维纵然修为通天,被尊为绝顶,却也终究还是肉体凡胎,未曾羽化登仙。 只要是人,活在这世上,便总有一些人、一些事,是看得比自身更重的。 而他那个一生坎坷、受尽折磨的师弟田晋中,无疑就是他心中最柔软、也是最沉重的那一块。 当年,他要是不和老田分开,那么老田怎么会遭受如此折磨。 这些年来,他几乎访遍了异人界乃至世俗中的所有名医圣手,用尽了各种天材地宝、玄门手段,却都无法对老田有丝毫帮助。 每一次希望燃起,又随之破灭,其中的煎熬,不足为外人道。 王玄之前的承诺,就像是在无尽黑暗中投下的一丝微光,让他既无比渴望,又害怕这光芒再次熄灭。 “小子。” 老天师的声音下意识地压低了一些,带着一丝罕见的迟疑。 “刚经历完一场恶战,你我皆有所消耗……现在就去,你的状态……能行吗?而且,不用做什么准备嘛?” 他并非怀疑王玄的能力,而是此事关乎太大,他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王玄自然明白老天师的顾虑,他微微一笑,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自信: “老天师放心,不过是顺手之事,耗费不了多少心力,刚才的消耗已然无碍了。” 看着王玄那平静而笃定的眼神,老天师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 “好!既然如此,那便随我来!” 下一刻,两人的身影再次如同鬼魅般,自这片一片狼藉的山谷中悄然消失,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之后二人再一次出现,已经在天师府后院一处极为清静、偏僻的厢房之外。 夜色已深,厢房内只透出一点微弱昏黄的灯光,显得格外寂静,甚至带着几分寂寥。 “这里……便是老田静养的房间了。” 老天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他指了指那扇紧闭的木门,眼神复杂。 他没有过多犹豫,伸出手,轻轻推开了那扇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房门。 “吱呀——” 木门发出轻微的声响。 房内的景象映入眼帘:陈设简单朴素,一张床榻,一张桌子,几把椅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味和老人身上特有的暮气。 不远处的桌子上还趴着一名昏昏沉沉的小道士。 床榻上,一个位须发皆白、四肢位置空荡荡、瞪着眼睛的老者,正静静地躺在那里。 正是老天师的师弟,田晋中田老。 王玄的目光落在田老身上,眼神平静无波。 他紧随在老天师身后,迈步走入了这间充满了沉重与悲伤的房间。 看着躺在床上的田老,王玄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第44章 神迹啊! 厢房内,灯光昏黄,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经年累月的草药苦涩味,以及一种属于久病之人的、难以言喻的沉暮气息。 床榻上,四肢尽断的田晋中田老,听到门响,艰难地微微转过头。 当他看到推门而入的竟是自己的师兄张之维时,浑浊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讶异。 “师哥?” 田老的声音听上去中气十足,带着久未说话的滞涩感。 “这大半夜的……你怎么跑到师弟我这来了?” 他的目光越过张之维,落在了紧随其后进入房间的王玄身上。 当看到这位一身白衣、气质超凡脱俗的陌生年轻人时,田老眼中的疑惑更甚: “还有……这位是?” 他从未在天师府见过这样一位人物。 老天师快步走到床榻边,脸上努力挤出一个和往常一样轻松的笑容,仿佛只是带来一个寻常的好消息: “呵呵,老田啊,没打扰你休息吧?师兄我给你带了位医生过来,说不定……这次真有办法!” 他说着,目光落在田老那空荡荡的袖管和裤腿处,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化开的痛惜之色,无论如何掩饰,还是泄露了一丝出来。 田老闻言,脸上露出一抹苦涩而又释然的笑容,他摇了摇头: “呵呵……师哥,你的心意,师弟心领了。但这又是何苦呢? 这些年,前前后后来了多少高人异士,名医圣手,甚至国外的顶尖专家也请来看过……结果呢? 还不是都一样,无济于事。”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带着一种看透命运的平静: “师弟我都这把年纪了,早就习惯了。就这样吧,别再为我的事劳心费力了。” 他早已接受了现实,不愿再看到师兄为了他这具破败的身体一次次燃起希望,又一次次失望。 就在这时,王玄缓步走上前来。他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田老那双因常年无法安眠而布满血丝、通红一片的眼睛上,心中轻轻叹了口气。 这需要何等坚韧的意志,才能承受这数十年的酷刑折磨和身心煎熬。 他站在床榻边,对着田老微微颔首,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自信: “田老,此言差矣。之前未能痊愈,并非绝症无解,只是老天师他老人家……尚未找到我罢了。” 这话说得平静,却蕴含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 田老闻言一愣,下意识地看向这个年轻人。 而王玄不再多言,他缓缓抬起右手,手掌白皙修长。 在昏黄的灯光下,这只手仿佛自带微光。 下一刻,他轻轻地将手掌按在了田晋中干瘦的胸膛之上。 就在手掌接触的刹那—— 王玄那双清澈平静的眼眸最深处,一点纯粹而神秘的紫色光芒骤然亮起,迅速勾勒形成一个复杂古老、蕴含着“驱散一切外力,还原完美健康”规则的符咒虚影——马符咒之力,发动! “嗡——” 一股温暖、磅礴、蕴含着无限生机与“绝对复原”规则的力量,如同决堤的洪流,透过王玄的手掌,毫无保留地涌入了田晋中那早已千疮百孔、生机近乎枯竭的体内! “嗯……!” 田老猛地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并非因为痛苦,而是因为一种极其强烈、难以形容的——奇痒! 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同时在他那早已失去知觉几十年的四肢断口处疯狂地啃噬、爬行! 又像是严冬过后,冻土下无数嫩芽正拼命挣扎着破土而出! 那种源自生命最本源的、疯狂滋长的痒,远比剧痛更加难以忍受,直钻心髓! 饶是田老心志坚毅如铁,一生历经无数酷刑都未曾屈服,此刻也忍不住浑身剧烈地颤抖起来。 额头上、脖颈上青筋暴起,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大汗瞬间浸透了他单薄的衣衫! 但他硬是凭借着远超常人的、锤炼到极致的性功修为,死死守住了灵台最后一丝清明,没有惨叫出声,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极力压抑的、如同困兽般的低吼。 而站在一旁,紧紧盯着这一切的老天师张之维,此刻更是屏住了呼吸,脸上竟带着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 在他的法眼注视下,伴随着王玄手掌散发出的柔和白光,以及那股令他都感到心悸的、充满生机的奇异能量波动。 师弟田晋中那空荡荡的袖管和裤腿处,正在发生着堪称“神迹”的变化! 只见那早已愈合几十年的光滑断口处的皮肉,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的泥土般,开始剧烈地蠕动、膨胀! 粉嫩的、新鲜的血肉组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滋生、蔓延! 纤细的血管网络如同生长的根须般迅速延伸交织,洁白的骨骼如同玉笋般节节拔高、成型,肌肉纤维如同织布般层层覆盖、缠绕……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却又充满了生命创造的磅礴与神奇! 老天师活了一百多年,自认见识过无数大风大浪、奇功异法,但眼前这活生生、肉白骨的一幕,依旧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 这已经不再是寻常意义上的“医术”或“异能”,这简直是……造物主的手段! 他周身那早已圆融如意的炁息,都因为极度的震撼而出现了一刹那的紊乱和波动! 短短十几秒的时间,在老天师感觉却如同一个世纪那般漫长。 当王玄手掌上的白光缓缓敛去,他眼中那神秘的紫色符咒虚影也随之隐没时—— 床榻之上,田晋中那原本空荡的四肢部位,已然重新生长出了完整无缺的、属于老年男性的、略显消瘦却比例完美的双手和双脚! “嗬……嗬……” 田老如同离水的鱼般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仿佛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刚才那短短十几秒的极致体验,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精神力量,但也让他清晰地感受到了一种数十年来从未有过的、充斥全身的活力! 他颤抖着,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做梦般的不敢置信,微微转动了一下那刚刚重生、还有些陌生的……手腕。 清晰的、来自肢体的感觉,如同微弱的电流,瞬间传入他早已麻木的大脑! 田老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骤然收缩! 王玄缓缓直起身,收回了手掌,脸色如常,仿佛刚才所做的一切只是举手之劳。他看着依旧沉浸在巨大冲击中无法回神的田老,语气平静地开口: “好了,田老。断裂的肢体和受损的经脉已经重塑完毕。” 他顿了顿,补充道: “不过,因为这毕竟是中断了几十年的连接,神经和肌肉的记忆需要重新适应。 您还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重新学习如何掌控它们,尤其是……如何走路。” 他的话音落下,厢房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田老那越来越急促、越来越激动的呼吸声,以及老天师那依旧带着难以置信的、灼热的目光,紧紧地盯着田老那双新生的、微微颤抖的手脚。 神迹! 这绝对是真正的神迹! 第45章 静心神咒 之所以称之为“神迹”,并不仅仅在于王玄让田晋中断肢重生这匪夷所思的结果,更在于他达成这一结果的过程。 完全超出了老天师和田老这两位当世顶尖异人的理解范畴! 在整个治疗过程中,无论是亲身承受的田晋中,还是一旁全神贯注护法观察的老天师,都没有感知到任何一丝一毫属于“炁”的波动! 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 异人的所有手段,无论是疗伤、战斗、炼丹、制符……其核心能量源泉和表现形式,归根结底都是“炁”的不同运用。 强如老天师的金光咒、雷法,其本质也是将自身磅礴的真炁转化为各种形态。 然而,王玄刚才所做的一切,却仿佛完全跳脱了这个基本法则! 那股让田老断肢重生的磅礴生机和伟力,并非以“炁”的形式体现,更像是一种……更本源的、更接近“规则”本身的力量! 它直接作用于生命最底层的构造,进行一种“定义”上的修复和还原,而非能量的灌输和滋养。 这种无声无息、无迹可寻却又效果惊天的手段,才是让见多识广的老天师都感到难以置信的真正原因! …… 此刻,厢房内。 巨大的喜悦和冲击过后,老天师终于从极度的震惊中缓缓回过神。 他上前一步,小心翼翼地、近乎颤抖地伸出手,轻轻抓住了田老那刚刚重生的手臂。 手指感受着皮肤下温热的体温和有力跳动的脉搏,又低头仔细看了看那同样完好无损、脚趾分明的新生双脚。 真实的触感,蓬勃的生机,无一不在宣告着这一切并非幻觉! “好!好!好!” 老天师连说三个好字,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抬起头,看向一旁神色平静的王玄,那双看透世情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最终化作一声长叹和无比郑重的承诺: “小子……大恩不言谢!今日你救了我师弟,这份人情,老夫张之维……记下了! 日后但有所需,只要不违背道义,龙虎山上下,必倾力相助!” 就在这时,原本趴在房间角落桌子上打瞌睡、负责照顾田老起居的小道童,被这边的动静惊醒,迷迷糊糊地揉着眼睛坐了起来。 当他睡眼惺忪地看向床榻方向,看到田老身边竟然多了一个陌生的白衣青年,以及田师爷那原本空荡的衣袖裤腿处似乎……似乎有了形状时,吓得一个激灵,瞬间睡意全无! “师…师爷!” 小道童惊呼一声,连滚带爬地跑到床边,先是怯生生地对着老天师行了一礼,然后目光就死死地粘在了田老那双新生的手脚上。 眼睛瞪得溜圆,小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田…田师爷……您…您的手……脚……这…这……” 他语无伦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一切!瘫痪了几十年的田师爷,竟然一夜之间……长出了新的手脚?! 这简直是神话故事! 老天师看着被吓坏的小道童,心情极好地笑了笑,温和地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没事了。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今夜之事,不得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小道童虽然满心都是巨大的问号和震惊,但师爷发话,他不敢不听,连忙用力点头,又敬畏地偷偷瞄了王玄一眼。 这才一步三回头、恍恍惚惚地退出了房间,并轻轻带上了门。 王玄见田老已无大碍,便对着老天师和田老拱了拱手,提出告辞: “老天师,田老,既然此事已了,晚辈就不再多做打扰,先行告辞了。” “哎!小子,着什么急啊!” 老天师连忙出声挽留,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 “你帮了老夫和龙虎山如此天大的忙,老头子我还没好好跟你道谢呢!至少留下来,让老夫略尽地主之谊?” 刚刚从巨大冲击缓过神来的田晋中,也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声音哽咽而激动地附和道: “是啊!大恩大德,田晋中没齿难忘!还请留下,让老夫……让我好好拜谢!” 王玄看着两位老人真挚的神情,微微一笑,语气依旧平和: “老天师,田老,二位不必如此客气。救治田老,本是晚辈之前与老天师切磋时便答应之事,如今只是兑现承诺而已,并非施恩图报,实在当不起二位如此重谢。” 他话锋一转,目光看向老天师,眼神清澈而坦诚: “不过,若老天师执意觉得欠晚辈一份人情,晚辈这里,倒也确实有一事相求,或许……只能请您老人家相助。” “哦?” 老天师闻言,雪白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露出了极为感兴趣的神色。 他实在想不出,以王玄这身堪称“天下第二”的恐怖修为和那神鬼莫测的治愈手段,当今异人界还有什么难题是需要求到他头上的? “但说无妨!只要老夫能做到,绝不推辞!” 王玄深吸一口气,不再绕弯子,直接说出了自己的请求,声音清晰而郑重: “晚辈听闻,天师府传承之中,有道教八大神咒,玄妙无穷。晚辈斗胆,想向老天师求取一个机缘——恳请老天师允许晚辈,观摩修行八大神咒之一的《静心神咒》。” “《静心神咒》?” 老天师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万万没想到,王玄所求的,竟然是这个! 《静心神咒》虽为八大神咒之一,名头响亮,但并非什么攻击性的强大法门,其主要作用是净化身心、排除杂念、守护心神、助人入静。 对于初学者稳固根基、抵御心魔颇有奇效。 但对于王玄这等已将逆生三重修至最高境界、心性看似早已坚如磐石的人物而言,这门神咒似乎显得有些……“低级”了? 他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观摩此咒? 王玄看着老天师眼中的疑惑,坦然解释道: “老天师,晚辈虽侥幸将逆生三重修至三重境界,但深知自身修行,过于侧重‘命’功锤炼,于‘性’功之打磨,仍有不足。 他顿了顿,语气极为诚恳: “久闻《静心神咒》乃道门静心凝神之无上宝筏,能净化心念,稳固道基。故晚辈厚颜相求。 欲借此咒之力,涤荡心神,夯实根基,以求未来之道途能走得更加平稳。还望老天师成全。” 老天师听完王玄的解释,仔细打量着他,沉吟了片刻。 王玄这个理由,合情合理。 逆生三重威力巨大,但修炼过程确实凶险异常,对心性要求极高,历史上修炼者出问题的不在少数。 他愿意主动寻求静心之法加固道基,这本身就是一种极有远见和负责的态度。 而且,对方刚刚才救了田晋中,于龙虎山有天大的恩情。 其所求又并非什么不传之秘的核心雷法,只是八大神咒中相对基础的《静心神咒》,于情于理,似乎都没有拒绝的理由。 良久,老天师缓缓点了点头,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原来如此。小子,你能有这份居安思危、夯实道基的心思,老夫很是欣慰。 《静心神咒》虽是天师府传承,但并非不传之秘,予你观摩,亦无不可。” “多谢老天师成全!” 王玄心中一动,拱手郑重道谢。 第46章 田老造成的轰动 森林深处,月光被层层叠叠的树冠切割成细碎的光斑,洒落在盘坐于粗壮树枝上的王玄身上。 他一身白衣,在这静谧的夜色中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却又隐隐透出一种超然物外的独特气韵。 他手中拿着那本由老天师亲赠、薄而不凡的小册子——《静心神咒》。 指尖抚过略显粗糙的纸页,上面的墨迹仿佛蕴含着某种宁静的力量。 王玄的目光沉静,逐字逐句地阅读、体悟,心神完全沉浸在这篇玄奥的咒文之中。 这神咒虽非杀伐之术,亦非长生之法,但其价值在王玄看来,丝毫不亚于任何强大的秘技。 它直指心神根本,是打磨“性”功的无上宝筏,对于他这等境界而言,正是弥补短板的绝佳契机。 逆生三重臻至化境,肉身几近先天一炁,但心神的锤炼却需水滴石穿,这《静心神咒》来得正是时候。 良久,他轻轻合上册子,双眸微闭,咒文的每一个字、每一段韵律都已清晰无比地烙印在识海深处。 随后,他掌心微一吐劲,柔和而精准的炁流瞬间将那小册子震为齑粉,夜风一吹,便消散于无形,不留半点痕迹。 他抬眼望向龙虎山主峰方向,尽管被重重林木遮挡,但仍能感受到那片区域涌动的、各式各样的炁息。 罗天大醮,这场异人界的盛会,正渐入高潮。 “接下来,就是等到巴伦还有夏柳青的到来了!” 王玄低声自语,声音平静无波,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 他此行的主要目的已然达到,田晋中康复引发的波澜与他无关,那是老天师需要应付的局面。 而接触全性中的特定人物,获取他所需要的“六库仙贼”情报,则是下一步的计划。 他拒绝了老天师安排的舒适厢房,并非出于客套,而是真心更偏爱这荒野森林。于此地,无人打扰,天地自然之气最为浓郁。 呼吸间,草木清香沁入心脾,耳畔是风吹叶动的沙沙声,偶尔伴有远处隐约的虫鸣兽呓。 这种融入自然的状态,本身就是对心境的一种洗涤和修行,与他此刻研习《静心神咒》的目的不谋而合。 他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刻意思考,任由心神放空,与这片天地共鸣。 —— 接下来的两日,王玄果真如同化作了森林的一部分,始终在这片区域静修。 饿了便采些野果,渴了便饮山泉,完全沉浸在对《静心神咒》的初步感悟和自身的调整之中。 然而,外界却因田晋中的骤然康复而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一个四肢尽断、瘫痪在床几十年的老人,在一夜之间奇迹般地恢复如初,手脚重生。 这消息即便被龙虎山极力压制,但终究无法完全瞒过所有有心人,尤其是在这天师府聚集了各方异人的敏感时期。 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开来。 知情者无不骇然,纷纷猜测这背后究竟是何等通天的手段。 其中,反应最为激烈的,当属十佬中的吕慈。这位以“疯狗”著称的吕家家主,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脸色就变得异常阴沉。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田晋中的伤势是何等严重,那是几十年前的旧创,连当年号称医术国手的王子仲老爷子都束手无策。如今竟能复原? 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八奇技之一——双全手。 他按捺不住,当即亲自去寻老天师,言语间虽然保持着对绝顶的敬畏,但语气中的急切与探究却难以掩饰。 “老天师,田老哥的事……可是真的?这……这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为?” 吕慈的目光锐利如刀,试图从老天师脸上看出些许端倪。 老天师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手持胡须,呵呵一笑: “吕慈啊,晋中他沉疴多年,如今得以痊愈,乃是上天垂怜,我龙虎山之福,是喜事啊。至于具体如何,或许是祖师爷显灵了吧。” 这番近乎敷衍的鬼话,听得吕慈眼角直跳。 祖师爷显灵?骗鬼呢!若真有这般灵验,田晋中何至于苦熬几十年? 他心中怒火升腾,几乎要按捺不住那股子“疯”劲。 但看着老天师那深不见底、平静无波的眼神,吕慈最终还是强行压下了所有质问。 疯狗不代表是傻子,他比谁都明白眼前这个看似慈祥的老道士拥有何等恐怖的力量和威望。 老天师明显不愿深谈,甚至不惜用这种荒唐理由搪塞,这其中牵扯的隐秘定然极大。 再追问下去,恐怕就不是碰钉子那么简单了。 他只能硬生生咽下满腹惊疑与不甘,悻悻离去。 其他势力或多或少也听到些风声,但连吕慈都碰了软钉子,他们自然更不敢去触老天师的霉头。 众人只隐约知道,田老康复的那夜,后山似乎有过不小的动静,那耀眼的金光和轰鸣的雷声绝非寻常。 唯有陆瑾,这位性情耿直的老爷子,在与老天师私下闲聊时,直接问出了口: “牛鼻子,我听说老田他……还有昨晚上后山的动静,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老天师闻言,侧过头,脸上露出一种极为古怪的笑容,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陆瑾,直把陆瑾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有些发毛。 “老陆啊。” 老天师慢悠悠地开口,语气里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意味深长。 “有些事,时机未到。放心吧,是好事。” 陆瑾被老天师这没头没脑的话和古怪的眼神搞得莫名其妙,追问了几句,老天师却只是笑而不语,高深莫测。 只有老天师自己心里清楚,他此刻就像一個知道了精彩剧本的观众,无比期待接下来剧情的上演。 他期待着陆瑾见到那个白衣青年时的反应,期待着王玄那句“养我者全性,授我业者三一”出口时,陆瑾那张老脸上将会出现的精彩表情。 一想到那个画面,老天师就觉得,今天因为应付各方打探而产生的些许烦躁都烟消云散了,反而充满了恶趣味般的期待。 “老陆啊!惊喜还在后面呢!” 看着陆瑾一头雾水离开的背影,老天师抚须轻笑,低声自语,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愉悦。 第47章 三生万物 外界的纷纷扰扰,诸般猜测与暗流涌动,对于蛰伏于龙虎山自然之中的王玄而言。 宛若清风拂过山岩,未能留下丝毫痕迹。 他的心境,便如这几日反复揣摩修持的《静心神咒》所追求的那般,格外澄澈明净。 白日里,他偶尔会信步走入罗天大醮的会场,如同一个真正的旁观者,隐在人群之中,观摩着年轻一代异人们的比试。 看风莎燕的穿梭空间,看贾正亮的御物之术,看诸葛青的奇门变幻,也看张楚岚那份隐忍与算计下。 而绝大多数时间,尤其是夜晚,他则彻底回归山林,随意寻一处僻静所在,或是古树枝桠,或是溪边青石,静心修炼。 《静心神咒》的经文在他心间流淌,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宁静体验。 这门神咒并非强行镇压杂念,而是如同涓涓细流,自然洗涤心尘,让人的思虑沉静,更能贴近自身最本源的状态。 他能感觉到,自身那因逆生三重而极度精纯磅礴的炁,在这种宁静状态下,运转得更加圆融自如,少了几分刻意,多了几分自然。 每日的“签到”也依旧在进行,这仿佛已成为一种习惯。只是或许机缘未至,这几日所得大多是一些寻常的金钱或基础的符箓制法。 对于现在的他而言,确实只能算是“聊胜于无”。 但他并无失望,修行之路漫长,岂能事事倚仗外物?自身的悟与行,才是根本。 这份宁静的蛰伏,终于在一声电话铃响中被打破。来电显示是夏柳青。 王玄按下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夏柳青那特有的、带着点市侩又藏着精明的嗓音: “嘿嘿,王小子,没打扰你清修吧?嘿嘿,我跟那鬼佬会合了,路上有点小耽搁,不过明天准能上山!” 王玄语气平淡:“无妨。” “那成!咱们明晚,就在龙虎山后山找个僻静地方见一面?具体地点我再发给你。 夏柳青絮絮叨叨地说着。 “是吗?好的,我就在后山。” 王玄言简意赅地回应,随即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暗下,四周重归寂静,唯有风声虫鸣。 “终于来了!” 王玄轻声自语,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这几日的等待,并未白费。巴伦·格里尔斯,或者说他所掌握的“六库仙贼”,正是他此行的关键目标之一。 他收起手机,身形依旧稳坐于树梢,心神却已沉浸于更深层次的思考。 无论是即将接触的“六库仙贼”,还是已然到手的“静心神咒”,其最终目的,都指向了他安身立命的根本——逆生三重。 逆生三重固然强大无比,能化先天一炁,重塑形体,堪称陆家乃至整个异人界都顶尖的绝技。 但在王玄如今的境界看来,它终究更偏向于“术”与“技”的范畴。 正如当初陆家大院比试之后,老天师一针见血地指出了逆生三重与金光咒的本质区别。 金光咒,看似是护身的基础咒法,实则其修炼过程,无时无刻不在锤炼着修行者的“性”与“命”。 心性的澄澈与生命本源的壮大,是修持金光咒自然而然的结果,它是真正通往大道的基石,厚积而薄发。 而逆生三重,则更侧重于追求那个“逆炼先天”的惊人“效果”。 修炼它固然也能提升性命修为,但那更像是为了驱动这门强大技法而必须付出的“代价”或是产生的“副产品”。 其核心目的并非直接指向性命根基的夯实与超越,性命修为的提高只是顺带的。 这种本质上的差异,在王玄逆生三重达到三重之后,感受尤为明显。 他拥有撼动绝顶的力量,却也隐约触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那是自身“性命”修为相较于这股力量,稍显“滞后”所带来的微妙不谐。 因此,王玄欲要改变的,正是这一现状。 他不仅要拥有强大的“技”,更要让这“技”反过来极致地滋养和提升自身的“性命”,形成完美的循环,而非单向的消耗。 他要逆推功法,优化逆生三重,使其从一门顶尖的“技”,真正蜕变为一条直指大道的“途”! 借鉴百家之长,熔铸一炉,正是最优解。 “静心神咒”可护持心神,涤荡杂念,令修行之路心魔不侵,根基稳固,弥补逆生三重在“性”功锤炼上的些许不足。 而“六库仙贼”,这门能完美窃取、消化天地生机为己用的奇技,其对于“命”的滋养和补充,恐怕达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若能解析其奥秘,或许能找到如何让逆生三重修炼时,不仅不损耗自身根基,反而能极大强化生命本源,真正做到“逆生”的过程即是“强命”的过程! 至于原著中之所以会有吃人的欲望,王玄觉得很大概率是因为六库仙贼提升‘命’的同时对于‘性’的提升微乎其微,导致二者产生的不平衡,才会出现那种副作用。 至于逆生三重的最高境界,王玄的思考则更为超脱。 他并不执着于去追求一个虚无缥缈的“第四重”。 老子曰:“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三”已是一个极数,代表了生生不息,演化万物的开端。逆生三重,穷极“三”之妙,已然足够。 逆天而行,终需知“止”。若妄图超越“三”,追求那虚无的“四”,或许反而落了下乘,背离了“道法自然”的终极真谛。 真正的圆满,并非层数的无限叠加,而是将“三重”之境不断深化、拓展、完善,穷尽其一切可能,将其锤炼至真正的极致。 乃至触摸那“万物归一”的道源。这,足够任何惊才绝艳之辈倾尽一生去探索了。 而王玄现在要做的,便是这“完善”之功。 融静心之咒,窥六库之秘,以百家精粹,浇灌逆生之树,令其根须更深地扎入性命大道之土壤,茁壮成长,直至参天。 夜色渐深,王玄周身的气息越发幽深静谧,仿佛与整片森林的呼吸同步。 他在静待,等待明晚的到来,等待那场可能为他推开另一扇门的会面。 第48章 老天师的爱心早餐 又是一夜寂静流逝。当晨曦的第一缕微光穿透林间薄雾,洒在王玄身上时,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眸深处,一丝湛然神光流转,随即隐没,恢复成古井无波的平静。 经过一夜对《静心神咒》的揣摩和自身炁息的调和,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微不可察的一丝。 这种进步并非力量上的暴涨,而是一种更内在、更本质的圆融感,仿佛玉石经过细细打磨,去除了最后一点微瑕,变得更加温润通透。 对于已然在异人界排的上号的他而言,每一点能够感知到的进步都弥足珍贵,王玄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几不可查的、真正愉悦的弧度。 今日,便是罗天大醮的决赛之日。经过连番激战,最终站上决赛场的,不出所料。 是那位身负秘密、心思玲珑的张楚岚,以及天师府高徒、皎皎如明月的张灵玉。 这场对决,颇有意味。王玄自然也来到了会场,选了一处僻静角落,静观其变。 阳五雷与阴五雷,正一脉相传却又截然不同的两种力量,值得一看。 看着场上白色的闪电与黑浊之雷交错碰撞,张楚岚的机变百出与张灵玉的沉稳厚重形成鲜明对比。 王玄的思绪却不自觉地飘向了不久前与老天师那场短暂却惊心动魄的交手。 老天师施展的金光咒与雷法,看似随意挥手,信手拈来,没有太多花哨的变化,但其威力却磅礴浩瀚。 沛莫能御,蕴含着至正至大的威严,仿佛代天行罚,让人兴不起丝毫抗衡之心。那是一种返璞归真、化繁为简的极致境界。 再对比眼前场上二人虽精彩却明显稚嫩、刻意追求招式和威力表现的雷法,王玄脑中蓦然闪过一个前世记忆中的画面——《海贼王》。 索隆拼尽全力,才斩开巨大的陨石,而世界第一大剑豪鹰眼米霍克,随后只是随意一挥黑刀,便将那陨石轻易切成无数碎块。 其中的差距,并非仅仅是力量的大小,更是境界的云泥之别。 老天师之于张灵玉或张楚岚,大抵便如同鹰眼之于当时的索隆。 决赛的结果,在外人看来,是张灵玉真炁耗尽,遗憾落败,而张灵玉则是以为是自己因为第一次全力施展阴五雷造成的副作用。 但以王玄的感知和眼力,如何看不出张灵玉状态有异? 其炁息运转在关键时刻陡然晦涩衰竭,分明是外力所致。 联想到老天师对张楚岚的维护之意,和前世动漫的内容,答案不言自明——恐怕这位老天师,为了给徒孙铺路,也不惜用了点“小手段”,比如一份爱心早餐。 王玄对此不置可否,世间之事,难得纯粹,纵是龙虎天师,亦有挂碍。 比赛尘埃落定,他不再停留,转身悄然离去,如同来时一样,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然而,就在他转身的那一刻,高台之上,一直关注着赛场同时也下意识扫视全场的陆瑾,眼角余光再一次捕捉到了那个令他心绪难宁的白衣背影! 又是他! 陆瑾猛地瞪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他甚至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揉了揉眼睛,再凝神望去——但人群熙攘,那个位置已然空无一物。 那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陆瑾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眉头紧紧锁起。一次是错觉,那第二次呢? 那个背影,那份模糊的熟悉感,以及那份深不可测的气息……究竟是谁? 为何屡次出现在龙虎山,又每次都在他注意到时迅速消失? 种种疑问盘旋在他心头。 一旁的老天师将陆瑾的反应尽收眼底,脸上依旧是那副高深莫测的和煦笑容,这一次,他却什么也没说。 既不安慰,也不解释,只是意味深长地捋了捋长须,仿佛在欣赏一出有趣的好戏。 随后,老天师正式宣布了比赛结果,张楚岚获得优胜,取得了继承天师之位的资格。 紧接着,陆瑾依照约定,欲将《通天箓》赠与优胜者。 岂料张楚岚居然拒绝了,直言一个没见过的的炁体源流都让自己陷入了巨大的麻烦,现在再来一个通天箓,自己这小身板真的承受不住。 最终,这引发无数觊觎的“八奇技”之一,落到了第二名张灵玉的手中。 这一幕,让台下众多还未离去的异人们唏嘘不已,心情复杂。 八奇技,号称“取乱之术”,拥有它们的人似乎都难逃命运的捉弄,卷入无尽的纷争与灾祸。 然而,当这强大的力量真的毫无代价地摆在面前时,世间又有几人能像张楚岚这般,保持清醒,果断拒绝呢? 贪欲,永远是人性中最难逾越的关隘。 随着大赛落幕,各大家族和门派的长辈们大多带着门人弟子陆续下山,龙虎山渐渐从喧嚣中恢复平静。 但仍有部分人留了下来,其中便包括陆瑾和他的门下弟子。 他们留下,并非为了观光。此前比赛中,陆瑾的曾孙女陆玲珑的好友白式雪,在与胡杰的对战中。 敏锐地察觉到胡杰的炁息异常邪恶驳杂,其中更夹杂着一股令人极其厌恶的、属于全性“四张狂”之一——“祸根苗”沈冲的炁息! 这个消息,结合之前陆瑾自己“亲眼所见”那疑似恩师左若童的身影,更是火上浇油。新仇旧恨瞬间涌上心头,陆瑾对全性的怒火与恨意燃烧到了极致。 他断定,全性的妖人定然已经混入龙虎山,图谋不轨! 老爷子面色铁青,眼中寒光闪烁,对着门下弟子沉声道: “都打起精神!全性的渣滓肯定还没走远,甚至就藏在这山里!给我仔细地搜! 绝不能让他们玷污了这天师府清净地,更不能让他们……再溜走任何一个!” 山雨欲来风满楼。龙虎山的夜晚,注定不再平静。 而王玄,仍在后山等待着与夏柳青、巴伦的会面。 第49章 巴伦 龙虎山后山,夜色比前山更为浓重。参天古木遮蔽了大部分月光,只留下斑驳陆离的光点,洒在蜿蜒小径和厚厚的落叶上。 空气湿润,带着泥土和草木腐烂的独特气息,更显得此处幽深寂静,人迹罕至。 王玄一袭白衣,静立在一片稍显开阔的林间空地上,仿佛黑暗中的一盏静默的灯。他并未等待太久,两股炁息便由远及近。 率先从林荫里钻出来的,是佝偻着背、戴着鸭舌帽的夏柳青。 他依旧是那副嬉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模样,一见到王玄,便呲着一口漏风的大黄牙,热情地招了招手,嗓音沙哑地打招呼: “哟!王小子~来得够早的啊!这地方选得可真够僻静的,适合干点见不得人的勾当,嘿嘿。” “夏老。” 王玄微微颔首,语气平淡地回应,目光却越过了夏柳青,落在他身后那道悄然出现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身材高大健硕的外国男子,穿着一身利落的绿色工装,动作轻盈得如同林间的猎豹,碧蓝色的眼眸在昏暗中闪烁着冷静而警惕的光芒,正静静地打量着王玄。 他站在那里,周身的气息却仿佛与周围环境产生了一种奇特的融合感,若非肉眼看见,几乎难以察觉其存在。正是此行的目标——巴伦·格里尔斯。 “嘿嘿,王小子,人老头子我可是给你带到了哈!这位就是巴伦,如假包换!” 夏柳青搓着手,笑嘻嘻地充当着介绍人。 “至于剩下的嘛……你们自己谈,老头子我就是个牵线搭桥的,旁听都不合适,你们聊,你们聊!” 他很识趣,知道接下来的谈话可能涉及核心秘密,说完便晃悠着走到远处一棵大树下,靠着树干,看似闭目养神,实则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显然好奇心并未完全熄灭。 空地上,只剩下王玄与巴伦相对而立。 “就是你要见我?” 巴伦率先开口,他的中文带着一点口音,但非常流利,声音低沉而平稳。 “有什么事情吗?” 他来之前已经从夏柳青那里得知,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白衣青年实力极其恐怖,连实力不错的老头子都自认不是对手。 这勾起了巴伦的兴趣。 在获得“六库仙贼”之后,漫长的生命和几乎永不枯竭的精力,在带来便利的同时,也渐渐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乏味,寻常的事物和挑战已很难让他提起兴致。 一个能让夏柳青如此评价的强者,本身就是一个值得关注的存在。 王玄没有迂回,目光直视巴伦那双在暗夜中显得格外深邃的眼睛,开门见山,说出了石破天惊的目的: “我想向巴伦先生讨要‘六库仙贼’。” “哦?” 巴伦的眉梢微微挑起,碧蓝的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 对方的直接,反而让他觉得有些意思。 “你知道六库仙贼是什么吗?” 巴伦饶有兴致地反问,带着几分考校和探究的意味。 当年在干城章嘉峰那极端绝境下,从那位神秘的“导师”那里继承这项能力时,对方也只是告诉了他这个名字——“六库仙贼”。 其余的一切,包括其原理、根源、乃至潜在的代价,都语焉不详,需要他自己摸索。 王玄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仿佛在陈述一件众所周知的事实,清晰而准确地说道: “知道,六库仙贼,又名‘圣人盗’。”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每一个字都敲在巴伦的心坎上。 “‘六库’,即指人体的六腑(胆、胃、小肠、大肠、膀胱、三焦)。 这项奇技的能力,是将自身的六腑锤炼、改造为一套超越凡俗理解的、完美的消化吸收系统。 它并非寻常意义上的‘偷窃’,而是‘盗取’天地万物本身蕴含的生机与能量。” “通过这套系统,使用者可以近乎完美地汲取摄入物质的全部养分,转化为维持自身生命活动的能量。 其结果,便是机体衰老速度变得极其缓慢,几乎停滞,并且始终保持着远超常人的旺盛精力。 从某种意义上看,它实现了无数修行者梦寐以求的‘长生’之境。” 王玄一口气将自己所知的关于六库仙贼的核心奥秘道出,详尽程度甚至超过了巴伦自身的理解。 巴伦脸上的轻松和玩味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和审视。 眼前这个人,不仅知道名字,更洞悉其本质!他是从哪里得知的?难道他和当年的“导师”有关? 然而,王玄接下来的话,更是直接刺入了巴伦内心深处那隐约不安、却又不愿深究的区域。 王玄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人心,他静静地注视着巴伦,语气平缓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缓缓说道: “况且,巴伦先生,修炼此技至今,你应该已经感觉到了吧……那种逐渐滋生、难以遏制,对某些‘东西’的……渴望。” 这句话,像一把精准的钥匙,瞬间打开了巴伦刻意忽略或压抑的某个匣子。 他碧蓝的瞳孔不易察觉地收缩了一下,一直保持的冷静姿态出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僵硬。 渴望? 是的……那种感觉…… 最初只是对食物极致美味的追求,后来渐渐变得……不同。 有时看着鲜活的生命,甚至会莫名产生一种想要将其“吞噬”、“消化”的原始冲动,并非为了饥饿。 而是为了品尝那份生机本身……这种诡异的、背离他人性准则的“渴望”,时常让他感到恐惧和自我怀疑,却无法对人言说。 他是怎么知道的?! 巴伦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鹰隼,周身那股与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陡然变得清晰而充满戒备,紧紧锁定了王玄。 林间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而王玄则是笑了笑。 “别紧张,巴伦先生,只要了解六库仙贼的本质,并且了解修行的本质,那么相信很多人都能猜出六库仙贼的副作用。” 王玄对着巴伦说道。 第50章 性命双修 听到王玄那句直指内心深处隐秘的提问,巴伦脸上的轻松和玩味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浓重的疑惑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他碧蓝的眼睛紧紧盯着王玄,仿佛想从对方平静无波的表情下看出更深层的意图。 王玄没有卖关子,迎着巴伦探究的目光,直接开口,声音清晰而平和,却带着一种阐述真理般的笃定: “修炼一道,归根结底,讲的便是‘性’与‘命’的双修双全,二者犹如车之两轮,鸟之双翼,缺一不可,偏废不得。” 他缓缓踱了一步,继续深入解释道: “所谓‘命’,指的是我们这具肉身,是生命的根基,是气血、精力、乃至寿命的体现。 而你的‘六库仙贼’,其逆天之处,便在于它能极致地、甚至霸道地增幅你的‘命’。 它为你打造了一副近乎完美的消化系统和能量转化引擎,让你精力无穷,衰老延缓。 从‘命’的角度看,你已远超常人,堪称‘长生’。” 话锋一转,王玄的目光变得深邃: “然而,问题也恰恰出在这里。六库仙贼在极大强化你‘命’的同时,对于‘性’的滋养和提升,却微乎其微。” “性?” 巴伦下意识地重复了这个对他而言有些陌生的东方哲学概念,眉头微蹙。 “‘性’,乃心性、本性、元神,是一个人的精神、意志、道德观念和自我认知的总和。” 王玄耐心阐释。 “性命二者需平衡和谐,共同精进。 若‘命’过强而‘性’不足,便如同一个拥有了巨人力量的婴儿,无法完美掌控自身,心性容易被强大的本能和欲望所左右,甚至反噬。” 他直视巴伦,语气加重: “强大的生命本能,若无足够强大的心性加以约束和引导,便会滋生出超越常理的、难以遏制的‘渴望’。 这种渴望,最初或许是对极致美味的追求,但逐渐的,可能会转向更原始、更危险的方向……比如。 对‘生机’本身,对‘吞噬’行为的渴望。这,并非你的本意,而是‘性命’失衡所带来的必然结果。” “所以,你现在听明白了吗?” 王玄看着脸上疑惑逐渐被恍然和凝重取代的巴伦,笑呵呵地问道,仿佛只是在讨论一个简单的数学等式。 巴伦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王玄的话,如同拨云见日,为他这些年来内心深处那种模糊不清、却又让他隐隐不安的怪异冲动和空虚感,提供了一个极其合理且透彻的解释。 他虽然对东方修炼体系的具体术语不甚了解,但“平衡”这个概念是共通的。 他听明白了最关键的一点:自己现在的状态,是一种危险的“失衡”。 “我明白了。” 巴伦缓缓点了点头,声音低沉了许多,之前的戒备化为了深思。 对方不仅点明了他的问题,更指出的问题的根源,这份眼力和见识,远超他的想象。 随即,一个压抑许久的疑问涌上心头。他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玄: “那么,能否请你告知我,创出这‘六库仙贼’的人,到底是谁?” 当年在干城章嘉峰的绝境中,那位神秘人赐予了他新生,却也带来了这伴随甜蜜的诅咒。他渴望知道对方的身份。 王玄似乎早料到他有此一问,淡然开口: “他叫做阮丰。也是当年‘三十六贼’之一。至于现在……” 他略微停顿,给出了一个大概的方位。 “他大概率在一个叫做‘纳森岛’的地方。” “阮丰……纳森岛……” 巴伦默念着这两个名字,将它们深深记在心里。这份信息,对他而言,价值连城。 他没有再多问,而是非常干脆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材质特殊的小册子,随手丢给了王玄。 “这是‘六库仙贼’的修炼方法。” 巴伦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冷静。 “至于你修炼之后会怎样,我也无法保证。你好自为之。” 他给出的如此痛快,并非完全因为王玄的信息交换,更是源于一种复杂的心理: 一方面,王玄点破了他的困境,某种程度上算是一种“解惑”。 另一方面,他自身也对这能力抱有疑虑,或许也想看看,这样一个强大的、一眼看穿本质的人,修炼此法后会走向何方? 这本身就是一个极其有趣的“实验”。 说完,巴伦没再理会王玄,径直转身,向着远处正在假装打瞌睡的夏柳青走了过去。 他此行主要还是为了履行与夏柳青的约定,协助全性在龙虎山的行动。 虽然他对王玄的实力极度好奇,甚至渴望与之交手,但此刻显然不是时机。一切,且待下次机缘。 王玄接过那本看似普通却蕴含着“八奇技”惊天秘密的小册子,触手微凉。 他甚至没有低头翻看一页,心念微动间,册子便从他手中凭空消失,被直接收纳进了唯有他才能感知到的系统背包之中。 今晚的事情,还远未结束。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层层密林,望向了前山某处。 此刻的龙虎山,暗流汹涌。全性攻山在即,而陆瑾老爷子,那位三一门的最后遗孤,正满腔怒火地要找全性算账。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修的,都是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啊~” 王玄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尽管这门绝技源自系统,但其根源,终究是那个早已消散在历史长河中的三一门,是陆瑾的师门,是左若童毕生的心血。 于情于理,他都不能坐视陆瑾可能陷入险境而不管。 更何况,全性此次攻山,四张狂齐聚,那些针对心性的诡异手段,对于性情刚直、恨意盈胸的陆瑾而言,无疑是极大的威胁。 “去看看吧。” 白衣微动,王玄的身影已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更深沉的夜色之中,向着注定不会平静的前山方向掠去。 不管怎么说,陆瑾的事情还是要去管一管的。 第51章 全性四张狂 龙虎山后山,密林深处。 月光被茂密的枝叶切割得支离破碎,在地面投下晃动不安的光斑。 两道身影在前方狼狈逃窜,正是全性名宿,炼器师苑陶和他的傻徒弟憨蛋。 苑陶身形矮小,脸上却带着惯有的油滑与狡黠,即使逃命也不忘嘴上功夫。 憨蛋则抱着一堆稀奇古怪的“玩具”,呼哧呼哧地跟着,脸上依旧是那副懵懂无知的表情。 紧追在他们身后的,是须发皆张、怒气勃发的陆瑾老爷子。 他周身澎湃的真炁如同燃烧的火焰,将周围的草木都压得低伏下去,强大的气势惊得林间夜栖的鸟雀纷纷惊飞。 紧随其后的,是一身道袍、面色凝重的张灵玉。 “苑陶!给老夫站住!今日定要你为你这张臭嘴付出代价!” 陆瑾的怒吼声在林中回荡,震得树叶簌簌作响。 前方逃窜的苑陶眼见一时难以摆脱,竟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脸上挤出一副讨饶的表情,只是那眼神里的算计却丝毫未减: “哎呦喂!陆老爷!陆老爷子!您消消火,我服软了,我认栽了行不行? 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爷俩吧!这山上全性的妖人多的是,您何苦盯着我们这两个不成器的炼器师不放呢?” “哼!” 陆瑾根本不吃这一套,冷哼一声,脚步未停。 “等老夫解决了你这老东西,自然会去找其他杂碎算账!一个都跑不了!” 苑陶见求饶无效,眼珠一转,那副欠揍的嬉皮笑脸又露了出来,话语更是恶毒地直戳陆瑾的痛处: “唉,陆老爷子,我们全性是招人恨,这我承认。可我们好像也没怎么招惹您陆家吧? 您这么穷追不舍的,不就是因为你师父三一门门长左若童那点陈年旧事嘛!要我说啊……” 他故意拉长了音调,阴恻恻地说道: “……是你师父自己心眼太小,气性太大,经不起事儿,这才……” “住口!!!” 苑陶的话如同点燃炸药桶的最后一点火星,陆瑾积压了数十年的怒火、对师门的愧疚、对恩师的敬仰与怀念,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他额头青筋暴起,双目瞬间赤红,狂暴的炁浪以其为中心猛地炸开! “去你妈的!不许用你的臭嘴,来侮辱我的恩师!!!” 暴怒的陆瑾彻底失去了冷静,身形如同炮弹般射出,裹挟着排山倒海般的恐怖力量,一掌直劈苑陶面门! 那一掌含怒而发,威力惊天动地,掌风未至,凌厉的炁压已将地面犁出一道深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看似呆傻的憨蛋却反应极快,猛地闪身挡在苑陶身前。 同时掏出了他那把造型滑稽的“呲水枪”,毫不犹豫地对着冲来的陆瑾连开数枪! “噗!噗!噗!” 几道凝练无比、蕴含着特殊破坏性炁息的水柱激射而出,速度快得惊人! 这被憨蛋炼成法器的玩具枪,威力足以洞穿金石! 然而,盛怒下的陆瑾实力太过恐怖!只见他不闪不避,覆盖着浓郁白光的手掌猛地一挥! “轰!” 那几道足以重伤绝大多数异人的水柱,竟被他一巴掌直接拍散,化为漫天水雾! 掌势只是微微一滞,便继续以无可阻挡之势,狠狠印在了憨蛋仓促间抬起格挡的双臂上! “嘭!” 憨蛋那壮硕的身躯如同被高速行驶的卡车撞中,连同他身后的苑陶一起,被这股巨力打得离地倒飞出去,两人皆是气血翻腾,手臂发麻,嘴角溢血。 “咳咳……这老怪物!” 苑陶狼狈地爬起身,看着掌心出现裂纹的螭吻珠,心疼得直抽抽,更是心惊于陆瑾的实力。 “两个炼器师,废了三件法器,都挡不住他含怒一掌吗?!” 陆瑾一步步逼近,眼中的杀意几乎凝成实质,周身的白光越发炽盛,声音冰寒刺骨: “苑陶!今天,我非把你那条舌头给你扽出来不可!” 一旁的张灵玉见陆瑾已被怒火完全吞噬,一心只想解决掉苑陶,完全不顾及其他,心中焦急万分。 他上前一步,强行压下对前辈的敬畏,劝诫道: “陆前辈!还请冷静!在此地与这两人纠缠耗着确实不是办法!山上情况未明,其他道友可能正陷入苦战,我们应当尽快去支援他们才对!” 正在气头上的陆瑾哪里听得进劝,头也没回,不耐烦地吼道: “一边待着去!小毛孩子懂个屁!老夫今日必先清理了这两个杂碎!” 张灵玉也不复以往的平和,而是语气也变得强硬起来,直呼其名: “陆瑾!现在不是你倚老卖老、逞一时之快的时候!” “陆瑾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的小王八蛋!” 陆瑾正在火头上,被小辈直呼姓名更是火上浇油,想也没想,回身并指如电,迅疾无比地点在了张灵玉的胳膊某处穴位上! 张灵玉猝不及防,只觉手臂一麻,又惊又怒:“陆瑾!你要干什么?!” 而陆瑾则是没有急着解释,反而是对着张灵玉开口说道: “灵玉!” 陆瑾的声音陡然变得无比严肃和急促,之前的暴怒消失无踪,他猛地看向张灵玉,疾声道: “护住手阴经和足厥阴经!紧守心神,运转静功!” 张灵玉被陆瑾这突如其来的转变和严肃的语气弄得一怔,但立刻依言照做,同时也隐隐感觉到自身炁息似乎有些不易察觉的滞涩和浮躁。 他想到之前自己居然直呼陆前辈的大名就一阵心惊,他自己都不明白自己这是怎么了,随着静功运转,他渐渐恢复了平和! 陆瑾面色阴沉如水,目光锐利如刀般扫过周围幽暗的树林,沉声道:“咱们……着了道了!” 而苑陶则是正了正自己的帽子。 “我刚才都给你机会走了,陆老爷我可是真心的!今天,就在这,废了你!” 只见随后,在苑陶身后,一身身宽体胖,脸上带着微笑的和尚走了出来。 来人正是全性四张狂之一的雷烟炮——高宁! 第52章 陷入险境 “雷烟炮——高宁!” 陆瑾的怒吼如同炸雷,猛地转向苑陶身后那片阴影。 只见一个肥头大耳、笑容可掬,穿着僧袍却毫无宝相庄严之气的大和尚,正双手合十,笑眯眯地站在那里。 他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与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引动人心深处烦躁恶念的邪异炁息形成了令人作呕的对比。 正是四张狂之一,以“十二劳情阵”折磨人心著称的——“雷烟炮”高宁! 高宁的出现,瞬间解释了陆瑾为何会如此轻易地被苑陶激怒到失控边缘。 这胖和尚的异能,最擅长的便是放大和扭曲人的情绪! 然而,危机并未止步。就在陆瑾喝破高宁行藏的下一刻,一道身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陆瑾和张灵玉的身后! 速度极快,带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一拳直捣陆瑾后心要害!拳风凌厉,压缩空气发出尖啸! 陆瑾虽惊不乱,盛名之下无虚士。 他与张灵玉几乎在同一时间心生警兆,身形猛地向两侧闪开,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阴狠的偷袭。 “哼!藏头露尾的鼠辈!” 陆瑾在闪避的瞬间,右手并指如飞,璀璨的光芒在指尖凝聚,凌空疾画! 通天箓瞬间发动,无需符纸朱砂,一道结构繁复、蕴含着强大封禁之力的符箓——鬼游录运封经符,几乎在眨眼间便勾勒完成,化作一道流光射向那偷袭者! 那偷袭者一击落空,刚稳住身形,便被那符箓精准命中! 他只觉得周身经脉骤然一紧,仿佛被无数无形的丝线缠绕捆缚,炁的运行瞬间变得滞涩无比! “呃!这是什么符?正在封堵我的经脉!”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脸上闪过一丝好奇。 此人正是四张狂中的“祸根苗”——沈冲! 他的能力“高利贷”虽能赋予他人力量并收取“利息”,但自身此刻却被这诡异的封经符打了个措手不及。 高宁见沈冲受制,脸上的笑容不变,但眼中精光一闪,双掌猛地一合! “阿弥陀佛,陆老前辈,火气太盛,于身心无益,让贫僧为您‘舒解’一番吧!” 话音未落,一道诡异的、仿佛能映射人心七情六欲的红色光圈以他为中心骤然扩张,瞬间将刚刚落地的陆瑾笼罩其中! 十二劳情阵,发动! 陆瑾只觉得周身炁息一乱,刚刚被强行压下的怒火如同被浇了热油般轰然复燃,甚至更加猛烈,各种负面情绪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理智! 他的动作被迫中断。 “他妈的!秃驴还真是烦人!” 陆瑾强忍着头颅欲裂的烦躁感和阵阵心悸,猛地回头怒视高宁,眼中血丝更甚。他强提真炁,双手再次抬起。 白光暴涌,更加强大的炁息开始凝聚——他打算不顾阵法影响,强行施展通天箓中的“四重雷符”。 以绝对的力量先轰杀这个搅乱心神的罪魁祸首! 然而,就在雷符即将勾勒完成的刹那,一旁幽暗的树林深处,再次毫无征兆地迸发出一道独特的、柔和却带着强烈侵蚀性与安抚意味的炁息! 这股炁息并非直接攻击,而是如同无形的薄雾,悄然弥漫,精准地渗透、中和、打乱了陆瑾凝聚起来的狂暴雷炁! 嗤—— 即将成型的耀眼雷光如同被水浇灭的火苗般,迅速黯淡、消散于无形。 “什么?!” 陆瑾心中巨震,这股炁息他同样不陌生,那是一种能消磨人斗志、让人沉溺于安逸与放弃的可怕力量! “窦梅!” 树林中,一个穿着朴素、气质温和如同邻家阿姨的中年妇女缓缓走出,脸上带着悲天悯人般的淡淡忧愁。 正是四张狂最后一位——“穿肠毒”窦梅!她的能力,能让人在不知不觉中放弃抵抗,沉沦至死。 就在陆瑾因窦梅的突然出现和干扰而心神震动、出现一丝空隙的瞬间,一直在旁虎视眈眈的苑陶,眼中猛地闪过狠厉之色! “就是现在!陆老爷,尝尝老夫孕养了大半辈子的九龙子!” 他怒吼一声,周身炁息毫无保留地注入身前悬浮的九颗珠子法器之中! 其中一颗名为“睚眦”的珠子红光大放,带着无尽的凶戾之气,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红芒,狠狠地撞在了因阵法干扰和突然袭击而防御出现空档的陆瑾身上! 砰——! 一声闷响,陆瑾如遭重击,护身白光剧烈闪烁后骤然暗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被这股巨力打得离地飞起,向后狠狠摔去! “嘿嘿嘿!” 苑陶见状,得意地笑了起来,操控着其余珠子环绕周身,对着空中失去平衡的陆瑾叫嚣道: “陆老爷,领教了嘛!四张狂的可怕之处不在于杀人,而在于废人心性!任你修为通天,心乱了,也就离死不远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在旁苦苦支撑、同样受到阵法影响的张灵玉终于找到机会! 他强忍着心头因阵法而不断滋生的负面情绪和窦梅那令人昏昏欲睡的炁息干扰,猛地将周身真炁催动到极致! “北境苍潭!” 大量的、粘稠漆黑如墨的阴雷之水从他体内汹涌而出,瞬间铺展开来,形成一片深邃的黑色泥潭,精准地托住了从空中坠落的陆瑾,极大缓解了他下坠的力道。 同时,那充满腐蚀与吞噬特性的阴雷之水,如同拥有生命般,咆哮着向苑陶、憨蛋以及四张狂蔓延而去,试图阻挡他们的追击! 陆瑾落地后一个踉跄,半跪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显然刚才苑陶那蓄力一击让他受了些内伤。 他看到张灵玉不仅没走,反而主动攻向敌人,又急又怒,厉声喝道: “灵玉!别费心思用什么功夫!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你留下来只会一起陷在这里!” 张灵玉咬紧牙关,清俊的脸上满是坚毅,他一边竭力维持着北境苍潭,一边沉声道: “陆前辈!我怎么可能把您一个人扔在这里独自逃生!” 说完,他眼中闪过决绝之色,不再保留,将自身炁息毫无保留地注入阴雷之中! “轰——!” 北境苍潭的范围骤然扩大,变得更加深邃粘稠,大量的、更加浓郁的黑色阴雷如同沸腾的潮水,带着刺耳的滋滋声,向着四周疯狂扩散、吞噬而去,试图以一人之力,暂时逼退周围所有的强敌! 漆黑的雷光映照着他坚定的侧脸,也映照出四张狂那猫捉老鼠般的残忍笑容,以及苑陶眼中计谋得逞的狡诈光芒。战局,已然危如累卵! 第53章 陆瑾的反应 看着已然现身的窦梅、高宁、沈冲三人,陆瑾强行压下体内翻腾的气血和劳情阵带来的情绪波动。 目光如电般扫过四周幽暗的树林,冷哼一声,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哼!不是号称‘四张狂’嘛?怎么只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呢?藏头露尾,是没脸见人吗?!” 他的喝问在林中回荡,带着激将的意味,试图逼出最后一人。 然而,回应他的,并非来自前方,而是一道极尽柔媚、仿佛能酥到人骨头里的声音,突兀地在他和张灵玉的身后响了起来。 那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几分玩味,还有一丝令人心痒难耐的诱惑。 “哎呀呀~陆老爷子这是在说我吗?” 声音的主人似乎有些委屈。 “我不出手,可不是因为怕了您老人家哦。实在是……看到陆老爷子您即使一把年纪了,发起火来还是这么威风凛凛,魅力十足,让人家看得都有些入迷,舍不得打扰呢~” 伴随着这勾魂摄魄的话语,一道窈窕性感的身影,迈着猫一般优雅而危险的步伐,悄然从阴影中走出。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那双脚竟如履平地般,稳稳地踏在张灵玉那粘稠腐蚀、常人触之即伤的“北境苍潭”水脏雷之上! 漆黑的阴雷在她脚下仿佛化作了温顺的黑色绸缎,非但没有造成任何伤害,反而更添其妖异魅力。 正是四张狂的最后一位,掌控色欲,能让人沉沦于原始本能无法自拔的——“刮骨刀”夏禾! 她笑吟吟地看着如临大敌的众人,目光尤其在张灵玉身上流转了一圈,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夏禾!!!” 张灵玉看到夏禾现身,尤其是看到她竟然如此轻易地践踏自己的阴雷,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 他体内的炁息因极度的震惊和某种复杂难言的情绪而剧烈波动,原本稳定的北境苍潭都泛起了一阵涟漪。 他死死盯着夏禾,眼神中充满了难以置信、愤怒、以及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慌乱。 夏禾感受到他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却笑得更加妩媚动人,故意用纤纤玉指轻点红唇,调侃道: “哟~小道士,这么看着我干嘛?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张灵玉被她这话噎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紧握双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能更加拼命地催动阴雷,试图将眼前这个让他道心紊乱的妖女隔绝在外。 而此时的陆瑾,情况却越发不妙。四张狂齐聚,各自的能力相互叠加、放大,产生了恐怖的化学反应。 高宁的十二劳情阵不断拨动他的情绪琴弦,窦梅的穿肠毒悄然消磨他的意志,沈冲虽被封经符所困但仍散逸着引动贪念的炁息。 而最后出现的夏禾,那无孔不入的媚惑之力更是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陆瑾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他仿佛看到了自己最疼爱的曾孙女陆玲珑,正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甜甜地笑着向他招手: “太爷爷,快过来呀,这里好安全!” 紧接着,他已故多年的妻子、儿女的身影也模糊地出现,都在温柔地呼唤着他,让他放下戒备,回归家庭的温暖…… “玲…珑……?” 陆瑾的眼神开始涣散,脸上的怒容渐渐被一种迷茫和追忆所取代,周身的护体白光也变得明灭不定,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他下意识地向前迈出了一小步。 “呵呵呵……” “成了!” 高宁、窦梅、苑陶等人见状,脸上都露出了计谋得逞的笑容。 在他们看来,心性已失的陆瑾,此刻已是瓮中之鳖,再也翻不出什么浪花了。 四张狂合力,足以废掉这位十佬级别的顶尖强者! 然而,人啊,永远不知道意外和明天哪个会先到。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胜券在握,准备收割战果之时,一个平静温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穿透力的年轻男声,毫无征兆地在场中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呵呵,一群年轻人,联手欺负一个百岁老人家,是不是有些……太过分了?” 这话语声音不大,却仿佛蕴含着某种奇特的力量,让在场所有人心头都是莫名一跳! 反应最为激烈的,竟是夏禾! 在听到这个声音的瞬间,她娇媚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妩媚动人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度的惊愕和难以置信! 这个声音……为什么如此耳熟?! 几乎是在听到声音的同时,她那吹弹可破的俏脸上,竟然条件反射般地产生了一种火辣辣的幻痛感,仿佛曾被什么人用极其羞辱的方式狠狠抽打过一般! 那种深入骨髓的忌惮和恐惧,让她瞬间汗毛倒竖! 其他几人也是大吃一惊,尤其是高宁和窦梅,他们对自己的阵法和精神干扰极有信心,竟然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到如此近的距离而未被他们察觉?! “谁?!” “什么人?!” 苑陶和沈冲同时厉声喝道,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在月光与树影的交错处,一道修长的白色身影,正不紧不慢地一步一步走来。 他步履从容,仿佛不是在踏入凶险的战场,而是在自家庭院中漫步。 来人身着一尘不染的白衣,面容俊朗年轻,眼神平静如水,正是王玄! “王玄?!” 张灵玉看到来人,再次吃了一惊。他对这个在罗天大醮期间神秘出现、又离开的人有些印象,毕竟两人还有过交谈。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下,王玄径直走到了眼神迷茫、仿佛陷入美梦的陆瑾面前。 他甚至没有多看周围虎视眈眈的四张狂和苑陶等人一眼,仿佛他们根本不存在。 他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指尖萦绕着一层极其凝练、晶莹剔透仿佛水滴般的真炁,精准而轻柔地直接点在了陆瑾的眉心印堂穴上! 动作快得超乎想象,甚至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意味。 下一刻,那滴奇异的水状真炁,仿佛拥有生命一般,悄然透过皮肤,径直“滴落”浸润到了陆瑾的大脑深处。 “呃……” 陆瑾身体猛地一颤,口中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 紧接着,他眼中那层迷茫的雾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涣散的眼神重新聚焦,变得清明无比! 高宁的十二劳情阵、窦梅的安抚之毒、夏禾的媚惑之力……所有施加在他心神上的负面影响,竟在那“一滴”真炁之下,被荡涤一空,驱散得干干净净! 可是,当陆瑾彻底清醒,看清眼前近距离站着的、刚刚一指将他从沉沦幻境中拉回现实的人的面容时—— 他的反应,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没有道谢,没有询问。 陆瑾的瞳孔在瞬间收缩到了极致,脸上浮现出的是一种极度的震惊、难以置信,以及……某种深埋于记忆深处、刻骨铭心暴怒! 下一刻,他做出了一个让全场愕然的举动—— 他猛地抬起自己那只刚刚能活动的手,右手食指,真炁猛地一催! “咔嚓”一声轻微却令人牙酸的脆响! 他竟然毫不犹豫地、极其果断地,将自己右手食指上那根修剪整齐的指甲,连根生生拔了下来!鲜血瞬间从指甲根部涌出! 十指连心,剧痛钻心! 但他仿佛毫无所觉,只是用那双瞬间布满血丝、充满了极致复杂情绪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王玄! 仿佛要通过这自残般的剧痛,来确认眼前所见并非又一个更可怕的幻境! 第54章 全性四张狂,败 指尖传来的钻心剧痛,以及那温热血珠滚落的触感,无比清晰地告诉陆瑾——此刻他所经历的,绝非幻境。 然而。 正因如此,他心中的惊骇与翻腾才更加剧烈,几乎要冲破胸膛! 自己面前这人……这副姿态……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玄却并未理会身后陆瑾那复杂到极致的目光与剧烈波动的情绪。 他的视线平静地扫过对面严阵以待却又惊疑不定的四张狂(除夏禾)和苑陶等人,仿佛只是在看几块路边的石头。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夏禾! 她深知眼前这个白衣青年的可怕,绝非他们几人能够力敌。 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妖娆的身形瞬间而动,并非攻向王玄,而是如同一道粉色闪电般掠至因王玄出现而微微愣神的张灵玉身边! “别发呆了!” 夏禾低喝一声,纤纤玉手之上粉炁缭绕,看似轻柔实则力道惊人地一掌拍在张灵玉的胸口! 张灵玉猝不及防,只觉一股柔劲透体而来,闷哼一声,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出去。 他还未落地,夏禾已然如影随形般追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丝毫不顾他的挣扎和低吼,强行拖着他,以最快的速度向着密林深处遁去,眨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夏禾和张灵玉早已没了踪影。 “啧,这疯婆娘,又发什么神经!” 苑陶不满地嘟囔了一句,但对夏禾这种随心所欲、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行为似乎也习以为常。 窦梅和高宁微微皱眉,却也没多说什么,他们的注意力很快重新集中到了场中最大的变数——王玄身上。 剩下的几人——高宁、窦梅、沈冲、苑陶和憨蛋,目光齐刷刷地锁定在突然介入的王玄身上,气氛再次变得剑拔弩张。 苑陶眼中凶光一闪,他虽然忌惮王玄刚才驱散陆瑾幻境的手段,但自持九龙子威力无穷。 加之对方如此年轻,或许只是擅长某些奇技淫巧。 他厉喝一声: “装神弄鬼的小子!吃你苑爷爷一记九龙子!” 话音未落,他身前悬浮的九龙子中,两颗珠子——“蒲牢”与“狴犴”顿时光芒大放,带着刺耳的尖啸声。 化作一蓝一金两道流光,撕裂空气,以惊人的速度一左一右夹击射向王玄!其威力足以开碑裂石!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凶猛攻击,王玄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 就在那两颗珠子即将击中他身体的刹那,他看似随意地抬起双手,五指微张,向前轻轻一探—— 那迅若闪电、蕴含恐怖力量的两颗龙子,竟如同主动投入他掌心一般,被其稳稳地、轻描淡写地捏在了指间! 其上附着的狂暴炁息,在接触他手指的瞬间,便如同冰雪遇阳般消融殆尽,温顺得如同两颗普通的石珠。 “小东西,做得倒是挺别致的。” 王玄低头看了看掌中还在微微震颤、试图挣脱的珠子,淡淡地评价了一句,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价一件工艺品。 紧接着,在苑陶惊骇欲绝的目光注视下,王玄那看似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用力一捏—— 咔嚓!咔嚓! 两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爆裂声响起! 那两颗陪伴了苑陶大半辈子、耗费无数心血祭炼而成、坚逾精钢的九龙子,竟如同脆弱的玻璃珠一般。 被王玄用两根手指,轻而易举地捏成了齑粉!细碎的光芒从指缝间飘散,随即彻底暗淡下去。 “什……什么?!我的珠子!!” 苑陶如遭雷击,眼睛瞪得滚圆,几乎要凸出来,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心痛与恐惧! 这怎么可能?!他那祭炼多年的法器,竟然……竟然被人用肉指捏碎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未等他从这巨大的打击中回过神,更令人震撼的一幕发生了。 王玄的双脚缓缓脱离地面,身形悬浮而起,离地约三尺。 他周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白皙得仿佛不属于人间,散发出朦胧而圣洁的微光。 一头长发无风自动,由黑转白,如同九天银河垂落,在他身后轻轻飞舞。 一股难以形容的、浩瀚而纯净、仿佛回归万物本源的气息弥漫开来。 此刻的他,气质空灵出尘,不染半点尘埃,宛如谪仙临凡,与这纷扰污浊的世间格格不入! ——逆生三重,全开! “呃啊——!” 就在王玄展现出这“逆生”状态的瞬间,他身后的陆瑾,如同被一道无形的惊雷劈中! 他双腿一软,“噗通”一声,竟直挺挺地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鲜血滴落在泥土中,他也浑然不觉。 他抬起头,老泪纵横,浑浊的双眼死死盯着王玄那白光缭绕的背影,视线彻底模糊。嘴唇哆嗦着,发出如同梦呓般颤抖、哽咽的声音: “师…师父……是您吗……师父……” 眼前的景象,与他记忆最深处、那位如神似仙、带领三一门走向辉煌、却又最终……的恩师左若童的身影,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 这纯粹至极的逆生状态,是他穷尽一生也无法达到的境界,是他心中永恒的憧憬与痛! 巨大的冲击和无法言喻的激动与愧疚,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这位百岁老人的心防。 “水云师兄……澄真师兄……似冲师叔……师父……大家……我…我对不起你们啊!我没能守住三一门!我没用啊!!!” 陆瑾伏倒在地,泣不成声,积压了数十年的悲痛、自责与思念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对于身后陆瑾那撕心裂肺的哭嚎,王玄依旧没有回头理会。 眼下,他需要先清理掉眼前的杂鱼。 下一刻,他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高宁脸上的笑容彻底僵住,肥胖的身体因极度危机感而剧烈颤抖,他想再次发动十二劳情阵,却根本捕捉不到目标! 呼——! 王玄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毫无声息地出现在高宁面前,仿佛他一直就站在那里。 快!无法理解快!超出了视觉和炁感捕捉的极限! 高宁只来得及看到一只萦绕着圣洁白光、仿佛由最完美白玉雕琢而成的手掌,在自己眼前急速放大! 然后—— 啪!!! 一记清脆无比的耳光,结结实实地扇在了高宁那肥硕的脸上!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没有浩大的声势。 但高宁那超过两百斤的肥胖身躯,却如同被一辆全速行驶的重型卡车迎面撞上,猛地离地倒飞出去! 一路之上,砰砰砰的巨响接连不断,不知道撞断了多少棵粗壮的古树,最终狠狠砸在数十米外的山壁上。 嵌了进去,碎石簌簌落下。他脑袋一歪,鲜血从口鼻耳中溢出,彻底晕死了过去,生死不知。 一巴掌,解决四张狂之一! 苑陶吓得魂飞魄散,肝胆俱裂!他再无丝毫战意,猛地一拍旁边还在发愣的憨蛋,嘶声尖叫: “憨蛋!快!把兔爷拿出来!跑!!!” 憨蛋虽然傻,但对危险的本能反应极快,闻言立刻手忙脚乱地从他那百宝袋似的背包里掏出两双兔子拖鞋——疾走兔爷! 嗖——! 苑陶和憨蛋,化作一道模糊的流光,以惊人的速度向着与王玄相反的方向亡命奔逃,连头都不敢回! 剩下的沈冲眼见高宁被一巴掌扇飞,苑陶狼狈逃窜,心中亡魂大冒。 然而,他刚抬起手,王玄的目光便淡淡地扫了过来。 下一刻,王玄的身影再次消失。 沈冲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根本无法抗拒的巨力便狠狠踹在了他的腹部! “噗——!” 沈冲眼珠暴凸,一口苦胆水混合着鲜血狂喷而出,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向后高速抛飞,划出一道抛物线。 最终“轰”的一声,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了嵌在山壁里昏迷的高宁身上,成了他的肉垫,两人一起嵌得更深了。 转瞬之间,刚才还气焰嚣张、布下绝杀之局的全性妖人,便已一逃、两昏迷、一被掳走(张灵玉)。 现场,只剩下悬浮于空、白光缭绕如仙似神的王玄,以及在他身后跪地痛哭、情绪彻底崩溃的陆瑾。 夜风吹过,带起几片落叶,场中一片死寂。 第55章 抱头痛哭陆老爷 远处,一直试图用那温和却恶毒的炁息潜移默化影响战场的窦梅,此刻早已是花容失色,面无人色。 她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四肢冰凉,双腿发软,几乎要站立不稳。 他们全性四张狂,纵横异人界多年,凭借各自诡异莫测的能力,彼此配合,即便是面对十佬级别的顶尖强者,也足以周旋,甚至像今日对付陆瑾这般,布下绝杀之局。 可……可在这个突然出现的白衣青年面前,他们竟然……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 高宁被一巴掌扇得生死不知,沈冲被一脚踹飞嵌进山壁,苑陶和憨蛋吓得祭出法器亡命奔逃,而夏禾……那个小贱人! 窦梅猛地想起夏禾刚才那近乎反常的、毫不犹豫的逃跑行为,心中瞬间明了——夏禾一定早就见过这个人! 她一定知道这个人的可怕!所以她才会跑得那么快,那么果断,甚至连提醒他们一声都没有! ‘夏禾!你这个该死的小婊砸!’ 窦梅在心中疯狂咒骂,无边的恐惧和悔恨瞬间淹没了她。 若是早知道会遇到这种怪物,她绝不会参与这次围攻陆瑾的行动! 然而,现在无论想什么,都太迟了。 因为那道如同梦魇般的白色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无声息地站在了她的面前。 那双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一切虚妄的眼睛,正淡淡地看着她。 窦梅想求饶,想施展自己的能力让对方放弃杀意,但她却发现自己连一丝炁都提不起来,喉咙仿佛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极致的恐惧,已经彻底冻结了她的思维和行动能力。 王玄缓缓伸出手,动作看起来并不快,却让窦梅根本无法闪避。 那只萦绕着圣洁白光、看似修长优雅的手,轻而易举地扼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整个人如同拎小鸡一般提离了地面。 “我虽说是一名修道之人,讲究清静无为。” 王玄看着手中因窒息和恐惧而脸色涨红、徒劳挣扎的窦梅,神色依旧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但既然遇见了你们这等以玩弄人心、作恶多端为乐之辈,自当出手清理,也算是……积攒些功德。” 他对全性四张狂并无好感。 夏禾或因剧情缘故,后期有所洗白,暂且不论。 但其余三人,高宁以折磨他人情绪为乐,沈冲放高利贷催生无数惨剧。 眼前这个窦梅,看似温柔,其能力却能消磨人的意志,让人在沉沦中走向毁灭,不知间接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皆是死有余辜之辈。 王玄心中自有一杆秤。 他秉持着一个朴素的道理:恶人出现在你面前,你若拥有制止并清除他们的能力,却因各种理由选择袖手旁观。 那么此后因他们而生的诸多罪孽与悲剧中,也必然有你的一份因果。 既见不平,既有能力,那便……扫平它! 想到这里,王玄眼中最后一丝波动也归于平静。 “咔嚓~” 一声清脆却令人毛骨悚然的骨裂声,在寂静的林中格外刺耳。 窦梅挣扎的四肢猛地一僵,眼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脑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彻底没了声息。 王玄松开手,窦梅的尸身软软地瘫倒在地。他看都未再看一眼,仿佛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粒尘埃。 至此,围攻陆瑾的全性主力,除逃走的夏禾、苑陶师徒外,四张狂中的三人,全部毙命,可谓损失惨重。 解决完这些杂鱼,他转过身,缓缓走向依旧跪在原地,情绪彻底崩溃的陆瑾。 此时的陆瑾,哪里还有半点“十佬”的威严和“一生无瑕”的从容。 他像一个迷失了方向、受尽委屈的孩子,跪在冰冷的土地上,用那双沾着自己鲜血和泥土的手。 死死抱着头,发出压抑到极致后又彻底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痛哭。 哭声悲怆苍凉,充满了无尽的悔恨、自责与思念。 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仍深陷在高宁的十二劳情阵制造的痛苦幻境中无法自拔。 “陆老爷子。” 王玄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声音放缓,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轻轻拍了拍陆瑾不断颤抖的肩膀。 伴随着王玄的呼唤,陆瑾似乎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缓缓抬起头。 泪眼模糊中,他看到的是王玄那张年轻俊朗、与他记忆中恩师左若童有着七八分神似的脸庞。 这一眼,再次狠狠刺痛了陆瑾的心。 是他……又不是他…… 是那梦寐以求的境界……却属于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是希望?是幻灭?是欣慰?还是更深的愧疚? 复杂的情绪如同毒蛇般啃噬着陆瑾的心脏,让他本已稍缓的哭声再次变得汹涌,几乎喘不上气来。 他张着嘴,似乎想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嗬嗬的、破碎的哭声,老泪纵横,模样凄惨无比。 王玄看得分明,陆瑾本就年纪极大,刚才先是被四张狂联手针对,心神损耗巨大,又受了苑陶一击,体内已有暗伤。 此刻再经历这大悲大恸的情绪剧烈起伏,若任其继续下去,恐怕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这油尽灯枯的身体就先要撑不住了,极可能导致经脉错乱,炁息逆冲,甚至当场毙命! “唉……” 王玄轻轻摇了摇头,不能再让他这样情绪失控下去了。 他不再犹豫,并指如刀,看准陆瑾颈后一个穴位,力道精准地一记手刀轻轻斩下。 陆瑾的哭声戛然而止,身体一软,向前倒去。 王玄伸手扶住他瘫软的身体,稍一用力,便将这位一百一十多岁的老人稳稳地扛在了自己肩上。 不能让他再这样情绪激动了。 不管怎么说,陆瑾今年已是百岁高龄的老人,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对他的身心都是极大的负担,甚至可能是致命的。 一把年纪,经历了太多风雨坎坷,还是让他先安静下来,平稳度过今晚再说吧。 王玄扛着陆瑾,辨认了一下方向,迈开步子,向着天师府的方向,不紧不慢地走了回去。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林间重新恢复了寂静,只留下的髙宁、沈冲以及窦梅冰冷的尸体,诉说着方才短暂却惊心动魄的冲突。 第56章 老天师的恶趣味! 王玄扛着陆瑾,步履平稳地走在返回天师府的山路上。 夜风拂过林间,带来丝丝凉意,也吹散了些许方才战斗残留的血腥气。 然而,刚走出没几步,王玄的脚步微微一顿。 他敏锐的感知捕捉到侧上方一棵茂密古树的树冠中,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绝不属于自然环境的炁息波动。 那气息浩瀚如海,深不可测,却又带着一种刻意收敛的顽皮感。 他停下脚步,没有抬头,只是淡淡地向着那棵树的方向开口,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您老倒是好兴致,这大半夜的,还有心情躲树上观摩现场演出呢?” 话音刚落,那棵大树的枝叶一阵轻微晃动,一个身影轻飘飘地从中落下,落地无声,仿佛一片羽毛。 来人身材高大,一袭普通道袍,长须雪白,脸上带着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不是老天师张之维还能有谁? “呵呵呵……” 老天师笑得像只偷吃了鸡的老狐狸,丝毫没有被人撞破“偷窥”的尴尬,反而晃了晃手中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屏幕还亮着。 “没办法,机会难得啊。认识这老家伙一百多年了,还是很少见他哭得这么稀里哗啦,毫无形象。 这可是珍贵的历史资料,得留个纪念,以后没事拿出来回味回味,够我乐呵好几年的。” 王玄看着老天师那副模样,嘴角不禁微微抽动了一下,有些想笑。 这位绝顶高手,私下里还真是……性情中人,不愧是被粉丝戏称为“老年热血番”的灵魂人物,连搞怪都如此一流,毫无世外高人的包袱。 “老天师,您慢慢回味,我先送陆老回去休息了。” 王玄懒得掺和这老小孩的恶趣味,简单说了一句。 下一刻,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扛着陆瑾的身影就如同鬼魅般微微模糊了一下,随即彻底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空气中一丝极淡的空间波动痕迹。 速度快得让老天师都微微挑了挑眉。 “啧,这小子,溜得倒快。” 老天师看着王玄消失的方向,摇了摇头,随即便收起了玩笑的神色。 他原本察觉到后山异动,先是感知到夏禾带着灵玉那小子跑了,本打算先过去看看情况。 但紧接着又感应到王玄那独特而强大的炁息出现,并且似乎发生了短暂却激烈的冲突,这才临时改变主意先过来瞧瞧。 没成想,一来就看到了陆瑾崩溃大哭和王玄雷霆手段解决四张狂的“盛况”,果然是有“意外之喜”。 他收起手机,目光转向之前夏禾带着张灵玉离开的方向,身形一动,便如同融入了夜色般,悄无声息地追了过去。 灵玉那边,终究还是让他有些放心不下。 …… 另一边,王玄扛着陆瑾,身形在山林间几个闪烁,便已掠出极远的距离。天师府的轮廓已然在望。 然而,就在途经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时,王玄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察觉到前方传来阵阵驳杂的炁息波动和隐约的争吵声,显然正有两方人马在对峙。 若是平时,他或许会绕开,或者驻足看一眼。 但此刻,他肩上还扛着一位情绪激动后陷入昏迷的百岁老人,只想尽快将其送回安全之处静养。前方的纷扰,与他何干? 他脚步未停,甚至速度都未曾减缓,径直朝着那炁息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刚到地方,眼前的景象便映入眼帘。空地中,两帮人正在紧张对峙。 一方人数较少,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头发粉红,容貌俏丽,正是陆瑾的曾孙女陆玲珑,此刻她俏脸含煞,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而她身旁,则是那个看起来总是有点怂、眼神却透着机灵的张楚岚,他周身雷光隐隐流转,同样戒备地盯着对面。 而他们的对手,则以一个气质阴郁、穿着随意、眼神仿佛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男人为首。 此人周身散发着一种极其不祥的、引动人内心阴暗负面情绪的炁息,正是全性中极为难缠的角色,号称“三尸”的涂君房! 他身后还跟着几个面目凶悍、一看就不是善茬的全性妖人。 并且他们还抓着一个戴着眼镜受了伤的女人。 王玄的突然到来,而且是以一种极其突兀的方式——扛着一个人,如同散步般径直闯入对峙现场——瞬间打破了原本的平衡,吸引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太爷!!!” 躲在张楚岚身后,正全神贯注盯着涂君房的陆玲珑,眼角的余光瞥见了王玄肩上那个熟悉的身影,尤其是那苍白的面容,顿时失声惊呼,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看到自家太爷爷,而且还是以这种昏迷不醒、被人扛着的状态! 张楚岚也是大吃一惊,下意识地将陆玲珑护得更紧了些,眼神惊疑不定地在王玄和涂君房两边来回扫视。 完全搞不清楚这个神秘的白衣青年是敌是友,又为何会扛着陆瑾老爷子。 而全性那边,涂君房漠然的眼中也闪过一丝诧异,他身后的几个喽啰更是紧张地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双方都下意识地认为,这个突然出现的、气息深不可测的家伙,很可能是对方埋伏的后手! 然而,王玄对这两拨人马警惕、疑惑、紧张的目光视若无睹。 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回天师府。他仿佛没有看到眼前的剑拔弩张,径直就要从两拨人中间的空地穿行而过。 这种完全无视的态度,反而让全性那边几个脾气暴躁的喽啰感到了一种羞辱。 尤其是当他们看清王玄肩上扛着的人竟然是此次全性攻山的重要目标之一——十佬陆瑾时,贪念和凶性瞬间压过了警惕。 一个满脸横肉的全性壮汉猛地踏前一步,指着王玄厉声喝道: “喂!那边那个小子!听见没有?把你肩上那老家伙给爷爷们放下!然后立刻滚蛋!不然连你一起收拾了!” 其他几个全性也纷纷鼓噪起来,试图用声势吓住这个看起来不好惹但似乎很“愣”的家伙。 涂君房没有出声阻止,只是用那双死寂的眼睛淡淡地看着王玄,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王玄的脚步,终于因为这声呵斥而微微停顿了一下。 第57章 三魔派 王玄的脚步因那声嚣张的呵斥而微微停顿。 他侧过头,平静无波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出声呵斥他的全性壮汉身上。 那目光中没有任何怒意,甚至没有任何情绪,就像是在看一块石头,一根枯木,但这种极致的漠然,反而带来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原本激动欲冲过去的陆玲珑被张楚岚死死拽住胳膊。 “玲珑!冷静点!别冲动!” 张楚岚压低声音,急促地说道,眼神紧紧盯着王玄。 “情况不明,先看看!这人……好像不是对面一伙的!” 张楚岚的观察力极为敏锐,他注意到王玄对全性那伙人的叫嚣完全是一种无视甚至略带厌烦的态度。 而且他肩上扛着的是陆瑾,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全性的援军。此刻贸然行动,很可能引发不必要的误会甚至危险。 陆玲珑虽然心急如焚,担忧太爷爷的状况,但也明白张楚岚说得有道理,强行压下冲动,紧咬下唇,紧张地注视着场中。 下一刻,令所有人永生难忘的一幕发生了。 王玄的身影,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毫无征兆地、彻底地消失在了原地! “什么?!” “人呢?!” 全性那边顿时响起一片惊呼和骚动,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绷紧身体,四处张望,试图捕捉王玄的踪迹。 然而,他们的反应太慢了。 砰!砰!砰!砰! 一连串沉闷的肉体撞击声如同爆豆般急促响起! 只见那些原本还在叫嚣的全性喽啰,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如同被一辆辆无形的重锤狠狠击中,一个个以各种扭曲狼狈的姿势惨叫着倒飞出去! 人在空中便已口喷鲜血,重重砸落在远处的树林里、空地上,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昏死过去,生死不知。 整个过程快得超乎想象,仿佛只是一阵风吹过,那些站着的全性妖人便已全部清空! 而当所有人的视线本能地聚焦回场中时,才骇然发现,王玄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原地,仿佛从未移动过。 但他空着的左手,却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扼住了在场唯一还站着的全性——涂君房的喉咙,将其整个人提离了地面! 涂君房那双原本死寂漠然的眼睛,此刻瞪得滚圆,充满了极致的惊骇与难以置信!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是如何出手的,没感受到任何炁的剧烈波动,只觉得眼前一花,喉咙一紧,自己这边的人就已经全部飞了出去,而自己则落入了对方绝对的控制之中! 这种速度,这种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什么?!” 这一次,惊呼声来自张楚岚和陆玲珑。两人同样被这电光石火间发生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背脊发凉! 他们知道王玄可能很强,但强到这种地步,挥手间解决包括涂君房在内的所有全性,还是远远超出了他们的想象极限! “涂君房?” 王玄看着被自己捏在手里,因窒息而脸色逐渐发紫的男人,淡淡地开口,确认其身份。 “正……正是……” 涂君房用尽全身力气,从被挤压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字,眼中除了恐惧,还有一丝茫然。 他不明白,这个恐怖的白衣青年为何会认识自己。 令人意外的是,王玄闻言,竟然松开了手。 噗通! 涂君房猝不及防,摔落在地,捂着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大口大口地呼吸着空气,惊疑不定地看着王玄,完全搞不懂对方想做什么。 王玄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看你三魔派传承不易,先辈们也曾为国流血牺牲,今日我便放你一马。”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 “现在,立刻,滚出龙虎山。” 涂君房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眼中充满了震惊与不可思议! 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涂君房心头。震惊、茫然、一丝久违的、连他自己都以为早已泯灭的羞愧,以及巨大的困惑。 他的手段是能引动和操控人的“三尸”,既痴、贪、嗔,看似邪异,但其出身门派“三魔派”在很久以前,确实是一个致力于研究、引导、最终斩却三尸以求正道的正统流派,并非邪魔外道。 然而,正如王玄所知,在当年那场席卷全国的巨大浩劫中,三魔派几乎举派上下皆毅然出山。 以自身或许并不擅长正面搏杀的手段,与入侵者周旋斗争,最终几乎全部壮烈牺牲,导致传承断绝大半。 涂君房,可以说是目前世上仅存的、传承都极不完整的唯一传人了。 他加入全性,某种程度上,也确实是为了在更“自由”甚至更“邪恶”的环境里,通过观察和引动更多人的三尸,来试图补全自家门派的缺失传承。 这些尘封的、他几乎不愿想起的往事和根脚,竟然被一个如此年轻的陌生人一语道破,并且……竟然因此饶了他一命?! 王玄不再看他,那眼神仿佛在说:我放过你,与你无关,只因你祖上荣光。 涂君房挣扎着爬起身,心情复杂到了极点。他深深看了一眼王玄,似乎想将这张脸记住,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王玄郑重地拱了拱手。 然后毫不犹豫,转身就以最快的速度,踉跄着消失在黑暗的树林之中,甚至连回头看那些昏迷同伴一眼都没有。 他很清楚,对方是看在早已逝去的三魔派先烈的面子上才放过他,这份情谊沉重无比,但也仅限他一人。 他没有任何资格和脸面再去为其他全性喽啰求情。 而且,在全性之中,本就没什么同门情谊可言,大难临头各自飞才是常态。 转瞬之间,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全性众人,便只剩下一地尸体,以及两个目瞪口呆的年轻人。 王玄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调整了一下肩上陆瑾的位置,看都没看张楚岚和陆玲珑一眼,迈步继续向着天师府的方向走去。 “等……等一下!”陆玲珑见状,再也忍不住,挣脱张楚岚的手就冲了过去,拦在了王玄面前,急切地问道: “我太爷爷他怎么了?他没事吧?!” 张楚岚搀扶着枳瑾花也赶紧跟上,警惕又好奇地打量着王玄。 王玄这才停下脚步,目光落在陆玲珑写满担忧的脸上,淡淡开口: “情绪激动,心神损耗过度,昏过去了。无性命之忧,静养即可。”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不由自主信服的力量。 陆玲珑闻言,稍稍松了口气,但看着昏迷的太爷爷,依旧心疼不已。 她还想说些什么,王玄却已绕开她,继续向前走去,显然不欲多言。 张楚连忙拉了一把还在发愣的陆玲珑,低声道: “先跟上去,回天师府再说!”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压下心中的万千疑问,快步跟在了那个神秘而强大的白衣青年身后。 月光下,王玄扛着陆瑾,不紧不慢地走着,仿佛刚才那场瞬间镇压全性的冲突,从未发生过一般。 第58章 哭鼻子的陆老爷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进天师府的厢房,驱散了夜的寒意,也带来了几分宁静祥和。 龙虎山经过昨夜全性攻山的喧嚣与混乱,终于重归平静。 空气中依稀还残留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和炁息碰撞后的焦灼感,但主要的厮杀已然止歇。 这一次,由于王玄的介入,剧情发生了巨大的偏转。 最为关键的节点便是——田晋中田老的手脚已被王玄治愈。 他不再是那个脆弱无助、需要人时刻看守的老人,而是一位恢复了部分战力的、真正的老一辈顶尖异人! 这使得代掌门龚庆的计划从一开始就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 他原本算计着,即便田老手脚恢复,但毕竟刚痊愈没几天。 必然无法适应和发挥全力,以他和吕良的能力,偷袭之下依旧有极大把握得手,撬开田老严守数十年的秘密。 然而,他严重失算了。 当他带着吕良,趁着夜色和混乱摸进田老房间,试图用明魂术制住田老时,等待他们的,是田老积蓄了数十年怒火与屈辱的、石破天惊的反击! 一位心志坚韧如铁的强者,哪怕卧床数十年,一旦恢复行动能力,其爆发出的力量也绝非龚庆和吕良这两个小辈所能想象! 若非田老终究重伤初愈,且心存一丝善念未下杀手,这两人恐怕当场就要被毙于掌下! 最终,龚庆和吕良只能带着满身的伤和无比的惊骇,狼狈不堪地逃下了龙虎山。他们窃取田老记忆的计划,彻底破产。 而全性此次攻山,可谓损失惨重,元气大伤。四张狂中的窦梅、高宁、沈冲三人尽数折在王玄手中,唯有夏禾见机得早,带着张灵玉提前跑路得以幸免。 此外,大量上山闹事的全性好手,也被及时反应过来的哪都通公司员工和天师府道士联手抓捕或击溃。 可想而知,作为此次行动的主要策划者和领导者,龚庆回到全性后将面临何等巨大的压力和惩罚,他的代掌门之位,恐怕也坐到头了。 这些外界的风波与清算,暂时还未传入天师府深处。 …… 厢房内,陆瑾缓缓睁开了眼睛。 初醒的迷茫迅速褪去,他打量着这间熟悉的客房。 昨夜的记忆如同潮水般涌入脑海——苑陶的挑衅、四张狂的围攻、十二劳情阵的折磨、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与幻象、还有……那个如同谪仙临凡般的白色身影! 他猛地抬起手,看到了自己右手食指上被仔细包扎好的伤口。 那自残带来的剧痛仿佛还在隐隐作祟,无比真实地提醒着他,昨夜所见并非虚幻。 “昨天晚上……我好像……看见了……师父?” 陆瑾喃喃自语,苍老的手微微颤抖,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与激动。 那纯净至极的逆生状态,那熟悉又陌生的侧影…… 就在这时,厢房的门被轻轻推开,发出“嘎吱”一声轻响。 陆玲珑端着一盆清水和干净毛巾,小心翼翼地探进头来。 当她看到陆瑾已经坐起身,正望着手指发呆时,顿时惊喜地叫了出来: “太爷!您醒了?!” 她快步走到床边,将水盆放在一旁的架子上,关切地上下打量着陆瑾: “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昨天可吓死我了!” “嗯?玲珑?” 陆瑾回过神来,下意识地揉了揉后颈,感觉那里一阵酸痛。 “我没事……就是这脖子,怎么跟被人打了一棍子似的……” 陆玲珑闻言,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心虚。 昨夜王玄扛着陆瑾回到天师府后,她和张楚岚也紧随其后赶到。 从王玄简短的叙述中,她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太爷因情绪过于激动,被那位神秘的王玄前辈一记手刀打晕了过去,这才带回来静养。 她也终于知道了王玄的身份,以及他和自己太爷、和三一门那复杂而微妙的关系——同出一源。 这让她对王玄充满了好奇与敬畏。 陆瑾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很快理顺了思绪。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语气急切: “不行,我得去找张之维那个老牛鼻子问清楚!昨天晚上到底怎么回事?!那个年轻人……”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疑问,迫切需要找知情的老天师问个明白。 陆玲珑见状,知道拦不住,只好赶紧上前搀扶: “太爷您慢点!我陪您一起去,老天师和王玄前辈应该都在大殿那边。” “王玄?” 陆瑾捕捉到了这个名字,脚步一顿,看向陆玲珑。 “就是……就是昨天救了您的那位白衣前辈。” 陆玲珑解释道。 “也是他送您回来的。” 陆瑾目光闪烁,将这个名字默默记在心里,不再多言,在陆玲珑的搀扶下,快步向着天师府主殿走去。 穿过廊庑,来到庄严肃穆的主殿之外,还未进门,便听到里面传来两个对话的声音。 一个声音苍老温和,带着些许调侃之意,正是老天师张之维。 另一个声音则平静淡然,听起来十分年轻,却自有一股沉静的气度。 陆瑾心中一动,加快脚步迈入大殿。 只见大殿之中,晨曦透过高大的门窗,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 一身道袍的老天师张之维,正与一位身着素白长衫、身姿挺拔的年轻人并肩而立。 那年轻人背对着殿门,白衣胜雪,长发如墨,仅一个背影,便透出一种清净出尘、卓尔不群的气质,与周围古朴的环境奇异地和谐相融。 不是昨夜那个身影,又是谁? 老天师率先看到了走进来的陆瑾,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极其灿烂、带着明显戏谑笑容,扬声道: “哟!这不是我们哭鼻子的陆老爷嘛?怎么,睡醒了?脖子还疼不疼?” 站在他身旁的王玄,闻言也缓缓转过身来。 晨光映照在他的脸上,俊朗的面容平静无波,一双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寒潭,看向了刚刚进殿、表情瞬间变得无比复杂的陆瑾。 四目相对。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59章 上天赐予三一门最大的恩赐 陆瑾的目光与王玄平静的眸子相遇,一时间,周遭老天师的戏谑、曾孙女的担忧、乃至晨钟暮鼓的余韵,都仿佛被隔绝开来。 他看着那白衣青年与身旁道袍飘飘的老天师张之维并肩而立的身影。 晨曦透过高窗,为他们周身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勾勒出一种超然物外的轮廓。 这幅景象,像一枚楔子,猛地凿开了陆瑾记忆深处最珍视也最疼痛的宝盒。 刹那恍惚,光阴倒流。 几十年前,在陆家那钟鸣鼎食、宾客如云的偌大宅院里,他的恩师,那位光风霁月、宛如谪仙临凡的左若童。 也常常这般与上一代天师张静清并肩站在一起。 一位是三一门魁首,逆生通天,一位是龙虎山掌教,正一领袖。 两位当世的绝顶,一静一动,一者清冷如玉,一者威严如岳,谈笑间论道说玄,言机锋,辩有无。 而他,则和年轻气盛、已是同辈翘楚的张之维一样,只能怀着无比的敬仰与憧憬,侍立在侧,心中满是对那玄妙高远境界的向往与追逐。 那是他一生中最明亮、最无忧,却也最终成为永恒遗憾与痛楚源头的时光。 想到这里,他又隐隐觉得自己脸部有些疼痛,至于原因吗,懂得都懂! “死牛鼻子!你说谁爱哭鼻子啊!” 陆瑾猛地从回忆中惊醒,老脸罕见地一热,赶紧用怒骂老天师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神和翻涌的心绪,尤其想驱散那该死的“巴掌错觉”。 他可不想在晚辈面前一直维持着昨晚那副丢人现眼的形象,尤其是在这个可能与师门有着极深渊源的年轻人面前。 然而,他这反应恰恰撞到了最爱看他笑话的老天师枪口上。 “哈哈哈哈哈!” 老天师发出一阵极其畅快、毫不掩饰幸灾乐祸的大笑,如同变戏法般瞬间就从宽大的道袍袖子里掏出了一个最新款的智能手机。 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几下,然后将屏幕毫不客气地直接怼到了陆瑾眼前。 “你看?证据确凿!铁证如山!啧啧,看看这哭得,真是闻者伤心见者落泪,山河同悲啊!” 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抓拍角度极其“刁钻”、画面极其“清晰”的照片——夜色林间,月光凄清,他,堂堂十佬之一的陆瑾,竟毫无形象地跪倒在地,抱着头痛哭流涕。 老泪纵横,模样凄惨狼狈到了极点,将一位百岁老人的崩溃展现得淋漓尽致。 陆瑾:“!!!” 一股热血“嗡”地一下猛地冲上头顶,陆瑾只觉得眼前一黑,耳边嗡嗡作响,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他此刻无比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有时候,肉体的死亡或许不算什么,但这种社会性死亡,尤其是被这老冤家攥住黑料的社会性死亡,才是真的折磨人。 “张之维!你个为老不尊!恬不知耻!窥人隐私的老匹夫!” 陆瑾气得浑身发抖,雪白的胡子都翘了起来,一把狠狠推开几乎要贴到他鼻子上的手机。 但他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终究还是以莫大的毅力强行压下了这股冲动。 现在,有远比跟这老混蛋斗气更重要千万倍的事情。 他不再理会还在那挤眉弄眼、嘿嘿直乐的老天师,仿佛当他是一团空气。 他一步步走到王玄面前,脚步甚至因为内心的激动、期盼与某种难以言喻的紧张而显得有些微颤。 他仔细地端详着王玄年轻却沉静的面庞。 那双看透百年风云、历经无数悲欢的眼睛里,再次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浑浊而滚烫的泪花。 这一次,并非悲伤,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激动。 “像……真的太像了……” 他喃喃自语,声音不受控制地哽咽起来。 “陆前辈。” 王玄微微躬身,执了一个晚辈见礼。 他的动作自然流畅,带着一种古雅的韵味。 无论他实力如何超凡,对方是年逾百岁的长者,这一礼,于情于理都是应当。 陆瑾连忙虚扶一下,似乎不敢完全受这一礼。 他急切地、带着难以置信和巨大期盼地问道,声音依旧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小兄弟,你……你学的莫非是……是我三一门……?” 王玄没有直接用言语回答。 他知道,对于陆瑾而言,任何言语的描述都显得苍白。 他用行动给出了最直接、最无可辩驳、也最震撼人心的答案。 只见他心念微动,体内玄功即刻无声运转! 下一刻,在陆瑾陡然瞪大的双眼注视下,在老天师略带好奇与探究的目光中,王玄周身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 他一头乌黑的长发无风自动,发梢竟也隐隐流转起纯净如玉的光泽。 他的身体违反常理地缓缓悬浮而起,双脚轻灵地离地三尺,就那样轻盈地、自然地、仿佛毫无重量般地漂浮在半空之中! 没有剧烈的炁息爆发,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烟霞缭绕的异象,一切发生得如此流畅而和谐。 逆生三重!而且是修炼到了第三重的逆生三重。 陆瑾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一幕,呼吸骤然停止!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姿态,这气息,这周身弥漫的、无限接近乃至仿佛已然回归先天一炁的纯粹感与神圣感…… 与他记忆最深处,恩师左若童当年终于迈入那玄之又玄的第三重境界时的景象,何其相似! 巨大的喜悦、激动、欣慰、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般的释然,如同浩荡天风,瞬间冲垮了陆瑾苦苦维持的心防。 “好!好!好哇~!”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泪水再次决堤,顺着苍老的脸颊滚落。 但他却是在笑,笑得无比开怀,无比畅快,仿佛要将积压了数十年的郁垒一扫而空! 对师门传承断绝的愧疚与绝望,在此刻,终于看到了延续的曙光,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慰藉! 他激动得难以自持,上前一步,几乎要抓住王玄的手臂,声音依旧带着剧烈的颤音: “好啊!小兄弟!太好了!真是苍天有眼!祖师庇佑!我三一门……不绝啊!不绝!” 他仔细看着王玄年轻的面容,问出了那个最关键、最迫切、也最让他难以置信的问题: “不知……不知小兄弟你是从何处,又是如何习得我这三一门的法门——逆生三重的?” 为了不让三一门的香火彻底断绝,他不惜打破陆家的千年家规, 既,不得把在外学的手段传给自家人,破例将逆生三重传授给了曾孙陆琳,只盼能留下一点微弱的星星之火,期待有朝一日可以燎原。 可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世间,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竟然还有外人。 不声不响地将这门绝技修炼到了如此惊世骇俗、近乎媲美了当年的恩师左若童的地步! 这简直是奇迹!是上天赐予三一门最大的馈赠! 第60章 全性? 陆瑾眼眶再次发热,激动的泪水几乎又要夺眶而出,但眼角余光瞥见旁边老天师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表情。 以及那仿佛随时会再次举起的手机,他硬生生将那股酸涩逼了回去,强行维持着作为前辈的最后一丝威严。 不能哭!绝对不能再给这老牛鼻子留下任何把柄!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但那份迫切的好奇与关怀却难以掩饰: “王玄啊!你……你这逆生三重,究竟是在何处习得的?” 这实在由不得他不问个明白。 在他认知里,三一门的正统传承早已随着恩师左若童的仙逝以及后续的劫难而彻底断绝,门人四散凋零,如今世上明确知晓完整逆生三重修炼法门的,应该只剩他陆瑾和曾孙陆琳了。 如今突然冒出王玄这样一个将逆生三重修炼到如此匪夷所思境界的年轻人,其来历必然非同小可。 “这个……” 王玄略微沉吟,心中早已备好说辞。他面露一丝恰到好处的追忆与感慨,缓缓道: “此事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先父去世之后,我为他料理完后事,心中悲恸,便入山散心。 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幽深山洞中,偶然发现了一位前辈的坐化遗骸,身旁便放着记载了《逆生三重》功法的帛书。”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自然,仿佛确有其事: “或许,是当年三一门中某位为了寻求突破更高境界,而独自外出清修悟道的前辈吧。 可惜……前辈最终未能如愿,功法却因此得以留存。我便是由此,侥幸习得了这门绝学。”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 王玄记得原作中提及过,三一门确实有不少前辈高人为了突破逆生三重的瓶颈,选择远离尘世,闭关苦修,最终寂然坐化于某处深山古洞也完全可能。 用这个理由来搪塞,再合适不过。 难道要他实话实说,说自己身怀一个名为“系统”的不可思议之物,功法秘籍、修为境界皆是签到所得? 莫说陆瑾和老天师能否理解,即便信了,此事也太过惊世骇俗,必将引来无穷无尽的窥探与麻烦。 他王玄虽自信当今异人界难逢敌手,但也深知“人力有穷时”的道理,绝非现代科技武器的对手。 永远不要小瞧普通人的智慧和他们所掌握的、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低调、合理的解释,才是最好的保护色。 陆瑾听完王玄的解释,脸上的激动之色稍缓,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这个说法,确实是最符合逻辑的推测了。 三一门鼎盛时期门人不少,有些师叔伯或师兄姐外出云游未归,最终将传承遗落某处,被有缘人所得,也并非不可能。 这让他心中一块大石落地,至少师门的绝学并非通过什么歪门邪道流传出去的。 然而,放松之余,另一个问题又浮上心头。 他看着王玄年轻的面庞,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语气带着长辈式的关切,却又有些小心翼翼,生怕触及对方伤心事: “原来如此……也是你的造化。那……你父亲……?” 他话未说全,但意思很明显,是想打听王玄的家世背景,以及他为何会独自为父亲下葬,又恰好进入那座山。 王玄似乎对此毫不介意,神色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小事,随口答道: “哦,先父啊。他并非我的生父,我只是他年轻时在山中采药偶然捡到的弃婴。他老人家……早年也曾是全性中的一员。” “哦,原是收养……嗯?!等等!你说什么?!” 陆瑾起初还顺着王玄的语气点头,但“全性”两个字如同两道惊雷,瞬间劈入他的耳中。 让他脸上的温和关切瞬间冻结,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咒般,直接僵在了原地,瞳孔骤然收缩!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出现了幻听,下意识地掏了掏耳朵,声音都变调了,带着难以置信的惊愕,又问了一遍: “全……全性?!你刚才说……全性?!” 而站在一旁,一直乐呵呵看戏的老天师张之维,在听到“全性”二字的瞬间,那双总是半眯着的眼睛猛地闪过一道精光!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再次飞快地将手探入道袍宽大的袖口中——那动作,分明就是要掏出他那“罪恶”的手机! 原因?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友了!陆瑾这辈子,什么都能忍,什么都能看开,唯独两件事是他的逆鳞,触碰不得! 一是对他恩师左若童和三一门的任何不敬。 二便是与“全性”妖孽扯上关系!尤其是后者,那是足以让他瞬间暴走、理智全无的绝对禁区! 果然! 在得到王玄再次肯定的确认。 “是的,我父亲曾经是一名全性。 后来应该是厌倦了在全性中打打杀杀、朝不保夕的日子,所以才会选择逃到那等偏僻之处隐居避世,没想到机缘巧合,居然捡到了我。” 陆瑾脸上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因暴怒而产生的铁青! 额头上、太阳穴上,一根根青筋如同虬龙般猛地暴凸起来,剧烈地跳动着! 他周身那原本因为见到同源绝学而变得平和下来的炁息,瞬间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变得狂暴、混乱、充满了毁灭性的气息! 整个大殿的温度仿佛都骤然下降了好几度! 陆瑾缓缓抬起头,那双眼睛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布满了骇人的血丝,他死死地盯着王玄。 声音低沉沙哑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冰冷的、几乎凝成实质的杀意: “小—子—!”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全——性——?!” 最后两个字,他几乎是咆哮着吼出来的,声浪震得大殿梁柱上的灰尘都簌簌落下! 庞大的、如同山岳般的压力瞬间锁定了王玄! 一旁的陆玲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花容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紧紧抓住了身旁张楚岚的胳膊。 张楚岚也是头皮发麻,全身金光下意识地流转起来,心中哀嚎: ‘我靠!这位爷怎么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要出大事!’ 至于张楚岚为什么会在这里,是因为刚刚陆老爷子过来的时候他也偷摸过来了,只是刚刚没人在意他罢了! 第61章 陆瑾红温了 王玄平静地注视着瞬间陷入暴怒、炁息如同风暴般席卷整个大殿的陆瑾,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惧色,只是微微摇了摇头,目光清澈而坦然。 “陆老爷子。” 他的声音依旧平稳,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位即将失控的绝顶高手,而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我知三一门与全性之间仇深似海,过往的恩怨纠葛,晚辈亦有耳闻。” 他话锋一转,语气虽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但是,对我王玄个人而言,若无先父当年山中拾遗、抚养之恩,今日我决计不会站在这里与您对话。 恐怕早就化作一堆枯骨,不知是被山中豺狼虎豹叼走,还是在那荒郊野岭活活饿死冻毙了。” 他顿了顿,仿佛回忆起了什么,继续道: “之前,老天师也曾问过我的来历。当时我便与他言明,今日,我再与您说一遍——” 王玄的目光迎向陆瑾那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道: “养我者全性,授业于三一。” “此乃事实,我不会否认,更不会因为任何外界的目光或恩怨,去否认我的父亲。他于我有养育之大恩,此恩重如山。” 说完这番话,王玄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平和却无比坚定地看着陆瑾,仿佛在等待对方的审判,又仿佛早已做好了承受一切后果的准备。 而处于暴怒巅峰的陆瑾,在听到王玄这番坦诚无比、甚至带着几分“执拗”的话语后。 那即将爆发的雷霆之怒,竟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堤坝硬生生拦住了一般,猛地一滞! 他意识到了一个问题——一个他刚才被愤怒冲昏头脑时忽略的关键问题。 他,陆瑾,有什么资格因为王玄父亲的出身而对王玄本人发火? 又有什么立场去指责一个从未伤害过三一门、反而将三一绝学发扬光大的年轻人? 就像王玄自己说的那样,如果没有那个“全性”出身的老人的善举。 那么今天这个将逆生三重修炼到如此境界、某种意义上甚至可说是光大了三一门楣的奇才,根本就不可能存在! 早就在婴儿时期便夭折了! 是那个老人给了王玄生命和成长的机会,而三一门的前辈遗泽则给了王玄力量和道路。 这两者,对王玄而言,都是事实,都是恩情。 难道要他为了迎合三一门的旧怨,去否定自己的救命恩人,否定自己的父亲? 那与欺师灭祖何异?那岂不是违背了三一门最核心的“诚”之道? 道理是这个道理,逻辑也通顺。 但是! 但是那是“全性”啊!是他陆瑾恨之入骨、与之斗争了一辈子、沾满了同门鲜血的“全性”啊! 两种极端矛盾的情绪在陆瑾心中疯狂拉扯、碰撞!一方面是无法磨灭的深仇大恨,另一方面是无法反驳的恩情事实和惜才之心! 他越想越觉得憋屈,越觉得这股火无处发泄! 理智告诉他王玄没错,甚至值得敬佩;但情感上,那“全性”二字就像一根毒刺,狠狠扎在他的心尖上! 陆瑾的脸庞先是因暴怒而铁青,随即又因极力克制而涨得通红,额头上的青筋跳得更加厉害。 周身狂暴的炁息也变得极其不稳定,忽强忽弱,仿佛随时都会失控爆炸! 他整个人就像一座被强行堵塞了喷发口的火山,已然彻底“红温”了! “太爷!太爷!您怎么了?您别吓我啊!您悠着点!快顺顺气!” 陆玲珑看到自家太爷这副模样,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得对王玄的敬畏了,连忙冲上前去。 一边带着哭腔焦急地喊着,一边手忙脚乱地给陆瑾拍背顺气,生怕老爷子一口气没上来直接气晕过去。 一旁的张楚岚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身体僵硬地站在原地,恨不得自己能变成一根柱子。 他今天过来本是想旁敲侧击打听一下这位神秘高人的情报,谁曾想会撞上这种核爆级别的场面! 他现在只求千万别被殃及池鱼。 而老天师张之维,则依旧稳如泰山地举着手机,镜头牢牢锁定着脸色变幻不定、气息混乱的陆瑾。 脸上那兴奋和期待的表情几乎要溢出来了,嘴里还小声嘀咕着: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精彩!太精彩了!百年难遇啊!得拍清楚点……” 最终,在经过一番极其剧烈、肉眼可见的内心挣扎后,陆瑾周身那狂暴的炁息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 他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挺拔的身躯微微佝偻了一些,长长地、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那口气中,充满了无尽的无奈、憋屈、以及一种不得不向现实低头的复杂情绪。 他就像一只被戳破了的气球,瞬间蔫了下来。 “唉……罢了,罢了……” 陆瑾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丝沙哑,他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依旧平静站在原地的王玄,摆了摆手。 “小子……你没错。”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慨,甚至有一丝钦佩: “你……你做到了。你做到了我三一门最看重,却也最难做到的——‘诚’!对自己诚,对恩情诚,对过往诚。是老夫……一时执念,迁怒于你了。” 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 于公,论修为实力,陆瑾心知肚明,自己恐怕早已不是这个年轻人的对手。 于私,论对三一门的贡献,王玄的存在本身,就是三一门绝学未绝、且发扬光大的最好证明! 莫说是现在三一门就剩他一个老头子和一个小子,就算是放回几十年前三一门最鼎盛的时代。 像王玄这样将逆生三重修炼到如此境界的门人,那也绝对是镇派之宝、祖师爷级的人物!得供起来! 他难道还能因为对方养父的出身,就把这千年难遇的、自家门派的正统传人往外推? 甚至喊打喊杀?那他才真的是三一门的千古罪人! 听到陆瑾这番话,尤其是那句对他“诚”的肯定,王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却发自内心的笑容。 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冲散了他身上一直以来的清冷疏离感。 第62章 功不成,不误后来人,道不通,自有后来人 看着陆瑾的情绪终于从激烈的冲突中稳定下来,虽然眉宇间还残留着一丝难以完全释怀的复杂。 但至少理智已经重新占据上风,王玄的脸上露出了淡淡的、带着些许宽慰的笑容。 一旁的老天师见状,也终于心满意足地放下了那部记录了“珍贵史料”的手机,捋着长须,恢复了那副高深莫测的看客模样。 陆瑾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中所有郁结的块垒都随着这口气吐出去。 他再次看向王玄时,目光已经变得平和了许多,带着长辈对杰出晚辈的关切与探究。 “王玄啊。” 他开口问道,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只是略显沙哑。 “既然话都说开了,老夫也不再多纠结过往。只是……你今后,有什么打算?” 他很好奇,这样一个身负绝世修为、却又与世俗羁绊甚少的年轻人,未来的路会走向何方。 是像一些隐世高人般彻底归隐山林,还是会在异人界掀起新的波澜? 王玄没有直接回答陆瑾的问题,他的目光似乎投向了殿外无垠的天空,又仿佛看向了更遥远的、大道所在的深处。 他沉吟片刻,说出两句看似与当前问题毫不相干,却又意蕴深远的话: “陆老爷子,都说逆生三重,修道至第三重之境,可返璞归真,羽化飞升,证得无上大道。” 他顿了顿,收回目光,平静地看向陆瑾,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笃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可是,我现在还站在这里。” 这话如同暮鼓晨钟,轻轻敲在陆瑾的心头。 陆瑾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精光!他彻底明白了王玄的意思! 逆生三重第三重可羽化飞升——这是三一门世代相传的最高理想与终极目标。 然而,王玄已然站在了这个传说中的境界,他却并未羽化,依旧实实在在地存在于这方天地之间。 这说明了什么? 说明典籍记载有误,要么……就是这“第三重”并非终点,其后仍有道路,只是前人未能走通,或是道路已断! 羽化飞升,或许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景,或者说,需要更进一步的突破才能真正触及! 王玄的目的,根本不是安于现状,也不是追求世俗的名利。 他的目标,是探寻那“第三重”之后的路!是要弥补逆生三重这条修行之路可能存在的缺陷,是要为后来者开辟新的可能! “功不成,不误后来人。道不通,自有后来人。” 王玄又轻声补充了一句,语气平淡,却蕴含着一种一往无前的决心与气魄。 前人未能走通的路,我来走!前人未能完善的功法,我来补!这才是他真正的“打算”! “好!好!好!” 陆瑾愣神片刻后,猛地发出一阵更加开怀、更加畅快,甚至带着几分悲怆与狂喜的大笑!连说三个“好”字,一声比一声高亢! 他笑得眼泪都再次涌了出来,但这次,不再是悲伤或激动,而是一种彻底的释然与无比的欣慰!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逆生三重,根本“通不了天”! 这是他内心深处不敢触碰、甚至不愿承认的隐痛,也是当年恩师左若童最终疑似……的心结所在。 加之他自己因为当年心魔所困,这几十年来连逆生二重的巅峰都未能触及,更遑论探索第三重乃至之后的奥秘了。 他原本以为,三一门的传承能不断绝已是万幸,至于那虚无缥缈的“通天之路”,早已随着恩师的离去而彻底湮灭。 可现在,出现了王玄! 这个年轻人,不仅达到了连他师父都未能确定是否圆满的境界,更难得的是,他拥有着超越前人的雄心与气魄! 他不满足于站在终点,他要审视这条路,要修补这条路,甚至要开拓新的路! 这比他自己这个困守于过往、踟蹰不前的老头子,不知道要强出多少倍!这才是三一门真正的希望所在! “好!王小子!好志气!” 陆瑾止住笑声,用力拍了一下王玄的肩膀,尽管王玄身形纹丝不动,眼中充满了激赏与期待。 “你放心大胆地去走!去探索!无论前路是荆棘密布还是万丈深渊,你只管向前!” 他挺直了腰板,虽然修为不及,但属于“十佬”和长辈的担当却显露无疑: “要是遇到什么需要人手解决的琐事、麻烦,或者需要什么资源、信息,尽管来联系老头子我! 我陆瑾在异人界混了百十年,这张老脸多少还有点用处!就算拼上这条老命,也定当为你扫清一些障碍!” 说到最后,陆瑾的语气变得格外郑重,甚至带着一丝恳求,声音再次有些哽咽: “要是……要是你真的找到了路,真的成了……那么,请你,一定……一定要把三一门的本事,把这条你走通了的道,堂堂正正地传下去!让世人皆知,我三一门,并非虚妄!” 这是他最大的,也是最后的请求。他看到了超越师辈、光耀门楣的真正希望。 看着陆瑾眼中那几乎要溢出来的真诚、期盼与托付,王玄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神情变得肃穆。 他没有说什么慷慨激昂的誓言,只是迎着陆瑾的目光,郑重其事地、清晰无比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点头,重若千钧,代表了他的承诺。 得到王玄的肯定回应,陆瑾心中最后一块大石终于落地。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 他又与旁边的老天师张之维简单聊了几句,内容无非是叮嘱这老家伙别再乱拍照片,以及关于龙虎山后续事宜的安排。 之后,陆瑾便带着依旧有些懵懂、但明显松了口气的陆玲珑,转身离开了大殿。 他的背影虽然依旧苍老,却仿佛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步伐也显得坚定了几分。 转眼间,偌大的殿内,便只剩下老天师张之维、王玄,以及一直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恨不得隐身的小透明——张楚岚。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微妙起来。 第63章 碧游村 大殿内,随着陆瑾和陆玲珑的离去,原本有些紧绷又带着些许温情的气氛陡然一变。 王玄和老天师几乎同时,不约而同地将目光投向了一直努力缩在角落、试图将自己存在感降至最低的张楚岚。 被这两位大佬的目光锁定,张楚岚顿时感觉像是被两座无形的大山给压住了,后背瞬间冒出一层白毛汗。 他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里放。 老天师张之维何等人物,岂能看不出这小滑头的心思? 他抚了抚雪白的长须,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主动开口,打破了这令张楚岚窒息的沉默: “楚岚啊,别缩在那儿了。你特意过来,是有什么事要找师爷我,还是……想跟你这位王玄前辈聊聊?” 他特意在“前辈”二字上微微加重了语气,带着几分调侃。 张楚岚心里叫苦不迭,他本来就是想趁着陆瑾老爷子在,过来混个脸熟,顺便看看能不能旁敲侧击点关于王玄的情报,谁曾想会目睹那么一场“伦理大戏”。 现在正主儿陆瑾走了,他留在这里面对这两位,感觉压力比面对全性妖人还大。 “额!师爷!没……没什么特别的事!” 张楚岚连忙摆手,脑袋摇得像拨浪鼓。 “我就是……就是过来看看您老人家!顺便……顺便瞻仰一下王玄前辈的风采! 对,瞻仰风采!那个……既然您二位还有事要谈,我就不打扰了!师爷,王玄前辈,我先回去了哈!咱们……咱们常联系!” 他语速极快,说完也不等两人回应,几乎是脚底抹油,身形一闪,就以最快的速度溜出了大殿,那背影颇有几分仓皇逃窜的意味,仿佛生怕慢一步就会被抓回去似的。 看着张楚岚消失的背影,老天师无奈地摇了摇头,笑骂道: “这小猴崽子,滑头得很。” 随即,他看向王玄,语气变得平和。 “王小子,接下来有何打算?若无事,不妨在龙虎山多盘桓几日,老道我也好与你多多交流论道。” 王玄微微躬身,客气却坚定地婉拒。 “多谢老天师好意。不过山中事已了,晚辈也有些许感悟需要静心消化,就不再多做叨扰了。” 老天师闻言,也不强留,点头道: “既然如此,老道便不留你了。修行之路,确实需静心体悟。日后若有闲暇,随时可来龙虎山坐坐。” 离开之前,在王玄的提议下,两人还互相添加了联系方式。 看着手机通讯录里新增的“龙虎山·张之维”这个名字,王玄觉得颇为有趣,这位绝顶高人,在适应现代科技方面倒是颇为与时俱进。 辞别老天师,王玄独自一人,踏上了下山的青石板路。 晨光熹微,山间雾气缭绕,鸟鸣清脆,与昨夜的血腥厮杀仿佛是两个世界。 他步履从容,一边欣赏着山景,一边在脑海中梳理着此次龙虎山之行的收获。 最大的收获,自然是如愿从巴伦手中得到了“八奇技”之一的“六库仙贼”。 这门奇技的奥义,远不止于表面上的“完美消化”和“长生不老”。 王玄真正看中的,是它那种能够近乎霸道地汲取、吞噬周围环境中游离的“炁”乃至万物生机,用以填补、滋养自身的核心能力!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弥补“逆生三重”在本源滋养方面可能存在的短板、甚至助推其进一步优化的绝佳辅助! 相比之下,六库仙贼带来的所谓“长生不老”效果,对如今拥有马符咒、且自身逆生状态已臻化境的王玄而言,反而显得有些鸡肋。 他还年轻,未来的日子漫长,暂时无需为寿命担忧。 “接下来,是该找个清净地方,好好沉淀一番了。” 王玄心中思忖。 最近得到的《静心神咒》和《六库仙贼》都需要时间潜心修炼和融合。 《静心神咒》凭借之前使用经验宝珠的底子,已算是小有成就,接下来需要的是水磨工夫,将其彻底融入日常修行,锤炼心性。 而《六库仙贼》则是全新的领域,需要仔细揣摩,谨慎修炼,避免其吞噬本能对心性产生不可控的影响。 可是,去哪里呢? 这个念头升起,王玄的脚步微微一顿。 家? 自从那位收养他、身为老全性的王老爹离世后,那处山中的小屋便再也称不上是家了。 天地之大,他竟一时有些茫然,不知该去往何处落脚。 一种淡淡的、无根浮萍般的漂泊感悄然掠过心头。 就在这时,一个地名突兀地跳入了他的脑海——碧游村。 印象中,那是一个由“新截教”教主马仙洪建立的、聚集了大量异人和普通人的特殊村落。 那里有号称能“化凡为异”的神机百炼,有各种奇特的如花人偶,更重要的是,按照他知晓的“剧情”,那里不久之后将会因为马仙洪的“修身炉”而引发一场不小的风波。 “炉子碎了的时候……想必会很热闹吧?” 王玄的嘴角勾起一抹难以察觉的弧度。他并非喜欢凑热闹之人,但碧游村的情况特殊,那里汇聚的技术、人物以及即将发生的变故。 或许能为他提供一些不一样的观察视角和……乐子?毕竟,修行之路漫长,偶尔有些调剂也不错。 毕竟修行要松弛有度,不要一味的闭门造车。 更重要的是,碧游村相对封闭独立,马仙洪似乎也是个专注于技术的“宅男”,应该能提供一个不受太多外界干扰的临时清修之所。 “嗯,决定了,就去碧游村待一段时间。” 心意既定,王玄不再犹豫。他停下脚步,站在山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迎着初升的朝阳,掏出了手机。 屏幕亮起,他熟练地打开购票软件,输入目的地——贵州。 指尖轻点,一张飞往那个即将掀起波澜的偏僻村落的机票,就此确定。 山风拂过,吹动他白色的衣角。 而王玄的身影也慢慢消失在龙虎山上。 第64章 爱好哥 贵州,六盘水,机场出口。 王玄走出略显嘈杂的航站楼,一股湿润中带着丝丝凉意的山风迎面扑来,驱散了机舱内的沉闷。 他抬眼望去,四周是连绵起伏的翠绿山峦,天空是那种被水汽浸润过的、略显朦胧的蓝。 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对于习惯了北方干燥气候的人来说,这里的空气似乎都能拧出水来。 看着这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景色,王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感慨。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跟随王老爹在深山老林里生活的那段时光,就属在贵州、尤其是在六盘水附近活动的日子最长。 这里的一草一木,虽未刻意铭记,却也在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 他没有像寻常旅客那样去排队等候出租车,而是辨认了一下方向,便直接迈开步子,沿着一条略显偏僻的公路,向着记忆中碧游村所在的大致方位步行而去。 碧游村的位置极为隐蔽,深藏于苗岭腹地,寻常的交通工具根本无法抵达,甚至在地图上都难觅其踪。 打车过去不仅不现实,反而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 对于王玄而言,这点路程也算不得什么,正好可以借此机会,重新感受一下这片土地的气息。 他走得并不快,步履从容,如同一个漫无目的的旅人。 时而驻足欣赏路旁不知名的野花,时而聆听山林间清脆的鸟鸣,时而又会抬头望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巅,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山间的公路蜿蜒曲折,车辆稀少,偶尔有当地的山民骑着摩托车驶过,都会好奇地打量一眼这个气质独特、徒步深入山区的白衣年轻人。 走走停停,大约用了半天光景,当日头开始偏西,山影被拉长之时,王玄终于抵达了一片被茂密竹林和古树环抱的山谷入口。 谷口立着一块不起眼的青石,上面用古朴的篆刻写着三个大字——碧游村。 这里便是马仙洪建立的“新截教”大本营了。 王玄站在村口,并未急于进入,而是静静地打量着这片看似与世无争、实则暗流涌动的村落。 村中房屋多是竹木结构,依山而建,错落有致,隐约能听到鸡犬相闻之声,以及孩童嬉戏的动静,倒是一派祥和宁静的田园风光。 然而,王玄敏锐的感知却捕捉到,在这片祥和之下,隐藏着许多细微而独特的炁息波动,以及一些非自然的、类似机关造物运转的微弱声响。 空中,几只看似寻常的飞虫,其飞行轨迹却透着一种机械式的精准,它们的复眼偶尔会折射出不易察觉的金属光泽。 与此同时,村落深处,一栋最为宽敞、兼具工坊功能的竹楼内。 马仙洪正对着一张复杂的设计图纸凝神思考,眉头微蹙。 突然,他戴在眼睛上的装置有了反应,上面清晰地显示出了站在村口的王玄的身影。 图像是由高空一只伪装成虫子的机械侦查单位传回的。 “这家伙?!” 马仙洪看到屏幕中那张熟悉又令他心情复杂的脸,不由得愣住了,手中的炭笔也停了下来。 对于王玄,马仙洪的感情十分矛盾。上次相遇,王玄以绝对的实力“教育”了他一顿,更关键的是,王玄毫不留情地指出了他收留陈朵所带来的巨大隐患和潜在危险。 当时他颇为不服,但回到碧游村后,经过长时间的冷静思考,尤其是结合陈朵那无法控制的原始蛊毒和公司对此事必然的强硬态度。 他不得不承认,王玄的话虽然刺耳,却一语中的。 收留陈朵,确实是他一个极其不明智、甚至可以说是鲁莽的决定,将整个碧游村都置于了险境。 这份被点破的尴尬、对强大实力的忌惮、以及一丝难以言喻的、对王玄那份洞悉世事能力的复杂情绪交织在一起,让马仙洪此刻的心情颇为微妙。 他叹了口气,放下炭笔。无论如何,人已经到村口了,以王玄的能耐,想必早已察觉到了村子的监控,躲是躲不掉的,也不好装作没看见。 马仙洪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向外走去。 很快,他便来到了村口,与静立等候的王玄面对面。 “你来干什么?” 马仙洪看着王玄,开门见山地问道,语气说不上热情,但也谈不上敌意,更多的是一种带着戒备的平静。 王玄脸上依旧挂着那副云淡风轻的微笑,仿佛没有察觉到马仙洪语气中的疏离,坦然道: “最近无处可去,山野清修虽好,但也想换个环境。听闻马村长这里颇为清净,便想来叨扰一段时间,不知可否行个方便?” 马仙洪盯着王玄看了好一会儿,似乎想从对方眼中看出更深层的目的。 但王玄的目光清澈平静,毫无躲闪,仿佛真的只是来找个地方暂住。 沉默了片刻,马仙洪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一方面,他摸不清王玄的真实意图,贸然拒绝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另一方面,碧游村本就收留了不少在外界难以容身的异人。 多一个王玄似乎也无不可,只要他不破坏村里的规矩。 “还未请教?” 马仙洪这才想起,上次分别匆忙,竟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 “王玄。” 王玄简单报上姓名。 “王玄……” 马仙洪默念了一遍这个名字,再次点头。 “行,跟我来吧。碧游村虽不富裕,但给你安排个落脚的地方还是没问题的。” 说完,马仙洪转身向村里走去。王玄也不多言,提着简单的行李,悠然跟在他身后。 对于马仙洪这种不冷不热的态度,王玄并不在意。 他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为了与马仙洪深交,仅仅是需要一个相对安静、不受太多世俗打扰的地方,潜心修炼刚刚得到的《六库仙贼》,并进一步打磨《静心神咒》。 碧游村与世隔绝的氛围,正合他意。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村中的青石板小路上。 不少村民看到马仙洪带着一个陌生面孔的白衣青年进来,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并没有人上前打扰。 很快,马仙洪带着王玄来到村子东头一处相对独立的院落附近,正好看到一个顶着一头醒目白色短发、身材精干的年轻男子正在院子里打磨一件金属构件。 “仇让。” 马仙洪出声叫道。 那白发男子——爱好哥仇让闻声抬起头,看到马仙洪,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应道: “教主,您找我?” 马仙洪指了指身旁的王玄,对仇让吩咐道: “这位是王玄,要在村里住一段时间。你给他在这附近找一处安静整洁的屋子安顿下来。” 仇让好奇地打量了王玄几眼,虽然心中有些疑惑教主的安排,但还是干脆利落地点头应承: “是,教主!交给我吧!” 第65章 三一 马仙洪交代完仇让后,便不再停留,转身径直向着村中心那栋最大的、兼具工坊和居所功能的屋子走去,似乎还有重要的研究等待完成。 对他而言,安置王玄只是一个小插曲,只要对方不主动惹事,他乐得清静。 仇让目送教主离开,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王玄。 他性格直率,虽然对这位能让教主亲自带来安顿、且气质不凡的陌生人有些好奇,但既然教主没说,他也不会多问。 “跟我来吧。” 仇让言简意赅,率先迈步。王玄微微颔首,默然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行走在碧游村蜿蜒的小径上。 村中时而可见一些村民在劳作,或是照料药田,或是编织竹器,也有几个明显是异人打扮的,或在切磋,或在调试一些奇特的机关造物。 他们看到仇让带着一个陌生白衣青年,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但或许是出于对仇让的信任或是村中的规矩,并未有人上前搭讪。 一路无话,只有脚步声和风吹竹叶的沙沙声。 仇让不是多话之人,王玄更是习惯沉默。这种相对的安静,反而让王玄感到舒适。 很快,他们来到了村子边缘一处相对僻静的地方。 这里背靠着一片茂密的竹林,前方有一条清澈的溪流潺潺流过,环境清幽,只有几间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竹屋零星散布。 仇让带着王玄走到其中一间看起来最为整洁、也最为独立的竹屋前。 “就是这里了。” 仇让掏出钥匙,打开门锁,推开有些沉重的竹门,带着王玄走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却干净整洁。一张竹床,一张木桌,两把竹椅,一个简陋的衣柜,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窗户敞开着,可以看到外面摇曳的竹影,阳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的光点。 空气中弥漫着竹木的清香和淡淡的泥土气息。 “这地方平时没什么人来,比较安静。这是钥匙,你收好。” 仇让将一把钥匙递给王玄,然后一口气交代道: “日常用水可以去旁边溪边取,吃饭的话,村子中心有公共的伙房,定时开饭,自己去就行。 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可以来找我,我一般都在东头那个院子里打铁。 或者找村里其他人都行,教主他……平时比较忙,研究起东西来经常废寝忘食,所以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大事,最好别去打扰他。” 王玄接过钥匙,点了点头: “有劳了。” 仇让见王玄似乎没有更多问题,便也不再逗留: “那行,你先收拾一下,熟悉熟悉环境。我回去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随着仇让的离去,竹屋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溪流的潺潺水声和风吹竹林的呜咽。 王玄并未急于整理。 他环顾四周,对这处临时的栖身之所颇为满意。 僻静,自然,无人打扰,正是他想要的。 他简单地打扫了一下其实并不算脏的屋子,拂去桌椅上的浮尘。 做完这些,他便走到竹床前,拂了拂衣摆,盘膝坐了下来,五心朝天,闭上了双眼。 心神沉静,内观己身。 得益于之前签到获得的经验宝珠,王玄对于新功法的理解和入门有着超乎常人的优势。 他并未立刻开始修炼《六库仙贼》,而是先在脑海中将巴伦给予的那本册子上的内容仔细回顾。 推演了数遍,确保每一个细节、每一处关窍都了然于胸。 确认无误后,他才开始小心翼翼地引导自身真炁,按照《六库仙贼》独特的行功路线缓缓运转。 初始时,炁行晦涩,仿佛在开拓一条全新的、从未涉足过的经脉通道。 但很快,经验宝珠带来的隐性加持开始显现,他对功法本质的理解远超常人,真炁的运行逐渐变得顺畅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个时辰,或许更久。 当王玄再次睁开双眼时,他的眼眸深处似乎闪过一抹难以形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幽光,但转瞬即逝。 他仔细感受着身体内部的变化。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感浮现。 伴随着他每一次自然的呼吸,他都能清晰地“看”到——或者说感知到,空气中那些游离的、微弱的天地元气、草木散发出的勃勃生机。 甚至脚下大地蕴含的厚重气息,都如同受到无形引力的牵引,丝丝缕缕地透过皮肤毛孔、口鼻呼吸,被吸纳进入体内,然后被那套刚刚初步构建起来的。 基于六腑的完美消化系统迅速分解、吸收、转化,成为滋养他生命本源的精纯能量。 虽然吸纳的速度还很缓慢,量也很微小,但这种无需刻意修炼、随时随地都能自动补充自身消耗的感觉,实在是妙不可言。 “所以,这就是六库仙贼……圣人盗取天地生机以奉己身……” 王玄低声自语,眼中流露出赞叹。 “这种感觉,真不错啊!” 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很快收敛心神,将注意力集中到接下来的关键测试上。 下一刻,王玄心念一动,体内玄功骤然转变! 嗡—— 一股纯净、圣洁、仿佛回归生命本源的气息骤然从他体内弥漫开来! 他的肌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晶莹剔透,白皙如玉,周身散发出朦胧的微光。一头黑发无风自动,发梢隐隐泛起白光。 他的身体缓缓悬浮而起,离地三尺,正式进入了逆生三重的状态! 而就在进入逆生状态的瞬间,王玄敏锐地察觉到,维持这种近乎“先天一炁”的完美状态,对自身真炁的消耗是巨大的。 若在以往,他必须依靠自身深厚的修为支撑。 但此刻,情况截然不同! 他体内那套刚刚初步成型的“六库仙贼”系统,仿佛被注入了强大的动力,运转效率陡然提升! 周围天地间的生机与元气,被更快速、更大量地汲取过来,经过高效的转化,源源不断地补充着因维持逆生状态而产生的消耗! 虽然补充的速度暂时还无法完全抵消消耗,存在着一定的“逆差”,但已经极大地延长了他维持逆生状态的时间,并且减少了事后恢复所需的精力! “果然,和我想的一样!” 王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感受着体内那种“开源”与“节流”初步达成动态平衡的美妙感觉,心中充满了验证猜想后的喜悦。 “六库仙贼掠夺外界生机弥补自身的特性,正好可以弥补逆生三重对自身本源消耗的问题!” 他缓缓握紧拳头,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比以往更加持久和稳定的力量,感到非常满意。 这验证了他对逆生三重后续道路思考的一个重要方向。 他之前就反复推演过,逆生三重这条路,要如何才能真正“通天”,或者说,如何弥补其可能存在的缺陷。 第一种可能,便是回归“三一”之名的本意。 三一,三一,何谓三一? 道家有云: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 即“三宝归一”。 将人体的精气神三者锤炼到极致,并最终完美融合,不分彼此,混元如一,或许便能触及那冥冥中的大道。 这或许才是“逆生三重”真正的终极目标——并非简单的“逆炼先天”,而是通过逆炼的过程,极致的纯化与升华,最终实现“三宝”归一。 第66章 王玄的困扰 王玄缓缓散去周身那圣洁的白光与飘舞的白发,双脚轻盈落地,从逆生三重那玄妙的状态中退出。 他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依旧盘坐在竹床之上,双眸微闭,心神彻底沉入体内,仔细体会着刚才那短暂却意义非凡的体验。 思绪如同清澈的溪流,缓缓流淌。 “目前来看,六库仙贼的作用,主要体现在极大地提升和补充了我的‘精’。” 王玄内视着那套基于六腑、正在缓慢而高效运转的奇异系统,心中明晰。 在道家理论中,精气神乃人之三宝。 其中,“精”是基础,是构成生命、维持活力的根本物质能量,代表着最本源的生命力。 六库仙贼那掠夺天地生机以奉己身的特性,正是对“精”最极致的补充和壮大。 每一次呼吸,都在无形中夯实着他的生命根基。 “而逆生三重,其核心在于锤炼和升华‘气’。” 王玄感受着体内那更加精纯、更接近先天一炁状态的磅礴真炁。 “气”由“精”化生,是生命能量的流动和体现形式。 逆生状态下的“气”,质量远胜寻常,威力无穷。 “精”的壮大,自然促进了“气”的增长与质变;而“气”的强盛运转,又反过来温养和提纯着“精”。 二者相辅相成,形成了一个良性的内部循环。 而无论是“精”的充盈,还是“气”的强盛,最终都会反馈到“神”之上。 “神”乃精神、意志、元神的统称,是生命的主宰。 此刻,王玄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神前所未有的清明、凝练,感知越发敏锐,思维更加通透。 精气神的提升,共同将他推向了一个更高的生命层次。 “三者已初步陷入一种完美的循环共生状态……” 王玄心中暗忖,这无疑是一个极好的开端,证明他融合六库仙贼以补益逆生三重的思路是正确的。 然而,下一个关口,却如同天堑般横亘在眼前。 “可是,如何使得三宝合一,混元如一?” 王玄的眉头微微蹙起。 所谓的“三一”,绝非简单的精气神三者都强大就行,那只是量的积累。 真正的“归一”,是质变,是打破三者之间的界限,使得精即是气,气即是神,神即是精,再无分别,形成一个不可分割的、圆满无漏的整体概念。 这一步,玄之又玄,古籍中却从未有详细法门传世。 王玄此刻,完全没有任何头绪,前方是一片未知的迷雾。 这已非经验的积累或功法的熟练所能解决,更需要的是顿悟,是对大道本质的深刻理解与契合。 对于接下来要走的这条路,王玄内心并不迷茫,目标清晰——就是要探究并补全逆生三重之后的道路。 但他深知,这条路注定会异常艰难,充满了不可预知的凶险与关卡。 这已不是在先人的道路上行走,而是在无人涉足的荒野中,硬生生开辟出一条新路来。 “果然,每一位能创出流传后世功法的人,都是天才中的天才,是真正惊才绝艳之辈。” 王玄不禁轻声感慨,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苦笑。 可惜,王玄心知肚明,自己并非那样的天才。 他只是一个运气比较好的普通人罢了,最大的依仗便是那神秘的“签到系统”和由此获得的经验宝珠。 如今,在涉及根本大道创新的领域,系统能提供的直接帮助似乎也变得有限,他更像是在摸着石头过河,每一步都需小心翼翼,反复验证。 “这三一门的祖师……当年真的只是传下了‘逆生三重’吗?” 一个有些大不敬的念头悄然浮现。 王玄越是深入探究逆生三重的奥妙,越是感觉这门功法虽然强大玄奇,但其路数,似乎更侧重于“术”与“技”的极致。 侧重于如何将自身状态“逆炼”回先天,更像是一种强大的对敌、保命的“手段”。 他忽然想起看过的《西游记》。 “若是用此来比喻,这逆生三重,反倒更像是孙悟空的‘七十二般变化’。 是一种神通妙法,用于应对三灾利害,躲灾避劫固然神奇。 但似乎并非直接通向混元道果的‘大品天仙诀’那般,是直指大道的根本修行之法。” 王玄甚至有些荒诞地想: “莫非当年三一门的祖师爷飞升之时,太过匆忙,只来得及留下这护道杀伐的‘七十二变’,却没把核心的‘大品天仙诀’交代清楚?” 想到这里,他自己都不禁摇了摇头,将被这无厘头的想法逗出的些许笑意压下。 这等揣测先贤,实属不该,也只是他苦思无果下的一种自我调侃罢了。 将这些纷杂的思绪暂时压下,王玄长身而起。 长时间的静坐思考,虽不耗体力,却颇费心神。 他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此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绚丽的橘红,山谷中炊烟袅袅,混合着泥土和草木的清新气息。 令人心旷神怡。王玄深深呼吸了一口这山间清冽的空气,感到一阵难得的放松和舒适。 他决定在村子里随意走走,既是活动筋骨,也顺便熟悉一下这个暂时的容身之所。 沿着村中青石板铺就的小路,王玄信步而行。 碧游村规模不大,但布局精巧,房屋大多依山傍水而建,与自然环境融为一体。 村民们看起来生活质朴,脸上大多带着平和的笑容,见到王玄这个生面孔,虽然有些好奇,但目光中并无恶意。 许多村民看到王玄那出众的气质、陌生的面容以及从容的态度。 都下意识地将他当成了马仙洪村长新招募的“上根器”——那是村中对拥有特殊能力、被马仙洪看重之人的称呼。 因此,他们对王玄的态度都颇为恭敬,路过时甚至会微微点头致意,却无人敢上前随意打扰。 王玄对此也不解释,乐得清静。他漫步到村边的小溪旁,看着清澈见底的溪水潺潺流过,水中游鱼细石直视无碍。 又走到一片开阔的药田旁,看着里面长势喜人的各种草药,感受着那浓郁的生机。 “虽然马仙洪此人做事有时过于理想化,甚至有些莽撞,但他建立的这个村子,确实有其独到之处,算是一片难得的净土。” 王玄心中暗忖。 这里的安宁与祥和,暂时洗去了他思考大道时的凝重,让他的心神也仿佛被这山间的清风流水洗涤过一般,变得愈发澄澈。 他抬头望向远处马仙洪那栋最大的竹楼,目光似乎能穿透墙壁,看到里面正在埋头苦干的那位“技术宅”村长。 “只是不知,这片净土的平静,还能维持多久……” 一个淡淡的念头划过心间,随即消散。王玄收敛心神,继续享受这难得的黄昏漫步。 未来的路还长,当下的宁静,更需珍惜。 第67章 截教与新截 王玄独自一人站在溪边,负手而立,目光似乎投向了溪水深处,又似乎穿透了眼前这片宁静的村落,看到了更遥远、更不可测的未来。 他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有些孤寂,与周遭祥和的田园景象既融合,又带着一丝疏离。 “你看我这碧游村如何?” 一个声音自身后响起,打破了黄昏的静谧。 马仙洪不知何时已然悄无声息地来到了王玄身后。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炫耀,更深的,则是一种如同展示自己心血结晶般的期待。 他花费无数心力建立这个村落,自然希望得到认可。 王玄没有回头,甚至连姿势都未曾改变,仿佛早已料到马仙洪的到来。 他依旧凝视着翻涌的溪水,沉默了片刻,才用平淡得听不出任何波澜的语调开口: “不错,只是可惜不知道还能存在多久了!” 这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评论天气,然而内容却尖锐如刀。 马仙洪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他原本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残留着一丝自豪的弧度,此刻却凝固成一个略显滑稽的表情。 他设想过王玄可能会称赞,可能会挑剔,甚至可能不屑一顾,却万万没想到对方会给出这样一句近乎诅咒的评价。 一股无名火“噌”地窜上心头,怎么每次遇到这个王玄,都让他感觉如此憋闷? 上次见面就言语交锋,占不到半点便宜,这次自己好心邀他评鉴,竟又换来这般不吉之言。 “你这话什么意思?” 马仙洪的声音沉了下来,带着明显的不悦,甚至有一丝被冒犯的愠怒。 他上前一步,几乎与王玄并肩而立,侧头盯着王玄那看似平静无波的侧脸。 王玄似乎并未感受到身旁骤然升腾的怒气。 “你把这个村子取名叫做碧游村,怎么?你想当通天教主?” 王玄没有直接回答马仙洪的质问,反而抛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语气里听不出是调侃还是探究。 提到“通天教主”,马仙洪的注意力似乎被短暂地转移了,胸中的火气稍稍被一股雄心所取代。 他挺直了腰板,语气中重新注入了那种近乎偏执的自豪感: “不错!我就是要效仿上古截教,有教无类,为天下所有追求‘道’却又不得其门而入者,开辟一条新路!” 他的话语在暮色中回荡,带着一种理想主义者的灼热。 “呵呵。” 回应他的,却是王玄两声极轻的笑声。 他摇了摇头,动作轻微,却足以表达他的不以为然。 然后,他竟不再多言,转身,迈步,就要离开这片溪边之地。 王玄的这种态度,比直接的驳斥更让马仙洪感到难受。 那笑声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骄傲的心里。那种被无视、被轻看的感觉,让他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再次升腾。 “喂!” 马仙洪提高了音量,叫住了那个即将融入暮色的背影。 “你站住!我听到你的笑声了!你是什么意思?把话说清楚!” 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今天他必须要得到一个答案。 王玄的话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他对碧游村未来的美好憧憬之上,他必须将这阴云驱散。 王玄的脚步应声而停。他缓缓转过身,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地正视着马仙洪。 暮色渐浓,马仙洪能清晰地看到王玄那双眼睛,平静得像深潭,却又锐利得仿佛能直视人心。 “马村长。” 王玄的语调依旧平稳,但每个字都清晰无比。 “上古截教教主通天圣人,手握诛仙四剑,摆下万仙大阵,其势何等滔天? 座下弟子能人辈出,可谓万仙来朝,风光无两。结果呢?结局如何? 偌大截教,分崩离析,门下弟子或上榜封神,受天庭驱策,或身死道消,一身修为化为乌有。 连他那等几乎立于绝顶的人物,最终也落得个凄惨下场。” 他微微停顿,目光如炬,直视着马仙洪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问道: “教主之能尚不能保全自身与道统,你觉得……你行吗?” 这句话,如同一声惊雷,在马仙洪的耳边炸响。 “你……!” 马仙洪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气血上涌,连脖颈都粗了几分。 他感觉自己的理想和信念受到了最直接的践踏。 而王玄,在扔下这句足以让马仙洪“红温”的话语后,似乎并不打算欣赏对方的窘迫。 他再次转身,步伐不疾不徐,沿着来时的小径,向着村里安排给他的临时住所走去,将气得浑身微微发抖的马仙洪留在了渐起的夜色之中。 溪水依旧潺潺流淌,仿佛刚才那场短暂却激烈的交锋从未发生。 就在马仙洪紧握双拳,努力平复翻涌的气血时,已经走出十几步远的王玄,脚步又一次停了下来。 他没有回头,只是侧过身,声音随风飘来,清晰地传入马仙洪耳中。 “哦,对了。” 马仙洪猛地抬头,紧盯着王玄的背影。 “看在你安排我住下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王玄的声音依旧平淡,但内容却让马仙洪的心神骤然一紧。 “那个叫赵归真的,身上戾气太重,绝非善类。你秉持‘有教无类’之念是好事,但也要分清良莠,小心引狼入室,反受其害。你好自为之。” 说完,王玄不再停留,身影很快便消失在村落建筑的阴影里,与浓郁的暮色融为一体。 原地,只留下马仙洪一人。 他脸上的潮红在王玄提到“赵归真”这个名字时,迅速褪去,转而浮现出一种惊疑不定的神色。 愤怒被暂时压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困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赵归真? 那个自称茅山出身,但平日里比较安分的道士? 王玄为何独独点出他?戾气? 王玄虽然言语刺人,但马仙洪内心深处不得不承认,此人眼光毒辣,绝非信口开河之辈。 他最后这句提醒,不像是在挑拨离间,反而更像是一种善意的、 albeit 方式别扭的警示。 “通天教主……凄惨下场……赵归真……非善类……” 王玄的话语如同碎片,在马仙洪的脑海中反复回响。 他原本因建设碧游村、汇聚“同志”而充满豪情的心境,此刻被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晚风吹过,带着溪边的凉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他望着王玄消失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在暮色中显得宁静祥和的碧游村,第一次对自己所走的这条路,产生了一丝模糊的不安。 夜色,彻底笼罩了碧游村。 马仙洪站在原地,久久未动,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第68章 诸葛青与武当王 暮色渐合,碧游村笼罩在一片宁静祥和之中。 王玄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不疾不徐地向着自己暂居的屋舍走去。 他步履沉稳,身形挺拔,一身简单的衣物却掩不住那份超然物外的独特气质。 四周是竹林掩映,晚风拂过,带来沙沙的轻响和泥土草木的清新气息。 他似乎在思索着什么,目光沉静,与这片世外桃源般的村落奇异地融合在一起。 就在这时,前方岔路口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和谈话声。 王玄抬眼望去,只见诸葛青正与傅蓉并肩而行。 诸葛青依旧是那副标志性的打扮,眯着眼睛,嘴角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显得慵懒而从容。 傅蓉则在一旁说着什么,神情轻松。 几乎是同时,诸葛青也注意到了迎面走来的王玄。 他脸上的慵懒神色微微一滞,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几不可察地睁开了一丝缝隙。 作为武侯派的杰出传人,观气、相面几乎是融入本能的基础技巧。 寻常人乃至不少异人,他一眼望去,其性格、气运、修为根底,总能看出个七七八八。 然而,眼前这个缓步而来的青年,却让诸葛青第一次感到了“模糊”。 王玄的气质很奇特,像是深潭静水,表面波澜不惊,内里却仿佛蕴藏着难以测量的深邃。 又像是远山云雾,看似清晰,细观之下却又捉摸不定。 他的命格、气运,乃至修为的深浅,在诸葛青的“眼”中,都被一层无形的薄雾所笼罩,无法窥探分毫。 “奇怪……” 诸葛青心中暗忖。 他来碧游村已有一段时日,村中上下,上根器如仇让、傅蓉,普通村民,乃至那位深不可测的马仙洪教主,他或多或少都能观察到一些特质。 但像王玄这般完全“看不透”的,还是头一遭。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尤其是对诸葛青这样聪明且习惯于洞察先机的人而言。 他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目光不由得多停留了王玄片刻。 王玄自然也注意到了诸葛青的审视。他对这位武侯派的年轻天才早有耳闻,知道其能耐非凡。 但两人素不相识,此刻也并无交集的理由。 于是,王玄只是目光平静地与诸葛青对视一瞬,算是打过招呼。 随即并未停留,步履从容地从他们身边走过,身影很快消失在渐浓的暮色与竹影深处。 待王玄走远,诸葛青才完全停下脚步,转向身边的傅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问道: “傅蓉,刚刚那位是?似乎面生得很。” 傅蓉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摇了摇头: “他叫王玄。确实不怎么常见,是最近才来村子的。” 她回忆了一下。 “我听仇让提过一嘴,好像和教主是旧识,来村里只是为了寻个清净地方独自清修,平时深居简出,连食堂都很少去,所以我也不太了解。” “教主的旧识?清修?” 诸葛青重复着这几个关键词。 一个能让马仙洪接纳、并允许在碧游村这等敏感之地“清修”的神秘人物,其来历定然不简单。 再加上那完全无法看透的面相,诸葛青心中的好奇之火被彻底点燃了。 他望着王玄消失的方向,那双眯眯眼微微闪动,看不出具体的情绪,但内心的波澜却只有他自己知道。 另一边,王玄已回到自己简洁的屋舍内。 关上门,隔绝了外界的声响,他盘膝坐在蒲团上,并未立刻进入修炼状态。 方才与诸葛青的擦肩而过,虽未交谈,但那敏锐的审视目光,让他意识到自己在这碧游村中,并非完全不被注意。 不过,他此刻的心思并不在此。他需要静下心来,继续梳理脑海中那些想法。 而诸葛青在与傅蓉分别后,径直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屋内陈设简单,他点亮电灯,昏黄的光线映照着他若有所思的脸。 王玄那谜一样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仅仅面相看不透……或许可以试试内景?”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遏制。 内景是术士窥探天机、推演万物的精神领域,虽然贸然推算他人命数存在风险,但诸葛青对自己的修为颇有自信,加之纯粹是好奇驱使,他决定冒险一试。 他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 很快,他的意识便沉入了那片玄之又玄的内景天地。 诸葛青集中精神,将“王玄”这个形象和名字作为锚点,试图推演其来历、根脚。 然而,就在他的意念触及核心的刹那,异变陡生! 原本还算平稳的内景骤然沸腾、扭曲! 一个硕大的火球出现在内景空间之中。 诸葛青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扁舟,瞬间被抛入了狂风暴雨的惊涛骇浪之中,渺小而又无力。 “噗——!” 现实中的诸葛青猛地睁开双眼,身体剧震,一口鲜血无法抑制地喷涌而出。 紧接着,眼角、鼻孔、耳朵都渗出了殷红的血丝!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气息紊乱不堪,整个人如同虚脱一般,勉强用手支撑住地面才没有倒下。 内景中的推演被强行中断,反噬之力远超他的想象。 他剧烈地咳嗽着,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五脏六腑般的疼痛。 “咳咳咳……王玄……” 他艰难地抬起手,用袖子擦去嘴角和脸上的血迹,眼神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与骇然。 他诸葛青,武侯派的天才,竟然在仅仅推算一个人基本信息的时候,遭受了如此可怕的反噬!这简直闻所未闻! 最终,他从内景中得到的有效信息,几乎为零,除了那个他早已从傅蓉口中得知的名字—— 王玄。 这个名字,此刻在他心中,已经与“极度危险”、“深不可测”、“谜团重重”画上了等号。 他仅仅是因为好奇而试探,却险些付出惨重代价。 “你……到底是什么人?” 诸葛青望着摇曳的灯火,喃喃自语,心中充满了凝重与疑惑。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段,远在另一处的武当王刚刚打发走了一波觊觎他的风后奇门而前来骚扰的宵小之徒。 就收到了马仙洪的邀请让其来碧游村一叙,因为马仙洪透露出他也是八奇技之一的拥有者所以王也也打算过来看看。 第69章 马仙洪的心事 夜色尚未完全褪去,东方的天际刚刚泛起一丝鱼肚白,碧游村还笼罩在一片静谧的薄雾之中。 然而,村口已经站立了几个人影,为首者正是马仙洪。 他今日穿着一身素色长袍,但眉头却微微锁着,眼底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和阴郁。 自从两天前王玄那句关于赵归真的提醒在他心中种下疑虑的种子后,这两日他几乎未曾安眠。 他表面上依旧处理着村中事务,指挥着如花人偶进行建设,与上根器们探讨修身炉的改进。 但暗地里,他的心神却分出了一大半,悄然观察着赵归真的一举一动。 赵归真,那个平日里沉默寡言,自称出自茅山。 马仙洪回想起来,此人确实有些不同。他不像其他村民或上根器那样,对村子的未来充满热忱,更多的是以一种近乎冷漠的态度接受着村子的庇护和资源。 马仙洪曾欣赏过他带来的几手偏门符箓和养鬼之术,觉得这正是“有教无类”,博采众长的体现。 但现在,经由王玄点破,他再回想那赵归真偶尔独自一人时眼中闪过的晦暗神色,都让他感到一阵莫名的不安。 他暗中探查了两天,甚至动用了修身炉的部分监察功能,却一无所获。 赵归真行为谨慎,除了偶尔离开村子去附近山林“采气”,并无任何明显越轨之举。 这种“正常”反而让马仙洪更加心烦意乱。 对于王玄,虽然那人说话不中听,行事莫测,但绝非无的放矢之徒。 这种明知可能有隐患,却抓不到任何证据的感觉,像一根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他坐立难安。 他也有些不好意思去问赵归真到底有什么问题。 “教主,王也道长应该快到了。” 身旁的张坤低声提醒道,打断了马仙洪的思绪。 马仙洪深吸一口气,强行将关于赵归真的烦扰暂时压下。 今天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迎接武当山的王也道长。 王也的身份和实力,他见过,八奇技的传人,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若能得他相助,对于完善修身炉,对于碧游村的未来,都将是一大助力。他整理了一下衣袍,目光投向村外那条蜿蜒的山路。 与此同时,在远离碧游村的哪都通公司总部,一场气氛凝重的会议刚刚结束。 巨大的环形会议室内,烟雾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残留着紧张决策后的余味。 墙壁上的电子屏幕还显示着“碧游村”、“马仙洪”、“神机百炼”、“修身炉”等关键词,以及一张张通过卫星和无人机拍摄的村落布局图。 华南大区负责人廖忠,脸色严肃地向总部几位大佬做完了最后的汇报。 他将从陈朵那里得到的、关于她失踪那两天被马仙洪所救,以及短暂停留在碧游村的经历,一五一十地进行了说明。 陈朵的描述虽然简单,但“马仙洪”、“可以转化普通人的炉子”这些信息,立刻触动了公司最敏感的神经。 公司将普通人牵扯进异人界,尤其是这种大规模、有目的性地转化,是绝对不可触碰的红线。 不仅仅关乎秩序,更关乎潜在的、无法估量的社会动荡风险。 两个小时的紧急会议,各大区负责人通过视频连线参与,争论、评估、权衡。最终,一项决议被迅速通过。 必须立即对碧游村采取行动,消除隐患。 鉴于目标人物马仙洪实力不明,且碧游村内可能聚集了不少异人,常规的抓捕队伍风险过高。 因此,总部决定启用一张特殊的王牌——临时工。 由总部直接协调,从华北、华东、西北等几个大区临时抽调的临时工,组成一支特殊的行动小队,执行这次突袭碧游村的任务。 至于华南大区,由于原临时工陈朵的变故,新的临时工人选尚未确定。 但考虑到廖忠是情报的初始来源,且对情况最为了解,公司决定由他代表华南参与此次行动。 不过,命令中明确强调:廖忠不直接参与战斗。 他的主要职责是作为行动小队与公司总部之间的联络纽带,提供现场情报支持,并在必要时进行协调。 会议一结束,相关的调令和行动指令就以最高加密等级发送了出去。 一场针对碧游村的风暴,正在公司高效的机器运转下,悄然酝酿成形。 …… 碧游村口,晨雾渐渐散开。 山路尽头,一个顶着浓重黑眼圈,看起来有些睡眼惺忪的年轻人,正晃晃悠悠地走来,不是王也又是谁。 “哎呀妈呀,这地方可真够偏的……” 王也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目光中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 当他的视线落到村口时,不由得微微一愣。 只见以马仙洪为首,旁边站着诸葛青,还有几个气息不俗的男女,俨然一副郑重迎接的架势。 “欢迎啊!王也道长!” 马仙洪脸上堆起笑容,迎上前去,暂时将所有的烦恼隐藏起来,表现出十足的热情。 只是那笑容背后,细看之下,仍有一丝难以完全掩饰的心事。 诸葛青也笑着拱了拱手: “老王,你可算来了,这地方不错吧?” 他狐狸眼中闪着光,似乎对王也的到来颇为期待。 王也挠了挠他那头乱发,脸上露出夸张的惊讶表情: “我去!老青,还有这位……马村长是吧?你们这个阵仗很大嘛!我这刚睡醒,有点受宠若惊啊!” 他说话间,看似随意,但那敏锐的感知已然无声无息地扩散开来。 瞬间,他心中微微一惊。 眼前这几位,个个气息沉凝,能量波动远超寻常异人,显然都是难得的好手。 尤其是为首的马仙洪,虽然气息内敛,但隐隐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仿佛体内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这个碧游村,果然不简单。 马仙洪哈哈一笑,显得十分豪爽,他上前一步,亲热地揽住王也的肩膀,仿佛多年老友一般: “王也道长太客气了!武当山的高功,八奇技的传人,能屈尊来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是我们碧游村的荣幸! 走走走,别在村口站着了,我已经备好了茶水,咱们进去慢慢聊!” 第70章 一肚子坏水的诸葛青 夜幕如同轻柔的墨纱,缓缓笼罩下来,村子里零星亮起了灯火,与初升的星子交相辉映。 一顿算不上丰盛但颇具乡野特色的晚饭过后,聚集在村长马仙洪小院里的众人便三三两两地散去。 张坤打着饱嗝,揉着肚子回家去了,傅蓉和仇让低声交谈着什么,走向村子的另一头。 其他几位上根器也各有各的去处。热闹散去,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王也和诸葛青两人。 晚风带着山间的凉意和草木清香吹过,拂动两人的衣角。 王也伸了个大大的懒腰,骨骼发出轻微的脆响,然后他斜睨着身旁依旧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诸葛青,终于问出了憋了一晚上的疑问: “我说老青。” 王也挠了挠他那头标志性的乱发,语气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 “你这家伙,不在家好好待着,或者满世界溜达你的,怎么也跑到这山旮旯里来了?别告诉我你是来看风景的,这地方……”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渐浓的夜色。 “风景虽好,但总感觉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劲儿。” 诸葛青闻言,那双总是眯着的狐狸眼弯成了月牙,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将问题抛了回去: “你还说我呢?王大道长,你不在武当山清修,怎么也千里迢迢跑到这‘山旮旯’里来了?咱们俩,半斤八两吧?” 王也被他噎了一下,没好气地摆摆手:“哎,别提了,我这纯属是……唉,缘分到了,挡都挡不住?” 他叹了口气,神色稍稍正经了些,压低声音道: “不过老青,咱俩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跟你说实话,我感觉这地方……啧,不是什么清净地,倒像是个大麻烦的漩涡中心。” 听到“麻烦”二字,诸葛青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他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目光投向村落深处。 那里是马仙洪住所兼工坊的方向,但王也感觉,诸葛青看的似乎更远,或者说,是在回想什么。 “确实。” 诸葛青的声音轻缓,带着一种回味的口吻。 “这个村子,比表面上看起来要有趣得多。或者说,村子里的人,很有趣。” 他特意在“人”字上加重了语气。 王也的八卦天线立刻竖了起来: “哦?有趣的人?除了那位雄心勃勃想当通天教主的马村长,还有谁能让咱们诸葛家的天才觉得有趣?” 他凑近了些,一脸好奇。 诸葛青瞥了他一眼,知道王也的好奇心已经被勾起来了。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权衡什么,最终还是决定透露一些。 毕竟,王也也是术士,或许能理解他当时的震撼。 “还记得我之前跟你提过,村里来了个叫王玄的人吗?” 诸葛青问道。 王也点点头: “吃饭的时候听马村长随口提了一句,说是早我两天来的,也是个客人,神神秘秘的,没见着人。怎么,这人有什么特别?” “特别?呵……” 诸葛青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何止是特别。王也,你知道的,我们术士,有时候难免会……好奇。” 王也深以为然地点点头,术士窥探天机,本质上就是一群被好奇心驱使的人。 “我见到那位王玄之后,就觉得他很不一般,气息浑融自然,却又深不见底。” 诸葛青缓缓说道。 “于是,前两天晚上,我按捺不住,便想在内景中起一卦,推算一下他的来历根脚。” 王也的表情也变得认真起来。 在内景中推算他人,尤其是感觉不一般的人,是存在风险的,得到的答案越重要,需要付出的代价就越大。 “然后呢?” 王也催促道。 诸葛青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再次看到了那片属于术士的精神世界: “我进入了内景,提出了问题——‘王玄的真实身份与目的’。然后……”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词语来描述那惊人的一幕。 “我看到了一个……‘太阳’。” “太阳?” 王也愣住了。 “不是比喻,王也。” 诸葛青转过头,认真地看着王也,那双总是眯着的眼睛此刻睁大了些,瞳孔深处还残留着一丝惊悸。 “就是一个巨大无比、灼热到仿佛能焚尽一切思维和灵魂的火球!其光芒之盛,体积之大,我生平仅见! 我以前也推算过一些棘手的人物或者天机,遇到的阻碍或反噬,但从未……从未见过如此具象化、如此具有压迫感和毁灭性的象征!” 他描述着当时的场景,语气中依旧带着难以置信: “你知道吗?我当时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害怕,也不是退缩,而是……惊呆了!彻底地惊呆了! 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那个充斥了整个内景视野的、熊熊燃烧的巨大火球。” 王也听着诸葛青的描述,脸上的懒散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凝重和震惊。 他完全理解诸葛青的感受。 在内景中,象征物的大小和强度直观地反映了问题的难度和背后的因果重量。 一个“太阳”般的火球?那意味着关于王玄的真相,所牵扯的因果庞大到难以想象,其来历和秘密,恐怕远超他们的认知范畴。 作为一名顶尖的术士,王也的好奇心此刻被彻底点燃了,甚至有一种强烈的冲动,也想立刻进入内景。 去亲眼看看那个所谓的“太阳”,去挑战一下那个巨大的未知。这种冲动,是深植于术士血脉中的本能。 诸葛青何等精明,立刻从王也的眼神变化中看出了他的跃跃欲试。 他太了解王也,也太了解术士的这种通病了——越是被告知危险、不可为的事情,就越是想去尝试,想去验证。 于是,诸葛青伸出手,重重地拍在王也的肩膀上,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和郑重,打断了他的思绪: “王也!” 诸葛青盯着他的眼睛。 “听我一句劝,千万不要!千万不要因为好奇,就去试图推算他!那不是挑战,那是……自杀!” 他的话语掷地有声,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王也看着诸葛青前所未有的严肃表情,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的真诚和那份心有余悸。他心中的冲动稍稍被理智压了下去。 诸葛青说完,又用力拍了拍王也的肩膀,然后转身,朝着自己暂住的小屋走去,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有些萧索,仿佛刚刚回忆起的经历消耗了他不少心力。 然而,就在他背对王也,走入屋檐阴影下的那一刻,那张俊朗的脸上,嘴角却微不可察地向上勾起了一个极小的弧度,露出一丝狡黠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坏笑。 作为一名精通人心、尤其是精通术士心理的诸葛青,他深知“禁果效应”。 你越是严厉禁止,对方就越是想去尝试。他刚才那番警告,固然是出于真实的感受和善意,但未尝没有一丝“以退为进”的意思。 王也站在原地,看着诸葛青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眉头微蹙。 “这个死狐狸……” 王也低声嘀咕了一句。 “话说得那么严重,表情那么诚恳……但怎么总觉得他最后拍我那两下,有点不怀好意呢?” 王也的性格虽然看似散漫不羁,但他绝顶聪明,心思细腻远超常人。 他确实有强烈的好奇心,但也深知“君子不立危墙之下”的道理。 诸葛青的警告他听进去了,那份真实的惊悸感做不得假。 而诸葛青最后那看似无意流露的一丝“怂恿”意味,也被他敏锐地捕捉到了。 “啧啧。” 王也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 “想坑我?门都没有。哥们儿我虽然好奇,但还不至于傻到去拿自己的小命验证你的恶趣味。诸葛青啊诸葛青,你丫果然还是一肚子坏水。” 第71章 七煞攒身 王也独自走在回住处的小路上,夜风清凉,却吹不散他心头那点因诸葛青的话而引起的好奇涟漪。 他回想起诸葛青描述在内景中见到“太阳”时那心有余悸的样子,忍不住摸了摸下巴,嘴角勾起一丝略带调侃的笑意。 “这个老青,平时精得跟狐狸似的,这次倒是有点钻牛角尖了。” 王也心里嘀咕着。 “你说你,好奇那王玄的来历,干嘛非得费劲巴拉地躲起来用内景推算?弄得自己心惊肉跳的,还受了点暗伤,图啥呢?” 在他看来,诸葛青这做法颇有点舍近求远。术士的手段固然神奇,但有时候反而容易陷入“知见障”,忽略了最直接简单的途径。 “而且,我想知道什么,为什么不直接去问呢?” 王也这个念头越发清晰起来。 他性格中有着一种混不吝的坦荡,既然大家都是这碧游村的客人,或者说,都卷入了马仙洪这摊子事里。 碰见了,开口问一问,又能怎样? 对方若不愿说,最多碰个软钉子,又不会少块肉。 若是愿意透露一二,那岂不是比在内景里冒着风险瞎琢磨强得多? 他摇了摇头,对诸葛青那种带着点术士傲气、习惯性依赖卜算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有机会要是见到那位,还真得问问看。好歹也姓王,五百年前说不定是一家呢?” 王也暗自盘算着,这种直来直往的方式,才更符合他的性子。 思绪收回,王也已经回到了马仙洪为他安排的临时住所。 一间干净整洁的砖瓦房,陈设简单,但比起风餐露宿已是好了太多。 他简单收拾了一下随身的小包裹,盘膝坐在床榻上,却没有立刻入睡。 此行的主要目的,再次浮上心头。马仙洪点破了他八奇技传人的身份,并以此为由邀请他前来。 这件事本身就让王也心生警惕。来到碧游村后,所见所闻更是加深了他的忧虑。 村中随处可见的那些灵活精巧的如花人偶,饭桌上马仙洪慷慨激昂阐述的“有教无类”、“为天下异人开新路”、“重振截教荣光”的理想。 还有那些对他这位“风后奇门”传人明显带有招揽和探究意味的上根器……这一切都指向一个事实。 马仙洪这个人,或者说他所执着的这件事,非常危险。 这种危险,并非指马仙洪本人有多大的恶意或攻击性,从短暂接触来看,他更像是一个沉浸在自己宏大蓝图里的理想主义者。 甚至带着点技术宅的执拗和天真。危险的,是他那套思想,以及他手中掌握的力量——神机百炼,还有那个据说能“化凡为异”的修身炉。 “有教无类”听起来很美,但无视资质、强行转化普通人成为异人,这违背了自然规律,更触动了哪都通公司维持异人界平衡的底线。 王也甚至可以预见到,一旦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公司将会有何等激烈的反应。 马仙洪的理想国,就像建立在火山口上的琉璃塔,看似璀璨,实则随时可能粉身碎骨。 “麻烦啊……真是天大的麻烦。” 王也叹了口气,感觉自己仿佛一脚踩进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之中。 他只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奈何麻烦总会自己找上门。 …… 与此同时,村子另一头,马仙洪在经过几天的内心挣扎和暗中观察无果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无法再忍受那种对潜在隐患一无所知的状态,尤其是王玄那句警告像根刺一样扎在心里。 他径直来到了王玄暂住的小屋外。 夜色中,小屋静悄悄的,只有窗口透出一点昏黄的灯光。 马仙洪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敲门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屋内,正在打坐调息的王玄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清澈平静,似乎对马仙洪的来访并不感到意外。 他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到门边,拉开了房门。 门外,马仙洪站在月光下,脸上没有了平日里的热情洋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严肃和直接。 他见到王玄,没有寒暄,开门见山地说道: “王玄,我来是想问问你之前说的关于赵归真的事情!” 他的目光紧盯着王玄,试图从对方脸上捕捉到一丝一毫的信息。 王玄看着眼前这个眉头紧锁的村长,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意味不明的笑容。他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怎么,马村长,你这几天暗中调查,还没查出个所以然来?” 马仙洪脸色微微一僵,有些尴尬,但更多的是无奈。 他的调查确实一无所获,赵归真掩饰得很好。 王玄似乎并不期待他的回答,也没打算多做纠缠。 他收敛了笑容,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肯定,直接给出了关键信息: “赵归真这个人,心术不正,所修邪法。 我只能告诉你,他真正依仗的、也是他最见不得光的手段,是一种叫作‘七煞攒身’的邪术。” 说完,王玄不再多言,甚至没有给马仙洪追问的机会,直接向后一步,“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马仙洪被晾在了门外,一时愣住。 他张了张嘴,还想问些什么,比如“七煞攒身”具体是什么?有何危害?证据呢? 但面对那扇已经关闭的、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的木门,他所有的问题都堵在了喉咙里。 “七煞攒身?” 马仙洪站在原地,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 光是听这个名字,就给人一种阴邪、凶戾的不祥之感。 煞气,本就是负面、凶暴能量的集合,“攒身”二字,更是透着一种将邪恶力量强行纳入己身的诡异。 马仙洪虽然毕生精力都专注于炼器和修身炉,对许多偏门异术了解不深,但基本的判断力还是有的。 这“七煞攒身”,绝对不是什么正派路数,甚至可能是那种需要付出极端残忍代价的禁术。 他的心沉了下去。王玄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湖中,证实了他最坏的猜想。 赵归真果然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必须弄清楚这‘七煞攒身’到底是什么!” 马仙洪握紧了拳头。 他自己对这类邪法知之甚少,盲目去找赵归真对质,很可能打草惊蛇,甚至被反咬一口。 就在这时,他想起了一个人——毕渊,毕姥爷。 毕渊老爷子年纪颇大,阅历丰富,早年游历四方,见识过无数奇人异事、功法秘术,简直就是一部活着的异人界百科全书。 村中许多人都受过他的指点,对他十分敬重。请教他,无疑是最佳选择。 马仙洪不再犹豫,立刻转身,朝着毕渊老爷子住处快步走去。 第72章 马仙洪遭受冲击 毕渊的屋子与其他村民的并无太大不同,只是门前小院里种的不是寻常菜蔬,而是一些看似杂乱却暗含某种规律的药草,在月光下散发着淡淡的苦香。 马仙洪叩响门扉,里面传来一声苍老却沉稳的回应: “门没闩,进来吧。” 推门而入,一股混合着陈旧书卷、草药和淡淡烟叶的气味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简单,一盏老式煤油灯在桌案上跳动着昏黄的光焰,将毕渊老爷子有些佝偻的身影投在墙壁上,拉得很长。 他正戴着一副眼镜,就着灯光翻阅一本纸页泛黄的旧书,见是马仙洪,便放下了手中的书卷,抬起了头。 “教主?这么晚了,有事?” 毕渊有些诧异,马仙洪很少在这个时间点来找他,尤其是脸上还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凝重。 马仙洪没有客套,直接走到桌前,深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借这屋内的沉静气息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盯着毕渊的眼睛,沉声问道: “毕老,您见识广博,可曾听说过一种叫做‘七煞攒身’的功夫?” “七煞攒身?” 毕渊闻言,花镜后的双眼微微眯起,掠过一丝明显的惊讶。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马仙洪,语气带着不解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教主,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整天心思都扑在那些机关造物和炉子上,怎么突然对野茅山那些上不得台面的邪门歪道感兴趣了?”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格外语重心长,带着长辈对晚辈的告诫意味: “听老头子一句劝,这‘七煞攒身’,可不兴练啊!那是条绝路,损阴德,遭天谴的!” 看到毕渊这般反应,马仙洪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破灭了。 毕老的见多识广是村里公认的,他竟然一听名字就如此忌讳。 甚至直接点出是“野茅山”的“邪门歪道”,那王玄所言,恐怕八九不离十了。一股沉重的压力感攫住了他。 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毕老,不是我。我怎么会去碰那种东西。” 他压低了声音,将身体前倾,靠近煤油灯跳动的光晕。 “是王玄……他今天明确告诉我,赵归真……练的就是这‘七煞攒身’!” 关于王玄之前说赵归真不是好人的事,马仙洪早前已经跟毕渊通过气。 毕渊当时也表示认同,他活了大半辈子,看人自有其独到之处,赵归真那人面相阴鸷。 眼神深处总藏着一丝难以化开的戾气,绝非他自称的那般只是手段平平的茅山弟子。 此刻,听到“七煞攒身”这个名字从马仙洪口中说出,并与赵归真联系起来。 毕渊脸上的惊讶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果然如此”的凝重。 “原来如此……” 毕渊喃喃道,他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小炉边,提起上面一直温着的水壶,缓缓倒了两杯热水。 氤氲的热气在昏黄的灯光下升腾,暂时驱散了一些夜晚的寒气和话题带来的阴冷。 他将一杯水推到马仙洪面前,自己捧着另一杯,重新坐下。 “教主,你先坐下,喝口水。” 毕渊示意马仙洪也坐。 “既然涉及到赵归真,那老头子我就跟你大概说一下这‘七煞攒身’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 马仙洪依言坐下,双手捧着温热的茶杯,指尖却依然有些发凉。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毕渊,等待着下文。 毕渊吹了吹杯口的热气,抿了一小口,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是在讲述一个古老而黑暗的传说: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这‘七煞攒身’,是野茅山的路数。” 他首先明确了归属。 “那什么又是野茅山呢?” 他自问自答,像是在给马仙洪这个“技术宅”普及基础知识。 “简单说,就是些不入流的旁门左道,借着正统茅山的名头大,便打着茅山的旗号行事,鱼目混珠。 这些人,手段往往诡异狠辣,亦正亦邪,不顾后果,被统称为‘野茅山’。” 马仙洪点了点头,这个概念他大致明白。 毕渊继续道:“而这‘七煞攒身’,可以说是野茅山这个臭名昭著的圈子里,都比较‘出名’的一门邪门功夫了。 它的‘出名’,在于其修炼方法的残忍和恶毒,是真正损人利己、伤天害理的魔道!” 他的语气加重,带着明显的鄙夷和厌恶。 “要修炼这七煞攒身首先,需要找到七个特定生辰八字的人! 这生辰八字,必须是那种命格属阴,或者带有特殊‘煞’气的人选。然后……”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修炼者需要通过一些极其诡异、残忍的手法,将这七个活生生的人的魂魄,生生从他们的躯壳中拘禁出来!” 马仙洪听到这里,捧着茶杯的手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热水溅出几滴,烫在手背上,他却恍若未觉。 拘人生魂?这已经远远超出了他对“手段偏门”的认知底线! “这还没完。” 毕渊仿佛没有注意到马仙洪的失态,继续描述着那骇人听闻的过程。 “拘来生魂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修炼者要用邪法,将这七道充满痛苦、怨念和煞气的魂魄,强行‘攒’——也就是凝聚、压缩、炼化——到自己的身上! 以此來获得强大的,但却是扭曲而邪恶的力量!” 毕渊抬起头,透过老花镜片,目光锐利地看向脸色已经有些发白的马仙洪: “教主,你可以想象一下,七个无辜者的魂魄,带着临死前的极致恐惧和怨恨,被强行束缚在一个人的体内,那会是怎样一种景象? 修炼者自身的心性,又会受到何等可怕的侵蚀和扭曲? 这门功夫,每精进一分,都意味着更多的血腥和罪孽!练此法者,早已不能称之为人,而是披着人皮的魔!” 他最后总结道,语气斩钉截铁: “所以,如果王玄说的没错,赵归真果真修炼了这‘七煞攒身’的话……那么,他绝对不是什么茅山弟子,而是一个彻头彻尾、心狠手辣的邪魔歪道! 留他在村里,就是一颗随时可能爆炸的毒瘤!” 毕渊说完,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镜片后的目光深沉地看着马仙洪,等待着他的反应。 马仙洪坐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化作了一尊石雕。 煤油灯的光晕在他脸上明暗不定。毕渊的话语,像一把把冰冷的凿子,将他之前对赵归真还存有的一丝“或许只是误会”的幻想,彻底击得粉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带着血腥气的现实。 七条人命……只是为了获取力量? 这种行径,与他建立碧游村,想要为异人开辟新路的理想,简直是背道而驰,是对他信念最彻底的玷污! 他没有说话,胸膛剧烈地起伏了几下,似乎在强行压抑着翻涌的情绪。 然后,他猛地端起手边那杯已经微凉的水,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仿佛要用这水的冰凉浇灭心头的怒火和寒意。 “砰。” 茶杯被重重地放回桌上。 马仙洪站起身,对着毕渊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地道: “毕老,我知道了。多谢您。”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大步走出了毕渊的小屋,身影迅速融入了门外浓稠的夜色之中。 毕渊看着马仙洪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位年轻的教主,此刻内心正经历着怎样的冲击和抉择。 第73章 夏柳青来电! 对于马仙洪在毕渊老爷子那里得知“七煞攒身”的骇人真相后,内心会遭受何等巨大的冲击与煎熬,王玄并不关心,也无意去理会。 他盘膝坐在自己房间的蒲团上,窗外的月色透过窗棂,在地上洒下一片清冷的光辉。 脑海中闪过马仙洪那副理想主义者的热忱模样,王玄的嘴角不由地勾起一丝近乎冷漠的弧度。 ‘想做那有教无类、万仙来朝的通天教主?志向倒是不小。’ 他心中暗忖。 ‘可惜,空有抱负,缺乏识人之明。江湖险恶,岂是你敞开大门、见人就送法器、来者不拒便能成就事业的?’ 在王玄看来,马仙洪的悲剧根源,就在于其过于天真和固执。 建立碧游村,收留各方异人,这本无不可,但起码的甄别与警惕总该要有。 像赵归真这种人,马仙洪竟然也能因其展现出的些许偏门手段而接纳,甚至可能引为“上根器”,这简直是与虎谋皮。 ‘被人蒙骗,也算给你个教训。’ 王玄的想法冷静得近乎残酷,‘让你长长记性,明白这世间并非所有人都配得上你那套“有教无类”的理想。 下次再想当圣人,先把眼睛擦亮些吧。’ 他将马仙洪的烦恼视为一场必要的成长阵痛,并未投入丝毫多余的同情。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马仙洪亦然。 收敛心神,王玄正准备再次进入打坐状态,将意识沉入内在的修炼之中。 然而,就在他气息将凝未凝之际,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嗡——嗡——嗡——” 智能手机在旁边的矮几上振动着,屏幕亮起,映出来电显示。 王玄缓缓睁开眼,一丝无奈的叹息几不可闻。 ‘看来今晚,注定是清静不了了。’ 他伸手拿起手机,目光扫过屏幕上的名字,心中已然明了这通电话的来意。 “喂?夏老。” 王玄接通电话,语气平稳。 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了夏柳青焦急万分、甚至带着些气喘吁吁的声音,完全失去了往日的沉稳: “王小子!王玄!这回……这回老头子我真是没办法了!看在……看在我以前好歹也帮过你点小忙的份上,我求求你,这次一定得帮帮我!” 夏柳青的声音不仅急促,气息也极其不稳,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剧烈的奔跑,或者是因为极度的担忧而心神激荡所致。 王玄眉头微挑,语气依旧淡然: “夏老,不必如此。有什么事情,您直说便是。” 他其实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这个时间点,能让夏柳青如此失态的,多半与金凤有关。 而联想到自己此刻身处何地,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看来,由于某些变量的改变,或许是因为自己提前介入,解决了陈朵事件,夏柳青这次没有像原定轨迹那样遇到临时工小队,而是直接求到了自己这里。 “金凤!是金凤出事了!” 夏柳青的声音带着颤抖。 “她……她被人给绑走了!就在刚才,我收到消息,对方……对方自称是碧游村的人!王小子,你知道碧游村吗?那是个什么鬼地方?!” 果然如此。 王玄心中了然。 这是曲彤姐姐开始行动了,通过操控马仙洪,派人带走了对“何为人”洞窟可能有关键信息的梅金凤。 “夏老,我知道了。” 王玄的声音没有太多波澜,仿佛在陈述一件早已预料到的事情。 “您先别急。巧的是,我现在人就在碧游村。” “什么?!你就在碧游村?!” 电话那头的夏柳青显然惊呆了,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难以置信。 “没错。” 王玄确认道,甚至语气轻松地反问。 “需要我把具体地址发给你吗?” “要!当然要!” 夏柳青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连声道。 “好!太好了!王小子,你……你先帮我探探情况,看看金凤是不是真的在那里,安全与否! 我……我这边再联系一下那个鬼佬,多个人多份力!我们尽快赶过去!” “好。” 王玄简短的应承下来。 夏柳青那边似乎心急如焚,也顾不上再多客套,匆匆便挂断了电话。 听筒里只剩下“嘟嘟”的忙音。 王玄放下手机,屏幕的光亮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脸。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窗边,望向外面被夜色笼罩的碧游村。 村落静谧,偶有几点灯火,丝毫看不出暗地里正在涌动的旋涡。 ‘曲彤……马仙洪……梅金凤……’ 这几个名字在他脑海中闪过。 他深知带走梅金凤是曲彤计划中的一环,目的是为了探寻与三十六贼、与八奇技起源密切相关的二十四节谷。 ‘罢了。’ 王玄心中暗道。 ‘既然碰上了,又承过夏柳青的人情,就走这一趟吧。顺便也看看,这位被姐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教主’,接下来要如何应对。’ 他知道自己直接去找马仙洪要人,对方大概率不会承认,或者根本不清楚具体状况,毕竟是被曲彤暗中操控。 但去探探口风,观察一下马仙洪的反应,以及确认梅金凤是否已被带到村中某处,还是可以做到的。 这碧游村的水,是越来越浑了。 赵归真的事尚未得到妥善处理,然而,如今又牵涉到了梅金凤和曲彤之间的阴谋。 这一系列事件如同一团乱麻,让人摸不着头脑。 王玄的嘴角微微上扬,再次露出那一抹若隐若现的弧度,但这次,这丝笑容中似乎夹杂着些许看戏的意味。 他对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王玄不慌不忙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他知道,金凤不会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但是会被读取记忆是一定的了。 他并没有立刻起身出门,而是先拿出手机,给夏柳青发送了碧游村的定位信息。 发送完信息后,王玄才缓缓地推开房门,踏入了那片深沉的夜色之中。 王玄的目标明确,他径直朝着村中心马仙洪通常所在的方向行去。 第74章 马仙洪满脸问号 夜色更深,露水渐重。王玄离开了自己那间临时栖身的小屋,脚步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明确的目的性,穿过碧游村寂静的小径。 村中大部分灯火已然熄灭,只有虫鸣和远处溪流的声音点缀着这片看似祥和的黑暗。 他的方向,是村子的中心,那座属于马仙洪的、兼具住所与工坊功能的院落。 院门虚掩着,里面隐约传来一些机簧运转的细微声响。 王玄没有直接推门而入,而是抬手,用指节在门板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扣扣扣!”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传开,显得有些突兀。 门内的机簧声停顿了片刻,随即传来一阵略显生硬、带着木头和金属摩擦的“嘎吱”声。 房门被从里面拉开了一条缝隙,露出的却不是马仙洪的脸,而是一个涂着鲜艳腮红、面无表情的如花人偶的脑袋。 王玄的视线落在那张诡异又带着点滑稽的脸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抽动了一下。 对于马仙洪这种将实用主义与堪称灾难的审美结合在一起的“杰作”,他始终无法完全适应。 这些如花人偶能力不俗,忠心耿耿,但每次看到它们那呆滞的圆眼和两团高原红,王玄都会忍不住腹诽。 或许马仙洪那个所谓的“姐姐”曲彤,在改造他记忆的时候,顺手把他的审美区域也给折腾坏了吧? 不然很难解释这种清奇的口味。 他没有理会那个堵在门口的如花,直接伸手将门推开一些,侧身走了进去。 那如花似乎得到了某种指令,并未阻拦,只是默默地重新关上了门,然后像个真正的装饰品一样,僵硬地站在门后阴影里。 院子里的景象比外面看起来要复杂得多。 各种半成品的机关零件、以及一些叫不出名字的金属材料散落在各处,却又隐隐形成一种杂乱的秩序。 王玄径直穿过这片“技术宅的乐园”,走向主屋。 主屋的门敞开着,里面灯火通明。马仙洪正坐在一张宽大的工作台前,台上铺满了复杂的设计图纸和各种精密的工具。 他单手撑着额头,眉头紧锁,眼神有些发直地盯着图纸上某个节点,但思绪显然早已飘远。 毕渊老爷子告知的关于“七煞攒身”的恐怖细节,像毒蛇一样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心烦意乱,连最痴迷的炼器设计都难以集中精神。 脚步声惊扰了他的沉思。马仙洪有些烦躁地抬起头,当看清来人是王玄时,他脸上明显露出了错愕的神情。 “王玄?” 马仙洪放下手中的工具,直起身子,疑惑地问道。 “你怎么会过来?” 这确实让他感到意外。 王玄自从来到碧游村,除了最初在溪边和他有过那次不愉快的交谈,以及后来关于赵归真的提醒之外,几乎就是个隐形人。 他深居简出,连吃饭都很少见他在公共区域露面,傅蓉甚至私下嘀咕过这人是不是靠吸风饮露活着。 这样一个“宅”到极致的人,居然会在深夜主动找上门,实在反常。 王玄没有在意马仙洪的惊讶,他走到工作台前,目光扫过那些复杂的设计图,却没有在上面停留。 他抬眼,直视着马仙洪,没有任何寒暄铺垫,直接了当地抛出了此行的目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质询: “马仙洪,你是不是派人抓了梅金凤?” 这句话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就有些凝滞的气氛。 马仙洪的瞳孔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下意识地皱紧了眉头,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和不悦的神色。 他盯着王玄,语气带上了几分戒备和不解: “你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他确实安排了人去“请”梅金凤,但这件事进行得很隐秘,知道的人极少。 这个王玄,整天待在房间里足不出户,消息怎么会如此灵通? 王玄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淡然解释道: “我和夏柳青是老熟人了。他刚刚给我打来电话,说了金凤婆婆被人绑走的事情。 对方行事不算太干净,留下了‘碧游村’的名号。” 他将夏柳青求助的来龙去脉简单说清,点明消息来源,同时也暗示了对方并非毫无线索。 听到“夏柳青”的名字和“留下名号”的说法,马仙洪的脸色变了变,似乎有些懊恼手下人的不谨慎,但随即又恢复了镇定。 他沉默了片刻,算是默认了这件事,开口辩解道,语气带着一种他自己或许都未察觉的底气不足: “金凤确实是被我们‘请’来的。但我们不会伤害她,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向她请教。 等事情办完,我们自然会安全地送她回去。” 他强调着“请”和“安全”,试图将这次绑架行为粉饰得温和一些。 王玄听着他这番说辞,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看着马仙洪,仿佛在看一个被人卖了还在帮忙数钱的孩子。 他向前微微倾身,声音压低了一些,却如同惊雷般在马仙洪耳边炸响: “是曲彤让你这么做的吧?” “???” 马仙洪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愕和难以置信所占据,瞳孔骤然放大。 他像是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整个人都僵住了,大脑甚至出现了短暂的空白。 曲彤?他姐姐?王玄怎么会知道他姐姐?又怎么会知道这件事和他姐姐有关?! 这件事,明明是姐姐通过特殊渠道直接联系他,让他务必办好的! 除了他之外不应该有任何人知道这层关系! 巨大的信息差和一种被彻底看穿的悚然感,让马仙洪一时间失去了言语的能力。 他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好半晌,才艰难地挤出几个字,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你……你怎么知道的?!你怎么会知道我姐姐?还知道是她……”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看着马仙洪那副如同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王玄脸上的那抹笑意加深了些许,却更显高深莫测。 他直起身,环顾了一下这间堆满了马仙洪心血、却也充满了无形枷锁的工坊。 然后重新将目光落回震惊未消的马仙洪脸上,语气轻缓,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呵……” 他轻轻一笑,那笑声里似乎包含了太多的意味。 “马仙洪,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 第75章 老马真的快要崩溃了 屋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灯光的光晕在两人之间摇曳,将他们的影子投在墙壁上,如同两尊对峙的雕像。 王玄那句关于曲彤的感慨,像是一根引线,点燃了更深层、更隐秘的话题。 “曲彤这个女人……” 王玄微微眯起眼睛,目光似乎穿透了眼前的墙壁,投向了某个遥远而不可知的地方,语气中带着一种难得的、混杂着探究与忌惮的感慨。 “可是神秘得很啊!” 他的感慨并非空穴来风。 在他所知晓的、围绕甲申之乱和八奇技展开的这盘错综复杂的棋局中,各方势力、各色人等的动机和目的,或多或少都有迹可循。 唯独这个曲彤,如同隐藏在最深处的幽灵,她的真实意图、她的最终目标,至今仍笼罩在重重迷雾之中,让人难以捉摸。 “她当年,不过是吕家从外面找来的、用来伺候端木瑛的一个普通下人罢了。” 王玄的声音低沉,像是在陈述一段被尘埃掩埋的秘辛。 “端木瑛,这个名字,你应该不陌生吧?” 他看向马仙洪,眼神意味深长。 马仙洪眉头紧锁,没有回答。 端木瑛,三十六贼之一,八奇技“双全手”的领悟者,他自然知道。 但这与他姐姐曲彤有什么关系?与他自己又有什么关系?王玄的话,像是一团乱麻,让他理不清头绪。 王玄没有等待他的回应,继续沿着自己的思路说下去,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可你看现在,她几乎快成了幕后搅动风云的执棋者了。” 王玄轻轻摇头,目光再次落回马仙洪身上,那眼神复杂难明,仿佛在看一个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而不自知的可怜人。 “马仙洪啊……” 这一声轻唤,带着无尽的唏嘘。他是真的有点同情眼前这个技术宅了。 马仙洪的心思多么纯粹?不过是想钻研神机百炼,想打造完美的修身炉,想建立一个他理想中的“截教”乌托邦。 他或许偏执,或许天真,但本性并不坏,甚至可以说相当朴实。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被曲彤用最彻底的方式操控、利用,甚至……摧毁。 马仙洪被王玄那毫不掩饰的、仿佛看着悲剧主角的眼神看得浑身汗毛倒竖。 一种强烈的不适和恼怒涌上心头。他猛地打断王玄的感慨,语气生硬: “你那是什么眼神?!” 他感觉自己的尊严仿佛被那目光刺痛了。 “你到底想说什么?别再拐弯抹角!” 王玄并没有因为他的恼怒而改变态度,反而收敛了那丝怜悯,神情变得格外严肃,甚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 他没有理会马仙洪关于眼神的质问,而是抛出了一个更加石破天惊的问题,像一把冰冷的手术刀,直刺马仙洪最核心的存在: “你知道你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快被‘玩烂’了吗?” “嗡——” 马仙洪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钟鼓齐鸣,瞬间一片空白。 他“腾”地一下从工作台后的椅子上站了起来,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和一种被亵渎的愤怒而微微颤抖。 灵魂?玩烂?这已经不是冒犯,而是最恶毒的攻击和最荒谬的污蔑! “你什么意思?!” 马仙洪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难以置信的厉色,双眼紧紧盯着王玄,仿佛要将他看穿。 “王玄!我敬你是客,但你最好不要在这里胡言乱语,危言耸听!” 面对马仙洪激烈的反应,王玄却显得异常平静。 他仿佛早已预料到对方会如此,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直到马仙洪的怒吼声在房间里回荡消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语气依旧平稳,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别急,听我说完。” 他抬手指了指马仙洪,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你那位好姐姐曲彤,她掌握的手段,正是当年端木瑛所悟出的八奇技之一——双全手。” “双全手?” 马仙洪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心头猛地一跳。 八奇技的威名他自然知晓,但这“双全手”具体有何神异,他却知之不详。 “顾名思义,取‘性命双全’之意。” 王玄解释道,语速不快,确保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马仙洪耳中。 “这门奇技,显化在外,表现为两只手。一只为‘红手’,执掌肉身变化,塑形易容,疗伤续命,乃至更深层次的生命形态调整,皆在其掌控之内。” 他顿了顿,观察着马仙洪逐渐变化的脸色,继续投下更重磅的炸弹: “而另一只,则为‘蓝手’。” 王玄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直视灵魂深处。 “这只手,针对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或者说,是记忆、是认知、是人格!它能够窥探、修改、甚至肆意扭曲一个人的灵魂!” 马仙洪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一个可怕到让他不敢深思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 修改记忆?扭曲灵魂? 王玄没有给他喘息和消化的时间,他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敲响在马仙洪的耳边: “而你,我的朋友……” 王玄的目光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怜悯,直视着马仙洪那双开始流露出恐惧和混乱的眼睛。 “你的灵魂,恐怕早就被你那位‘姐姐’,用那双‘蓝手’,反复‘梳理’,反复‘修改’,快要……玩烂了。” 话音落下,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煤油灯芯燃烧时发出的轻微“噼啪”声。 马仙洪僵立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失去灵魂的雕塑,王玄的话语像是一把重锤,狠狠地砸碎了他一直以来深信不疑的某些东西。 露出了其下可能鲜血淋漓、布满裂痕的真相。 那双总是闪烁着执着与热情光芒的眼睛,此刻只剩下巨大的空洞和难以置信的惊骇。 曲彤……姐姐……双全手……灵魂……玩烂了……这些词汇在他脑中疯狂冲撞。 但是他还是有些不相信王玄说的这些。 第76章 沸羊羊身上纹夏柳青 王玄那句“你的灵魂快被曲彤玩烂了”,如同一声丧钟,在马仙洪的脑海中疯狂震荡,回响不绝。 马仙洪的脸色由最初的震惊、愤怒,逐渐转为一种失血的苍白。 双全手……蓝手……修改灵魂……玩烂了…… 这些词语组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他无法接受、却又无法彻底驳斥的恐怖图景。 他回想起姐姐偶尔看向他那深邃难明的眼神,回想起自己脑海中那些时而清晰、时而模糊、甚至有些自相矛盾的记忆碎片。 回想起每次见到姐姐后,内心那莫名的心安与隐约的违和感交织的复杂情绪…… 难道……王玄说的是真的? 不!绝不可能!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就被马仙洪以更强大的意志力强行压了下去,几乎带着一种自虐般的坚决。 曲彤对他进行的记忆干预和潜意识影响是根深蒂固的,那种对“姐姐”无条件的信任和依赖,早已成为他精神世界不可动摇的基石。 “这不可能!” 马仙洪猛地抬起头,嘶声低吼,像是在反驳王玄,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他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一丝偏执的光芒,紧盯着王玄。 “我姐姐她……她不会那样对我!你休要在这里胡言乱语,挑拨离间!” 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暴露了内心远不如表面那么坚定。 王玄将马仙洪所有的挣扎和痛苦都看在眼里,心中了然。 他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根本不可能立刻打破曲彤精心构筑的精神牢笼。 那需要更残酷的现实打击,或者……某种极端的契机。 ‘人各有命。’ 王玄心中暗忖,不再执着于立刻点醒对方。 ‘或许,就像吕良那小子一样,非要被自家人砍掉四肢,陷入绝境,才能刺激血脉深处隐藏的力量,觉醒双全手一样。’ 他思绪甚至有些发散地想到。 ‘曲彤把老马折腾得这么惨,灵魂都快缝缝补补成破布娃娃了。 哪天逼得这家伙彻底抛弃执念,喊出一句‘血肉苦弱,机械飞升’,直接把神机百炼玩出花,把自己改造成人间高达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王玄甚至觉得那画面有点……带感? 他收敛起有些跑远的思绪,不再纠缠于这个注定无果的话题。 既然马仙洪选择不相信,或者说,他还没有做好面对真相的准备,那再多说也是无益。 “行。” 王玄语气恢复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指控从未发生过。 “你不信也无所谓。现在,咱们说说金凤婆婆的事情。” 他将话题拉回了最初的目的。 提到金凤,马仙洪混乱的思绪似乎找到了一个暂时的落脚点。 他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声音依旧带着劫后余生般的沙哑: “她……她没事。我们只是……请她来问一些事情。不久之后,我们会安全送她回去的。” 这番说辞,与其说是向王玄保证,不如说是他在试图重新确认自己行为的“正当性”,以此来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内心。 王玄深深地看了马仙洪一眼,没有再多问关于金凤的细节,也没有再提曲彤。 他只是点了点头,淡淡地说了一句: “好,我知道了。” 说完,王玄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房门被轻轻带上,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马仙洪颓然坐倒在椅子上,双手插入发间,死死地揪着自己的头发。 王玄的话语如同魔咒,在他脑中盘旋不去,与他对姐姐的信任进行着激烈的、痛苦的拉锯战。 ‘双全手……洗脑……灵魂被玩烂了……’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钝刀,在他心上来回切割。 …… 另一边,王玄走出马仙洪的院落,重新沐浴在清冷的月光下。 他没有丝毫犹豫,掏出了手机,找到夏柳青的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被接通了,显然夏柳青一直守在手机旁边。 “喂?王小子!怎么样?有金凤的消息了吗?她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夏柳青连珠炮似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语气中的焦急和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夏老。” 王玄的声音平稳,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我问过了。金凤婆婆确实在他们手上。” “什么?!他们想干什么?!” 夏柳青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戾气。 “他们声称只是‘请’她来问些事情,保证不会伤害她,之后会送她回去。” 王玄转述了马仙洪的话,但语气平淡,听不出他是否相信这套说辞。 电话那头的夏柳青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能听到他粗重而不稳定的呼吸声。 几秒钟后,他再次开口,声音变得低沉而坚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执拗: “不行……我还是不放心。” 夏柳青缓缓说道,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必须亲自去一趟!亲眼看到金凤平安无事!” 王玄对此毫不意外。夏柳青对梅金凤的执着,早已超越了普通的感情。 那是一种融入骨血、贯穿生命的守护,是沸羊羊见了都要自愧弗如,说不定都得把夏柳青纹身上。 “行,地址我之前已经发给你了。” 王玄没有劝阻,只是平静地告知。 “不过,夏老,有件事我必须事先跟你说明。”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碧游村,已经引起了哪都通公司的重点关注。 根据我的判断,公司百分之百会对这里采取行动,而且时间可能不会太久。 你若要来,务必小心行事,最好……做好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 王玄的话语像是一盆冷水,浇在了心急如焚的夏柳青头上,但也让他发热的头脑稍微冷静了一些。 电话那头再次陷入沉默,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些。显然,公司的介入,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我知道了。” 良久,夏柳青的声音传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多谢提醒,王小子。但无论如何,这一趟,我必须去!” 通话结束。王玄收起手机,望向碧游村沉静的轮廓。 第77章 拦路的武当王 夜色愈发深沉,碧游村仿佛一头蛰伏在群山怀抱中的巨兽,呼吸均匀,却掩盖不住内里逐渐沸腾的暗流。 王玄独自走在返回住处的青石板小路上,脑海中并非空明一片,而是在梳理着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 ‘算算时间。’ 他心中暗自思忖,脚步节奏不变。 ‘那帮公司的临时工,差不多也该就位,准备进入村子了吧。’ 他对于原著剧情的记忆并非事无巨细,但一些关键的时间节点和重大事件,还是留有印象。 临时工集结围剿碧游村,无疑是这场风波的高潮部分。 马仙洪的固执,曲彤的阴谋,上根器的各怀心思,再加上即将闯入的“外来者”,这潭水是越来越浑了。 他正一边走着,一边在模糊的记忆长河中打捞着有用的信息,忽然间,身侧不远处的阴影里。 传来一道略带慵懒和调侃的声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哎呀,想要见您一面还真是难啊!” 王玄的脚步微微一顿,脸上并无意外之色。其实早在刚才离开马仙洪住处不久,他那敏锐的感知就已经察觉到暗处有人跟随。 气息收敛得不错,但并无杀气或恶意,更像是一种观察和等待。 既然对方没有敌意,他也就懒得点破,却不想对方自己主动现身了。 他侧过头,望向声音来源的方向,只见一个年轻人,正晃晃悠悠地从一丛竹子的阴影里走出来,脸上挂着那标志性的、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笑容。 不是王也又是谁? 王玄嘴角勾起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半开玩笑地回应道: “怎么,你要见我是有什么事情吗?武当王?” 他故意将“武当”和“王”字分开念,听起来像是在称呼一个奇怪的名号。 “武当王?” 王也听到这个称呼,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忍不住抬手挠了挠他那头本就乱糟糟的头发,脸上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 ‘什么鬼称呼?! 这家伙是故意的吧?我上次自我介绍明明说的是‘武当,王也’! 怎么到他这儿就成‘武当王’了?听起来跟个山大王似的……’ 吐槽归吐槽,王也表面上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几步走到王玄近前,保持着一段既不显生分也不显冒犯的距离。 他嘿嘿一笑,直接开门见山,坦率得让人有些意外: “没事儿,没事儿,就是有些好奇而已。” 王也双手一摊,姿态放松。 “是这样,我呢,就是单纯对您有点好奇。之前跟老青……哦,就是诸葛青聊天,他说您神秘得很,勾得他心里跟猫抓似的。” 他毫不客气地把诸葛青给“卖”了。 “这不,也把我的好奇心给勾起来了。” 王也挠了挠脑袋,笑容依旧,眼神却清澈坦诚。 “所以就想来跟您打听打听。您要是愿意说呢,我就搁这儿听听,长长见识。 要是觉得不方便,或者我这问题冒犯了,您就当我啥也没问,我立马转身走人,绝无二话!” 他这番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表达了目的,又充分给予了对方尊重和选择权,姿态放得很低,让人难以生出恶感。 王玄看着眼前这个看似散漫,实则心思通透的年轻道士,心中了然。 果然是诸葛青那家伙“宣传”的结果。 “原来如此。” 王玄点了点头,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他并没有像诸葛青预想的那样讳莫如深,或者表现出被冒犯的样子,反而很干脆地给出了答案。 “没什么不能说的。” 王玄的目光平静地落在王也身上,缓缓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在下,王玄。” 他先报了姓名,然后继续说道: “无门无派,一介散人。” 最后,他轻描淡写地提到了自己所修习的传承: “所学,乃是三一门的一些微末手段。” 信息简洁到了极致——姓名、出身、流派。 说完,王玄便不再多言,对着王也微微颔首,算是打过了招呼,然后便转过身,继续沿着来时的路。 不紧不慢地向自己的住处走去,丝毫没有继续深入交谈的意思。 王也站在原地,看着王玄迅速融入夜色的背影,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就……说完了?也太干脆利落了吧? “无门无派……三一门?” 王也下意识地重复着王玄话里的关键词,眉头微微蹙起,脸上露出了思索的神色。 “无门无派”虽然有些意外,但异人界散修高手也不少,倒不算太稀奇。 真正让他感到陌生和好奇的,是“三一门”这三个字。 “三一门……三一门……” 王也在脑海中仔细搜索着相关的记忆。他虽然是武当山出身,但属于“半路出家”,主要精力又都放在了风后奇门上。 对于异人界历史上那些曾经辉煌但已然湮灭的门派,了解得并不算深入。 加上他本性惫懒,除了必要的功课和感兴趣的奇门术数,对其他门派历史的钻研实在有限。 任凭他如何回想,对于“三一门”的印象都几乎是一片空白。 这似乎是一个在当前的异人界,已经很少被人提及的名字。 ‘完全没听说过啊……’ 王也挠着头,有些苦恼。 ‘听起来像是个道家门派?但具体是修什么的?有什么厉害的手段?怎么好像从来没听师父师爷们提起过?’ 这也难怪,三一门当年虽然声势浩大,掌门大盈仙人左若童更是名震一时的绝顶高手,但毕竟已经解散、消失在历史长河中几十年了。 如今的异人界,年轻一辈知道这个名字的已然不多,除非是像陆瑾老爷子那样,与三一门有着极深渊源的故人之后。 或者是对异人界历史有着深入研究的老辈人物。 像王也这样的“年轻”弟子,不知道三一门的存在,实属正常。 “啧,看来回去得翻翻书,或者找人打听打听了。” 王也自言自语道,王玄这简短的介绍,非但没有满足他的好奇心,反而像在他心里又种下了一颗新的疑问种子。 这个突然出现在碧游村,被诸葛青形容为“内景中的太阳”,自称无门无派却传承着“三一门”手段的王玄,其身上的迷雾,似乎更加浓郁了。 夜风吹过,带着凉意。王也站在原地又思索了片刻,这才晃了晃脑袋,将满腹的疑问暂时压下,也朝着自己的住处晃悠回去。 第78章 三一门的过往 晨光熹微,驱散了碧游村夜晚的薄雾,给这个坐落在群山之间的村落披上了一层柔和的金纱。 鸟鸣声取代了夜的寂静,炊烟袅袅升起,村民们又开始了一天的劳作,表面上一切依旧安宁祥和。 王也起了个大早,或者说,他昨晚因为琢磨“三一门”的事情,并没怎么睡踏实。 他心里惦记着这事,简单洗漱后,便溜溜达达地在村里转悠,寻找诸葛青的身影。 他知道,以诸葛青那狐狸性子,肯定不会睡懒觉。 果然,在村子中央那棵大槐树下,他看到了正在和傅蓉闲聊的诸葛青。 傅蓉似乎在请教他一些关于炁的运行技巧,诸葛青则是一副好为人师的模样,笑眯眯地讲解着。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那张俊朗的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看起来格外惬意。 “哟!王道长!早啊!” 诸葛青眼角的余光瞥见了晃悠过来的王也,抬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脸上的笑容一如既往的让人捉摸不透。 傅蓉见到王也,也礼貌地点了点头,然后很识趣地对诸葛青说道: “青先生,您说的我明白了,我先去试试,谢谢您!”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 诸葛青这才将注意力完全放在王也身上,那双眯着的狐狸眼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语气带着点调侃: “怎么,王道长,看你这眼圈,昨晚没睡好?在碧游村这两天,还适应吗?” 他这话问得看似关心,实则带着点看好戏的意味,仿佛在说“让你也来趟这浑水”。 王也瞪着那双标志性的死鱼眼,没好气地看着诸葛青。 他对这只狐狸的秉性太了解了,之前怂恿自己去“见识”王玄的“太阳”没成功,这会儿肯定又在肚子里憋着什么坏水。 “你小子!” 王也撇撇嘴,懒得跟他绕圈子,直接无视了诸葛青关于睡眠和适应性的问题,单刀直入地问道。 “老青,别打岔。你们诸葛家是传承久远的异人家族,见识广博,比我这半路出家的道士强多了。 我问你,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叫‘三一门’的门派?” “三一门?” 听到这个名字,诸葛青脸上那惯常的、仿佛永远不变的微笑收敛了几分,眯着的眼睛也微微睁开了一条缝隙,闪过一丝讶异。 他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反问道: “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了?三一门……这个名字,现在可是很少被人提起了。” 看到诸葛青这个反应,王也心中一定。有门!这家伙果然知道! 他就知道,找诸葛青准没错。 “呵呵。” 王也得意地笑了笑,双手抱在脑后,一副“我早就看穿你了”的表情。 “我才不会像某些人那么傻,好奇心重就闷着头跑去内景里硬刚‘太阳’。有什么想问的,我一般都是直接开口问,多省事,还不伤身。” 他故意顿了顿,欣赏了一下诸葛青微微抽动的嘴角,才继续说道: “我昨天碰到王玄了,就直接问他了。他说他无门无派,但是学的,却是三一门的手段。” 王也将王玄的原话复述了一遍,然后盯着诸葛青,等着他的解释。 诸葛青听完,先是一愣,随即抬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脸上露出几分懊恼和自嘲: “哎呀!真是的……这么简单的办法,我怎么就没想到呢!光顾着在内景里震撼了,居然忘了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去问本人!失策,失策啊!” 他摇头晃脑,似乎真的在为自己的“思维定式”感到惋惜。 王也看着他这副样子,懒得吐槽,只是用眼神无声地催促:别演了,赶紧说正题! 诸葛青收敛了玩笑的神色,知道王也等着听下文。 他沉吟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如何将这个已经尘封多年的门派历史清晰地讲述出来。 “他说自己无门无派,却学的三一门的手段……” 诸葛青缓缓开口,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家族典籍中的记载。 “这话,其实并没错。因为……” 他话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看了看王也那充满求知欲以及一丝不耐烦的眼神。 这才轻叹一声,说出了那个对于当今异人界大部分年轻人而言,已然陌生的真相: “因为,三一门,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不复存在了。可以说,已经灭门了。” “灭门了?” 王也虽然有所预感,但亲耳听到这个词,还是感到一阵惊讶。 一个曾经存在过的门派,彻底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中。 诸葛青点了点头,语气带着一种叙述历史的平静,却也隐含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唏嘘: “没错。如今放眼整个异人界,唯一还能算作是三一门传承者,勉强代表了三一门这块牌匾的,恐怕就只有一位了——当今十佬之一的,陆瑾,陆老爷子。” “陆瑾老爷子?” 王也又是一怔。 “嗯。” 诸葛青肯定道,他继续解释。 “三一门当年,也曾是声名显赫的大门派,其绝技‘逆生三重’更是玄妙无比,据说修炼到高深境界,能化先天一炁,返璞归真,近乎仙神。 其掌门大盈仙人左若童,更是当年公认的绝顶高手之一,威震异人界。” 他的语气带着对那段辉煌过往的追忆,但随即话锋一转,变得低沉下来: “只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具体细节,典籍中记载不详,各家也讳莫如深。 只知道与全性妖人有关,最终导致左若童仙长……陨落。 掌门既逝,门下弟子又遭遇变故,死的死,散的散,曾经显赫一时的三一门,也就此烟消云散,成为了历史。” 诸葛青说到这里,再次叹了口气。 他们诸葛家与三一门虽无直接冲突,但作为古老的异人家族,对于这样一个曾经辉煌门派的覆灭,总不免有些兔死狐悲之感。 他甚至还隐约记得,家族中某位长辈早年似乎还与三一门有些香火情分。 “所以。” 诸葛青总结道,目光重新聚焦在王也脸上。 “王玄说他无门无派,学的是三一门手段,这并不矛盾。他很可能只是机缘巧合,得到了三一门残留的某些传承,但并非正统的门派弟子。 毕竟,真正的三一门……早已不存于世了。” 第79章 廖忠和临时工 王也站在槐树下,斑驳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在他身上,带着清晨特有的暖意。 他仔细听着诸葛青关于“三一门”的讲述,从曾经的辉煌绝技“逆生三重”,到大盈仙人左若童的绝顶风采。 再到后来与全性的冲突、掌门陨落、门派星散的结局,最后到如今仅存陆瑾老爷子一人维系着那块无形的牌匾。 这些尘封的历史,如同被风吹开了一层薄纱,露出了后面模糊而沧桑的轮廓。 王也虽然不是历史考据癖,但作为一个术士,对于因果脉络、兴衰轮回自有其敏感度。 他听完后,缓缓点了点头,心中许多关于王玄的疑问,总算是有了一个初步的、背景板式的解答。 “那么。” 王也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总结道。 “他所学的,应该就是三一门的核心手段——‘逆生三重’了。” 这样一来,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 一个掌握着失传绝学、却又无门无派的年轻高手,其神秘感和强大实力都有了合理的来源,至少是部分来源。 “既然来历搞明白了,那确实没必要再冒险去内景里询问了。” 王也心中一定,感觉轻松了不少。 他不是诸葛青那种对未知有着近乎偏执探究欲的人,能通过更安全、更直接的方式获取信息,他绝不会选择去硬碰那所谓的“太阳”。好奇心要有,但小命更重要。 …… 与此同时,在远离碧游村喧嚣的盘山公路上,一辆看起来平平无奇,实则经过特殊改装的面包车。 正沿着蜿蜒的山路,沉稳而坚定地向着碧游村的方向行驶。 车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群山连绵,林木苍翠,却掩盖不住车内隐隐弥漫开来的凝重气氛。 这辆车里坐着的,正是哪都通公司从各大区临时抽调、集结而成的精英小队——临时工们。 负责开车的是华东区的黑管,他神色沉稳,目光锐利地注视着前方的路况。 副驾驶座上坐着的是同样来自华东的肖自在,他戴着眼镜,看似平静,但偶尔镜片后闪过的精光,却让人不敢小觑。 后排则显得“热闹”一些。 靠窗坐着的是西北区的临时工老孟,他看上去就是个扔进人堆里找不出来的普通中年人,气质温和,甚至有些怯懦。 他旁边是华南大区的代表廖忠,此刻正抱着双臂,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考着接下来的行动方案。 尽管公司明确他不用参与直接战斗,但作为联络人和现场指挥,压力依然不小。 再旁边,则是华北区的“组合”——张楚岚和冯宝宝。 张楚岚看似轻松地和冯宝宝低声说着什么,眼神却不时地扫过车内其他几人,带着评估和警惕。 冯宝宝则是一如既往的呆萌,手里不知从哪里摸出来一个苹果,正小口小口地啃着。 而坐在最另一边,靠着另一个车窗的,是西南区的王震球,他长得俊秀如少女,一头长发发格外扎眼。 此刻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车内的每一个人,眼神灵动,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 车厢内一度只有引擎的轰鸣和冯宝宝啃苹果的细微声响。 最终还是老孟率先打破了沉默,他转向身旁的廖忠,语气带着熟人间的关切,低声问道: “老廖,陈朵那孩子……现在还好吧?” 他和廖忠是旧识,当年廖忠还是华南负责人时,对他颇有提携之恩,两人私交不错。他也深知廖忠对陈朵那份复杂而深厚的感情。 正在沉思的廖忠被老孟的话拉回了现实。 一提到陈朵,他脸上那凝重的神色如同冰雪消融般瞬间化开,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咧开。 露出两排大牙,整个人都洋溢出一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和欣慰。 “嗯!好!非常好!” 廖忠连连点头,声音都洪亮了几分。 “我已经安排好了,找了一位信得过的、性子温和的前辈,带着她重新开始,从最基础的练起,慢慢调理身体,适应正常的生活节奏。 那孩子……总算是有个盼头了!”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如释重负的感慨。 “那就好,那就好。” 老孟也由衷地为他感到高兴,随即又确认道。 “听说她身上那要命的原始蛊,已经彻底解决了?是真的吧?” “对啊!解决了!彻底根除了!” 廖忠用力一拍大腿,情绪更加激动。 “这事儿,我可真是……真是不知道该怎么感谢王玄那小子才好!要不是他出手,陈朵她……” 他似乎想起了之前他命悬一线的危急情况,和陈朵的情况。 声音有些哽咽,后面的话没再说下去,但那份沉甸甸的感激之情,任谁都听得出来。 他这番话声音不小,车内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正在有一搭没一搭跟冯宝宝聊天的张楚岚,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王玄”这个名字,他猛地转过头,看向廖忠,脸上带着一丝惊疑: “廖叔,你刚才说……王玄?” 廖忠听到张楚岚的问话,从激动的情绪中稍稍平复,把目光投向这个据说是徐三徐四安排来“辅助”华北临时工冯宝宝的年轻人。 他对张楚岚的印象还停留在“不摇碧莲”和“炁体源流传人”的层面上。 “是啊,王玄。怎么,你认识?” 廖忠有些意外地问道。 张楚岚点了点头,回答道: “额,之前在龙虎山罗天大醮的时候,见过一面。” 他说的比较含糊,没有提及具体细节,但王玄在龙虎山上轻易制服陆瑾老爷子的场面,他可是记忆犹新。 两人的对话立刻引起了车内其他人的注意。 坐在窗边,一直看似在欣赏风景实则竖着耳朵听八卦的王震球,立刻转过头来,脸上充满了浓浓的兴趣,他凑近了一些,声音带着点雀跃: “哦?王玄?就是那个让公司总部都特意下发文件,注明‘尽量交好,不可轻易得罪’的家伙?” 他晃了晃手指,像是在回忆文件内容。 “我对这个人可是好奇很久了!廖头儿,张楚岚,快说说,这人什么来头?到底有多厉害?能让公司都这么谨慎?” 他这一问,不仅勾起了自己的好奇心,连前排一直沉默开车的黑管,和闭目养神的肖自在,都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显然也在专注地听着后面的对话。毕竟,一个被公司如此郑重对待的年轻异人,其实力和背景,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车内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因为“王玄”这个名字,悄然变得活跃起来,只是这活跃之下,隐藏的是每个人心中不同的思量和算计。 第80章 廖忠的自述 廖忠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石子,瞬间在车厢内激起了层层涟漪。 所有人的目光——除了开车的黑管之外。 静默的肖自在、好奇的王震球、关切的张楚岚,甚至一直专注于啃苹果的冯宝宝都暂时停下了动作。 黑白分明的眸子望了过来——齐刷刷地聚焦在廖忠身上。 感受到这些目光,廖忠粗犷的脸上也露出一丝凝重。 他沉吟了片刻,似乎在谨慎地挑选着措辞,然后才缓缓开口: “这个王玄……”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虽然说起来,我可能算是咱们公司里第一个跟他正式接触的,但说实话,对于他的根底,我知道的并不比文件上多多少。 只能说,这个人……修为深不可测,手段更是……匪夷所思。” 他用了“深不可测”和“匪夷所思”这两个词,让在场众人的好奇心瞬间被拉到了顶点。 就连张楚岚也竖起了耳朵,他虽然在龙虎山见过王玄出手,但那场面太快,王玄解决那些全性妖人简直如同砍瓜切菜,根本没展现出太多细节。 他唯一确定的,就是从王玄和陆瑾老爷子的对话中得知,王玄使用的是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门派三一门的“逆生三重”。 后来他问过徐四,徐四也证实了那是三一门的绝学,并给他简单科普了一下逆生三重的玄妙——毕竟公司背靠国家机器,在情报资料方面有着先天优势。 但听廖忠这意思,王玄除了逆生三重,似乎还掌握了其他更加惊人的手段? “怎么说呢?” 廖忠皱紧了眉头,仿佛在回忆一件至今仍让他感到难以置信的事情。 他环视了一圈车内这些公司精锐的临时工,知道接下来的话可能会让他们对即将面对的局面有新的评估。 “之前,我们华南大区的临时工……出了点状况,失控了。” 廖忠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和痛心。 “当时,她袭击了我……我,差点就死了。” “什么?老廖!” 老孟第一个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震惊和担忧。 “你是说……陈朵那丫头?她……她对你动手了?!” 他虽然知道华南临时工出了问题,但一直以为是任务失败或者别的什么原因。 万万没想到情况竟然如此严重,涉及到对负责人的袭击,这几乎是触碰了公司的绝对红线! “嗯。” 廖忠沉重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回忆起当时的情景,他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了一下。 “当时……陈朵为了逼我做出选择,给我下了她最厉害的……原始蛊。” “原始蛊?!” 老孟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生物师,对蛊毒的了解比在场其他人都深,自然清楚原始蛊的可怕,那几乎是必死的绝症! “你……那你后来……” “命悬一线。” 廖忠言简意赅地概括了当时的危急。 “蛊毒已经侵入了我的五脏六腑,侵蚀我的生机,我当时……几乎能感觉到生命力在快速流失,眼前都开始发黑了。” 他的描述让车厢内的气氛变得更加凝重。 “就在我以为自己这次肯定要交代了的时候……” 廖忠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上了一种难以置信的意味。 “王玄……出现了。他当时说,是为了解决某个人的麻烦才来的,现在想来,恐怕他那时候说的应该就是这碧游村,跟马仙洪有关。”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味那一刻的震撼,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一些: “当时,我意识都已经有些模糊了,只感觉到他走到我身边,然后……只是把手,轻轻地搭在了我的头顶。” 廖忠一边说,一边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顶,仿佛还能感受到当时那只手掌的温度和触感。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我到现在都觉得像是在做梦。” 他的眼神有些发直。 “几乎就是一瞬间!真的,就是一眨眼的功夫! 我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温暖又充满生机的力量,像是温和的水流。 又像是澎湃的光,直接从头顶灌入,瞬间流遍了我的四肢百骸!” 他的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那股力量所过之处,原本如同附骨之疽、疯狂侵蚀我内脏和经脉的原始蛊毒,就像是冰雪遇到了烈阳。 瞬间就被消融、净化得一干二净!那种从地狱被硬生生拉回人间的感觉……我五脏六腑的剧痛消失了。 冰冷麻痹的肢体恢复了知觉,连因为生机流逝而带来的虚弱感也一扫而空!” 廖忠看着车内众人,尤其是老孟那目瞪口呆的表情,重重地说道: “等我完全清醒过来,发现自己……痊愈了!彻彻底底地痊愈了! 连一点后遗症都没有!就好像……就好像刚才那濒死的经历,真的只是一场噩梦一样。” 车厢内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剩下越野车引擎的轰鸣和窗外呼啸的风声。 徒手,瞬间,治愈连生物师老孟都闻之色变的原始蛊毒,将一个濒死之人从鬼门关硬生生拉回来,并且是完全恢复? 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治疗”这两个字的认知范畴。这简直是……神迹! 张楚岚瞳孔收缩,心中翻起惊涛骇浪,他原本以为王玄只是战斗力强悍,没想到还有这种逆天的手段! 王震球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极度的震惊和浓浓的兴趣。 黑管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肖自在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刀。 就连冯宝宝,也歪了歪头,看着廖忠,似乎在努力理解“瞬间痊愈”这个概念。 廖忠看着众人的反应,苦笑着总结道: “所以,你们明白我为什么说他‘手段很强’,强到匪夷所思了吧? 公司下发那样的文件,不是没有道理的。” “当时的情况,以王玄的手段,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这个消息,无疑给本次碧游村之行,又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和不确定的阴影。 第81章 达到碧游村 廖忠关于王玄“徒手瞬间治愈原始蛊”的描述,像一块沉重的巨石投入众人心湖,激起的不仅是涟漪,更是深沉的浪涛。 车厢内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只剩下轮胎碾压路面的沙沙声和引擎的低吼。 每个人都在消化着这个近乎神话的故事。 徒手,瞬间,治愈连顶尖生物师都束手无策的原始蛊毒,将一个五脏六腑都被侵蚀的濒死之人彻底恢复如初…… 这已经超越了“医术”或“异能”的范畴,近乎于“规则”层面的干涉。 这种力量,让他们这些常年游走在危险边缘、自诩见识过各种奇能异术的临时工们,都感到了一种发自心底的寒意和敬畏。 沉默良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缓缓转向了张楚岚。 如果说廖忠提供了王玄“辅助能力”的惊人案例,那么作为在龙虎山亲眼见过王玄出手的张楚岚。 或许能补充其“战斗能力”的拼图。 “额……” 被这么多道意味不明的目光同时盯着,张楚岚感觉压力山大,尤其是其中还包括了黑管、肖自在这种气场强大的存在。 他挠了挠头,知道躲不过去,只好硬着头皮开口: “我……我也只是在全性大闹龙虎山的那天晚上,见过他出手。” 张楚岚斟酌着用词,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确实……很强。强得离谱。”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适的形容词,但最终还是选择了最直接的描述。 “至于手段嘛……”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那个关键信息: “他的手段,是逆生三重。” “逆生三重?” 这个名词对于车内的多数人来说,显得有些陌生。 王震球眨了眨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脸好奇;黑管从后视镜里瞥了张楚岚一眼,目光中带着询问;肖自在依旧沉默。 但微微侧头表明他在倾听;老孟则是皱起眉头,似乎在记忆库里搜索相关信息。 他们都还算年轻,即便是年纪稍长的肖自在和老孟。 也未曾亲身经历过几十年前三一门鼎盛的那个时代,对于这门早已失传的绝学,了解有限。 唯有廖忠,在听到“逆生三重”这四个字后,粗犷的眉头紧紧锁起,脸上露出了恍然和更加凝重的神色。 他作为大区负责人,接触的机密和古老信息更多一些。他像是确认般低声问道: “是三一门吗?” “没错。” 张楚岚肯定地点点头。 “就是三一门的逆生三重。” 他补充了一句,这句话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高度集中。 “而且,根据我了解到的一些情况,王玄在逆生三重上的境界,比之十佬中的陆瑾陆老爷子……恐怕都要强上不少。” “比陆瑾还强?” 王震球忍不住惊呼出声。 陆瑾身为十佬,通天箓的持有者,其实力在异人界是公认的顶尖层次。这个王玄,竟然比陆瑾还强? 其他人虽然没说话,但脸上也露出了相似的震惊和疑惑。 他们不明白张楚岚为何要将王玄与陆瑾直接比较。 廖忠看着众人疑惑的神情,深吸了一口车內有些沉闷的空气,开口解释道,语气带着一种叙述历史的沉重: “陆老爷子的手段,除了通天箓,其根本,正是传自于三一门。” 他环视众人,确保他们理解这层关系,“三一门的主张,非常独特。 他们认为,人之降生,先天一炁散化为四肢百骸,这是‘顺’。 而他们要做的,就是‘逆’!通过修炼逆生三重,将后天散化的炁,重新逆练回先天的状态!” 他稍微停顿,让众人消化这个理念,然后说出了更惊人的部分: “传说中,如果将逆生三重修炼到最高的第三重境界,便可以……返本还源,羽化飞升!” 尽管“羽化飞升”听起来有些玄乎,但足以说明这门功法的终极目标何等宏大。 解释完背景,廖忠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张楚岚,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每个字都带着千钧重量: “既然张楚岚说,这个王玄在逆生三重上的造诣,比陆老爷子强上不少……那么,难道他……” 廖忠没有把话说完,但那个猜测已经呼之欲出。 “……他已经练成了第三重?” 刹那间,车厢内的空气仿佛彻底凝固了。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在张楚岚身上,这一次,目光中蕴含的意味更加复杂,有震惊,有难以置信,甚至有一丝惊悚。 逆生三重!第三重!羽化飞升! 如果廖忠的猜测是真的,那这个王玄的实力,将完全超出他们现有的评估体系! 那不再是“很强”或者“深不可测”可以形容,那可能是真正触摸到异人顶点,甚至窥见“仙神”门槛的存在! 在众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张楚岚没有直接回答“是”或“不是”,他只是沉默着,然后,非常缓慢,但极其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抽走了车内所有的声音。 “嘶……” 不知是谁,下意识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王震球脸上的玩世不恭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凝重和兴奋交织的复杂表情,他喃喃道: “这么说……这个人,已经不是‘不好招惹’能形容的了……这简直是……核弹级别的存在啊!” 黑管握紧了方向盘,指节有些发白。肖自在镜片后的目光闪烁不定,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老孟担忧地看了一眼廖忠,又看了看窗外飞速倒退的景色,冯宝宝依旧安静。 众人就在这种沉重、压抑而又带着一丝对未知强者敬畏的复杂沉默中,继续着行程。 不知过了多久,开车的黑管低沉的声音打破了寂静: “到了。” 越野车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一条隐蔽的山路入口处。 前方,透过林木的缝隙,已经可以隐约看到碧游村那些依山而建的屋舍轮廓。 阳光正好,洒在村落上,一片宁静祥和。 但车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片宁静之下,即将迎来怎样的风暴。 第82章 收获 崎岖的山路尽头,隐蔽的入口处,黑管一脚沉稳的刹车,越野车停了下来,引擎的低吼也随之平息。 车门打开,以黑管和肖自在为首,王震球、老孟、张楚岚和冯宝宝依次下车,动作利落,悄无声息。 只有廖忠依旧留在驾驶座上,他的任务是指挥和联络,而非冲锋陷阵。 他按下车窗,对着车外集结的临时工们沉声交代: “基本情况之前已经同步给你们了,马仙洪,神机百炼,修身炉,还有那些被转化的村民。 你们先进去,摸清楚村里的具体布局、人员构成,尤其是马仙洪和核心上根器的位置。 注意,尽量不要打草惊蛇,除非必要,避免正面冲突。我会在村子外围建立临时指挥点,随时保持联络。” “OK~” “明白。” “收到。” 几人应了一声,声音不高,却带着各自的节奏和特点。 王震球的声音依旧带着点漫不经心的雀跃,黑管的回应简短有力,老孟则显得有些紧张。 他们没有再多看廖忠一眼,目光已然投向前方那片看似宁静的村落。 这支由各路“怪胎”组成的特殊小队,如同几道颜色各异的影子,迅速而有序地向着碧游村的入口潜行而去。 他们并未刻意完全隐藏行迹,人数和陌生的气息很快引起了村口附近村民的注意。 一些在田间劳作,实则身负修为的“村民”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警惕地望向这群不速之客。 消息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迅速传达到了村子核心。 没过多久,马仙洪便带着几名气息沉稳、眼神锐利的上根器——包括仇让、张坤等人,匆匆赶到了村口。 他的脸色不算好看,一方面因为王玄之前关于赵归真和曲彤的话语仍在心中盘桓。 另一方面,公司的人如此迅速地找上门来,也印证了他内心深处某种不祥的预感。 双方在村口形成了短暂的对峙。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就在这时,张楚岚充分发挥了他“不摇碧莲”的特长,脸上堆起人畜无害的笑容,主动上前一步,开始了他那套真假难辨的忽悠。 马仙洪虽然心存疑虑,但他骨子里那种“有教无类”的潜意识,以及对自己和碧游村实力的自信,让他并没有立刻驱逐这些人。 他审视了这群人片刻,尤其是目光在黑管和肖自在身上停留了一下,最终还是侧身让开了道路,语气不算热情但也谈不上敌对: “既然是客人,那就请进吧。不过,希望各位遵守村里的规矩。” 就这样,在一番略显荒诞的交涉后,公司的临时工们,竟以一种近乎“受邀”的方式,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碧游村的核心区域。 他们的到来,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数颗深水炸弹,碧游村持续了许久的、建立在脆弱平衡之上的安宁,从这一刻起,正式进入了倒计时。 …… 村子另一头,王玄暂住的小屋内。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眉头微蹙。 ‘还是不行……’ 王玄心中轻叹。 他知道修炼到了这个层次,很多时候并非依靠苦修和水磨功夫就能突破,更需要机缘、顿悟,或者某种外部刺激。强行冲击,反而可能适得其反。 不过,这次闭关也并非全无收获。 他之前就在尝试,能否将六库仙贼的一部分特性,融入逆生三重的体系之中。 六库仙贼可以将自身的炁赋予强大的“消化”与“吞噬”属性,甚至能通过唾液喷出,腐蚀消融万物。 而此刻,他感觉到自己似乎摸到了一点门道。 王玄抬起右手,指尖一缕精纯的白芒流转,这是最本源的逆生三重之炁。 但若仔细感知,便会发现,这缕白芒的边缘,似乎附着着一层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不断“蠕动”和“吮吸”的奇异波动。 他心念微动,指尖白芒轻轻点向身旁木桌的一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甚至没有太大的炁息波动。 但那坚实的木质桌角,在与白芒接触的瞬间,就如同遇到了烈火的冰块,悄无声息地消融、瓦解,化作最精纯的微粒,然后被那缕白芒彻底“吞噬”吸收。 连一丝残渣都未曾留下!整个过程快得惊人,仿佛那部分木头从未存在过一般。 ‘成功了……’ 王玄眼中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虽然只是初步融合,但方向是对的。 将六库仙贼的‘吞噬’特性,赋予逆生三重之炁。 如此一来,对敌之时,我的每一次攻击,不仅带有逆生三重本身的分解、逆化之力,更附加了这种恐怖的吞噬消融效果。威力何止倍增!’ 这无疑是一张强大的底牌。 但突破第三重的瓶颈依然存在。王玄很清楚,继续枯坐下去意义不大。 他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筋骨,决定出去走走。 修炼之道,张弛有度,有时候灵感恰恰诞生于放松之时。 换一个环境,换一换心情,或许那灵光一闪的契机,就在不经意间到来。 他推开房门,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刚走出没几步,就碰到了正晃晃悠悠不知要去哪里的王也。 “哟!王先生!” 王也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懒散样子,看见王玄,抬手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眼神却在他身上快速扫过,似乎在观察他的状态。 “嗯。” 王玄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没有多言,径直向着村中走去。 王也看着他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嘀咕道: “气息好像又有点不一样了……这家伙,真是个怪物。” 王玄开始在碧游村中漫无目的地闲逛。 他走过潺潺的溪流,穿过一片片由如花人偶打理的整齐田垄,目光掠过那些或普通、或身负修为的村民。 也看到了那些明显是马仙洪造物的奇特建筑和机关。 他的心神放松下来,不再刻意去思考功法的瓶颈,只是纯粹地感受着这个村子的气息,观察着这里的人和物。 不知不觉间,他走到了一片相对僻静的区域。 也就在这时,他的目光随意地扫过前方的小路,恰好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张楚岚。 张楚岚似乎正在独自探查着什么,低着头,眉头微锁,似乎在思考对策。 他下意识地一抬头,目光正好与不远处静静站立、注视着他的王玄撞了个正着。 “额……” 张楚岚整个人瞬间僵住,大脑仿佛宕机了一秒。 他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错愕、震惊和一丝措手不及的慌乱。 他怎么也想不到,他们之前在车上还在郑重讨论、视为巨大变数和潜在威胁的王玄。 此刻,竟然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活生生地站在了自己面前,就在这碧游村之中!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张楚岚感觉自己的后背瞬间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第83章 汇报 张楚岚的愣神只持续了极短的一刹那。一直游走在各种险境和阴谋边缘锻炼出的本能。 让他迅速将所有的震惊和慌乱强行压下,脸上瞬间切换成了那副标志性的、带着几分谄媚和熟络的笑容。 “哎呦喂!这不是王前辈嘛!真是巧了,没想到能在这儿遇见您!” 张楚岚一阵小跑凑到王玄跟前,腰微微弯着,脸上堆满了热情洋溢的笑容,那模样活像是见到了失散多年的亲长辈,舔着个大脸就开始套近乎。 “您近来可好?在龙虎山一别,我可一直惦记着您呢!” 王玄看着张楚岚这堪称教科书级的变脸和毫无心理障碍的讨好姿态,饶是他心性淡泊,也忍不住觉得有些好笑。 这小子,当真是把“不摇碧莲”这四个字刻进了骨子里,能屈能伸,脸皮厚度异于常人,难怪能在异人界各种夹缝中混得风生水起。 不过,王玄也懒得点破他这点小心思。他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了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上——张楚岚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 想到自己对原著模糊记忆的梳理,公司对碧游村的行动,显然已经开始了。 张楚岚在此,意味着那帮麻烦的临时工大概率也已经潜入村中。 ‘既然公司的人已经到了。’ 王玄心中瞬间有了决断。 ‘那这碧游村就成了是非之地,不能再待下去了。’ 他倒不是怕了公司或者马仙洪,纯粹是嫌麻烦。 马仙洪这摊子事,牵扯太广,曲彤的阴谋、修身炉的隐患、公司与“新截教”的冲突……一旦爆发,必然是惊天动地。 他虽然不惧,但被卷入其中,势必会浪费他大量的时间和精力,这与他追求清静、试图突破自身瓶颈的初衷相悖。 公司那边,虽然因为之前救治陈朵和展现出的实力,对他保持了相对客气的态度。 但若真动起手来,场面混乱,难保不会产生误会或摩擦。 他不想在这种无谓的争斗上耗费心神。 “唉。” 王玄轻叹一声。 ‘此地不宜久留。’ 张楚岚见王玄没有理会他的奉承,反而莫名其妙地叹了口气,心中不由一紧,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关切的笑容,试探着问道: “王前辈,您这是……怎么了?是遇到什么烦心事儿了吗?” 王玄闻言,淡淡地瞥了张楚岚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却仿佛能看穿他所有的心思。他没有绕圈子,直截了当地说道: “没什么。只是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证明,我该离开这里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 “额……” 张楚岚听到这话,再次愣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王玄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你们来了”?他果然知道我们的身份和目的!“该离开了”?他这是未卜先知,还是仅仅基于形势的判断? 听这语气,他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并且明确表示不想掺和! 这一瞬间,张楚岚脑海中闪过了无数念头——王玄是敌是友? 他离开会对局势产生什么影响?要不要想办法留住他?还是……赶紧把这个重要情报汇报上去? 就在张楚岚心念电转、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的当口,王玄已经不再看他,仿佛他只是路边的一颗石子。 王玄径直转过身,步伐依旧从容不迫,沿着来时的小路,向着村外的方向悠然走去,没有丝毫留恋。 等到张楚岚从巨大的信息冲击和内心盘算中回过神来,王玄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眼看着就要拐过弯,消失在他的视线之外。 张楚岚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喊出声。 他知道,以王玄的实力和态度,自己想留也留不住,强行阻拦只会自取其辱,甚至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冲突。 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王玄消失的方向,然后猛地一跺脚,也顾不上再慢慢探查了,立刻转身。 以最快的速度向着马仙洪给他们安排的临时住处狂奔而去。 他必须立刻把这个重磅消息告诉其他人! …… 临时工们落脚的小院相对僻静,此时,其他几人已经陆续返回。 经过一番探查,凭借各自的手段,他们对碧游村的大致布局、核心建筑、部分上根器的位置以及普通村民的分布情况,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几人正聚在屋里,低声交换着情报,气氛还算轻松。 黑管靠在墙边闭目养神,肖自在擦拭着他的眼镜,老孟有些坐立不安,王震球则笑嘻嘻地和冯宝宝说着什么,试图从她那里套点话,但显然效果不佳。 就在这时,房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推开,张楚岚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脸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惊容。 “哟~” 王震球第一个抬起头,看到他这副狼狈相,立刻嬉皮笑脸地打趣道: “我们的小张同学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让狼撵了?还是碰到哪个漂亮村姑追着你要微信了?” 张楚岚没空理会他的调侃,他扶着门框,大口喘着气,目光扫过屋内的众人,语气急促地说道: “靠!别开玩笑了!我刚刚……我刚刚在村子里,遇见王玄了!” “王玄?” 这个名字如同带有魔力,瞬间让屋内所有的闲聊和轻松气氛消失无踪。 黑管睁开了眼睛,目光锐利。 肖自在重新戴好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变得专注。老孟紧张地站了起来。 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冯宝宝,也停下了手里摆弄不知道从哪摘来的野花,抬头看向张楚岚。 王震球脸上的嬉笑也收敛了起来,追问道: “王玄?你确定?他也在村里?他跟你说了什么?” 张楚岚没有立刻回答,他快速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滑动,点开了他们为了这次任务临时建立的加密聊天群,找到廖忠的账号,发送了一条言简意赅却足以让所有知情者心头一紧的消息: “廖叔,我看见王玄了!” 信息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张楚岚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详细说明。 第84章 惊动哪都通总部 碧游村外,约一里地的一处隐蔽山坳里,树木繁茂,正好能俯瞰村落的大部分区域,却又足够隐蔽,不易被察觉。 廖忠的临时指挥点就设在这里。一辆经过伪装的通讯车停在一旁,天线悄然竖起。 廖忠靠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指间夹着一支燃了半截的香烟,眉头紧锁,正对着摊在膝盖上的碧游村简易地图凝神思考。 时不时拿起对讲机低声确认一下各临时工汇报上来的方位信息。 烟雾缭绕中,他粗犷的脸上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 碧游村的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复杂,马仙洪的实力、那些上根器、以及潜在的修身炉威胁,都让这次行动充满了不确定性。 “叮咚——” 一声清脆的消息提示音从他放在一旁的手机里响起,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廖忠有些不耐烦地啧了一声,以为是哪个临时工又发现了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 他随手拿起手机,拇指划开屏幕,目光漫不经心地落在那个临时建立的加密聊天群上。 当看到张楚岚发来的那条简短消息时——“廖叔,我看见王玄了!”——廖忠整个人如同被一道电流击中。 猛地从石头上弹了起来,动作幅度之大,差点把膝盖上的地图掀飞。 “什么玩意儿?!” 他失声低吼,眼睛瞪得像铜铃,死死盯着屏幕上那短短七个字,仿佛要把它烧穿。 嘴里的烟头因为太过震惊,下意识张嘴,直接从嘴角滑落,掉在地上,溅起几点火星。 他万万没想到! 之前还在越野车里,被他们一众临时工视为最大变数、郑重讨论甚至带着敬畏提及的名字,此刻,竟然会以这种方式,出现在碧游村的任务情报里! 王玄?他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和碧游村又是什么关系? 一连串的疑问如同冰水浇头,让他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小张!什么情况?!说清楚点!” 廖忠的手指几乎有些颤抖,快速在群里回复,语气急促。他甚至忘了直接用加密频道呼叫。 几乎在他消息发出的同时,群里另一个头像也跳动起来,是负责远程信息支援的二壮,她显然也看到了张楚岚的消息,发来了一串问号: “王玄???[疑惑表情]” 由于她自身特殊的存在形式,之前车上关于王玄的讨论她并未实时参与,对这个人缺乏直观了解,此刻充满了好奇。 远在碧游村内的张楚岚,感受到口袋里手机的震动,立刻拿出来,看到廖忠和二壮的询问,他不敢怠慢,组织了一下语言,将自己如何偶遇王玄。 王玄那平淡却信息量巨大的反应——“既然你们来了,那就证明我该走了”——以及自己当时的错愕和王玄随后径直离开的情况。 原原本本、详详细细地在群里描述了一遍,没有添加任何个人猜测,力求客观。 廖忠盯着屏幕上张楚岚发来的大段文字,眉头越皱越紧,脸上的肌肉也绷得死死的。 王玄这话……太耐人寻味了!“你们来了”?他明显是知道张楚岚代表的是公司! “该走了”?这更像是一种基于准确预判的主动避让,而非巧合! 这个人,对公司此次行动的目的,似乎一清二楚! 这背后的意味,让廖忠感到一阵寒意。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快速在群里给张楚岚回复: “收到。情况已知悉。你们按原计划继续侦查,不要主动接触王玄,静观其变,随时汇报!” 发完这条指令,廖忠不再理会群里可能的后续讨论,他猛地站起身,来回踱了两步,脚下的石子被踩得嘎吱作响。 事情的发展已经完全超出了预料。一个达到“逆生三重”第三重境界、实力可能超越十佬、并且似乎洞悉公司行动意图的超级高手就在任务现场。 这已经不是他一个大区前负责人、现任联络员能够独自决断的了。 他必须立刻向上汇报! 廖忠不再犹豫,快步走到通讯车旁,拉开车门,拿起里面那部直通总部高层、加密等级最高的卫星电话,手指有些沉重地按下了那个熟悉的号码。 短暂的等待音后,电话被接通,一个沉稳、略带一丝苍老,却充满力量感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 “喂?” 正是哪都通公司董事长,赵方旭。 廖忠立刻挺直了腰板,尽管对方看不到,他还是下意识地做出了恭敬的姿态,语气急促但清晰地汇报: “赵董,是我,小廖。” 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说出下一个消息的力气,然后一字一句地禀告: “刚刚……潜入碧游村的张楚岚,在村内……发现了王玄的踪迹!他本人确认在场!”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廖忠甚至能想象到,那位一向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赵董事长,此刻恐怕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电话另一端的赵方旭,在听到“王玄”这个名字的瞬间,握着话筒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身后是巨大的落地窗,俯瞰着城市的繁华,但此刻他的心神已经完全被这个来自前线的消息所占据。 关于王玄的信息,早已通过华北区的徐四,以及更早之前廖忠的汇报,摆在了他的案头。 张楚岚在龙虎山上关于王玄轻松压制陆瑾老爷子逆生三重的描述,更是被重点标注。 公司庞大的信息库和智囊团并非摆设,他们迅速调取了所有关于“三一门”和“逆生三重”的尘封档案。 赵方旭本人,就曾仔细阅读过那些纸张泛黄的报告。 他清楚地记得,档案中记载,多年前那位名动异人界,与当时第六十四代天师张静清并称绝顶的大盈仙人左若童,其穷尽一生,也未能真正踏足逆生三重的圆满境界,止步于第二重巅峰。 而根据现有情报分析,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王玄,极有可能……已经达到了那传说中的第三重! 那个在典籍记载中,被描述为“返本还源”、“近乎羽化飞升”的玄妙境界! 这样一个存在,其个体实力已经超越了公司常规的评估体系,其象征意义和潜在影响力,更是无法估量。 赵方旭沉默了近半分钟,办公室里只能听到他沉稳的呼吸声。 他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权衡着所有的利弊、风险和可能性。 王玄出现在碧游村,是巧合?还是与马仙洪有所关联?他的离开,是表明立场,还是单纯的避嫌? 最终,赵方旭深邃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决断。他对着话筒,声音恢复了以往的沉稳和权威,缓缓开口,下达了指示: “小廖。” 他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地传入廖忠耳中。 “根据我们目前收集到的所有信息,以及对他过往行为模式的分析来看,王玄这个人,虽然实力深不可测,但其主观上的危险程度,或者说对现有秩序的破坏欲望,评估结果并不高。” 他顿了顿,似乎在强调接下来的话: “他虽然不知通过何种途径提前知晓了我们的行动计划,但他选择主动离开,这本身就是一个积极的信号。这表明他无意与公司为敌,也不想卷入这场纷争。” 赵方旭的声音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审慎和远见: “对于这样的人,一个纯粹的、追求个人修为巅峰的求道者,我们公司的策略应该是观察、接触,而非敌对。 只要他不主动危害社会秩序,不触碰公司的底线,我们不必,也不应该去轻易得罪。” 他最后明确指令道: “所以,传我的命令:如果王玄选择离开碧游村,所有人员,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阻拦、跟踪或挑衅! 让他走。我们的目标,自始至终,都是马仙洪和他的修身炉。不要节外生枝!” “是!赵董!我明白了!” 第85章 二壮的兴奋 就在廖忠心急火燎地抄起卫星电话,准备向总部董事长赵方旭汇报这突发情况的同时。 碧游村临时工聊天群内,却因为张楚岚那条关于王玄的消息,掀起了一阵不大不小的波澜。 始作俑者,正是负责远程信息支援的二壮。 “王玄???” “张楚岚!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怎么会在碧游村?” “你跟他说话了?他说了什么?” “他长什么样?跟资料里一样吗?” “喂喂喂!人呢?别装死啊!” 一连串的消息如同疾风骤雨般在群里刷屏,充分体现了二壮此刻爆棚的好奇心。 对于王玄,她之前的了解确实非常有限,仅仅停留在公司内部那份语焉不详、但态度明确的文件上——“尽量交好,不可轻易得罪”。 这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凭借其在网络世界几乎无所不能的能力,她曾试图深入挖掘这个“王玄”的底细。 然而,调查结果却让她倍感挫败。能查到的关于王玄的公开信息,或者说能被网络记录下来的痕迹,简直是……平平无奇。 前十八年的人生轨迹,就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年轻人,上学、回家,没有任何出彩或者异常之处。 而之后的五年,更是如同人间蒸发,几乎没有留下任何数字足迹,仿佛彻底脱离了现代社会。 二壮当然查不到什么关键信息。 王玄那五年,大多在人迹罕至的深山中潜心修炼,餐风饮露,研修逆生三重,与现代社会几乎隔绝,自然很难在网络上留下什么值得关注的记录。 这种“不寻常的平凡”,反而更增添了他的神秘感。 面对二壮在群里不依不饶的“疯狂@”,刚刚跑回住处、惊魂未定的张楚岚感到一阵头大。 他喘着粗气,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的消息,知道不满足这位“网线另一端”大神的好奇心,自己是别想清静了。 他只好定了定神,组织语言,将之前在来的路上,越野车里众人讨论的关于王玄的情况,拣重要的在群里复述了一遍。 包括廖忠亲身经历的、那堪称神迹的“徒手瞬间治愈原始蛊”,以及王玄所修炼的、疑似达到传说中第三重境界的“逆生三重”,还有公司与十佬陆瑾老爷子作为对比的评估等等。 得益于这次行动有廖忠这位前华南负责人亲自参与并证实,使得这些信息的可信度极高。 也让原本对王玄缺乏直观认识的二壮,瞬间在脑海中构建起一个实力深不可测、手段近乎神魔的超级高手形象。 然而,与黑管、肖自在他们更关注王玄的战力和威胁程度不同,二壮的注意力,几乎被张楚岚描述中的一个细节完全吸引了: “什么?!徒手……就把一个濒临死亡、中了原始蛊的人……轻松救活了?!” 二壮发送这条消息时,即便隔着冰冷的屏幕和数字信号,似乎也能感受到她语气中的那份难以置信和骤然升起的、巨大的关注度! 这不能怪她反应特殊。 因为对她而言,“治愈”、“恢复健康”这几个字,有着远比常人更深刻、更迫切的含义。 她自己就因为多年前的那场意外,身体受到了极其严重、不可逆的损伤,如今只能依靠特殊的维生装置和强大的先天异能,将自己的意识寄托在网络世界中。 本体则被秘密安置在东北某处暗堡内,几乎与“正常生活”绝缘。 多年来,公司和家里想尽了无数办法,寻访了众多异人界的名医和奇人异士,但对她身体的状况都束手无策。 能够维持现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此刻,突然听到张楚岚描述王玄拥有如此逆天、近乎起死回生的治愈手段,叫她如何能不激动?如何能不上心? 这仿佛是在无尽黑暗的囚笼中,突然看到了一丝微光,哪怕这光芒再渺茫、再不确定,也足以让她心潮澎湃,不顾一切地想要抓住! “真的只是把手放在头上就好了?” “具体是什么感觉?廖头儿当时有什么感觉?” “那种治愈的能量,是什么样的?” “他有没有说这是什么原理?或者是什么功法?” “他对其他类型的伤势或者……先天缺陷……有用吗?” 二壮的问题变得更加密集和具体,全都围绕着王玄的治愈能力打转,语气中的急切和期盼几乎要溢出屏幕。 她太想知道答案了,这或许关系到她能否摆脱目前的困境,重新拥抱真实的世界和身体。 张楚岚看着二壮接连不断的问题,有些招架不住,很多细节他哪里知道?他正准备硬着头皮再解释几句,或者干脆把皮球踢给廖忠时—— 群里,廖忠的账号发言了。 显然,他已经结束了与总部赵方旭的通话,带着总部的明确指示回来了。 “都安静一下。” 廖忠的消息言简意赅,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 “我刚刚已经向赵董事长汇报了王玄出现在碧游村的情况。” 这条消息立刻让群里安静了下来,连心急如焚的二壮也暂时停止了提问。 廖忠继续打字,将总部的决策清晰地传达给每一位临时工: “总部的意思是,既然王玄已经明确表示要离开,并且其过往行为并未表现出对社会的直接危害性。 那么,我们此次行动的核心目标不变,依然是马仙洪和修身炉。” “对于王玄……” 廖忠加重了语气。 “所有人,不得进行任何形式的阻拦、跟踪或挑衅!他想走,就让他走。不必理会,更不要节外生枝!” “重复一遍,我们的任务重点,是碧游村,不是王玄!都明白了吗?” 这条指令如同一盆冷水,暂时浇熄了二壮因为看到希望而灼热起来的心情,也明确了临时工们接下来的行动边界。 群里只剩下简洁的“收到”、“明白”等回复。 二壮没有再在群里发言。 但她的意识,却在网络的海洋中默默流转,那个名为“王玄”的名字,连同他那神乎其神的治愈能力,已经如同烙印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底。 一个念头不可抑制地生根发芽——或许,在解决完碧游村的事情之后,她应该想办法。 真正地去“接触”一下这位神秘的王玄。为了那渺茫却诱人的……重新拥有完整身体的可能性。 第86章 纠结的马仙洪 碧游村临时工的聊天群里,因为廖忠传达的总部明确指令而暂时安静下来。 众人虽然对二壮刚才那异乎寻常的兴奋和一连串追问感到些许疑惑,但眼下任务为重,也没人深究。 他们只知道二壮是强大的网络信息支援者,因为“特殊原因”无法参与线下行动,至于这特殊原因具体是什么。 除了廖忠等极少数高层,其他人并不知晓,自然也无从理解二壮听到王玄那逆天治愈能力时,心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公司的决策与内部的波澜,王玄自然一概不知,也毫不在意。 他回到自己那间临时落脚的小屋,屋内陈设简单,并无多少个人物品。 他稍微整理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不过是确认没有遗漏什么而已。 做完这些,他并未直接离开,而是转身,再次走向村子中心那座最为醒目、兼具住所与工坊功能的楼房——马仙洪的“大本营”。 推开那扇熟悉的、偶尔会有如花人偶出来应门的房门,里面的景象与往日略有不同。 工作台上依旧散落着各种精巧的零件和复杂的设计图纸,那些代表着马仙洪心血与执念的造物闪烁着金属和符文特有的冷光。 然而,马仙洪本人却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埋首于台前,或是兴奋地调试着某个新法器。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在工作台旁的一张木椅上,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握抵在额前,手肘支撑在膝盖上。 屋内只点了一盏光线昏黄的油灯,跳动的火苗将他的影子拉长,扭曲地投在墙壁和那些冰冷的机关造物上,显得格外孤寂。 他整个人仿佛沉浸在一片无形的、沉重的迷雾之中,连王玄推门走进来的动静都未能将他惊醒。 王玄站在门口,看着马仙洪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与平日里那个热情洋溢、充满干劲、甚至有些偏执地推销自己“新截教”理想的村长判若两人。 看来,自己之前关于曲彤和“双全手”的话语,像一根毒刺,深深扎进了他的心里,正在缓慢地释放着怀疑与痛苦的毒素。 “在想什么?” 王玄平静地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石子投入死水,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马仙洪身体猛地一颤,仿佛从一场深沉的梦魇中被惊醒。 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目光焦距缓缓凝聚,这才看清站在自己面前的王玄。 他的眼神复杂,带着残留的困惑、挣扎,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是你……” 马仙洪的声音有些沙哑,透着一股低落。 “有什么事情吗?” 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对王玄的突然造访表示疑问或不满,显得心事重重。 王玄没有绕弯子,直截了当地说明了来意: “我打算走了。” “嗯?” 马仙洪似乎没反应过来,或者说,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与他正在纠结的事情产生了错位。他下意识地追问道: “怎么?在村子里待得不舒心?是哪里招待不周?” 尽管心神不宁,他骨子里那种作为“教主”的责任感,或者说某种固执的礼貌,还是让他问出了这句话。 王玄摇了摇头,目光扫过这间堆满了理想与偏执的屋子,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淡然: “并非招待不周。我本意是来此躲个清静,但很可惜,这里很快就不再清净了。所以,是时候离开了。” 听到“不再清净”四个字,马仙洪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眼神也锐利了几分,之前的低落被警惕所取代: “你是说……张楚岚那帮人的到来?” 他指的自然是已经潜入村中的临时工们。 王玄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颔首,默认了他的猜测。这个简单的动作,却让马仙洪的心沉了下去。 王玄的未卜先知和此刻的抽身而退,本身就传递出一种不祥的预兆。 看着马仙洪阴晴不定的脸色,王玄似乎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 “马仙洪,不知道王也、诸葛青他们,有没有跟你提起过……”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观察马仙洪的反应,然后才缓缓说道,语气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直白,像是在陈述一个早已注定的结局: “你命格轻贱,但又所图甚大。这副肩膀,负担不起你的宏图大志,强行支撑,最终的结果,必定是落败,一败涂地。” 这话如同冰冷的锥子,狠狠刺向马仙洪最敏感、也最不愿面对的部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苍白,嘴唇动了动,想反驳,却被王玄接下来的话堵了回去。 “你以为你触碰的,只是哪都通公司的底线?或者某些既得利益者的底线?” 王玄的目光仿佛能穿透他的灵魂。 “不,你错了。你触碰的,是一条更根本、更不容动摇的底线。 这条底线,不属于任何一个异人或者势力,它属于外面那千千万万、构成了这个世界基石的——普通人群体!”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振聋发聩的力量: “你的修身炉,你的‘有教无类’,看似是在赋予普通人力量,实则是在破坏维系了千百年的平衡。 是在动摇整个社会结构的根基!这股力量一旦失控,引发的连锁反应,是你根本无法想象,也绝对承担不起的!” 王玄看着马仙洪那逐渐失去血色的脸,语气中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意味,像是怜悯,又像是嘲讽: “你是个理想主义者,马仙洪。这一点,不知是你本性如此,还是你那位‘好姐姐’曲彤,用那双‘蓝手’精心为你塑造、并不断强化的结果。” 他不再给马仙洪消化和反驳的时间,直接为这次对话画上了句号: “好了,话已至此,我该走了。最后送你一句忠告,听不听在你:不要再盲目地相信曲彤。否则,你失去的,将远比你想象的更多。” 说完,王玄不再有丝毫留恋,甚至没有去看马仙洪最终是何反应,径直转身,推开房门,身影很快融入了门外渐沉的暮色之中,消失不见。 屋内,重新恢复了死寂。 油灯的火苗依旧在跳动,将马仙洪呆坐的身影投射在墙上,拉得很长,很扭曲。 王玄的话语,如同最终审判的钟声,在他空旷的脑海中反复回荡——“命格轻贱”、“所图甚大”、“必定落败”、“普通人的底线”、“不要相信曲彤”…… 每一个词,都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一直以来坚信不疑的信念支柱上。 他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脚下坚实的土地正在寸寸碎裂。理想、姐姐、碧游村、修身炉……这一切,究竟哪些是真实的? 哪些又是被精心编织的幻梦? 马仙洪死死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这刺痛,却远不及他此刻内心的混乱与痛苦万分之一。 王玄走了,留下的是一个摇摇欲坠的碧游村,和一个信念几乎崩塌的“通天教主”。 第87章 二壮的求助 王玄推开房门,将马仙洪和他那沉重得几乎凝成实质的迷茫与痛苦,一并留在了身后。 屋外的空气带着山野间特有的清新,与屋内那种混合了金属和压抑情绪的沉闷截然不同。 他站在屋檐下,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微仰起头,望向天空。 暮色四合,天边最后一抹绚烂的晚霞正在被深沉的青灰色吞噬,几颗较早出现的星子已经开始在遥远的天幕上闪烁,忽明忽灭。 这片天空,俯瞰着下方的碧游村,也俯瞰着整个纷繁复杂的异人界,看似包容一切,却又冷漠地注视着所有的兴衰与争斗。 王玄的目光深邃,仿佛能穿透这层层暮霭,看到更遥远的因果脉络。 他什么都没说,只是静静地看了片刻,然后轻轻吁出一口气,似乎要将刚才与马仙洪对话带来的那点微不足道的滞涩感彻底排出体外。 随即,他不再停留,迈开脚步,从容不迫地向着离开碧游村的方向走去。 村中的小径蜿蜒,偶尔有村民或如花人偶与他擦肩而过,投来或好奇或敬畏的目光,他都视若无睹。 他的心思已经不在这个即将迎来风暴的村落了。 他一边走着,一边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准备查询一下航班信息,订一张返回东北老家的机票。 那里有他熟悉的山林和宁静,或许能让他暂时远离这些是是非非,找到突破瓶颈的契机。 然而,就在他手指刚刚触碰屏幕,将手机解锁的一刹那—— 异变陡生! 王玄那庞大而精纯的先天之炁,早已与自身灵觉融为一体,对周围能量的任何细微变化都敏感至极。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他清晰地感知到,一道极其微弱、却带着独特生命频率和电子信号特征的“灵魂”波动。 如同一条滑不留手的游鱼,悄无声息地穿透了现实的壁垒,顺着无形的网络信号,试图潜入他手中的这台电子设备! 这道灵魂波动并非恶意,更像是一种小心翼翼的窥探和尝试接触,但其方式,无疑是一种冒犯。 王玄的脚步瞬间停住,就站在村边一条安静的小路上。四周空无一人,只有晚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却微微一凝。 心念转动间,一股无形无质、却磅礴如海的炁息,已然如同最精密的牢笼,瞬间将他手中的手机以及那道试图潜入的灵魂波动,一起笼罩、封锁! 那道灵魂波动左冲右突,却仿佛撞在了一层看不见的、坚韧无比的墙壁上,根本无法脱离手机这个小小的“囚笼”。 “你想做什么?” 王玄开口,声音平静,像是在对空气发问,又像是在直接质问那道被困住的灵魂。 他的目光落在手机屏幕上,仿佛能穿透那冰冷的玻璃和集成电路,直视其内的“不速之客”。 而他的手机屏幕,此刻正如他所感知的那样,像是中了最厉害的病毒,完全不受控制地疯狂跳动起来! 界面飞速切换,最终定格在了微信应用上,然后,一个搜索和添加好友的界面自动弹出。 一个名为“二壮”的账号被迅速搜索到,并且“自动”发送了好友申请,紧接着又被“自动”通过! 整个操作流程快如闪电,充满了某种非人的、数字生命特有的效率。 好友添加成功的瞬间,对话框就弹了出来,对面开始飞快地发送消息,字里行间透着一股近乎绝望的急切和抓住救命稻草般的期盼: “大神!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后面跟着一连串哭泣、跪拜、可怜巴巴的表情包) 王玄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文字和表情包,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他认出了这道灵魂波动的来源,也想起了相关的信息。 “你是东北的高钰珊吧。” 王玄的语气依旧平淡,不是疑问,而是陈述。他记起了这个特殊的女孩——东北大区负责人高廉的小女儿,高钰珊,小名“二壮”。 多年前遭遇伏击,身体受到毁灭性打击,高度残疾,只能依靠维生装置勉强存活。 而她的灵魂,则因为其先天异能与后天学习的某种功法产生了奇妙的融合变异,使得她能够脱离那具残破的躯壳。 以灵魂形态在网络数据的海洋中自由遨游,成为公司不可或缺的信息战王牌。 手机那头的“二壮”显然没想到王玄一口就叫破了她的真实身份和名字,消息停顿了一瞬,然后才发来回复: “大神!你……你知道我?!”(附带一个震惊到裂开的表情包) 紧接着,似乎是为了缓解震惊或者说习惯使然,她又开始刷起了一连串意义不明但情绪丰富的卡通表情包。 王玄看着屏幕上那些跳动的小人儿和动物,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对着手机说道,仿佛对方能听到他的声音: “你这……可不像是有求于人的样子。” 他指的是对方这种不顾他人意愿、强行潜入设备并疯狂刷表情包的行为。 “唉嘿~”(一个挠头傻笑的表情包) 二壮的消息跟着传来。 “大神,对不起嘛!这不是没办法了嘛……你既然知道我,那也应该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她的文字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和自嘲, “我现在是……哪里也去不了,但又……哪里都能去。” 这句话充满了矛盾,却精准地概括了她目前的处境。 “哪里也去不了”指的是她被禁锢在病床上、依靠机器维生的残破身体;“哪里都能去”则是指她那可以在网络世界无限驰骋、近乎无所不能的灵魂。 这是一种极致的自由,也是一种极致的囚禁。 这个女孩不惜冒险用这种方式直接找上他,其目的不言而喻——为了那具“哪里也去不了”的身体。 “这个事情……” 王玄沉吟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边框上轻轻敲击。 然而,看着屏幕上那虽然用表情包掩饰,但字里行间透出的深切渴望。 再想到自己既然已经出手救了陈朵,似乎也不差这一个了。 “好吧。” 王玄对着手机,仿佛在立下约定,“我答应了。” 没等二壮那边可能爆发的狂喜(或许会刷屏烟花和庆祝表情包),王玄便继续说道,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条理: “我接下来会回东北老家。你跟你父亲高廉商量一下这个事情,确定之后,再通知我。” 他这话既是安排,也是一种尊重。毕竟,二壮的身份特殊,是高廉的女儿,公司的员工。 如此重大的治疗,必须经过其监护人和所在组织的同意与协调,不可能像救治廖忠那样临时起意。 说完,王玄不再多言,手指微动,那股禁锢着二壮灵魂波动的炁息悄然散去。 第88章 风后奇门 对于二壮那充满期盼的求助,王玄并未在心中停留太久。 对他而言,这确实算不上一件需要耗费太多心神的大事,既然答应了,届时出手便是。 他此刻的心绪,更多地被自身修行上的困境所占据。 离开碧游村,踏上蜿蜒的山路,四周是静谧的夜色和沙沙的林涛。 王玄的脚步平稳,心神却有些飘忽,陷入了难得的迷茫之中。 逆生三重这条路,越是走到高处,越是能感受到其深不见底和前方的混沌未明,如同一道无形的天堑,横亘在他面前。 每一次试图冲击,都感觉距离那玄之又玄的“虚无”之境只差毫厘,可这毫厘之差,却仿佛隔着整个宇宙。 ‘前人之路,似乎已至尽头……’ 王玄内视着自身那已臻化境、汹涌澎湃却又仿佛无处着力的先天之炁,心中暗忖。 逆生三重这门功法,传承古老,能修炼到他如今这个境界的,古往今来恐怕也是凤毛麟角。 每前进一丝一毫,都堪称是开历史先河的巨大突破,没有先例可循,没有经验可鉴,全凭自身摸索。 这种前路未知的感觉,即便是以他的心性,也不免生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空茫。 他就这样一边思索着前路,一边有些出神地沿着山路向下走,甚至没有刻意去辨别方向,全凭本能前行。 “哟!王先生,这是要去哪啊?” 一个略带慵懒和熟悉的声音突然从侧前方传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王玄的沉思。 王玄脚步一顿,从纷乱的思绪中抽离,抬眼望去。 只见山路旁一棵老松的阴影下,王也正倚靠着树干,双手插在宽大的道袍袖子里,顶着一如既往的黑眼圈。 脸上挂着那副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笑容,正看着他。 王玄心中不免觉得有些巧合,甚至是……刻意? 怎么平时在村里晃悠也难得碰见几次,自己这刚要离开,一个两个都像是约好似的冒了出来? 先是二壮通过网络“堵截”,现在又是王也真人拦路。 他的目光落在王也身上,看着这个继承了八奇技之一“风后奇门”的年轻道士,一个有些“恶劣”的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闪电,骤然在他脑海中亮起。 他想到了周圣。 ‘我现在心情有些不好,正觉得前路迷茫,憋闷得很……’ 王玄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勾起一丝极淡的弧度,那是一种带着点恶作剧和发泄意味的兴味。 ‘既然如此,我也不打算让别人心情太好。想名垂青史?想得美!想入典啊?下辈子吧!’ 一瞬间,无数关于风后奇门的关窍、隐患、乃至其背后可能涉及的更深层次的因果,如同潮水般涌上王玄的心头。 他决定,给这位看似散漫、实则背负着沉重传承的王也道长,找点“麻烦”,或者说。 点破一些他可能尚未意识到,或者不愿去深想的迷雾。 打定主意,王玄脸上的表情恢复了平时的淡然,他迎着王也的目光,没有任何寒暄,直接了当,如同投下一颗重磅炸弹: “王也,你修的,是风后奇门吧?” 这句话问得平平无奇,但在此刻此地,由王玄问出,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和穿透力。 王也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零点几秒,虽然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呵呵干笑了两声,试图用插科打诨蒙混过去: “王先生您这不是明知故问嘛?罗天大醮之后,这事儿在圈子里也不算啥秘密了不是?” 他试图轻描淡写,但王玄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再也无法保持镇定。 王玄没有理会他的打岔,而是用一种仿佛吟诵古老歌诀般的语调,缓缓念出了那句堪称风后奇门总纲,却也蕴含着其最深奥秘与风险的核心真言: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这短短十四个字,如同十四道惊雷,接连劈在王也的心头! 王也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一直伪装出来的大大咧咧和懒散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整个人如同被无形的力量钉在了原地,身体微微绷紧,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和难以置信! 他猛地抬起头,目光锐利如刀,死死地盯住王玄,声音因为震惊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颤抖: “王先生……你……你怎么会知道这句话?!这不可能!” 王玄将王也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那点因前路迷茫而产生的郁气,似乎消散了一些。 他脸上露出一丝高深莫测的笑意,并没有直接回答王也的质问,反而像是闲聊般,抛出了一个更加诛心的问题: “没什么,就是闲聊嘛。王道长,你修炼这风后奇门之时……难道就没有过疑惑吗?” “疑惑?” 王也的眉头紧紧皱起,几乎拧成一个疙瘩。 他完全跟不上王玄跳跃的思维,更无法理解对方为何会对风后奇门如此了解,甚至说出这种仿佛洞悉其本质的话语。 听王玄这语气,怎么感觉他比自己这个修炼者,还要更了解风后奇门的底细和隐患? 一股强烈的怀疑涌上王也心头,他审视着王玄,眼神中充满了探究和警惕: “王先生,您这话是什么意思?您……难道也……” 王玄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不等他说完,便笑着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猜测,语气带着一种戏谑的坦然: “别看我,我可没有修过你们那风后奇门啊。” 他这话说得轻松,却更让王也感到一种深不可测的恐惧。 一个没有修炼过风后奇门的人,为何能一语道破其核心真言? 又为何会问出关于“疑惑”这种直指功法本质的问题? 山风似乎都变得凝滞。王也站在松树下,看着眼前这个笑容平淡却仿佛能看穿一切的青年。 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继承的这门号称能执掌方位、拨动四盘、化吾为王的奇技,其背后隐藏的迷雾,或许远比他自己所知的,要深厚得多。 而王玄这番看似随意的话语,就像是一把钥匙,即将开启一扇他或许并不愿意面对的大门。 第89章 大猴子周圣 王玄的话语在寂静的山路上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敲打在王也的心房之上。 “风后奇门,本质上依然是一种奇门术法。” 王玄的声音平静无波,如同在阐述一个客观事实。 “那么,发动时,必然需要展开一个属于你自己的‘奇门局’。” 王也沉默着,无法反驳。这是风后奇门的基础。 王玄继续念诵那核心的真言: “‘先天领周天,盖周天之变,化吾为王。’”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王也,看到了那无形无质,却又真实存在的奇门格局。 “风后奇门的精髓,在于可以让施展者,在自己所展开的这个奇门局内,近乎随心所欲地拨转四盘。 操控时间与空间的相对变化。局内的一切生克、方位、吉凶,皆由你这位‘王’来定夺。” 他描述的,正是风后奇门最令人敬畏和羡慕的能力——在自身格局内,堪称全知全能。 然而,王玄的话锋陡然一转,如同利剑出鞘,直指核心: “可是,王也,你的这个‘奇门局’,究竟能展开多大呢?十里?百里?还是……能够无穷无尽,真正囊括这整个浩瀚无边的宇宙?” 王也的身体微微一震,嘴唇抿紧,脸色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 他无法回答。风后奇门虽强,但施展者的修为、精神力量,终究有其极限。他的格局范围。 远未能达到“盖周天之变”所描述的,覆盖整个周天宇宙的程度。 这始终是他内心深处一个隐约的疑问,只是平日里被风后奇门的强大威力所掩盖,不愿去深究。 王玄没有看他,目光却仿佛不经意地,瞥向了旁边一棵老树树枝上停落的一只麻雀。 那麻雀在夜色中并不起眼,只是安静地立在那里,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那么。”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探究。 “这‘化吾为王’……难道就仅仅只能让你在自己那一方小小的、有限的奇门局里,当一个自欺欺人的‘王’吗? 一旦出了你的局,或者面对局外更宏大的‘规则’,你这‘王’,又当如何?” 他这句话,如同最锋利的针,刺破了风后奇门那“绝对掌控”表象下可能存在的脆弱本质。 而就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树枝上那只原本安静的麻雀,突然变得有些焦躁起来,小小的脑袋不停地转动。 爪子不安地在树枝上挪动,发出细微的“窸窣”声,仿佛想要表达什么,却又受限于此形态。 王玄将麻雀的异动尽收眼底,脸上露出一丝了然的笑意,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陷入深深思索、眉头紧锁的王也。 “好了,说了这么多。” 王玄的语气轻松下来,仿佛刚才那些石破天惊的话语只是随口闲聊。 “看样子,是有人有些着急了。” 他走上前,伸出手,轻轻拍了拍王也的肩膀,动作随意,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重量。 “王也,临别之际,我送你一句话,望你好生思量。” 王玄的目光深邃,仿佛蕴含着古老的智慧。 “智者向内寻求力量,不智者才会向外寻求。” 说完,他不再停留,收回手,转身,沿着下山的路继续走去,身影很快被路旁的树影吞没。 而就在他离开的同时,树枝上那只焦躁的麻雀,也突然振翅而起,悄无声息地划过一道弧线,远远地跟在了王玄的身后,如同一个无声的幽灵。 原地,只留下王也一人,僵立在松树的阴影下,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 他的脑海中,反复回荡着王玄的话语——“奇门局的大小”、“有限的王”、“向内寻求力量”……这些词语像是一把把钥匙。 正在试图打开一扇他从未敢轻易触碰的大门,门后是关于风后奇门,关于自身,甚至关于这个世界运行规则的。 更深层的真相。他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迷茫,以及一种被点醒后的沉重。 …… 王玄独自一人,走在月色笼罩的山路上,步履从容。 他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山路渐宽,远处已经能看到零星的城市灯火。 就在此时,他忽然停下了脚步,站在路中央,头也没回,仿佛对着空无一人的身后说道,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您老,还不打算现身吗?再这么跟着,我怕是都要走到市区了。难不成您还想跟我回家喝杯茶?”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山路上传开,显得有些突兀。 下一刻,一道略显沙哑、带着几分气急败坏,却又蕴含着莫名威严的声音,突兀地在空气中响起。 仿佛来自四面八方,又仿佛直接响彻在人的脑海: “哼!臭小子!牙尖嘴利!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坏了我的一件大事!”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王玄头顶上方的夜空中,那只一直悄然跟随的麻雀,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它在飞行中猛地一顿,周身泛起一层朦胧而扭曲的光晕。 其形体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投入了石子,开始剧烈地波动、膨胀、重组!羽毛褪去,利爪化形,鸟首拉伸…… 仅仅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在那朦胧光晕的包裹下,那只小小的麻雀,竟然凭空幻化成了一位高大、清瘦、穿着一身破旧道袍的老者! 这老者须发皆白,但面容并不显十分苍老,反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奇特活力。 他身形瘦削,却站得笔直,如同山崖上的孤松。 他就这样凭空而立,缓缓落在王玄身前不远处的路面上,道袍在夜风中微微飘动。 仙风道骨之中,又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疏离感。 王玄看着这位突然出现的老者,脸上没有丝毫意外之色,仿佛早已料到。 他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老者,规规矩矩地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古礼,语气平和地说道: “在下王玄,见过周圣,周前辈。” 这位凭空化形而来的老者,赫然正是当年三十六义之一,八奇技“风后奇门”的创始人,武当名宿,周圣! 周圣那双仿佛能看透世间一切变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王玄。 似乎想从他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慌乱或惊讶,但他失望了。王玄的表情平静得像一泓深潭。 周圣的眉头皱了起来,声音带着一丝惊疑不定: “你……你小子,知道是我在跟着你?” 第 90 章 老周圣月下授奇技 面对周圣那带着探究和惊疑的质问,王玄只是微微扬了扬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并未直接回答。 那笑容仿佛在说:您觉得呢? 这种一切尽在掌握中的淡然态度,让周圣这种活了不知多少岁月、见惯了风浪的老怪物,都感到一阵莫名的气闷和……好奇。 他上下打量着王玄,那双仿佛能洞穿奇门变化的眼睛闪烁着精光,之前的些许不悦很快被一种见到“良材美玉”般的兴奋所取代。 他搓了搓手,脸上堆起一种混合着诱惑和期许的笑容,语气也变得热切起来: “嘿嘿,小子!” 周圣凑近了两步,几乎要贴到王玄面前。 “我看你啊,对咱们这风后奇门,了解得不是一般的深!几句话就点到了关窍上,差点把我那不成器的徒孙给说懵了。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老头子我学学这风后奇门?” 他那天的确隐藏在龙虎山,亲眼目睹了王玄出手压制陆瑾逆生三重的场面。 王玄那举重若轻的姿态、深不可测的炁息,以及年轻得过分的外表,都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在他漫长的生命中,上一个如此年轻又如此“变态”的家伙,还是龙虎山上那个变态。 如今碰到王玄,他确实是见猎心喜,觉得这简直是为风后奇门量身定制的传人——天赋、心性、实力,无一不是上上之选。 然而,王玄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王玄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缓缓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他的眼神清澈而专注,没有任何对于“八奇技”名头的贪婪或向往。 对于风后奇门,他了解其原理和潜在的巨大风险,说实话,内心并无太多向往。 奇门术数,博大精深,涉及方位、时空、生克变化,与他所修逆生三重那种直指先天一炁、追求自身性命升华的道路,在根本理念上有所不同。 更重要的是,他如今自身正处在逆生三重最关键、也最艰难的瓶颈期,前路迷茫,如同置身浓雾。 此时若分心去钻研另一门同样深奥无比、甚至可能引动内景混乱的奇技,绝非明智之举。 无异于贪多嚼不烂,甚至可能两相耽误,走火入魔。 “周前辈。” 王玄对着周圣,再次恭敬地拱了拱手,语气诚恳却不容置疑。 “您的好意,晚辈心领了,感激不尽。只是,晚辈如今只想心无旁骛,专心钻研逆生三重,力求能在这条路上再进一步。 至于其他玄妙法门……还是暂且先放一放吧。” 他这番话说的坦荡而坚决,表明了自己的道路和选择。 周圣听到王玄这番拒绝,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眼睛更亮了,抚掌笑道: “妙啊!妙啊!就是因为你这般心无旁骛,不贪不占,才是最适合修炼风后奇门的心境啊!” 他越看王玄越是满意,觉得此子心性坚定,不为外物所动,正是传承奇技的最佳人选。 一个念头在他那有些疯癫又充满智慧的脑海中形成。 忽然,周圣脸色一变,目光猛地投向王玄身后远处的黑暗,脸上露出极度惊讶的神色,失声叫道: “哎?!天师?!你怎么来了?!” 这一声呼喊极其逼真,带着措手不及的愕然,仿佛龙虎山那位绝顶真的突然降临于此。 然而,王玄却连眼皮都没抬一下,身体更是纹丝未动,依旧静静地看着周圣,脸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更深了,仿佛在欣赏一场劣质的表演。 “周前辈。” 王玄轻轻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无奈。 “您这样……可就真的没意思了。” 这种小孩子把戏,对他那敏锐到极致的灵觉而言,毫无作用。 周圣见自己的小把戏被如此轻易地戳穿,脸上却没有丝毫尴尬之色,反而嘿嘿一笑,带着一种“被你发现了,但那又怎样”的无赖感。 他不再废话,眼中精光一闪,枯瘦的右手猛地抬起,对着王玄虚虚一按!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也没有绚烂的光芒爆发。 但就在这一刹那,王玄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周身所处的时空,仿佛被投入了某种极度粘稠、凝滞的琥珀之中! 空气的流动、远处隐约的虫鸣、甚至自身血液的流淌、思维的运转速度……一切都变得极其缓慢,如同电影被放慢了千百倍! 这正是风后奇门中的强大控制技法——乱金柝! 其原理并非单纯的时间停止,而是将目标的“存在”,强行从正常的时空流速中“剥离”出去,拖入一个相对迟缓的时空夹缝之中。 导致目标自身与原本的时空发生了严重的“脱节”。 在外人看来,目标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但在目标自身的感知里,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种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令人窒息的凝滞和迟缓感! 王玄此刻,就处于这种诡异的状态。 他的思维还能运转,能感受到周圣的动作,但身体却如同被无形的枷锁束缚,每一个微小的动作都需要耗费巨大的力量和漫长的时间。 周圣的身影,在几乎“静止”的王玄面前,却仿佛不受影响。 他慢悠悠地踱步到王玄身前,凑近了看着王玄那双依旧平静、并未露出惊慌之色的眼睛,脸上露出了更加满意和近乎狂热的表情。 “王小子啊王小子。” 周圣的声音仿佛隔着厚厚的玻璃传来,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响。 “老头子我说的是真心话,你真的太合适了!正所谓,‘不想学,你才能学得会’啊! 心无挂碍,不滞于物,正是踏入我风后奇门至高境界的钥匙!” 他似乎陷入了某种回忆与畅想的交织之中,喃喃自语: “既然……‘老周圣三戏小王也’的戏码,看样子是不会出现了……” 他的语气陡然变得激昂起来,带着一种开创历史的郑重: “但是!‘老周圣月下授奇技’!这一幕,同样可以名垂青史,光照后人啊!” 他死死盯着王玄的双眼,仿佛要将自己的意志和毕生所学,通过目光强行灌注进去: “我观你,根骨清奇,心性超绝,将来必成大器!今日我传你风后奇门,此事——定入典!” 话音未落,周圣的双眼之中,骤然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那不再是普通的精光,而是一幅复杂无比、不断流转变化、蕴含着天地至理、周天奥秘的立体奇门格局图! 这幅图仿佛由无数细小的光符和流转的炁机构成,深邃、浩瀚,仿佛将整个宇宙的方位与变化都浓缩在了这方寸之间! 他竟是要不顾王玄的意愿,强行以自身神魂为引,将这风后奇门的核心奥秘,直接“灌顶”传授给王玄! 月光下,山林旁,一场单方面的、关乎八奇技传承的强行授业,正在上演。 第91章 成了,成了 王玄确实没有料到,周圣这位成名已久、辈分极高的老前辈,行事作风竟然如此……不拘小节。 或者说,带着点疯癫式的霸道。 他本以为对方至少会保持前辈高人的风范,讲究个你情我愿,却没想到周圣说动手就动手,直接以力压人。 当然,这也与周圣施展的“乱金柝”威力远超王也有关。 王也当初在龙虎山上,拼尽全身真炁,也仅仅定住了老天师张之维一瞬。 若王也来定王玄,效果或许相差无几,能争取到极其短暂的机会。但周圣不同! 这老头年纪已不可考,钻研、修炼风后奇门一辈子,其修为之深厚,对奇门理解之透彻,远非王也这等年轻传人可比。 加之风后奇门本就是他呕心沥血所创,如同他身体的一部分,施展起来更是如臂使指,威力倍增。 因此,王玄在猝不及防之下,竟是结结实实地中了招,周身时空被彻底凝滞。 而就在他被乱金柝控制,意识与外界时空产生脱节的瞬间,周圣眼中那幅浩瀚繁复的奇门图谱。 如同决堤的洪流,携带着无穷无尽的信息与奥义,强行灌入他的识海深处! 下一刻,王玄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仿佛跨越了无尽的时空。 …… “成了!真的成了!” 一个充满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声音在王玄耳边响起,异常熟悉。是陆瑾! 王玄茫然地看向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竟身处一片云雾缭绕、仙气氤氲的奇异之境。 他自身,正缓缓漂浮在半空之中。陆瑾就站在不远处,脸上满是狂喜和欣慰,正对着他大声欢呼。 王玄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一股前所未有的、磅礴无尽、仿佛与整个天地宇宙同呼吸共命运的力量感。 正从四肢百骸、从灵魂深处源源不断地涌出! 这力量纯净、浩瀚,带着一种圆满无瑕、得大自在的意味。 他感觉到了! 那困扰他许久,让他迷茫不前,苦苦追寻的“道”。 那逆生三重最终的“炼神返虚”之境,此刻,竟然真的被他踏足了!他成功了! 狂喜如同暖流,瞬间席卷全身。这种突破极限、触摸到传说境界的感觉,足以让任何修行者心神摇曳,沉醉不已。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喜悦之中,王玄敏锐的心神深处,却仿佛有一根极细极冷的针,轻轻刺了一下。 一种难以言喻的、微小的不协调感,如同水面的涟漪,悄然扩散开来。 ‘感觉……哪里好像有问题?’ 王玄心中的喜悦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警惕。他并非容易被冲昏头脑之人。 他沉下心神,开始深入思考,试图回溯这“得道”的过程。 这一想,那股不对劲的感觉立刻放大了! ‘等等……’ 王玄的眉头微微蹙起。 ‘我……是怎么突破的?’ 他仔细地回想,拼命地追溯之前的记忆。 从离开碧游村,遇到王也,点破风后奇门的关窍,再到周圣出现,强行施展乱金柝,眼中浮现奇门图…… 然后呢? 然后的记忆,仿佛被人生生掐断了一般,出现了一片巨大的、模糊的空白! 他完全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参悟,如何冲击,如何最终打破那坚不可摧的瓶颈,踏入这逆生三重至高境界的! “对了,过程!我怎么完全不记得自己修炼突破的具体过程了?!” 王玄猛然惊醒,一股寒意从脊椎骨窜起,瞬间冲散了所有的喜悦和暖意。 这太不正常了!对于一个修行者而言,突破境界时的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心念的转动。 每一次炁息的冲击与调和,都是至关重要、刻骨铭心的经历。怎么可能像被橡皮擦抹去一样,毫无痕迹? 他看着周身依旧在为他欢呼的“陆瑾”,感受着体内那真实不虚、磅礴强大的力量。 这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到让人无法怀疑。 但正是这种“完美”的真实,让王玄心中的警铃大作! “不对!” 伴随着王玄这一声蕴含着坚定意志和清明心神的低喝,他眼前的景象,如同被重锤击中的琉璃,瞬间布满了裂痕! “陆瑾”的欢呼声戛然而止,身影变得模糊、扭曲。周围仙气缭绕的仙境开始崩塌、消散。 那充盈全身的、仿佛无所不能的力量感,也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 现实世界的感知重新回归。 王玄依旧站在那条月色笼罩的山路上,身体还保持着被乱金柝影响时的微微凝滞感,但意识已经彻底清醒。 周圣就站在他面前不远处,那双蕴含着奇门图谱的眼睛正灼灼地盯着他。 “我刚刚……” 王玄缓缓吐出一口浊气,眼神中带着一丝心有余悸。 “陷入了风后奇门构造的内景之中去了。” 他明白了。 就在周圣将风后奇门图谱强行灌入他识海的瞬间,他那强大的精神力和求知欲,无意间引动了风后奇门与内景结合所产生的玄妙力量。 将他拖入了一个由风后奇门核心奥义和自身潜意识共同构建的、极度逼真的幻境之中! 在那个内景幻境里,他如愿以偿地达到了逆生三重的圆满境界,实现了自己最大的追求。 那种得道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如此诱人,足以让任何人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幸好!幸好王玄的心性足够坚韧,对“道”的追求带着一种钻研般的执着,而非仅仅沉迷于力量提升的结果。 他没有被那巨大的喜悦冲昏头脑,反而习惯性地去追溯“过程”,去思考“如何达成”。 正是这种对根源的探究,让他发现了幻境中最大的破绽——那被刻意模糊和抹去的“过程记忆”! 内景幻境会自动填补逻辑漏洞,让人下意识地接受“结果”而忽略“过程”。 但王玄硬是靠着这份近乎偏执的钻研心思,将那份被掩盖的“不协调”给揪了出来,从而凭借自身清醒的意志,强行打破了那完美的幻境! “所以……” 王玄感受着脑海中多出来的、那些关于风后奇门的庞杂而玄奥的信息,脸上露出一丝哭笑不得的复杂表情。 “我这是……稀里糊涂的,就被迫学了风后奇门?” 虽然过程是被强迫的,幻境是凶险的,但不可否认,周圣那强行“灌顶”的方式,确实将风后奇门的核心奥义。 如同种子般,种在了他的识海深处。他此刻,确实已经初步“学会”了。 “哈哈哈哈!!” 不远处,周圣看到王玄脸上那恍然、后怕又带着点无奈的表情,不由得发出一阵畅快淋漓、充满得意的大笑。 他抚着胡须,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 “小子!怎么样?老头子我说什么来着?我就说你学了一定能学会!不想学,才能得其神髓! 你这心性,你这悟性,天生就是学我风后奇门的料啊!哈哈哈哈!” 月光下,老者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带着几分癫狂,几分欣慰,还有几分终于找到合格传人的如释重负。 只留下王玄站在原地,揉着微微发胀的太阳穴,消化着这突如其来的“传承”,以及脑海中那片崭新的、关于时空与变化的广阔天地。 第92章 祭拜王老爹 看着周圣那副得意洋洋、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得大事的模样,王玄心中着实有些无奈和好笑。 这位前辈高人,行事全凭喜好,根本不管别人愿不愿意,这份“强买强卖”的传功方式,也算是独一份了。 他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眉心,感受着脑海中那些关于风后奇门的玄奥信息正在缓缓沉淀、与自身所学相互印证。 决定赶紧把这位“老顽童”打发走,免得他再突发奇想,搞出什么别的幺蛾子。 “周前辈。” 王玄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既然传功……呃,既然您的事情已经办完了,晚辈觉得,您还是抓紧时间回武当山看看吧。” 他顿了顿,想起之前与王也的对话,以及脑海中那些来自前世记忆的模糊片段,故意用一种半是提醒、半是调侃的语气说道: “我之前心血来潮,提点了王也那小子两句关于风后奇门的关窍。 那小子悟性是不错,但有时候容易钻牛角尖。 万一他会错了意,异想天开,试图把奇门局的中宫……定在自己的‘元神’之上,那乐子可就大了! 轻则精神错乱,内景崩塌,重则……嘿嘿,您老人家恐怕就得提前给自个儿寻个传人喽!” 王玄这话并非完全空穴来风。风后奇门的中宫是局内绝对的核心,象征着执掌一切的“王”。 “元神”虚无缥缈,是性命之根本,意识之源头,将其作为中宫锚点,风险极大,无异于在万丈悬崖上走钢丝。 果然,王玄话音刚落,原本还在抚须大笑、志得意满的周圣,笑声就像是被一把掐住了脖子的公鸡,戛然而止!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的惊愕和……后怕! 作为风后奇门的创始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将中宫定于元神是何等凶险、何等离经叛道的想法!那简直是在玩火自焚! 王也那小子,天赋异禀,但有时候想法天马行空,还真有可能被王玄点破关窍后,走向这种极端的歧路! “不好~!” 周圣怪叫一声,再也顾不上王玄和他那刚传出去的奇技了。 他猛地一跺脚,身形瞬间变得模糊,仿佛融入了周围的空间波动之中。 下一刻,原地只留下一道淡淡的、扭曲的空气残影,哪里还有周圣的身影? 想必是心急火燎地赶回王也身边,去确认他那宝贝徒孙有没有“走火入魔”去了。 看着周圣消失的方向,王玄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老头,风风火火,真是……他不再多想,收敛心神,继续迈开步子,沿着山路,坚定不移地向着远处灯火阑珊的市区走去。 对于周圣强行塞给他的风后奇门,王玄内心确实没有多少惊喜。 这门奇技固然玄妙无比,掌控时空变化,堪称术之极致。但它所涉及的方位、格局、生克变化,与王玄所追求的逆生三重那种返璞归真、直指先天一炁本源的路径。 在根本理念上存在差异。他目前最大的困扰是自身前路的瓶颈,风后奇门或许能提供一些不同的视角,但能否直接助他突破,还是未知之数。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他始终铭记。 …… 几经辗转,搭乘了飞机、火车又换乘了长途汽车,王玄终于再次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东北,黑土地,空气干冷而清新,带着熟悉的、凛冽的味道。他背着简单的行囊,步行回到了那个位于小山村边缘的家。 院子外的木栅栏有些歪斜,门上的锁头已经锈迹斑斑。 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合着尘土和旧木气息的味道扑面而来。 “终于回来了。” 王玄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这栋陪伴了他近二十年的老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归家的安宁,有物是人非的感慨,也有一种洗尽铅华后的疲惫与释然。 这里没有碧游村的暗流汹涌,没有异人界的纷争算计,只有最纯粹的宁静。 他放下行囊,没有休息,直接开始动手收拾。 从院子角落那口老井里打上冰凉刺骨的井水,找出角落里蒙尘的木桶和抹布,王玄挽起袖子,开始一点一点,仔细地擦拭着老屋的每一个角落。 屋子不大,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老旧的木床,一张方桌,几把椅子,还有一个斑驳的衣柜。 每一件家具都承载着过去的记忆。他擦拭着桌子,仿佛能看到王老爹坐在那里,就着一碟花生米,小酌一杯烧刀子的模样。 他清扫着床铺,似乎还能闻到那熟悉的、带着点汗味和烟草气息的味道。 他的动作不疾不徐,神情专注,仿佛不是在打扫,而是在进行一种仪式,一种与过去告别,也与过去和解的仪式。 灰尘被拂去,蛛网被清理,很快,原本昏暗沉闷的老屋,变得亮堂、整洁起来,虽然依旧简朴,却焕发出一种家的生机。 王玄家位于村子最边缘,靠近山脚,本就僻静。 加上王老爹生前性格孤僻,不喜与人交往,几乎从不与村里人走动,所以王玄回来,也没有引起任何注意。 更无人上门叨扰。这份孤寂,此刻反而成了他最需要的清静。 收拾完屋子,已是下午。王玄从带来的行李中,找出了一些准备好的祭品——几样简单的糕点,一瓶王老爹生前最爱喝的高粱酒,还有香烛纸钱。 他提着东西,走出院子,沿着屋后一条被荒草半掩的小径,向着后山的森林深处走去。 山路蜿蜒,林木渐密。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在一片相对开阔的向阳坡地上,孤零零地立着一座坟茔。 墓碑是普通的青石,上面刻着“先父王公之墓”,没有立碑人的名字,显得格外朴素和寂寥。 王玄走到墓前,没有像常人那样肃立默哀,而是很随意地,一屁股坐在了坟前的空地上,仿佛只是来看望一位久别的亲人。 他在王老爹坟前摆上糕点,然后取出三根线香,指尖一搓,香头便无火自燃,袅袅青烟升起。他将香稳稳地插在墓碑前的泥土里。 接着,他打开那瓶高粱酒,拿出两个小酒杯。 先给王老爹坟前的杯子满上,然后缓缓地将清冽的酒液洒在坟前,浸润着泥土。空气中顿时弥漫开一股浓郁的酒香。 “老爹。” 王玄自己也倒了一杯,却没有喝,只是拿在手里,目光落在墓碑上,开始像拉家常一样,低声诉说起来。 “儿子回来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带来的纸钱,用同样的方式点燃,橘黄色的火焰跳跃着,吞噬着粗糙的黄纸。 “儿子现在在异人界,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炫耀,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见识了不少人,经历了不少事。碧游村那个想当通天教主的马仙洪,武当山那个懒散却背负奇技的王也,还有……很多很多。” 纸钱在火焰中化作灰烬,随风飘散。 “最重要的是,儿子找到了自己想要一直走下去的路。” 王玄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虽然现在……好像走到了一个坎儿上,前面雾蒙蒙的,有点看不清方向。 但您放心,儿子不会放弃的。这条路,我会一直走下去,走到我能看到的尽头。” 他就这样,坐在父亲的坟前,絮絮叨叨地说着。 说自己的迷茫,说自己的收获,说遇到的那些有趣或麻烦的人,也说对未来的打算。 没有华丽的辞藻,没有煽情的话语,只有最朴素的倾诉,仿佛父亲就坐在对面,静静地听着。 夕阳渐渐西沉,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橘红色,然后色彩褪去,暮色四合。 最后一抹天光消失在地平线,皎洁的月亮升上树梢,清冷的辉光洒在这片寂静的山坡上。 纸钱早已烧尽,香烛也已燃到根部。 王玄终于停止了诉说。他拍了拍沾上草屑和泥土的屁股,站了起来。 月光下,他伸出手,用袖子,仔细地、轻柔地,将王老爹墓碑上的浮尘和夜露擦拭干净,让那些刻字在月光下清晰地显现出来。 “老爹。” 王玄对着墓碑,最后说道,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儿子回来了。以后……有时间,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他提起空了的篮子和酒瓶,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孤坟,然后转身,沿着来路,踏着月光,一步步向山下亮起灯火的老屋走去。 第93章 道是什么 祭拜完王老爹,心头那点归乡的怅惘与倾诉后的释然交织在一起,让王玄的心绪渐渐沉淀下来。 他回到那座刚刚打扫干净、还残留着井水清冽气息的老屋院子。 夜色已深,月华如水银泻地,将小院照得一片清朗。 四野寂静,只有远处山林间偶尔传来的几声夜枭啼鸣,更添幽深。 王玄没有进屋,而是独自站在院子中央,晚风吹动他额前的发丝,也吹动着心中那些关于修行前路的纷乱思绪。 周圣强行塞给他的风后奇门,如同一个意外闯入的不速之客,在他本就迷雾重重的修行之路上,又打开了一扇窗。 窗外是光怪陆离、变幻莫测的奇门世界。 虽然主观上抗拒,但那份传承已然烙印在识海,无法抹去。 他心念微动,几乎是本能地,依照脑海中那幅浩瀚图谱的指引,调动起体内精纯的先天之炁。 下一刻,异象陡生! 以王玄双脚所立之处为中心,一个无形却又能被灵觉清晰感知的、复杂精密到极致的奇门格局,悄无声息地骤然展开! 格局之内,四盘流转,八卦衍化,生克之气循环往复,仿佛将这一小方院落从现实世界中暂时剥离出来。 形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方位在扭曲,时空的质感也变得微妙难言。 这便是风后奇门!执掌方位,拨弄时空! 然而,这精妙绝伦的奇门局仅仅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如同水中泡影,倏忽消散。 院子恢复了原状,月光依旧清冷。 王玄站在原地,眉头微蹙。他能展开这局,凭借的是周圣传承的“种子”和他自身雄厚无比的炁作为支撑,但也就仅此而已了。 他对奇门术数的基本原理、各种术式的应用、生克变化的精妙把握,几乎是一片空白。 就像一个人突然得到了一把结构复杂、威力巨大的神兵利器,却连最基本的握持和挥舞都不会,空有宝山而不得入。 “这风后奇门……确实神奇莫测。” 王玄低声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若完全弃之不理,未免可惜。有时间的话,还是需要稍微花些心思,练一练的。” 心思辗转间,他已经做出了初步的权衡。 风后奇门作为八奇技之一,其价值毋庸置疑,在某些特定情况下,或许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 完全排斥是愚蠢的。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便被他强行压下。 他对自己目前的处境有着清醒的认知。 逆生三重正处在最关键、最艰难的瓶颈期,前路未卜,如同置身浓雾弥漫的悬崖边。 每一步都需要小心翼翼,集中全部心神。 若在此时分心去钻研另一门同样深奥无比的八奇技。 极有可能是两头落空——逆生三重没有突破,风后奇门也没能练到高深境界,徒然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甚至可能因为道路理念的冲突而导致修为倒退。 “根基不能动摇。” 王玄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起来。 “还是要以逆生三重的修炼为根本,这是‘体’。风后奇门……有机会便参悟一二,当作‘用’即可。主次必须分明。” 想通了这一点,他心中因风后奇门而产生的些许波澜彻底平复。 然而,摆在他面前的根本问题,依然如同横亘在眼前的巍峨大山——逆生三重的路,似乎真的走到了尽头。 他走到院中那棵有些年头的槐树下,盘膝坐了下来,背靠着粗糙的树干。 月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没有刻意去修炼,也没有强迫自己思考,只是就这么静静地坐着。 目光放空,仿佛与这院中的月色、清风、老树融为了一体,静静地看着眼前这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夜景。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回想着关于逆生三重的一切。 “逆生三重啊……” 良久,王玄才轻轻地、带着无限感慨地吐出了这几个字。 这声叹息,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蕴含着探索的艰辛与迷茫。 对于逆生三重的终极前路,他感觉自己仿佛触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壁垒,坚固而光滑,找不到任何可以着力的点。 他回忆着左若童的理念,那位惊才绝艳的大盈仙人,其最终的追求,似乎是让肉身彻底“炁化”,返归先天一炁的纯粹状态。 在左若童看来,或许当身体完全由炁构成,再无一丝后天杂质时,便是逆生三重圆满之时,便是所谓的“成仙”了道。 “可是……想要做到真正的、彻底的肉身炁化,与天地同质,何其艰难?” 王玄在心中自问。这几乎是在逆转生命诞生的过程,其难度超乎想象。 而且,一个更深层次的疑问,如同幽灵般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在左若童,或者说在传统逆生三重的理念里,这追求的‘仙’……是‘尸解仙’!” 王玄的思绪越发深邃。 “即彻底舍弃这具后天得来的肉身皮囊,只以纯炁的形态存在?” 逆生三重的修炼原理,确实是将肉身不断地向先天一炁转化,模拟那个“逆”的过程。 可如果最终目标是连肉身的“形”都彻底化去,那么,“神”呢?元神、意识、真性,这些又该置于何地? “性命,性命……”王玄喃喃低语,咀嚼着这两个修行中最根本的字眼,“性”是心神、是本源,“命”是形体、是载体。 二者相辅相成,缺一不可。“若一味追求‘命’的极致转化,甚至将其根基(肉身)都修‘没’了。 那‘性’又将依附何处?皮之不存,毛将焉附?这岂不是走上了歧路?还修个什么‘性命双全’?”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他心中的迷雾! 他一直以来,似乎都陷入了一个思维的定势,盲目地遵循着前人设定的“彻底炁化”的终极目标。 却从未深入思考过这个目标本身的合理性与完整性。 “可是,若不走这‘彻底炁化’的路,那逆生三重的终点又该在何方? 如何才能算是真正的‘羽化飞升’,‘得道成仙’?”新的问题接踵而至。 就在这无尽的思辨与自我诘问中,王玄的眉头越皱越紧,仿佛陷入了一个无解的哲学悖论。 突然!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瞳孔在月光下微微收缩,仿佛捕捉到了什么关键! “不对!” 王玄失声低呼,一下子从那种沉浸式的思考中惊醒过来。 “我似乎……钻进了牛角尖!” 他意识到,自己可能从一开始,就错误地理解了“得道”这两个字的真正含义! “得道……什么才叫‘得道’?” 他强迫自己跳出逆生三重具体的修炼法门,上升到更本源的层面去思考。 “‘道’……又究竟是什么?” 他的思绪飞向了那部被誉为万经之王的《道德经》,回想着其中关于“道”的阐述。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有物混成,先天地生。寂兮寥兮,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可以为天地母。吾不知其名,强字之曰道……”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古老的经文在心间流淌。按照这些描述,“道”是无形无质、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它先于天地而生。 是演化孕育世间万物的终极本源和法则。它无所不在,贯穿一切。 “可以说,世间万物,日月星辰、山川河流、飞禽走兽、乃至一草一木,都是由‘道’所演化,都蕴含着‘道’的痕迹。” 王玄的目光越来越亮,仿佛拨云见日。 “从这个角度看,‘道’可以是世间万物!” “但是!”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你却不能简单地指着一块石头,说‘它就是道’!石头只是‘道’的显化之一,是‘道’在物质层面的一个具体表现,而非‘道’的本体!” 同样,逆生三重所追求的“炁化”,甚至“羽化飞升”,难道就一定是“得道”的唯一表现形式吗? 难道就一定是“道”的终极体现吗? 自己之前,是否太过执着于“逆生三重”这门功法本身设定的形态变化。 而忽略了去感悟那更深层次的、贯穿于所有形态之中的、不变的“道”呢? 这个突如其来的醒悟,如同在他阻塞的前路上,凿开了一丝微小的缝隙,虽然还未见到光明,却让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方向和可能性。 他不再急于去思考如何“炁化”,而是开始沉思,如何通过逆生三重这条路,去更贴近地感知和触摸那无形无相、却又无所不在的“道”。 月光下,王玄重新闭上了眼睛,但这一次,他的心神不再局限于自身经脉与炁的运转。 而是仿佛融入了四周的夜风、脚下的泥土、头顶的星空……尝试着去感应那存在于万物之中,演化万物,却又超越万物的……“道”。 第94章 路,还在脚下 王玄猛地睁开双眼,眸中不再是困惑与挣扎,而是一种豁然开朗的清亮。 他意识到,自己之前仿佛一个埋头赶路的旅人,只顾盯着脚下“逆生三重”这条具体的小径。 苦苦思索如何将这条路铺到某个预设的终点,却忘了抬头看看天空,感受周遭的风景,乃至思考自己为何要踏上这条路的终极意义。 “道……” 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字,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它。 “若‘道’是无形无相,孕育万物的本源,那么‘得道’,或许并非是将自身变成某种特定的形态。 而是……让自身的存在,无论何种形态,都能与这‘道’相合,理解它,融入它,成为它自然流转的一部分。” 这个念头如同春风化雨,滋润了他干涸迷茫的心田。 他不再执着于“如何让身体彻底炁化”这个具体的技术难题,而是将心神转向了一个更宏大、也更根本的方向——如何去感知“道”,理解“道”。 进而让自身的“逆生”过程,成为一种契合“道”的修行。 他依旧盘坐在老槐树下,但姿势变得更加放松自然。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这一次,并非内视自身的经脉炁海,而是将所有的感官、所有的感觉。 如同无数无形的触手,轻柔地向外延伸,向着四周的天地万物弥漫开去。 他不再试图“控制”自身的炁按照逆生三重的特定路线运行,而是如同放开闸门,让体内那精纯的先天之炁,以一种更自然、更舒缓的方式。 随着他的呼吸,随着他的心念,缓缓流淌,与外界产生若有若无的交感。 起初,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夜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远处隐约的虫鸣。但渐渐地,王玄的感知开始发生变化。 他“听”到了更多——不仅仅是声音,而是万物运行的“韵律”。 脚下泥土中,细微的生命在蠕动、呼吸,带着一种沉静而坚韧的生机;身旁的老槐树,根系深扎,枝叶舒展,在进行着缓慢而持续的光合与吐纳。 它的生命节奏古老而悠长;天空中流淌的月华,似乎也并非死寂的光线,而是一种清冷、纯净的能量的流淌。 甚至连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都在随气流做着无规则却又符合某种深层规律的运动。 他的“触觉”也不再局限于皮肤。他能感受到夜风的温度、湿度变化,能感受到大地深处传来的、微弱却恒久的脉动。 仿佛地球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他能感受到自身周身的炁场,与环境中无处不在的、稀薄而活跃的天地元气,产生着极其细微的共鸣与交换。 他甚至能“看”到——并非用肉眼,而是用灵觉“看”到——周围环境中,那无处不在、却又无形无质的“道”的痕迹。 它在草木的生长枯荣中,在流云的聚散离合中,在星月的交替运行中,在万物生灭轮回的每一个瞬间里。 “原来如此……” 王玄心中升起一股明悟。 “逆,并非目的,而是一种方法,一种姿态。” “天地万物,由道而生,从无到有,是为‘顺’。 而逆生三重,强调‘逆’,是要通过这种逆向的修炼,褪去后天的驳杂,回归先天的纯粹。 从而更清晰地感知到那造就了‘顺’的、背后的‘道’。” 他的心神越发空灵,仿佛与这方小院,与这片夜色,与这整个自然宇宙,渐渐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链接。 他不再是一个独立的、试图对抗或改变自身形态的修行者,而是化为了这宏大画卷中的一笔,随着整体的韵律而微微颤动。 体内的先天之炁,在这种状态下,开始自发地、缓慢地运转起来。 它不再拘泥于逆生三重功法记载的固定路线,而是如同有了自己的灵性,顺着王玄与天地交感最顺畅的路径流淌、渗透、转化。 他感觉到,自己那原本已经臻至化境、仿佛凝练到极致的炁,在这种“放松”与“融入”的状态下,竟然开始发生一些极其微妙的变化。 它不再仅仅是强大力量的象征,而是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活性”与“灵性”,仿佛活了过来,与外界天地间的“道韵”产生了更深的共鸣。 这种变化并非力量层次的提升,而是一种质的变化,一种更贴近本源的变化。 王玄甚至能隐隐感觉到,那困扰他许久的那层隔膜,在这种状态下,似乎……变得不那么坚不可摧了。 并非他用力去冲击它,而是当他自身的存在状态更贴近“道”时,那层隔膜本身,仿佛就在自然而然地……消融? 他不知道这是否是突破的契机,但他可以肯定,这条路走对了! 不再执着于形,而专注于神;不再强求于逆,而感悟于道。 时间悄然流逝,月已西沉,东方天际泛起鱼肚白。 王玄依旧沉浸在那种与道合真的玄妙状态中,周身气息圆融自然,与周遭环境水乳交融。 他身上甚至落了几片被晨风吹落的槐叶,几只早起的鸟儿在他不远处的枝头跳跃鸣叫。 却丝毫未能惊扰到他,仿佛他本就是这院子里的一块石头,一棵老树。 当第一缕晨曦穿透薄雾,照射在王玄脸上时,他才缓缓地、极其自然地睁开了眼睛。 眼中神光内敛,清澈如水,却又深邃如渊,仿佛映照着刚刚领悟的天地至理。 他轻轻吁出一口气,这口气息悠长而纯净,在清冷的晨空中化作一道白练,久久不散。 “道,就在身边啊……” 王玄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肢体,脸上露出了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平和笑容。 虽然逆生三重第三重的具体突破之法尚未找到,但他已经找到了方向,找到了心态。他不再焦虑,不再迷茫。 他明白了,接下来的修行,将不再是苦熬硬冲,而是用心去体悟,去融入,让自身的“逆”顺应天地的“道”。 他看了一眼天际那轮喷薄欲出的红日,感受着万物复苏的勃勃生机,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宁静与笃定。 前路依旧漫漫,但心已有明灯指引。这盏灯,便是对“道”的追寻与契合。 至于最终会抵达怎样的境界,是彻底炁化,还是别的什么形态,已经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在这条路上,他每一步,都走得踏实,走得明白,走得……合乎于道。 “路,还在脚下!” 第95章 奉天 思想的枷锁一旦挣脱,便如同卸下了沉重的负担。 王玄近日的修行,不再有之前的滞涩与焦躁,反而呈现出一种水到渠成般的顺畅。 他不再执着于“逆生三重”那个具体的目标,而是将心神更多地沉浸在感悟周遭自然的“道韵”之中。 观日出日落,察草木枯荣,听风雨之声,感大地脉动。体内的先天之炁随之活泼运转,虽未在力量上有显著增长。 但其精纯程度与灵性,却与日俱增,与天地环境的交融也越发深入圆融。 心境一片平和,仿佛与这老屋、这小村、这山川大地都达成了某种和谐的统一。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平静,终究还是被外界的波澜打破了。 这天午后,王玄刚结束一段随性而为的吐纳,放在身旁石磨上的手机便突兀地响了起来,打破了小院的静谧。 他拿起手机,看着屏幕上那个来自东北地区的陌生号码,微微挑眉,似乎有所预感。 按下接听键,一个略显低沉、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急切与威严的男声传了过来: “喂?请问是……王玄,王先生吗?” 王玄神色平静,回应道:“是我。你是高廉?” “对对对!是我,东北大区的高廉!” 电话那头的高廉似乎松了口气,语气也带上了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 “王先生,冒昧打扰了!” 王玄心中了然。此事缘起于二壮。那日碧游村外,二壮以灵魂形态强行“闯入”他的手机求助,他当时便应承了下来。 想必是二壮之后将此事告知了她的父亲高廉。 事实上,高廉最初从女儿那里听闻此事时,是既震惊又茫然的。 他震惊于女儿竟然会认识王玄这样一位连公司总部都讳莫如深的人物,更震惊于王玄可能拥有治愈二壮那近乎绝望伤势的能力。 在从二壮那里了解到大致情况后,高廉心中涌起的,是多年未曾有过的、巨大的希望和激动。 但他身为大区负责人,行事自有章法。他先是秘密调查了王玄的相关信息,尤其是廖忠亲身经历的那次“起死回生”。 随后,他联系了刚刚结束碧游村任务、正在休整汇报的廖忠,亲自确认了王玄那神乎其神的治愈能力。 得到老友的确切肯定后,高廉不再犹豫,立刻向公司总部提交了详细的报告和申请,希望总部能协调,请王玄出手救治高钰珊。 董事长赵方旭在接到报告后,也是深思良久。 他综合评估了王玄至今为止的行为模式、实力以及潜在风险,认为此事利大于弊。 若能借此与王玄建立良好关系,对公司而言是好事一桩。 最终,他批复同意了高廉的请求,并指示要给予王玄最高规格的礼遇和尊重。 正因为走了这一套完整的流程,所以从二壮最初联系王玄,到如今高廉正式来电邀请,中间才间隔了这段不短的时间。 “好的,我知道了。” 王玄听完高廉简短的说明和恳切的邀请,没有多作犹豫,便平静地应了下来。 他既然当初答应了二壮,自然不会反悔。 “太感谢您了!王先生!您看您什么时候方便?我立刻安排人去接您!” 高廉的声音充满了感激和期待。 “不必麻烦,告诉我地址,我自行前往即可。” 王玄淡淡道。 挂断电话,王玄回到屋内,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行装。 其实也没什么可带的,几件换洗衣物,,仅此而已。 锁好老屋的门窗,王玄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给予他短暂宁静的家,然后便转身,步履从容地踏上了前往奉天的路程。 他本身就在东北境内,距离奉天并不遥远。 搭乘火车,不过几个小时的工夫,便已抵达了这座东北的重镇。 随着人流走出熙熙攘攘的车站,奉天城特有的、混合着工业气息与历史厚重感的空气扑面而来。 王玄站在出站口,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前方。 很快,他的视线便锁定了一个目标。那是一位穿着合体深色西装、戴着眼镜、留着胡须中年男子。 他气质沉稳干练,眼神锐利,但此刻眉宇间却难掩一丝焦虑与期盼,正不停地向出站口张望。 他的身后,还安静地停着一辆看似普通、实则经过防弹改装的黑色轿车。 当那中年男子的目光与王玄对上时,他明显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于王玄的年轻和……普通。但他反应极快,立刻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起热情而恭敬的笑容: “请问,您就是王玄,王大师吧?” 高廉的语气带着确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虽然看过资料,知道王玄年轻,但亲眼所见,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置信。 王玄微微颔首: “正是。” “太好了!一路辛苦,一路辛苦!” 高廉心中的石头似乎落下一半,连忙侧身引路。 “王大师,车子已经备好了,咱们先回去,回去再细说。正好也让我尽一下地主之谊,为您接风洗尘!” 他的态度放得很低,完全是将王玄当作世外高人来对待。 王玄对此不置可否,只是点了点头,便随着高廉向那辆黑色轿车走去。 而就在他走向汽车的这短短几十秒路上,他口袋里的手机开始持续不断地、轻微地震动起来,屏幕也一次次地亮起。 王玄无奈地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果然是二壮。 从王玄答应前来,到踏上火车,直至此刻抵达奉天,二壮的网络消息就如同永不间断的溪流,通过各种社交软件疯狂地涌来。 一开始是激动万分的感谢和无数个欢呼雀跃的表情包,然后是各种关于她身体状况的“自我报告”,再后来就是不停地询问 “到哪了?” “上车了吗?” “还有多久到?” 期间夹杂着大量表示紧张、期待、忐忑的卡通动图。 此刻,随着王玄脚踏奉天的土地,二壮的消息更是达到了高潮,屏幕上飞快地刷过一行行文字和表情: “大神你到了吗到了吗?” “我看到你了!!我爸接到你了!” “啊啊啊我好紧张!” “大神你真的能治好我吗?我不是在做梦吧?” “【疯狂转圈.gif】【星星眼.ipg】【双手合十祈祷.ipg】” 王玄看着屏幕上那几乎要溢出来的激动情绪,仿佛能透过冰冷的屏幕,看到那个被困在数据海洋中的灵魂,正如何急切地期盼着重获“真实”的未来。 他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回复,只是将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重新放回了口袋。 坐进舒适的车后座,高廉亲自关上车门,然后小跑着坐进副驾驶,吩咐司机开车。 车辆平稳地驶离火车站,汇入奉天城繁忙的车流。 高廉则不时地通过后视镜观察着后排闭目养神的王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希望、担忧、敬畏,以及一位父亲最深沉的祈盼。 第96章 前往东北大区暗堡 黑色的轿车驶离了奉天城区的繁华主干道,转而开上了一条相对僻静的道路。 道路两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逐渐被一些低矮的旧式厂房、仓库以及大片待开发的空地所取代。 视野变得开阔,但也显得愈发冷清和偏僻。车轮碾过偶尔不平的路面,发出轻微的颠簸声。 约莫又行驶了二十多分钟,在一片看起来像是老工业区边缘的地带,车子缓缓减速,最终停在了一扇毫不起眼、甚至有些锈迹的硕大铁门前。 铁门紧闭,两侧是爬满枯萎藤蔓的高墙,墙头上还架设着隐蔽的监控探头。 整个大院从外面看去,空旷、陈旧,带着一种被时代遗忘的孤寂感,与刚才途经的那些新兴开发区格格不入。 “王大师,咱们到了。” 高廉回过头,对后排依旧闭目养神的王玄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回到自家地盘的松弛,但更多的还是对接下来之事的紧张期待。 “这一路辛苦了。咱们先进去,我已经让人备好了便饭,您先吃一点,休息休息,缓过乏来,到时候再……再麻烦您。” 他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自然,不想给王玄任何压力。 王玄缓缓睁开眼睛,目光透过车窗,扫了一眼外面那扇厚重的铁门和高墙,神色没有任何变化。 他点了点头,平淡地回应道: “好的。” 他对此并无异议。客随主便,这是基本的礼节。 况且,他是来施以援手的救治者,主动权在他手中,高家想何时开始治疗,他都可以配合。 于他而言,这确实不算什么急事,心态依旧保持着在老家庭院中感悟天地时的平和。 车门打开,王玄随着高廉走了下来。初春的东北风,在这里显得格外凛冽,卷起地上的尘土,打着旋儿。 高廉上前,在铁门旁一个不起眼的密码识别区操作了几下,又经过了一道虹膜验证。 沉重的铁门发出“嘎吱”的摩擦声,缓缓向两侧滑开。 走进院内,景象果然别有洞天,与外面的荒凉破败形成了鲜明对比。 院内面积极为宽阔,地面平整干净,铺设着青石板。 几栋风格简约而现代的低层建筑错落有致地分布着,线条硬朗,用料考究。 建筑之间,是精心打理过的庭院景观,虽然时值初春,草木还未完全返绿。 但那些经过修剪的松柏、点缀其间的嶙峋怪石,以及一条蜿蜒其上的碎石小径,都透露出一种低调而不失格调的禅意与宁静。 整个环境给人的感觉非常舒服,仿佛一个隐藏在尘嚣之外的世外桃源,或者说,一个极其注重保密性与舒适度的特殊基地。 高廉引着王玄走向其中一栋主体建筑。内部装修亦是简洁而富有质感,温度适宜,光线柔和。 一顿精心准备但不算过分铺张的午餐已经备好。 席间,高廉尽量找些轻松的话题,介绍着东北的风土人情,偶尔也隐晦地提及一些异人界的趣闻。 绝口不提治疗之事,生怕惹得王玄不快。王玄只是安静地用餐,偶尔点头回应,并不多言。 用餐完毕,高廉正要起身安排王玄去客房休息,王玄却抬手制止了他。 “高家主,不必麻烦了。” 王玄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直接带我去见二壮吧。” 他此行目的明确,解决了二壮的问题,他便打算直接返回老家,继续他那感悟天地的修行。 前路既明,他不想在任何外事上耽搁太多时间。 至于治疗二壮,在他眼中,确实只是顺手而为之事,以他如今对逆生三重和生命能量的理解,处理这种肉体损伤,并不需要耗费太多功夫。 高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瞬间涌上难以抑制的激动和欣喜! 他等这一刻等了太久太久! 女儿以那般残破之躯,在冰冷的维生设备中煎熬了这么多年,每一次探望都如同在他心口剜肉。 如今希望的曙光就在眼前,叫他如何能不激动? “好!好!太好了!” 高廉连声应道,声音都有些微微发颤。 “王大师,这边请!我这就带您过去!” 他不再有任何客套,立刻起身,亲自在前引路。 两人没有多做停留,直接离开了这处舒适的接待区,重新坐上车,向着更深层、更隐秘的目的地驶去——东北大区的核心暗堡之一。 这座暗堡比另外一座暗堡有所不同,其建设和运作,有相当一部分是围绕着高钰珊(二壮)的特殊情况而展开的。 毕竟,二壮的能力太过特殊和强大。 在现实世界中,她或许脆弱不堪,但在那无边无际的网络世界里,她便是近乎全知全能的主宰,其战略价值和对公司的重要性,无可估量。 称呼她一声“赛博张之维”,虽有些夸张,但也足以说明其在特定领域内的绝对统治力。 因此,公司投入大量资源,确保她“本体”的安全与稳定,也就不足为奇了。 车辆行驶了约莫半小时,最终驶入了一片戒备极其森严的山区。 经过数道明岗暗哨,反复验证身份,车子最终停在了一处看似天然山体裂缝、实则经过巧妙伪装和加固的入口前。 厚重的合金大门缓缓开启,露出内部灯火通明、充满未来科技感的通道。 汽车直接驶入,沿着向下的坡道前行。最终,停在了一处宽敞的地下平台。 “王大师,我们到了。” 高廉深吸一口气,平复着激动的心情,为王玄打开了车门。 眼前,是东北暗堡的核心区域,也是高钰珊身体所在之地。 一场关乎生命奇迹的治疗,即将在这里展开。 第97章 重生,就在今日 通往暗堡最深处的通道漫长而寂静,只有两人清晰的脚步声在冰冷的金属廊壁间回荡。 高廉与王玄一前一后走着,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高廉是刻意保持着沉默。 他心中虽已激动澎湃如海,但越是接近关键时刻,他越是强迫自己冷静。 他不想因为任何不必要的言语打扰到王玄,生怕一丝一毫的干扰都会影响接下来的治疗。 他将所有翻腾的情绪死死压在心底,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指尖和略显急促的呼吸,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的道路上,仿佛那是一条通往救赎的圣途。 王玄的沉默则简单得多。 他与高廉本就素昧平生,此次前来纯粹是为了兑现对二壮的承诺。 他本性就不是善于交际、主动攀谈之人,与人相处时,若是对方挑起话题,他或许会简洁回应,但若要他主动寻找话题寒暄,那实在是强他所难。 这条向下的通道仿佛没有尽头,经过数道需要特定权限和生物识别才能开启的厚重闸门。 空气中的消毒水气味越来越浓,温度也恒定在一个略低的、适宜设备运行的范围内。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扇与其他门扉截然不同的、泛着柔和白色微光的合金大门前。 高廉上前,进行了最后一次,也是最严格的一次身份验证——密码、指纹、虹膜、声纹,甚至还有一道微弱的精神波动扫描。 确认无误后,大门悄无声息地向两侧滑开,露出了门后的景象。 这是一间极其洁净、充满未来科技感的房间。 四周墙壁是柔和的乳白色,散发着均匀的光线,房间内摆放着各种精密的监控仪器,屏幕上跳动着复杂的生命体征数据。 而在房间的正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如同水晶棺椁般的透明维生容器。 高廉的脚步在踏入房间的瞬间变得有些沉重。 他一步步走向那个容器,目光穿透那层特制的玻璃罩,落在里面那个静静躺卧的身影上。 那是一个年轻的女子,面容依稀能看出与高廉有几分相似,但此刻却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双眼紧闭,如同沉睡。 然而,视线向下移,便是令人心碎的场景——她的双臂自肘部以下完全缺失,下半身更是齐腰而断。 残存的身躯被巧妙地连接在各种维持生命体征的管线与传感器上,浸泡在营养液中。 她就像一件被残酷损毁后,又被小心翼翼拼接、维持着最基本生命迹象的艺术品。 高廉的呼吸骤然停滞,眼眶瞬间红了。他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按在冰冷的玻璃罩上,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他仿佛能透过这层阻隔,触摸到女儿那残缺的身体,感受到她这些年来所承受的无边痛苦与孤寂。 这位在异人界叱咤风云的大区负责人,此刻只是一个心痛如绞的父亲。 王玄的目光也落在了二壮身上,他的眼神平静无波,没有怜悯,也没有惊讶,更像是一位工匠在审视需要修复的物品。 他观察了片刻,转向高廉,语气平淡地开口,打破了房间内凝重的寂静: “高家主,需要打开容器。我的治疗,需直接接触她的身体。” 高廉猛地回过神,用力眨了眨眼,逼回即将涌出的泪水,连忙点头: “好!我马上叫人!” 他立刻通过内部的通讯系统,召来了几名一直负责维护二壮维生设备的白大褂工作人员。 这些人显然是知道高廉身份和此间秘密的,看到王玄这个陌生人时,都露出了惊讶和审视的目光。 当高廉提出要打开维生容器时,为首的一位年长研究员脸色顿时变了,他扶了扶眼镜,语气严肃甚至带着一丝劝阻: “高负责人,请您三思!高小姐现在的状态是经过精密计算才维持住的脆弱平衡! 她的身体机能极度依赖这些设备,一旦脱离,哪怕只是短暂的几分钟,体内的能量循环和神经信号都可能彻底崩溃! 风险太大了!”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 二壮的身体状况就像走在悬崖边的钢丝上,任何外界的变动都可能引发灾难性后果。 高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将目光再次投向王玄,那眼神中充满了询问和最后的确信。 王玄面对研究员质疑的目光和高廉期盼的眼神,没有任何解释,也没有保证,只是再次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王玄这简单的回应,高廉仿佛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他深吸一口气,对研究员沉声道: “打开!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研究员见高廉态度如此坚决,又看了看神秘莫测的王玄,最终叹了口气,示意手下人员开始操作。 他们熟练地在控制台上输入一系列指令,解除安全锁。 随着一阵轻微的泄气声,维生容器的玻璃罩缓缓向上开启,那股淡淡的营养液气味弥漫开来。 研究人员小心翼翼地将连接在二壮残躯肩膀和腰腹部位的几根最主要的维生管线、传感器和能量输入接口逐一摘下。 每摘除一个,监控仪器上代表生命体征的曲线就会出现一阵剧烈的波动,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让在场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高廉更是紧张得握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 当最后一根维持能量循环的管线被移除时,二壮那残存躯体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更加灰败,仿佛生命力正在快速流逝。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王玄动了。 他上前一步,越过那些紧张的研究人员,来到了敞开的维生容器前。 他没有使用任何复杂的工具或仪式,只是平静地伸出了右手,将手掌轻轻地覆盖在了二壮光洁的额头上。 下一刻,异变陡生! 王玄的双眼之中,各自浮现出一个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紫色符咒虚影! 那符咒形似一匹昂首奔腾的骏马,线条古朴而神秘,散发着一种驱散一切病痛、扭曲、异常的绝对“净化”与“复原”的法则意味! 正是来自马符咒的治愈之力! 与此同时,他按在二壮额头的手掌,骤然亮起了柔和而纯净的白色光芒! 这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难以想象的磅礴生机与造化之力! 白光如同具有生命的水流,以他的掌心为源头,开始缓慢而坚定地向着二壮的全身蔓延开去! 光芒所过之处,发生了堪称神迹的景象! 那光流如同最精准的织布机,又如同造化本身的手笔。 只见二壮那光秃秃的肩膀处,骨骼、肌肉、血管、神经、皮肤……一切组织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 从无到有,迅速而又协调无比地生长、重构! 先是白森森的骨骼轮廓延伸而出,接着是粉嫩的肌肉纤维如同活物般缠绕覆盖,细密的血管网络随之延展遍布。 最后是光滑细腻的皮肤悄然覆盖,完美无瑕! 紧接着,是腰腹以下的部位! 骨盆、脊椎、双腿……同样的奇迹在同步上演! 断裂的截面被光芒抚过,新的组织疯狂滋生、塑形,双腿的轮廓一点点地显现、延长,脚踝、脚掌、脚趾……一一完美复原! 整个过程流畅、迅速,却又带着一种神圣的秩序感。 仿佛时光倒流,将曾经被摧毁的部分,按照最完美的蓝图,重新“打印”了出来! 监控仪器上,原本剧烈波动、濒临崩溃的各项生命指标。 在这白光的笼罩下,竟然开始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并且逐渐向着健康、旺盛的水平回升! “这……这……” 那名之前还极力劝阻的研究员,此刻已经看得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指着那正在发生的奇迹,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其他工作人员也全都石化在原地,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 而高廉…… 他死死地盯着容器中正在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看着女儿那缺失了多年的肢体一点点地、真实无比地重新生长出来。 看着她那灰败的脸色逐渐变得红润,呼吸从微弱变得平稳悠长…… 多少年了?他记不清了。 他只记得自己带着女儿遍访名医,求助于各种拥有治疗异能的异人。 甚至尝试过许多危险的偏方,耗费了无数资源和人脉,得到的却始终是一次次的失望和“无能为力”。 女儿的残缺,成了他心中最深、最痛的刺,日夜折磨着他。 而此刻,眼前这超乎想象、颠覆认知的一幕,将他从多年的绝望深渊中彻底拉了出来! 滚烫的泪水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决堤的洪水,从高廉这位硬汉的眼眶中汹涌而出。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任由泪水肆意流淌,身体因为极致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他看着王玄那平静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和一种近乎虔诚的敬畏。 他知道,女儿的重生,就在今日!就在眼前这位神秘的青年手中! 第98章 痊愈的二壮 王玄的治疗过程,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甚至超越了“眨眼之间”这个形容。 就在高廉和那些研究人员还沉浸在那血肉重生、断肢再续的震撼景象中,大脑几乎无法处理眼前这违背常理的事实时。 那柔和而神圣的白光已然如同退潮般,迅速扫过了二壮的全身。 当最后一点白光消失在二壮的脚趾尖时,维生容器中躺着的,已然是一个肢体完好、肌肤莹润、面容红润的完整女子。 她静静地躺在那里,胸脯随着平稳的呼吸微微起伏,仿佛只是陷入了一场深沉的睡眠,之前那触目惊心的残缺仿佛只是一场噩梦。 王玄平静地收回了按在二壮额头的手掌,眼中那神秘的紫色马符咒虚影也悄然隐去,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他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随意地拍了拍手掌,仿佛要拂去并不存在的灰尘。 然后转向一旁兀自沉浸在巨大震惊中、如同泥塑木雕般的高廉,语气平淡地宣布: “好了。” 这两个字,如同解开定身法的咒语。 几乎就在王玄话音落下的同一瞬间,容器中,二壮那长长的、如同蝶翼般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 随即,她那紧闭了不知多少年的双眼,颤颤巍巍地、带着一种初生婴儿般的迷茫与试探,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清澈而灵动的眸子,此刻还带着些许刚刚回归肉身的恍惚,但很快,那瞳孔深处便燃起了难以言喻的激动和难以置信的光芒!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刚才发生了什么! 就在王玄手掌按上她额头的那一刻,她那常年漂泊在网络数据海洋中的灵魂,便被一股温暖而强大的力量牢牢牵引、安抚。 她清晰地“看”到,一股蕴含着无尽生机与造化玄妙的白色光芒,如同最灵巧的织工,在她那残破不堪的肉身上飞速穿梭、编织。 骨骼在重塑,肌肉在生长,血管在延伸,皮肤在覆盖……每一个细微的变化,她都感同身受。 那种从虚无中重新获得“完整”的感觉,冲击着她的灵魂,让她激动得几乎要颤栗! 当王玄宣布“好了”的刹那,她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全心全意地,将自己那游离已久的灵魂,彻底沉入了这具崭新、完整、充满了鲜活生命力的身体之中! 久违的、真实的触感、重量感、以及血液在血管中流淌的温热感,如同潮水般涌来,淹没了她的意识。 她尝试着,发出了回归后的第一个音节,声音带着久未使用的沙哑和生涩,却清晰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爸~” 这一声呼唤,如同天籁,瞬间击碎了高廉所有的震惊与僵直。 他猛地回过神,这才意识到,奇迹不仅仅发生在肉体上,女儿的灵魂,也真正地、完整地回归了! 他看着容器中那双睁开的、熟悉的、却比记忆中更加明亮的眼睛,巨大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将他淹没。 “闺女!我的好闺女!” 高廉一个箭步冲到容器边,声音哽咽,带着哭腔。 他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西装外套,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稀世珍宝。 小心翼翼地披在了刚刚苏醒、还未着寸缕的二壮身上,将她包裹住,然后伸出颤抖的手臂,想要触碰,却又怕这只是一场易碎的幻梦。 王玄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父女相认的感人一幕,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适时地开口,提醒道: “她躺的时间太久了,身体机能虽然被我恢复,但肌肉、神经还需要时间重新适应和连接。 就算她是异人,体质优于常人,这个过程也不会一蹴而就,需要进行一段时间的康复训练。 不过,比起普通人,这个过程会缩短很多。” 他的话语将高廉从纯粹的狂喜中拉回现实。高廉连忙点头,如同小鸡啄米: “明白!明白!谢谢王大师!万分感谢!您对我们高家,恩同再造!此恩此德,高廉没齿难忘!” 他激动得有些语无伦次,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用尽可能平稳的动作,将刚刚回归肉身、还十分虚弱的二壮从维生容器中横抱了出来。 二壮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感受着那坚实可靠的怀抱和熟悉的体温,脸上露出了安心而幸福的笑容,虽然身体无力,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不时地瞟向一旁淡然独立的王玄,充满了好奇与感激。 高廉抱着女儿,如同捧着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引着王玄,一行人离开了这间充满了科技与生命奇迹的房间,乘坐专用的电梯,返回地面。 车队早已等候在外。 一路无话,高廉的心思全在怀中的女儿身上,而王玄则继续保持着他的沉默。 再次回到那座位于奉天城郊、别有洞天的高家大院时,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院落中亮起了温暖的灯火。 高廉亲自将二壮抱回她早已准备好、却多年未曾使用的闺房,小心翼翼地安顿在柔软舒适的床榻上。 唤来早已安排好的、信得过的女性医护人员和仆从仔细照料,叮嘱了无数遍之后,才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接着,他没有丝毫停歇,立刻又亲自为王玄安排住处。 他将他引到了大院中位置最好、最为清静雅致的一处独立院落。 院落不大,但亭台楼阁、小桥流水一应俱全,陈设古朴而考究,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主人的用心与尊重。 “王大师。” 高廉站在院中,对着王玄,再次深深一揖,语气诚挚无比。 “您先在此歇息。今日天色已晚,不便再叨扰。待明日,高某定当设宴,郑重感谢大师救女之恩! 届时,高某必有重谢,还望大师万万不要推辞!” 他的态度恭敬到了极点,将王玄奉若上宾。 王玄看了看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点了点头,并没有推辞。 “可以。” 他仅仅回了两个字,便转身走进了为他准备的房间。 高廉看着王玄关闭的房门,在原地站了许久,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疲惫、狂喜与无限感激的复杂神色。 夜色中的高家大院,灯火温暖,仿佛也因着这份失而复得的圆满,而变得更加祥和。 第99章 公司的重视 翌日清晨,当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将朦胧的微光洒向高家大院时,王玄便已从一夜的静修中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并未像寻常人那般睡眠,而是以打坐调息代替休息,心神沉入对“道”的感悟与自身炁息的温养之中。 一夜过去,非但没有带来丝毫疲惫,反而让他感觉神清气爽,灵台一片清明,体内先天之炁活泼流转。 与这清晨天地间初生的清新之气隐隐呼应,充满了蓬勃的生机与活力。 这种与道相合的修炼,本身就是一种最深层次的休息与充实。 高家安排的这处独立院落十分幽静,仆从也极有分寸,未曾过早打扰。 王玄起身,屋内一应洗漱用品早已备齐,皆是上等品质。 他简单洗漱过后,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物,便推开门走了出去。 清晨的院落,空气格外清冽,带着泥土和草木的芬芳。 他并未刻意用眼睛去寻找,只是略微放开感知,那敏锐的灵觉便如同水银泻地般自然蔓延开去。 瞬间便捕捉到了二壮那熟悉而又与昨日截然不同的生命气息——不再是那种依赖于维生设备的微弱与残缺。 而是充满了鲜活、蓬勃,甚至带着一丝刚刚重获新生的、雀跃不安的波动。 他循着感知,穿过几道月亮门和回廊,来到了一处阳光充足、地面平整的练功场。场边栽种着几株苍劲的古松,为这里增添了几分肃穆与宁静。 此刻,练功场中,高廉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一个身影,正是高钰珊(二壮)。 她穿着一身宽松舒适的练功服,脸色比起昨日刚刚苏醒时红润了许多,但行动间却显得有些笨拙和僵硬。 她的双腿仿佛不听使唤,每一步都迈得极其缓慢和艰难,需要依靠高廉大半的支撑才能稳住身形,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显然,尽管肉体已经被王玄完美修复,但长达数年灵魂离体、肉身近乎植物人的状态,这些都需要重新学习和适应这具“崭新”的身体。 “王大师,您醒了啊!” 高廉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缓步走来的王玄,连忙停下动作,恭敬地打招呼。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感激,也带着一丝因为女儿行动不便而在高人面前产生的赧然。 而被父亲搀扶着的二壮,闻声也抬起头,看向了王玄。 晨光中,她的面容清晰地展露出来。与在网络世界里那个可以肆无忌惮刷表情包、活泼跳脱的“二壮”截然不同。 现实中的她,眉眼间带着一种书香门第浸润出的温婉与文静,气质清雅,宛如空谷幽兰。 只是那双大眼睛里,此刻除了初醒的懵懂,还闪烁着对王玄浓浓的好奇与几乎要溢出来的感激。 “王大师。” 她轻声唤道,声音比起昨日的沙哑,清亮了许多,带着少女特有的柔润,语气十分恭敬。 王玄看着她这副与网络形象反差巨大的娴静模样,嘴角几不可察地微微向上弯了一下,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嗯。” 他没有多说什么,也没有上前插手,只是随意地走到练功场边缘的一处石凳上坐了下来。 双臂环抱,就这么静静地、如同一个普通的旁观者,看着高廉耐心无比地搀扶着二壮,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在场中行走、适应。 高廉见王玄没有离开的意思,心中更是安定,指导得也更加用心。 他时而低声鼓励,时而纠正二壮错误的发力姿势,那份无微不至的父爱,流露无遗。 二壮虽然行动艰难,额上见汗,但眼神却异常坚定。 她努力地感受着双脚接触地面的实感,努力地调动着那些“陌生”的肌肉,每一次微小的进步,比如能稍微站稳一点。 能自己迈出半步,都会让她眼中闪过欣喜的光芒。 她偶尔也会偷偷瞟一眼静坐旁观的王玄,仿佛能从那份平静中获得额外的力量。 时间就在这单调却又充满希望的复健中悄然流逝。阳光渐渐变得明亮温暖,洒在场上这对父女身上。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在坚持不懈的努力下,二壮的进步是显而易见的。 她已经可以不需要高廉全程用力搀扶,只需要父亲在一旁稍微护持。 便能自己独立地、虽然依旧缓慢且姿势不算协调地走上十几步了!这对她而言,无疑是巨大的突破! 高廉见状,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示意二壮先扶着旁边的松树休息一下,自己则快步走到了王玄身边。 “王大师,让您见笑了。” 高廉擦了擦额角的汗,既是身体上的,也是精神紧绷导致的。 王玄摇了摇头,表示无妨。 高廉看着王玄平静的侧脸,心中感慨万千。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坦诚相告: “王大师,实不相瞒,昨夜安顿好小女之后,我已将您治愈小女的情况,向公司总部做了汇报。” 他仔细观察着王玄的神色,见对方并无不悦,才继续道: “总部那边……对您的手段,极为震惊。” 这一点,高廉丝毫没有夸张。当公司将“高钰珊已由王玄出手,肉身彻底复原。”的消息以及部分非核心的监控数据在高层小范围内通报后。 所引起的震动,远比之前廖忠的报告要强烈十倍、百倍! 廖忠的案例,还可以解释为王玄可能对“原始蛊”有特殊的克制或理解。 但二壮的情况完全不同!那是纯粹到极致的、针对肉身残缺的再造!是真正意义上的“断肢重生”,“血肉衍生”! 公司高层,尤其是赵方旭,在收到这份报告时,沉默了许久。 他们迅速重新评估了王玄的价值和潜在风险。 结论是,其价值已然无法用简单的“战略级”来形容。 一位拥有如此逆天治愈能力的存在,其意义,不仅仅在于他能救回多少个“二壮”或“廖忠”,更在于他本身。 就是一个可以左右局势、让无数势力疯狂争夺的“终极资源”! 无论是为了延续生命的老怪物,还是为了救治重要人物的各大势力,恐怕都会不惜一切代价想要结交、或者说……控制王玄。 当然,公司目前的首要策略,依然是尽全力交好,绝不能与之交恶。 “公司上下,对王大师您,现在是愈发重视了。” 高廉语气诚恳地说道。 “所有人都明白,您这手医术,堪称逆天。一位拥有如此手段的医者,无论在何处,都注定是各方竞相追捧的座上宾。” 他这话,既是传达公司的态度,也是一种隐晦的提醒。 树大招风,王玄展现的能力越惊人,未来可能面临的麻烦也会越多。 王玄听完,脸上依旧没什么波澜,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仿佛高廉说的只是“今天天气不错”这样平常的事情。 第100章 妖刀蛭丸 王玄对于高廉将治愈二壮的详细情况上报公司一事,确实并未放在心上。 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内。 如此重大的事件,发生在公司重要的暗堡之内,又有众多研究人员在场,即便高廉想隐瞒,也根本瞒不住。 况且,在王玄看来,这并非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丑事或阴谋,不过是施展手段救治了一个人而已,光明正大,无不可对人言。 他行事但凭本心,外界的关注或评价,只要不主动来寻他麻烦,他便懒得耗费心神去理会。 午宴设在高家大院的正厅,规格极高,菜肴精致,显然是精心准备的。 高廉带着已经能够勉强独立行走的二壮亲自作陪,席间气氛融洽。 高廉言辞恳切,多次举杯,表达对王玄救女之恩的感激之情,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二壮虽然话不多,显得有些文静腼腆,但那双会说话的大眼睛里,也始终盈满了真诚的谢意。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高廉从怀中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一张材质特殊、印有复杂暗纹的黑色卡片。 他双手将木盒推到王玄面前,语气郑重: “王先生,大恩不言谢。这只是一点小小的心意,里面是一些俗物,还请您万万不要嫌弃,务必收下。” 王玄目光扫过那张卡片,知道这绝非普通的银行卡,很可能关联着高家的一部分资源或巨额财富。 他并没有推辞,神色自然地接了过来,随手放入衣袋之中,仿佛只是收下一张普通的名片。 “高家主客气了。” 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他并非贪图财物之人,平日里系统签到所得,早已让他无需为金钱烦恼。 但他深谙人性,明白若此次分文不取,看似高风亮节,实则后患无穷。 一来,会让高廉始终觉得欠下天大的人情,心中难安,日后恐怕会想方设法以其他形式补偿,反而纠缠不清。 二来,若传出他王玄治病救人不求回报的名声,只怕未来会有无数人抱着各种目的前来求医,烦不胜烦。 收取报酬,便是划清界限,表明这只是一场交易,银货两讫,互不相欠,能省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就在宴席气氛和谐,众人心情放松之际,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这份温馨。 高廉皱了皱眉,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公司内部的紧急线路。 他对着王玄露出一个抱歉的眼神,随即接通了电话。 “喂?是我……什么?直播?!” 高廉原本带着笑意的脸,在听到电话那头汇报的内容后,瞬间阴沉下来,眉头紧紧锁住,语气也变得凝重急促。 他一边听着电话,一边对坐在旁边的二壮急声道: “二壮!快!立刻接入网络,把正在各大平台流传的一个直播视频和相关讨论,用一切手段给我压下去!越快越好!控制舆论!” 二壮虽然刚刚恢复,行动尚且不便,但涉及到网络信息战,她依旧是那个无所不能的“赛博神祇”。 她闻言,没有丝毫犹豫,眼神瞬间变得专注,瞳孔中仿佛有无数数据流闪过。 她甚至不需要任何电子设备,仅凭自身异能,意识便已瞬间接入浩瀚的网络世界,开始执行父亲的指令。 “老爸,发生什么事了?这么紧急?” 二壮一边在数字海洋中搜寻目标,一边分神问道,声音带着一丝疑惑。 高廉放下电话,脸色十分难看,他深吸一口气,语速极快地向王玄和二壮解释道: “一伙搞户外探险直播的主播,在长白山深处的一处日伪时期遗留的废墟里,发现了一把刀。 其中一个人,不知道是出于好奇还是被什么东西蛊惑,伸手去碰了那把刀……结果当场就失控了!”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寒意: “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力大无穷,眼神疯狂,直接用那把刀……把同行的另一个主播给……砍杀了! 整个过程,因为他们的直播设备一直开着,被无数在线观看的网友目睹了! 现在视频正在网上疯狂传播,舆论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光天化日,直播杀人!还是如此诡异的场面!这事件的影响极其恶劣。 若不及时控制,必然会引起社会恐慌,并对异人界的隐匿原则造成严重冲击! 坐在一旁的王玄,原本平静地听着,当听到“刀”、“失控”、“砍杀”这几个关键词时,他拿着筷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缓缓将筷子放在了桌面上。 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一个名字——妖刀蛭丸! 在原作的记忆里,这把来自日本比壑山的邪刀,拥有蛊惑人心、放大持有者杀意和力量的可怖能力,曾在中原犯下累累血案。 而比壑山的忍众,也一直如同附骨之蛆,潜伏在境内,伺机而动。 如今这起突如其来的惨剧,无论是地点、物品还是行为,都与妖刀蛭丸的特征高度吻合! ‘看来,那些阴魂不散的家伙,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王玄眼中闪过一丝冷意。他对于这些心怀叵测、在中华大地搅风搅雨的外来异人,向来没有好感。 他抬起头,看向面色凝重、正准备紧急调动人手的高廉,平静地开口: “高先生,听你描述,此事恐怕不简单啊! 不知道,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现场看看?” 高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惊喜之色! 若是有王玄这位实力深不可测的大师主动提出相助,简直是雪中送炭! 他立刻点头,语气带着感激和郑重: “太好了!王大师愿意出手相助,高某求之不得!此事诡异,正需要您这样的高人坐镇指点!那就麻烦您了!” “无妨,顺手而已。” 王玄站起身,语气依旧平淡。 宴席戛然而止。高廉立刻开始部署,一边命令二壮继续全力压制网络舆论,清除痕迹,一边紧急调集东北大区的精锐行动队员。 王玄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望向远方,仿佛已经看到了那萦绕着血腥与邪气的山林废墟。 第101章 灭刀灵 对于那岛国之上所谓的“武士”、“忍者”,亦或是任何与之相关的事物,王玄骨子里便带着一种源于血脉和历史记忆的冰冷敌意。 在他朴素而坚定的认知里,唯有彻底沉寂、化为历史尘埃的倭寇,才勉强配得上一个“好”字。 这个信念,并非源于狭隘的仇恨教育,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对昔日烽火与苦难的铭记,以及对那些始终贼心不死的潜伏者的本能警惕。 这种观念,早已融入他的意志,成为他道心的一部分,绝不会因修为境界的提升、眼界的开阔而有丝毫动摇,反而会随着力量的增强,愈发清晰和坚定。 “哼,一群阴沟里的老鼠,安分了几年,又开始按捺不住了?” 王玄眼中寒光一闪,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虚空,看到那些隐藏在阴影中、蠢蠢欲动的身影。 “既然敢把爪子伸出来,那就做好被连根剁掉的准备!” 他收敛起外放的杀意,但那冰冷的决心却沉淀在心底。 没有再说什么,他跟着面色凝重的高廉,以及一队迅速集结的公司精锐行动队员,登上了前往事发地点——吉林长白山某处的专机。 一路无话,气氛肃杀。 当众人抵达那片位于深山老林中的日伪时期废墟时,现场早已被公司先遣队用特殊手段隔离封锁,拉起了警戒线,隔绝了普通人的窥探。 废墟残破,荒草萋萋,空气中还隐约弥漫着一股未曾散尽的血腥气,以及一种令人心神不宁的阴冷邪异之感。 一名负责现场指挥的工作人员快步迎了上来,脸上还带着心有余悸的神色,对着高廉敬礼后汇报道: “高负责人!行凶者已经被我们控制住了,注射了强效镇静剂,目前处于昏迷状态。 幸好这家伙本身只是个被蛊惑的普通人,身体素质一般,不然还真不好办。但是……” 他顿了顿,脸上露出深深的忌惮,指向废墟深处一个用特殊符文布临时覆盖的区域: “但是那把刀……太邪门了!我们的人稍微靠近一点,就感觉心烦意乱,脑子里会冒出各种暴戾的念头。 用特制的收容箱都无法完全隔绝它的影响!” 高廉点了点头,脸色更加沉重,他看向王玄: “王大师,您看……” 王玄没有说话,迈步向着那片被符文布覆盖的区域走去。高廉连忙挥手让周围队员退开一段距离,自己紧跟在后。 掀开符文布,露出了里面的景象。一把造型奇诡、刀身狭长、弧度带着一种妖异美感的日本太刀,正静静地躺在一片狼藉之中。 即便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觉到一股阴寒、怨毒、充满了疯狂杀戮意念的气息扑面而来,试图侵蚀人的心神。 “妖刀,蛭丸。” 王玄平静地吐出了这个名字,语气肯定,没有丝毫疑问。 他那敏锐的灵觉早已感知到,这把刀上缠绕着何等浓重、何等怨毒的血腥之气与残魂怨念! 那是不知多少亡魂被此刀吞噬、禁锢后形成的可怕负能量集合体,是名副其实的“妖物”! 其核心,更有一个初步凝聚的、充满恶意的“刀灵”! “果然是这东西……” 高廉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难看至极。作为大区负责人,他自然清楚这把妖刀在历史上留下的腥风血雨,以及它与比壑山忍众千丝万缕的联系。 “看来,那群家伙,是真的不甘寂寞,又要掀起风浪了!麻烦啊!” 他的话音未落,却见王玄竟然径直朝着那把妖刀走了过去,并且毫不犹豫地,伸手就向那暗沉邪异的刀柄抓去! “王大师!不可!” 高廉吓得魂飞魄散,失声惊呼! 王玄虽然手段通玄,但如此贸然接触,风险实在太大了! 然而,王玄的手已经稳稳地握住了蛭丸的刀柄! 就在他手指接触刀柄的瞬间—— “嗡!” 一股冰冷刺骨、充满了无尽怨念与杀戮欲望的精神冲击,如同决堤的洪流,顺着他的手臂,疯狂地涌向他的脑海! 若是寻常异人,哪怕是心智坚毅之辈,在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冲击下,恐怕也要心神失守,被其蛊惑。 但王玄,只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他的意识海中,那经由逆生三重锤炼、又与“道”相合的强大神魂,稳如磐石,澄澈如镜。 面对那狰狞扑来的刀灵,他甚至懒得与之进行任何精神层面的交锋或对话。 “聒噪。” 一个冰冷的念头闪过。 下一刻,他调动起体内那蕴含着六库仙贼“吞噬”特性的精纯之炁,凝聚于掌心,并非攻击刀身,而是直接针对那无形的刀灵! 在外人看来,王玄只是握住了刀柄,身形微微一顿。 但在那无形的精神层面,王玄那带着吞噬法则的手掌(意念体),已然如同拍苍蝇一般,后发先至,一巴掌狠狠地扇在了那狰狞刀灵的脸上! “噗——!”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只有一种仿佛气泡破灭、又像是无数怨魂同时发出最后哀鸣的、极其细微却直抵灵魂的湮灭之音! 那由无数血腥怨念凝聚、存在了不知多少岁月的刀灵,在王玄这蕴含法则之力的一掌之下。 连挣扎和惨叫都没能完全发出,便如同被投入烈阳的冰雪,瞬间被打散、分解! 其最本源的灵性结构和能量,更是被王玄掌中那恐怖的吞噬之炁如同长鲸吸水般。 彻底吞噬、净化,化为了最精纯的灵魂能量滋养自身,连一点残渣都没剩下! 妖刀蛭丸那萦绕不散的邪异气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骤然溃散! 王玄松开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甚至还略带嫌弃地评价了一句: “真是垃圾。蕴含的怨念驳杂不纯,灵性也低劣不堪。” 他弯腰,将此刻已经变得平平无奇的蛭丸捡了起来,随手丢给一旁目瞪口呆、还没从刚才那电光火石间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的高廉。 “没事了。” 王玄对着高廉,语气恢复了平时的平淡。 “这把刀现在的状态,顶多算是一把用料还不错、比较锋利的古董刀,里面的‘脏东西’已经被我清理干净了。” 高廉手忙脚乱地接住被抛过来的太刀,入手一片冰凉,却再无之前那种蚀人心魄的邪异感。 他小心翼翼地用炁感知了一番,果然! 刀身内部空空如也,那曾经让他都感到心悸的邪恶灵性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真的变成了一把死物! “这……这……” 高廉看着手中这把在历史上掀起过无数风浪、让无数高人束手无策的妖刀,此刻竟如此轻易地变成了一件“凡铁”。 再看向王玄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最终所有震撼和感慨,只化作了一句发自肺腑的、带着无限敬服的叹息: “王大师……真乃神人也!” 第102章 钓鱼 解决了妖刀蛭丸这个突如其来的麻烦,现场的收尾工作交由手下人处理后,高廉和王玄便带着被“净化”后的妖刀,登上了返回奉天的车辆。 车队行驶在蜿蜒的山路上,窗外是飞速倒退的苍翠林海。 王玄靠在后座,闭目养神,但脑海中却在思索着更深层次的问题。 妖刀蛭丸的出现。就像是一个信号,预示着那些潜伏在阴影中多年的毒蛇,终于开始探头了。 他想起了记忆中关于比壑山与唐门那场惨烈的“透天窟窿”之战,也想起了那些在战后如同水滴入海般消失在东北广袤土地上的比壑山残党。 这些家伙,就像深植于肌体的暗疮,平时不显山露水,一旦有机会,便会化脓溃烂,造成更大的危害。 如今,他们苦心寻找的妖刀现世,虽然暂时被自己废了,但消息未必能完全封锁。 那些老鼠,必然不会甘心,一定会想方设法探查、甚至尝试夺回这把对他们而言可能具有特殊意义的邪刀。 与其被动等待他们暗中搞小动作,不如……主动出击,毕其功于一役? 一个清晰的想法在王玄脑中形成。他缓缓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高廉。 “高先生。” 王玄开口,声音打破了车内的沉默。 正揉着眉心,思考如何撰写报告的高廉闻言,立刻回过头,脸上带着恭敬和询问: “王大师?您有什么吩咐?” 王玄没有拐弯抹角,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关于这把蛭丸,既然它已经出现了,并且牵扯到潜藏多年的比壑山余孽,我们何不借此机会,布一个局?” “布局?” 高廉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疑惑。 “嗯。” 王玄微微颔首,眼神锐利了些许。 “当年透天窟窿一战,比壑山十人众几乎被唐门前辈拼死全歼,但总有些漏网之鱼,如同阴沟里的老鼠,潜藏在东北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伺机而动。”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这把妖刀蛭丸,对于比壑山的传承而言,意义非同一般。 如今它现世的消息,即便我们尽力封锁,也难保不会通过某些渠道泄露出去。 那些潜伏的老鼠得知后,绝不会无动于衷。他们很可能冒险出动,要么确认刀的情况,要么……试图将其夺回。”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既然如此,我们何不将计就计?对外就宣称,妖刀蛭丸已被公司收缴,但因其邪异,暂时无法摧毁,只能封存研究。 以此为饵,布下天罗地网,将那些被引出来的老鼠……一网打尽,永绝后患!” 听完王玄这番清晰的阐述,高廉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随即又陷入了快速的思索之中。 这个计划,大胆,却极具诱惑力! 一直以来,公司对于这些潜伏极深、行踪诡秘的比壑山残党都感到十分头疼,像是喉咙里卡着一根刺。 知道存在,却难以精准清除。若真能借此机会将他们引出来…… 但此事关系重大,涉及的不仅仅是东北大区,更可能牵动整个异人界的敏感神经。他高廉一个人,无法做出如此重大的决策。 沉思了半晌,高廉抬起头,看向王玄,语气郑重地说道: “王大师,您这个提议,确实直指要害!若能成功,无疑是为民除害,清除了一大隐患! 不过,此事牵扯甚广,我需要立刻向总部赵董事长汇报,听取总部的意见。 但以我对总部的了解,他们大概率是会同意这个计划的!” 说罢,高廉不再犹豫,直接掏出了那部加密的卫星电话,深吸一口气,拨通了赵方旭的私人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边传来赵方旭沉稳而略带一丝疲惫的声音: “喂,高廉?那边情况处理得怎么样了?” “赵董,现场已经基本控制,行凶者已被收押,妖刀蛭丸也已在掌控之中。” 高廉先是简单汇报了情况,然后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不过,赵董,在返回途中,王玄大师提出了一个建议,我认为很有价值,需要向您请示。” “哦?王大师的建议?你说。” 赵方旭的声音透出几分兴趣。 高廉便将王玄关于“以妖刀为饵,钓出比壑山潜伏人员,一网打尽”的计划,原原本本、清晰地汇报给了赵方旭,并且着重强调了王玄对此计划的信心以及其潜在的巨大收益。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方旭显然在快速权衡利弊。 作为公司董事长,他需要考虑的层面更多——计划的可行性、可能引发的连锁反应、以及……成功率。 他想起了公司档案室里那些关于比壑山恶行的卷宗,想起了老一辈人口中描述的、那段烽火连天、异人界也浴血奋战的岁月。 片刻之后,赵方旭沉稳而决断的声音从听筒中传来,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高廉,王大师的这个想法,很好!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 这些毒瘤潜藏多年,始终是个隐患,若能借此良机将其铲除,无论是对东北的安定,还是对整个异人界,都是一件大功!”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严肃,带着指令的意味: “这件事,就按照王大师的思路去办!由你全权负责,东北大区所有资源,你可以根据需要调动! 总部这边会全力配合你,协调信息、情报以及必要的支援。但是,一定要注意保密!” 赵方旭的声音压低了一些,强调道: “在计划成功之前,关于妖刀已经被王大师‘净化’的消息,必须严格封锁! 对外,就宣称妖刀邪异,公司正在研究处置方法,暂时封存在东北大区! 要营造出一种我们拿它暂时没办法,但又严密看守的态势! 这样才能让那些老鼠觉得有机可乘,才会冒险出动!明白吗?” “是!赵董!我明白!保证完成任务!” 高廉精神一振,立刻沉声应道,脸上露出了果决的神色。 挂断电话,高廉看向王玄,眼神中充满了敬佩和决然: “王大师,总部已经批准!计划可以开始实施了! 接下来,就要辛苦您,和我们一起,演好这出‘请君入瓮’的大戏了!” 王玄闻言,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冷冽的弧度,轻轻点了点头。 第103章 安排 奉天,高家大院。高廉刚刚结束与赵方旭的通话,车还未停稳,他便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勾勒整个“钓鱼”计划的框架。 而电话另一头的赵方旭,在给予高廉明确指示后,却并未放下手机。 他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红木桌面,深邃的目光中闪烁着思虑的光芒。 这件事,牵扯的或许不仅仅是东北一地和比壑山的残党。 妖刀蛭丸重现人间,消息不可能完全密不透风,某些相关的、或心怀鬼胎的势力,难保不会闻风而动。 为了确保计划万无一失,也为了尽可能将影响控制在可控范围内,他需要更多的棋子和后手。 沉吟片刻,他再次拿起加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 津门,哪都通分公司。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徐四叼着烟,正翘着二郎腿,对着电脑屏幕上的数据报表抓耳挠腮。 一旁的徐三则是一丝不苟地整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 突然,刺耳的内部专线电话铃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闷。 徐四瞥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的惫懒瞬间收敛了几分,迅速抓起听筒: “喂?赵叔?” 他虽然平时吊儿郎当,但对这位总部董事长还是保持着必要的尊敬。 电话那头,赵方旭的声音简洁而有力,没有寒暄,直接下达指令: “小四,东北那边出了点状况,涉及一件历史遗留的‘器物’,需要加强看守和调查力量。 你从华北这边抽调可靠的人手,立刻前往奉天,协助高廉开展工作。具体任务,到达后由高廉统一安排。” 徐四一边听,一边快速地在便签纸上记录着关键词,嘴里应道: “什么?好的!我明白了!保证完成任务!” 挂断电话,徐四脸上的随意已经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执行任务时的精干。 “什么事情?赵董亲自打电话来?” 徐三推了推眼镜,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关切地问道。 能让赵方旭直接给大区下面的负责人打电话,事情肯定不简单。 徐四将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揉了揉有些凌乱的头发: “总公司来的命令,东北那边好像出了件棘手的东西,闹出了不小动静,让咱们派人过去协助高老大他们做事,说是加强守卫和调查。” 他顿了顿,补充道。 “听赵叔的语气,这东西好像挺重要,也挺邪乎。” 他没有得到关于妖刀蛭丸的详细信息,赵方旭在电话里语焉不详,只强调了“协助”和“听从高廉指挥”。 “需要派谁去?” 徐三问道,心中已经开始筛选合适的人选。 徐四站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说: “让楚岚和宝宝跑一趟吧。 他俩机灵,实力也够,正好最近刚忙完碧游村的事,还没新的任务。” 他走到办公室门口,又回头叮嘱徐三。 “三儿,你这边协调一下资源,给他们准备好最快的交通工具和相关权限。” 很快,徐四在训练场找到了正在对练的张楚岚和冯宝宝。 “楚岚,宝儿姐,来活儿了!” 徐四招了招手。 两人停下动作走了过来。张楚岚擦了把汗,问道: “四哥,啥事儿啊?刚消停没两天。” 徐四将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东北奉天那边,高廉高负责人需要支援,点名要你们俩过去。 具体任务到了那边听高老大安排,估计是看守什么重要的东西,或者调查相关线索。” 他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语气带着惯有的调侃,但眼神却认真了几分。 “到了地方机灵点,见机行事。东北那地界儿,水不比咱们这边浅。” 张楚岚和冯宝宝对视一眼,没有多问,点了点头。 对于公司的任务,他们早已习惯。 张楚岚心里还惦记着从碧游村回来后、关于金凤婆婆的疑惑,但任务当前,也只能暂时放下。 他们并不知道,这一次看似普通的“协助”任务,背后隐藏着一个针对潜伏敌寇的庞大计划。 赵方旭出于绝对保密的考虑,在人员完全就位、计划启动前,不会向徐四这个层级透露核心内容。 而赵方旭的布局,远未停止。 在通知华北的同时,他的另一通加密越洋电话,直接拨通了日本鱼龙会的总部。 他没有透露蛭丸已被王玄“净化”的真相,只是模糊地提及“发现”和“情况复杂”,并强调了“共同勘查”。 这既是一种姿态,也是一种试探,更是在混乱的局势中,引入一个可以牵制、或者说搅浑水的变量。 鱼龙会这边,听到“妖刀蛭丸”四个字,顿时引起了高度重视。 石川信不敢怠慢,迅速带了一支精干的小队,以最快的速度办理手续,飞往中国奉天。 …… 与此同时,在东北广袤的黑土地之下,某些不为人知的阴暗角落。 比壑山忍众残存下来的“暗子”们,如同真正的地鼠,拥有着自己隐秘而高效的信息渠道。 关于“妖刀蛭丸现世,并被哪都通公司收缴”的消息,如同投入死水中的石子,虽然波纹微弱,却依旧被他们精准地捕捉到了。 “蛭丸……终于重现世间了!” “必须夺回!那是吾等比壑山的圣物!” “公司定然严加看守,此事需从长计议……” “机会!这是重振比壑山荣光的机会!” 压抑了数十年的狂热与执念,在这些潜伏者心中死灰复燃。 他们开始悄然行动,利用多年经营的关系网打探更详细的情报,评估风险,制定各种可能的夺取方案。 冰冷的杀意与蛰伏的野心,在暗流中涌动。 一时之间,风云际会。 华北的临时工,日本的鱼龙会,潜伏的比壑山残党……各方势力,怀着不同的目的,都将目光投向了奉天这座东北重镇。 表面上,奉天城依旧车水马龙,秩序井然。 但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无形的乌云正在迅速汇聚,压抑的气氛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死寂。 空气里,似乎都弥漫开一股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息。 一场围绕妖刀蛭丸的暗战与风暴,已然在悄无声息中,拉开了沉重的序幕。 而处于风暴眼中心的王玄与高廉,则正在精心编织着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大网。 第104章 原由 张楚岚和冯宝宝乘坐的航班平稳降落在奉天桃仙国际机场。 随着人流走出接机口,张楚岚正左右张望寻找公司的接应人员,就听到一个带着浓重东北口音、略显熟悉的招呼声。 “嘿!这儿呢这儿呢!” 循声望去,只见出口不远处,一辆低调的汽车旁边,倚着一个穿着休闲夹克的青年,正笑着朝他们挥手。 不是别人,正是东北出马一脉的年轻翘楚,邓有福。 “哟!邓大哥!怎么是你亲自来了?” 张楚岚脸上露出笑容,拉着东张西望、对机场里卖烤肠的摊位更感兴趣的冯宝宝快步走了过去。 在罗天大醮和后续的一些事务中,他们与邓有福有过接触,算是熟人了。 “可不咋地!高老大亲自吩咐的,来接你们这两位‘精锐’!” 邓有福笑着拍了拍张楚岚的肩膀,又对冯宝宝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别搁这儿杵着了,走走走,上车!就等你俩了,人都到得差不多了!” 他拉开车门,示意两人上车。张楚岚和冯宝宝钻进后排,邓有福利落地坐上驾驶位,发动汽车,平稳地驶离了喧闹的机场。 车子汇入机场高速的车流,窗外的城市景象飞速倒退。 张楚岚看着窗外略显陌生的北方城市风貌,心里的好奇压不住了。 他凑近前排,对着开车的邓有福问道: “邓大哥,这次到底啥任务啊?神神秘秘的,还把我们从华北特意调过来。 碧游村那摊子事儿刚完,屁股还没坐热呢。” 他语气里带着点抱怨,更多的是探究。 邓有福透过后视镜看了张楚岚一眼,又看了看旁边一脸呆萌、仿佛事不关己的冯宝宝,略微沉吟了一下。 既然人已经到奉天了,有些情况也确实该让他们知道,免得一会儿开会抓瞎。 “行吧,既然你们都到这儿了,有些事儿也没必要瞒着了,反正一会儿见了高老大,他也会跟你们交底。” 邓有福清了清嗓子,语气变得稍微严肃了些。 “咱们这次聚到奉天,明面上说是看守一件刚收缴的、邪门的物件,实际上……” 他顿了顿,声音压低了一些,带着一股子狠劲儿: “真正的目标,是为了把几十年前就像耗子一样藏在咱们东北地界儿的比壑山杂碎,给一锅端了!” “比壑山?” 张楚岚闻言,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脸上满是疑惑。 他回归异人界时间尚短,张怀义当年更不会跟他一个小孩子讲述这些涉及门派恩怨、尤其是与境外异人厮杀的惨烈历史,因此他对“比壑山”这个名字感到十分陌生。 看到张楚岚这副表情,邓有福并不意外,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变得有些悠远,仿佛在回忆那些从老一辈口中听来的、带着血与火的往事。 “比壑山啊……” 邓有福的声音沉缓下来,带着一种叙述历史的沉重。 “那是小鬼子那边儿,一个非常厉害也非常残忍的异人组织,主打的就是忍术和暗杀。 几十年前,他们当时的头目,被称为‘忍头’,带着一批精锐,悄摸地潜入了咱们这儿,干了不少伤天害理、刺探情报的勾当。” “据说当年对开始各大门派就派人截杀过,四家的,上清,普陀三寺,龙虎山都有参与。” “就连吕家当时号称双壁的吕家大哥都死在了那场截杀,哦,对了,吕家大哥就是现在十佬中吕慈的亲哥哥。” 他一边注意着路况,一边继续讲述,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东北人特有的那股子劲儿: “最后还是远在四川的唐门,接了这个大活儿——不惜一切代价,干掉那个忍头! 唐门啊,你们知道,玩儿的就是暗杀和毒,那是他们的老本行。 当时唐门派出了门里顶尖的十位高手,带队的是在异人界名头响当当的‘笑阎王’唐家仁老爷子!” 邓有福的语气带着敬意,也带着一丝悲凉: “那一次斩首行动,惨烈啊……十位唐门高手,深入虎穴,最后……活着回来的,只有三个人! 唐家仁老爷子,更是用了同归于尽的打法,才成功干掉了忍头,自己也……唉!”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似乎不忍再说细节。 “这事儿之后,梁子就结大了。比壑山剩下的那帮疯狗,红着眼珠子跟唐门死磕上了。 双方你来我往,都损失不小。 最后,约定在吉林那边儿,一个叫透天窟窿的地方,来了场最后的决战,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决绝:“那一战,打的是天昏地暗!唐门的前辈们,真是豁出命去了,最终算是把比壑山的主力都给拼光了,赢了这场国仇家恨的对决!” “但是……” 邓有福话锋一转,眼神锐利起来。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总有几个命大的、或者见势不妙提前溜了的杂碎,像地老鼠一样,趁乱潜伏了下来,就藏在咱们东北这旮沓!几十年了,一直没清理干净!” 他握紧了方向盘,语气斩钉截铁: “这一次,正好借着这个机会。 所以,上面下了决心,要以一件他们必然感兴趣的‘东西’为饵,布下天罗地网,把这群潜伏了几十年的毒瘤,连根拔起,永绝后患! 咱们的任务,就是当好这网里的刀,来一个,剁一个!来两个,砍一双!” 邓有福这番讲述,虽然简洁,却将一段尘封的、充满血性与牺牲的异人界抗敌历史勾勒了出来。 车厢内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张楚岚的表情变得凝重,他虽然没亲身经历那个年代,但也能从邓有福的语气和描述中,感受到那份沉重与惨烈。 就连一直没什么表情的冯宝宝,也微微歪了歪头,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窗外,奉天城的轮廓越来越清晰,一场针对潜伏敌寇的猎杀行动,即将在这片曾经饱经战火的黑土地上,再次展开。 第105章 准备完毕 “所以,那个能把这帮潜伏了几十年的老阴比都勾出来的‘邪门物件’,到底是个啥玩意儿?” 张楚岚消化完比壑山的历史,好奇心立刻转移到了这个关键的道具上。他实在想不出,什么东西能有这么大的吸引力。 “嘿嘿!” 听到张楚岚的询问,邓有福脸上露出一丝混合着厌恶和得意的复杂笑容,仿佛在说一件既恶心又管用的工具。 “那帮杂碎当年有把祖传的破刀,叫‘蛭丸’。” 邓有福撇了撇嘴,语气满是不屑,但眼神里却带着一丝忌惮。 “听老一辈讲,那刀邪性得很,能蛊惑人心,吸人精血,持刀的人会变得力大无穷,嗜杀成性,但在比壑山那帮疯子眼里,这玩意儿他娘的居然是‘圣物’!你说搞笑不?” 他稍微正了正神色,继续说道: “就前些天,在吉林山里头的破废墟里,这把刀不知道咋地就被人给刨出来了。 结果碰了那刀的一个普通人当场就发了疯,把自己同伴给砍了,偏偏他们还在搞直播,事儿当时就炸锅了!” 邓有福说到这里,语气带着点庆幸: “不过算那帮杂碎倒霉,当时王大师正巧跟高老大在一块儿。 王大师出手,三下五除二就把那刀的邪性给解决了,顺手还提出了这个‘钓鱼’的绝妙主意!” “王大师?” 张楚岚一听到这个称呼,眼皮就控制不住地跳了跳,心里涌起一股“果然如此”的微妙感觉。怎么哪儿都有这位爷? “嗯呢!” 邓有福肯定地点点头,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几分推崇。 “全名王玄,是个高人!那妖刀蛭丸凶名赫赫几百年,不知道坑了多少高手,结果你猜怎么着? 王大师就那么伸手一抓,眼一瞪,据说都没啥大动静,那刀里的‘脏东西’就彻底歇菜了! 现在那蛭丸,就是一把稍微锋利点的老古董,屁用没有!” 他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带着点执行秘密任务的兴奋: “不过这事儿,天知地知,咱们知,那帮地老鼠不知道啊! 他们还以为他们的‘圣物’完好无损地被公司收着呢!所以,咱们就用这把‘废刀’当鱼饵,布下口袋阵,就等他们自投罗网! 咱们的任务,就是等信号,然后……” 邓有福做了个手起刀落的手势,脸上闪过一丝狠厉。 “剁了这帮狗娘养的!” 张楚岚听着,心里彻底明了,同时也对那位神出鬼没的王玄更加忌惮。 这位爷不仅实力强得离谱,心思也缜密得很,随手布局就是针对潜伏几十年的敌寇的大手笔。 说话间,汽车已经驶入了位于奉天城郊的东北大区哪都通分公司。 这里看似一个普通的物流转运中心,实则戒备森严。 车子在一处大型仓库前停下。邓有福带着张楚岚和冯宝宝下了车,推开厚重的仓库侧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一股肃杀的气氛便扑面而来。仓库内部空间极大,灯火通明,原本堆放货物的地方被清空出来,此刻已经黑压压地站了不下五六十人。 这些人穿着统一的公司作战服,神情肃穆,眼神锐利,周身隐隐散发着或强或弱的炁息波动,显然都是东北大区抽调来的精锐员工。 他们安静地站立着,只有偶尔调整姿势时装备摩擦发出的轻微声响,整个仓库弥漫着一种大战前夕的压抑与紧张。 在仓库尽头,临时搭建了一个半米高的简易平台。 高廉正站在上面,他身姿挺拔,面色冷峻,目光如电般扫视着下方的队伍。他的身边,一左一右站着两人。 左边是坐在轮椅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异常明亮专注的高钰珊(二壮),她面前悬浮着数个虚拟屏幕,手指飞快地在空中划动,显然在实时监控和处理着海量的信息。 而右边,则是一身简单布衣、负手而立、神情平淡如水的王玄。 他站在那里,仿佛与周遭肃杀的环境格格不入,却又莫名地成为所有人视线的焦点,一种无形的气场自然而然地散发开来。 高廉浑厚有力的声音在仓库中回荡,做着最后的战前动员: “……情况,就是这样!比壑山的余孽,如同毒蛇,潜伏在我东北大地几十年,今日,就是我们拔除这颗毒牙的时候! 我们的任务明确——以妖刀蛭丸为饵,诱敌深入,而后,全力绞杀,一个不留!”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铁血的味道: “所有人,原地待命,保持最高警戒!行动信号一旦发出,我要你们像出鞘的利刃,直插敌人心脏!明白了吗?!” “明白!!” 下方数十人齐声低吼,声音汇聚成一股无形的杀气,在仓库顶棚下震荡。 做完动员,高廉的目光扫过门口,正好看到了进来的张楚岚三人。他对着台下微微颔示意,便大步从平台上走下,径直向着张楚岚他们走来。 王玄也自然而然地跟在他身后,步伐从容。 “高叔!” “高负责人。” 张楚岚和邓有福连忙打招呼。冯宝宝也眨了眨眼,算是见过了。 高廉走到近前,先是对张楚岚和冯宝宝点了点头: “楚岚,宝宝,辛苦你们跑这一趟。具体情况,有福路上应该跟你们说了吧?” “说了,高叔,我们都清楚了。” 张楚岚立刻表态。 “好!” 高廉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锐利。 “这次行动,事关重大,不容有失。你们华北的临时工经验丰富,关键时刻,需要你们顶上去。” 他的目光随即转向身旁的王玄,语气变得更为敬重。 “王大师,这位是华北的张楚岚,冯宝宝。楚岚,宝宝,这位就是王玄,王大师。这次的计划,多亏了王大师鼎力相助。” 王玄的目光平静地落在张楚岚和冯宝宝身上,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并没有多言。 张楚岚看着近在咫尺的王玄,感受着对方那深不见底的气息,心里那种“走到哪都能碰上这位大佬”的感觉越发强烈,他连忙挤出一个笑容: “王前辈,好久不见,这次又要仰仗您了。” 王玄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便转向了仓库中央那些严阵以待的员工,仿佛在观察着什么。 高廉见状,也不再多说,对张楚岚几人道: “你们先归队,熟悉一下环境,随时待命。” 张楚岚几人应了一声,融入了那片沉默而肃杀的人群之中。仓库里,只剩下等待的寂静,以及那即将到来的、血腥风暴来临前的压抑。 第106章 被打击的鱼龙会 奉天城暗流涌动,各方势力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陆续抵达这座东北重镇。 在张楚岚和冯宝宝抵达后不久,另一批身份特殊的访客也踏上了奉天的土地——来自日本鱼龙会的代表团。 在会长石川信的亲自率领下,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他们一行数人,穿着严谨,神色肃穆,与机场普通旅客格格不入。 在通过公司特殊通道完成入境核查后,便被等候多时的工作人员直接引领,来到了东北大区的哪都通分部。 依旧是那间宽敞但气氛凝重的仓库。 高廉、王玄,以及负责信息支援的二壮在此接待了他们。 简单的寒暄过后,双方直接切入正题。 当高廉指着旁边一个打开的、铺着绒布的托盘,里面静静躺着那把色泽暗淡、毫无灵气波动的“蛭丸”。 并平静地告知石川信,此刀已被王玄大师以手段“净化”,如今只是一柄凡铁时—— “纳尼(什么)?!” 石川信原本沉稳的脸上瞬间血色尽褪,瞳孔骤然收缩,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死死盯着托盘里那把仿佛失去了所有灵魂的古刀,发出了难以置信的惊呼。 他身后的几名年轻随从,也齐齐变色,脸上写满了震惊与……茫然。 石川信,以及他带来的这些年轻人,大多出身石川家或其附属流派。 他们从小被灌输的使命,家族的荣耀,个人修行的终极目标之一,便是有朝一日,能够以堂堂正正的剑士对决,亲手摧毁这把为祸世间、玷污剑道之名的妖刀“蛭丸”! 为此,他们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努力与汗水,将摧毁蛭丸视为毕生追求的“业”与“义理”。 然而现在,他们听到了什么? 妖刀……已经被解决了? 被一个名叫王玄的华夏异人,轻描淡写地,在他们到来之前,就变成了一块“废铁”? 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了他们的信念之上! 他们风尘仆仆赶来,怀揣着与宿命之敌一决高下的觉悟,结果却被告知,敌人已经不存在了? 那他们这些年的苦修,家族世代传承的执念,又算什么?一场笑话吗? 巨大的失落感和目标崩塌的虚无感,瞬间淹没了这几个年轻人,他们呆立当场,眼神空洞,仿佛失去了支撑的力量。 “石川会长。” 高廉将对方的失态看在眼里,心中明了,但依旧按照既定方案,语气平稳地开口说道。 “虽然蛭丸如今已是这般模样,但按照我们先前的约定,以及出于对历史遗留问题负责的态度,这把刀,我们还是决定交由贵会处理。 是封存,是研究,或是其他,都由贵会自行定夺。” 然而,此刻的石川信,耳朵里仿佛塞满了棉花,高廉后面的话他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那把失去“灵魂”的蛭丸之上,脸色变幻不定,有震惊,有失落,有一丝解脱,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与……空洞。 而就在鱼龙会众人因蛭丸的“死亡”而陷入精神冲击的同时。 奉天城某处,一栋外表看似普通、实则安保严密的豪华别墅内。 装饰风格混合着日式极简与中式古典的客厅里,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 那是一个女人,拥有一头银白发,面容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具体年纪,但眼神却锐利如鹰隼,带着历经沧桑的冰冷与执拗。 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改良旗袍,勾勒出依然窈窕的身段,姿态优雅,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阴郁气息。 显得格外人模狗样。 她,正是当年从透天窟窿那场惨烈大战中侥幸存活下来的比壑山精英之一,代号“蝶”。 此刻,她手中把玩着一枚古朴的玉佩,目光却仿佛穿透了墙壁,投向了遥远的地方,口中发出近乎梦呓般的低语,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与期盼: “蛭丸……我的蛭丸……你终于……再次现世了……我就知道,你不会被永远埋没……” 她的声音沙哑而磁性,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显得格外诡异。 “我说你啊,蝶。” 一个略带沙哑和惫懒的声音从客厅角落传来。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些事,该放下就得放下了吧?整天抱着那些老黄历,你不累吗?” 说话的是一个光头老者,穿着宽松的练功服,脸上布满皱纹,但一双眼睛却偶尔闪过与其年龄不符的精光。 他斜靠在窗边的躺椅上,手里拿着一把小巧的紫砂壶,正对着壶嘴慢悠悠地品着茶,神态悠闲得仿佛只是个来这里养老的普通老头。 但他同样不是普通人。他是青山洋平,与蝶一样,是当年那场大战的幸存者。 只是,与蝶的执着疯狂不同,他似乎早已被漫长的潜伏岁月磨平了棱角。 更倾向于“苟全性命于乱世”,或者说,他早已看清了现实,不愿再为一段早已结束的历史陪葬。 “闭嘴!你这个懦夫!叛徒!” 蝶猛地转过头,那双冰冷的眸子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死死盯住青山洋平,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利。 “放下?你说得轻巧!你难道都忘记了吗?忘记当年在透天窟窿,我们的同伴是怎么一个个倒在唐门的毒和暗器下的? 忘记同伴们临死前的惨状了吗?忘记我们尊敬的老师……是多么不甘地闭上眼睛的吗?!” 她越说越激动,猛地从太师椅上站起,周身散发出一股阴寒刺骨的杀气,客厅内的温度仿佛都骤然降低了几度。 “他们的血,他们的恨,都刻在我的骨头里!每一天,每一夜,都在提醒我,绝对不能忘!绝对不能放下!” 蝶的声音如同杜鹃啼血,充满了刻骨的仇恨。 “现在,蛭丸现世了!这是神启!是比壑山的英魂在指引我们!这是我们等待了几十年的、唯一的机会!重振比壑山,为老师和同伴们复仇的机会!” 她根本不再理会青山洋平那无奈而复杂的目光,猛地掏出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但操作却异常迅捷。 她快速拨通了一个加密号码,对着话筒,用日语发出了简洁而冰冷的指令: “计划启动。目标,确认蛭丸位置,不惜一切代价,夺回圣物!所有潜伏人员,按预定方案,开始行动!” 命令下达,蝶缓缓放下手机,重新坐回太师椅,脸上露出了混合着疯狂、仇恨与某种扭曲期盼的笑容。 窗外,奉天城的夜色愈发深沉,一场由她亲手点燃的、注定充满血腥的风暴,已然开始酝酿。 而青山洋平,只是默默地喝了口茶,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发出了一声微不可察的叹息。 第107章 吕慈也来了 送走了心神震荡、满怀复杂情绪的鱼龙会一行人后,仓库内的气氛非但没有放松,反而更加凝练、紧绷,如同拉满的弓弦。 高廉没有任何拖沓,立刻召集所有核心人员,开始进行最终的战术部署。 “战场的选择至关重要。” 高廉站在巨大的奉天城及周边地形图前,手指精准地点在城外约三十公里处的一片连绵山地区域。 “这里,黑风岭。地势复杂,山林茂密,人迹罕至,最近的村庄也在十公里以外。 在此处设伏,既能最大限度避免波及无辜民众,也方便我们进行战场管控和封锁。” 他环视众人,语气严肃地强调: “最重要的是,可以杜绝那帮毫无底线的杂碎,在狗急跳墙时挟持普通人作为要挟的筹码!这是我们绝对不能容忍的!” 这个考虑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对付这些潜伏的敌寇,必须考虑到最坏的情况。 接下来便是详细的分工: 主力伏击组:由邓有福、张楚岚、冯宝宝以及东北大区数名擅长山林作战、实力强悍的员工组成。 他们需要提前秘密潜入黑风岭预设的伏击圈,熟悉地形,构筑简易工事,确保一旦敌人进入,便能给予迎头痛击,并防止任何漏网之鱼逃脱。 外围封锁组:由大量公司行动队员组成,配备封锁器材。 他们的任务是潜伏在通往黑风岭的各条主要及次要道路节点,一旦战斗打响,立刻彻底封锁所有进出通道,形成铁壁合围,确保“瓮中捉鳖”。 信息支援组:核心自然是二壮。 她将坐镇后方指挥中心,利用其强大的网络能力和调动卫星、无人机等资源。 为整个行动提供实时情报、监控战场动态、干扰敌方可能的通讯,是这次行动的“眼睛”和“大脑”。 机动策应组:由高廉亲自率领,部分精锐,作为总预备队,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或对主要战场进行支援。 这一套部署严谨而周密,充分体现了公司作为国家机器的行动力。 王玄全程静听,并未发表意见。在他看来,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布置或许有些繁琐,但他也理解这是公司的行事风格,需要考虑到方方面面和最低的伤亡代价。 他尊重高廉的指挥权,既然选择了合作,便不会在这种细节上指手画脚。 一切安排就绪,各小组立刻分头行动,如同精密的齿轮开始啮合运转。 诱饵行动正式开始。一支由改装车辆组成的车队,打着“特殊物资运输”的幌子,携带着那个装有“废刀”蛭丸的特制保险箱。 大张旗鼓却又“小心翼翼”地驶出了哪都通分部,向着城外的黑风岭方向驶去。 果不其然,车队出发后不久,负责监控的二壮便通过加密频道传来消息: “老爸,有尾巴跟上来了。三辆民用牌照车辆,交替跟踪,手法很专业,确认是目标无疑。” 消息传来,参与行动的众人非但没有紧张,反而精神一振! 鱼儿,终于咬钩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车队按照预定路线,不紧不慢地行驶,既给跟踪者足够的“希望”,又不至于让他们起疑。 就在车队行驶到半途,即将进入山区道路时,高廉的加密通讯器再次响起,这一次是一个意想不到的来电——来自十佬之一的吕慈! 高廉微微皱眉,按下接听键。 “高廉!” 吕慈那特有的、带着几分戾气和不容置疑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甚至没有寒暄。 “我听说,蛭丸那鬼东西,在你们那里冒头了?是不是真的?!” 他的语气急切,甚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暴怒。 吕慈作为十佬,拥有自己的情报网络,蛭丸现世并引发直播命案这种大事,终究是瞒不过他的耳朵。 “吕前辈,消息确实。” 高廉没有隐瞒,他知道吕慈与蛭丸、与比壑山有着血海深仇。 “妈的!果然!” 吕慈在电话那头啐了一口,声音陡然变得冰冷刺骨。 “那把破刀!当年就是它,砍了我大哥吕仁的脑袋!这个仇,老子记了几十年!你们现在在哪?那把刀在哪?老子立刻过去!” 当年众多高手埋伏忍头却惨败而归,亲大哥的阵亡,是吕慈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如今仇敌之物重现,他怎么可能无动于衷? 高廉略一沉吟,考虑到吕慈的实力和这份血仇,以及他十佬的身份,于情于理都无法拒绝。 便将己方的计划和盘托出,包括预设的决战地点——黑风岭。 “……情况就是这样,吕前辈。我们正打算借此机会,将潜伏的比壑山余孽一网打尽。” “好!干得漂亮!” 吕慈闻言,大声叫好,语气中充满了快意和杀机。 “高廉,把具体位置发给我!你们照常进行,不用管我!到时候,老子自会现身!不亲手剁了几个杂碎,难消我心头之恨!” 说完,也不等高廉回复,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吕慈之前收到消息就已经来到了奉天,一落地就给高廉打来了电话。 高廉放下通讯器,看了一眼身旁依旧淡然的王玄,心中稍定。有吕慈这位强援意外加入,胜算又添了几分。 值得一提的是,由于王玄的介入,妖刀蛭丸并未像原著那样落入比壑山残党之手,主动权始终掌握在公司这边。 而且,因为剧情提前的缘故,唐新则是还没有正式现世,所以这一次他没有来。 而与此同时,在蝶的遥控指挥下,比壑山的残党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正从各个隐藏的角落向黑风岭汇聚。 他们并非完全没有怀疑这可能是一个陷阱,毕竟公司的动向并非全无破绽。 但是,对于蛭丸的执念,对于重振比壑山那虚无缥缈的幻想,以及蝶那不容置疑的疯狂命令,让他们别无选择。 明知可能是火坑,为了那柄被视为精神象征的“圣刀”,他们也只能硬着头皮,一头扎进去! 黑风岭,这座寂静了不知多少年的山林,即将被鲜血与厮杀打破宁静。 一张无形的大网已经张开,只待猎物全部进入,便会骤然收紧! 第108章 王玄出手 车队沿着崎岖的山路,最终抵达了预定的战场——黑风岭深处一片相对开阔的林间空地。 车轮碾过碎石和枯枝,发出刺耳的声响,最终完全停稳。 车门打开,王玄第一个走了下来。他依旧是那身简单的布衣,神色平淡,仿佛不是来参与一场生死围剿,而是来山间散步。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的环境,茂密的松林,嶙峋的怪石,地势起伏,确实是个适合动手,也方便封锁的好地方。 高廉紧随其后下车,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预先勘测好的几个制高点和隐蔽点,对着微型麦克风低声确认各小组就位情况。 张楚岚、冯宝宝、邓有福以及其他几名精锐员工也迅速下车,无需多言,默契地按照事先部署,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散开。 迅速融入了周围的密林之中,占据了有利地形,构筑起一道无形的包围圈。 整个过程中,只有脚步踩在落叶上的细微沙沙声,以及山风吹过林梢的呜咽。 空地中央,只剩下王玄,以及捧着那个装有“蛭丸”的特制金属盒、故意显得很显眼的张楚岚。 高廉则站在稍靠后的位置,既是策应,也是指挥。 空气中弥漫着山雨欲来的死寂。 “高队,他们来了!” 二壮冷静的声音通过高廉耳中的微型接收器清晰传来,打破了这短暂的宁静。 “数量……比预想的略多,约五十几人人,清一色黑色作战服,骑着改装过的山地机车,正沿着三号盘山路上来,速度很快。 为首的是一个白头发的女人,确认是目标‘蝶’。” 几乎是二壮话音落下的同时,远处传来了机车引擎暴躁的轰鸣声,由远及近,如同扑食的野兽在嘶吼。 很快,一道道黑色的车影冲破林间的薄雾,带着一股蛮横的气势,一辆接一辆地甩尾、急停,刺耳的刹车声划破了山林的静谧。 “哗啦——” 几十名身穿统一黑色劲装、头戴战术面罩的比壑山残党齐刷刷下车,动作整齐划一,显然训练有素。 他们呈扇形散开,隐隐将王玄和张楚岚包围在中间,眼神透过面罩,流露出狼一般凶狠冰冷的目光。 为首之人,正是蝶。 她依旧穿着那身改良旗袍,外罩一件黑色风衣,一头银白长发在山风中肆意飞舞。 尽管年岁已高,但她的腰杆挺得笔直,眼神如同淬毒的匕首,死死盯住了张楚岚手中的那个金属盒,那里面,装着他们梦寐以求的“圣物”! “把东西,交出来。” 蝶开口了,声音并不算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和深入骨髓的冰冷,在山谷间回荡,中气十足,完全不像一个老妪。 她身后的黑衣人们沉默着,但那股凝聚在一起的杀意和压迫感,却如同实质般弥漫开来,让林间潜伏的公司员工们都感到呼吸一窒。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刻,王玄上前一步,挡在了张楚岚身前。 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蝶和她身后那群如临大敌的忍者,语气淡漠,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比壑山的余孽,你们要的东西,就在这里。”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张楚岚手中的盒子。 “想要?可以。自己过来拿。” 他的姿态随意,甚至带着一丝轻蔑,仿佛摆在面前的不是一群凶悍的敌人,而是一群土鸡瓦狗。 这种赤裸裸的无视,彻底激怒了本就处于疯狂边缘的蝶。 她眼中最后一丝理智被狂热的怒火吞噬,猛地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向前一挥,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杀!把圣物给我夺回来!给我上!!” “嗨(是)!!” 伴随着蝶一声令下,她身后那十几名黑衣忍者如同被解开了枷锁的恶鬼,齐声暴喝! 身影瞬间模糊,化作几十道黑色的残影,带着凌厉的杀意,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王玄和张楚岚暴射而来! 苦无、手里剑破空之声骤起,闪烁着寒光! 几乎在同一时间,两侧密林中,邓有福怒吼一声“动手!”,周身炁息勃发,隐约有仙家虚影浮现! 冯宝宝身影如同鬼魅,握着冈本零点零一已然悄无声息地切入敌阵! 其他埋伏的公司好手也纷纷现身,各施手段,迎向了冲来的忍者! 然而,最先与敌人接触的,却不是他们。 就在蝶手臂挥下的瞬间,王玄动了。 他没有做出任何华丽的起手式,只是口中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呵呵……这里,是华夏东北,不是你们可以撒野的比壑山。” 话音未落,他周身原本平和的气息骤然一变! 一股精纯、磅礴、仿佛蕴含着天地初开般古老意味的白色真炁,如同压抑了千万年的火山,轰然爆发! 他的肌肤、毛发,在刹那间尽数化为一片纯粹无瑕的莹白之色,连那一头乌黑的长发也瞬间化为银白,在澎湃的炁浪中狂舞! 整个人仿佛化作了一尊由光芒与炁构成的战神! 逆生三重,开! 下一刻,他的身影就这么突兀地、毫无征兆地消失在了原地!没有残影,没有破空声,仿佛直接融入了空气之中! 再出现时,他已经如同鬼魅般,悍然撞入了那群正向前冲杀的忍者阵型正中央!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忍者,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耀眼的白光充斥了全部视野,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 一只仿佛由白玉雕琢而成、却又蕴含着恐怖力量的手掌,已经如同铁钳般,精准无比地扼住了他的面门! “砰——!!!” 一声沉闷得令人心脏骤停的巨响炸开! 王玄单臂发力,抓着那名忍者的脑袋,以一种蛮横到极点的姿态,将其整个人狠狠地掼向了地面! 坚硬的林间土地,如同被陨石撞击般,瞬间炸开一个直径近两米的浅坑!碎石、泥土混合着草屑四处激射! 而被王玄摁在坑底的那个忍者,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整个头颅已经在巨大的冲击力和王玄掌指的握力下,如同被重锤砸碎的西瓜般,彻底变形、塌陷! 红的、白的……瞬间溅射开来,染红了坑底的泥土和王玄那洁白如玉的手掌! 一击! 仅仅是一击! 一名精锐的比壑山忍者,甚至连对手的动作都没看清,便已当场毙命,死状凄惨无比! 王玄缓缓直起身,甩了甩手上沾染的污秽,那洁白的身躯在弥漫的尘土和血腥中,显得格外刺眼而恐怖。 他抬起那双淡漠的、如同俯视蝼蚁般的白色眼眸,扫向周围那些因为这突如其来、狠辣绝伦的秒杀而骤然止步、面露骇然之色的其他忍者。 整个战场,因为王玄这石破天惊的出手,出现了刹那的死寂。 就连正在交手的邓有福、冯宝宝等人,动作都不由得慢了半拍,被这纯粹的暴力与强大所震撼。 唯有王玄那平静到令人发寒的声音,在寂静的山林中缓缓响起: “还有谁,想先来试试?” 第109章 战神起跳,战神睡觉 王玄那雷霆万钧、近乎虐杀的一击,确实在瞬间震慑了所有冲锋的比壑山忍者。 那爆裂的头颅、飞溅的红白之物,以及王玄那洁白身躯上刺眼的血污,都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狂热的冲锋势头为之一滞,眼中本能地浮现出惊惧。 然而,这惊惧只持续了极其短暂的一瞬。 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从他们踏上这片黑土地,追踪至此,亮出兵刃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这不是寻常的江湖争斗,可以点到即止,可以认输退走。 这是潜伏数十年的仇恨与执念的爆发,是关乎比壑山最后荣耀与存续的战斗! 后退,意味着前功尽弃,意味着圣物将永远失落,也意味着他们这些人,将如同丧家之犬,在这异国他乡被彻底清除! 要么,拼死夺回蛭丸,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甚至能重燃比壑山的星火。 要么,今日就全部战死在这里,用鲜血为这数十年的潜伏画上句号!没有第三条路! “不要怕!!为了比壑山!为了圣物!给我上!杀了他们!!” 蝶的怒吼声再次响起,充满了癫狂与决绝。 她比手下更明白眼前的绝境,也知道此刻任何犹豫都是致命的。她必须身先士卒,用行动驱散恐惧! 话音未落,蝶的身影也动了!她双手结印,周身散发出一种诡异的精神波动。 刹那间,无数红白两色的蝴蝶,凭空出现,如同被惊扰的蝶群,开始在这片血腥的战场上翩翩起舞! 这些蝴蝶色彩艳丽,舞姿曼妙,但在场所有人都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这绝非普通的蝴蝶,它们是蝶的忍法造物,美丽的外表下,隐藏着致命的杀机! 更令人心悸的是,随着蝶蝶的释放,她本人的身影一阵模糊,竟然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仿佛融入了空气,再无丝毫痕迹可循! 这正是她赖以成名的绝技之一,借助当年二代忍头若狭庄兵卫炼制的、能够完美扭曲光线与气息的隐身羽衣——“胧”。 将自己彻底隐藏,如同潜伏在阴影中的毒蛇,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呵呵,雕虫小技,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下三滥手段。” 王玄对此,只是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他甚至没有去看那些在战场上诡异飞舞的红白蝴蝶。 只是将两个不信邪、再次嘶吼着冲上来的忍者像路边一条一般,踹得胸骨塌陷,倒飞出去,眼看是活不成了。 随即,他宽大的布衣袖袍无风自动,猛地向外一震! “呼——!” 并非狂风,而是两道凝练如实质、汹涌澎湃的白色真炁洪流,如同两条出洞的白色巨蟒,自他袖口之中喷薄而出! 这真炁并非漫无目的地扩散,而是精准地、迅速地笼罩向那些在空中舞动的红白蝴蝶! 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那些原本蕴含着特殊能量、足以让寻常异人头疼不已的忍法蝴蝶,在接触到王玄那蕴含着“逆生”本源与“吞噬”特性的白色真炁时,竟如同遇到了克星! 它们连挣扎都来不及,那艳丽的色彩迅速黯淡、消解,构成其形态的能量被白色真炁无情地撕扯、分解、吞噬! 仅仅几个呼吸之间,那漫天飞舞、令人不安的蝶群,便如同被无形的大手抹去,彻底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一点残渣都未曾留下! 蝶精心布置的干扰战场的手段,被王玄以最蛮横、最直接的方式,瞬间破除! “所有人都退后!” 王玄清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哪都通这边的人,包括张楚岚、邓有福和冯宝宝,虽然不明所以,但对王玄的实力有着绝对的信任,闻声没有丝毫犹豫。 立刻虚晃一招,迅速脱离与忍者的缠斗,向后疾退,脱离了核心战圈。 那些比壑山的忍者正被对手突然的后撤弄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这突如其来的战术变化意味着什么—— 下一刻,一个巨大无比、复杂精密到令人头晕目眩的奇门格局,以王玄所立之处为核心,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向着四周急速蔓延、展开! 八卦符号流转,四盘方位更易,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执掌了这片空间内一切方位、时空、生克变化的庞大力量,笼罩了整个战场! 风后奇门! 在这奇门局内,王玄便是绝对的主宰! 他无需用眼睛去看,无需用耳朵去听,局内的一切细微变化,能量的流动,生命的轨迹。 甚至那试图扭曲自身存在的“隐身”状态,都如同掌上观纹,清晰无比地映射在他的心湖之中! 那借助隐身羽衣潜伏在侧、正准备伺机发动偷袭的蝶。 在她自己看来完美无缺的隐匿,在王玄的奇门感知中,却如同黑夜中的灯塔般显眼! 王玄的身影再次消失,并非依靠速度,而是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的阻隔。 下一刻,他出现在一片看似空无一物的空地前,右手如同穿透了一层水幕般,精准无误地向着一处“空无”猛地一抓! “呃啊——!!” 一声凄厉而充满难以置信的惨叫陡然响起! 只见王玄的手掌之中,仿佛凭空抓住了一个无形的实体! 随着他的五指收紧,那处的空间一阵剧烈的扭曲、波动,蝶那穿着隐身羽衣的身影,如同被从深水中强行拖出一般,狼狈而惊恐地显现了出来! 她那张保养得宜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极致的骇然与绝望,她无法理解,自己依仗了数十年、从未失手过的隐身秘术,为何在此人面前如同儿戏! 王玄看着她那张因恐惧而扭曲的脸,眼中没有丝毫波澜,只有一片冰冷的漠然。 “呵。” 他甚至连一句废话都懒得说,扼住蝶脖颈的五指,骤然发力! “咔嚓——!” 一声清脆得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在这被奇门局笼罩的寂静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蝶那双充满疯狂与不甘的眼睛,瞬间失去了所有神采。 脑袋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边,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野心、所有的仇恨,都在这一声轻响中,戛然而止。 潜伏在东北大地数十年,一手策划了此次行动的比壑山核心人物——“蝶”。 就此毙命!像一只真正的蝴蝶,被轻易地碾碎。 第110章 解决 就在王玄随手将蝶那软塌塌的尸体如同丢弃破布般扔在地上,洁白如玉的手掌上甚至没有沾染多少血迹时。 一阵急促而暴躁的汽车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打破了战场短暂的寂静。 只见一辆黑色的越野车,以近乎失控的速度冲上山路,卷起漫天尘土,甚至来不及完全停稳,车门就被人从里面猛地一脚踹开! 一道身影如同出膛的炮弹般从车内激射而出,重重落地,震起一圈尘土。 来人身材高大,但周身散发出的那股凶戾、暴虐的气息,却如同实质的狂风,瞬间席卷了整个战场,让温度都仿佛骤降了几度。 正是十佬之一的吕慈! 他目露红光,额角青筋暴起,脸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因为激动而微微抽搐,显得更加可怖。 接到消息后,他几乎是马不停蹄,用最快速度赶了过来。 比壑山!蛭丸!这两个词如同魔咒,瞬间点燃了他压抑了数十年的血海深仇! 若是不能亲手宰几个比壑山的杂碎,他吕慈这辈子都念头不通达! 吕慈的目光如同淬火的刀子,瞬间就扫过全场,第一时间就定格在了刚刚扔掉蝶尸体的王玄身上,以及他脚边那具穿着特色旗袍、白发散乱的尸体。 虽然几十年过去,但那股令人作呕的、属于比壑山核心成员的独特炁息,他死都不会忘记! “兔崽子!!果然是你们这群阴魂不散的杂种!!” 吕慈的怒吼声如同受伤的野兽咆哮,充满了刻骨的怨毒和一种大仇即将得报的疯狂快意! 根本没有丝毫废话,甚至没有跟高廉或者王玄打招呼,吕慈周身那庞大精纯的如意劲真炁轰然爆发! “嗡——!” 刹那间,在场所有残余的比壑山忍者,都感觉自己周身的空气变得粘稠、沉重,仿佛陷入了无形的泥沼! 紧接着,无数道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恐怖穿透与震荡力量的如意劲力,如同从四面八方凭空诞生。 如同无数柄无形的重锤和尖针,向着他们疯狂轰击、穿刺而去! “噗啊!” “呃!” “咔嚓!” 惨叫声、骨骼碎裂声、内脏被震碎的闷响此起彼伏!吕慈含怒出手,毫无保留,如意劲的诡异与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那些原本还在负隅顽抗的比壑山忍者,在这覆盖性的打击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成片地倒下! 有的胸口诡异凹陷,有的七窍流血,有的则是被无形的劲力直接从内部震碎了心脉!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十佬级别的恐怖攻击,瞬间将残余敌人的抵抗意志彻底击垮! 而哪都通这边的人,见到王玄解决了首领,又有吕慈这位强援以如此狂暴的姿态加入战场,顿时士气大振! “杀!一个不留!” 邓有福怒吼着,周身仙家炁息更加浓郁,一拳将一个试图逃跑的忍者轰得倒飞出去,撞在树上筋断骨折。 冯宝宝身影如风,手中的冈本零点零一划出致命的弧线,每一次闪烁,都必然带起一蓬血花,效率高得吓人。 张楚岚也施展金光咒和雷法,穿梭在战场边缘,清理着那些被吕慈如意劲重创但还未死透的敌人。 现场的战况,因为吕慈的加入,从之前的焦灼瞬间变成了一面倒的屠杀! 然而,在这场屠杀中,最令人胆寒的,依旧是王玄和吕慈。 王玄的身影在奇门局中时隐时现,他不再使用大开大合的攻击,而是如同闲庭信步。 所过之处,那些试图结阵或者施展忍术的比壑山忍者,往往只觉得眼前白影一闪,咽喉、心脏或者眉心等要害便传来一阵剧痛或者冰凉,然后意识便迅速沉入黑暗。 他的手段简洁、高效,带着一种对生命漠视到极致的冷酷。 而吕慈,则完全是另一种风格。 他如同复仇的狂狮,专门寻找那些看起来像是小头目或者实力稍强的忍者下手。 如意劲在他手中千变万化,时而刚猛无俦,将人直接轰成碎块;时而阴柔歹毒,钻入体内破坏经脉脏器,让人在极度痛苦中哀嚎死去。 他仿佛要将当年失去兄长的痛苦,以及这几十年来积压的仇恨,尽数倾泻在这些仇敌后裔的身上! 在这两位煞星的面前,那些比壑山的残党,所谓的精锐忍者,简直如同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 他们的忍术、暗器、毒药,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疯狂的复仇怒火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 当最后一名负隅顽抗的忍者被冯宝宝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抹了脖子,软软倒地后,整个黑风岭战场。 除了风吹过林梢的呜咽和众人粗重的喘息声,再也听不到别的声响。 残存的比壑山势力,除了少数几个被特意下令留活口的(主要是为了审讯),已然被绞杀殆尽! 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满了穿着黑色劲装的尸体,鲜血浸润了泥土,空气中弥漫着浓重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吕慈站在尸堆之中,胸口微微起伏,赤红的双眼缓缓扫过这片被他亲手制造的修罗场,脸上那暴戾的神色渐渐平复。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大仇得报后的空虚与释然,他长长地、深深地吐出了一口带着血腥味的浊气。 王玄则早已散去了逆生三重和风后奇门,恢复了那身朴素的布衣,站在一旁,神情依旧平淡,仿佛刚才那场血腥屠戮与他无关。 在特意留下的活口中,青山洋平显得尤为“识时务”。 他早在吕慈出现、展现出碾压性实力的时候,就非常光棍地放弃了抵抗,甚至主动举手示意投降。 此刻,他正被两名公司员工看守着,脸上带着一种复杂的、仿佛解脱又似无奈的表情。 他是重要的情报来源,公司需要从他口中撬出是否还有零散的比壑山人员潜伏,以及他们多年来经营的网络。 高廉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一块大石终于落地。这一次行动,动用了大量资源,布下天罗地网,目标就是将这群潜藏几十年、如同附骨之疽的比壑山余孽主力一网打尽! 之前他们化整为零,隐匿极深,公司投鼠忌器,生怕打草惊蛇导致他们彻底隐匿起来,或者狗急跳墙造成更大破坏。 如今,主力尽殁于此,剩下的些许杂鱼,失去了首脑和组织,清理起来不过是时间问题。 而且,借此机会,公司还顺藤摸瓜,从内部揪出了几个被比壑山长期腐蚀、提供情报的“内鬼”,可以说是将这颗毒瘤连根拔起,计划执行得堪称完美! “清理战场,统计战果,押送俘虏回去突审!” 高廉沉声下令,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完成重大任务后的如释重负。 员工们立刻开始忙碌起来。阳光透过林间的缝隙,洒在这片刚刚经历血腥洗礼的空地上,映照着那些逐渐冰冷的尸体,也映照着生者疲惫却坚定的面孔。 持续数十年的隐患,终于在今日,于这片黑土地之上,被彻底画上了一个血色的句号。 第111章 告一段落 黑风岭上的血腥气尚未完全散去,林间的鸟雀也依旧惊惶未归。 战斗的喧嚣平息后,留下的是一片狼藉和死寂。 公司的工作人员训练有素地开始清理战场,收敛尸体,收集可能存在的证物与线索,一切都进行得有条不紊。 王玄、高廉、吕慈以及张楚岚、邓有福等核心人员,则聚在了空地边缘一处相对干净的地方。 气氛与之前的肃杀截然不同,虽然依旧凝重,但多了几分事后的松弛与总结的意味。 高廉刚刚结束与总部赵方旭的加密通话,他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和一丝如释重负的疲惫,快步走到王玄面前,郑重地抱拳行礼: “王大师!这次能如此顺利地将这群祸害一网打尽,多亏了您的神机妙算和鼎力相助! 总部赵董事长刚刚亲自来电,对此次行动的结果给予了高度肯定,特别赞扬了您提出的这个‘引蛇出洞、一网打尽’的绝妙计划! 我代表东北大区,再次感谢您!” 他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若非王玄提出此计,公司想要清理这些潜藏极深的老鼠,还不知道要耗费多少时日和精力,甚至可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一旁的吕慈,此时已将周身那骇人的戾气收敛了大半,但眼神依旧锐利如刀。 他听着高廉的话,目光不由得再次落在了王玄身上,带着审视与探究。 “哦?” 吕慈眉头一挑,声音沙哑地开口。 “这次的事情,是他策划的?” 他指向王玄,语气中带着一丝意外。 从第一眼看到王玄那周身莹白、炁化自然的姿态时,吕慈心中就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形象,那气息,与他记忆中几十年前那位惊才绝艳、名震异人界的大盈仙人左若童,何其相似! 尤其是在王玄动手时,那纯粹而强大的逆生三重之炁,更是让他确认了这一点。 此刻听到高廉确认王玄是此计策划者,吕慈对这位神秘的年轻人兴趣更浓。 他上下打量着王玄,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眯了起来,直接开口问道,语气带着十佬特有的不容置疑: “小子,你这身本事……师承何人?与当年的三一门,有何渊源?” 面对吕慈这近乎质问的探究,王玄脸上并未露出丝毫怯意或不满,只是淡淡一笑,那笑容平和却带着一种疏离感。 他既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恭敬,也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恼怒,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吕前辈。”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见礼,语气不卑不亢。 “在下并无师承,不过是机缘巧合之下,侥幸习得了三一门的逆生三重。若硬要论及门派,姑且……算是半个三一门人吧。” 他的回答滴水不漏,既点明了自己的手段来源,又规避了具体的传承细节,将一切都归之于“机缘巧合”。 对于吕慈这个人,王玄内心并无太多波澜。他了解吕慈的过往,知道其手段狠辣,行事偏激,为了家族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但这些,与他王玄何干? 他行事自有其准则和底线,吕慈是善是恶,是正是邪,只要不主动来招惹他,他便懒得理会。 可若对方真敢不开眼地凑上来,试图算计或威胁他,那他也不介意让对方尝尝厉害,管他什么十佬不十佬。 吕慈听完王玄的回答,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双精明的老眼中光芒闪烁,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片刻后,他只是点了点头,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嗯”,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他此行目的非常明确,就是为了亲手了结与比壑山的血仇,并确认妖刀蛭丸的下落。 如今,比壑山主力尽灭,心头大恨得报;而关于蛭丸,高廉也已私下告知他,那把邪刀早已被王玄废去,成了一块凡铁。 对他而言,此间事了,最重要的两个目标都已达成。 至于王玄……此子实力深不可测,来历神秘,又与消失多年的三一门牵扯甚深。 吕慈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种与世无争却又隐含锋芒的气质,这种人,只要不触及他的利益,通常不会主动生事。 吕家与此人并无旧怨,也暂无利益冲突,既然对方明显不愿深谈,他自然也不会自讨没趣地去深究或拉拢。 维持现状,互不干涉,便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既然此间事了,老夫便不多留了。” 吕慈对着高廉说了一句,算是告辞。他又瞥了王玄一眼,目光复杂,随即不再多言。 转身便向着自己来时的车辆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林荫道中,来得突然,去得也干脆。 随着吕慈的离开,场中气氛更加缓和。高廉指挥着众人加快清理进度。 那些比壑山忍者的尸体被逐一装袋、运走,将会进行进一步的身份核实和后续处理。 血迹被清理,战斗痕迹也被尽量抹平。 待到一切基本收拾妥当,夕阳已然西斜,将天边染成了一片橘红。 高廉邀请王玄、张楚岚等人一同返回奉天,准备设宴庆功,但王玄婉言谢绝了。 “高家主,此间事了,我也该回去了。” 王玄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更改的坚决。 高廉见他去意已决,知道挽留不住,也不再强求,只是再次郑重道谢,并表示日后王玄若有所需,东北大区定当全力相助。 王玄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向着下山的小路走去,步伐从容,身影在夕阳的余晖中渐行渐远。 很快便与这刚刚经历了一场血腥清洗的黑风岭,以及其背后的各方势力纷争,彻底隔绝开来。 张楚岚看着王玄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正在忙碌收尾的公司员工,以及远处被押上车的俘虏青山洋平,心中感慨万千。 这一次东北之行,见识了传说中的妖刀,参与了围剿敌寇的战斗,更是再次见证了那位神秘的王玄前辈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手段。 “走吧,宝儿姐,咱们也该回去跟四哥汇报了。” 张楚岚拉了拉还在好奇打量一个忍者手里剑的冯宝宝,跟着高廉的车队,也离开了这片渐渐重归寂静的山林。 黑风岭,再次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只有那被新翻动的泥土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气,还在默默诉说着方才那场短暂而残酷的猎杀。 一场持续数十年的隐患,终于在此刻,暂时画上了一个休止符。 第112章 合道 兜兜转转,历经了比壑山残党的血腥厮杀后,王玄再一次踏上了归途,回到了那座位于东北山林边缘、承载了他童年与少年时光的寂静老屋。 这一次归来,心境与以往又有所不同。亲手碾碎了那些潜藏多年的敌寇,仿佛也一并涤荡了心中某些积郁已久的块垒。 虽然那份对倭寇的冰冷敌意早已融入道心,不会因此改变,但切实地行动,终究带来了一种念头通达的舒畅感。 呼吸着老家清冷而熟悉的空气,他只觉周身炁息都仿佛更加活泼圆融了几分。 他将外界的纷扰与算计彻底隔绝在外,再次沉入了一种极致的平静之中。 每日里,除了必要的吐纳温养,他大多时间都独自深入屋后那连绵的群山,寻一处幽静之地,或盘坐于古松之下,或静立于溪流之畔。 不再刻意运转逆生三重,也不再钻研风后奇门的变幻,而是将全部的心神,都投入到对周遭自然的感悟之中。 他试图忘却“我”之存在,将自身视为这山、这水、这林木、这清风的一部分。 呼吸逐渐与山风的节奏同步,心跳仿佛应和着大地深处那微弱而古老的脉动。 他收敛起所有外放的气息与精神波动,如同真正的顽石、枯木,将自身的存在感降至最低。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 渐渐地,奇异的现象开始出现。 起初是一些胆小的山雀,在他周围蹦跳啄食,见他毫无反应,便试探性地落在他附近的枝头。 后来,它们甚至敢直接落在他的肩头、膝上,将他当成了山石的一部分,叽叽喳喳,梳理羽毛,浑然不觉自己正停留在一个“人”的身上。 再后来,甚至连一些机敏的松鼠、野兔,也会在他身旁若无其事地经过。 王玄的存在,仿佛真的与这山林自然融为了一体。 他的气息变得若有若无,心跳缓慢到近乎停滞,若非那依旧温热的体温和体内缓缓流转的磅礴之炁。 他几乎与坐化的古僧无异。这是一种极其玄妙的状态,非是隐藏,而是“同化”,他自身的存在频率,已无限接近于这方天地的自然韵律。 ……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又或许是永恒。 这一天,正值晨曦初露,林间薄雾未散,万物笼罩在一片朦胧的生机之中。 一直如同雕塑般静坐的王玄,周身气机忽然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起初,只是一缕极其精纯、莹白如玉的先天真炁,如同初生的嫩芽,自他头顶百会穴悄然探出,轻轻摇曳。 紧接着,第二缕、第三缕……越来越多的白色真炁自他周身毛孔、窍穴之中弥漫而出! 这些真炁不再像以往那般凝练霸道,反而变得轻盈、灵动,仿佛拥有了自己的生命。 它们在空中交织、盘旋、变化,时而如流云舒卷,时而如溪水潺潺,时而又化作草木生长的虚影,鸟兽奔走的形态…… 它们似乎在模拟、演绎着这方天地间一切自然造化的运行规律! 真炁越来越多,越来越浓,逐渐将王玄的身形包裹。 形成一个巨大的、不断流转变化的白色光茧,散发出柔和而浩瀚的波动。 也就在这一刻,王玄那紧闭了不知多少时日的双眼,缓缓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啊! 不再有平日的淡漠,也不再有任何情绪的波动,只剩下一种极致的清澈与深邃。 仿佛倒映着宇宙星河的诞生与寂灭,蕴含着无穷的智慧与淡然。 下一刻,他盘坐的身躯,竟无需任何凭借,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离地三尺,虚立于空中。 衣袂无风自动,白发如瀑垂落。 而随着他的悬浮,那包裹着他的、浩瀚如海的白色真炁,并未向外爆发,反而开始以一种惊人的速度,向内坍缩、消散! 并非逸散于天地,而是仿佛回归了本源,融入了某种更宏大、更根本的“存在”之中。 真炁消散的速度极快,几个呼吸之间,那庞大的光茧便已无影无踪。王玄的身影也缓缓飘落,重新脚踏实地。 他周身再无一丝一毫的炁息外露,看上去就像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凡人。 但若有人在此,定会感到一种莫名的敬畏,仿佛站在那里的不是一个人,而是这片山林,这片天空,这片大地本身! 王玄口中,轻轻吟出两句偈语,声音平和,却仿佛带着某种天地共鸣的回响: “一朝悟道见真我,何惧昔日旧枷锁。” 他明白了。 逆生三重所谓的“逆”,并非目的,而是一种途径,一种通过极致的内求与升华,从而更清晰地照见“真我”,触摸“大道”的途径。 所谓的“羽化飞升”、“肉身炁化”,或许只是“得道”后的一种外在表现形式,而非“道”本身。 真正的“得道”,在于明心见性,在于与这宇宙根本的“道”相合。 他方才那番举动,并非突破某个功法的瓶颈,而是他自身对“道”的领悟,引动了周遭天地的共鸣与……臣服! 就在王玄明悟的刹那,以他为中心,整片他常年悟道所在的森林,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无形的、却至高无上的“意志”! 空气中的元炁流动轨迹发生了微不可察的改变,草木生长的倾向,昆虫鸟兽的活动规律,甚至光线落下的角度。 风拂过的路径……一切的一切,都仿佛被纳入了一个巨大而精密的格局之中! 若有精通奇门阵法或感知敏锐到极致的高人在此,必然会骇然发现——这片广袤的森林。 就在刚才那一瞬间,已然化作了一方浑然天成、却又被人为意志主导的巨大炁局!这里的天地规则,已然发生了改变! 王玄的参悟成果,是惊人的。 他并未成仙,但却在“得道”的路上,迈出了至关重要的一步,比无数前人走得更远,更贴近本质。 他,在某种程度上,成为了这片自然的一部分,甚至……是这片自然的主宰。 如今的他,心念微动,便可调动方圆十里内所有的天地之力为己所用!风云雷电,草木山川,皆可为其臂助! 更进一步,他甚至能够在一定范围内,号令、微调这方天地固有的规律! 在这方圆十里之内,他言出法随,意志便是天意! 四季轮转可加速延缓,地火水风可凭空而生,空间方位可随意更易! 这,便是他融于道,而后……近乎于道的境界! 王玄静静地站在原地,感受着自身与这片天地那水乳交融、不分彼此的联系,脸上无喜无悲。 前路依旧漫长,但此刻,他已然看清了方向,挣脱了旧有观念的枷锁。至于这算不算羽化成仙,已然不重要了。 他即是道,道亦是他。在这方寸之地,他已近乎……神明。 第113章 感悟 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妙感,如同初春的融雪,无声无息地浸润了王玄的整个身心。周遭的世界,在他的感知中从未如此清晰,又如此……驯顺。 “这种感觉很奇妙。” 他心中默念。 “效果跟风后奇门有些相像。” “但是。” 王玄清晰地意识到。 “这效果不是风后奇门可以比拟的。” 而王玄此刻的状态,截然不同。 他并非在“撬动”或“规定”规则,他本身就是规则的一部分,或者说,这片天地规则,就是他意志的延伸。 他并非站在天地之外去操控,而是融于天地之内,成为了其“心”。 风后奇门是让世界听从“我”的命令,而王玄是让“我”的意志,成为世界本身的意愿。 “风后奇门走到最后掌控的是使用者本身,而王玄却实实在在的掌控着这片天地。” 这种掌控,圆融无瑕,不着痕迹。 他无需结印,无需布阵,甚至无需刻意调动体内的炁。 心念所至,便是法则所及。他的意识,就是这片领域内最高的权威。 虽然范围还很小,只有周身十里的范围。这十里方圆,仿佛是他神意的国度,是他“道”的初显之地。 边界之外,依旧是那个遵循着固有规律的茫茫世界;边界之内,他即是造化。 王玄深知,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是那无上大道向他揭开的第一抹面纱。 随着他对道的感悟越发深厚,对“我心即天心”体悟的愈加透彻,这片神国必将随之扩张,乃至无穷。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平和,穿透了稀疏的林间雾气,落在了不远处一棵早已失去生机、枝干虬结的枯树上。 那棵树,经历了无数风霜雨雪,生命之火早已熄灭,只剩下漆黑的骨架指向天空,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一个简单的念头,如同水滴落入平静的湖面,漾开了一圈涟漪。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那光秃秃的、仿佛一触即碎的枯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鼓起了饱满的芽苞。 芽苞迅速绽裂,抽出娇嫩欲滴的翠绿新叶。这过程并非缓慢的生长,而是时间的洪流被精准地引导、加速。 眨眼间的功夫,枯木逢春,腐朽化为神奇,一棵枝繁叶茂、郁郁葱葱的大树,取代了原先的死寂,蓬勃的生命气息扑面而来。 这不是幻术,也不是强行注入生机,而是王玄心念一动,直接改写了这棵树的“时间”与“生命”规则,让它回到了生命最绚烂的瞬间。 王玄的目光并未停留,他微微抬头,望向了湛蓝的天空。 一只飞鸟正舒展着翅膀,借助气流在天际盘旋,划出自由的轨迹。 心念再动。 时间,在这片空域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只飞鸟,保持着振翅的姿态,诡异地定在了半空之中,仿佛镶嵌在蓝色画布上的一件标本。 不仅仅是飞鸟,目光所及之处,在森林边缘嬉戏追逐的灵巧松鼠,跃起的瞬间凝固成了雕塑。 被微风拂过,正欲飘落的树叶,悬停在空中,保持着曼妙的舞姿;甚至连空气中浮动的尘埃,远处溪流溅起的水珠…… 所有的一切,运动戛然而止。声音消失了,风静止了,整个十里方圆的世界,变成了一幅绝对静止、无比精细的立体画卷。 他感受着这片绝对的寂静,体会着这种执掌时空的伟力。但这力量并未让他感到膨胀,反而让他更加明澈。 “空间……” 他心念一起。 下一刻,周围的景物如同水纹般荡漾、模糊,旋即又清晰起来。 他已经不在原地,而是站在了十里之外的领域边界处。 没有破空之声,没有能量波动,仿佛他只是自然而然地“出现”在这里,就像太阳东升西落一样自然。空间的距离,在他的意志面前失去了意义。 时间,空间,乃至这片天地中一切细微的规则——引力的强弱,光线的明暗,元素的生灭……所有的法则线头,都温顺地缠绕在他的指尖,等待着他的拨弄。 王玄知道,这足以让世人疯狂、让鬼神惊惧的力量,仅仅是“道”的附赠品,是明心见性,洞彻了自身与宇宙本源联系之后,自然而然获得的能力。 如同镜子擦去了尘埃,自然能映照万物;如同溪流回归大海,自然拥有了海的浩瀚。 “执着于力量本身,便是落了下乘,重新戴上了新的枷锁。” 他警醒自己。若沉迷于这操控时空、造化万物的神通。 便与那执着于刀剑锋锐、财货丰厚的凡人无异,只不过是将追逐的对象,从世俗之物换成了更高级的“力”而已。 这同样是执,是障,是背离了“道”的清净无为本质的新牢笼。 真正的核心,是那颗与道合一的“心”。 只要王玄一个念头,合乎此心此道,他想做到的一切,都可以在这片天地中实现。 让山河倒转,让昼夜颠倒,让生死轮回逆转…… 这些并非不可能,但只要有一丝是为了炫耀力量、满足私欲,便是偏离了大道。 真正重要的,是那念头的起处,是否纯净,是否自然,是否与那冥冥中的“天心”相应。 他真正做到了“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此处的“天”,并非指某个有意志的神明。 而是指那无始无终、生育万物的自然规律,宇宙的本体。他的意志,在这十里范围内,即是这本体规律的显化。 放眼当世,无数求道之人,或苦苦修炼金丹符箓,或孜孜追求神通异能,或沉溺于经辩论辩,他们都在“术”与“法”的迷宫中摸索。 试图触碰那终极的“道”。 而王玄,似乎已然跨越了那层关键的壁垒,真正地走在了所有人的前方,踏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境界。 他不再是被动地感知和利用规则,而是成为了规则的源头之一(至少在他的领域内)。 这无疑意味着,他成为了一个时代的路标,一个引领后来者方向的先行者。 但是,王玄对此没有丝毫骄傲。 心中涌起的,并非俯瞰众生的优越,而是一种更深沉的平静与……责任。 第114章 离开 王玄回到了那座熟悉的小院。 推开略显斑驳的木门,发出“吱呀”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午后传得格外悠远。 院中的景象与他离去时并无太大区别,石板上爬着淡淡的青苔,墙角那株老树依旧伸展着枝丫,只是落叶铺了满地,透着一股人去楼空的萧索。 他站在院中,目光缓缓扫过每一寸角落,屋檐下悬挂的旧风铃,窗棂上褪色的剪纸,还有那张被岁月磨得光滑的石凳。 一幕幕往事如同沉在水底的画卷,被这熟悉的环境悄然打捞而起,浮现在眼前。 王老爹坐在石凳上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是他慈祥而略带担忧的目光。 “仿佛一切还只是发生在昨天。” 王玄心中轻叹。时光的力量在于其无声的流逝,更在于其回首时带来的恍如隔世之感。 对于已然能够暂停时间、窥见时空法则的他而言,这种凡人的感触并未消失,反而因为拥有了超越的视角。 而更加深刻地体会到其中蕴含的、属于“人”的情感重量。 他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去拂去尘埃,而是如同一个最普通的归家游子,走到井边,打上一桶清冽的井水。 找出角落里闲置已久、已然干硬的抹布,浸湿、拧干。然后,他开始了细致的擦拭。 从堂屋的八仙桌、靠墙的条案,到厨房的灶台、碗柜,再到自己那间狭小却承载了无数夜晚沉思的卧室。 他擦拭得一丝不苟,动作缓慢而专注,仿佛在进行一场庄严的仪式。 清水洗去了尘埃,也似乎洗去了过往岁月留下的痕迹。 每一件物品,都曾是他与王老爹生活的见证。此刻,他用最质朴的方式,与它们做最后的告别。 这不是法术,而是心意,是对过去的一段人生,致以最后的敬意。 将里里外外擦拭干净,小院似乎焕然了一些,但也更加空寂了。 随后,王玄拎起早已准备好的竹篮,里面装着几样简单的贡品、香烛纸钱,走出了小院,向着村后山冈上的坟地走去。 王老爹的坟坐落在半山腰一处向阳的坡地上,周围有松柏环绕,简单而肃穆。 王玄清理了一下坟头的杂草,将贡品一一摆好,然后点燃三柱清香。 青烟袅袅升起,笔直如线,融入湛蓝的天空。 他跪在坟前,将纸钱一张张投入火焰中,跳跃的火光映照着他平静的脸庞。 “爹。” 他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告慰。 “儿子的修行,算是成了。” 这句话,他等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 从最初懵懂穿越至此的惶惑,到得知世界真相后的不安,再到系统降临、踏上修行路后的砥砺前行。 直至今日,掌控一方天地,明心见性,触及大道本源。这条路,他走得孤独,却也走得坚实。 “儿子也该离开了。” 他看着墓碑上王老爹的名字,继续说道。 “以后,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这不是无情,而是了悟。此处的牵挂,已随着坟茔中的安眠而尘埃落定。 王老爹的离世,不仅带走了他于此世唯一的亲情纽带,更在他临终前含糊却关键的话语中,为他揭开了这个世界的真实面目——并非最初以为的普通平行世界。 而是他前世曾通过屏幕窥见过的,《一人之下》那波澜诡谲的异人世界。 回想起最初得知这个真相时,王玄的心中确实充满了惶恐。 当一个知晓剧情走向、深知其中隐藏着无数危险与算计的普通人,那种提心吊胆、如履薄冰的感觉,并非虚言。 直到那所谓的“系统”找上门来,引领他走上了另一条截然不同的求道之路,他的心态才开始蜕变。 从被动承受命运的惶恐,转向主动探寻大道的坚定。修行,不仅赋予了他力量,更重塑了他的心性。 他逐渐从那个知晓“剧情”的旁观者,变成了投身“真实”的参与者。 “直至今日,王玄彻底放下了自己唯一的牵挂,从此之后,这世间已经没有什么能够让王玄放在心上的了。” 纸钱燃尽的火焰渐渐微弱,化为灰烬,随风打着旋儿飘散。心中的某种执念,似乎也随着这青烟与飞灰,彻底消散。 王老爹的期盼,他已然达成;此身的因果,他已然了结。 “可以说,这个世界,王玄来过,并且又放下了。” 这是一种超然,并非漠然。他经历了,感受了,爱过,也离别过。 如今,他能够带着所有这些经历沉淀下的感悟,轻盈而坚定地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这片土地,这个村庄,这个小院,这座坟茔,都将成为他道心的一部分,永存于心,却不再构成羁绊。 他在坟前静静站立了约莫两个小时,并非悲伤难抑,更像是一种陪伴,一次跨越生死的无声交流。 最后,他俯下身,用干净的袖口,最后一次,极其认真地为王老爹擦拭了一遍墓碑,拂去那并不存在的微尘。 “爹,保重。” 说完这句,他毅然转身,沿着来时的山路,缓步而下,再也没有回头。 山风拂过,松涛阵阵,仿佛在为这场告别低吟。 王玄要离开了,而在离开之前,他还有一些事情要去办。 并非未了的恩怨,也非必需的交易,更像是一种……印证,或者说,一种基于“知晓”而产生的某种责任与好奇。 他离开了这个他于此世停留时间最长、烙印最深的地方,没有使用那瞬息千里的空间挪移之能。 而是如同一个普通人,乘坐着现代的交通工具,再次买票,前往了江西龙虎山。 那里,是正一魁首,天师府的所在。 王玄要去见见老天师,和他聊聊,然后就是再去陆家一趟,见见陆瑾老爷子。 留下自己对逆生的感悟,或许会对陆老爷子有些帮助。 第115章 再临龙虎山 龙虎山,千峰竞秀,云缠雾绕,自古便是道教圣地,异人界翘楚天师府之所在。清晨的山间还弥漫着湿润的雾气,石阶被露水浸润得颜色深重。 王玄没有动用任何神通,就如同一个最寻常的香客游人,顺着蜿蜒的山路,一步一步,缓缓向着那座象征着正道巅峰的天师府走去。 来到天师府那庄严古朴的大门前,值守的仍是那位面容稚嫩却一本正经的小道长。王玄微微颔首,还未开口,小道长已然侧身让开,恭敬地作了个揖: “王居士,师爷已有吩咐,您请进。” 来之前,王玄确实以某种不为人知的方式给老天师传递了讯息,只言今日拜访,未定时辰。 老天师亦未多问,只是如常地吩咐了下去。这份默契,源于过往的交集与彼此心照不宣的认可。 穿过前庭,步入那庄严肃穆的主殿。殿内香火氤氲,三清神像垂眸俯瞰众生。 只见老天师张之维并未端坐主位,而是推着轮椅,与坐在其上的师弟田晋中在殿旁一隅轻声闲聊着。 田老的气色比起王玄初次见他时好了不知多少,眼神清亮,面容红润,那份沉疴尽去、重获新生的喜悦即便在平静时也隐约可见。 “哟,王小子,你来了!” 老天师眼角的余光瞥见走进来的王玄,立刻转过头,脸上露出了如同寻常长辈见到欣赏的后辈般的和煦笑容,打着招呼。 田老也闻声转过头,看到王玄,脸上顿时绽开由衷的笑意,努力抬起尚有些不灵便的手,朝着王玄招了招,眼神中充满了难以言表的感激。 “王…王玄小友…”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但中气足了许多。 田老心中清楚,若非王玄当初那近乎逆天改命的手段,他恐怕至今仍沉沦在无尽的黑暗与痛苦之中。 哪能有如今这般坐在这里,与师兄闲话家常的安宁?王玄于他,实有再造之恩。 王玄面带微笑,从容走近,对着二老恭敬地行了一礼: “老天师,田老,别来无恙。” 原本还气氛轻松,老天师脸上挂着笑眯眯的神情。 然而,当王玄一步步走近,距离缩短到一定范围时,老天师脸上那惯常的、仿佛能包容一切又看透一切的笑容,如同被风吹散的云彩,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那双平时看似昏花,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王玄身上,上下打量着。 他感觉到了。 眼前的王玄,身形未变,容貌依旧,但整个人的“气象”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的王玄,虽然也修为精深,气息晦涩,但总归还在“人”的范畴,能感受到其力量的流动与精神的波动。 可此刻的王玄,站在那里,周身气息浑然一体,与周遭环境无比和谐,却又仿佛独立于环境之外。 他明明就在眼前,但在老天师那通明澄澈的灵觉感知中,却如同笼罩在一层无形的光晕之中。 深邃如渊,宁静如古井,探不到底,也看不透边际。 那是一种……仿佛与这方天地规则同呼吸、共脉搏的圆融感。 “王小子,你……” 老天师下意识地开口,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探究,但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这么定定地看着王玄,试图从他那平静无波的眼眸中,读出些什么。 王玄自然明白老天师感受到了什么。他并未直接回答,而是微微一笑,如同展示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般,轻轻抬起了右手。 下一刻,并无任何炁的剧烈波动,也没有复杂的符咒手印。 只见他的掌心之上,五行之力如同温顺的精灵,自然而然地浮现、流转。 先是凝聚出一滴晶莹剔透、蕴含着勃勃生机的水珠。 水珠滚动间,又化作一簇跳跃不息、散发着温暖光热的火苗。 火苗摇曳,旋即凝成一小块棱角分明、厚重沉凝的土石。 土石表面,一点金属光泽亮起,延伸出一截锋锐无比的金芒。 最后,金生水意,一缕充满灵动的翠绿木气缠绕而生,循环往复,生生不息。 这并非简单的以炁化形,而是更本质的,对构成世界基础元素的直接呼唤与掌控。 五行之力在他掌心,并非被强行束缚,而是如同回到了本源之地,欢欣雀跃地演绎着生克妙理。 不仅如此,在他身周尺许之地,空间似乎微微扭曲,光线偶尔会不自然地折散又聚合,偶尔有细碎难以名状的光点凭空生灭。 仿佛有无形的规则正在被细微地改写、重塑。 这些现象并非他刻意为之,仅仅是他“存在”于此,自身道境自然辐射所引发的“道韵”显化。 看着王玄手中那随心所欲、宛若本能的五行流转,感受着他身周那超越常理、干涉现实的奇异现象。 即便是修为已臻化境、心性早已波澜不惊的老天师张之维,此刻也忍不住瞳孔微缩,脸上罕见地露出了震惊之色,甚至有一瞬间的失神。 是,他确实一直很看好王玄。 但是,预感归预感。当这条道路真的被人踏足,并且走到了一个连他都感到深不可测、玄之又玄的境界时,那种亲眼见证传说成为现实的冲击力,依旧是无比强烈的。 “老天师,我成了。” 王玄散去手中的五行异象,身周的道韵也缓缓平复,他语气平和地说道,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寂静,在大殿中持续了数息。 随即,老天师长长地、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浊气,脸上的震惊之色渐渐化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欣慰,有赞叹,有感慨,更有一丝如释重负般的轻松。 他看着王玄,眼神明亮得惊人,嘴里接连吐出了三个字: “好!好!好!” 每一个“好”字,都蕴含着不同的分量。第一个“好”,是对于王玄个人达成的成就的由衷赞许。 第二个“好”,是为这沉寂已久的异人界,终于再次有人触摸到那传说中的境界而感到的振奋。 第三个“好”,则是对“道”之无穷、薪火相传这一真理的再次确认与欣慰。 “太好了……” 老天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沧桑与激动。 “这个异人界,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人能达到那个传说中的境界了。” 他像是在对王玄说,又像是在对殿中的三清神像,对这片天地倾诉。 “久到许多流派早已迷失在争强斗胜、奇技淫巧之中,忘记了先贤创派时探索天地、追求性命超脱的初心。 门户之见,利益之争,几乎蒙蔽了求道之眼。”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王玄,仿佛在看一个活着的奇迹,一个行走的路标: “现在,你成功了。你这等于是在告诉所有人,路,并未断绝,它还在脚下,就看后人有没有那个智慧、毅力与机缘去走了!” 其实要不是当初张怀义的原因,老天师也是有可能达到传说中的境界的。 可惜,张怀义因为甲申之乱,躲了一辈子,不得已老天师才从自己师父那里继承了天师度,自愿给自己套了一层枷锁。 第116章 陆家与诺言 龙虎山巅,天师府门前,青石铺就的平台仿佛还残留着论道余韵。 老天师张之维负手而立,雪白的长眉在微风中轻轻拂动。 他那双看透百年风云的眼睛,依旧注视着王玄下山的方向,尽管那道身影早已消失在蜿蜒的山路与葱郁的林木之中。 山风过处,松涛阵阵,如同无声的送别。 许久,这位绝顶的老人才缓缓收回目光,深邃的眼眸中情绪复杂,有欣慰,有感慨,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与期待。 他轻轻捋了捋长须,口中低吟,声音飘散在风里: “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这声感叹,并非落寞,而是见证历史、见证“道”之传承与超越后的由衷喟叹。 他守了这天师府、守了这异人界太平太久,如今亲眼得见一条全新的、更为广阔的道路在王玄脚下延伸开来,他仿佛也卸下了一份沉重的担子,看到了一份崭新的希望。 沉默片刻,老天师转身,宽大的道袍袖摆在空中划过一个圆融的弧度。 步履沉稳地回到了那香烟缭绕的大殿之中,继续他镇守此方天地的职责,但心境,已然不同。 而王玄,下了龙虎山,并未有任何停留,身形看似不快。 却几步之间便已掠过寻常人需要跋涉许久的距离,径直向着陆家的方向而去。他此行,只为圆满最后一段因果。 …… 陆家。 高门大院,底蕴深厚。自从上次在龙虎山得见王玄,亲眼目睹他那近乎鬼神莫测的手段。 尤其是感受到王玄在“逆生三重”上那远超自己、甚至可能直追祖师的恐怖造诣后,陆瑾老爷子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新的活力。 往日的沉郁与因通天箓、因甲申之乱而积压的心结,似乎都松动了不少。 他更加勤于修炼,也更加用心地指导家族后辈,尤其是天赋不错的曾孙陆琳。 这天,阳光正好,庭院内。陆瑾正一丝不苟地纠正着陆琳演练逆生三重时的细微偏差,语气虽严厉,但眼神中却饱含期盼。 “琳儿,气走绛宫,意守丹田,逆转化生之机在于心念纯粹,不可有丝毫杂念!你这口气,散了三分了!” 陆琳屏息凝神,努力调整着体内之炁的运行。 就在这时,庭院外传来了脚步声,负责打理陆家内外事务的老管家匆匆走了进来,恭敬地行礼后说道: “老爷,外面来了一个人,说是来找您的!” “哦?” 陆瑾闻言,暂时放过了紧张兮兮的陆琳,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陆家虽交友广阔,但平日里若非年节或确有要事,鲜少有人会直接登门拜访。 “是谁啊?” 他捋了把胡子,有些摸不着头脑。 管家面露难色,回忆了一下,恭敬回道: “这…老奴眼拙,从未见过此人。不过他自称是王玄。” “什么?王玄?!” 听到这个名字,陆瑾如同被一道细微的电流击中,猛地从太师椅上站了起来,脸上写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王玄?那个在龙虎山上一鸣惊人,手段通玄,并且在逆生三重上走到了前所未有之境的王玄?他怎么会突然来访? 震惊只持续了一瞬,随即便被巨大的惊喜所取代。 陆瑾反应极快,立刻对一旁也有些发愣的陆琳招呼道: “陆琳,走,快,跟我一起去迎客!” 他特意叫上陆琳,心思不言而喻。王玄在逆生三重上的造诣,堪称当世绝顶,若能得他只言片语的指点。 对陆琳而言,绝对是受用无穷的机缘!这等机会,千载难逢! 祖孙二人快步穿过几重院落,来到待客的大厅。 只见厅中,一道身影正安然端坐,姿态闲适,仿佛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又自成一格。 他手中端着一杯清茶,正轻轻呷了一口,动作自然流畅,没有丝毫拘束或客套。 不是王玄又是谁? “哈哈!王小子!真是你!” 陆瑾人未至,声先到,洪亮的笑声充满了整个大厅,他快步上前,脸上洋溢着毫不掩饰的喜悦。 “你这大忙人,怎么会有这闲心来我这个老头子这里了?是不是在外面遇到了什么麻烦?尽管说!只要我陆瑾能帮上忙的,绝无二话!” 他话语爽直,带着江湖人的豪气与对王玄毫不掩饰的欣赏。 王玄见陆瑾进来,从容地放下茶杯,站起身,对着陆瑾拱手,行了一个晚辈之礼,姿态不卑不亢。 他抬起头,目光清澈而平和,看着陆瑾,微笑道: “陆前辈,晚辈冒昧来访,并非遇到麻烦。”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而诚恳地说道: “晚辈来此,是为了当初的诺言而来。” “诺言?” 陆瑾闻言,先是一怔,随即猛地回想起来。 当初在龙虎山,王玄曾言,他要将逆生三重的路走通。 当时他只以为是王玄是长远之约,万万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王玄便亲自登门,前来兑现! 陆瑾还以为有生之年都不会看到后续的路,没想到王玄居然这么快。 此言一出,陆瑾脸上的笑容稍稍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合着巨大期待、些许紧张与无比郑重的神情。 他知道,王玄口中的“诺言”,绝非寻常的客套话。 这很可能将是影响陆家,甚至影响逆生三重未来走向的一次关键交流。他深吸一口气,同样郑重地拱手还礼: “王…王先生,陆瑾…感激不尽!” 王玄既然来了,并且是为了当初的诺言来的,那么,是不是王玄已经走通了。 要是王玄已经走通了的话,那此时的王玄…… 第117章 彻底结束 陆瑾那句带着难以置信的猜测“王,王先生,您……”,话音未落,空气中仿佛都凝结着期待与紧张。 他看着王玄,眼神里混杂着希冀、探究,还有一丝不敢宣之于口的巨大期盼——关于逆生三重,关于那条断绝已久的前路。 王玄没有多言,只是迎着陆瑾的目光,极其轻微,却又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 动作云淡风轻,却重若千钧。 这一个点头,如同在陆瑾心中投下了一块巨石,瞬间在他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为之一滞。尽管心中早有预感,但当王玄亲口证实他真的已经踏破了那传说中的门槛,达到了一个连三一门祖师都未必触及的至高境界时。 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依旧让这位历经百年风雨、见惯大风大浪的老人心神摇曳。 “没想到…真没想到…” 陆瑾在心中喃喃自语,看向王玄的眼神充满了无比的复杂。 “王玄年纪轻轻…竟真的已经达到这个高度…这真是前无古人,后恐怕也难有来者啊!” 这不是嫉妒,而是一种见证历史、见证奇迹的慨叹。 他毕生追求的,甚至三一门历代先贤苦苦探索而不得的境界,竟在这样一个年轻人身上实现了。 强压下翻腾的心绪,陆瑾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连忙将身旁还有些懵懂的曾孙陆琳轻轻拽到王玄面前,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恳切: “王先生,这是我的曾孙子陆琳,天资尚可,心性也算纯良,修的也是我三一门的逆生三重。” 他转向陆琳,严肃地叮嘱道: “琳儿,快见过王先生!王先生在逆生三重上的造诣,已臻化境,堪称独步天下,你能得见一面,已是天大的福分!” 陆琳虽然年轻,但自幼受家族熏陶,心思剔透,见太爷爷如此郑重其事,立刻明白眼前这位看似平和的年轻人是了不得的存在。 他不敢怠慢,恭敬地向前一步,对着王玄深深躬下身去,行了一个大礼,声音清晰而带着敬意: “晚辈陆琳,拜见王先生。” 王玄坦然受了这一礼。这并非傲慢,而是传承中的规矩,代表着知识的授予与承接,他此刻的身份,是传道者。 “陆老。” 王玄目光转向陆瑾,语气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之前,我在龙虎山上便说过,若我这条路走通了,必会前来寻你。今日,便是履约之时。” 话音落下,不等陆瑾回应,王玄便缓缓抬起了右手,食指修长,泛着一种如玉般温润的光泽。 他轻轻地将指尖点在了尚有些紧张的陆琳的眉心之上。 动作轻柔,仿佛只是拂去一粒尘埃。 然而,就在指尖与眉心接触的刹那,陆琳浑身猛地一颤,双眼瞬间失去焦距,变得空洞起来。 他只觉得一股庞大到无法形容、精妙到无法言说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江河,又好似宇宙初开的星光,浩浩荡荡地涌入他的识海之中。 那不是简单的文字或图像,而是包含着无数玄奥的感悟、对逆生三重本质的深刻洞见、对炁之化生、性命双修的至高理解。 甚至还有关于如何突破现有瓶颈、展望更高境界的模糊方向…… 这些信息深邃如海,包罗万象,远远超出了他目前所能理解的范畴,却如同种子般,深深烙印在他的灵魂深处,只待日后慢慢生根发芽。 整个过程不过持续了短短片刻。 王玄轻轻收回了手指,姿态依旧从容。 而陆琳则双目紧闭,眉头微蹙,整个人僵立在原地,仿佛化作了一尊雕塑,全部的心神都沉浸在那浩瀚的感悟之中,正在拼命地梳理、记忆那冰山一角。 王玄转而看向一旁紧张关注着的陆瑾,平静地开口道: “陆老,逆生三重之后的路,就交给陆琳吧。我把我对此法所有的感悟,以及对‘逆化先天’的一些粗浅理解,尽数留给了他。能领悟多少,能走出多远,便看他的造化与缘法了。” 陆瑾作为一个活了一百多岁的老人精,心思何等敏锐,他立刻从王玄的话语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 “之后的路…交给陆琳…” “尽数留给了他…” 这听起来,怎么像是……托付与告别? “王先生,您……您这是……” 陆瑾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看向王玄,眼中充满了询问与一丝不舍。 王玄微微一笑,那笑容温和而超然,仿佛已不在此岸。 “我要离开了。” 他坦然说道,语气中没有丝毫离愁别绪,只有一种了却因果后的释然与平静。 “具体去往何处,我也不甚清楚。或许是更遥远的地方,或许是不同的层面。 但无论如何,我王玄毕竟曾修习三一门的逆生三重,受此法恩惠,窥得大道门径。 此番离去,不知归期,便为三一门留下这些感悟,权当作是我王玄,回馈给三一门的礼物吧。 但愿此法灯传,能助后人少走些弯路。” 这番话,说得诚恳而淡然。 他将自己那惊世骇俗的成就,轻描淡写地归功于曾修习逆生三重,这份气度与胸怀,让陆瑾肃然起敬。 他知道,这不是施舍,而是源于一份对“道”的尊重与对传承的感念。 陆瑾沉默了。 他看着王玄,心中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化作一个沉重的点头。 他明白,到了王玄这个境界,去留已非俗世之情所能羁绊。 这份传承,重于泰山,他代表三一门,唯有深深铭记。 “好了,陆老。” 王玄的声音依旧温和。 “此间事了,我也该离开了。” 陆琳似乎完全沉浸在了感悟的冲击之中,对外界的一切都浑然不觉。 他的思绪如同被一股强大的力量牵引着,在那片深邃的感悟海洋中畅游,无法自拔。 陆瑾站在一旁,看着陆琳那专注的神情,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压下这股情绪,然后郑重地对王玄说道:“我送送你吧!” 他的声音虽然平静,但其中蕴含的情感却让人无法忽视。 王玄微微点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地与陆瑾一同走出了气氛凝重而又充满希望的大厅。 阳光洒在两人身上,形成了一幅独特的画面。 一老一少,一位是旧时代的顶梁柱,一位是新时代的开创者,他们的身影在阳光下被拉得很长。 这一步,仿佛跨越了两个时代。陆瑾知道,王玄这一去,恐怕很难再相见了。 然而,他留给陆家,留给三一门的,却是一个充满无限可能的未来。 第1章 灶门家 1907年,日本,奥多摩郡,云取山。 冬日的寒意尚未完全褪去,山巅依旧覆盖着皑皑白雪,但山腰处,灶门家小屋周围的空气却因一场虔诚的祭祀而显得格外肃穆且带着一丝暖意。 灶门家世代居住于此,以卖炭为生,因为与火相关,所以也传承着对火神的信仰。 此刻,夜幕初垂,星子微现,屋前的空地上正举行着古老的火之神神乐祭祀。 由于父亲灶门炭十郎早逝,年仅八岁的长子炭治郎,便肩负起了跳这支神圣舞蹈的责任。 篝火在场地中央熊熊燃烧,跃动的火舌映照着一张张专注而虔诚的面庞。 炭治郎身穿华丽的祭祀服饰,手中紧握着那柄传承下来的祈福木棍,正努力地舞动着。 他的动作还带着少年的稚嫩与生涩,远不及记忆中父亲那般流畅、从容,仿佛能与火焰本身共鸣,舞动一整天而不显疲态。 炭治郎的额头、鼻尖早已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 但他那双赫红色的眼眸中却充满了坚定,咬牙坚持着每一个转身、每一次挥棒。 “炭治郎,加油!” 母亲灶门葵枝温柔地鼓励着,眼中既有对亡夫的思念,也有对长子努力的疼惜与骄傲。 “哥哥,加油!” 弟弟妹妹们——竹雄、茂、花子,以及尚且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六太,也都用他们稚嫩的声音,拍着小手,为舞动的兄长送去最纯真的支持。 祢豆子,炭治郎最年长的妹妹,也站在母亲身边,双手合十,眼中满是关切与鼓励。 家庭的温暖与支持如同无形的力量,支撑着炭治郎疲惫的身体。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将动作做得更标准,更富有神韵,就像父亲曾经做到的那样。 然而,就在这充满祥和与虔诚的时刻—— 异变陡生! 距离篝火不远处的空间,毫无征兆地发生了剧烈的扭曲。空气像是被一只无形巨手搅动的湖水,荡漾起肉眼可见的波纹。 紧接着,那片扭曲的空间中心,发出了如同琉璃碎裂般的清脆声响,一道幽暗、边缘闪烁着不明光弧的裂隙骤然出现! 灶门一家的欢声笑语和鼓励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被这超乎想象的景象惊呆了。母亲葵枝下意识地将年幼的六太紧紧搂在怀里,其他孩子也惊恐地躲到母亲身后或彼此依偎。 唯有炭治郎,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强烈的保护家人的本能压倒了对未知的恐惧。 他立刻停止了舞蹈,一个箭步挡在了家人与那空间裂隙之间,双手紧紧攥住了那柄用于祭祀的木棍,尽管它并非武器,但此刻这是他唯一能依仗的东西。 他的眼神充满了警惕,身体微微前倾,像一只守护巢穴的幼兽,赫红色的眼眸死死盯住那仿佛连通着异世界的裂口。 下一刻,在灶门一家惊恐未定的目光注视下,一道身影自那破碎的空间裂隙中,从容迈步而出。 裂隙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弥合,空间的扭曲也迅速平复,仿佛刚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但留在原地的那个人,却无比真实。 他身穿一袭纤尘不染的白色道服,材质看似普通,却在篝火的映照下隐隐流动着不易察觉的微光。 他黑发如墨,面容年轻俊朗,但那双眼睛却深邃得如同蕴含了星辰宇宙,平静无波,带着一种与年龄极不相符的沧桑与超然。 他周身气息圆融内敛,仿佛与这山、这雪、这夜空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地彰显着一种凌驾于凡俗之上的独特气质。 正是王玄。 自从在陆家留下逆生三重的感悟,了却了在一人之下世界的最后牵挂后,心念通达的王玄。 动用了那枚在他彻底明悟“道”之本质后,从系统签到获得的、一直未曾使用的【跨界符】。 他期待着能踏入一个法则更加完善、大道更为显化的新世界,去追寻更高层次的风景。 然而,当他踏出空间通道,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瞬间扫过周遭环境,感知到不远处那一家穿着日式平民服装、正用惊恐又带着一丝淳朴好奇目光望着他的人们时,王玄沉默了。 空气中弥漫的灵气……稀薄得近乎可怜。 世界的规则壁垒也显得……异常脆弱。这绝非他预想中更适合修炼的洞天福地。 “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比较差劲的世界啊……” 一抹难以察觉的失望在他心底掠过,但很快便被更深层次的平静所取代。 大道无处不在,即便是在贫瘠之地,亦有其独特性可供参悟。 现场一片寂静,只有篝火燃烧的噼啪声。 最终还是护住家人的炭治郎,强压下心中的恐惧和震撼,鼓起勇气,用带着颤音却依旧努力保持礼貌的日语开口询问道: “请…请问……您…您是火神大人吗?” 在炭治郎单纯的世界观里,能在火焰旁、以如此神异方式出现的,或许只有他们世代祭祀的火之神了。 听着少年口中流利的日语,再结合他们典型的和式衣着与这明显的雪山环境,王玄心中最后一丝不确定也消失了。 他彻底沉默了,不仅世界换了,连所在的国度都变成了隔海相望的东瀛。 这与他出身的中土背景,以及之前所处的现代异人社会,差异不可谓不大。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紧张戒备的炭治郎,以及他身后那些吓得瑟瑟发抖却又忍不住好奇偷看的妇孺。 心中那点因世界层次不高而产生的失望悄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了然与淡淡的怜悯。 王玄没有立刻回答炭治郎的问题。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目光越过炭治郎,投向了那仍在燃烧的篝火,仿佛在感受着这个陌生世界最基础的“火”之规则。 他的沉默与平静,反而带给灶门一家更大的压力,但也奇异地冲淡了些许恐惧——这位突然出现的“人”,似乎并无明显的恶意。 第2章 时间刚刚好 空间穿梭带来的细微晕眩感迅速褪去,王玄神念微动,如同最精密的仪器,瞬间扫描了自身与周遭天地的连接。 体内的力量奔流不息,对“道”的感悟清晰依旧,周身十里的天地规则依然温顺地响应着他的意志。 “嗯,虽然世界不同了,但实力并未下降。” 他心中了然。 这方天地的法则壁垒确实相对薄弱,灵气也远不如一人之下世界活跃,但这并未影响到他自身境界的发挥。 他所依仗的,早已不仅仅是外界灵气的多寡,更是自身与大道本源的那份契合。 确认自身无碍后,王玄重新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手持木棍、紧张地护在家人身前的少年。 刚才乍见环境与听闻日语,心神略有波动,未曾细看。 此刻定睛望去,那少年标志性的赫红色眼眸、额头那若隐若现的疤痕,以及那份即便恐惧也要守护家人的坚毅眼神…… “这不是鬼灭之刃的主角,小天使炭治郎吗?” 王玄立刻认出了对方的身份。 前世作为信息爆炸时代的过来人,他对这部作品并不陌生。 想到炭治郎刚才那纯真而带着敬畏的询问,王玄不由觉得有些有趣,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玩味的笑容。 “小孩,我可不是火神!” 他开口说道,声音平和,用的是字正腔圆的华夏语。 然而,这陌生的语言传入灶门一家耳中,却自然而然地被理解成了他们能够明白的意思。 到了王玄这等“我心即天心”的境界,语言早已不是障碍,意念的传达远比声音本身更为直接。 这并非法术,而是生命层次提升后自然拥有的某种“通晓”特性。 原本因为王玄的沉默而愈发紧张的灶门一家,听到他开口回应,语气似乎也并不凶恶,顿时都暗暗松了口气。 母亲葵枝紧绷的肩膀微微放松,孩子们偷看的眼神中也少了几分恐惧,多了几分好奇。 但炭治郎的警惕心并未完全放下。 作为家中的长子,在父亲去世后,他潜意识里认为自己必须承担起保护家人的责任。 他依旧紧紧握着那根用于祭祀的木棍,身体微微挡在母亲和弟妹们前面,赫红色的眼睛认真地看着王玄,试图判断这位神秘来客的真正意图。 看着炭治郎那副明明自己也很害怕,却强装镇定保护家人的模样,王玄心中那份因世界层次不高而产生的些许失望,又被这赤子之心冲淡了些。 他笑了笑,决定用更直观的方式缓解他们的紧张,也稍微回应一下那个关于“火神”的猜测。 他随意地抬起右手,掌心向上,五指微张。下一刻,令灶门一家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场地中央那堆原本安静燃烧的篝火,仿佛被赋予了生命,又像是受到了无形的召唤,猛地脱离了柴堆。 化作一道温顺而绚烂的火流,凌空飞向王玄的手掌! 火焰在他掌心上方尺许之处稳稳悬浮,凝聚成一团跃动不息的火球。 更神奇的是,这团火焰随着王玄的心意,开始不断地变化形态——时而化作一朵徐徐绽放的红莲。 时而变成一只展翅欲飞的火焰小鸟,时而又收缩成一颗缓缓旋转的赤色宝珠……火焰的光芒映照着他平静的面容和白色的道服,宛如神迹。 “如果硬要说的话。” 王玄看着目瞪口呆、嘴巴张得老大的炭治郎和他的家人们,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你可以认为,我是仙人哦。” 对于炭治郎这位在原著中始终保持着善良、坚韧与温柔,如同太阳般温暖他人的“小天使”,王玄确实是心存好感的。 在这个冰冷残酷的鬼灭世界里,这份纯善显得尤为珍贵。 但是…… 王玄眼中那丝温和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冰冷的锐利。 欣赏炭治郎个人,不代表他会对这个民族、这个国家即将带来的深重灾难视而不见。 “嘭!” 一声轻微的爆鸣。 王玄五指猛地收拢,那在他掌心灵动变化、温顺如宠物的火焰,竟被他毫不留情地直接捏爆! 火星四溅,却在靠近他身体时无声湮灭,最终只留下一缕青烟和空气中残留的灼热气息,证明着火焰曾经的存在。 这突兀而极具冲击力的动作,让刚刚放松下来的灶门一家再次屏住了呼吸,炭治郎更是下意识地将木棍握得更紧。 王玄的心中,思绪已然翻涌。他不否认,在《鬼灭之刃》的故事里。 无论是为主公产屋敷耀哉、为斩杀恶鬼守护弱小而甘愿付出一切的“柱”们,还是炭治郎、我妻善逸、嘴平伊之助这挣扎成长的“三小只”。 乃至鬼杀队成千上万默默牺牲的队员,他们的信念、勇气与牺牲精神,确实值得敬佩。 他们是在黑暗中高举火把,与非人怪物抗争的勇士。 但是别忘了,现在的时间是1907年。 王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眼前的雪山夜幕,看到了不远处的未来。 再过二十几年,就是这个看似淳朴、尚存有像灶门家这样善良民众的国度,其国家机器将会彻底被军国主义的狂热所绑架。 化身为最残忍的侵略者,将战火与苦难肆意倾泻向周边邻国,尤其是那片他灵魂根源所系的华夏大地。 那场战争所带来的创伤与悲痛,是刻印在民族记忆深处、永远无法抹去的烙印。 欣赏个体,与警惕乃至厌恶其所属民族在特定历史时期所表现出来的集体疯狂,并不矛盾。 此刻,站在1907年日本的雪山里,看着眼前对未来浩劫一无所知、依旧保持着质朴与善良的灶门一家。 王玄的心情是复杂的。 他看到了值得拯救的个体,也预见到了无法回避的、源自民族层面的巨大阴影。 他降临此界,是意外,或许,也蕴含着某种变数。 但是,无论如何,他来到了这里,上一个世界王玄还有些惋惜。 但是好像上天也看到了他的遗憾,让他来到了现在这个世界,一个时间刚刚好的世界。 第3章 忠告 王玄迅速收敛了心中因历史轨迹而泛起的波澜,目光重新落回灶门一家身上。 他们依旧保持着紧张的姿态,尤其是炭治郎,那根祭祀木棍仍被他紧紧攥在胸前,仿佛那是能抵御一切未知的盾牌。 既然灶门一家尚且安好,意味着悲剧还未发生,王玄需要确定具体的时间点。 他语气平和,再次开口,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请问,现在是什么年月?” 这个问题让灶门一家有些意外,他们没想到这位神秘莫测的“仙人”会问如此平常的问题。 护在家人身前的炭治郎犹豫了一下,但看到王玄似乎并无恶意,还是壮着胆子,用尚带一丝紧张却努力保持清晰的嗓音回答: “现…现在是明治四十年。” “明治四十年……” 王玄在心中默念,迅速与自己所知的历史年份对应。 “那么现在应该就是1907年了。” 他立刻得出了结论。 结合对原剧情的记忆,主角灶门炭治郎一家遇袭、他踏上鬼杀队征程是在1912年左右。 “原来如此,那么现在应该距离剧情开始还有五年吗?” 他暗自思忖。 五年的时间,对于普通人而言不短,但对于历史洪流和潜在的悲剧阴影来说,却又显得如此紧迫。 既然时间已经明确,此间便再无他需要立刻处理的事情。 这个世界的能量层次低下,除了那种能将人转化为“鬼”的奇异药物有些特别外,并无太多吸引他之处。 而那所谓的“鬼”,在他看来,不过是一种扭曲生命形态、依赖吞噬他人生命而存在的畸形产物。 与他所追求的大道背道而驰,根本不值得关注。 “少年,多谢告知了。” 王玄对着炭治郎微微颔首,语气依旧平淡。 “那么,告辞了。” 话音落下,也不见他有何动作,身形便已违反常理地缓缓漂浮起来,离地数尺,衣袂无风自动,仿佛即将融入那清冷的夜色之中。 他打算离开这片山林,去寻找一处相对清净的地方,继续他的修炼与悟道。 这个世界的规则虽然相对浅显,但大道至简,或许也能从中窥见一些不同的奥秘。 然而,就在他即将化作流光遁去的前一刹那,目光再次扫过下方那聚在一起、脸上混杂着恐惧、好奇与一丝淳朴善良的灶门一家。 尤其是那个名叫炭治郎的少年,他那双赫红色的眼眸中,除了警惕,更有着对家人的深切守护之意。 “唉……”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在王玄心底响起。尽管他对这个国度的未来充满冷意,但个体的善良不应被集体的罪孽所牵连。 更何况,这少年是他于此界遇到的第一个人。 心念电转间,王玄漂浮的身影微微一顿,旋即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缓缓飘落,停在了炭治郎的面前,距离他只有几步之遥。 这突如其来的靠近让炭治郎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又想将木棍横在身前,但王玄身上那股渊渟岳峙、并无杀意的气息,让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只是更加警惕地看着对方。 王玄凝视着炭治郎那双清澈的眼眸,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传入炭治郎以及他身后家人的耳中: “少年,给你一个忠告。” 他顿了顿,确保每个字都被听清。 “在五年之内,带着你的家人,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言一出,灶门一家所有人,包括母亲葵枝,脸上都露出了惊愕与不解的神情。 离开?离开他们世代居住、赖以生存的云取山?为什么? 王玄没有解释原因,只是继续道,仿佛在指引一条明路: “如果不知道去哪里,那么,你就去鬼杀队吧。” “鬼杀队?” 炭治郎低声重复了这个陌生的词汇,眼中充满了迷茫。 “在狭雾山,可以找到他们。” 王玄给出了具体的地点。 他知道,以炭治郎的品性和命运轨迹,鬼杀队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好的归宿。 至少在那里,他有机会获得力量,去应对即将到来的灾难,保护他想保护的人。 信息已经传达,至于他们是否相信,是否会采取行动,那便是他们自己的缘法和选择了。 王玄言尽于此。 不再有丝毫停留,王玄的身影骤然变得模糊,下一刻,便如同融入夜色中的一缕轻烟,无声无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只有空气中那尚未完全平复的、微弱的能量余波,证明着他曾经的存在。 留下灶门一家目瞪口呆地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 篝火早已被王玄捏爆,只余下一堆暗红的炭火和缕缕青烟。 发生了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祭祀火神的仪式显然无法再进行下去了。 夜风吹过,带着寒意,让所有人都打了个寒颤。 过了好一会儿,母亲葵枝才率先回过神来,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对孩子们说道: “好了,没事了,那位……先生已经走了。我们先把外面收拾一下吧。” 一家人默默地将祭祀用的器具收拾好,将残留的炭火妥善处理,然后怀着满腹的疑虑和不安,鱼贯进入了他们那间虽然简陋却充满温暖的小木屋。 关上门,仿佛将外界的诡异与未知暂时隔绝。 油灯被点亮,昏黄的光晕洒在每个人惊魂未定的脸上。 “哥哥……” 作为除了炭治郎之外最年长的孩子,祢豆子最先开口,她轻轻拉住了炭治郎的衣袖,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依赖和询问。 “那位……仙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我们离开这里?鬼杀队……又是什么?” 炭治郎看着妹妹,又看了看围拢过来的弟弟竹雄、茂、花子,以及被母亲抱在怀里、尚且不懂事的六太,最后将目光投向眉头紧锁的母亲。 他摇了摇头,脸上也满是困惑与沉重。 “我……我也不知道。” 炭治郎老实地回答。 “他让我们五年内离开,说不然会有可怕的后果……还提到了一个叫‘鬼杀队’的组织,在狭雾山。” “离开?我们能去哪里?” 弟弟竹雄忍不住问道。 “我们世代都住在这里,靠卖炭为生,离开了云取山,我们怎么生活?” 母亲葵枝沉默着,她回忆着王玄出现时的种种神奇,那操控火焰、破碎虚空的手段,绝非凡人。 这样一位存在,特意留下警告,绝非空穴来风。 但“后果不堪设想”……会是什么?山贼?天灾?还是……某种更超乎他们想象的东西? 而“鬼杀队”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带着一丝不祥与战斗的气息,又是什么组织? “那位先生,看起来不像是坏人。” 花子小声说道,孩子的心灵往往更为直接。 “他帮我们‘玩’火了。” 她指的是王玄操控火焰变化形态的一幕。 “可他最后把火捏爆了!” 茂心有余悸地补充道。 屋内陷入了沉默。油灯的火苗轻轻跳动着,映照着灶门一家茫然、不安而又充满忧虑的脸庞。 王玄的突然出现和离去,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块巨石,那名为“命运”的涟漪,已经开始扩散。 五年之期,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悄然套在了这个原本与世无争的卖炭之家头上。他们是否会将这警告放在心上? 第4章 灶门家的紧张 离开灶门家那片萦绕着人间烟火与未来隐忧的山林,王玄身形如电,神识如网般撒开,瞬息间便掠过了数座山峰。 他并未刻意寻找什么风水宝地,对此界的所谓“灵脉”也不抱期望。 最终,他在一处人迹罕至、面向东方云海的山崖中段停下。这里云雾缭绕,岩石嶙峋,远离尘世喧嚣。 他并指如剑,对着坚硬的岩壁随意划去。 不见石屑纷飞,也无轰鸣巨响,那岩石却如同被无形之力悄然抹去,无声无息地向内凹陷、拓展,不过几个呼吸间。 便形成了一处方正、洁净的洞府。 洞口被他以简单的空间扭曲之法稍作遮掩,从外界看去,只是寻常的山岩纹理,若非同等级的存在刻意探查,绝难发现。 洞府内空空如也,王玄并不需要任何家具陈设。 他盘膝坐在中央,直接坐在冰冷的岩石上,眼帘微垂,瞬间便进入了深沉的定境。 虽然他已明心见性,踏入“我心即天心”的玄妙境界,但大道无穷,他所领悟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还只是浅显的道”。 就像推开了一扇通往无限宝藏的大门,眼前所见固然辉煌,但门后的世界更是广袤无垠。 他需要时间,需要沉淀,需要将这份领悟彻底融入自身的每一缕神念、每一分力量之中,并以此为基础。 去窥探更深层次的宇宙法则。 即便此界灵气稀薄,但“道”的本身是共通的,观摩一个相对脆弱世界的规则运转,对他巩固境界、触类旁通亦有其价值。 他的心神,已沉入对自身之道与外界规则相互印证的玄妙感悟之中。 …… 而另一边,灶门家的小木屋内,温暖却无法驱散心头的阴霾。 炭治郎躺在熟悉的被窝里,身下是母亲用干草和旧布精心铺垫的床铺,散发着阳光和草木的味道。 弟弟妹妹们均匀的呼吸声在身边响起,但他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白天发生的种种,尤其是那位神秘“仙人”离去时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在五年之内离开这里,否则,后果不堪想……” “如果不知道去哪里,那么,你就去鬼杀队吧……” “在狭雾山可以找到他们……” 五年……这个期限像一块巨石压在胸口。后果不堪设想?会是什么? 是山崩?是可怕的疾病?还是……像古老传说里那样的吃人妖怪? 他不敢深想,但那种迫近的危机感却无比真实。 鬼杀队……这又是一个陌生的词汇。听起来像是一个战斗的组织,为什么要去找他们? 狭雾山又在哪里?远不远?自己一家人,最大的自己也不过是个半大孩子,能长途跋涉吗? 离开了云取山,父亲留下的炭窑,他们赖以生存的卖炭生计怎么办?到了新的地方,如何生活? 无数的问题像纠缠的线团,在他年轻的脑海里打着转,理不出头绪。 他对那位“仙人”的话深信不疑,那种凭空出现、操控火焰的能力,绝非幻术,那是真实不虚的力量。 这样的存在,没有理由欺骗他们这样平凡的山民。 可是,要因此就放弃世代居住的家园,踏上完全未知的旅程,这个决定实在太沉重了。 他在被窝里翻来覆去,直到窗外的天色开始泛起微弱的灰白,才在极度的疲惫和思绪混乱中,迷迷糊糊地睡去。 “哥哥,起床了!” 不知过了多久,祢豆子清脆而带着些许担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将他从浅眠中唤醒。 炭治郎费力地睁开干涩的眼睛,看到妹妹祢豆子正俯身看着自己,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关心。 “哥哥,吃饭了!” 见炭治郎醒了,祢豆子明显松了口气,脸上露出安心的笑容。 “你今天起晚了,我还以为……” 她没说完,但炭治郎明白,妹妹是担心他被昨天的事情吓坏了。 炭治郎揉了揉眼睛,撑起身子。母亲灶门葵枝已经准备好了简单的早餐——依旧是稀薄的米粥和一点腌菜。 一家人围坐在矮桌旁,气氛显得有些沉默。 弟弟竹雄、茂和花子都偷偷看着炭治郎,连懵懂的六太也似乎感受到了不寻常,安静地待在母亲怀里。 炭治郎默默地喝着粥,味同嚼蜡。他知道,必须要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放下碗,目光坚定地看向正在默默收拾碗筷的母亲灶门葵枝。 “母亲。”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丝少年的清亮,但语气却异常认真。 “我……我打算去那位仙人口中的狭雾山去看看。” 此话一出,房间里顿时安静下来。祢豆子惊讶地捂住了嘴,竹雄和茂也瞪大了眼睛。 灶门葵枝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住了。她缓缓直起身,看向自己的长子,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意外,只有化不开的忧虑和沉重。 昨天一夜,她又何尝能够安眠?那位神秘来客的警告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 “炭治郎……” 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充满了母亲的挣扎。 她不是不相信那位“仙人”。 正如炭治郎所想,以对方展现的手段,若真有恶意,他们一家根本无力反抗,何必多此一举留下警告?正是这种绝对的力量差距,反而印证了警告的真实性。 可是……现实的问题像一座大山横亘在面前。她是寡妇,带着六个年幼的孩子。炭治郎是长子,也才八岁。 离开云取山,意味着放弃他们唯一熟悉的生存方式,放弃炭十郎留下的炭窑,放弃这间为他们遮风挡雨的木屋。 前路漫漫,狭雾山在哪里?需要走多久?盘缠从哪里来?到了地方,如何安顿? 一群妇孺,在陌生的地方如何谋生?这些都是血淋淋的现实。 然而,“后果不堪设想”这六个字,又像噩梦般萦绕着她。作为母亲,她最大的恐惧就是孩子们受到伤害。 如果……如果那位仙人预见的灾难是真的,留在原地可能会让全家遭遇灭顶之灾,那她的犹豫,岂不是将孩子们推向深渊? 那位仙人提到了“鬼杀队”,说如果不知道去哪里,可以去找他们。 这似乎是一条被指明的出路。虽然不知道鬼杀队具体是做什么的,但能被那样一位存在提及,或许……或许能给他们这样的流浪者提供一丝庇护和指引? 灶门葵枝的目光缓缓扫过孩子们——坚毅而早熟的长子炭治郎,温柔体贴的长女祢豆子,活泼好动的竹雄和茂。 乖巧可爱的花子,以及尚在襁褓的六太。每一个都是她生命中最珍贵的宝物。 保护他们的安全,是作为母亲最本能、最核心的责任。 内心的天平,在现实的艰难与未来的恐怖预警之间,剧烈地摇晃着。 炭治郎提出的去狭雾山探查的建议,像是一颗投入死水的石子,虽然激起了更大的波澜,却也提供了一个行动的方向。 她看着炭治郎那双和亡夫一样坚毅的赫红色眼眸,沉默了许久,最终,用一种极其缓慢而沉重的语气开口: “炭治郎……让妈妈再好好想一想。这……这毕竟关系到我们全家。” 第5章 前往狭雾山 对于灶门一家是否会听从警告、未来命运如何,王玄并未过多萦怀。 他降临此界,首要之事乃是体悟此方天地的独特性。洞府之内,他心如止水,神游太虚。 神识如同最细微的触须,缓缓探出,与这个世界的底层规则相接。 果然如他所料,世界的“根基”相较于一人之下世界,显得更为“单薄”和“脆弱”。 灵气的活跃度极低,仿佛一潭沉寂的死水,难以掀起强大的能量波澜。 天地法则的运转,也显得更为“直白”和“简陋”,少了许多繁复玄奥的变化。 “虽说道之终极,万法归宗,但不同世界,其‘道’的显化方式与侧重点,确有微妙差别。” 王玄沉浸在这种感悟中。 在一人之下世界,规则更为“坚韧”且“活跃”,异人们通过“炁”这种相对高阶的能量形式去撬动、运用规则,发展出千姿百态的异能。 而在此界,规则更像是一张脆弱的网,能量层级普遍偏低,那所谓的“鬼”与“呼吸法”,更像是在这脆弱规则下。 通过极端方式激发肉体潜能或产生某种异变的产物,走的是一种相对“粗暴”和“偏执”的路子。 他仔细体味着这种差异。 如同观察两条不同的河流,一条水量丰沛、河道复杂(一人之下),一条水量细小、河道简单(鬼灭世界)。 但最终都流向“水”之本质的海洋。这种对比,反而让他对“道”的普遍性与特殊性有了更深的理解。 他并非要学习此界的“呼吸法”或“血鬼术”,而是通过观察其存在和运作的“道理”,来反哺、夯实自身那更为根本、更为包容的“道”。 他像一位严谨的学者,剖析着这个“低魔”甚至“无魔”世界的构成原理,将其作为映照自身大道的一面特殊镜子。 …… 与此同时,灶门家的命运之轮,已经开始在王玄无心拨动下,缓缓转向。 经过数日的煎熬与反复思量,尤其是看到炭治郎眼中一日比一日坚定的光芒,母亲灶门葵枝终于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她无法拿全家人的性命去赌那位“仙人”的警告是空言恫吓。 长子炭治郎主动提出先去探路,这或许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炭治郎,路上一定要小心。” 清晨,灶门葵枝将为数不多的干粮和一小壶水仔细包好,塞进炭治郎的行囊里,又替他整理了一下略显宽大的旧衣服。 她的眼中噙着泪水,却强忍着没有落下,声音带着哽咽与无尽的担忧。 让年仅八岁的儿子独自远行,去往未知的狭雾山,这无异于在她心头割肉。 “哥哥,加油吖!路上要小心些!” 祢豆子牵着弟弟妹妹们,站在母亲身后,脆生生的声音里充满了对兄长的信赖与祝福。 竹雄、茂和花子也用力点着头,虽然他们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都知道哥哥要去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险的事情。 炭治郎深吸一口气,将行囊背在肩上,那重量对于他瘦小的身躯来说有些沉重。 他转过身,对着母亲和弟妹们,努力露出一个如同冬日暖阳般温暖、令人安心的笑容: “嗯!我会的!母亲,祢豆子,竹雄,茂,花子,六太,你们在家也要好好的,等我回来!” 说完,他不再犹豫,迈开脚步,踏上了下山的小路。 他不敢回头,怕看到母亲强忍的泪水和弟妹们不舍的目光,会动摇自己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勇气。 事实上,炭治郎的内心充满了紧张与害怕。 他才八岁,这是他有记忆以来第一次独自离开云取山这么远。 陌生的道路,未知的前方,山林中可能存在的野兽,以及传说中夜晚出没的妖怪……每一件事都足以让这个孩子心惊胆战。 但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用疼痛来驱散恐惧。 “我必须去……为了母亲,为了祢豆子他们……” 他在心里一遍遍地告诉自己。 父亲去世后,母亲的身体一直不太好,作为家中的长子,他必须站出来,扛起这份责任。 那位仙人指明的路,是他们一家目前唯一的希望。 不知是否是冥冥中“主角光环”的庇佑,炭治郎这一路虽然坎坷,却奇迹般地化险为夷。 他遇到过不怀好意、想抢夺他干粮的流浪汉,凭借灵敏的嗅觉提前察觉躲开了。 也曾在大雨中迷路,最终靠着观察苔藓和星象(父亲曾教过他一些)重新找到了方向。 夜晚露宿野外,被野兽的嚎叫吓得瑟瑟发抖,却总能找到相对安全的树洞或岩缝栖身。 干粮很快吃完了,他就采摘野果、挖掘野菜充饥,偶尔遇到好心的人家,会施舍他一碗热粥或一块饭团。 这些经历,虽然艰苦,却也迅速催熟着这个八岁的少年。 历经跋涉,风尘仆仆的炭治郎,终于站在了狭雾山的山脚下。 这座山笼罩在淡淡的、似乎终年不散的雾气中,显得神秘而幽深。 疲惫不堪的他,看着眼前的目的地,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的光芒。 他没有丝毫停歇,甚至顾不上休息片刻,直接迈开早已酸痛不堪的双腿,向着雾气缭绕的山上走去。 “快到了……就快到了……鬼杀队……找到他们,就能知道该怎么办了……母亲,大家,再等我一下……” 信念支撑着他疲惫的身体,一步一步,坚定地向山中深入。 而与此同时,在狭雾山深处,一处隐藏在林木间、风格简洁朴素的房屋外,一位戴着红色天狗面具、身穿深蓝色市松纹羽织的男人,正在屋外空地上整理着晒制的草药。 他的动作沉稳而专注,一举一动都透着经年累月修炼形成的韵律感。 忽然,他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 “嗯?有人?” 他低声自语,面具下的鼻子轻轻动了动。 一股陌生的、带着汗水、尘土、草木以及一丝属于少年的、纯净而坚韧的气息,正随着山风,隐隐约约地飘入他的鼻腔。 这气味很陌生,并非山中的猎户或熟悉的访客。而且,这气味正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移动。 他的身形并未有太大动作,但整个人的气息瞬间变得内敛而警觉,如同潜伏的猎豹。 没过多久,伴随着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和略显急促的喘息声,一道小小的、穿着破旧衣衫、背着行囊的身影,有些踉跄地拨开灌木,闯入了他的视线。 那孩子抬起头,赫红色的眼眸因为疲惫和紧张而显得格外明亮,他看到了站在屋外、戴着诡异面具的男人,明显被吓了一跳,身体僵了一下。 但他很快鼓起勇气,用带着明显颤抖和长途跋涉后的沙哑嗓音,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 “那……那个,你好?” 戴着天狗面具的男人——前水柱,鳞泷左近次,沉默地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少年,尤其是他额头上那道奇特的疤痕。 以及那双即使充满恐惧却依旧清澈坚毅的赫红色眼眸。 第6章 鳞泷左近次的打算 戴着红色天狗面具的鳞泷左近次,静静地注视着眼前这个突然从山林迷雾中钻出来的少年。 他身形瘦小,衣衫被沿途的荆棘刮破了好几处,脸上、手上都沾着尘土,一双赫红色的眼眸却亮得惊人。 里面盛满了长途跋涉的疲惫、找到目的地的欣喜,以及面对陌生环境与神秘人物的紧张。 鳞泷心中泛起一丝疑惑。他隐居的这处狭雾山居所,偏僻清幽,常年云雾缭绕,并非什么游览胜地。 除了他正在教导的那位弟子,以及山下几位知根知底、偶尔会送来些生活物资的老友,几乎不会有外人来访。 更何况是这样一个看起来年纪极小、风尘仆仆的少年。 空气中弥漫着少年身上复杂的气味——汗水的咸涩、泥土的腥潮、草木的清新。 还有一种……属于孩童的、未经世事的纯净,以及一股极其坚韧的意志力凝结成的特殊“味道”。 鳞泷那经过千锤百炼的敏锐嗅觉告诉他,这个少年本身并不具备危险性,但他的到来,以及他到来的原因,恐怕并不简单。 “少年,你有什么事情吗?” 鳞泷左近次开口了,他的声音透过天狗面具,显得有些沉闷,但语气还算平和,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警惕,更多的是探究。 炭治郎在看到鳞泷左近次的第一眼,确实被他那奇特的面具和沉稳如山岳般的气势吓了一跳,心脏怦怦直跳。 但他很快稳住了心神,想起了自己肩负的使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镇定一些,向前微微鞠了一躬,非常有礼貌地询问道: “您,您好!请问,您知道鬼杀队吗?” “鬼杀队?” 鳞泷左近次闻言,明显愣了一下。面具下的眉头微微蹙起。这个陌生的少年,开口就直接询问鬼杀队? 这太不寻常了。鬼杀队并非公开的组织,其存在对于普通民众而言是隐秘的。 通常只有与“鬼”有过接触的受害者,或者经由特定渠道引荐的人,才会知晓并寻找鬼杀队。 “这个孩子……怎么会知道鬼杀队?” 心中疑虑升起,鳞泷直接问了出来,声音也带上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少年,是谁告诉你鬼杀队的?而且,你找鬼杀队的人,有什么事情吗?” 他暗自猜测,或许是自己的那位弟子在外出任务时,偶然遇到了这个孩子并提到了鬼杀队?或者是某位“隐”的成员? 炭治郎听到鳞泷的反问,非但没有失望,眼睛反而更亮了一分。 对方没有直接否认,反而追问信息来源,这说明他极有可能真的知道鬼杀队!自己千辛万苦,终于找对地方了! 他连忙回答道,语气带着一种孩子气的认真和急于证明的迫切: “是,是一位仙人告诉我的!” “仙人?” 这个答案完全出乎了鳞泷左近次的预料。 他预想了多种可能,或许是某位队士,或许是某位隐,甚至可能是与鬼相关的不幸幸存者……但唯独没想到会是这样一個充满奇幻色彩的词汇——“仙人”? 这听起来更像是乡野传说或者孩童幻想中的存在。 面具遮挡了他的表情,但他微微前倾的身体和短暂沉默所营造出的氛围,让炭治郎感觉到对方的疑惑和重视加深了。 “少年。” 鳞泷的声音更加严肃了几分。 ”把你遇到那位‘仙人’的经过,还有他告诉你的一切,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炭治郎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是取得对方信任的关键。 他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叙述那个改变他们一家命运的夜晚。 他从家里正在举行火之神神乐祭祀开始讲起,描述了那突然扭曲、如同玻璃般破碎的空间,以及那位身穿白色道服、仿佛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如何凭空出现。 他详细描述了王玄的样貌、气质,以及他操控火焰、凭空飞行、最后又捏爆火焰的神奇手段。 起初,当听到“凭空出现”、“空间破碎”时,鳞泷左近次的第一反应是“鬼”! 某些拥有特殊血鬼术的鬼,确实可能制造出类似空间扭曲的幻象或效果。 他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气息更加内敛,如同即将出鞘的利刃。 但是,随着炭治郎的描述深入,他心中的疑虑反而增加了。 操控火焰?而且,炭治郎强调,那位“仙人”身上没有任何令人作呕的“鬼”的气味。 反而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如同山泉清风般纯净又浩瀚的感觉。 更重要的是,如果那是鬼,以其展现出的能力,灶门一家根本不可能幸存。 “……然后,他告诉我们,要在五年之内离开家,不然会有可怕的后果。” 炭治郎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 “他说,如果不知道去哪里,可以来狭雾山找鬼杀队。” 叙述完毕,炭治郎紧张地看着鳞泷左近次,等待着他的反应。 鳞泷左近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信息量巨大,且超出了他惯常的认知范畴。 一个非鬼、非寻常人类的神秘存在,以超越理解的方式降临,对一个普通的卖炭家庭发出灾难预警,并指引他们来找鬼杀队? “为什么是五年之内?” 鳞泷思考着这个关键的时间点。这不像是一时兴起的预言,更像是一种精准的预警。 “为什么要联系鬼杀队?” 这暗示着,那“不堪设想的后果”很可能与“鬼”有关! 只有涉及鬼的灾难,才需要鬼杀队的介入。 那位“仙人”似乎知道鬼杀队的职责,并且认为鬼杀队有能力处理,或者至少,是灶门一家的庇护所。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结论:这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少年所说的话,极有可能是真的! 确实存在一个他们无法理解的强大存在,预见了某种针对灶门家的、与鬼相关的巨大危机,并提前给出了指引。 鳞泷左近次的目光再次落在炭治郎身上,尤其是他那双清澈坚毅的赫红色眼眸,以及额头上那道颇具象征意义的疤痕。 这个少年,以及他的家庭,似乎被卷入了某种超出常理的命运漩涡之中。 “我明白了。” 良久,鳞泷左近次终于开口,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沉稳,但多了一份沉重的责任感。 “孩子,你先跟我进来,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你带来的消息……非常重要。” 他决定,必须将这个消息尽快传递给当主产屋敷耀哉。 同时,这个名为灶门炭治郎的少年,以及他口中那神秘的“仙人”和五年之期的警告,都需要鬼杀队高度重视。 第7章 产屋敷耀哉的果决 鬼杀队总部,并非什么恢弘的殿宇,而是一处隐蔽在深山中、被层层结界和紫藤花保护着的和式宅院。 氛围宁静而肃穆,仿佛连空气都沉淀着与恶鬼抗争千年的沉重。 在一间采光良好、布置简朴的书房内,年轻的产屋敷耀哉正跪坐在榻榻米上。 他面容清秀俊雅,却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苍白与虚弱,那是产屋敷一族世代诅咒留下的印记。 虽然此刻他的视力尚未像未来那般完全丧失,但视野已然有些模糊,需要借助近距离的阅读和旁人的辅助。 他手中正捧着一封刚刚由鎹鸦送达的信件,信纸上是前水柱鳞泷左近次那熟悉而沉稳的笔迹。 随着阅读的深入,产屋敷耀哉那总是带着温和与悲悯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信中的内容,即便对于见多了光怪陆离之事的鬼杀队当主而言,也显得过于惊人。 打破空间、凭空出现、操控火焰如臂使指、预言灾难、指引寻求鬼杀队……这一切的核心。 是一个被描述为“仙人”的神秘存在。而传达这一切的,是一个名叫灶门炭治郎的卖炭少年。 产屋敷耀哉缓缓放下信纸,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纸张的边缘,陷入了长久的沉思。 书房内只剩下窗外隐约传来的鸟鸣和熏香静静燃烧的细微声响。 一旁,他的妻子,来自神官一族、拥有着独特气质和预知能力的产屋敷天音,正安静地为他斟茶。 她敏锐地察觉到了丈夫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凝重与困惑交织的气息。 “天音。” 产屋敷耀哉忽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飘忽。 “你说……这世上,真的有仙人吗?” 天音斟茶的动作微微一顿。她抬起那双仿佛能看透些许命运轨迹的眼眸,望向自己的丈夫。 作为神官的后裔,她知晓许多古老的传说和秘闻,对于超乎常理的存在接受度比常人更高。 但是,“仙人”这个词,依旧显得太过缥缈和遥远,更多是存在于神话典籍和乡野奇谈之中。 “怎么突然这么问?”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用一如既往的温柔语气询问道,同时将温热的茶盏轻轻推到他手边。 产屋敷耀哉将鳞泷左近次的来信内容,简明扼要地向天音复述了一遍。 当他提到“打破空间”、“操控火焰”以及“预言五年内灾难”时,天音平静的脸上也终于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容。 “前水柱在信中强调,经过那少年的确认,以及他亲自带少年接触鬼物进行气味比对,那位存在绝非‘鬼’。” 产屋敷耀哉补充道。他深知鳞泷左近次的为人,那位前水柱沉稳可靠,绝不会轻信妄言,更不会在如此重要的事情上做出误判。 而他信中提及那个名为炭治郎的少年拥有超凡的嗅觉天赋,这进一步增加了信息的可信度。 鳞泷左近次本身的嗅觉就异于常人,他判断炭治郎拥有类似天赋,并以此为依据确认了“仙人”与“鬼”的本质区别,这个逻辑链条是严谨的。 天音沉默了片刻,消化着这惊人的信息。 不是鬼,却拥有着超越血鬼术范畴、近乎法则层面的力量,并且主动对人类(至少是对灶门一家)释放出善意(或指引)…… “若鳞泷先生所言非虚。” 天音缓缓开口,声音空灵而冷静。 “那么,这位存在的层次,或许确实超出了我们目前对‘力量’的认知范畴。 ‘仙人’之名,虽显缥缈,但或许是最接近的描述。” 产屋敷耀哉点了点头,天音的看法与他相似。 他并不纠结于“仙人”这个称谓本身,而是更关注其行为背后可能代表的含义。 “一位超越常识的存在,特意现身,对一个普通家庭发出预警,并指引他们来找我们鬼杀队……” 产屋敷耀哉纤细苍白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思维飞速运转。 “这预示着几点:第一,灶门家未来将面临巨大的危机,这危机很可能与鬼有关,且严重到需要举家迁徙的地步。 第二,这位存在知晓我们鬼杀队,并且……信任我们能够处理,或者至少,认为我们是灶门家可以依托的对象。” 他的眼神逐渐变得锐利起来,尽管视力不佳,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迷雾。 “无论这位‘仙人’是出于何种目的,他的预警对我们而言,是一个极其重要的信息,我们不能忽视。” 他做出了决断。 当即,产屋敷耀哉示意天音铺开新的信纸,他拿起笔,蘸饱墨汁,开始给鳞泷左近次写回信。 他的字迹清隽而有力,丝毫不因身体的虚弱而显得孱弱。 在信中,他首先明确表达了对鳞泷左近次汇报的重视与感谢。 他写道: “……鳞泷阁下所见所闻,虽匪夷所思,然吾深信阁下之判断。 既那位存在示警于前,吾等自当郑重以待,宁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接着,他做出了具体的安排: “关于灶门一家迁徙之事,吾将即刻派遣‘隐’之成员前往云取山,协助其料理家事,妥善搬迁。 可先将他们安置于狭雾山附近受紫藤花家纹保护的镇集,确保其安全无虞。所需费用,由总部承担。” 然后,他笔锋一转,提出了一个更为深远的请求: “另,烦请鳞泷阁下,协助那位名为炭治郎的少年,尽可能详细地描述那位存在的容貌、衣着、神态等特征,并寻画技精湛者,将其绘制成像。 此事关乎重大,望阁下尽力为之。” 写到这里,产屋敷耀哉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窗外遥远的天空,仿佛在凝视着那不可知的命运。 天音轻声问道: “你是想……” “嗯。” 产屋敷耀哉微微颔首,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无论这位‘仙人’是恰巧路过,还是别有深意,他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变数。 他拥有着我们无法理解的力量,而他对灶门家的善意(或至少是非恶意),以及对我们鬼杀队的认知。 或许……或许会是我们对抗鬼舞辻无惨千年僵局中的一个……意想不到的契机。”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沉重的期盼。 “我们必须尝试去了解他,哪怕只是一点模糊的画像,一个可能的线索。 这位‘仙人’的到来,或许不仅仅是灶门一家的转折点,也可能……是我们鬼杀队,乃至整个人类与鬼物抗争历史的一个……机会。” 信件被封好,由忠诚的鎹鸦迅速带走。 产屋敷耀哉重新坐回案前,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逐渐失去光明的眼眸深处,却仿佛被投入了一颗小小的火种,驱散了些许延续千年的阴霾。 他开始期待,鳞泷左近次下一次来信,会带来怎样关于那位“仙人”的形象信息。 这个突如其来的神秘变量,究竟会将命运的河流,引向何方? 第8章 准备搬家 狭雾山,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林间的空地上已然响起了少年急促的喘息与坚定的脚步声。 炭治郎额头上绑着汗带,正按照鳞泷左近次的要求,进行着最基础的体能训练——全速往返冲刺。 他的双腿如同灌了铅般沉重,肺部火辣辣地疼,但那双赫红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自从那日鳞泷左近次为了让他真切理解“鬼”为何物。 带他亲眼目睹了被囚禁的鬼在阳光下灰飞烟灭,以及感受过那残暴、混乱、充满对血肉渴望的邪恶气息后,炭治郎内心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他瞬间明白了那位“仙人”警告中“后果不堪设想”可能意味着什么。 如果那样的怪物袭击了毫无防备的家人……他不敢再想下去。 恐惧过后,涌上心头的是前所未有的决心。 他找到了正在打磨日轮刀的鳞泷左近次,深深鞠躬,声音因激动而微微颤抖: “鳞泷先生!请您……请您教导我修行!请教我能够对抗鬼的方法!我想要保护我的家人!” 鳞泷左近次放下手中的刀,天狗面具毫无表情地对着炭治郎,沉默了片刻。 他能感受到少年话语中的真诚与那源于守护的强烈意志,但这条道路的残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这是一条很危险的道路,遍布荆棘与死亡,与鬼战斗,意味着时刻游走在深渊边缘。” 鳞泷的声音透过面具,低沉而严肃。 “你确定,要踏上这条路吗?” “我确定!” 炭治郎没有丝毫犹豫,回答得斩钉截铁。家人的脸庞在他心中闪过,给予了他无穷的勇气。 他已经见识了世界的另一面,知道了威胁的存在,逃避无法带来安全,唯有拥有力量,才能守护珍视之物。 看着少年眼中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光芒,鳞泷左近次仿佛看到了昔日一些同伴的影子。 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那么,从今天起,我会对你进行严格的训练。能否坚持下去,能否最终挥动日轮刀,就看你的觉悟和毅力了。” 于是,炭治郎的修行开始了。 远超年龄负荷的体能训练、枯燥却至关重要的呼吸法调整、对身体每一寸肌肉的精准控制……每一天都疲惫到几乎无法动弹,但炭治郎从未叫过一声苦。 他的进步肉眼可见,那份坚韧与纯粹的心性,也让鳞泷左近次暗自颔首。 这天,在炭治郎完成一组冲刺,正扶着膝盖大口喘气时,鳞泷左近次走了过来,手中拿着鎹鸦带来的回信。 “炭治郎。” 他开口道。 “当主已经给我回信了。” 炭治郎立刻抬起头,眼中充满了期待。 “当主同意派遣‘隐’的成员,帮助你的家人搬迁到狭雾山附近的镇集,那里有紫藤花家纹的保护,会比云取山安全很多。” 鳞泷将好消息告诉了他。 “真的吗?太好了!” 炭治郎欣喜若狂,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一半。家人能够安全搬迁,这比什么都重要。 “只是……” 鳞泷话锋一转。 “当主还有一个请求。他希望你能仔细回忆那位‘仙人’的容貌特征,越详细越好,我们需要将他的样貌绘制下来。” 炭治郎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画下来,但他对那位拯救了他们一家的“仙人”充满感激,立刻用力点头: “是!我一定会努力回忆的!” 随后,在鳞泷左近次的引导下,炭治郎开始尽力描述王玄的样貌。 “黑色的头发,像夜晚一样……眼睛很亮,感觉能看到很多东西……穿着白色的。 很干净的衣服,料子好像会微微反光……脸很好看,但是感觉……很平静,好像什么都不怕……” 他努力搜寻着词汇,虽然有些描述在孩子气中带着抽象,但核心特征被反复强调。 鳞泷左近次根据他的描述,又请来了附近镇集上一位擅长人物画的匠人,由炭治郎在一旁口述,匠人执笔绘制。 经过数次修改和确认,一幅尽可能接近炭治郎记忆中形象的画像终于完成了。 画中之人,黑发白衣,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平和,虽只是静态画像,却隐隐透出一股超然物外的气质。 “来,看看是这个样子吗?” 鳞泷将画像递给炭治郎。 炭治郎仔细端详了许久,用力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样子!虽然……虽然感觉画出来的没有真人那种……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但样子很像!” 鳞泷左近次小心地将画像卷起,进行严密的防水防潮包裹,然后交由一只最为稳健可靠的鎹鸦。 命令其以最高优先级,速递回鬼杀队总部,呈交产屋敷耀哉当主。 之后不久,一队身着朴素服装、行动敏捷利落的“隐”成员也抵达了狭雾山。 由熟悉路况的鳞泷左近次亲自带队,炭治郎也随行其中,一行人踏上了返回云取山的旅程,去执行灶门家的搬迁任务。 炭治郎的心早已飞回了家人身边,既有即将重逢的喜悦,也有对开启新生活的期盼。 …… 而就在炭治郎和鳞泷左近次带领“隐”部队前往云取山的同时,鬼杀队总部,一场风暴正在酝酿。 产屋敷耀哉在收到鳞泷左近次的初步报告并发出回信后,没有丝毫耽搁,立刻通过遍布各地的鎹鸦网络。 向所有现任的“柱”发出了最高级别的紧急召集令。 “所有柱,即刻返回总部,召开柱合会议!” 命令简短而不容置疑。 一时间,分布在樱花国各处,或执行任务,或独自修炼的柱们,无论在做什么,都立刻放下了手中的事情。 全力向着总部赶去。 平时,基本上每半年才会开启一次柱合会议,但是上一次的柱合会议才刚结束没多久就再一次召集柱们回去,那么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9章 柱合会议 此时的鬼杀队,的确远未达到原作故事开篇时的鼎盛阵容。 与恶鬼千年抗争的损耗,以及天才剑士的可遇不可求,使得“柱”的位置并未满员。 屹立在鬼杀队顶端的,是七位风格迥异却同样强大的剑士: 岩柱·悲鸣屿行冥:身形魁梧如山岳,双目失明却感知超群,周身散发着悲悯与坚不可摧的气息,是众柱中实力最深厚、最受尊敬的存在。 风柱·不死川实弥:银色刺猬头,脸上带疤,眼神凶戾,浑身散发着如同飓风般暴躁不安的气场,对鬼抱有极端的憎恨。 音柱·宇髄天元:头戴华丽宝石护额,身形健硕,打扮张扬,自称“祭典之神”,注重华丽与效率,感官敏锐。 水柱·富冈义勇:黑发披散,眼神淡漠,穿着左右花色不同的羽织,性格沉默寡言,常常独自一人,显得有些不合群。 蛇柱·伊黑小芭内:异色双眸,颈部缠绕着一条白色的雄性蟒蛇镝丸,气质阴郁敏锐,如同潜伏的毒蛇。 炎柱·炼狱杏寿郎:金红交错的头发如同火焰,声音洪亮,精神饱满,脸上总是带着极具感染力的灿烂笑容,充满热情与正义感。 花柱·蝴蝶香奈惠:容颜美丽温柔,穿着蝴蝶翅纹图案的羽织,总是带着浅浅的微笑,但眼神深处蕴藏着与恶鬼战斗不容动摇的坚定。 这七位柱,便是当下鬼杀队对抗鬼舞辻无惨及其十二鬼月的最高战力核心。 此刻,在产屋敷宅邸幽静雅致的庭院外,七人已然到齐。 他们姿态各异地站立着,或抱臂沉思,或静静伫立,或好奇打量,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疑问。 突然的紧急召集令,打破了他们各自的任务和修行,所有人都明白,必有极其重要乃至紧急的事态发生。 很快,纸门被轻轻拉开。在妻子天音的细心搀扶下,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缓缓走了出来,在面向庭院的长廊边缘坐下。 尽管年轻的脸上已经开始浮现那诅咒带来的、如同污痕般的紫色印记,视力也受损严重,但他依然努力挺直脊背,脸上带着一贯的温和与平静。 “大家早啊!我可爱的剑士孩子们。” 他的声音响起,如同春日暖阳下的溪流,清澈而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悄然抚平了因紧急召集而带来的些许躁动与肃杀之气。 “今天的天气很不错呢!” 听到主公的声音,庭院中的七位柱,无论性格如何迥异,此刻都整齐划一地单膝跪地,低下头颅,致以最高的敬意。 就连最为暴躁的不死川实弥,此刻也收敛了戾气,动作没有丝毫迟疑。 “我等衷心祝愿您的身体更加安康。” 七人的声音汇合在一起,充满了真挚的关切与敬爱。 他们战斗的意义,很大程度上便是为了眼前这位正被诅咒侵蚀,却依旧心怀天下、带领他们前行的主公。 产屋敷耀哉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轻轻抬手: “都请起身吧。” 待众柱重新站定,他不再寒暄,直接切入正题,声音依旧温和,却多了一份凝重: “之所以提前召开柱合会议,只是因为一件事。” 他微微侧首,向身旁的天音示意。 天音会意,从宽大的和服袖中,取出了一个精心保管的纸卷,恭敬地递到产屋敷耀哉手中。 产屋敷耀哉将纸卷缓缓展开,面向庭院中的七人。 虽然他的视线已然模糊,无法看清画像细节,但他能感受到七道瞬间凝聚而来的、锐利如刀的目光。 “前阵子,前水柱鳞泷左近次前辈那里,有一个孩子找了过去。”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并且声称,是因为受到了……‘仙人’的指点,才前往狭雾山寻找鬼杀队。” “仙人?” 这个词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七位柱的心中激起了强烈的涟漪。 几乎是在听到这个词的瞬间,除了依旧闭目诵经的悲鸣屿行冥和表情变化不大的富冈义勇。 其余几位柱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不以为然和深深的怀疑,眉头紧紧皱起。 恶鬼的阴谋! 这是大多数柱脑海中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 不死川实弥的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眼神更加凶狠,仿佛已经看到了鬼物拙劣的伎俩。 在他看来,这简直是侮辱智商的把戏。 宇髄天元摸了摸下巴,华丽的护额下眼神锐利,思考着这是否是某种新型的血鬼术或者精神操控,用来渗透鬼杀队。 伊黑小芭内脖颈上的镝丸微微扭动,他狭长的眸子眯起,充满了不信任,低声自语: “仙人之说,虚无缥缈,更像是恶鬼用来迷惑人心的谎言。” 炼狱杏寿郎虽然依旧站得笔直,但洪亮的嗓音中也带着疑惑: “唔姆!主公大人!‘仙人’之说实在令人难以置信!这很可能是鬼的陷阱!” 连一向温柔的蝴蝶香奈惠,秀眉也微微蹙起,脸上温和的笑容收敛,取而代之的是谨慎与担忧: “主公,此事听起来确实蹊跷。那个孩子……会不会是被鬼控制了,或者中了某种幻术?” 富冈义勇沉默着,但眼神也落在了那幅画像上,似乎在仔细审视。 悲鸣屿行冥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同僚们散发出的怀疑与敌意,他双手合十,沉声道: “南无阿弥陀佛……诸位,且听主公说完。” 庭院中的气氛,因“仙人”二字,瞬间从疑惑变成了高度警惕与质疑。 所有人都倾向于认为,这必然是恶鬼针对鬼杀队,或者是针对那个被卷入的少年及其家庭的又一个残忍而狡猾的计划。 他们常年与诡计多端的鬼战斗,早已习惯了从最坏的角度去审视任何超乎常理的事件。 第10章鬼杀队众人的反应 对于庭院中诸位柱几乎毫不掩饰的怀疑与警惕,产屋敷耀哉并未感到意外,反而露出了理解般的温和笑容。 这反应实属正常,若非鳞泷左近次在信中以自身信誉担保,并详细说明了确认过程,连他自己初闻此事时,心中也满是难以置信。 他轻轻抬手,示意众人稍安勿躁,用那总能安抚人心的声音继续解释道: “我明白各位的疑虑。起初,我亦觉得此事过于玄奇。”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位柱的耳中。 “但根据那名为灶门炭治郎的少年的描述,以及鳞泷左近次先生的后续确认,有几处关键点值得注意。” 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过来。 “那位存在,据少年所言,是‘打破空间’降临,能‘随心所欲’地操控火焰,使其变化形态,甚至能‘凭空飞行’。” 产屋敷耀哉列举着这些超越常理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鳞泷先生亲自带着那孩子,去确认了‘鬼’的气味。结果明确——那位存在身上,没有丝毫属于‘鬼’的污秽、邪恶之气。” 他目光扫过众人,虽然视线模糊,却能感受到他们气息的变化。 当“非鬼”这个关键点被强调时,空气中的质疑浓度似乎降低了一些。 对于依赖感官战斗的柱们来说,“气味”这种直观的证据,比任何描述都更有说服力,尤其是出自同样拥有敏锐嗅觉的鳞泷左近次之口。 “各位。”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变得更加庄重,甚至带上了一丝他自己也难以言喻的、源自血脉直觉的笃信。 “我知道这听起来依然难以置信,如同天方夜谭。 但是,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位‘仙人’的存在,很有可能是真实的。 并且,祂的到来,或许……将会成为我们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持续了千年的黑暗对决中,一个意想不到的……关键转折点。” 这番话带着产屋敷一族特有的、时常能窥见命运一角的灵性,让众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即便是最怀疑的不死川实弥,也只是蹙紧了眉头,没有立刻反驳。 “所以。” 产屋敷耀哉将手中一直举着的画像向前递出。 “在各位外出执行任务之时,请多加留意画中之人的踪迹。 无论祂是出于何种目的现身,找到祂,或者了解更多关于祂的信息,都可能至关重要。” 站在最前面的风柱不死川实弥迈步上前,恭敬地接过了画像。 他锐利的目光如同鹰隼般扫过画纸,将上面那黑发白衣、面容平静超然的形象牢牢刻印在脑海里。 尽管内心可能依旧不以为然,但主公的命令不容置疑。 “是,主公大人。” 他沉声应道,将画像传递给身旁的宇髄天元。 不管心中作何想法,既然主公已经发话,并且给出了相对合理的解释,那么在执行任务时多留一份心,留意画中之人,便成了他们需要履行的职责之一。 随后,除了双目失明、无法观看的岩柱悲鸣屿行冥依旧闭目诵经外,其他柱都依次传阅了画像。 富冈义勇沉默地看了一眼,眼神依旧淡漠;伊黑小芭内仔细端详,仿佛要找出任何可能是伪装或幻术的破绽。 炼狱杏寿郎看得非常认真,洪亮地说了句“唔姆!我记住了!”。 蝴蝶香奈惠则带着温和的审视,将画像上的面容记在心中;宇髄天元则评价了一句“还算华丽的面容”。 画像传阅完毕后,众柱又就近期鬼的活动动向、十二鬼月的可能踪迹等常规事务进行了一番简短的交流。 随后,这次因“仙人”之事而紧急召开的柱合会议,便宣告结束。 各位柱带着不同的心思,陆续离开了总部,重返各自负责的区域与使命之中。 会议过后,产屋敷耀哉并未停止行动。他深知个人的力量有限,又下达了另一项指令。 让鬼杀队中数量众多、负责传递情报与侦查的鎹鸦们,也在日常飞行中,多加留意画中“仙人”的踪影。 一张无形的、覆盖范围更广的搜寻网,悄然撒开。 …… 蝶屋。 这里与其说是柱的驻地,更像是一处充满草药清香与生命活力的疗养所。 作为花柱的蝴蝶香奈惠刚刚返回,脱下沾染了外界尘埃的羽织,妹妹蝴蝶忍便端着一杯刚泡好的、有安神效果的药草茶迎了上来。 此时的蝴蝶忍,年纪尚轻,还未经历那足以改变一个人心性的巨大悲恸。 她脸上带着少女特有的好奇与直率,不像后来那样总是用温和的微笑掩盖内心的锋芒与哀伤。 “姐姐,这一次的柱合会议这么紧急,都说了什么呀?” 蝴蝶忍将茶递给姐姐,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虽然还不是柱,但作为花柱的妹妹和蝶屋的重要成员,对鬼杀队的事务极为关心。 蝴蝶香奈惠接过温热的茶杯,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暖意,看着妹妹充满求知欲的大眼睛,微微沉吟。 关于“仙人”的事情,按理说属于高层机密,但忍是自己的妹妹,而且此事或许也需要蝶屋这边留意……她想了想,还是决定将这件匪夷所思的事情告知妹妹。 她拉着忍坐下,用轻柔的声音将会议上主公所言复述了一遍:狭雾山来的少年、打破空间降临的“仙人”、操控火焰与飞行、非鬼的确认、以及主公那关于“关键转折”的预感。 “仙人?开什么玩笑?!” 果然,如同会议上大多数柱的第一反应一样,蝴蝶忍在听完姐姐的叙述后,几乎是脱口而出,脸上写满了荒谬与不信。 双手叉腰,语气带着年轻人特有的锐气与质疑: “姐姐,这怎么可能嘛!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那种能够随意操控空间和火焰的‘仙人’。 拥有那么强大的力量,那为什么……为什么那些吃人的鬼还能存在上千年?为什么祂不早点出现,把鬼舞辻无惨那个罪魁祸首直接消灭掉? 还要让我们鬼杀队牺牲那么多人,一代又一代地流血战斗?” 她的质疑直指核心,充满了现实的逻辑。 在她看来,拥有如此伟力却袖手旁观千年,这本身就不合常理,更像是一个拙劣的谎言或者某种未知的阴谋。 蝴蝶香奈惠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背,柔声道: “小忍,你的想法,和会议上很多人的想法是一样的。确实很难让人立刻相信。” 她顿了顿,眼神望向窗外,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但是,主公大人他……很少会有如此明确的预感。而且,鳞泷左近次先生也确认了那位存在并非鬼物。” 她转回头,看着妹妹。 “或许,这位‘仙人’的存在方式,或者祂关注世间的角度,与我们完全不同。 又或许,祂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某种我们尚未知晓的‘规则’或‘时机’发生了变化?” 蝴蝶香奈惠的声音依旧温柔,却带着一种开放的、不愿轻易否定未知事物的态度。 “在弄清楚真相之前,保持警惕是必要的,但或许……也可以保留一丝好奇与可能性?” 蝴蝶忍撇了撇嘴,显然没有被完全说服,但姐姐的话让她稍微冷静了一些。她咕哝道: “反正……我觉得很可疑。姐姐你们外出的时候一定要小心,说不定是什么新型的血鬼术呢!” 虽然嘴上依旧怀疑,但“仙人”与神秘强者的概念,已经如同投入心湖的石子,在年轻的蝴蝶忍心中。 泛起了不同于其他人的涟漪。这个世界,似乎比她现在所认知的,还要更加复杂和难以捉摸。 第11章 王玄的踪迹? 幽深的山洞内,时光仿佛凝滞。不知过去了多久,一直如同石雕般静坐的王玄,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眸中并非精光四射,反而带着一丝罕见的困惑与沉思,如同平静湖面被投入了一颗石子,漾开了层层涟漪。 “这个世界的规则……怎么有些古怪?” 他低声自语,眉头微不可察地蹙起。 初临此界时,他以神念扫过,感知到此地灵气稀薄,法则壁垒相对脆弱,远不如一人之下世界那般“坚韧”和“活跃”。 结合他前世对《鬼灭之刃》原著的模糊记忆,无论是依靠变异与吞噬生存的“鬼”。 还是通过特定呼吸法激发人体潜能的“剑士”。 其力量表现似乎都在一个相对“低魔”的范畴内,并未引起他太大的重视。 他本以为这是一个规则简单、潜力有限的世界。 然而,当他真正沉下心来,将心神彻底融入此方天地,以自身所悟的“道”去细细体味、剖析这个世界的底层构架时,却惊讶地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这个世界的规则,其“完善”程度,或者说其“深度”,竟然隐隐超出了上一人之下世界! “不对。” 王玄迅速修正了自己的感知,“不应该简单地用‘完善’来形容。 而是……这个世界的‘根基’,或者说其所能容纳的力量‘上限’,比一人之下的世界更高、更广阔。” 这个发现让他感到有些错愕。 一人之下世界,异人手段千奇百怪,风后奇门操控时空,八奇技各有通天之能,其力量层级显然高于鬼灭世界中大部分表现。 但为何在规则的“潜在容量”上,此界反而显得更胜一筹? 这就好比两个容器,一个(一人之下)里面装着活跃度高、能量澎湃的水银,另一个(鬼灭)里面只装着平静的清水。 单看内容物的“活跃度”和当前表现,水银显然更胜一筹;但若衡量容器本身的“体积”和“坚固程度”,可能反而是装清水的那个更大、更结实。 “我一定是遗漏了些什么……” 王玄站起身,晶莹的尘埃在他周身无声滑落。他在这简陋的洞府内缓缓踱步,白衣拂过岩石,未沾染丝毫污渍。 “这个世界,不太对劲啊!” 他努力回溯着前世的记忆碎片。那田蜘蛛山之后的剧情……模糊的画面闪过,无限城决战?强大的上弦之鬼? 还有……最终的战斗似乎涉及到更为本质的东西? 记忆如同蒙尘的镜面,难以清晰映照。他隐约感觉,这个世界并非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在“鬼”与“呼吸法”的表象之下,可能隐藏着更深层次的秘密。 “算了,想不起来先不想了。” 王玄停下脚步,摇了摇头。他道心通透,明白执着于一时无法解决的疑惑,反而会形成知见障,阻碍当下的修行。 既然感知到此界规则潜力非凡,那便更值得深入体悟。 “还是先感悟这个世界的道吧!” 他重新盘膝坐下,将那份困惑暂且搁置。 “想不明白就先放一放,毕竟那样会浪费不少时间。” 对他而言,时间虽有意义,但更重要的是在有限时间内对“道”的积累。 他再次阖上双眼,心神沉入那看似平静,实则内蕴玄机的天地规则之中,如同一位耐心的渔夫。 在看似寻常的水域下,垂钓着可能存在的深层次奥秘。 …… 时光荏苒,从不为任何人停留。 山外的世界,樱花开了又谢,树叶绿了又黄。 转眼间,距离王玄降临此界,距离灶门炭治郎找到狭雾山,已然过去了一年光景。 这一年中,王玄几乎完全沉浸在对于鬼灭世界独特规则的感悟里。 他像一块干燥的海绵,汲取着此界与一人之下世界迥异的法则韵律,不断印证、夯实着自身的“道”。 他的气息越发内敛,与周围环境的融合也越发自然,若非亲眼所见,几乎难以察觉这山崖中竟存在着这样一位超然的存在。 而鬼杀队方面,对于这位神秘“仙人”的搜寻也从未停止。 产屋敷耀哉的预感以及鳞泷左近次的背书,让这件事始终保持着一定的优先级。 画像被多次临摹,分发到各位柱以及值得信赖的“隐”部队骨干手中。 尽管大多数队员对此将信将疑,甚至私下觉得有些荒谬,但主公的命令被不折不扣地执行着。 灶门炭治郎一家,在“隐”的帮助下,早已顺利地从云取山搬迁到了狭雾山附近一处受紫藤花家纹保护的镇集。 虽然失去了赖以生存的炭窑,但在鬼杀队的暗中关照下,母亲葵枝找到了一份缝补的活计,一家人生活清贫却安稳,最重要的是,远离了未知的威胁。 炭治郎则心无旁骛地跟随鳞泷左近次进行着艰苦的修行。 一年的时间,让这个少年褪去了不少稚气,身体变得结实,眼神也更加锐利,对水之呼吸的领悟日益加深。 经过长达一年、近乎地毯式的大范围搜寻和情报汇总,鬼杀队总部终于捕捉到了一丝可能与“仙人”相关的、极其模糊的踪迹。 信息的来源,并非是某位队士的目击报告,而是来自于那些翱翔于天际的鎹鸦。 数只负责不同区域侦查和传递信息的鎹鸦,在飞越一片人迹罕至的连绵山脉时。 都向它们的管理者传递了同一种“感觉”——那片区域有些“不寻常”。 这种“不寻常”并非视觉或听觉上的异常,也不是发现了鬼的踪迹。 而是一种更微妙的感觉,仿佛那里的空气更“沉静”,光线更“柔和”,甚至连飞鸟野兽都下意识地远离那片区域的核心。 却又并非因为感知到天敌或危险,更像是一种本能的……敬畏? 或者说,是那片区域的“自然韵律”发生了某种难以言喻的、极其细微的变化。 当这些零散的、看似无用的信息被汇集到产屋敷耀哉面前时,他敏锐地抓住了其中的共性。 “与鬼无关的异常……” 他轻声重复着报告中的结论,苍白的手指轻轻点在地图上那片被标记出来的山脉区域。 “会是……祂吗?” 无法确定,但这已经是近一年来,最接近目标的一条线索了。 他立刻下令,增派附近的“隐”成员,在不惊扰可能存在的目标的前提下,对那片山脉进行更外围的观察和记录。 同时,也将这条信息,传递给了在外活动的各位柱。 一条若有若无的线,似乎正从纷繁的迷雾中缓缓抽出,试图连接起隐居的“仙人”与苦苦寻觅的鬼杀队。 而山脉深处,王玄对此仍一无所知,依旧徜徉在规则的海洋里,探寻着此界隐藏更深的奥秘。 第12章 找到了 事实上,这并非王玄刻意暴露了行踪。 到了他这等“融于道,合于自然”的境界,刻意隐藏反而会显得不自然。 他的存在本身,就如同一个高维度的坐标点,无时无刻不在向周围散发着与其道境相合的独特“场域”。 这种“场域”并非能量的剧烈波动,也非气势的刻意压迫,而是一种更本质的、对周遭环境规则的细微同化与影响。 在他潜心悟道的这一年里,以他洞府为中心,方圆一定范围内的自然韵律,都在不知不觉中被他那平和而深邃的道韵所浸染。 草木的生长周期、山风的流动轨迹、甚至光线落下的角度,都发生着极其微妙、凡人乃至普通异兽都难以察觉的变化。 这种变化,对于习惯于在固定自然规律下生存的飞禽走兽而言,会本能地感到一种“不同”。 从而下意识地选择绕行或保持距离,这并非恐惧,而是一种对更高层次存在的天然敬畏。 对于感知敏锐的鎹鸦而言,这片区域就如同在一首和谐的交响乐中,出现了一段无法理解、却又无比悦耳的独特旋律,显得格外“不寻常”。 这就好比一张洁净的白纸上,唯独某一点散发着肉眼难见、却能通过特殊仪器检测到的微弱辐射。 在所有“正常”的区域中,唯有这里存在着一个无法解释的“异常点”,那么,这个点自然就成了最显眼的目标。 收到产屋敷耀哉传讯的各位柱,立刻开始行动,向着鎹鸦们标记出的那片山脉进发。 由于柱们分布各地,距离那片山脉最近的,恰好是正在东方执行任务的花柱·蝴蝶香奈惠,以及在西方附近区域巡视的炎柱·炼狱杏寿郎。 两人几乎是前后脚抵达了山脉的外围。炼狱杏寿郎那标志性的大嗓门率先打破了山林的寂静: “哟!是花柱啊!” 他声音洪亮,如同燃烧的火焰,充满了活力。 因为曾经为了对抗能通过笛声操控人类的鬼,他毅然震碎了自己的耳膜,导致他说话时不太能控制音量,但这反而成了他的特色。 不远处的蝴蝶香奈惠,如同翩跹的蝴蝶般轻盈落地,脸上带着温和而娴静的笑容,回应道: “炼狱先生,你也收到主公的消息了。” 她穿着印有蝴蝶翅纹的羽织,气质优雅,与炼狱杏寿郎的热情如火形成鲜明对比。 “鎹鸦所说的位置,就在这片山脉深处了。” 香奈惠望向眼前云雾缭绕、寂静深邃的山林,语气带着一丝谨慎。 “接下来要接触的存在,毕竟非比寻常,一切还是小心为上。保险起见,我们一同行动,互相也有个照应。” 虽然根据炭治郎的描述和鳞泷左近次的确认,那位“仙人”似乎并无恶意,但面对如此未知的存在,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嗯!没问题!” 炼狱杏寿郎用力点头,金红交错的头发如同火焰般跃动,脸上是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 “就让我们一起去见识一下,那位传说中的‘仙人’吧!真是令人期待!” 两人不再耽搁,身形一动,便如同两道轻烟,迅速掠入山脉之中。 他们的速度极快,寻常人需要跋涉数日的路程,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把时辰的事情。 然而,随着他们不断深入,两人几乎同时放缓了脚步,脸上露出了凝重而疑惑的神色。 不对劲。 这片山脉,从外表看与其他山岭并无不同,古木参天,怪石嶙峋。但置身其中,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感。 空气似乎格外“沉静”,并非死寂,而是一种深沉的、仿佛连风声都带着某种韵律的宁静。 阳光透过林叶洒下,光斑似乎比外界更加“柔和”,少了几分刺目,多了几分温润。 周围的草木生机勃勃,却莫名给人一种“有序”的感觉,仿佛它们的生长都遵循着某种看不见的轨迹。 甚至连脚下的泥土,踩上去的感觉都似乎有些不同,更加“踏实”? “这里……感觉好奇特。” 蝴蝶香奈惠轻声说道,她敏锐的感知让她更能体会这种微妙的差异。 “仿佛……整个空间都处在一种非常平和、稳定的状态中。” 与她平日里感受到的、充满了各种细微生命波动和能量杂讯的自然环境截然不同。 “唔姆!确实如此!” 炼狱杏寿郎也感受到了,他虽然不像香奈惠那般细腻,但那源自炎柱本能的、对环境和气机的感应。 让他明确知道这里“不一样”。 “就像是……所有东西都待在它最应该在的位置上,运行着它最应该运行的规律!” 他试图用自己方式理解。 二人心中明了,这恐怕就是鎹鸦们感觉到“不寻常”,以及野兽飞禽不愿轻易靠近的真正原因。 这片区域,被一种难以理解的力量或者说“意境”笼罩着。 他们压下心中的惊奇,更加仔细地在这片异常区域中搜寻起来。 凭借柱级剑士超凡的感知力和追踪能力,他们排除了一个又一个可能的地点。 一天一夜的搜寻,对于常人而言或许漫长,但对于两位柱来说,不过是必要的耐心。 幸好时值晚春,山中并未下雪,否则积雪覆盖,搜寻的难度将大大增加。 终于,在第二天的午后,他们的脚步停在了一面看似普通的山崖前。 山崖上爬满了青藤,岩石与其他地方无异。但两人却几乎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崖壁某处。 那里,空间的质感似乎有极其细微的扭曲,光线在那里发生了常人难以察觉的偏折。 若非他们感知远超常人,且身处这片“异常”区域中心,绝对无法发现这处玄机。 “就是这里了。” 蝴蝶香奈惠低声道,她能感觉到,那种笼罩整片山脉的平和而深邃的“意境”,其源头似乎就在这面山崖之后。 炼狱杏寿郎也收敛了脸上过于外放的表情,眼神变得锐利而专注,他点了点头。 手不自觉地向腰间的日轮刀柄靠近了几分,并非出于敌意,而是面对未知时本能的戒备。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好奇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他们面对的,可能是颠覆认知的存在。 没有过多的言语交流,多年的并肩作战形成了默契。 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同时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呼吸,然后并肩向着那处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的山崖壁,迈出了脚步。 仿佛穿过了一层无形的水幕,周围的景物微微荡漾了一下。下一刻,一个幽深、洁净,散发着淡淡微光的洞口,出现在他们面前。 洞口之内,光线柔和,看不清深处,只有一种令人心神不由自主宁静下来的气息,缓缓弥漫而出。 他们,找到了。 第13章 二人的震惊 山洞之内,王玄虽沉心悟道,但周身十里皆为他心神所覆。 早在蝴蝶香奈惠与炼狱杏寿郎踏入这片受他道韵影响的区域时,他便已察觉。 只是于他而言,这两人气息虽比常人强盛锐利许多,却也不过是这方天地间的寻常过客,并未值得他特意分心关注。 他依旧徜徉在规则的海洋里,直到他们停留在洞口,乃至步入洞中,那份探寻与警惕的意念变得清晰起来,他才从深沉的定境中缓缓苏醒。 山洞外的二人,在短暂的眼神交流后,终究是下定了决心。 他们深吸一口气,调整着呼吸法的韵律,将自身的状态提升至随时可应对突发状况的警觉,然后一前一后,步入了那散发着柔和微光与宁静气息的山洞。 他们的手,始终未曾离开腰间的日轮刀刀柄。 尽管情报指向“仙人”,尽管此地氛围祥和,但常年与诡诈恶鬼搏杀养成的习惯,让他们深知“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道理。 洞内并不深邃,也无任何装饰,唯有空灵与洁净。他们的目光瞬间便被洞中央那道盘膝而坐的身影吸引。 白衣如雪,纤尘不染。黑发如墨,自然垂落。 面容与画像上一般无二,俊朗而年轻,但那双此刻尚未睁开的眼睛所在的位置,却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邃与平静。 他就那样静静地坐着,却像是整个山洞,乃至这片奇异天地的中心,所有的“静”与“和”都源于他。 二人再次对视,眼中最后的疑虑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面对超然存在的郑重。他们找对了。 见王玄似乎仍在定中,没有丝毫反应,两位柱极有默契地没有上前打扰,也没有出声惊扰。 他们只是静静地站在洞口向内数步的位置,如同两尊沉默的守护石雕,连呼吸都刻意放得轻缓,生怕扰了这份宁静。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对于心志坚韧的柱而言,这并非难事。 他们正好借此机会,更加深刻地感受着这位“仙人”身上那令人心神不由自主沉淀下来的独特气场。 终于,王玄缓缓睁开了双眼。 没有精光爆射,没有气势逼人,那双眸子如同古井深潭,平静无波地看向洞口的两人。 仅仅是这一眼,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便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并非恶意。 而是生命层次上的巨大差异带来的天然威仪,让他们体内的呼吸法都为之微微一滞。 王玄站起身,动作自然流畅,仿佛本就是这天地韵律的一部分。 他看向二人,声音平和,不带任何情绪,直接问道: “你们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二人耳中,带着一种直指核心的淡然。 蝴蝶香奈惠与炼狱杏寿郎不敢怠慢,几乎是同时,身形一动,单膝跪地,垂首以示敬意。 由声音更显空灵温柔的蝴蝶香奈惠作为主要代表,恭敬地开口道: “尊敬的仙人阁下,我等奉鬼杀队当主,产屋敷耀哉大人之命,特来拜见。 当主大人诚挚邀请仙人前往鬼杀队总部一叙,有要事相商,望仙人应允。” 王玄站在那里,白衣在山洞微光中仿佛自行发光,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们,没有立刻回应。 这短暂的沉默,却让两位柱心中不由得泛起一丝紧张。 下一刻,王玄随意地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托。 一股无形无质、却无可抗拒的柔和力量瞬间包裹住了单膝跪地的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 两人心中猛地一惊,下意识地想要运力抵抗,却发现自己全身的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溪流之于大海,根本生不起丝毫抗衡的念头。 他们身不由己地,被这股力量轻柔却坚定地托了起来,重新稳稳地站立在地面上。 整个过程悄无声息,没有丝毫烟火气,却展现了远超他们理解范畴的掌控力。 王玄没有理会二人眼中无法掩饰的惊疑与震撼,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径直迈步,从他们身边走过,向着山洞外走去。 洞外,阳光正好,虽已带上了深秋的寒意,但山谷间依旧有几分暖意。 金辉洒落,为他周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他眺望着远处层峦叠嶂的山脉,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看到了更遥远的地方。 他心中已有定计,于是回过头,看向仍沉浸在方才那不可思议一幕中的两位柱,淡然开口道: “好吧。你们的邀请,我同意了。” 此言一出,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先是一怔,随即心中涌起一阵欣喜。 任务,竟然如此顺利地完成了? 而此刻,亲眼见到王玄毫无遮掩地站在明媚的阳光下,身形没有丝毫异样,更没有鬼物那般畏光、消散的迹象。 他们心中对于王玄“非人却非鬼”的最后一丝疑虑也彻底烟消云散。 阳光下的他,那份超然物外的气质更加明显。 然而,更让他们震惊,乃至颠覆认知的一幕,紧接着发生了。 只见王玄目光随意地扫过他们二人,下一刻,也未见他有任何结印、念咒之类的动作,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便猛地感到脚下一空! 并非是坠落,而是一种失重感。 他们二人的身体,连同站在前方的王玄,竟在没有任何凭借的情况下,缓缓悬浮了起来,离地数尺,稳稳地停在了半空之中! “这……!” 炼狱杏寿郎瞪大了双眼,即便是他这般豪迈的性格,此刻也难掩脸上的骇然。 飞行?这简直是神话中才有的能力! 蝴蝶香奈惠也是掩住了嘴,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她能感受到,托住他们的并非风之力,也不是常见的能量波动,而是一种更根本的、仿佛直接作用于空间本身的力量。 下一刻,他们便化作三道流光,不,是王玄周身散发着微光,带着二人如同被无形之力牵引,以一种超越鸟类、平稳得不可思议的速度,向着远方疾驰而去。 脚下的山林迅速缩小、后退,耳畔是呼啸而过的风声,却奇异地没有感受到强烈的气流冲击,显然是被王玄周身那股无形的力量隔绝了。 感受着脚下虚无的空气,看着身边飞速掠过的云层,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的心中,此刻只剩下无尽的震撼与敬畏。 仙人!这绝对是真正的仙人!主公的预感是对的!这位存在的降临,或许真的将彻底改变鬼杀队与鬼物抗争千年的格局! 第14章神迹 至于鬼杀队总部的具体位置?这对王玄而言,根本构不成任何阻碍。 他虽未亲至,但身负的“风后奇门”乃是操控时空、执掌天地格局的至高术法。 心念微动间,周遭地气流转,天机显化,如同在脑海中展开了一张无形的活点地图。 八卦方位推演,四盘格局定位,那被结界和紫藤花隐藏的总部,其空间坐标便已清晰地呈现在他的感知之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般显眼。 确定了方位,王玄不再耽搁。 他飞行的速度远超此界任何生物的想象,并非依靠蛮力破空,而是以一种更近似于短距离空间穿梭与御风而行结合的方式前进。 周遭的景物不再是飞逝,而是化作了一片模糊扭曲的光影线条,仿佛时空本身在他们身边被压缩、抛离。 被王玄以无形力场携带着飞行的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只感觉眼前一片混沌,根本看不清任何具体的山川河流。 唯有耳边那被隔绝后依旧显得异常尖锐的风啸声,证明着他们正以何等恐怖的速度前进。 身体感受不到剧烈的颠簸,但那种完全脱离大地、将自身安危彻底交予他人的失重感,以及这匪夷所思的速度。 让两位身经百战的柱也感到一阵阵心悸与茫然。 或许需要花柱和炎柱耗费数日才能赶回的路程,在王玄的御空而行下,仅仅过去了约莫十分钟,那令人窒息的速度便骤然减缓,最终完全停顿下来。 周围的景物从模糊的光影中迅速凝聚、变得清晰。 当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晃了晃有些晕眩的脑袋,定睛看清周围时,两人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震撼——他们已然身处鬼杀队总部那熟悉的、铺着白色鹅卵石的幽静庭院之中! 直接从遥远山脉,瞬息之间便抵达了总部核心!这是何等缩地成寸、天涯咫尺的神通! 王玄背负双手,白衣在微风中轻轻拂动,仿佛只是做了一次再寻常不过的散步。他目光平静地扫过这处充满日式枯山水韵味的庭院。 对着身后尚未完全从空间转换的错愕中回过神来的二人淡然道: “好了,我们到了。你们可以把你们的当主叫出来了。” 他的声音将两位柱从极度的震惊中唤醒。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互望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那无法掩饰的敬畏。 他们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对着王玄的背影深深鞠了一躬,旋即身形如电,火速向着府邸内部疾驰而去。 甚至连平日里最注重的礼仪步态都顾不上了,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尽快将仙人已至的消息禀报主公! …… 而此时,鬼杀队总部深处,产屋敷耀哉正跪坐在和室内。虽然面色依旧苍白,但眉宇间却带着一丝期盼与不易察觉的焦虑。 他一直在等待着外出柱们的消息,尤其是前往那片异常山脉的香奈惠和杏寿郎。 “主公大人!” “主公大人!” 两声急促却难掩激动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纸门被唰地拉开,略显风尘仆仆但眼神亮得惊人的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出现在门口,甚至来不及完全平复急促的呼吸。 “主公大人!” 蝴蝶香奈惠率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我们……我们已经找到了仙人!现在,仙人就在外面的庭院之中等候!” “唔姆!是的!主公大人!那位仙人阁下,施展了无法想象的神通,直接带着我们飞回了总部!” 炼狱杏寿郎洪亮的声音补充道,脸上充满了见证奇迹的兴奋。 “什么?!” 饶是产屋敷耀哉心性沉稳,此刻听到两位柱的亲口禀报,尤其是“直接飞回总部”这句,也忍不住惊呼出声。 随即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引发了一阵剧烈的咳嗽,苍白的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 “快…天音,扶我起来!” 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声音因咳嗽而有些嘶哑,但那双逐渐失去光明的眼眸中,却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光彩,整个人仿佛在这一刻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天音夫人眼中也闪过一丝惊异,但她动作轻柔而迅速,连忙上前,小心翼翼地搀扶住激动不已的丈夫。 产屋敷耀哉几乎是将大半重量倚靠在妻子身上,脚步踉跄却又异常急切地向着庭院走去。 平日里需要缓缓而行的路程,此刻他却恨不得一步跨到。 当他被天音搀扶着来到面向庭院的长廊,目光努力聚焦,终于看到庭院中央,那背负双手、背对着他们、白衣无风自动的超然身影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涌上心头。 是期盼成真的激动,是对超越认知存在的敬畏,亦或是看到千年僵局可能被打破的希望? 他猛地挣脱了天音的搀扶,用尽全身力气,踉踉跄跄地向前奔了几步,来到王玄身后不远处,随即毫不犹豫,噗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将额头深深抵在冰凉的鹅卵石地面上。 他的声音带着无比的恭敬与一丝难以自抑的颤抖,高声说道: “产屋敷一族第九十七代家主,耀哉,拜见仙人阁下!” 王玄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跪伏在地、身体孱弱不堪的产屋敷耀哉身上。 他清晰地看到,那萦绕在此人身上,如同附骨之疽般的诅咒之力,正不断侵蚀着他的生机。 王玄微微皱了皱眉头。 并非厌恶,而是一种对这种扭曲、阴毒力量的直观不喜。 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伸出了右手,食指修长,轻轻点向了产屋敷耀哉的头顶。 就在他指尖即将触碰到产屋敷耀哉头皮的刹那,王玄的眼中。 一道复杂而精妙的符文虚影一闪而逝——那是代表“祛除”与“复原”的马符咒之力被引动。 下一刻,奇迹发生了。 一股温暖、纯净、充满无限生机的力量,如同甘霖般自王玄的指尖涌入产屋敷耀哉的头顶,瞬间流遍他的四肢百骸。 产屋敷耀哉只感觉一股难以形容的舒适感席卷全身,多年来如同阴云般笼罩着他的病痛与虚弱,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冰雪遇阳,迅速消融瓦解! 在旁人的眼中,更是看到了无比震撼的一幕:产屋敷耀哉脸上、脖颈上那些如同污痕般的紫色诅咒印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淡、消散! 他那原本苍白如纸的脸色,几乎是瞬间就恢复了健康的红润。 佝偻的脊背不由自主地挺直,原本沉重急促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悠长,甚至连那双有些浑浊、视力严重受损的眼睛,也重新变得清澈、明亮起来! 短短几个呼吸之间,那个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产屋敷耀哉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虽然依旧清瘦,但气血充盈、精神矍铄、仿佛重获新生的健康之人! “这……这是……” 产屋敷耀哉难以置信地抬起自己的双手,看着那不再颤抖、充满力量的指尖,感受着体内久违的、蓬勃的生机,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他抬起头,看向王玄,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与震撼。 一旁的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以及天音夫人,早已被这如同神迹般的治愈手段惊得目瞪口呆,久久无法言语。 王玄缓缓收回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语气依旧平淡: “起来吧。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 第15章 石破天惊的发言 产屋敷耀哉颤颤巍巍地抬起自己的双手,指尖不再冰冷无力,而是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健康生命的温热与力量。 他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那常年压迫胸腔、让他呼吸维艰的沉重感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新生的轻盈。 他贪婪地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每一次吸气都感觉肺部舒展自如,充满了活力。 这种从濒死边缘、从无时无刻不缠绕身心的病痛折磨中瞬间解脱的感觉,如同从无尽黑暗的深渊一跃而至阳光明媚的云端。 其中的巨大反差与狂喜,绝非寻常人所能体会。 “噗通——” 一声闷响,产屋敷耀哉再次双膝跪地,这一次,他的动作不再是因为虚弱踉跄,而是充满了发自肺腑的、难以自抑的激动与感激。 第一次跪拜,是身为鬼杀队当主对未知而强大的“仙人”致以的最高敬意。 而这一次,是为了感谢这如同神迹般降临的、赋予他第二次生命的无上恩德! 他抬起头,那双已然恢复清明、甚至比病前更加明亮的眼眸中,蓄满了滚烫的泪水,声音因极致的情绪而哽咽颤抖: “多…多谢仙人赐福!此恩…此恩如同再造,产屋敷耀哉…永世不忘!”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充满了真挚到极致的感激。 一旁的产屋敷天音、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以及闻讯赶来、恰好看到这奇迹一幕的几位隐成员,也全都激动万分地再次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多谢仙人赐福!”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充满了由衷的喜悦与敬畏。 对于整个鬼杀队而言,当主产屋敷耀哉不仅仅是领袖,更是精神的象征,是维系着这个庞大组织与千年使命的核心灵魂。 他的健康,直接关系到鬼杀队的稳定与未来。 王玄此举,无异于给予了在黑暗中挣扎的鬼杀队一道无比坚实的光明支柱。 王玄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情绪激动的人们,面容依旧平静无波,仿佛刚才那逆转生死、驱除诅咒的举动,不过是拂去了衣角的一点尘埃。 他既未因这感激而动容,也未因这跪拜而自得。 他只是随意地再次抬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抬。 一股柔和却无可辩驳的力量再次降临,如同无形的手掌,将跪伏在地的众人,包括激动不已的产屋敷耀哉,全部稳稳地托扶起来。 “不必道谢。” 王玄清冷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心间,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淡然。 “举手之劳罢了。” 再次亲身感受到这种完全无法理解、无法抗拒的力量,在场的众人,从产屋敷耀哉到普通的隐成员。 心中对王玄的“仙人”身份再无丝毫怀疑,甚至开始有些习惯于他这种不经意间展现的、宛如执掌规则般的伟力。 产屋敷耀哉就着这股扶起他的力量站直身体,深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激荡的心情。 他整理了一下因跪拜而略显凌乱的衣襟,然后向着王玄郑重地、近乎九十度地躬身行礼,态度比之前更加恭敬: “仙人大恩,岂敢忘怀。不知……我等该如何称呼仙人大驾?此处非谈话之所,还请仙人移步内室,容我等奉茶细叙。” 王玄看了他一眼,对于称呼并不甚在意,随口道: “称呼我王玄即可。” “是,王玄阁下!” 产屋敷耀哉从善如流,侧身引路。 “王玄阁下,请!” 一行人簇拥着王玄,走进了鬼杀队总部那素雅而庄重的内宅。 气氛依旧带着激动后的余韵,但更多的是一种面对至高存在时的小心与恭敬。 在布置简洁却处处透着底蕴的和室内,众人依照主次落座。 产屋敷天音亲自端来茶具,以最郑重的茶道礼仪,为王玄沏泡了一杯清香四溢的绿茶,双手恭敬地奉上。 王玄接过茶杯,指尖触碰杯壁,感受着那恰到好处的温度,却并未饮用,只是随意地置于身前的案几上。 室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茶水袅袅升腾的热气,在空气中勾勒出舒缓的轨迹。 产屋敷耀哉坐在主位,双手置于膝上,身姿挺拔,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能够如此轻松地保持端坐。 他看向坐在对面的王玄,那双重获光明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仿佛看到了千年黑暗尽头之光的希冀与期盼。 他斟酌着词语,带着无比的敬意,小心翼翼地问道: “王玄阁下,不知……您降临此界,是……?” 他的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已然明确。是在询问王玄来到这个世界的缘由,是游历?是偶然?还是别有深意? 随着他的问话,室内所有人的目光——天音夫人、香奈惠、杏寿郎,乃至侍立在门口的隐成员——都瞬间聚焦在了王玄身上。 充满了紧张与好奇。这位拥有着神明般力量的存在,他的目的,将直接关系到这个世界的未来,关系到鬼杀队千年夙愿的结局。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王玄抬起眼眸,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场众人,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的事实,语气淡漠得令人心悸: “我来到这个世界,只是一个意外。” 众人心中微微一动,是意外?那…… 然而,王玄接下来的话语,却如同九天惊雷,轰然炸响在每个人的耳畔、心间,让他们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思考能力! “至于接下来。” 王玄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灵魂深处。 “我会出手,摧毁这个国家。” “!!!” “什么?!” “摧毁……国家?!” “这……!” 一石激起千层浪! 产屋敷耀哉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又猛地涌回,他猛地瞪大双眼,身体不受控制地前倾,几乎要从座位上弹起来! 手中的茶杯“哐当”一声掉落在榻榻米上,温热的茶水溅湿了他的衣摆,他却浑然不觉。 天音夫人掩住了嘴,那双总是温柔沉静的眼眸中,此刻充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更是霍然起身,脸上写满了惊骇与茫然,仿佛听到了世界上最不可思议、最颠覆认知的话语! 摧毁一个国家?! 这句话从王玄口中说出,是如此的自然,如此的平淡,仿佛不是在宣告要消灭一个国家一般,而是在说要去拂去窗台上的一点灰尘。 然而,正是这种平淡到极致的语气,与话语内容所带来的巨大冲击形成的恐怖反差。 让在场的所有鬼杀队核心成员,包括刚刚重获新生的产屋敷耀哉在内,全部如遭雷击,瞳孔剧烈收缩,脸上血色尽褪,陷入了彻底的、失语般的惊慌与骇然之中! 第16章 是事实,小子 王玄那平淡却重逾山岳的“摧毁此界”宣言,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陨石,掀起的不仅是惊涛骇浪。 更是将产屋敷耀哉等人心中刚刚因治愈而升起的希望之火,瞬间浇灭,取而代之的是刺骨的冰寒与极致的困惑。 摧毁……这个世界?仙人降临,难道不是为了涤荡妖邪、带来希望,反而是为了……毁灭? 事实上,以王玄目前对“道”的领悟和力量层次,若要凭借一己之力,以纯粹的能量爆发去彻底湮灭一个拥有完整文明、数千万生灵的国度 即便是日本这样国土面积不大的岛国,也绝非易事。 但,幸运的是,这个国度本身,就蕴藏着自我毁灭的种子。 它国土狭小,却地处环太平洋火山地震带最活跃的区域之一,地壳薄弱,能量积聚。 更关键的是,在这片土地的脊柱上,沉眠着一座被其国民尊称为“圣山”,实则是一座极其不稳定、内部蕴含着毁灭性能量的活火山——富士山。 王玄无需亲自动手倾覆山河,他只需要成为一个“引子”,一个精准的“催化剂”,去点燃那座早已积蓄了无数岁月怒火的“火药桶”。 引导那足以改天换地的自然伟力,以最狂暴的方式宣泄出来。 这并非创造毁灭,而是加速一个本就存在的、注定的地质进程,其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和承受的因果,远小于前者。 然而,这番考量,在场的鬼杀队众人无从知晓,也无法理解。 他们只听到了“摧毁”二字,只感受到了那股不容置疑的决绝。 “仙…仙人…请,请问…为,为什么——?!”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他几乎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力,才从那股几乎要将灵魂都冻结的震惊中挣脱出来,问出了这个所有人心中的巨大疑问。 即便是他,作为与恶鬼抗争千年的鬼杀队当主,心智早已磨砺得坚如磐石,此刻也被这完全超出理解范畴、直指种族存亡的宣告,震得心神几乎崩溃。 难道他们世代守护的,最终竟要迎来如此彻底的终焉? 王玄的目光平静地落在产屋敷耀哉那张因极度震惊而苍白的脸上,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抛出了一个看似不相干的问题: “你觉得,鬼这种东西,可恶吗?” 这突兀的问题让产屋敷耀哉一愣,但他几乎是本能地、带着千年血仇带来的深刻痛楚回答: “这……鬼,作为一种以人类为食、残害生灵、毫无怜悯之心的怪物,自然是……极端可恶的!”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压抑的愤怒,这是镌刻在每一个鬼杀队成员灵魂深处的认知。 “嗯。” 王玄淡淡地应了一声,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事实。 随即,他用那种依旧平淡,却仿佛蕴含着无尽寒意与厌恶的语气,继续说道: “只是一个鬼舞辻无惨,带领着十二鬼月和一群浑噩的小鬼,就已经让你们觉得如此可恶,挣扎求生千年而难以消灭。”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每一个人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中,仿佛倒映着某种令人作呕的未来景象。 “那么,请你想象一下。” 王玄的声音如同冰珠落玉盘,清晰而冰冷。 “如果……不是一只鬼,不是一个组织,而是……几乎一整个国家的人,他们的灵魂。 他们的行为,他们所信奉和践行的东西,在某种意义上。 都变成了比‘鬼’更加扭曲、更加贪婪、更加残忍、更加毫无人性、并且以此为荣的东西……” “……那样的景象,该是多么的,令人感到……恶心?” “!!!” “什么?!” “一……一整个国家?!” “比鬼……更……” 王玄的话语,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比鬼更扭曲?比鬼更残忍?一整个国家的人?! 这简直比无惨统治世界还要令人绝望和恐惧! 产屋敷耀哉如遭雷击,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冷汗涔涔而下。 “难…难道……” 他的声音带着绝望的嘶哑。 “我等……我等终究还是失败了……未来的某一天,无惨……无惨他真的成功了? 他将整个国家……都化为了鬼的国度?!” 这是他所能想象到的、最符合王玄描述的、也是最恐怖的未来! 王玄看着陷入巨大恐慌和绝望的产屋敷耀哉,微微摇了摇头。 他知道,语言的描述是苍白的,唯有亲“眼”所见,才能理解那种超越个体邪恶的、集体性的、制度性的疯狂与残忍。 与鬼的原始食欲相比,是何等的人间地狱。 他没有再解释,只是将目光与产屋敷耀哉惊恐未定的眼神对上。 就在四目相交的一刹那,王玄眼中仿佛有无数流光闪烁,如同倒映着时间长河的碎片。 一股庞大、混乱、却无比真实的信息洪流——并非简单的画面,而是夹杂着声音、气味、情感、乃至无数受害者临死前绝望哀嚎的“历史片段”——被他以神念直接投射、灌注进了产屋敷耀哉的脑海深处! 那是十几年后,这个国家化身为战争机器,将铁蹄与屠刀肆意挥向邻国,制造出的一幅幅真实的人间炼狱: 无数繁华城镇在炮火与轰炸下化为焦土,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 冰冷的刺刀捅穿孕妇的腹部,婴儿被挑在枪尖发出凄厉的哭嚎然后戛然而止。 惨无人道的活体实验,将活生生的人如同牲畜般解剖、冷冻、注入病菌…… 堆积如山的头颅,被肆意砍杀当做比赛的游戏,江河被鲜血染红,大地被冤魂笼罩。 那种并非为了生存而进食,而是为了取乐、为了征服、为了某种扭曲信念而进行的、系统性的、规模空前的屠杀、虐待、奸淫、掠夺…… 那种将同类视为草芥蝼蚁,甚至以此为功勋、引以为荣的、深入骨髓的冷漠与残忍…… 这并非鬼的食欲,这是远比鬼更可怕、更“文明”、也更彻底的——人性的彻底沦丧与集体疯狂! “啊啊啊啊啊——!!!!!” 产屋敷耀哉的大脑根本无法承受如此庞大而残酷的信息冲击,尤其是其中蕴含的那种超越他理解极限的恶意与暴行。 他猛地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撕心裂肺的凄厉惨叫,双手死死地抱住头颅,仿佛要将那些恐怖的景象从脑子里抠出去! 他整个人蜷缩起来,如同受伤的野兽,将额头死死地抵在冰冷的膝盖上,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发出压抑不住的、绝望而痛苦的呜咽。 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他不再是那个运筹帷幄、温和坚定的鬼杀队当主。 而是一个被赤裸裸的、远超想象的终极之“恶”彻底击垮的普通人。 一旁的产屋敷天音、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等人,虽然无法看到产屋敷耀哉脑中所见的具体景象。 但仅仅是从他这前所未有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剧烈反应中,他们就感受到了一种源自生命本能的、彻骨的寒意与恐惧! 他们隐约意识到,王玄所说的“恶心”,以及那所谓的“比鬼更甚”,究竟意味着什么。 那是一种……连他们这些与恶鬼搏杀之人,都难以想象和承受的……真正的、人间地狱! 室内,只剩下产屋敷耀哉痛苦到极致的哀鸣,以及众人沉重到几乎凝滞的呼吸声。 王玄静静地站在那里,如同默观历史兴衰的石碑,无喜无悲。 他给出的,不是预言,而是已然发生过的、血淋淋的“事实”。 第17章 欣赏 时间仿佛在产屋敷耀哉那撕心裂肺的哀嚎中凝固了。 过了许久,许久,他那剧烈颤抖的肩膀才渐渐平复,粗重痛苦的喘息也慢慢转为断断续续的抽噎。 当他终于抬起头时,那张原本因治愈而恢复神采的脸庞。 此刻却被鼻涕和泪水糊得一片狼藉,眼神空洞,仿佛灵魂都被刚才所见彻底掏空,只剩下无尽的茫然与创伤。 “怎…怎么会……怎么会……如此……残忍……” 他失神地喃喃自语,声音沙哑破碎,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血淋淋的质问。 他质问的不是王玄,而是命运,是人性,是那个他原本愿意付出生命去守护的国度,为何在未来会孕育出如此超越想象极限的、系统性的暴行? 其他人——天音、香奈惠、杏寿郎,乃至侍立在侧、同样感受到那恐怖氛围的隐成员——听到产屋敷耀哉这仿佛源自灵魂拷问的低语,心头都像是被巨石重重砸中。 他们凝重地看向他们敬爱的主公,看着他此刻如同被彻底摧毁般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 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看到了何等的人间地狱,才能让一位见惯了鬼物肆虐、看淡了生离死别的鬼杀队当主。 崩溃到如此地步,并且用“残忍”这个词来形容? 他们与鬼战斗,鬼的残忍是源于食欲和本能,而主公口中的“残忍”,似乎指向了某种更可怕、更“人为”的东西。 王玄似乎洞悉了他们心中那份沉重的好奇与不安。他并未多言,只是目光再次扫过在场众人。 下一刻,那股刚刚冲击过产屋敷耀哉的、庞大而混乱的信息洪流,如同决堤的洪水。 毫无保留地、同时涌入了产屋敷天音、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以及那几位隐成员的脑海之中! “啊啊啊啊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在室内爆发开来,比之前产屋敷耀哉一人的哀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 天音夫人温婉的面容扭曲,双手死死捂住耳朵,仿佛这样就能阻挡那些声音和画面,身体蜷缩着倒下。 蝴蝶香奈惠那总是带着温柔笑意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极致的惊骇与痛苦,她美丽的眼眸瞪得大大的。 泪水汹涌而出,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窒息般的抽气声。 炼狱杏寿郎,这位永远充满热情与活力的炎柱,此刻如同被抽走了所有的火焰,他双膝一软,跪倒在地。 双手撑地,洪亮的嗓音变成了压抑不住的、野兽般的低吼与呜咽,金红色的头发无力地垂落。 那几位隐成员更是直接瘫软在地,有人甚至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精神几乎在瞬间被那无法理解的恐怖彻底压垮。 他们看到了! 他们看到了那比恶鬼屠戮更加“高效”、更加“冷酷”的屠杀! 看到了那并非为了生存,而是为了征服、为了取乐、为了某种扭曲信念而进行的、针对手无寸铁平民的、有组织的暴行! 看到了活生生的人被如同实验材料般对待,看到了堆积如山的孩童尸体,看到了被蹂躏至死的妇女,看到了江河被染成血红,看到了大地在无数冤魂的哭泣中颤抖! “为什么……人可以……做到这么残忍……” “这……这还是人吗?!” “是鬼啊!全都是鬼啊!比无惨手下的鬼……还要像鬼!!!” 混乱而绝望的呓语从他们口中溢出。他们确实在与鬼战斗,也在杀戮鬼,但那是为了保护身后无辜的普通人,是为了斩断罪恶的源头。 可脑海中展现的一切,彻底颠覆了他们的认知。 那并非个体鬼物的疯狂,而是一个庞大群体的、被某种狂热和意识形态驱动的、对同类施加的、彻头彻尾的、毫无人性的暴虐! 他们理解战争的残酷,知道人类历史的进程往往伴随着铁与血。 但是,战争不应该、也绝不能是刻意地、系统性地、以屠杀和凌虐平民为乐、甚至以此为荣! 这已经彻底践踏了作为“人”的底线! “嗬嗬……嗬……” 不知又过去了多久,室内令人窒息的惨叫声和哭泣声才渐渐平息,只剩下劫后余生般粗重而痛苦的喘息。 众人如同刚从最深沉的噩梦中挣扎醒来,眼神涣散,脸上残留着极致的恐惧与生理性的不适。 当他们涣散的目光重新聚焦,看到王玄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手中端着那杯似乎从未动过的茶,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刚才那场席卷所有人灵魂的风暴与他毫无关系。 他的平静,与众人狼狈崩溃的模样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放下茶杯,王玄的目光再次落在他们身上,那眼神依旧清澈,却带着一种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的、冰冷的决断。 “现在,你们应该明白了。” 他的声音打破了死寂,依旧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份量。 “这个国家,在不久之后的所作所为,其本质,已经彻底背离了‘人’的范畴。 它所孕育和释放的集体之恶,其规模、其酷烈、其对生命尊严的践踏程度,已经远远超出了这个世界所能承受和净化的极限。” 他顿了顿,看着众人眼中那尚未散去的恐惧与茫然,继续说道: “让它继续存在下去,是对无数未来受害者的不公,也是对这个世界基本秩序的玷污。因此,它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 这冰冷的宣判,让众人心中一颤,但这一次,却奇异地带不起任何反驳的勇气。 因为他们刚刚亲身“经历”了那场尚未发生,却注定会发生的浩劫。 “至于你们。” 王玄的目光扫过产屋敷耀哉、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等人,语气似乎缓和了极其细微的一丝。 “与鬼舞辻无惨的千年争斗,是你们命中注定的劫数,亦是你们秉持善念的证明。” “虽然,我极其厌恶这个国家未来将要化身的存在。” 他的话语清晰而肯定。 “但对于你们鬼杀队,为了庇护那些无力反抗的普通人,甘愿世代背负诅咒、前赴后继、牺牲自我也在所不惜的精神……我,还是较为欣赏的。” 这份“欣赏”,来自一位超越此界、视众生如蝼蚁的“仙人”之口,显得格外珍贵,也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如同评价一件艺术品般的意味。 但这寥寥数语,却像是一道微弱的光,照进了鬼杀队众人刚刚被无尽黑暗吞噬的心灵,让他们在极致的绝望与对国家未来的恐惧中。 抓住了一丝属于自身存在价值的、悲凉的肯定。 他们的战斗,他们的牺牲,至少在这位至高存在眼中,并非毫无意义。 第18章 紧急召集 王玄随手将那只几乎未动的茶杯轻轻放回案几上,瓷器与木质桌面接触,发出清脆而细微的“叩”声,在这片被沉重与痛苦笼罩的空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这些刚刚从精神冲击中勉强恢复,脸上仍残留着惊惧与创伤痕迹的人们,给出了两个选择: “我可以帮助你们,解决掉鬼舞辻无惨。” 他的声音没有波澜,仿佛在说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 “也可以,告诉你们一些,你们或许并不知道的事情。” 这暗示着可能关乎鬼的起源、无惨的弱点,或是其他足以颠覆战局的秘辛。 “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选择权,被轻描淡写地抛回了鬼杀队手中。 产屋敷耀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从那血海滔天的未来景象中挣脱出来,将思绪拉回残酷的现实。 他清楚地知道,经由王玄展示的那条通往地狱的未来轨迹,这个国家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其毁灭的命运已然被这位拥有无上伟力的仙人所注定,无可更改。 但是,即便整个国度都将沉沦,即便脚下的土地即将倾覆,在那最终审判降临之前,他,以及他所代表的鬼杀队,依然有一件必须由他们自己亲手了结的千年恩怨! 这不仅是职责,是使命,更是一种烙印在血脉灵魂中的执念与尊严。 他挣扎着,用依旧有些发软的双腿,努力支撑起身体,然后面向王玄,无比郑重地、近乎五体投地般行了一个最隆重的大礼,额头紧紧贴着冰冷的榻榻米。 “仙人阁下。” 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坚定。 “我等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恩怨,已纠缠上千年之久,无数先辈为此流淌鲜血,付出生命……这份仇恨与责任,早已融入我等血脉骨髓。” 他抬起头,眼神中燃烧着一种混合着悲痛与决绝的光芒: “我们……恳请仙人相助,但我们更希望……能够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我们鬼杀队的剑,我们自身的意志,去为这持续千年的斗争,画上最终的句点! 这是属于我们的战斗,也是我们必须亲手完成的……宿命!” 他的话语,代表了整个鬼杀队传承千年的意志。 覆国之祸或许不可避免,但在那之前,他们要以人类的身份,斩断与鬼之始祖的因果! “噗通”、“噗通——” 随着产屋敷耀哉的话音落下,他身后的产屋敷天音、蝴蝶香奈惠、炼狱杏寿郎,以及所有在场的隐成员,没有任何犹豫,全部跟着他。 向着王玄深深地拜伏下去,用最庄重的礼节,表达着同样的决心与恳求。 这一刻,个人的恐惧与对未来的茫然,都被一种更为古老的集体使命感和尊严所取代。 王玄看着眼前跪倒一片、意志却空前凝聚的人们,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光。 他欣赏这种在绝境中依旧试图掌控自身命运、捍卫自身尊严的坚持。 “可以。” 他淡淡地应允。 “我可以帮助你们。但在解决了鬼舞辻无惨之后,你们,便离开这个国家吧。” 这个附加的条件,如同最后的钟声,敲响在众人心头。 能够得到仙人相助,亲手了结千年夙愿,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让众人眼中瞬间爆发出希望的光彩。 然而,“离开这个国家”这句话,又像是一盆冷水,浇熄了几分喜悦,带来了深沉的落寞与怅惘。 这里是他们世代居住、战斗、牺牲的土地,承载着无数的记忆与情感,最终却要被迫背井离乡…… 但这丝落寞很快被更强烈的决心所覆盖。与铲除无惨、延续组织火种相比,离开故土虽然痛苦,却成了必须接受的代价。 “万分感谢仙人成全!” 以产屋敷耀哉为首,众人再次齐声拜谢,这一次,声音中充满了感激与如释重负。 行礼之后,产屋敷耀哉抬起头,提出了一个更为具体的请求,他的态度更加谦卑: “仙人阁下,如今鬼杀队诸位‘柱’,大部分尚在外执行任务或巡视各方。 如此关乎千年命运之决战,需要集结所有顶尖战力,周密筹划。 不知……能否请您在总部稍作停留,待所有柱级剑士返回之后,我们再共同商议,该如何借助您的力量,彻底解决鬼舞辻无惨?”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应允。 “可以。” 既然他们执意要凭借自身之力了结因果,他自然不会过多干涉。 他的角色,更多是提供一个确保胜利的“底线”和必要的“信息”,而非亲自下场。这符合他的行事风格,也尊重了这些人类的意志。 见王玄同意,产屋敷耀哉心中一块大石落地,立刻恭敬地安排道: “天音,立刻为王玄阁下准备总部最安静、最舒适的房间,务必以最高礼节侍奉,不可有丝毫怠慢!” “是。” 天音夫人恭敬应声,深深看了一眼王玄,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感激与敬畏,随即悄然退下安排。 产屋敷耀哉又转向一旁的隐成员,语气急促而充满力量: “立刻通过所有渠道,以最高紧急令,通知所有在外的‘柱’! 无论他们身在何处,执行何种任务,接到命令后,必须以最快速度,不惜一切代价,立即返回总部集结! 告诉他们——终结千年的时刻,或许就要到了!” “是!” 隐成员领命,身影迅速消失在门外。 随着命令下达,整个鬼杀队总部,如同一个沉睡的巨人开始苏醒,一种紧张而充满期待的气氛悄然弥漫开来。 而王玄,则在侍者的引领下,走向为他准备的居所,如同一位降临凡间的神祇,平静地等待着这场由人类自己主导的、针对千年鬼王的最终序幕,缓缓拉开。 第19章 柱们的震惊 接到最高紧急召集令的各位柱,无论手头任务多么紧要,都毫不犹豫地以最快速度向着总部赶回。 风尘仆仆,心中充满了对此次紧急会议缘由的猜测与凝重。是发现了上弦之鬼的踪迹?还是无惨有了前所未有的异动? 经过约两天的疾行,除了早已在王玄身边的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 其余五位柱——岩柱·悲鸣屿行冥、风柱·不死川实弥、音柱·宇髄天元、水柱·富冈义勇、蛇柱·伊黑小芭内——已然全部抵达总部。 庭院之中,七位柱再次齐聚。然而,气氛却与往常的柱合会议截然不同。 新赶到的五位柱很快便察觉到了蝴蝶香奈惠和炼狱杏寿郎的异样。 这两人不像往日那般,一个温柔沉静中带着坚定,一个热情洋溢充满活力。 他们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沉重,眼神深处似乎还残留着某种未曾散尽的惊悸与茫然,仿佛经历了某种颠覆认知的巨大冲击。 两人时不时会陷入短暂的失神,与其他柱打招呼时也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喂,香奈惠,杏寿郎,你们怎么回事?” 不死川实弥最先按捺不住,皱着眉头,语气直接地发问。 “还有,主公这次紧急召集,到底是为了什么?你们先回来的,知道些什么吧?” 宇髄天元也摸着下巴,华丽的护额下眼神锐利: “是啊,你们两个的样子可一点都不华丽,像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一样。” 连沉默寡言的富冈义勇和阴郁的伊黑小芭内,也将探寻的目光投向了他们。 即便是双目失明、一直默默捻动佛珠的岩柱·悲鸣屿行冥,此刻也微微抬起了“头”,他那失去焦距的双眼“望”向香奈惠和杏寿郎的方向。 他虽然看不见,但超乎常人的听觉、嗅觉以及对气息的敏锐感知,让他清晰地“感觉”到这两位同僚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与往日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混合了极度震惊、残留恐惧以及某种……难以言喻的沉重觉悟的复杂情绪。 蝴蝶香奈惠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叹,摇了摇头。 炼狱杏寿郎也是罕见地没有立刻用他洪亮的声音回答,只是用力抿了抿嘴唇,眼神复杂。 就在众人心中疑云密布,想要继续追问之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连接内宅的长廊传来。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只见主公产屋敷耀哉,在他的妻子天音夫人的陪伴下,正缓步走来。 然而,让新到的五位柱瞳孔骤然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的是——走在产屋敷耀哉身旁,略微领先半个身位的,是一位身穿奇异白色道服、黑发黑瞳、气质超然出尘的年轻人! 而更让他们震惊失语的是主公产屋敷耀哉本身! 那位多年来一直被病痛与诅咒折磨,身形佝偻、面色苍白、需要人搀扶才能缓缓行走的主公,此刻竟然……竟然独自稳健地行走着! 他的脊背挺直,脸色是健康人才有的红润,步伐从容有力,那双原本因视力受损而显得有些浑浊的眼眸,此刻清澈明亮,蕴含着温和却无比坚定的神采! “主……主公?!” “这……这是……?” “怎么可能?!” 不死川实弥、宇髄天元、伊黑小芭内几乎同时失声惊呼,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骇然与难以置信。 富冈义勇那淡漠的脸上也出现了明显的惊愕波动。 而岩柱悲鸣屿行冥,捻动佛珠的手猛地一顿!他那盲眼“望”向脚步声传来的方向,布满疤痕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无比惊疑的神色! 在他的感知中,走来的明明只有两道熟悉的气息——主公产屋敷耀哉和其妻天音! 至于其他的,在他的感知领域里,竟然如同完全不存在一般,空空如也! 若非亲眼“听”到那第三个人的脚步声,以及同僚们那无法作伪的震惊反应,他根本无法察觉那里还有一个人! 这是何等恐怖的敛息能力?或者说,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差距? 产屋敷耀哉将众柱的震惊尽收眼底,他脸上露出由衷的、带着一丝释然与欣慰的温和笑容,声音平稳而有力,不再带有往日的虚弱: “各位,看到你们平安归来,我很高兴。” 他先表达了关怀,随即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一旁静立不语的王玄身上,语气充满了无比的敬意: “想必各位都看到了我身上的变化。是的,缠绕我产屋敷一族多年的诅咒,已然被驱散。 我能够重获健康,全赖这位——王玄仙人阁下,以无上神通施以援手,赐予我新生。” “仙人?” “驱散诅咒?!” “他就是……鳞泷先生信中提到的……” 众人的目光瞬间齐刷刷地聚焦到了王玄身上,震惊、疑惑、探究、以及一丝因为主公被治愈而产生的感激,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原来,前水柱信中所言非虚! 原来,这位就是那传说中的“仙人”!而且,他竟然拥有着连困扰产屋敷家族千年的诅咒都能轻易驱散的神力! 到了这一刻,悲鸣屿行冥才终于“确认”了王玄的存在。并非通过感知,而是通过同僚们的反应以及主公的话语。 他双手合十,低诵一声佛号,那空洞的眼眶“望向”王玄所在的方向,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此人之存在,已然超出了他感知的范畴。 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将众人的思绪拉回正题: “而王玄阁下,也正是我此次紧急召开柱合会议的主要原因。 关乎我们鬼杀队千年使命,乃至此界未来命运的重大抉择,需要我们共同面对。” 他的话语让所有柱的心神瞬间紧绷起来,意识到此次会议的非同小可。 而此刻,产屋敷耀哉看着眼前这些他视若子女的、鬼杀队最精锐的剑士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酸楚。 ‘能够再次清晰地看见这些孩子的面容,看见他们眼中的光芒,真的……太好了。’ 这份失而复得的视觉,让他更加珍惜眼前的每一刻。 王玄站在一旁,坦然承受着所有柱那复杂无比的目光注视。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他们心中的震惊、疑惑、敬畏,以及那份因他治愈了主公而产生的、尚未说出口的感激。 面对这些聚焦而来的视线,他只是微微牵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极其清淡的、几乎难以察觉的笑容。 这笑容并非热情,也非倨傲,而是一种仿佛包容万物、又超然于万物之上的平静。 然而,就是这平淡无奇的一笑,却奇异地让众柱心中那翻腾不休的惊涛骇浪,稍稍平复了一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面对未知至高存在时的肃穆。 他们明白,这位看似年轻的“仙人”,将彻底改变他们熟知的一切。 第20章 呼吸法的历史 从主公康复与仙人现身的双重震惊中勉强回过神,众位柱的思绪立刻被产屋敷耀哉最后的话语拉回现实——这位名为王玄的仙人,将帮助他们解决鬼舞辻无惨! 千年夙愿得见曙光的巨大期盼,瞬间压过了其他所有情绪,所有人的目光再次灼灼地聚焦于王玄身上,等待着他接下来的指示。 然而,王玄开口提出的第一个问题,却完全出乎了他们的预料。 “你们对于你们所使用的呼吸法,了解多少呢?” 这个问题如同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了一颗风格迥异的石子,让在场的柱们齐齐一怔,脸上浮现出明显的错愕。 ‘呼吸法的了解?’ 他们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不解。仙人不问如何对付无惨,不问鬼的弱点,反而问起他们最基础、却也最核心的呼吸法? 这难道是什么特殊的考验,或是与击败无惨有什么隐秘的关联? 尽管心中疑惑,但出于对仙人的敬畏以及对达成目标的渴望,他们还是依言开始述说各自对呼吸法的理解和修炼心得。 风柱不死川实弥率先开口,语气带着他特有的急躁与锐利: “风之呼吸,追求极致的速度与切割力,如烈风过境,摧枯拉朽!” 音柱宇髄天元接口道: “音之呼吸,在于感知与爆发,华丽而高效,如同祭典的最高潮!” 水柱富冈义勇言简意赅: “水之呼吸,流转不息,形态万变,以适应为主。” 蛇柱伊黑小芭内声音阴柔: “蛇之呼吸,诡谲难测,如毒蛇潜行,一击必杀。” 花柱蝴蝶香奈惠温柔中带着坚定: “花之呼吸,源于水之呼吸的优雅变种,如繁花绽放,美丽而致命。” 炎柱炼狱杏寿郎声音洪亮: “唔姆!炎之呼吸,如烈火燎原,充满热情与毁灭性的力量!” 岩柱悲鸣屿行冥双手合十,沉声道: “南无阿弥陀佛……岩之呼吸,乃是最为坚实的根基,注重力量与防御,如山岳般不可撼动。” 他们阐述的都是自身流派的特点与修炼体悟,是无数实战中总结的经验,也是他们力量的源泉。 王玄静静地听着,待众人说完,他才微微摇头,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洞穿历史的深邃: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非询问你们对各自呼吸法的修炼情况与特性。” 他目光扫过众人,缓缓道: “我是问,对于呼吸法本身的历史,它的起源,你们……了解多少?” “历史?起源?” 此言一出,众柱顿时语塞,脸上露出了茫然之色。 他们自幼修习呼吸法,师承有序,但教导他们的师傅,往往更注重实战技巧与呼吸法的运用。 对于其古老的历史渊源,要么知之甚少,要么认为与实战无关并未过多提及。 呼吸法对他们而言,更像是一件与生俱来、用以对抗鬼物的工具,其源头早已淹没在漫长的时光尘埃中。 现场陷入了一片沉寂,众位强大的柱级剑士,此刻在面对这个关于力量本源的问题时,竟如同无知的学生。 就在这时,炼狱杏寿郎皱紧了眉头,他那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了深思的神色。 炼狱家作为鬼杀队中仅次于产屋敷家的古老家族,世代传承炎之呼吸,家族中确实保存着一些不为外人所知的古老卷宗和口述历史。 他沉吟了片刻,洪亮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打破了沉默: “根据我们家祖上的一些零星记载和口耳相传的说法来看……似乎,现在所有的呼吸法,包括我们炼狱家的炎之呼吸,都并非最初的原型。 它们……好像都是从一种更古老、更强大的‘起始呼吸法’中……衍生、变化而来的。” 这个说法,对于其他几位柱而言,无疑是相当新鲜的。 他们只知道各自呼吸法的传承,却从未深究过所有呼吸法的源头。 王玄听闻,赞许地点了点头,肯定了炼狱杏寿郎的说法。 “没错。你们现在所修习的种种呼吸法,所有这些流派,其根源,都指向同一种呼吸法。” 他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仿佛在揭开一层覆盖在历史真相上的薄纱。 “那最初的呼吸法,被称为——日之呼吸。” “日之呼吸……” 众柱低声重复着这个充满光辉与力量的名字,仅仅是听到这个名字,就让他们体内的呼吸法产生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仿佛源自本源的悸动。 王玄继续讲述着那被尘封的历史: “而创造出这日之呼吸的人,名为——继国缘一。” “继国缘一?” 这个名字对于除了产屋敷耀哉之外的大多数柱而言,显得十分陌生。 数百年的时光流逝,鬼杀队历经无数波折,许多详细的历史记录早已散佚,尤其是关于特定人物的记载,若非家族传承或特别关注,很难流传下来。 即便是产屋敷耀哉,作为鬼杀队当主,知晓的也远比普通队员多。 他知道继国缘一这个名字与呼吸法的起源有关,是数百年前一位惊才绝艳的剑士,但具体的细节,比如他为何创造出日之呼吸,他与无惨之间具体发生了什么。 以及他最终的结局,家族的记录中也多有残缺和模糊之处。 他只知道,那是一位曾经将鬼舞辻无惨逼入绝境的传奇人物。 王玄看着众人脸上或茫然、或探究的神情,知道这段历史确实已被时光掩埋了大半。他平静地继续说道: “继国缘一,是真正的天之骄子,生来便拥有着超越常理的才能与‘通透世界’的视角。 他创造的日之呼吸,是模仿太阳核心力量的法门,其本质至阳至刚,对鬼物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克制效果,理论上,是除了太阳以外唯一能真正彻底消灭鬼舞辻无惨的力量。” 众柱屏息凝神,听着这闻所未闻的秘辛。 日之呼吸……模仿太阳?彻底消灭无惨?这些信息如同惊雷在他们脑海中炸响。 “然而。” 王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一丝仿佛旁观历史兴衰的淡然。 “日之呼吸对使用者的天赋、体质、乃至心性要求都极高,近乎苛刻。 继国缘一曾试图将其传授给他人,但遗憾的是,无人能完全掌握其精髓。 为了对抗鬼物,那些天赋卓绝的学习者们,不得不根据自身的特性,对日之呼吸进行简化、转化,从而……衍生出了你们现在所修习的各种基础呼吸法流派。” 真相如同画卷般在众人眼前缓缓展开。原来,他们引以为傲、赖以生存的呼吸法,竟然都只是那至高无上的“日之呼吸”的旁支、是退而求其次的产物! 而那位名为继国缘一的始祖,其力量与境界,究竟达到了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 一股混合着震撼、敬畏以及对失落传承的无限惋惜之情,在所有柱的心中弥漫开来。 他们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所掌握的力量,背后竟然隐藏着这样一段波澜壮阔却又充满遗憾的历史。 第21章 鬼杀队众人的震撼 对于众柱脸上难以掩饰的惊讶与探究,王玄并未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在陈述一段与他无关的古老记载。 他平淡的叙述继续着,抛出了另一个更令人错愕的事实: “之后,由于一件事情的发生,这位被称为呼吸法始祖的剑士,继国缘一,被当时的鬼杀队……驱逐了。” “什么?!” “驱逐?!” “这怎么可能?!” 此言一出,如同在刚刚平静的湖面又投下了一块巨石。众位柱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与巨大的问号。 一位创造了呼吸法、理论上拥有斩杀无惨能力的始祖级人物,竟然会被鬼杀队驱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花柱蝴蝶香奈惠忍不住上前一步,那双美丽的眼眸中充满了困惑与急切,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王玄先生,请问……究竟是什么事情?为何鬼杀队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她无法理解,是什么样的过错,能让一个对鬼杀队有如此开创性贡献的强者被摒弃。 其他柱虽未开口,但他们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牢牢锁定在王玄身上,紧绷的身体和凝重的呼吸无不显示着他们内心的惊涛骇浪。 就连一向悲天悯人的岩柱悲鸣屿行冥,也停止了诵经,那张布满疤痕的脸上露出了极其严肃的神情,专注地“望”着王玄的方向。 王玄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回到了数百年前那个充满遗憾与抉择的时刻,他语气依旧没有什么起伏,仿佛在剖析一个复杂的案例: “原因,归结起来,主要有三点。”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他遇到了鬼舞辻无惨,并且重创了他,但……最终未能成功将其斩杀。” 众柱心中一震。未能斩杀无惨,固然是巨大的遗憾,但这似乎……罪不至此? 王玄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在追杀无惨的过程中,他放跑了一只原本跟随在无惨身边的鬼。并且,是在他明明有能力杀死对方的情况下,主动选择了停手。” 主动放过鬼?还是无惨身边的鬼? 众柱的眉头紧紧皱起,尤其是对鬼深恶痛绝的风柱不死川实弥,脸上已经露出了明显的不解甚至是一丝怒意。 王玄竖起第三根手指,语气似乎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 “第三,他的亲生兄长,继国岩胜,背叛了人类,主动选择……变成了鬼,并且杀害了当时的鬼杀队当主。” 兄长变鬼?! 杀死当主?! 这个消息的冲击力,丝毫不亚于前两个。 亲人堕入鬼道,这对于重视羁绊与信念的鬼杀队成员而言,本身就是一种难以言说的痛苦与污点。 说完这三点,王玄罕见地停顿了片刻。他的眼神中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与感慨的情绪。 说实话,他对于继国缘一这个存在,确实抱有几分好奇。 在这个力量层次相对有限的世界里,继国缘一所达到的高度,以及他那种近乎“道”的纯粹与悲悯。 让他联想到了一人之下世界中的那位绝顶——老天师张之维。他们都给人一种……超越了自身世界桎梏的感觉。 “在这种世界背景下。” 王玄心中思忖。 “一个呼吸间挥出一千五百刀,是什么概念?” 那不仅仅是速度,更是对肉身、对能量、对规则理解的极致体现。 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触摸到世界的上限,而像继国缘一和老天师这样的人,他们的极限,纯粹是被他们所处的世界本身的“容量”所限制了。 他们是困于浅滩的真龙。 “既然说到这里。” 王玄收回飘远的思绪,看向面前因那三点原因而陷入巨大困惑与沉默的众柱,决定将这段尘封的历史更清晰地展现在他们面前。 “我便给你们,仔细说说吧。” 他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开始逐一剖析: “首先,是第一点。” 王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历史,看到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对决。 “在面对鬼舞辻无惨时,继国缘一,在极短的一瞬间——准确说,是在一次呼吸的起落之间,便向无惨挥出了……一千五百刀。” “一……一千五百刀?!” “一次呼吸?!” “这不可能!!” 惊呼声瞬间爆发!就连最为沉稳的岩柱,捻着佛珠的手指也猛地一颤! 一次呼吸,对于经过严格训练的他们来说,或许能挥出十刀、二十刀,顶尖者如他们这些柱。 在爆发状态下或许能达到数十刀,但一千五百刀?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对“速度”这个词的理解范畴!那已经不是剑术,是神迹! 王玄没有理会他们的震惊,继续用那平淡到令人心悸的语气说道: “可惜,无惨在生死关头,展现了他作为鬼之始祖的保命能力,将自身瞬间分裂成了一千八百块碎片逃窜。 刀光虽密,终究未能将其全部湮灭,故而……被他逃了。” 一千五百刀对一千八百块碎片……这惊心动魄的数据对比,让众柱仿佛身临其境般感受到了那场战斗的激烈与最终的遗憾。 “其次,是第二点。” 王玄继续道。 “当时被无惨抛弃、继国缘一有能力斩杀却未动手的那只鬼,名字叫做——珠世。” 他特意强调了这个名字。 “她,将会是你们未来解决鬼舞辻无惨时,最重要的帮手之一。” “帮手?鬼?” 众人更加困惑了,鬼怎么可能成为帮手? “最后,是第三点。” 王玄的目光扫过众人。 “他那化身为鬼的兄长,继国岩胜,在成为鬼之后,凭借其惊人的剑术天赋与对弟弟的执念。 不断变强,最终成为了十二鬼月中的最强者——上弦之壹。他现在的名字是——黑死牟。” 黑死牟!上弦之壹! 这个名字如同沉重的铅块,压在众柱心头。那是他们已知的、除了无惨之外最强大的鬼。 是所有柱级剑士需要仰望的恐怖存在。而他,竟然是呼吸法始祖的兄长?! 王玄揭示的这一切,一环扣一环,信息量庞大到足以颠覆他们的认知。 而当那“一秒千五百刀”、“分裂一千八百块”、“鬼成为帮手”、“上弦之壹是始祖兄长”这些不可思议的信息交织在一起。 冲击着他们的大脑时,所有的柱,包括见多识广的产屋敷耀哉,都陷入了一种近乎呆滞的状态。 他们大眼瞪小眼,脸上写满了茫然与恍惚,仿佛在听一个遥远的神话传说,而非真实发生过的历史。 “一……一次呼吸……一千五百刀?” 音柱宇髄天元喃喃自语,他自诩速度不凡,但此刻只觉得自己的认知被彻底粉碎。 “这……这真的是人能够做到的吗?” 花柱蝴蝶香奈惠失神地低语,她无法想象那是何等的光景。 风柱不死川实弥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质疑的话,却发现喉咙干涩,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炎柱炼狱杏寿郎瞪大了双眼,半晌,才用带着无比震撼的语气吐出一句: “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他们感觉自己不是在聆听历史,而是在直面一个完全不同的、力量规则都远超他们理解范畴的……“天书”! 继国缘一这个名字,以及他所代表的那份超越时代的力量与随之而来的悲剧命运,如同一座无形的高山。 沉重地压在了每个人的心头,也让他们对“强大”二字,有了全新的、近乎绝望的认知。 第22章 赫刀 “王玄先生,您说……鬼,会帮助我们?” 蝴蝶香奈惠率先从对继国缘一那非人事迹的震撼中回过神来,她捕捉到了王玄话语中一个更让她在意,甚至与她内心某些朦胧想法隐隐契合的点。 她那双依旧带着惊悸未散的美眸,此刻充满了认真的探究,望向王玄。 “没错。” 王玄肯定地点头,他略一沉吟,基于对此界命运轨迹的感知,补充道: “若按原本的轨迹,我不介入的话,大约几年之后,你们与无惨的最终决战里,珠世小姐所起到的作用,将是决定性的,堪称最大功臣。” 他甚至在心中比对了一下,除了那位继国缘一在幕后留下的遗产,珠世确实堪称那场终战的MVP。 他脑海中浮现出关于珠世所研制药物的信息:那并非一种,而是精心调配的四种复合毒素——旨在将鬼变回人类的药、破坏鬼特有细胞的药、加速其衰老进程的药,以及最关键、抑制无惨那恐怖分裂再生能力的药。 这套组合拳,才是真正将不死不灭的鬼王拉下神坛的关键。 “珠世在身为人类时,便是一位医术精湛的医生。” 王玄向众人解释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慨叹。 “她因自身罹患绝症,但是渴望陪伴家人,走投无路之下,才被鬼舞辻无惨以‘恢复健康’为诱饵蛊惑,变成了鬼。 然而,成为鬼后失去理智的她,却亲手杀害了自己最想拯救的家人……这份彻骨的悲痛与悔恨,让她对无惨充满了无尽的憎恶。 数百年来,她一直隐藏在暗处,凭借其高超的医术知识,潜心研究着如何将鬼变回人类,以及……如何彻底消灭无惨。” “并且,也是数百年来唯一摆脱了无惨控制的鬼。” 众人听闻,除了对王玄口中那隐约透露的“最终之战”感到心潮澎湃外,对于珠世这位特殊的鬼,也生出了一种复杂的情绪。 她并非自愿为恶,且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并一直在以她的方式向无惨复仇。 这份经历,让这些与鬼厮杀了无数岁月的柱们,心中也难得地对她产生了一丝丝的认同与……怜悯。 “王玄先生!” 这时,风柱不死川实弥按捺不住地开口了。 他脾气虽然暴躁,但在王玄面前,却努力保持着恭敬的语气。 相比于鬼的恩怨情仇,他更关心如何实实在在地提升杀鬼的能力。 “我听闻您之前提到,继国缘一先生天生自带‘通透世界’,请问……那究竟是什么?” 他的眼中闪烁着对力量的渴望与执着。 王玄看向他,对于这份直白的求知欲并不反感。他点了点头,顺势将话题引向了击败无惨的核心要件。 “嗯,这正是接下来我要告诉你们的。” 王玄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凝神倾听的柱,声音清晰而沉稳。 “你们若想成功讨伐鬼舞辻无惨,尤其是应对他那种级别的再生与分裂能力,单靠现在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 你们需要掌握并开启三种关键的状态或能力。” 他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赫刀。” 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通透世界。” 最后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斑纹。” 这三样东西,对于众柱而言,除了“赫刀”偶尔在古籍或传说中听闻过一鳞半爪。 后两者几乎是完全陌生的词汇,但他们能感觉到,这必然是通往更高境界的钥匙。 “首先,说赫刀。” 王玄说着,随意地抬起右手,向着炼狱杏寿郎的方向轻轻一引。 在场众人只觉眼前一花,甚至没看清王玄有任何发力动作,别在炼狱杏寿郎腰间的日轮刀。 便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唰”地一声自动出鞘,平稳地飞入了王玄的手中。 对于王玄这种隔空取物、违背常理的手段,柱们虽然心中依旧惊叹,但经历了之前的种种。 已然有了一定的“免疫力”,此刻更多的是将注意力集中在王玄接下来的演示上。 王玄单手握住了杏寿郎那柄刀柄为火焰纹路的日轮刀。 他并未摆出任何架势,只是五指微微收拢。 “所谓赫刀。” 他一边解释,一边缓缓施加力量。 “并非依靠火焰或外部加热,而是持剑者通过爆发性的、高度集中的握力。 使得刀身与刀镡瞬间产生极高的温度,从而引动日轮刀本身对能量传导的特性,使其整体化为灼热的赤红色。” 随着他的话语,奇迹般的景象发生了! 只见那原本泛着金属寒光的日轮刀,从被王玄握住的刀镡处开始,一抹炽烈的红色如同活物般迅速向上蔓延! 这红色并非静止,而是如同熔岩般在刀身内部流淌、闪耀,散发出惊人的高温! 距离较近的柱,如炼狱杏寿郎和蝴蝶香奈惠,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热浪扑面而来,空气都因高温而微微扭曲。 那柄刀仿佛不再是金属,而是一道被束缚住的、凝练的火焰! “赫刀状态下,刀身的温度极高,对鬼物的斩击伤害会大幅提升,并且能极大地抑制鬼的再生能力。” 王玄平静地阐述着效果,仿佛手中握着的不是一把烧红的利刃,而是一件普通的玩具。 他顿了顿,考虑到并非所有人都拥有继国缘一或某些怪物级别的握力,补充了另一种方法: “当然,若是个体力量不足以单凭握力激发赫刀,也可以通过两把日轮刀以特定的角度和力道互相猛烈碰撞。 利用碰撞瞬间产生的巨大冲击和热量,同样可以使刀身变为赫刀。这算是一种取巧之法,但关键时刻亦能奏效。” 演示完毕,王玄手腕轻轻一抖,一个念头下去,那柄灼热的赫刀瞬间冷却下来,红色迅速褪去,恢复了原本的金属色泽,仿佛刚才那炽热的一幕只是幻觉。 他随手一抛,日轮刀精准地飞回炼狱杏寿郎腰间的刀鞘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合鞘声。 整个庭院鸦雀无声。 众位柱的目光还停留在那仿佛残留在空气中的红色轨迹上,感受着那尚未完全散去的余温,心中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震撼与激动。 赫刀! 这就是能真正重创无惨的力量之一! 不死川实弥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腰间的日轮刀,眼中燃烧着熊熊的战意。 富冈义勇默默地看着自己的刀,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宇髄天元舔了舔嘴唇,觉得这“赫刀”状态相当华丽。 伊黑小芭内脖颈上的镝丸微微扭动。 悲鸣屿行冥虽然看不见,却能清晰地“听”到那温度变化带来的空气流动异常,低声诵念佛号。 而炼狱杏寿郎,更是激动得身体微微发抖,恨不得立刻尝试能否让自己的爱刀也绽放出那赤红的光芒! 第23章 通透世界和斑纹 “好了,关于赫刀,之后你们可以自行琢磨体会。这在三者之中,算是相对最容易上手和掌握的一种。” 王玄的声音将众柱从对赫刀的震撼与遐想中拉回。 众人立刻收敛心神,知道接下来才是更关键、也更艰难的部分,目光更加专注地投向他。 “接下来,便是实弥刚刚询问的——通透世界。” 王玄看向不死川实弥,直接切入主题。 “通透世界,在某些典籍或古老的武术传承中,也被称之为‘至高领域’或‘无我之境’。” 他开始详细阐述这玄奥的状态。 “当成功开启通透世界后,施术者的视觉会发生本质的变化。 在你们的眼中,敌人的身体将不再是血肉皮囊的阻隔。 会变得‘透明’、‘清澈’,你们能够清晰地‘看’到对方体内的肌肉纤维的收缩与舒张、骨骼的转动、血液的奔流、乃至气息在特定经络中的运转轨迹。” 他顿了顿,让众人消化这不可思议的视觉描述,然后继续说道: “凭借这种‘透视’般的能力,你们便可以根据敌人肌肉的微小发力征兆和能量流动的趋势,提前预判出对方下一步的动作,甚至是即将施展的招数。 这在实战中,意味着你们将占据绝对的先机,能够料敌机先,从容应对。” “不仅如此。” 王玄补充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效果。 “通透世界状态,还能最大限度地隐藏使用者自身的‘斗气’或‘杀气’。 使得你们在敌人,尤其是感知敏锐的鬼物面前,如同融入环境一般,难以被提前察觉和锁定,大大增加了攻击的突然性和成功率。” 众柱听得心驰神往,这“通透世界”简直就是为斩杀强敌量身定做的神技! 预判动作,隐藏自身,这在对决顶尖鬼物,尤其是上弦乃至无惨时,价值无可估量! 然而,王玄接下来的话,给他们火热的期待浇了一盆冷水,也让他们明白了为何这种能力如此罕见。 “而开启通透世界的方法,极为苛刻。” 王玄的声音平静无波。 “首先,需要将精神意志高度集中,摒弃一切杂念。 然后,通过做出某种特定的、符合自身呼吸法与身体韵律的肢体动作作为引导,并在此过程中。 强行关闭除了视觉和触觉之外的其他感官——听觉、嗅觉、味觉,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对自身内部状态的过度感知。” 他描述的过程听起来就充满了风险与不确定性。 “在这种近乎‘自闭’的状态下,不断重复、调整,确保每一个动作、每一次呼吸都达到最精准、最协调的状态。 如此反复锤炼,凭借着绝大的毅力、天赋与一丝运气,方有极小的几率,触摸到那‘透明世界’的门槛。” 一口气讲解完开启通透世界的方法与难度,王玄停了下来。 庭院中一片寂静,只有众人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凝重与骇然之色。 强行关闭大部分感官?在战斗中?还要保持动作和呼吸的绝对精准? 这其中的难度和凶险,简直匪夷所思!一个不慎,别说开启通透世界,自身恐怕先会因为感知闭塞而陷入绝境。 而此刻,他们也再一次深刻地、直观地体会到了继国缘一的恐怖天赋。 王玄之前轻描淡写地提过,继国缘一是天生就开启了通透世界! 他们需要历经千难万险、赌上性命才有一丝可能触摸的境界,对方出生便已拥有! 这种差距,已经不能用“天才”来形容,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天选之子”,是超越了凡人理解范畴的存在。 震撼与感慨在众人心中交织。 “至于最后的——斑纹。” 王玄的声音再次响起,将众人的思绪拉回。 然而,在说到这个词时,他却罕见地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了一旁从开始讲述历史起就一直沉默倾听、眉宇间带着深沉忧虑的产屋敷耀哉。 “产屋敷当主。” 王玄直接点名问道。 “关于‘斑纹’,你们鬼杀队的古老传承中,应该留存有一些记载或描述吧?” 唰!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随着王玄的问话,齐刷刷地聚焦到了产屋敷耀哉身上。斑纹?鬼杀队有记载? 被众人注视,产屋敷耀哉轻轻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情,那是一种混合着对古老历史的敬畏、对先辈力量的向往,以及……一丝深藏的痛苦与无奈。 他缓缓点了点头,声音带着一种沉重的肯定: “王玄阁下所言不错。鬼杀队的确……有过相关的记载,虽然零散且语焉不详。” 他环视着眼前这些他最信赖的战士们,沉声说道: “根据残存最古老的卷宗所述,相传,在呼吸法初现、与鬼舞辻无惨及其麾下恶鬼爆发最激烈战争的战国时代……那些追随在起始呼吸剑士。 也就是继国缘一先生身边的、最初的一批猎鬼人强者们……他们所有人的身上,都相继出现了一种奇异的类似鬼纹的斑。” “斑纹……” 众柱低声重复,原来这种力量状态,在数百年前就已经出现过了! 风柱不死川实弥性子最急,他立刻追问道,语气中带着不解: “当主!既然鬼杀队早有关于这种强大力量的记载,为什么……为什么从来没有公布出来,教导后人去开启它?” 在他看来,如果有能提升力量的方法,早就应该拿出来增强鬼杀队的实力才对。 产屋敷耀哉面对实弥的质问,以及其他人同样困惑的目光,脸上那抹无奈与沉重之色更加明显。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王玄。 仿佛在寻求某种确认,或者说,是将揭示这沉重真相的责任,交给了这位洞悉一切的仙人。 王玄接收到了产屋敷耀哉目光中蕴含的深意,他明白,关于斑纹,最残酷的一面。 即将由他之口,揭示给这些满怀斗志、却尚未知晓其代价的柱级剑士们。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第24章 开启斑纹的后果 王玄看着因听闻“斑纹”存在而目光灼灼的众柱,语气依旧平淡,却抛出了一个让他们心头一沉的事实: “斑纹,确实能大幅度提升持有者的身体机能、力量、速度以及对呼吸法的契合度,是一种极强的爆发状态。” 他先肯定了斑纹的价值,随即话锋一转。 “但是,开启斑纹的特定条件与方法,在鬼杀队漫长的传承中,早已遗失殆尽。” 他目光扫过众人,带着一种洞悉历史的淡然: “数百年来,并非无人尝试重新摸索开启斑纹。 然而,不得其法,强行为之者,大多下场凄惨。不少天赋卓绝的剑士,因错误的引导或强行冲击。 最终导致气息紊乱,经脉受损,甚至精神崩溃,陷入走火入魔的境地,非但未能获得力量,反而折损了自身。 久而久之,关于主动开启斑纹的尝试,便几乎断绝了。” 众柱听闻,心中恍然,同时也涌起一股惋惜。原来不是先辈们藏私,而是正确的方法已然失传,且代价惨重。 这就解释了为何如此强大的力量,却未能流传下来。 “并且……” 王玄再次开口,这一次,他的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这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他停顿了片刻,仿佛在斟酌词语,最终还是将那最残酷的真相,清晰地陈述出来: “并且,根据历史的记载,所有成功开启了斑纹的剑士……除了继国缘一本人之外,没有任何一人,能够活过二十五岁。” “……!!” “二十五岁?!” “这……这是诅咒吗?!” 惊呼声四起,所有人的脸上都瞬间血色尽褪!二十五岁! 这简直是一个令人绝望的数字!这意味着,一旦开启斑纹,他们的生命就进入了残酷的倒计时! 而王玄接下来的补充,更是让这份绝望中,掺杂了对继国缘一那非人天赋的彻底麻木。 “而继国缘一,他……是生来便自带斑纹的。” “……” 庭院中陷入了一片死寂。 众位柱面面相觑,已经连惊叹的力气都没有了。 天生斑纹?不受寿命限制?他们对于继国缘一这个存在的认知,已经一次又一次地被刷新上限,此刻只剩下一种近乎无奈的接受。 天选之子?不,这已经超出了“天选”的范畴,仿佛整个世界都是为了衬托他的与众不同而存在。 “活不过……二十五岁吗?” 有人失神地喃喃低语,声音轻得像是一阵风就能吹散。这个代价,实在太沉重了。 然而,这份对生命短暂的恐惧,在鬼杀队柱们的心中,只停留了极为短暂的一瞬。 几乎是下一刻,风柱不死川实弥第一个猛地抬起头,眼中燃烧着近乎疯狂的决意!只要能获得斩杀恶鬼、尤其是终结无惨的力量,区区寿命,何足挂齿! “求仙人指点!!!” 他率先单膝跪地,声音嘶哑却坚定无比,向着王玄深深低下头颅。 如同连锁反应,炎柱炼狱杏寿郎、音柱宇髄天元、蛇柱伊黑小芭内、水柱富冈义勇、花柱蝴蝶香奈惠……除了岩柱悲鸣屿行冥,其余五位柱没有任何犹豫,齐刷刷地单膝跪地,异口同声地恳求: “求仙人指点!!!” 他们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冲破了对死亡的恐惧,充满了不惜一切代价也要获取力量的钢铁意志!为了终结千年的黑暗,他们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二十五岁? 哪怕只有一年,只要能站在讨伐无惨的战场上,便已足够! 王玄看着眼前这些为了信念甘愿献祭未来的战士们,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波动。 他点了点头,不再卖关子。 “开启斑纹的方法,说难极难,说简单,也简单。” 他平静地阐述着那近乎自残的途径。 “核心在于,在极短的时间内,通过某种极限的压榨或濒死的危机感,迫使身体的核心体温提升至三十九度以上,同时让心脏的跳动频率达到每分钟两百次以上。” 这个数据一出口,拥有丰富医学知识的蝴蝶香奈惠下意识地倒吸一口凉气!作为医生,她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三十九度已是高烧,持续下去会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而每分钟两百次的心跳,更是远超常人极限,足以导致心力衰竭或血管爆裂! 这根本就是在死亡的边缘疯狂试探!在这种状态下,人还能保持清醒,甚至战斗? “在这种极端的生理状态下。” 王玄继续道。 “身体会濒临崩溃,但同时也会激发出难以想象的潜能。若能撑过去,不死,便能冲破某种无形的界限,唤醒沉睡在身体深处的‘斑纹’。” 他顿了顿,说出了另一个至关重要的特性: “而且,斑纹的开启,具有一种特殊的‘共鸣’效应。 只要有一人成功开启了斑纹,其身边一定范围内、资质足够且呼吸法达到一定境界的剑士,便会受到某种无形的引导和刺激,从而更容易地、甚至被动地陆续开启自身的斑纹。” 众人听闻,心中了然。这解释了为何战国时代,斑纹剑士会如同雨后春笋般集中出现。 柱们仔细记下了这凶险而直接的方法,眼神更加坚定。 然而,在一片决然的氛围中,始终沉默的岩柱·悲鸣屿行冥,捻动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了一下。 他那张悲悯的脸上,看不出对死亡的恐惧,只有一种深沉的、仿佛早已接受命运的平静。 他低声自语,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近处几人的耳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遗憾: “只有……五年时间了么……” 他今年,已然二十岁。若开启斑纹,便只剩下五年光阴。 他并非畏惧死亡,对于早已将身心奉献给斩鬼事业的她而言,死亡不过是归宿。 他只是在惋惜,惋惜这被诅咒的寿命,或许不足以支撑他看到无惨彻底伏诛、世间再无鬼物肆虐的那一天。 五年,太短了,他还有太多想为后来者铺平的道路,未能完成。 这份沉默的遗憾,比慷慨激昂的誓言,更显沉重。 第25章 拥有天赋的灶门兄妹 “我对你们,有一些建议。” 王玄的声音打破了庭院中因斑纹代价而弥漫的沉重氛围,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再次拉回。 “若能采纳,或许能为你们最终对付鬼舞辻无惨,提供不小的帮助。” 此言一出,众位柱的眼神瞬间亮了起来,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看到了指引的明灯。 仙人的建议,其价值无可估量!所有目光,包括刚刚还因寿命所限而心生遗憾的悲鸣屿行冥,都齐刷刷地、充满期盼地聚焦于王玄身上。 王玄并未直接说出建议,而是先微微侧首,目光投向一直端坐旁听、眉宇间带着深沉思虑的产屋敷耀哉,问道: “灶门家,现在安置在何处?” 产屋敷耀哉虽不解其意,但反应极快,立刻恭敬回应: “回仙人,正是因您当初对那少年炭治郎的警示,他前往狭雾山寻找鳞泷先生。 之后,我们便依照您的指引,协助灶门一家从遥远的云取山搬迁至狭雾山附近的镇集安居。 那里有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先生照应,且处于紫藤花家纹的保护范围内,应当颇为安全。” 王玄闻言,微微颔首,表示知晓。随即,他转向众位柱,说出了第一个石破天惊的建议: “你们可以派人,去询问一下灶门炭治郎的母亲,灶门葵枝。 她……或许知晓蓝色彼岸花的下落,或者至少,曾经见过、知晓其相关的线索。” “蓝色彼岸花?” 除了产屋敷耀哉,其他几位柱脸上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这个花名对他们而言十分陌生,听起来像是一种稀有的植物,但为何仙人会特意提及?这与对抗无惨有何关联? 然而,端坐的产屋敷耀哉在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一直保持沉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骇然!他几乎是失声脱口而出: “仙人!您所说的,难道就是……传说中那足以让鬼物……克服阳光的梦幻之神药——蓝色彼岸花?!” “克服阳光?!” “这怎么可能?!” “无惨他……一直在寻找这个?!” 产屋敷耀哉的话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让所有柱瞬间脸色大变,惊呼声此起彼伏! 阳光,是悬在所有鬼物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是鬼杀队对抗恶鬼最根本、也是最后的手段与希望! 如果鬼舞辻无惨真的找到了克服阳光的方法,那他将成为真正意义上完美无缺、不死不灭的究极生物! 届时,鬼杀队将再无任何胜算,人类也将彻底沦为黑暗中的羔羊!光是想象那个画面,就让他们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没错。” 王玄肯定了产屋敷耀哉的猜测,他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仿佛觉得此事颇具讽刺意味的笑意。 “正是那能让鬼舞辻无惨达成完美形态、不再畏惧阳光的‘钥匙’——蓝色彼岸花。” 他看着产屋敷耀哉那惊骇未定的表情,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种洞察先机的淡然: “而这种花,极其特殊。它并非常年生长,而是每年只在特定的、极其短暂的几天内绽放。 并且,它开花的时间,并非夜晚,恰恰是在……阳光最为炽烈的正午时分。” “只在正午开花?!” 产屋敷耀哉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却又哭笑不得的复杂神情。 “原来……原来如此!怪不得……怪不得无惨搜寻了上千年,几乎将世界翻遍,也始终找不到它的踪迹!” 这个真相太过讽刺!一个永远无法行走在阳光下的鬼王,穷尽千年去寻找一种只在烈日当空时才会现身的花朵,这根本就是一个无解的悖论! 他永远不可能亲眼见到盛开的蓝色彼岸花! 众柱听闻,在最初的震惊过后,也纷纷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心中五味杂陈,既有庆幸,也有一种对命运弄人的荒谬感。 王玄并未在此事上过多停留,他话锋一转,将另一个重磅消息抛了出来: “而且,灶门家的那两个孩子,炭治郎,以及他的妹妹祢豆子……都拥有着极为特殊和强大的天赋。” 听到“很强的天赋”这几个字,在场的几位柱,尤其是刚刚听闻了继国缘一那非人事迹的几人,嘴角都忍不住微微抽搐了一下。 他们现在对“天赋”这个词有点过敏,很怕再听到什么颠覆认知的描述。 王玄没有在意他们微妙的表情,直接给出了结论,其内容丝毫不亚于蓝色彼岸花带来的冲击: “并且,他们兄妹二人,很可能是当今世上,唯二还有潜力掌握并施展……日之呼吸的人了。” “日之呼吸?!” “就是那个……起始的呼吸法?!” “他们……能学会?!” 刚刚平复些许的庭院,再次被难以置信的惊呼声淹没!柱们感觉自己的大脑在今天已经经历了太多冲击,几乎要处理不过来了。 先是赫刀、通透世界、斑纹这些传说中的力量,然后是蓝色彼岸花的秘辛,现在又被告知。 那传说中的、一切呼吸法源头的日之呼吸,竟然可能在一对卖炭人家的兄妹身上重现?! 这接连不断的信息,一个比一个震撼,让这些身经百战、心志坚韧的柱级强者们,也感觉自己仿佛化身为了某种只会重复“震惊”表情的某张姓导演。 在短短时间内,心情如同乘坐失控的过山车,在极度的震惊与恍惚中来回颠簸。 他们看向王玄的眼神,充满了无尽的敬畏与探求,这位仙人轻描淡写间揭示的每一个秘密,都足以改变整个战局的走向! 第26章 灶门炭十郎 “并非他们‘学会’。” 王玄轻轻摇头,纠正了众人下意识的说法,他的语气带着一种洞穿传承本质的精准。 “而是日之呼吸的‘形’,早已通过另一种方式,烙印在了他们的血脉与记忆里。 他们知晓完整的动作,如同与生俱来的舞蹈,却并不懂得与之匹配的、正确的呼吸法门。” 这个修正让众柱微微一愣,随即更加专注地聆听,意识到这其中必然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王玄没有卖关子,开始讲述那段连接着呼吸法始祖与平凡卖炭之家的奇妙缘分,他的声音平缓,仿佛在展开一幅古老而温暖的画卷: “在被鬼杀队驱逐之后,继国缘一先生心灰意冷,开始了漫无目的的流浪。 在某一个雪天,他饥寒交迫,遇到了一位心地善良的卖炭人——灶门炭吉。” “灶门炭吉先生并未因缘一先生的落魄而轻视,反而热情地邀请他到自己家中,给予了食物与温暖的庇护。 在那简陋却充满温情的炭屋中,缘一先生感受到了久违的人间暖意。” 王玄的叙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感慨。 “或许是出于报答,又或许是灶门炭吉那位充满好奇心的妻子想要看看客人是否有什么有趣的才艺,继国缘一并未推辞。 他在灶门一家面前,将那一套蕴含着他毕生武道精髓、至阳至刚的——日之呼吸,完整地演练了一遍。” 可以想象,在那跳跃的炉火旁,那位沉默寡言的传奇剑士,以身为轴,以臂为刃,演绎着模仿太阳核心律动的至高呼吸法,那场景该是何等的震撼与瑰丽! “灶门炭吉被那套动作中蕴含的、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与神圣的‘华丽’所深深吸引,” 王玄继续道。 “他心生向往,便向缘一先生提出想学习。而继国缘一,这位或许是因为无人能继承其衣钵而深感孤独的始祖。 也并未藏私,便将那十二个型的动作,耐心地教导给了灶门炭吉。” “于是,就这样。” 王玄做出了结论。 “完整的日之呼吸的‘形’,便以一种非正式、却充满温情的方式,在灶门这个平凡的卖炭家族中,代代传承了下来。” 他话锋一转,解释了为何这份强大的传承会变得不为人知: “然而,随着时光流转,朝代更迭,灶门家后代早已忘却了这套动作的真正来历和它那足以斩鬼灭邪的恐怖威力。 他们只是将其视为祖先流传下来的、用于向‘火神’表达敬意的神圣舞蹈。 因此,日之呼吸在灶门家,有了一个新的、充满民俗色彩的名字——火之神神乐。” 真相竟是如此! 众位柱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荒谬与激动。 他们苦苦追寻的起始呼吸法的完整形态,竟然一直以一种祭祀舞蹈的形式,在一个与世无争的卖炭家族中默默传承了数百年!这命运的安排,何其巧妙,又何其讽刺! 而王玄接下来的话语,更是将这份震撼推向了另一个高峰。他提到了灶门炭治郎的父亲。 “若论天赋。” 王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得的、类似于评价艺术品的欣赏。 “炭治郎和祢豆子的父亲,灶门炭十郎,或许才是灶门家历代以来,天赋最高之人。” 众人的好奇心被瞬间提起。那位早逝的卖炭人? “若非他自幼体弱多病,身体无法承受高强度的修炼与战斗。” 王玄给出了一个石破天惊的评价。 “他若加入鬼杀队,其成就……绝对能位列当世第一。” “什么?!” “当世第一?!” 这个评价实在太高了!高到让在场的所有柱都感到难以置信! 一个从未经过系统训练、甚至可能连鬼都没见过的卖炭人,竟能被仙人评价为潜力超越所有柱的存在? 王玄没有在意他们的震惊,缓缓说出了依据: “他仅仅凭借着家族世代口传身教、早已失去核心呼吸法的‘火之神神乐’的动作架子。 竟然完全依靠自身的悟性与感受,独自摸索、还原出了近乎完整的日之呼吸正确的呼吸节奏与内在韵律!” “!!!” 自行摸索出日之呼吸?!这已经不是天赋异禀可以形容的了,这简直是对武道有着神明般直觉的怪物! 王玄端起旁边天音夫人早已重新斟满的茶杯,轻轻呷了一口,仿佛在品味着那位无名天才的惊才绝艳,然后说出了最后一句,也是最重磅的话: “并且,因为常年练习这蕴含至高道理的呼吸法与动作,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达到了……能够随时开启‘通透世界’的境界。” “噗通——” 不知是谁,因为心神过于激荡,甚至踉跄了一下。 庭院之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柱,包括产屋敷耀哉,都彻底失语了。 他们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骇然与茫然。 靠着残缺的传承,自行补完起始呼吸法? 在无人指导、没有生死搏杀的情况下,仅凭日常练习就达到了无数剑士梦寐以求的“通透世界”? 而这样一位惊世之才,竟然只是一个默默无闻、早逝于病榻的……卖炭人? 这巨大的反差,这被埋没的天才,这命运的戏弄,让他们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震撼、惋惜,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对于王玄评价炭十郎为“鬼杀队第一”的话语,此刻,再也没有人能够生出丝毫质疑。 一个能靠自身悟性触摸到继国缘一境界门槛的人,哪怕他未曾挥刀斩鬼,其存在的本身,就已经是一种传奇。 他们今天所接收到的信息,实在是太多、太震撼了。 从呼吸法的起源,到斑纹的代价,再到蓝色彼岸花的秘密,最后是这灶门家隐藏的、足以颠覆一切的恐怖潜力……这一切,都让他们的大脑近乎过载。 只能呆立原地,久久无法从这接连不断的惊涛骇浪中回过神来。 “另外一件事就是,你们鬼杀队需要和珠世小姐建立联系。” “因为只有得到她的帮忙,才能杀死无惨。” 王玄放下手中的茶杯对着在场的众人说道。 “珠世未来对你们的帮助是难以想象的,你们尽早和她取得联系也能尽早的研究出针对无惨的药物。” 珠世的存在至关重要,鬼杀队不能没有祖珠世小姐的帮忙。 众位柱们听闻也有些好奇,这位珠世小姐未来会如何帮助他们,使得仙人这么推崇。 第27章 治疗岩柱和炎柱 王玄清冷的声音再次在寂静的庭院中响起,将众人的思绪从对灶门家那惊人潜力的震撼中拉了回来,导向了另一个更为实际且紧迫的方向。 “因为曾亲眼目睹过无惨与继国缘一那场惊世之战,并且深受其害,珠世女士在数百年的隐忍与研究中,早已开始着手研制专门针对鬼舞辻无惨的药物。” 王玄阐述着那位特殊鬼医的价值。 “她构思了一些极其精妙的配方,但其中某些关键的成分或催化过程,需要用到强大鬼物的血液作为研究样本或引子。” 他话锋一转,点明了合作的必要性: “然而,碍于自身战斗能力的限制,珠世一直难以获取到足够高阶、纯净的鬼血,导致研究进展缓慢。 如果……鬼杀队能够与她达成合作,凭借你们的力量获取所需的研究材料,相信珠世小姐研制出克制无惨药物的进程,将会大大加快。” 这番话清晰地指出了一条通往胜利的捷径——与一位志在复仇的鬼医结盟。 端坐的产屋敷耀哉闻言,微微颔首,接口证实道: “王玄阁下所言极是。关于珠世小姐的存在及其对无惨的憎恶,鬼杀队零散的古老记录中确有提及。 历代当主也并非没有尝试过寻找她的踪迹,期望能与之联系。 但珠世小姐行踪极为隐秘,且刻意避开与人类的接触,数百年来,我们始终未能成功寻获她。” 其他柱们听着王玄与主公的对话,都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他们毕生所学的信条便是“恶鬼斩尽”,剑下亡魂无数,双手沾满鬼物的鲜血。 如今却得知,他们需要与一位“鬼”进行合作,甚至要为她提供帮助? 这无疑是对他们固有认知和信念的一次巨大冲击。 尤其是对鬼憎恶到极致的不死川实弥,眉头紧紧锁起,脸上写满了挣扎与不情愿。 王玄将众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但他并未强求,只是平静地做出了总结: “好了,我能告知你们的,大致便是这些。 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能否把握住这些机会,终究需要你们自己去努力、去抉择。” 说罢,他缓缓站起身,那袭白衣在庭院的光影中显得格外醒目。 他迈步首先来到了炎柱炼狱杏寿郎的面前。 炼狱杏寿郎微微一怔,尚未明白仙人的意图,便见王玄已然抬起右手,轻轻覆在了他的头顶。 动作自然而随意,仿佛长辈安抚晚辈。 下一刻,王玄的眼眸深处,那道代表“祛除异常,恢复原状”的马符咒虚影再次一闪而逝,玄奥的波纹无声无息地荡开。 一股温暖、纯净的力量瞬间涌入炼狱杏寿郎的头部,尤其是双耳部位。 他只觉得耳中一阵难以形容的清凉与舒适感流过,仿佛某种蒙蔽已久的薄膜被悄然捅破! 周围原本一直有些沉闷、模糊的世界,骤然变得清晰、立体起来! 他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远处树叶摩擦的沙沙声,以及同僚们那细微的呼吸声! 他那因对抗笛子鬼而自毁的耳膜,竟在瞬息之间恢复如初! 王玄没有停留,也没有接受炼狱杏寿郎即将出口的感谢,转身又来到了岩柱悲鸣屿行冥的面前。 同样温暖的力量涌入,这一次,重点汇聚于他那双早已坏死的眼球。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胀感传来,随即是刺目的光芒!他下意识地紧闭双眼,再猛地睁开! 光!色彩!形状! 他看到了!看到了近在咫尺的王玄那平静的面容,看到了主公脸上关切的神情,看到了庭院中熟悉的景致,看到了同僚们脸上那惊愕与喜悦交织的表情! 数十年来的黑暗,在这一刻被彻底驱散!他那双因诅咒与战斗而失明的眼睛,重见了光明! “这……这是……” 悲鸣屿行冥声音颤抖,难以置信地抬起手,看着自己布满老茧的掌纹,巨大的冲击让他这位心志最坚的岩柱也一时失语。 “多谢王玄仙人大恩!!” 炼狱杏寿郎洪亮而清晰的声音终于响起,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激动与感激,他深深鞠躬,这一次,他听到了自己无比真切的声音! 悲鸣屿行冥也回过神来,与炼狱杏寿郎一同,向着王玄郑重地行以大礼。 王玄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仿佛治愈两位柱级的伤残不过是随手拂去尘埃。 他不再多言,身形微动,便在众人崇敬与感激的目光中,如同融入空气般,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庭院。 待到王玄离去,庭院中的气氛依旧带着激动后的余韵。 产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气,将目光从王玄消失的方向收回,看向眼前这群经历了信息与力量双重洗礼的孩子们。 他挺直了脊背,声音沉稳而充满力量,做出了最后的动员: “诸位!仙人已然为我们指明了前路,揭示了隐藏的盟友与潜在的力量,甚至亲自出手,治愈了杏寿郎和行冥的伤痕。他给予我们的帮助,已然足够多。”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位柱的脸庞,眼神中充满了信任与期盼: “剩下的路,需要靠我们自己去闯!蓝色彼岸花的线索、与珠世小姐取得联系的方法、引导灶门兄妹觉醒日之呼吸、以及如何开启赫刀、通透世界乃至斑纹……这一切,都需要我们付诸行动,用我们的剑,用我们的意志去实现!” “是!主公大人!” 众位柱齐声应道,声音前所未有的整齐与洪亮。 经历了最初的震惊、挣扎与茫然,此刻他们的眼神中,只剩下破釜沉舟的决然与对未来的坚定信念。 “望诸位牢记今日所知,努力修行,同时,我会立刻安排人手,全力追查珠世小姐的下落,并加强与狭雾山灶门家的联系。” 产屋敷耀哉最后吩咐道。 众人再次躬身领命。随后,这次信息量爆炸、足以载入鬼杀队史册的柱合会议,终于宣告解散。 各位柱怀着激荡的心情与沉重的责任,陆续离开总部,他们将把今日所得带回各自的岗位,一场围绕千年宿敌的、全新的战略布局与力量提升,就此悄然展开。 而王玄的降临与他所揭示的一切,如同投入命运长河的一块巨石,其掀起的涟漪,必将彻底改变这个世界的走向。 第28章 回家 自那场颠覆认知的柱合会议结束后,产屋敷耀哉并未有丝毫停歇。 他深知时间紧迫,立刻以密信的形式,将会议的核心内容——主要是关于灶门家可能掌握的“蓝色彼岸花”线索。 以及“火之神神乐”即为“日之呼吸”的惊人事实——简明扼要地传达给了在狭雾山负责教导炭治郎的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 狭雾山居所内,鳞泷左近次拆阅着由鎹鸦送来的主公亲笔信。 即便以他历经风浪的心性,在阅读信中所载内容时,握着信纸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紧,天狗面具下的眼眸中充满了难以掩饰的震惊与感慨。 “蓝色彼岸花……克服阳光的关键……竟然可能就在身边?” “火之神神乐……是失传已久的日之呼吸之形?” “灶门炭十郎……竟是那般惊才绝艳却天妒之人?” 这一个个信息,如同惊雷在他心中炸响。 他回想起那个冒着风雪独自找上狭雾山、眼神坚毅的少年炭治郎,回想起那位在云取山初见时温婉而坚韧的母亲灶门葵枝,万万没想到。 这个看似普通的卖炭之家,竟然与纠缠千年的宿命有着如此深厚而奇妙的羁绊!命运之奇,莫过于此。 正当鳞泷左近次手持信件,沉浸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与感慨中时,院落外传来了熟悉的、略显疲惫却依旧轻快的脚步声。 是炭治郎完成了一天的艰苦训练回来了。 “鳞泷先生?” 炭治郎看到站在屋前、手持信纸似乎正在沉思的鳞泷左近次,试探性地轻声呼唤了一句,生怕打扰到他。 鳞泷左近次闻声,从纷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他收起信件,目光透过天狗面具,落在炭治郎那张因汗水与训练而泛着健康红晕、眼神清澈而坚定的脸庞上。 此刻再看这少年,感受已然不同。谁能想到,这少年身上不仅承载着家族的血脉,更承载着那传说中的起始呼吸法的“形”,以及可能关乎最终胜负的珍贵线索? 虽然他目前还未能掌握正确的呼吸法,但仅凭那套传承下来的“神乐舞”,其潜力已然超越了许多寻常剑士。 “炭治郎。” 鳞泷左近次的声音透过面具传来,比平日少了几分严厉,多了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收拾一下,我们需要立刻回你家里一趟。” “回家?” 炭治郎眼睛一亮,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笑容。 自从听从那位“仙人”的指引,举家搬迁到狭雾山附近后,得益于鬼杀队“隐”的暗中帮衬,家里的生活条件改善了许多,至少不用再为温饱过度担忧。 而他为了追随鳞泷先生学习呼吸法、提升实力以保护家人,已经很久没有回去看看了。此刻听到可以回家,自然是满心欢喜。 “是!鳞泷先生!” 炭治郎响亮地应道,甚至顾不上擦去额头的汗水。 两人的脚力都远超常人,崎岖的山路在他们脚下如履平地。 不过盏茶功夫,便已来到了坐落于山脚小镇边缘、被一小片竹林环绕的灶门家新居。 比起云取山那间孤零零的木屋,这里显然多了几分烟火气与安稳。 此时,身穿朴素和服、已然出落得越发亭亭玉立的祢豆子,正拿着扫帚,在院子门口认真地清扫着落叶。 她动作轻柔,神情专注,阳光洒在她身上,显得宁静而美好。 忽然,她似有所觉,抬起头,恰好看到并肩走来的哥哥炭治郎和那位戴着奇怪面具、曾帮助他们搬家的鳞泷先生。 “哥哥!” 祢豆子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她放下扫帚,小跑着迎了上来,声音清脆悦耳。 “你今天怎么有时间回来?训练结束了吗?” 当初在云取山,鳞泷左近次前去协助搬家时,便已经将“鬼”的存在以及世界的另一面,向灶门葵枝和年纪稍长的祢豆子做了必要的说明。 对于炭治郎选择踏上这条充满危险的道路,母亲葵枝虽然心中充满了担忧与不舍,但深知这是为了保护家人、也是应对未来可能危机的必要选择。 最终还是怀着复杂的心情同意了。祢豆子也明白哥哥在做一件很重要也很危险的事情,心中既支持又牵挂。 炭治郎看着妹妹,脸上露出温和而令人安心的笑容,解释道: “鳞泷先生有些事情,想要问问妈妈,所以我们就一起过来了。” “原来是这样!” 祢豆子了然地点点头,连忙侧身让开,热情地招呼道。 “那快请进,快到屋子里来!妈妈正在厨房准备晚饭呢!” 她引领着二人穿过打扫干净的小院,推开虚掩的房门。 一股淡淡的、属于家的温暖气息和食物的香气扑面而来。 屋内陈设虽然依旧简朴,却收拾得井井有条,窗明几净,充满了生活的气息。 听到动静,系着围裙的灶门葵枝也从厨房探出身来,看到炭治郎和鳞泷左近次,脸上露出了惊讶而温和的笑容。 “炭治郎,鳞泷先生,你们来了?快请坐。” 她一边用围裙擦着手,一边快步走出厨房,招呼着客人。 她的气色比起在云取山时好了不少,眉宇间虽然依旧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忧虑,但更多的是对新生活的期盼与坚韧。 炭治郎看着母亲和妹妹,感受着家中熟悉的温暖,心中充满了幸福感,同时也更加坚定了要努力变强、守护这份来之不易安宁的决心。 而鳞泷左近次,则是在这温馨的氛围中,开始思考该如何自然地引出关于“蓝色彼岸花”以及那套“火之神神乐”的更深层次的话题。 他知道,这次看似寻常的家访,或许将揭开对抗鬼舞辻无惨的又一重要篇章。 灶门葵枝端来了两杯热茶放到了鳞泷左近次和炭治郎的面前。 “鳞泷先生,您这次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灶门葵枝看向了坐在那里带着面具的鳞泷左近次问道。 第29章 当野菜吃了 灶门葵枝是个心思细腻的女子。 她清楚地知道,前任水柱鳞泷左近次先生平日里几乎将所有精力都倾注在了训练炭治郎上,若非有重要事宜,绝不会在训练时间特意登门拜访。 她一边热情地请鳞泷左近次落座,一边示意祢豆子去倒茶,心中却已悄然提起了几分注意。 果然,在简单的寒暄之后,鳞泷左近次并未过多客套,他沉默了片刻,仿佛在组织语言,随后目光透过天狗面具,郑重地看向了灶门葵枝。 “灶门夫人。”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带着一种不同往日的严肃。 “此次冒昧来访,实是有要事相询。事情是这样的……不久前,王玄仙人阁下在总部告知我们,说您……或许清楚一种名为‘蓝色彼岸花’的植物的相关情况。 我这次过来,就是希望能向您核实一下这个信息。” “蓝色彼岸花?” 灶门葵枝闻言,脸上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困惑和茫然。 这个名字对她而言十分陌生,她努力在记忆中搜寻,却找不到任何相关的印象。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山民主妇,对于这种听起来就颇为奇特的植物名称,确实一无所知。 鳞泷左近次见她疑惑,立刻意识到可能是在称呼上有所不同,或者她见过却不知其名。 他连忙根据王玄和主公信中的描述,更加具体地形容道: “哦,或许称呼不同。那是一种非常奇特的花,据说是深蓝色的花瓣,形态可能与常见的彼岸花有几分相似,但颜色迥异。 它最大的特点是,每年只在固定的、非常短暂的几天内绽放,而且……它开花的时间,几乎都是在一天中阳光最猛烈、最炽热的——正午时分。” 他仔细地描述着,试图唤醒对方的记忆。 原本一脸茫然的灶门葵枝,在听到“每年固定几天”、“正午时分绽放”以及那独特的颜色描述时,眼睛猛地亮了起来,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 “啊!鳞泷先生您这么说的话……” 她拍了一下手,语气变得肯定起来。 “我确实知道这种花!您说的没错,就是那种蓝色的,只在每年夏天最热的那几天,正好在太阳升到最高、最晒人的正午时分才开的花!” 她甚至带着几分主妇谈论家常菜般的随意语气,补充了一句让鳞泷左近次差点绷不住的话: “那种花,以前在云取山我们老房子附近的山坡上就有不少呢! 我……我之前一直不知道它有什么特别,看它长得水灵,还挺好看的,有时候还会摘一些嫩的,当做野菜,清炒或者做汤给孩子们吃呢!味道还挺清爽的。” “……” 灶门葵枝这话说得轻描淡写,却不知其内容蕴含着何等惊人的信息量!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口中这盘“清爽的野菜”,若是让那个苦苦追寻了上千年、不惜掀起无数腥风血雨也要找到它的鬼舞辻无惨知道了,会崩溃、疯狂到何种地步! 他梦寐以求的完美之钥,在别人家里,竟然只是一道时令小菜?! 就连心志坚韧如鳞泷左近次,此刻面具下的嘴角也忍不住剧烈地抽搐了几下,幸好有天狗面具的遮掩,才没让失态的表情显露出来。 这……这真是命运弄人,充满了极致的讽刺! “妈、妈妈……你把那种花……当菜吃?” 一旁的炭治郎也听得目瞪口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句。 “鳞泷先生。” 炭治郎回过神来,看向身体似乎有些僵硬的鳞泷左近次,好奇而又带着一丝不安地问道。 “这种……这种蓝色彼岸花,它……很重要吗?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他敏锐地感觉到,能让鳞泷先生如此郑重其事前来询问,甚至牵扯到那位神秘的仙人,这东西绝非凡品。 鳞泷左近次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那荒谬绝伦的感觉。 他知道,必须将真相告知他们,这关系到未来的战略布局和这家人自身的安全认知。 他沉声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炭治郎,灶门夫人,你们听好。这种蓝色彼岸花,并非普通的植物。 它……是鬼舞辻无惨,追寻了上千年的……终极目标。” 他顿了顿,让这个信息先沉淀一下,然后说出了那个足以让任何人惊骇的真相: “根据仙人和鬼杀队的古老记载,这种蓝色彼岸花,蕴含着一种神秘的力量。 如果……如果被鬼舞辻无惨得到并成功融合,将有可能……弥补他作为鬼的最后缺陷,让他……克服阳光!” “什么?!” “克服阳光?!” “这……这怎么可能?!” 炭治郎和灶门葵枝几乎同时惊呼出声,连一旁安静听着的祢豆子也吓得捂住了嘴! 炭治郎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些时日跟随鳞泷左近次修行,他早已不是那个对鬼一无所知的少年。 他深刻理解阳光对于鬼物意味着什么——那是绝对的天堑,是无法逾越的终极壁垒,也是人类对抗恶鬼最后的、也是最有效的希望! 如果……如果鬼舞辻无惨真的克服了阳光,他将成为真正意义上完美无缺、不死不灭的怪物! 到那时,世间还有谁能制裁他?鬼杀队还有何胜算?人类岂不是要永远活在黑暗的恐惧之中? 巨大的恐慌攫住了炭治郎的心脏,他几乎是颤抖着说道: “要是……要是被无惨找到了……那……那岂不是……” 他甚至不敢想象那样的未来。 在他的认知里,如果连阳光都无法再限制无惨,恐怕……恐怕也只有那位拥有着神明般手段的“仙人”亲自出手,才有可能解决那样的危机了。 灶门家这间温馨的小屋,此刻被一个关于世界命运的巨大秘密所带来的沉重与后怕所笼罩。 他们曾经视为野菜的花朵,竟是维系着光明与黑暗平衡的,最关键的砝码。 第30章 宿命与责任 在得到了关于蓝色彼岸花那既令人振奋又带着几分荒诞意味的确切消息后,鳞泷左近次心中一块大石落地,但他此行的目的并未完全达成。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一旁因刚才那惊人信息而尚未完全平复心情的炭治郎身上。 感受到鳞泷先生那透过天狗面具投来的、比平日训练时更加深邃专注的目光,炭治郎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紧张。 下意识地挺直了腰板。难道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 “炭治郎。” 鳞泷左近次的声音打破了短暂的沉默。 “这一次我来,不仅仅是为了确认蓝色彼岸花的事情。”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启下一个至关重要的话题。 “炭治郎,你能否……现在就在这里,为我演练一遍你们灶门家世代传承的——火之神神乐?” “火之神神乐?” 炭治郎闻言,明显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与不解。 他眨了眨那双赫红色的眼睛,困惑地看向鳞泷左近次。 为什么鳞泷先生会突然想看这个?这是他们家族祭祀火神的舞蹈,与呼吸法、与杀鬼……难道也有什么关联吗? 难道……这也是那位无所不知的仙人告诉鳞泷先生的? 鳞泷左近次敏锐地捕捉到了炭治郎眼中的疑惑,他明白,若不将前因后果解释清楚,这个心思单纯却执拗的少年恐怕难以理解其中的深意。 “炭治郎。” 他放缓了语气,引导着炭治郎的思绪。 “你应该还记得,我教导你的呼吸法吧?” “嗯!” 炭治郎用力点头,毫不犹豫地回答。 “是水之呼吸!” 这是他踏入非凡世界的基础,他日夜苦练,早已铭记于心。 “没错,水之呼吸。” 鳞泷左近次肯定了这一点,随即开始系统地阐述鬼杀队力量体系的根源,这对于炭治郎而言,是前所未闻的知识。 “在鬼杀队中,存在着几种最为基础、也最为强大的呼吸法流派,被称为五大基础呼吸法。 它们分别是:注重绝对力量与防御的岩之呼吸;追求流动与适应的水之呼吸;象征狂暴速度与切割的风之呼吸;爆发迅猛如雷霆的雷之呼吸;以及充满热情与毁灭力量的炎之呼吸。” 炭治郎聚精会神地听着,这是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了解到鬼杀队力量的全貌。 鳞泷左近次继续深入: “而由于每位剑士的体质、心性、天赋各不相同,许多人在掌握了基础呼吸法后,会根据自身的特点。 对其进行调整和变化,从而衍生出更多独具特色的呼吸法流派,例如花之呼吸、蛇之呼吸、音之呼吸等等。” 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向了更古老的源头,声音不自觉地变得更加严肃和充满敬意: “但是,炭治郎,你要知道。这所有的呼吸法——无论是五大基础呼吸,还是后来衍生的诸多流派——它们都并非凭空诞生。 它们的根源,都指向同一种最古老、最原始、也是最强大的呼吸法。” 炭治郎屏住了呼吸,预感自己即将接触到某个惊天的大秘密。 “那最初的呼吸法,被称为——日之呼吸。” 鳞泷左近次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个名字。 “日之呼吸……” 炭治郎低声重复着,仅仅是从这个名字,他就能感受到一种如同太阳般浩瀚、灼热的力量感。 “日之呼吸,是模仿太阳核心力量的法门,蕴含着至阳至刚的伟力,对鬼物拥有着无与伦比的克制效果,理论上,是唯一能真正彻底消灭鬼舞辻无惨的力量。” 鳞泷左近次的声音带着一丝向往与遗憾。 “然而,日之呼吸的修炼条件极其苛刻,对使用者的天赋、体质要求达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它的创造者曾试图传授,但……无人能够完全学会其精髓。” 他看向炭治郎,目光灼灼: “正是因为无人能直接掌握日之呼吸,那些天赋卓绝的先辈们,才不得不根据自身的理解与特性,对其进行简化、转化,从而……衍生出了后来所有的呼吸法流派。” 铺垫至此,鳞泷左近次终于抛出了那个最核心、最震撼的结论,他的目光紧紧锁定炭治郎: “而炭治郎,你们灶门家世代传承的、用于祭祀火神的‘火之神神乐’……其完整的十二个型的动作,并非简单的舞蹈。 它,就是那失传已久、一切呼吸法源头的——日之呼吸的‘形’!” “!!!”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 炭治郎猛地瞪大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晃了一下,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又被巨大的震惊染上红潮! 火之神神乐……是日之呼吸? 是那个传说中所有呼吸法的始祖? 是那个连鳞泷先生这样的强者都为之向往的至高力量? 这……这怎么可能?!那明明只是爸爸在雪地里跳的、用来祭祀的舞蹈啊! 看着炭治郎那副仿佛世界观被彻底颠覆的茫然与骇然模样,鳞泷左近次知道他需要时间消化。 但他决定将这份震撼进行到底,说出了另一段连接着古老传奇与灶门家的奇妙缘分。 “炭治郎,你知道这日之呼吸的‘形’,为何会留在你们灶门家吗?” 他开始讲述那段尘封的历史,声音中带着一丝命运的感慨。 “这要追溯到数百年前,日之呼吸的创造者,那位名为继国缘一的传奇剑士……” 他简略却清晰地叙述了继国缘一被鬼杀队驱逐后,在流浪中遇到灶门家先祖灶门炭吉,受其恩惠,并在炭吉夫妇的请求下,演练并教导了日之呼吸十二型的故事。 “……于是,完整的日之呼吸的‘形’,便以‘火之神神乐’的名义,在你们灶门家代代相传,直至今日。” 真相如同潮水般涌来,将炭治郎彻底淹没。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脑海中一片混乱,却又仿佛有无数碎片正在疯狂地拼凑、重组。 父亲在冬日清晨起舞时那专注而神圣的神情…… 那些复杂而流畅、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力量感的动作…… 鳞泷先生教导的水之呼吸与神乐舞某些动作隐隐的契合感…… 还有那位只在传说中听闻的、名为继国缘一的始祖剑士…… 这一切,原来早已通过血脉与传承,紧密地联系在了一起! 他,灶门炭治郎,一个普通的卖炭少年,体内流淌的血液中,竟然承载着如此厚重而辉煌的历史! 他所熟悉的家族祭祀之舞,竟然是斩鬼之道的至高起源! 一股难以言喻的沉重感、使命感,伴随着巨大的震撼,如同山岳般压在了他年轻的肩膀上。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所要背负的,远不止是保护家人那么简单。 那份源自祖先善意而传承下来的舞蹈,其背后,是绵延千年的宿命与责任。 第31章 产屋敷耀哉的请求 就在鬼杀队总部因王玄带来的信息而全力运转,众柱或刻苦钻研新获得的力量知识,或奉命执行新任务之际。 在遥远的东京府浅草,一片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繁华地带,一场由人类扮演的“过家家”游戏正在一处精致的和室内上演。 扮演着“丈夫”角色的,是一位气质儒雅、衣着考究的“男性”。 他有着俊美的面容,紫色的眼瞳深邃如同寒潭,此刻正带着一丝玩味的、居高临下的笑意,看着面前扮演“妻子”和“孩子”。 这便是伪装成人类、隐匿于都市喧嚣中的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然而,就在他享受着这种操控凡人、扮演神灵的扭曲乐趣时,一股毫无征兆的、强烈的心悸感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缠上了他的心脏! “!” 无惨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紫色的瞳孔猛地收缩成危险的竖瞳! 他手中把玩的精致茶杯“咔”的一声,被无意识收紧的手指捏出一道细微的裂痕。 这种感觉……是什么? 并非直接的威胁,也非强大的力量压迫,而是一种……仿佛冥冥之中,有无数双冰冷的、充满算计的眼睛,在黑暗中同时睁开,将目光跨越了千山万水,牢牢地锁定在了他的身上! 一种他谋划了上千年,自以为即将触摸到完美永恒之际,却突然发现棋盘对面,似乎多出了一个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执棋者的……惊悚感! 他猛地站起身,强大的气息不受控制地泄露出一丝,让室内被他控制的人类如同被扼住喉咙般僵立原地,瑟瑟发抖。 他烦躁地挥了挥手,驱散了这些“玩具”,独自走到窗边,望向鬼杀队总部的大致方向,眼神阴鸷得几乎要滴出毒液。 “产屋敷……还是那些该死的柱?不……这种感觉,不一样……” 他低声嘶语,心中的不安如同涟漪般扩散开来。他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那源自灵魂本能的预警,让他知道,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 …… 与此同时,鬼杀队总部。 一只风尘仆仆的鎹鸦落在了产屋敷耀哉的窗棂上,发出急促而独特的鸣叫。产屋敷耀哉小心地从它腿上解下细小的信筒,取出内里的情报。 快速浏览之后,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浅草嘛……” 他轻声呢喃,指尖在地图上那个代表着繁华与混乱的都市坐标上轻轻一点。 没有丝毫犹豫,他立刻唤来侍从: “速请花柱蝴蝶香奈惠前来。” 不久,身着蝴蝶翅纹羽织的蝴蝶香奈惠翩然而至。 “主公大人。” “香奈惠,有重要任务交予你。” 产屋敷耀哉神色郑重。 “我们已大致确定了珠世小姐的藏身之处,就在东京浅草。你即刻动身,前往浅草,务必寻找到她,并向她传达鬼杀队的合作意向。 记住,态度务必诚恳,阐明利害,我们需要的不是奴役,而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是!主公大人!我定当竭尽全力!” 蝴蝶香奈惠深知此任务关乎未来战局,肃然领命,随即转身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尽头。 安排完这至关重要的一步,产屋敷耀哉并未停歇。 他沉吟片刻,整理了一下衣袍,起身向着总部深处,那间为王玄准备的静室走去。 来到静室门外,他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因接连重大决策而略显激荡的心绪,然后抬手,用指节轻轻叩响了房门。 “扣扣扣——” “请进。” 门内传来王玄那永远平静无波的声音,仿佛外界的纷扰与他毫无干系。 产屋敷耀哉轻轻拉开纸门,走了进去。室内光线柔和,王玄正盘膝坐在窗边的蒲团上,似乎正在进行某种深沉的冥想,周身气息圆融,与天地一体。 “王玄阁下。” 产屋敷耀哉对着王玄的背影,恭敬地微微鞠了一躬。 王玄缓缓睁开双眼,并未回头,但那目光仿佛能穿透空间,直接落在产屋敷耀哉身上。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他直接问道。 被王玄的目光“注视”着,产屋敷耀哉尽管已经多次面对,但每一次,都会产生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眼前的王玄,看上去与寻常青年无异,身上没有丝毫强者的能量波动或气势压迫,甚至比普通人更显得内敛。 然而,正是这种极致的“平凡”之下,却蕴含着一种仿佛执掌了天地法则的、无法形容的宏大“气场”。 那并非刻意散发,而是其存在本身,就自然而然地让人心生敬畏,仿佛在面对一座无法测量其高度的巍峨山岳,或是一片无法窥探其深度的浩瀚星海。 产屋敷耀哉迅速收敛心神,不敢有丝毫怠慢,恭敬地说明来意: “王玄阁下,在下此次冒昧打扰,是想向您请教一些……关于上弦之鬼的情报。”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沉重与无奈: “不瞒您说,鬼杀队与无惨及其麾下恶鬼抗争千年,对于较为常见的下弦之鬼,我们尚能应对,虽有牺牲,但终有斩获。 然而,对于位于鬼物顶点的上弦之鬼……数百年来,我们不仅连一只都未能成功斩杀,反而……反而有数位优秀的柱级剑士,接连牺牲在他们的手中。 我们对于上弦的了解,实在太少,付出的代价却太过惨重。” 他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恳切与决然: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在上弦鬼面前,我们如同盲人摸象,每一次遭遇都是拿性命去试探未知。 我此次前来,便是厚颜恳请阁下,能否告知我们一些关于上弦鬼,尤其是他们的能力、弱点等相关情报? 这对我鬼杀队未来的行动,乃至最终讨伐无惨的战略制定,至关重要!” 他将姿态放得极低,为了减少未来可能出现的牺牲,为了增加一丝胜算,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包括此刻的恳求。 第32章 上弦鬼(1) 听闻产屋敷耀哉的来意,是寻求关于上弦之鬼的珍贵情报,王玄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微微颔首,伸手指了指对面的蒲团,示意这位鬼杀队当主坐下细谈。这对于知晓他习惯的产屋敷耀哉而言,已是一种难得的亲近姿态。 产屋敷耀哉心中感激,依言在王玄对面正襟危坐,双手置于膝上,身体微微前倾,神情专注而凝重,如同最虔诚的学生准备聆听至关重要的教诲。 他知道,王玄接下来每一句话,都可能在未来拯救无数鬼杀队员的生命,甚至直接影响最终决战的走向。 王玄目光平静,仿佛在翻阅一本记录着世间隐秘的书籍,他清冷的声音在静室内缓缓响起: “关于十二鬼月中的上弦,其存在本身便是无惨统治的基石,亦是你们鬼杀队千年来的噩梦。今日,我便与你说说。” “首先,便是上弦之壹。” 王玄的语气中似乎带上了一丝极其微妙的、类似于对某种执着悲剧的感慨。 “剑鬼——黑死牟。” 这个名字让产屋敷耀哉心头一凛,之前王玄已提及,此獠乃是呼吸法始祖继国缘一的亲生兄长! “他的本名,是继国岩胜。因无法承受弟弟那超越理解的天赋所带来的阴影与对永恒的渴望,最终选择背叛人类,投身黑暗,化身为鬼。” 王玄揭示了这层最核心的身份,也点明了其堕落的根源。 “他使用的,是自创的月之呼吸。此呼吸法与日之呼吸的至阳至刚截然相反。 充满了清冷、诡谲与不祥的气息,攻击范围极大,刀锋会伴随着无数令人防不胜防的弯月形刃风,极其难缠。” “而他手中的兵刃,名为虚哭神去,是一柄形态怪异、仿佛由血肉与骨骼铸就的异形之刀,与他的月之呼吸相辅相成。” 王玄最后评价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惋惜: “以他化鬼前的剑术天赋与实力,若心志坚定,未曾堕落,与继国缘一兄弟联手,或许……早在数百年前,便已能将无惨斩杀。” 这声叹息,仿佛是对命运无常与人性弱点的洞见。 产屋敷耀哉默默记下,心中对这位上弦之壹的恐怖有了更清晰的认知——不仅实力滔天,更与呼吸法渊源极深,其月之呼吸堪称所有呼吸法剑士的宿敌。 王玄略作停顿,继续开口道: “之后,是上弦之贰——冰之鬼,童磨。” “顾名思义,童磨的血鬼术,核心便是操纵冰与寒气。” 王玄的描述让产屋敷耀哉的眉头立刻紧紧皱起。 “而他的血鬼术,对于依赖呼吸法的剑士而言,堪称极为阴险与致命。” 他详细解释道: “与他交战之时,童磨能制造并操控无数细不可查的、蕴含着极寒力量的冰晶粉末,弥漫于空气之中。 剑士在激烈战斗时,呼吸必然急促深重,这些冰晶便会随着呼吸,无声无息地侵入肺部。”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冷意: “一旦这些冰晶在肺腑中积聚、爆发,便能从内部急速冻结、撕裂、破坏肺部组织。 呼吸法是剑士力量的源泉,而肺则是呼吸法的引擎。 肺腑被毁,再强大的剑士也会在短时间内失去战斗力,乃至窒息而亡。” 产屋敷耀哉倒吸一口凉气,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这童磨的能力,简直是专门为了扼杀鬼杀队剑士而存在的! 在不知情的情况下遭遇,柱级强者也可能瞬间被废! 王玄接着提供了关于童磨行踪和习性的关键信息: “并且,童磨在人类社会中拥有一个公开的身份——他是万世极乐教的教主,以此身份蛊惑信众,隐藏在人群之中。 因此,相比于其他行踪诡秘的上弦,定位童磨的所在,反而相对容易一些。” “此外,他有一个鲜明的习性——他只挑选女性作为食物。” 产屋敷耀哉将这些要点牢牢记住,心中已然将童磨列为需要极度警惕、并需制定特殊战术应对的优先目标。 “之后,便是上弦之叁——” 王玄继续讲述,当提到这个名字时,他的眼神似乎有瞬间的飘忽,仿佛看到了某种既定的命运轨迹。 “斗之鬼,猗窝座。” 他首先揭示了猗窝座那充满悲剧色彩的过去: “猗窝座在身为人类时,名字是狛治。他曾是素流道场的弟子,天赋异禀,性情虽冲动却重情重义。 然而,命运对他极其不公。 他心爱的女子恋雪,以及对他恩重如山的师父,被隔壁嫉妒的道馆馆主设计毒杀。” 王玄的声音平淡,却讲述着最惨烈的故事: “悲愤交加、失去理智的狛治,在一夜之间,凭借其强大的武力,徒手击杀了包括馆主在内的六十七人,酿成惊天血案。” “正是这份在极致情感驱动下爆发出的、近乎非人的战斗潜能,引起了无惨的注意。 最终,怀着对世间‘弱者’规则的憎恶与对强大力量的渴望,狛治自愿接受了无惨的血液,化身为鬼,成为了如今的猗窝座。” 了解了这段过往,产屋敷耀哉心中对猗窝座的印象复杂了几分,那并非单纯的恶鬼,更像是一个被命运逼入绝境的悲剧灵魂。 王玄接着描述猗窝座成为鬼后的特性: “因此,他极端崇尚强者,鄙夷并憎恶他所认为的‘弱者’。 在觅食习性上,他与童磨恰好相反——他只以男性为食,从不沾染女性。” “他的血鬼术,名为破坏杀。这是一种极其精于近身搏杀、感知敏锐的术法。 猗窝座能够通过其独特的‘罗针’能力,精确地感知到对手身上散发出的‘斗气’,从而提前预判对手的攻击轨迹与意图,做出最有效的闪避与反击。 在他面前,任何带有敌意的行动都难以隐藏。” 产屋敷耀哉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上弦之三,猗窝座,一个追求极致武道、拥有悲惨过去、并能感知斗气的强大战士。 他的存在,对鬼杀队中所有擅长正面强攻的柱,都将是一个巨大的威胁。 王玄清冷的声音暂时告一段落,静室内只剩下产屋敷耀哉略显沉重的呼吸声。仅仅上弦前三位的实力与特性,已然如同三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了他的心头。 然而,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后面还有三位更加诡异莫测的上弦之鬼,等待着他去了解。 第33章 上弦鬼(2) 说完了实力强悍、背景复杂的前三位上弦,王玄略作停顿,端起身旁小几上那杯始终温热的清茶,轻轻呷了一口。 茶香袅袅,与他那超然物外的气质奇异地融合。 产屋敷耀哉则趁此间隙,在心中飞速地消化着前三位上弦那令人心悸的情报,尤其是童磨那针对呼吸法的阴毒能力,让他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寒冰。 放下茶杯,王玄的目光依旧平静,继续他那仿佛无所不知的叙述: “接下来,是上弦之肆——怯之鬼,半天狗。” 他首先点明了此鬼生前的秉性,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鄙夷: “这半天狗,在身为人类时,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恶徒。 即便年事已高,也未曾收敛,依旧行那偷鸡摸狗、甚至杀人越货的勾当。 更令人不齿的是,他性情极其懦弱卑劣,每次罪行败露被抓后,从不思己过,只会一味地推卸责任,狡辩脱罪,将过错归咎于他人或环境。” 了解了其本性,产屋敷耀哉对这种行为也感到一阵厌恶。 王玄随即开始阐述半天狗那极其特殊、堪称棘手的血鬼术核心机制: “而他成为鬼后,其血鬼术也完美映照了他那怯懦而扭曲的本质。 他的本体若被斩断脖子,并不会直接死亡,而是会立刻分裂出四个形态、能力各异的实体分身,分别是:积怒、可乐、空喜、哀绝。” 他强调了一个最关键也最令人头疼的特性: “并且,这四只分身鬼,即使被斩首,也不会真正消亡,它们可以无限次地复活、再生。 若不能找到正确的方法,与之战斗将会陷入无尽的消耗与僵局。” 产屋敷耀哉的眉头深深皱起,无限复活的分身?这能力确实麻烦。 王玄开始逐一剖析这四个分身的能力,语速平稳,条理清晰: “这四只鬼的能力各不相同,需分别应对: 积怒:象征愤怒的分身。战斗能力为操控落雷。 他手中持有一柄锡杖,用其尾端猛烈撞击地面,便可瞬间召唤落雷精准击中敌人,雷电附带强烈的麻痹效果。 能极大限制对手行动。不过,此雷电对同为分裂体的其他分身无效。 可乐:象征快乐的分身。手持一柄巨大的枫叶状团扇。 挥动团扇可发动威力惊人的强风,风压之强,足以瞬间摧毁整栋房屋,无论是用于攻击还是阻碍敌人行动都极为有效。 空喜:象征喜悦的分身。形态为鸟人,背生双翼,能在空中高速飞行,动作敏捷。 并能发出刺耳的超声波,对敌人的听觉造成严重干扰乃至伤害,扰乱心神。 哀绝:象征哀伤的分身。此分身极其擅长体术,格斗能力精湛。武器为一柄十字纹长枪。 其突刺攻击不仅能造成物理伤害,更能产生极强的冲击波,中远距离亦具威胁。” 介绍完四个分身,王玄揭示了更进一步的合体形态: “而当这四个分身意识到难以取胜,或感受到致命威胁时,它们可以重新融合,汇聚成一个更强大的合体形态——憎珀天。” 他特别指出关键点: “只有这个合体形态‘憎珀天’,才会施展真正的‘血鬼术’。它会自动继承并强化上述四个分身的所有战斗能力。” 王玄描述了憎珀天的两种主要血鬼术: “其一,血鬼术·狂压鸣波:这是一种被动的反击术式。 当憎珀天自身遭遇袭击时,能瞬间从口中近距离爆发出强大的超声波攻击,令近身的敌人防不胜防。 其二,血鬼术·无间业树:这是一种超大范围的攻击术式。 能连续从地面或空中召唤出多条木质结构的、如同巨龙般的‘怒龙’,这些怒龙会对敌人进行疯狂的撕咬、缠绕和冲击,形成密集的包围网,极难躲避。” 如此复杂多变、层层递进的能力体系,让产屋敷耀哉听得心神紧绷。 这上弦之四,虽个体战力或许不及前三者,但其难缠程度,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 最后,王玄道出了斩杀半天狗的唯一法门,声音清晰而肯定: “而要真正杀死这看似拥有无数条命的半天狗,关键在于,必须找到并摧毁他隐藏起来的、极度怯懦弱小的本体——也就是‘怯之鬼’。 只要本体不死,无论分裂出多少分身,无论分身被斩杀多少次,他都能无限重生。本体,才是他一切能力的源头与核心弱点。” 王玄一口气将上弦之四半天狗那错综复杂、环环相扣的能力情报悉数道出,静室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仔细消化完这些信息的产屋敷耀哉,脸上凝重的神色反而舒缓了一些,甚至微不可察地松了一口气。 他抬起头,看向王玄,语气中带着一种经过权衡后的冷静分析: “多谢王玄阁下如此详尽的告知。这上弦之四半天狗的能力,虽然看似繁复诡谲,分身众多且能复活。 合体后更是威力倍增……但仔细想来,其威胁程度,或许反而不如前面三位。” 他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判断: “首先,其能力核心已明确——在于寻找并击杀隐藏的本体。 只要知晓此关键,便不至于像无头苍蝇般被其无限复活的分身耗尽力量。 鬼杀队中,不乏有擅长追踪、感知与精准刺杀的队员,合作之下,未必不能找出其本体。” “其次,其分身与合体的能力虽强,但更多是依赖于血鬼术的变化与叠加,在绝对的‘质’上。 似乎并未达到像黑死牟的剑术、童磨的即死冰晶、或是猗窝座的斗气感知那般,对顶尖剑士形成近乎无解压制的地步。” “最后,其本体‘怯之鬼’那极致的怯懦性格,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突破口。恐惧,往往会让人犯错,鬼亦如此。” 他的分析有理有据,显示出一位领导者应有的冷静与战略眼光。 “相比之下,前三位上弦,或是自身实力已臻化境,或是血鬼术天生极其克制呼吸法剑士。 对付起来,恐怕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寻找到特定应对之法,甚至需要一定的运气。” 王玄听着产屋敷耀哉的分析,并未表示赞同或反对,只是淡淡地说道: “知己知彼,总是好的。情报的价值,在于如何运用。” 产屋敷耀哉深深点头,将关于半天狗的所有情报牢牢刻印在脑海中。 他知道,有了这些信息,未来若遭遇此獠,鬼杀队便有了明确的作战思路,可以避免许多无谓的牺牲。 这场与鬼物的千年战争,正因为王玄的存在,终于开始从那令人窒息的迷雾中,窥见了一丝可以着力反击的缝隙。 第34章 上弦鬼(4) 王玄清冷的声音在静室内继续流淌,如同在展开一卷记载着妖魔诡秘的绘卷。产屋敷耀哉凝神静听,不敢遗漏分毫。 “接下来,是上弦之伍——玉壶。” 王玄说出了这个名字,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评估意味,仿佛在衡量此鬼的分量。 他开始描述玉壶那异于常人的形态与基础能力: “玉壶的形态极为特殊,他的身体下端并非双腿,而是直接与一个巨大的壶相连,仿佛是从壶中生长出来的一般。 这赋予了他一项棘手的能力——能够在与他相关的壶与壶之间进行自由的、近乎瞬间的移动,令人难以捕捉其真身。 而其本体,通常隐藏在某个壶的最深处,不轻易现身。” 王玄继续描述其战斗形态的变化: “当他进入完全的战斗形态时,会舍弃作为基座的壶体。 此时他的下半身会变得如同扭曲的蛇尾,覆盖着层层叠叠、硬度据说超越金刚鱼的鳞片,防御力极强。 在此形态下,他移动速度奇快,且能做出各种违背常理的诡异动作,极具迷惑性。” 他还提及玉壶的一种奇特攻击方式: “他的拳头攻击也蕴含诡异力量,被其击中的物体,会被强制转化为鱼,算是一种带有规则性质的干扰能力。” 随后,王玄开始列举玉壶已知的血鬼术,这些术法都与其标志性的“壶”紧密相关: “玉壶的血鬼术,核心在于通过不同纹路和颜色的陶壶来释放。 不同纹路的壶代表着不同的术式,且若对应的壶被破坏,其释放的血鬼术也会被中断。” 他逐一说明: “千本针·鱼杀:从蓝灰色、带有叶子花纹的壶中,召唤出多条凶悍的大型金鱼。这些金鱼会从口中密集喷射出带有神经毒素的毒针。 一旦被毒针命中,毒素会迅速蔓延,导致四肢逐渐麻痹,最终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血狱钵:从带有浪花花纹的蓝色壶中,喷涌出大量透明且粘度极高的液体。 这些液体会迅速形成一个巨大的壶形封闭空间,将对手彻底困在其中。被困者无法挣脱,最终会因窒息而亡。” “蛸壶地狱:直接召唤出巨型章鱼的恐怖触手,对敌人进行凶猛的缠绕与绞杀。” “一万滑空粘鱼:此术可召唤大量滑腻、具有特殊能力的鱼类或水生生物,形成覆盖性的空中或地面攻击有关。” 讲述完玉壶的能力,王玄罕见地停顿了一下,似乎在进行某种确认,随后用一种近乎客观陈述的语气补充道: “关于这玉壶,我所知的情报也并非面面俱到。 此獠在记载中,似乎……登场未久,尚未及完全展露其獠牙,便已遭遇不测。” 他话语中隐晦地暗示了玉壶在原定命运中“出场即巅峰,旋即退场”的戏剧性结局,只是此刻的产屋敷耀哉尚不能完全理解这其中深意。 产屋敷耀哉默默记下玉壶那与“壶”息息相关的诡异能力,心中暗忖,此鬼能力虽奇,但若能针对其“壶”本体进行破坏,或可有效克制。 “而最后,便是上弦之六。” 王玄的声音再次响起,但这一次,产屋敷耀哉敏锐地察觉到,王玄的语气中似乎掺杂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不同于之前的情绪——那并非恐惧或厌恶。 反而更像是一种……基于了解其过往而产生的、极其复杂的同情与慨叹。 这细微的变化让产屋敷耀哉心中一动。能让这位超然的仙人都流露出如此情绪,这上弦之六,恐怕有着非同寻常的故事。 王玄并未立刻讲述其能力,而是先发出了一句充满宿命感与悲剧色彩的感慨,这句话仿佛是他对这对兄妹命运的核心注解: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回忆,然后缓缓念出,声音在静室中低回: “‘被鬼伤害的人,最终成为了守护人类的柱;而被人伤害的人,却最终……化作了吃人的鬼。’” 此言一出,产屋敷耀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 这句话直指鬼杀队与鬼物之间那纠缠不清、充满血泪的因果循环,道尽了无尽的悲哀与无奈! 王玄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空,看到了那对在苦难中挣扎、最终堕入黑暗的兄妹。 “这上弦之六,实则是一对相依为命的兄妹——堕姬与妓夫太郎。” 他揭示了这惊人的事实。 “他们二人的遭遇……确实堪称凄惨,充满了人世间最深的恶意与不公。” 他的语气中带着那份“一点点”的同情,如同冰冷的湖面上泛起的一丝微澜: “目睹他们由人化鬼的历程,即便是旁观者,也难免会生出一丝恻隐之心……当然。” 王玄的话锋保持着那份超然的冷静,并未让同情泛滥。 “此地终究是东瀛,这份感触,于我而言,也仅止于此了。” 他并未详细描述兄妹二人具体经历了何等苦难,但那句充满对比的话语以及他流露出的些许同情,已经足以让产屋敷耀哉明白,这上弦之六的背后。 必然隐藏着一段足以扭曲任何善良灵魂的、血淋淋的过往。 他们并非天生的恶魔,而是被残酷的现实与人性的黑暗,一步步推入深渊的悲剧产物。 产屋敷耀哉的心情变得异常沉重。 他意识到,鬼杀队要面对的,不仅仅是强大而残忍的怪物,还有许多如这对兄妹般,原本也是受害者,却被命运和无惨玩弄,最终化身复仇恶灵的存在。 这场战争,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复杂和悲凉。 第35章 上弦鬼(终) “上弦之六——双生之鬼。” 王玄的声音为关于上弦的讲述画上句号,却也揭开了一个更为特殊且充满悲剧色彩的案例。 “这上弦之六,并非单一的个体,而是一对命运交织、共生共死的双生鬼,分别是妹妹堕姬,与哥哥妓夫太郎。” 他首先揭示了这对兄妹化鬼的根源,那是一个充满了绝望与不公的故事: “他们出身于最底层的游郭花街,自幼相依为命,在贫困、歧视与欺凌中挣扎求存。 悲剧的导火索,是妹妹堕姬因惊人的美貌被一位性情暴虐的武士看上,却因反抗其凌辱,被那武士用烧红的火箸残忍地烧至濒死。” 王玄的语气平淡,却叙述着最残酷的现实: “哥哥妓夫太郎归来,目睹此景,悲愤欲绝,凭着一股不要命的狠劲杀死了那名武士。 然而,抱着奄奄一息的妹妹,面对这令人绝望的世道,他自身也因重伤和绝望走到了生命尽头。 就在此时,他们遇到了当时还是上弦之贰的童磨。” “在童磨那看似‘救赎’实则充满恶趣味的蛊惑下,为了活下去,为了向这个扭曲的世界报复,绝望的兄妹二人接受了无惨的血液,最终……化作了如今的双生之鬼。” 产屋敷耀哉听着这段往事,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又是被人类自身的恶所催生出的悲剧! 王玄继续提供关于他们现状的情报: “成为鬼后,妹妹堕姬凭借其美貌,明面上是京都游郭花街中声名显赫的花魁。 为了不引起怀疑,她每隔几十年便会更换一次身份和名字,继续潜伏在人类社会的阴影之中。 而她有一个极其扭曲的习性——无法容忍任何比她更美丽的女性存在,会将这些女子残忍地吞噬。” 他强调了斩杀他们的唯一方法: “正因为他们是特殊的双生鬼,灵魂与生命紧密相连,要彻底杀死他们,必须在一瞬间,同时斩落堕姬和妓夫太郎两人的头颅。 只杀其中一人,另一人便能使其再生。” 产屋敷耀哉凝重地点头,这个条件极为苛刻,需要完美的配合与时机。 “就实力而言。” 王玄分析道。 “堕姬自身的战斗能力在上弦中并不出众,更多是依靠其兄长的力量。真正需要警惕的,是隐藏在她影子之中的妓夫太郎。” 他特别指出了妓夫太郎的威胁: “妓夫太郎使用的是一对名为‘圆斩旋回’的畸形血镰,而他的武器上,淬有极其猛烈的剧毒! 一旦被其划伤,毒素会迅速侵蚀身体,若非拥有极强的抗毒性或即时得到解药,后果不堪设想。 对付他,必须万分小心,尽量避免受伤。” “以上,便是目前所有上弦之鬼的情报。” 王玄最后总结道,声音恢复了之前的淡然。 产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因这些情报而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然后面向王玄,无比郑重地、近乎九十度地深深鞠了一躬。 “多谢阁下!”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是感激、是沉重、亦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没有更多华丽的辞藻,这简短的四个字,却承载了整个鬼杀队千年来的渴求与未来无数队员可能因此得以保全的性命。一切,尽在不言中。 王玄坦然受之。 然而,就在产屋敷耀哉以为此次谈话即将结束之际,王玄似乎想起了什么,再次开口,抛出了一个与上弦无关,却同样石破天惊的消息。 “对了,还有一件事。” 王玄的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在提及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关于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先生的那位弟子——狯岳。那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 “狯岳?” 产屋敷耀哉一怔,这个名字他有些印象,据说也已掌握了雷之呼吸,算是鬼杀队的中坚力量。 王玄没有卖关子,直接揭开了那段被掩盖的过往: “最早,狯岳曾在悲鸣屿行冥出家修行的寺庙中待过一段时间。” 此言一出,产屋敷耀哉的脸色微微一变,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 王玄继续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冷意: “他在寺庙期间,品行便不端,经常偷窃其他孤儿赖以生存的食物和财物,因此,寺庙里的孩子们都很不喜欢他,排斥他。” “后来,有一次,他没有听从悲鸣屿行冥再三的告诫,执意在危险的夜晚外出。结果,不出所料,他遇到了鬼。” 王玄的声音在这里顿了一下,仿佛在陈述一个极其卑劣的事实: “而他在被鬼追杀时,为了自救,竟然……故意将那恐怖的存在,引向了毫无防备的寺庙!” “什么?!!!” 产屋敷耀哉猛地抬起头,脸上瞬间血色尽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与愤怒! 关于悲鸣屿行冥那段导致寺庙惨剧、最终促使他加入鬼杀队的往事,他作为当主自然是知晓的! 他一直以为那是一场不幸的意外,是恶鬼无差别的袭击! 他万万没有想到,这场导致众多无辜孩童丧生、给行冥留下永久心理创伤的悲剧,其源头,竟然是人为的、卑劣的背叛! 是狯岳为了自己活命,将死亡引向了收容他的避难所! 王玄看着产屋敷耀哉那因极度震惊而剧烈波动的气息,平静地补上了最后一句: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清楚了。” 产屋敷耀哉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他扶住一旁的几案才勉强站稳。 脑海中浮现出悲鸣屿行冥那悲悯而坚毅的面容,那双因痛苦往事而始终带着沉重负担的眼神……真相竟是如此残酷! 愤怒、心痛、以及对背叛者的极度憎恶,瞬间淹没了这位一向温和的当主。 他紧紧攥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狯岳……这个道貌岸然的叛徒,不仅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生命,更是欺骗了善良的桑岛慈悟郎老师,玷污了雷之呼吸的传承! “我……我明白了……”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因极致的愤怒而沙哑,他再次向王玄深深行礼。 “多谢阁下……揭此真相!” 这一次,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凛冽的杀意。 鬼杀队内部,绝不容许这样的毒瘤存在! 王玄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或许又将挽救许多未来可能被其背叛所害的队员性命,也必将清理门户,还逝者一个公道。 静室内的气氛,因这最后的揭露,而变得格外凝重与肃杀。 第36章 缘一零式 “嗯,我特意将狯岳之事告知于你。” 王玄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向脸色依旧难看的产屋敷耀哉。 “是要让你心中有所准备,提前提防。因为在原本的命运轨迹中,几年之后,当遭遇绝境时,这家伙为了活命,会毫不犹豫地背叛人类,主动投入无惨麾下,化身为鬼。” 他语气淡然,却抛出了一个让产屋敷耀哉心头发寒、怒火再次升腾的未来: “而他的背叛,直接导致了其师,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先生,因自责教导出如此孽徒,无颜面对鬼杀队同袍与历代先烈,最终……引咎切腹,以死谢罪。” 尽管已经知晓了狯岳卑劣的本性,但亲耳听到其未来的行径竟会导致一位值得尊敬的退休柱如此凄惨的结局,产屋敷耀哉还是感到一阵锥心的痛楚与愤怒。 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再次向王玄躬身: “多谢王玄阁下警示,此等祸患,我绝不会让其再度发生。” 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已然在心中对狯岳的未来做出了决断。清理门户,势在必行。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感谢,随即话锋一转,指向了另一个关乎最终决战格局的关键点: “除了上述这些,你们还需要特别注意无惨身边的一只鬼。她并非战斗类型,但其作用,或许比某些上弦更为重要。” 产屋敷耀哉立刻凝神倾听。 “这只鬼名为鸣女。 她是无惨最为信赖的心腹之一,负责掌管其真正的老巢——无限城。” 王玄描述着那个诡异的空间。 “无限城并非位于现实世界的某处,而是一个内部空间错综复杂、不断变幻、违背常理的异度领域。而无惨能够随时隐匿其中,遥控外界,倚仗的便是鸣女的能力。” 他揭示了鸣女能力的本质: “鸣女的血鬼术,核心便是操控与连接空间。 她能够随意开启通往无限城的门户,也能在无限城内任意改变空间结构,分割战场,转移人员。可以说,她就是无限城这个堡垒的‘钥匙’与‘控制器’。” 王玄给出了明确的战略指示: “将来若与无惨展开最终决战,无论计划为何,首要目标之一,必须是率先控制或解决掉鸣女。 否则,她随时可以将无惨或重要的上弦鬼转移走,让你们的一切努力付诸东流,甚至可能将你们分散困死在无限城的诡异空间之中。” 产屋敷耀哉闻言,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吃惊。 他深知,被无惨转化的鬼物,在实力达到一定程度或得到足够多的无惨之血后,会觉醒千奇百怪的血鬼术。 火焰、冰霜、毒素、分身……这些虽强,但总归有迹可循。 然而,直接操控空间? 这种涉及世界底层规则的能力,实在是太过罕见与逆天! 若无提前预警,鬼杀队贸然闯入无限城,必将陷入绝对的被动,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多谢阁下告知此至关重要之情报!”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与由衷的感激。 这份关于鸣女的情报,其价值无法估量,等同于为未来的最终决战点亮了一盏至关重要的指路明灯,避免了鬼杀队可能遭遇的最致命的陷阱之一。 他此刻深深感到,王玄的每一次开口,都在将鬼杀队从绝望的边缘拉回,赋予他们前所未有的胜算。 王玄对他的感激并未多做表示,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 他沉吟片刻,似乎又想起了一件事关鬼杀队力量提升的重要信息。 “另外,还有一处所在,或许对你们有所帮助。” 王玄再次开口,将一个新的希望种子播下。 “在锻刀人之村中,存放着一具数百年前,刀匠们根据继国缘一为原型,精心打造的训练用人偶——缘一零式。” “缘一零式?” 产屋敷耀哉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但“继国缘一”和“锻刀人之村”这两个词联系在一起,已足以引起他极大的兴趣。 王玄揭开了这具人偶隐藏的最大秘密: “这具人偶因年代久远,且结构复杂,如今已鲜少有人能完全操控,逐渐被遗忘。 但是,在它的身体内部,胸腔的核心位置,藏着一把刀。 那并非普通的日轮刀,而是三百年前,一位真正的日之呼吸使用者曾经佩戴并使用过的古刀!” “什么?!三百年前……日之呼吸使用者的佩刀?!” 产屋敷耀哉闻言,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瞬间绽放出难以抑制的惊喜之色! 对于鬼杀队的剑士而言,日轮刀是他们生命的延伸,是斩鬼的利齿。 而一把拥有如此悠久历史,并且曾由日之呼吸使用者温养、战斗过的古刀,其意义远非凡铁可比! 它可能蕴含着某种独特的灵性,或许能更好地契合日之呼吸的力量,甚至本身就可能记录着某种失传的技艺或感悟! 这对于正在努力引导灶门炭治郎觉醒日之呼吸的鬼杀队而言,无疑是一件可能带来突破的珍贵宝物!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产屋敷耀哉激动得几乎要站起身来。 “多谢王玄阁下!此讯如同雪中送炭!我即刻便安排可靠之人前往锻刀人之村,务必寻得此刀!” 王玄看着他激动的样子,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嗯。望这些信息,能助你们一臂之力。” 至此,王玄此次堪称信息洪流的透露告一段落。 从蓝色彼岸花到日之呼吸传承,从上弦诸鬼的详细情报到内部叛徒的警示,再到无限城的关键与古老日轮刀的下落……这些珍贵至极的信息,如同一套完整的战略拼图,被王玄亲手交到了产屋敷耀哉的手中。 产屋敷耀哉怀着无比沉重却又充满希望的心情,再次向王玄深深行礼,然后退出了静室。 他知道,鬼杀队千年来的被动局面,将因今日所得,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场针对鬼舞辻无惨及其党羽的、前所未有的全面反击,即将拉开序幕。 而这一切的转机,都源于眼前这位超然物外的白衣仙人。 第37章 此世有神明 产屋敷耀哉怀着前所未有的充实与沉重交织的心情,躬身退出了王玄所在的静室。 门扉在他身后轻轻合拢,隔绝了内外。 他站在廊下,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仿佛还残留着方才那些石破天惊的信息所带来的震撼余波。 上弦诸鬼的秘辛、内部叛徒的警示、无限城的钥匙、古老的日轮刀……每一条情报都重若千钧,足以改变鬼杀队乃至整个世界的命运。 他感到肩上的担子前所未有的沉重,但与此同时,一股千年未有的希望之火,也在他心中熊熊燃烧起来。 他不再像过去那样,只是在黑暗中摸索,被动承受着诅咒与牺牲。 如今,他终于看到了清晰的路径,有了可以主动出击、斩断宿命的可能。 他心满意足,却又深知前路艰险,必须步步为营。 静室之内,王玄依旧盘坐于蒲团之上,姿态未变。 他下意识地再次端起身侧的茶杯,澄澈的茶汤映照着他平静无波的眼眸。 然而,就在杯沿即将触碰到唇边的刹那,他的动作猛地顿住了! 仿佛一道被遗忘许久、却至关重要的灵光,如同划破夜空的闪电,骤然劈入了他的识海! 他想起来了! 想起了那个之前一直觉得此界规则有些“高容量”的疑惑之下,被他下意识忽略的、关于这个世界本质的一个重要设定! 产屋敷耀哉……或者说,整个产屋敷家族,是被这个世界的神明所诅咒的! 清晰的认知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因为家族中诞生了鬼舞辻无惨这样一个以人类为食、扰乱生死秩序、堪称世间最大“业障”的存在,引来了此界真正执掌规则的神明之怒。 然而,这神明的惩罚却并未直接施加于罪魁祸首无惨身上,反而是降临在了试图弥补过错、世代与无惨抗争的产屋敷一族头上! 诅咒的内容清晰浮现:家族中的男子,无一例外,皆无法长寿。原本可能十几、二十岁便会夭亡。 后来是通过与拥有特殊净化力量的神官一族世代联姻,才勉强将寿命延续到三十岁左右。 但即便如此,能真正活过三十岁的产屋敷当主,也是凤毛麟角。 这正是产屋敷耀哉之前那般病弱,以及他脸上那如同污痕般诅咒印记的根源! “啧……” 王玄放下茶杯,发出一声极轻的、带着些许自嘲的低语。 “这么重要的事情,我怎么就给忽略了呢……” 是了,这个世界,是存在真正神明的! 这个认知让他之前许多模糊的感觉瞬间清晰起来。 为何此界灵气稀薄,表现出的力量层级似乎不高,但其规则的“潜在容量”却感觉比一人之下世界更为广阔、坚韧? 正是因为,有更高层次的存在——神明,在某种程度上定义并支撑着这个世界的底层框架! 那些看似“低魔”的表现,或许只是神明设定的规则使然,或者是在漫长岁月中演变的结果,但世界的“根基”却因神明的存在而异常牢固。 想到这里,王玄不由得有些哑然失笑。他回想起前世作为旁观者时,还曾对此吐槽过。 这个世界的所谓神明,还真是欺软怕硬。制造了最大灾难、背负了最深罪孽的是无惨。 承受神明怒火的却是世代试图拨乱反正的产屋敷家族。这其中的逻辑与“公正”,实在令人难以恭维。 这份明悟,也让他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静观其变或许并非最佳选择。 神明的存在,意味着这个世界的因果与规则背后,可能有着更复杂的运作机制。 继续停留在鬼杀队总部,固然可以作为一个稳定的信息源和底牌,但或许会错过外界更多关于此界本质,尤其是关于神明与诅咒的线索。 心念既定,王玄不再犹豫。他缓缓起身,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如同流水般拂过蒲团,没有带起丝毫尘埃。 他推开静室的门,径直去寻找产屋敷耀哉。 当王玄找到正在书房中伏案疾书、显然已经开始着手布置各项事宜的产屋敷耀哉,并平静地提出“我欲外出游历一番”时,产屋敷耀哉握着笔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看向王玄。 眼中虽有瞬间的不舍与担忧——仙人在此,如同定海神针,能让他感到无比的心安——但他深知,仙人的意志绝非自己所能左右,仙人的行事自有其深意。 他没有出言挽留,甚至没有过多询问缘由。 只是立刻放下笔,站起身,对着王玄深深行了一礼,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吩咐手下准备了丰厚的盘缠——大量的金银钱币,被整齐地码放在一个精致的木匣中。 他知道仙人或许用不上这些俗物,但这是他以及整个鬼杀队所能表达的最直接的心意与敬意。 “仙人阁下,一路小心。” 产屋敷耀哉双手将木匣奉上,语气庄重,眼神诚挚。 尽管知道以王玄之能,世间恐怕无人能伤其分毫,但他依旧送上了最朴素的祝福。 王玄看着他,微微颔首。 他没有推辞,随手接过木匣,也未见他有任何动作,那沉重的木匣便在他手中凭空消失,被纳入了储物法器之中。 这一幕再次让产屋敷耀哉心中暗叹仙家手段。 “嗯。” 王玄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告别。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便向着总部之外走去。 步履从容,身影飘逸,仿佛只是要出门散步一般轻松随意。 产屋敷耀哉与闻讯赶来的妻子天音,并肩站在总部门口,默默地注视着王玄离去的背影。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白衣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却更衬托出那份超然物外的孤高与神秘。 他们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的双手,在袖袍之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手指交缠,传递着无声的信念与力量。 王玄的离去,带走了那份令人心安的绝对保障,却也留下了足以扭转乾坤的希望与方向。 他们知道,鬼杀队必须更快地成长,更有效地运用仙人赐予的情报与机遇。 未来的道路,终究需要他们自己去闯,去流血,去牺牲,但至少,他们不再迷茫。 而王玄,则踏入了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世界更深处的迷雾之中。 他的目标不再仅仅是观摩此界规则,更是要探寻那隐藏在幕后的神明踪迹,以及那看似不公的诅咒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真相与规则。 他的旅程,刚刚开始。 第38章 察觉出异样的无惨 离开了鬼杀队总部那相对安稳的环境,王玄并未施展神通急速飞行,而是选择了如同寻常旅人般,在这片属于东瀛的土地上漫无目的地行走起来。 他的脚步踏过青翠的山麓,行过潺潺的溪流,穿过宁静的村庄,也路过日渐繁华的城镇。 他并非在寻找特定的地点,更像是在以一种融入的方式,感受着这片土地的气息、脉络,以及那可能隐藏在世界表象之下的、属于“神明”的痕迹。 按照世界的逻辑与设定,既然故事的核心于此展开,那与此地命运纠缠最深、降下诅咒的“神明”,其存在或影响力的源头,最有可能便潜藏在这片土地的某处。 或许是某座古老的神社,某处被遗忘的圣地,亦或是某条承载了信仰的河流山脉。 王玄并不急躁,他的神念如同无形的水波,随着他的脚步缓缓铺开,细致地感知着周遭环境中任何一丝不寻常的法则波动或信仰汇聚的痕迹。 他的旅程,是一场对世界本质的探寻。 …… 而在王玄于山水之间漫步游历的这段时间里,鬼杀队内部,正经历着一场因他带来的知识而引发的深刻变革与实力跃升。 首先取得突破的,便是关于 “赫刀” 的掌握。各位柱级剑士在得到王玄明确的方法指引后,纷纷开始投入疯狂的练习。 起初是艰难而痛苦的,需要精准地控制握力,在瞬间爆发出足以让日轮刀产生质变的压迫与摩擦。 手指磨破,虎口崩裂是常事,但没有人放弃。 炎柱炼狱杏寿郎凭借着其天生的热情与力量,率先在一次全力爆发中,成功让爱刀的刀镡至刀身中段染上了一层灼热的赤红! 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那瞬间散发出的、对鬼物极具压制性的高温与光芒,让所有见证者都激动不已。 有了成功的先例,其他柱们也纷纷加速了摸索的进程。 风柱不死川实弥以其特有的狂暴方式,通过两把日轮刀的猛烈对撞,硬生生激荡出了赫刀的光芒。 水柱富冈义勇则在极致的静心与力量控制中,找到了属于自己的激发节奏。 连并非纯粹力量型的蝴蝶香奈惠,也通过特殊的呼吸法与技巧配合,掌握了这一技巧。 赫刀的普及,立刻在战场上显现出惊人的效果。原本需要缠斗许久、甚至难以破防的强大鬼物,在灼热的赫刀斩击下,再生能力被大幅抑制,往往几刀便能奠定胜局。 一时间,无惨麾下活动的鬼物,尤其是较为常见的下弦层级以及普通恶鬼,损失异常惨重,被斩杀的频率与速度远超以往。 鬼杀队的士气为之大振! …… 无限城。 这片由鸣女血鬼术构筑的、空间不断扭曲变幻的诡异领域深处,一间风格古典却压抑的和室内。 鬼舞辻无惨身穿纹饰繁复的黑色和服,外罩一件华美的紫色羽织,端坐在主位之上。 他俊美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双梅红色的瞳孔深处,却翻涌着冰冷而暴戾的怒意。 他纤细苍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身下的榻榻米,发出沉闷的“笃笃”声,在寂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在他的对面,静静地跪坐着上弦之壹——黑死牟。 他依旧保持着那副非人的姿态,六只猩红的眼睛半开半阖,怀中抱着那柄异形的太刀“虚哭神去”,周身散发着如同深渊般沉寂而强大的气息。 “最近……” 无惨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压迫感,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鬼杀队的那些柱们,居然……重新摸索出了赫刀的使用方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与被打扰了悠闲的愠怒。赫刀、斑纹、通透世界…… 这些属于战国时代那些怪物的力量,早已随着时光流逝,在鬼杀队中变得罕见乃至绝迹。 这正是他数百年来能够相对安稳地追寻蓝色彼岸花、经营自己黑暗帝国的原因之一。 然而现在,这些麻烦的东西,竟然又出现了!而且似乎并非个别现象,而是有多位柱掌握了这一技巧!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打乱了他固有的认知,让他感到一种事情正在脱离掌控的不快。 黑死牟静静地听着,六只眼睛依旧低垂,没有任何反应,仿佛无惨只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 他既未感到惊讶,也未表现出担忧。 作为现存最古老的鬼,亦是曾经的人类强者,他深知无惨的脾性,也明白自己的力量定位。 他与无惨之间的关系,远比其他上弦复杂,更像是一种基于共同目标和彼此忌惮而形成的、脆弱的合作关系。 因此,无惨通常也不会以对待下属那般随意打骂的态度来对待他。 良久,就在无惨的耐心即将耗尽之时,黑死牟那低沉而沙哑的声音才缓缓响起,带着一种历经沧桑的漠然: “就算……他们掌握了赫刀……又能如何……” 他的话语缓慢,却带着一种绝对的、源自实力的自信。 “蝼蚁……纵使拿着再锋利的牙签……也终究……只是蝼蚁……” “这些家伙……数量再多……天赋再佳……也绝无可能……达到……那个人的……高度……” 当黑死牟提到“那个人”时,无惨敲击榻榻米的手指猛地停顿了一下。 那个人的身影,如同梦魇般瞬间清晰地浮现在他的脑海中——红色的日轮耳饰,平静无波的眼神,以及那在一瞬间挥出了一千五百次斩击的……继国缘一! 在遇到继国缘一之前,他鬼舞辻无惨是超越生死的存在,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掠食者,肆意妄为,视人类如草芥,根本不知“恐惧”为何物。 直到那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男人出现,用绝对的力量将他逼入绝境,让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刻骨铭心的死亡威胁与狼狈逃窜! 那是他永生永世都无法磨灭的耻辱和恐惧! 即使过了数百年,回想起那道如同宿命般的身影,无惨依旧会感到一阵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悸动。 “……嗯。” 无惨从那段不愉快的回忆中挣脱出来,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点了点头,算是认可了黑死牟的说法。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庆幸与厌恶: “那个家伙……根本就不能算是人……” 那是超越了常理,打破了平衡,如同bUg一般存在于世间的怪物。 只要这样的怪物不再出现,仅仅是一些掌握了赫刀的柱,确实还不值得他太过忧心。 然而,赫刀的重现,依旧像一根刺,扎在了他的心头,提醒着他,鬼杀队似乎正在发生某种他尚未完全了解的、不利的变化。 他需要更加警惕,也需要加快寻找蓝色彼岸花的步伐了。 只有成为完美生物,才能真正高枕无忧。 无限城内的对话暂时平息,但暗流已然涌动。鬼杀队与鬼舞辻无惨之间的千年战争,因为王玄这只意外降临的“蝴蝶”,其进程正在悄然加速,走向一个愈发不可预测的未来。 第39章 信仰与毁灭 富士山,这座被东瀛岛民尊为“圣山”,有着优美锥形轮廓的活火山,静静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山巅覆盖着终年不化的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圣洁而冷冽的光芒。 山脚下,林木葱郁,云雾缭绕,充满了自然之灵秀与神秘。 王玄的身影,不知何时已悄然立于山脚之下。 他抬头仰望着这座闻名遐迩的山峰,脸上并无太多游客般的惊叹或虔诚,反而是一种“果然如此”的了然。 “果然在这里。” 他低声自语,语气平静无波。 这些年的游历,他踏遍了四国、本州等多地,探访过无数古老的神社、灵山与传说中的圣地。 他并非盲目寻找,而是凭借着对世界规则与能量流动的敏锐感知,逐渐排除了一个个地点。 富士山,作为这片土地上最具象征意义、信仰汇聚最为浓厚的自然造物,早已在他的怀疑名单上名列前茅。 只是他并不急切,全当这场搜寻是一场深入了解此界风土人心的漫长游历。 尽管这片岛国在他看来格局狭小,景致也未必能入其法眼,但他依旧将其当作一种心境的历练与放松。 而此刻,站在这座圣山之前,他那浩瀚如海的神识清晰地捕捉到,位于富士山山顶正上方,那片看似寻常的天空之中,空间的质感存在着极其细微、却本质上的不同。 那并非自然形成的空间褶皱,更像是一处被巧妙力量隐藏、隔绝起来的独立领域的入口。 “果然。” 王玄心中再次确认。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微动,便已违背地心引力,凌空而起,如同一片无重的白云,径直向着那片感应到异常的空间坐标飞去。 越靠近,那种空间的隔离感与内部蕴含的、微弱却纯净的信仰气息便越发清晰。 来到那片空域,王玄悬浮于空,伸出手指,对着前方看似空无一物的虚空,轻轻一点。 嗡—— 一声极其轻微、仿佛琴弦拨动的空间震颤响起。 下一刻,他面前的景象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一道边缘闪烁着柔和光晕、内部幽深不知通往何处的空间裂隙,被他以绝对的力量轻易破开。 王玄想也没想,一步迈出,身影瞬间没入那道裂隙之中,消失在外界。 在他进入后,那空间裂隙又悄无声息地弥合,仿佛从未出现过。 下一瞬间,空间转换的感觉传来。 王玄发现自己已然身处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 脚下并非富士山的火山岩,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散发着柔和微光的空旷平原。 天空中没有日月星辰,只有一片均匀的、如同晨曦或黄昏般的朦胧光晕,使得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一种宁静而悲戚的氛围中。 这里的空气纯净,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衰败与寂寥之感。 “看来我猜的没错啊。” 王玄负手立于半空,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这片奇异的空间。 他的感知告诉他,这片空间的核心并不在此处。 他的目光锁定了一个方向,那里隐隐传来一丝更加凝聚,却也更加虚弱的能量波动。 下一瞬,他的身影再次从原地消失,如同瞬移般跨越了漫长的距离。 当他再次出现时,已然置身于一座宏伟却残破的宫殿之中。 宫殿的穹顶高远,支撑着穹顶的石柱巨大而古朴,上面雕刻着古老而模糊的壁画,似乎描绘着创世、赐福、丰收等神话场景。 然而,许多石柱已然开裂,壁画剥落,地面上也积着一层薄薄的、仿佛时光凝固而成的尘埃。 整个宫殿虽然依旧能看出昔日的辉煌,却处处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破败与死寂,如同一个被遗忘了无数岁月的古老陵墓。 而在宫殿的最深处,是一座同样古朴、却布满裂痕的石质王座。 王玄的目光,瞬间便落在了那王座之上。 那里,端坐着一道身影。 祂的身形模糊,仿佛由光与影交织而成,勉强维持着人形的轮廓。 祂的身上穿着类似古代神官或帝王的服饰,却也显得虚幻而破旧。 祂的面容难以看清,只能感受到一种极致的疲惫、虚弱与古老。 就在王玄出现的刹那,那道身影微微动了一下,一个极其虚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声音,在这空旷死寂的大殿中缓缓响起,带着一种仿佛等待了亿万年的沧桑与解脱: “外来的……神啊……你……终于……到来了……” 王玄静静地注视着王座上的存在,他那双洞察万物的眼眸中,瞬间掠过无数规则的线条与因果的轨迹。 仅仅是一眼,他便已然明了眼前这位“神明”的本质与现状。 “原来……是这样吗?” 王玄低声自语,语气中带着一丝明悟,也有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他看清了。 眼前这位所谓的“神明”,其存在形式,与他自身修炼感悟的“大道”截然不同。 这位神,并非先天孕育的规则化身,也非后天修炼而成的超脱者。 祂是依靠“信仰”而存在的! 祂生于信仰,也必将死于信仰。 更具体地说,是在漫长岁月之前,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出于对自然伟力的敬畏、对未知的恐惧、对丰收的祈愿、对生命的渴望……种种强烈而纯粹的情感与意念,汇聚成了无形的“信仰之力”。 这些信仰之力,在某种未知的机缘或者说世界规则的作用下,凝聚、升华,最终“创造”出了这样一个代表着这片土地自然意志与人们集体潜意识的精神聚合体——也就是眼前这位“神明”。 祂的力量源自于信仰的旺盛,祂的存在依赖于人们的敬畏与供奉。 然而……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和‘科学’的诞生与发展……” 王玄在心中默念,洞悉了其衰亡的根源。 曾经,人们对雷电、火山、疾病、丰收等自然现象无法理解,便将其归因于神明的喜怒,献上最虔诚的信仰。 但随着人类文明的进步,科学的光芒逐渐驱散了蒙昧。 雷电被解释为放电现象,火山喷发有了地质学的依据,疾病找到了病菌的根源,丰收依靠的是农业技术…… 那些曾经因“不理解”而产生的、最纯粹也最庞大的信仰基础,开始动摇、瓦解、转移乃至消失。 信仰的源泉枯竭了。 如同大树失去了根系,江河断绝了源头。 伴随着信仰的不断流失与稀薄,这位依靠信仰存在的“神明”,自然也失去了维持自身形态与力量的根本。 祂开始变得虚弱、透明,陷入漫长的沉睡,直至最终……彻底消散于无形。 这是一个无比讽刺,却又符合某种自然规律的循环。 人们用信仰创造了“祂”,却又在认识世界的过程中,亲手“杀死”了祂。 王玄站立在这座象征着神权终末的破败宫殿中,看着王座上那连形态都难以维持、气息微弱如游丝的神明。 心中并无太多胜利者的感慨,反而升起一种对时光流转、文明兴替的深邃寂寥之感。 这位神明,与其说是一个强大的敌人,不如说是一个被时代洪流抛弃的、即将逝去的古老幻影。 第40章他渡与自渡 王玄立于破败的神殿之中,白衣在朦胧的光线下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光,与周遭的衰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望着王座上那道即将消散的虚幻身影,眼中没有怜悯,也没有征服,只有一种纯粹的对不同存在形式的探究。 “依靠众生信仰而存续,终焉亦系于众生之念……此道,可谓‘他渡’。” 王玄缓缓开口,声音平静,却直指核心,道出了这位神明存在的本质——其力量与存在,完全依赖于外部众生的信仰,而非自身内在的修炼与超脱。 王座上的神明虚影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因这精准的概括而产生了共鸣。 那虚弱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尽的疲惫与一丝了然: “汝……所言无差。吾之存在……始于渺渺众生之祈愿、敬畏与寄托……吾曾聆听祈祷,曾回应呼唤。 曾以吾之力,抚平山火,指引迷途……彼时,信仰如江河奔涌,吾亦如日方中……” 祂的声音带着遥远的追忆,仿佛看到了昔日信仰鼎盛时,自身所能展现的些许威能。 “然……江河亦有枯竭时……当众生不再需要虚幻的寄托,当‘理解’取代了‘敬畏’……信仰之河便日渐干涸……吾亦随之……日渐衰弱……” 祂坦然承认了自己的局限与终结的必然,语气中并无太多怨恨,只有一种顺应规律的无奈与深深的倦怠。 王玄微微颔首,对此表示理解,随即阐述自身之道: “我之道,与此不同。乃是‘自渡’。” 他的声音清晰而坚定,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信念。 “不假外求,不依香火。唯精唯诚,向内探求,明心见性,洞彻己身与宇宙之本真。 以自身之心,印照天地之道;以自身之力,超脱万象之缚。我心即天心,我意即天意。” 这番话语,阐述的是一种绝对的自立与超越,与神明依赖信仰的“他渡”之道形成了根本性的对立。 一个将存在的根基寄托于外界的、易变的众生之念。 一个则将一切的根源收归于内在的、不变的己心与大道。 神明虚影静静地“听”着,那模糊的面容上似乎流露出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有震撼,有向往,也有一丝释然。 “自渡……不假外求……明心见性……” 祂低声重复着这几个词汇,仿佛在品味着一种截然不同、却又无比恢弘的可能性。 “原来……路……还可以这样走……何其艰难……又何其……自在……” 祂能感受到王玄话语中蕴含的那份超越束缚、掌控自身的绝对自由,那是祂作为信仰神永远无法企及的境界。 祂生于规则(信仰体系),也死于规则(信仰流失),而王玄,则是在探寻并试图掌控规则本身。 短暂的沉默后,神明虚影的气息变得更加微弱,仿佛风中残烛,最后的时刻即将来临。 “外来的求道者啊……” 祂的声音几乎细不可闻,却带着一种最后的郑重。 “汝之道……令吾见证……存在之另解……吾已行至尽头……此身此识……即将归于虚无……” 祂的身影开始变得更加透明,点点微弱的光尘开始从祂的轮廓上飘散。 “在最后的时刻……吾愿将……这片土地……残存的……最后一丝……纯粹的‘灵性’……赠予汝……” 随着祂的话语,一点极其微弱、却异常纯净、蕴含着这片土地古老山川草木最本源气息的淡金色光点,从祂那即将彻底消散的心口位置缓缓飘出。 这光点不像信仰之力那样带有众生的杂念与欲望,它更加古老、纯粹,是这片土地本身孕育的“灵格”碎片,是神明权柄最核心的一丝本源。 “它……承载着此方天地……古老的记忆与认可……或许……对汝探寻此界规则……略有裨益……亦算……吾存在过的……最后痕迹……” 那淡金色的光点,如同萤火,轻盈地飘向王玄。 王玄看着这飘来的光点,能感受到其中不含任何陷阱或因果强制捆绑,只是最纯粹的、来自一个即将逝去存在的、带着些许托付意味的赠礼。 他沉吟一瞬,并未拒绝,伸出手指,任由那点淡金色的灵性光点融入自己的指尖。 光点入体的刹那,一股清凉、温润的感知流遍全身。 并非力量的提升,而更像是一把无形的“钥匙”,或者说是一张模糊的“地图”。 他感觉自己与此方天地的联系似乎变得更加清晰、深入了一些,对于某些自然规则的感应也敏锐了一丝。 更重要的是,一些关于这片土地古老岁月、山川脉络、乃至那无形诅咒规则的碎片信息,如同沉入水底的记忆被悄然唤醒,虽然模糊,却为他指明了更深层次探究的方向。 “多谢。” 王玄对着那几乎已经完全透明、只剩下最后一点轮廓的神明虚影,微微颔首,坦然接受了这份最后的馈赠。 那神明虚影似乎露出了一个极其微弱的、释然的“笑容”。 “愿汝之道……畅通无阻……” 最后的话语伴随着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消散在空气中。 下一刻,那最后的轮廓也彻底化作点点流光,如同星尘般飘散开来,融入了这片祂曾守护、也因之消亡的寂静神域之中,再无踪迹。 王玄独立于空荡破败的神殿内,感受着指尖那丝温润的灵性渐渐与自身相融,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一位依赖信仰的神明逝去了,这是一种存在形式的终结,亦是文明演进下的必然。 而他所追求的“自渡”之道,前路依旧漫长。 他转身,一步踏出,身影已从这片即将彻底崩塌的信仰神域中消失。 外界,富士山顶的风雪依旧,而王玄的探寻,因这份意外的馈赠,有了新的方向。 他需要时间去消化这丝“灵性”中蕴含的信息,或许,它能引领他更接近此界神明诅咒的核心秘密。 第41章 回归 从富士山那冰雪覆盖的山巅离开,王玄不再如游历般漫步而行。 目的已然达成,归心便不再耽搁。 他来时耗费数年光阴,踏遍山河以寻踪迹,归时,身形化作一道肉眼难辨的流光,穿梭于云层山峦之间。 不过短短十分钟,那熟悉的、被紫藤花气息与结界笼罩的鬼杀队总部建筑群,便已映入“眼”中。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无声无息地回到了总部深处,那间曾属于他的静室。 推开房门,室内景象一如他离开之时,纤尘不染,物品摆放整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阳光晒过后的洁净气息。 显然,即便他数年未归,产屋敷耀哉依旧严格命令下人每日打扫整理,保持着这份恭敬与期待。 王玄对此未置一词,径直走入室内,盘膝坐于那熟悉的蒲团之上。 他眼帘微垂,周身气息瞬间内敛,继而如同无形的屏障般悄然扩张,温和却绝对地将整间房间笼罩、隔绝开来。 此刻,即便是产屋敷耀哉亲至,也无法感知到室内任何气息,更无法推开那扇看似普通的房门。 他的心神,已彻底沉入体内,聚焦于那一点来自逝去神明的最后赠礼——那缕淡金色的、蕴含着一丝此界世界本源的灵性光点。 这份馈赠,对王玄而言,吸引力远超寻常。 这并非什么能量灌输,也不是具体的神通法术,而是此世唯一真正神祇在彻底消散前,剥离出的、代表其权柄核心的一丝根源之力。 它就像一把独一无二的钥匙,或者一扇微缩的窗口,直接通向构成这个鬼灭世界的基础规则本身。 王玄可以凭借这一丝本源之力作为引子与坐标,让自己的心神更加清晰、深入地感知、触摸乃至解析这个世界的底层法则结构。 虽然这份本源因其神明逝去而已不完整,所揭示的规则也必然是碎片化的,但一次能够直接、相对安全地直面世界规则的机会,对于任何求道者而言,都是无比珍贵,可遇而不可求的机缘。 这能让他超越表象,去理解此界“鬼”之存在的根本原理,呼吸法为何能引动力量,乃至那纠缠产屋敷家族的诅咒其规则层面的根源。 他周身道韵流转,心神与那缕本源之力交融,开始了一场对世界本质的深度闭关参悟。 …… 翌日,清晨。 一名穿着朴素、手脚麻利的年轻仆役,如同过去几年里的每一天一样,提着清扫工具,恭敬地来到王玄所在的静室门外。 总部上下皆知,这间房间曾是那位拯救了主公、被尊称为“仙人”的居住之所。 尽管仙人已外出游历数年,主公产屋敷耀哉大人依旧严令,必须每日细心打扫,保持洁净,以备仙人随时可能归来。 仆役习惯性地伸出手,握住门把,准备像往常一样轻轻拉开房门进行日常打扫。 “嗯?” 他微微用力,房门却纹丝不动。他愣了一下,以为是卡住了,又加了几分力气尝试拉动,但那扇看似普通的木质拉门,仿佛与整个建筑结构浇筑成了一体,任凭他如何用力,都无法撼动分毫。 “奇怪?” 仆役挠了挠头,脸上露出困惑之色。这门他每天都会开,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 他蹲下身,检查了一下门轴和轨道,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阻碍物。 “难道……?” 一个惊人的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闪过他的脑海——莫非,是仙人回来了?并且正在室内,所以才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手段封闭了房门? 这个想法让他心头一跳,不敢再有丝毫耽搁。他立刻放下手中的工具,转身快步离开,向着主公产屋敷耀哉日常处理事务的主屋方向小跑而去。此事必须立刻禀报主公! …… 而此时,在主公宅邸那间宽敞的和室内,一场重要的柱合会议正在召开。 产屋敷耀哉端坐于主位,气色红润,目光锐利,与数年前病弱的模样判若两人。 下方,诸位柱级剑士赫然在列,每个人的气息都比以往更加凝练、深邃,眼神中充满了昂扬的斗志与经过血火淬炼的沉稳。 得益于王玄当年留下的详尽情报,这几年的鬼杀队,可谓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针对性训练与战术开发:针对各位上弦鬼的特定能力,柱们进行了极具针对性的特训和战术研讨,大大提升了遭遇战时的生存率与胜算。 赫刀的普及与精进:赫刀已不再是少数柱的专利,几乎所有柱级剑士都已熟练掌握其激发方法,甚至在持续时间和稳定性上有了长足进步。 这在对鬼战斗中带来了压倒性的优势,尤其是对上弦之下的鬼物,几乎形成了碾压之势。 对斑纹与通透世界的探索:虽然开启斑纹的代价巨大,且尚未有人主动成功开启,但关于其原理和风险已深入人心,为未来可能的绝境做好了心理准备。 对“通透世界”的冥想与感知训练也被提上日程,尽管进展缓慢,但方向已然明确。 内部隐患的清除:在得到王玄关于狯岳的警示后,产屋敷耀哉暗中进行了周密调查与布置。 最终以雷霆手段清除了这个潜在的叛徒,避免了未来的巨大损失,也让前任鸣柱桑岛慈悟郎老人得以安享晚年。 战略主动性的提升:基于鸣女和无限城的情报,鬼杀队不再完全被动地等待鬼物出现,而是开始尝试利用鎹鸦网络和“隐”部队的情报能力。 反向追踪鬼物的聚集地,甚至策划了几次对下弦鬼物的成功围剿,极大地打击了无惨势力的气焰。 传承的发掘:派遣前往锻刀人之村的队伍成功找到了“缘一零式”体内那柄三百年前的日轮刀,虽然其具体神异尚在研究中。 但无疑为日之呼吸的再现提供了重要的实物参考。 同时,对灶门炭治郎“火之神神乐”的引导与挖掘也在鳞泷左近次的主持下稳步进行。 整个鬼杀队,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积极姿态,积蓄着力量,磨砺着爪牙,等待着与鬼舞辻无惨展开最终决战的时机。 而这一切改变的源头,都指向了那位正在静室中闭关的白衣仙人。 就在产屋敷耀哉听取着各位柱关于近期任务和修炼进展的汇报,心中规划着下一步行动时。 那名负责打扫的仆役气喘吁吁地出现在会议室门口,脸上带着激动与惶恐交织的神情。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 “主公大人!主公大人!” 仆役顾不上礼节,急切地汇报道。 “仙人……仙人房间的门,今天……今天打不开了!像是……像是从里面锁死了!” 此言一出,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产屋敷耀哉猛地站起身,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惊喜光芒! 众位柱也是面面相觑,脸上写满了震惊与期待。 他……回来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刻,仙人的回归,意味着什么? 是带来了新的启示,还是预示着最终决战的号角即将吹响? 产屋敷耀哉强压下激动的心情,沉声对众人道: “会议暂停!所有人,没有我的命令,绝不可靠近仙人居所半步,不得有任何打扰!” 第42章 理解 静室之内,时间仿佛失去了意义。王玄的心神彻底沉入那缕淡金色的世界本源之中,如同一条潜入深海的游鱼,向着世界规则的最深处探索。 起初,是无数破碎的光影与混乱的信息流,如同万花筒般旋转。 那是神明消散前残留的、关于这片土地漫长岁月的记忆碎片——远古的先民在富士山下顶礼膜拜。 虔诚的巫女跳着祈神的舞蹈,丰收时的喜悦,灾难时的哭嚎……这些属于“信仰”的侧面,如同潮水般涌来,又被他澄澈的道心轻轻拂去,不留下丝毫痕迹。 他要探寻的,是更深层的东西,是构成这个世界的“骨架”与“脉络”。 随着心神与那缕本源之力的深度交融,眼前的迷障渐渐散去,世界的“真实”开始在他“眼前”缓缓展开。 他“看”到了。 这个世界,并非均匀一致的能量集合。在其最基础的规则层面,存在着两种性质迥异,却又相互依存、相互转化的根本能量。 一种,呈现出炽热、活跃、充满生机与净化特性的阳性能量,它如同无形的光与热,弥漫在天地之间,尤其在白昼、在火焰中、在生命体内活跃。 而另一种,则是阴冷、沉滞、偏向隐匿与侵蚀特性的阴性能量,它更倾向于在夜晚、在阴影处、在负面的情绪与死亡中积聚。 “原来如此……” 王玄心中明悟。 “鬼物的存在,其本质,便是生命个体在某种极端条件下,其内在的平衡被彻底打破,完全倒向了极致的‘阴’之一面。” 他清晰地“看”到,所谓的“鬼”,其核心是一个被异化的、以阴性能量为主导的能量结构。 它们畏惧阳光,正是因为阳光中蕴含的至阳能量会剧烈中和、摧毁它们赖以存在的阴性能量根基。 而“血鬼术”,则是不同的鬼,基于自身特质,对阴性能量各种不同侧面的运用与显化。 “而呼吸法……” 王玄的感知转向另一个方向。 “则是人类剑士,通过特定的呼吸节奏与精神意志,强行引动、吸纳并运转天地间以及自身体内的‘阳’性能量,使其暂时覆盖、强化己身,甚至附着于兵刃之上。” 他看到了水之呼吸的流动如溪,炎之呼吸的爆烈如火,岩之呼吸的厚重如山……所有这些不同的呼吸法,本质上都是对“阳”性能量不同形态与性质的模仿与运用。 它们之所以能对鬼物造成有效伤害,正是因为属性上的天然克制——阳性能量对阴性能量的净化与消融。 “日之呼吸……” 当他的感知触及到这个传说中的起始呼吸法时,心中了然。 “它并非简单地运用阳性能量,而是直接模仿、引动了此界‘阳’性能量的最高表现形式——太阳的核心律动。 故而其力量至阳至刚,对鬼物的克制达到了法则层面的高度,理论上能彻底焚尽一切阴秽。” 紧接着,他触及到了那个困扰产屋敷家族千年的核心——诅咒。 在他的感知中,那并非某种虚无缥缈的恶意,而更像是一条根植于世界规则深处的、扭曲而坚韧的‘因果之线’。 这条线,一端连接着鬼舞辻无惨这个由“阴”之极恶所化的源头,另一端,则牢牢地缠绕在与其血脉同源的产屋敷一族身上。 “并非神明‘主动’降罚……” 王玄洞察了本质,“而是无惨的诞生与存在,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违背世界平衡的‘业’。 这份‘业力’,因其血脉的联系,自发地牵引了世界的修正力量,以一种负面反馈的形式,作用在了与其血缘最近的产屋敷家族身上。 所谓的‘神明震怒’,或许只是当初信仰神对这种规则层面的扭曲现象的一种本能感知与表述,祂本身并无能力施加或解除这种层级的诅咒。” 这诅咒如同附骨之疽,不断汲取着产屋敷族人的生命力(阳性能量),使其早夭。 而与神官一族联姻能略微延寿,则是因为神官血脉中蕴含的、相对纯净的灵性力量,能稍微中和一部分诅咒的侵蚀。 最后,他的感知锁定了那传说中的蓝色彼岸花。 在他的“视野”中,这种奇特的植物,其存在的意义非同一般。 它并非简单的药材,更像是一种天然形成的、高度凝聚的‘阴阳平衡点’。 它只在至阳的正午绽放,却能吸收、转化并储存一丝极其精纯的、代表“生”与“净化”的本源阳力于其蓝色的花瓣之中。 这股力量,温和而中正,蕴含着奇妙的“调和”与“补完”特性。 “这花朵中蕴含的这丝本源阳力,或许能弥补他完全偏向‘阴’极的能量结构缺陷,达成一种扭曲的、强制性的‘阴阳平衡’,从而克服阳光的弱点。” 王玄明白了无惨的执念所在。 “然而,这种依靠外物的强行平衡,即便成功,也绝非正道,只会造就一个更加畸形、更加强大的怪物。” 至此,鬼灭世界的底层构成与核心原理,在王玄心中已然清晰: 这是一个阴阳能量并存、相互制衡的世界。鬼是阴之极,呼吸法是引动阳之力的法门,诅咒是规则层面的业力反馈,蓝色彼岸花是天然的平衡奇物。 整个世界的纷争与宿命,都围绕着这最基本的阴阳对立与平衡而展开。 王玄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仿佛有无数规则的丝线一闪而逝,最终归于平静的深邃。 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这次参悟,收获远超预期。 他不仅洞悉了此界的力量体系,更关键的是,他把握到了那诅咒的规则根源,以及蓝色彼岸花的本质。 “看来,想要彻底解决这里的麻烦,或许……需要从这世界的‘根本’上,稍稍调整一下了。” 王玄心中萌生了一个念头。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墙壁,望向了产屋敷耀哉所在的方向。是时候,该做些什么了。 第43章 计划 “哗啦——” 一声轻响,那扇紧闭了不知时日的木质拉门被从内轻轻拉开。 门外,一直静心守候的产屋敷耀哉立刻抬起头,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激动与敬畏。 只见王玄那袭纤尘不染的白衣身影,悄然出现在门口,神情依旧平淡如水,仿佛只是进行了一次短暂的午憩,而非可能长达数月的深度闭关。 “仙人阁下!” 产屋敷耀哉没有丝毫怠慢,立刻整理衣袍,对着王玄深深鞠躬,行了一个标准而庄重的大礼。 他的声音带着发自内心的恭敬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仙人的再次现身,无疑给即将展开的最终计划注入了最强大的信心。 “嗯。”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回应。他的目光扫过产屋敷耀哉,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体内蓬勃的生机与那股历经磨砺后愈发沉稳坚毅的领袖气质,与多年前那个病榻上的当主已是天壤之别。 他随意地迈步走出静室,仿佛只是出门散步般自然,随口问了一句,如同关心家常: “最近,鬼杀队如何了?” 听到仙人的询问,产屋敷耀哉立刻挺直身躯,脸上洋溢着一种混合着自豪与感激的神情,恭敬地回答道: “回禀仙人阁下!托阁下洪福,经过您之前的诸多提点与情报支持,如今的鬼杀队,实力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整体战力远超以往任何时期!” 他的语气充满了肯定。 “若以史上最强来衡量,或许唯有初代呼吸法剑士们齐聚的战国时代可以比拟,而眼下,我鬼杀队堪称是自那个辉煌时代之后,千年以来最强大的状态!” 对于这个评价,王玄脸上并无意外之色。 他早已洞悉此界力量体系,也知晓在原定的命运轨迹中,这一代的鬼杀队柱级剑士本就被誉为继国缘一时代后的最强一代。 如今,有了他提供的关于赫刀、斑纹、通透世界乃至所有上弦鬼的详细情报进行针对性修炼和战术准备。 这个“最强”的评价,不过是提前并更加实至名归罢了。他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随即,他切入正题,目光平静地看向产屋敷耀哉: “那么,对于终结这场持续了千年的纷争,你们……可有什么具体的计划?” 产屋敷耀哉深吸一口气,知道这是向仙人汇报最终战略的时刻,他神色一肃,清晰而沉稳地陈述道: “不敢隐瞒仙人。得益于您当年的指引,我们在数年前,已经成功与珠世小姐取得了联系,并建立了稳固的合作关系。” 他首先肯定了关键盟友的到位。 “珠世小姐不愧为医术大家,数百年的积累非同小可。 经过这几年的潜心研究,结合鬼杀队提供的部分高阶鬼血样本,她已经成功研制出了多种专门针对鬼舞辻无惨弱点的特效药剂。 其中包括抑制再生,加速衰老、破坏鬼之细胞结构等不同功效的复合毒素。” 他略微停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说出了计划的核心: “基于此,我们制定了一个最终方案。我们打算,主动放出关于‘蓝色彼岸花’确切下落的诱饵信息。 根据我们对无惨的了解,他对此物的执念已深入骨髓,绝无可能置之不理。 我们将在预设的战场布下天罗地网,迫使无惨不得不现身,并借此机会,与他展开最终的决战!” 这个计划大胆而激进,一改鬼杀队千年来被动防守的姿态,转而主动设局,引蛇出洞,力求毕其功于一役! 王玄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波澜。在他洞悉世界规则的目光下,这个计划虽然冒险,但确实是目前情况下,最能抓住无惨弱点、有可能一举定乾坤的方案。 利用蓝色彼岸花作为诱饵,堪称直击要害。 他点了点头,表示认可,随后淡然开口,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可以。你抓紧时间安排布置吧。” 他的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届时,我会在……恰当的时机,出手帮助你们。” 这番话,如同给产屋敷耀哉和整个鬼杀队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仙人口中的“恰当时机”,必然是在最关键、最需要的时候。他的出手,不是为了抢功。 而是为了确保胜利的天平彻底倾斜,为了将鬼杀队的伤亡降到最低。 事实上,对于王玄而言,此界之事已近尾声。他洞悉了世界规则,获得了神明的馈赠,此间已再无太多值得他留恋与探索之物。 待到此番事了,解决了鬼舞辻无惨这个最大的混乱源头,他也该再次启程,动用跨界符,去往新的、未知的世界继续他的求道之旅了。 “是!谨遵仙人阁下吩咐!” 产屋敷耀哉听到王玄肯定的答复,心中大喜,再次深深行礼。 尽管如今鬼杀队实力空前强大,但有无惨和上弦鬼积威已久,更有无限城那般诡异之地,若有仙人阁下在最后关头压阵,无疑是上了最后一道,也是最牢固的一道保险。 无论最终战局如何发展,只要能减少鬼杀队成员的伤亡,哪怕只是一分一毫,都是天大的好事。 他仿佛已经看到,在仙人的守望下,鬼杀队的利剑终将斩断千年的黑暗,为这个世界带来久违的光明。 而他将立刻去召集所有柱与核心成员,开始部署这最终决战的每一个细节。决战的号角,即将吹响。 第44章 解决,上弦之六 暮色四合,游郭花街却正从沉睡中苏醒,华灯初上,丝竹管弦之声渐起,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脂粉与酒香。 然而,在这片浮华之下,一股无形的肃杀之气正在悄然蔓延。 寻常的游客与寻欢客并未察觉,一些训练有素、身影矫健的“隐”部队成员,正以各种不易察觉的方式——或伪装成突发的小规模火灾,或散布官府查案的流言——巧妙地引导着人群向街区外疏散。 行动静默而高效,如同潮水退去,显露出的将是决战的礁石。 街角的阴影深处,五道身影如磐石般静立。 炼狱杏寿郎,炎柱,那双炽焰般的眼眸燃烧着熊熊斗志,周身气息如烈火烹油。 他身旁的蝴蝶香奈惠,花柱,面容温婉依旧,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锐利,若非王玄提供的情报,她早已凋零在冰雪与莲花之中。 音柱宇髄天元,华丽的妆束下是紧绷的肌肉,双刀蓄势待发。 恋柱甘露寺蜜璃,罕见的收起了羞涩,粉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决意。 蛇柱伊黑小芭内,绷带下的面容看不清表情,唯有那双异色瞳冰冷地锁定着远处那座华丽的建筑——时任屋。 “按照计划,疏散接近完成。” 宇髄天元低声道,声音如同绷紧的弓弦。 “确保万无一失,不能让任何人卷入。” 炼狱重重颔首: “很好!那么,就让我们开始这场诛鬼之宴吧!” 话音未落,五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骤然射出,从不同方向扑向时任屋。 他们的动作太快,太猛,以至于空气都被撕裂,发出尖锐的啸音。 堕姬正慵懒地坐在阁楼中,把玩着华丽的衣带。她感受到了几股强大的气息逼近,但傲慢让她并未立刻警觉。 “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剑士来送死?” 她嗤笑着,操控着锋利的衣带如同毒蛇般射向闯入者。 然而,回应她的并非预想中的挣扎与惨叫。 一道灼热的烈焰刀光闪过,炼狱杏寿郎如猛虎下山,日轮刀挥舞成一轮炽阳,那些坚韧的衣带在触及刀锋的瞬间便纷纷断裂、燃烧。 “炎之呼吸·肆之型·盛炎的蜿蜒!” 火蛇狂舞,直接将堕姬逼得狼狈后退。 几乎同时,天花板轰然破碎,宇髄天元带着爆炸的烟尘与闪光从天而降,双刀回旋: “音之呼吸·伍之型·鸣奏!” 爆炸的冲击波不仅摧毁了堕姬的反击,更将她藏身的阁楼结构破坏。 甘露寺蜜璃柔软的刀身则如同灵蛇,从不可思议的角度缠向堕姬的四肢。 “恋之呼吸·陆之型·猫足恋风!” 试图限制其行动。 堕姬又惊又怒,她引以为傲的速度和衣带在这些柱面前竟显得如此无力。她尖叫着,呼唤着唯一的依靠: “哥哥——!” 妓夫太郎那丑陋而扭曲的身影应声从堕姬背后分离而出,他手持血镰,眼神阴鸷而暴怒。 “竟敢……伤害我妹妹!” 他咆哮着,挥舞镰刀,带起腥臭的血色斩击波。 “血鬼术·飞行血镰!” 密集的血镰如同暴雨般射向五位柱。然而,柱们的应对从容不迫。 伊黑小芭内的日轮刀如同真正的毒蛇,蜿蜒突进。 “蛇之呼吸·贰之型·狭头之毒牙。” 精准地击碎飞向他和香奈惠的血镰。蝴蝶香奈惠身影飘忽,如同风中花瓣,优雅地避开攻击,同时刀锋带起无数绚丽而致命的花瓣旋涡。 “花之呼吸·贰之型·御影梅。” 将剩余的血镰一一搅碎。 “太慢了!” 炼狱大吼,正面迎上,烈焰刀罡将大范围的血镰蒸发。 “你的攻击,毫无意义!”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五位柱配合无间,炎与音的猛烈攻击正面压制,花与恋的灵巧与柔韧从旁策应、封锁,而伊黑的蛇之呼吸则如同暗影中的刺客,专攻妓夫太郎防守的空隙。 妓夫太郎虽然实力强悍,血鬼术诡异多变,但在五位掌握了更高层次力量的柱面前,左支右绌,败象渐生。 “不能再拖了!” 宇髄天元喝道。 “用那个!” 瞬间,炼狱杏寿郎和宇髄天元同时低吼,强大的力量奔涌,他们脸颊、身上骤然浮现出色彩鲜艳、形态各异的云状纹路——斑纹开启! 两人的气势再次暴涨,速度与力量提升了数个层级。 与此同时,炼狱、宇髄、伊黑、甘露寺,甚至一直以辅助和干扰为主的蝴蝶香奈惠,都同时紧握日轮刀。 强大的意志力与力量灌注刀身,四把日轮刀,香奈惠并未强制开启,但她的刀身也流转着远超平时的光华。 瞬间变得灼热、亮白,随即转化为如同炼钢炉中核心火焰般的暗红色——赫刀,显现! “不可能!” 妓夫太郎瞳孔骤缩,他感受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那是源自无惨大人记忆深处,对那位使用日之呼吸的剑士,对这能极大抑制鬼再生能力的灼热之刃的恐惧。 赫刀加身,战局彻底倾斜。 炼狱的每一刀都带着焚尽一切的力量,妓夫太郎的血镰触之即熔。 宇髄的爆炸附着上赫刀的效果,对鬼体的破坏呈几何级数增长。 伊黑的突刺能轻易贯穿妓夫太郎的防御,留下无法快速愈合的焦黑伤口。 甘露寺的柔性斩击也变得致命无比,每一次缠绕都带来剧烈的灼痛。 蝴蝶香奈惠看准时机,在妓夫太郎被炼狱和宇髄联手击退,身形不稳的瞬间,欺身而上。 “花之呼吸·终之型·彼岸朱眼!” 她的双眸泛起红光,动态视力提升到极致,刀光如绚烂的终焉花海,瞬间划过了妓夫太郎的脖颈。 另一边,堕姬在甘露寺和伊黑的联手压制下,早已伤痕累累,她的头颅也被伊黑刁钻的蛇形斩击干脆利落地斩下。 兄妹二人的头颅几乎同时飞起。 鬼的生命力在迅速流逝,身体开始崩解。 “哥哥……” 堕姬的脸上满是茫然与恐惧。 “小梅……” 妓夫太郎看着堕姬,眼中充满了不甘与绝望。 就在他们意识即将彻底消散,身体化为飞灰的前一刻,五位柱同时上前一步,目光如炬,死死地盯住了堕姬和妓夫太郎那逐渐空洞的双眼。 他们知道,通过这双眼睛,那个藏身于黑暗最深处的鬼王,正在注视着这里。 炎柱炼狱杏寿郎,用他洪亮如钟、充满了不容置疑力量的声音,代替整个鬼杀队,发出了掷地有声的宣言: “鬼舞辻无惨——!!!” 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寂静的废墟之上。 “我们看到你了!我们知道你在看!” “听着!我们鬼杀队,已经找到了——蓝色彼岸花!” “珠世小姐的研究已经确认,它,能帮助鬼克服阳光!这就是你千年追寻的答案!” 妓夫太郎和堕姬的瞳孔在最后一刻因极度震惊而收缩,仿佛听到了某种来自无惨本体的、无声的咆哮。 “想要吗?想要得到它,摆脱这永恒的黑夜吗?” 炼狱的声音带着决绝的挑战与引诱。 “来吧!来找我们吧!鬼杀队,等着你!” 话音落下,堕姬和妓夫太郎的身体彻底崩解,化为两摊迅速消散的飞灰,唯有无惨通过他们双眼所“听”到的宣言,如同烙印般,留在了虚空之中。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灰烬,也带走了最后一丝鬼气。五位柱收刀入鞘,站在一片狼藉的战场中央,默然无语。 他们知道,这不仅仅是一场胜利,更是一个开端。最残酷、最终极的战斗,随着这番宣言,已经被正式敲响。决战的气息,已然弥漫在未来的每一寸空气中。 第45章 决战即将开启 无限城。 这片由血肉与木材扭曲结合,在鸣女琵琶声中不断变换重构的异度空间,此刻正沉浸在一片死寂的压抑之中。 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如同神经抽搐般的木质摩擦声,提醒着此地并非绝对的死域。 核心区域,一间仿照人类奢华居所布置,却处处透着一股非人僵硬的房间内,鬼舞辻无惨正静静地站立着。 他穿着考究的西洋礼服,面容俊美如雕塑,仿佛一位沉浸在沉思中的贵族学者。然而,这份平静仅仅是假象。 “砰——!!!” 一声巨响猛然炸开,撕裂了寂静。无惨面前的矮桌、精美的瓷器、乃至整个房间的墙壁、地板,都在一瞬间被无数凭空出现的尖锐触手撕扯、粉碎、碾压! 木屑与碎石如同爆炸般四溅,却又被更强大的力量禁锢在一定范围内,疯狂搅动。 他并未做出任何明显的动作,但那源自本体的、无法抑制的狂暴意志,已将这方空间化作了毁灭的风暴中心。 他通过堕姬与妓夫太郎双眼所“看”到的一切,如同炽热的烙铁。 深深印刻在他的意识里——那绚烂而致命的花之呼吸,那爆裂轰鸣的音之爆炸,那灼热焚尽的炎之怒吼,那柔韧封锁的恋之刀光,那阴冷致命的蛇之突刺…… 更重要的是,那五把骤然亮起,散发着令他灵魂都感到刺痛与厌恶的暗红色光芒的赫刀! 还有炼狱杏寿郎与宇髄天元脸上那鲜艳夺目、象征着力量飞跃的斑纹! 这些早已被时光掩埋,本该彻底失传的力量,为何会重现?鬼杀队……究竟还隐藏了多少? 而最后,那个如同洪钟般响彻花街废墟的宣言,更是如同最恶毒的诅咒,在他脑中反复回荡: “蓝色彼岸花……” 无惨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俊美的面容因为极致的愤怒与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而微微扭曲。 那双梅红色的瞳孔收缩如针尖,里面翻涌着千年积攒的暴戾与一丝……被触及逆鳞后的惊惧。 他知道,这极大概率是鬼杀队设下的陷阱,一个赤裸裸的、旨在引他现身的诱饵。 以他对产屋敷一族那种如同阴沟老鼠般狡诈风格的了解,这几乎是可以肯定的事实。 但是……“万一呢?” 这个念头如同最顽固的毒蛇,钻入他的心脏。 蓝色彼岸花,他追寻了千年,唯一能补全他最后缺陷,让他成为真正不畏阳光的完美生物的关键! 万一鬼杀队那些蝼蚁,真的走了狗屎运找到了呢?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亿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无法承受错过它的代价! 阳光,那该死的太阳,是他永恒梦魇,是他完美生命唯一的瑕疵!克服它,是他超越一切、凌驾一切的终极目标! 这种明知是陷阱却不得不去踩踏的憋屈感,让他胸腔中的杀意几乎要满溢出来。 “铮~” 一声清越的琵琶音适时响起,如同在平静,实则狂暴的水面投下一颗石子。 空间微妙地扭曲、置换。 下一刻,无惨已然身处另一间完全相同的、完好无损的房间内,仿佛刚才那场毁灭性的爆发从未发生过。 只有他周身尚未完全平息的、冰冷刺骨的杀气,证明着先前的一切并非幻觉。 “这群该死的家伙……” 他低声重复着,声音里不再仅仅是愤怒,更多了一种下定决心后的冷酷。 “看来,是时候彻底碾碎这些烦人的虫豸了。” 不能再等了。 斑纹和赫刀的出现,意味着鬼杀队的顶尖战力已经达到了一个需要他正视的程度。 再加上蓝色彼岸花这个他绝对无法忽视的变量……必须尽快,以雷霆万钧之势,将他们连根拔起! “鸣女。” 他淡漠地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几乎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身后的空间泛起涟漪。 抱着琵琶,黑发遮面,穿着和服的女鬼——鸣女,悄无声息地显现,如同一个没有自我意识的影子,恭敬地跪伏在地。 无惨缓缓转身,目光落在鸣女身上。这个掌控着无限城,拥有“空间”血鬼术的鬼,是他实施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但,还不够保险。 他抬起右手,五指瞬间异化,变得苍白而尖锐,如同手术刀又如同猛兽的利爪。没有半分迟疑,那尖锐的指尖如同穿透一层薄纸般,猛地刺入了鸣女的前额! “呃……” 鸣女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几乎无法察觉的闷哼,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但依旧保持着跪伏的姿势,没有任何反抗。 无惨的细胞,他那蕴含着本源力量的血,正通过指尖强行灌入鸣女的大脑,改造着她的核心。 强大的能量波动以两人为中心扩散开来,鸣女怀中的琵琶甚至自发地发出细微的嗡鸣。 片刻之后,无惨收回了手。异化的手指恢复原状。 鸣女缓缓抬起头,遮面的黑发微微晃动,露出了她那双原本空洞无物的眼睛。 此刻,那瞳孔之中,清晰地浮现出了代表上弦之位的数字—— “陆”。 上弦之六,鸣女。 并非因为她拥有多么强大的正面战斗能力,而是因为她所掌控的“无限城”,其战略价值,远超单纯的武力。 无惨需要确保她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拥有更强的生存能力与对无限城的掌控力,以便更好地为他服务。 “召集所有鬼。” 无惨的声音不容置疑,回荡在重新陷入死寂的房间内。 “所有的鬼,全部召回无限城。是时候,进行一次彻底的‘筛选’和‘强化’了。” 他要利用决战前的时间,亲自“培训”一批足够强大的炮灰,或者……或许能从其中再催生出新的上弦,用以填补空缺,并消耗鬼杀队的力量。 千年积累的关于血鬼术与强化的知识,在他脑中飞速运转。 这场决战,他不仅要赢,还要赢得干脆利落,将一切威胁和诱惑都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是。” 鸣女低声应道,手指轻轻拨动了琵琶弦。 “铮——” 悠长而诡异的琵琶声传遍无限城的每一个角落,无形的空间波动如同涟漪般扩散,开始执行鬼王的绝对命令。 --- 与此同时,鬼杀队总部。 夜色中的庭院静谧祥和,与前不久花街的厮杀以及无限城中的暗流涌动形成鲜明对比。 产屋敷耀哉跪坐在和室中,他的背脊依旧挺得笔直,仿佛一棵迎风而不倒的青松。 他面前摆放着一份刚刚由鎹鸦送来的、关于花街行动最终结果的详细报告。 “五位柱,无一重伤,成功讨伐上弦之陆,并完成信息传递……” 他低声自语,嘴角浮现出一抹欣慰而决绝的笑意。 “做得很好,杏寿郎,香奈惠,天元,蜜璃,小芭内。” 他能够感受到到,报告背后那惊心动魄的战斗,以及孩子们贯彻意志的坚定。 挑衅无惨的计划已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接下来,就是迎接对方狂风暴雨般反击的时刻。 无惨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根据珠世小姐和王玄阁下提供的情报,无惨手中掌握着一张极其麻烦的王牌——那个能够操控空间,将人拉入名为“无限城”战场的鬼。 若不能解决这个问题,鬼杀队即便全员精锐尽出,也可能在无限城那错综复杂、随时变化的空间中被分割、围剿,陷入绝对的被动。 想到这里,产屋敷耀哉深吸了一口气,在妻子的搀扶下缓缓站起身。 “我们去见仙人阁下。” 他需要为这场决战,再上一道最重要的保险。 穿过幽静的廊道,来到总部后方一处更为僻静的院落。这里,是王玄暂时的居所。 院内,王玄依旧如往常一般,盘膝坐于一块青石之上,双目微阖,似在冥想,又似在与这个世界某种更深层的规则进行着交流。 他周身气息内敛,仿佛与周围的自然环境融为一体,却又隐隐超脱其外。 产屋敷耀哉在院门口停下,示意妻子在此等候,他独自一人,缓慢而坚定地走到王玄身前不远处,深深躬身行礼,态度恭敬至极。 “仙人阁下,冒昧打扰您的清修。” 王玄没有睁眼,甚至连呼吸的节奏都未曾改变,仿佛早已料到他的到来。 产屋敷耀哉继续开口,声音沉稳而恳切: “根据计划,决战已然临近。无惨麾下有一鬼,名为鸣女,其血鬼术能操控空间,构筑名为‘无限城’的战场,对我等威胁极大。 届时,不知阁下能否出手,助我鬼杀队……限制住那只鬼的空间之能?” 院内陷入了短暂的寂静,只有微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 片刻后,王玄依旧闭着双眼,只是嘴唇微动,吐出了一个清晰而平淡的音节: “好。”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条件的交换,甚至没有一丝情绪的波动。仿佛限制一个能操控空间的恶鬼,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这个“好”字,却让产屋敷耀哉心中悬着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下了大半。他再次深深躬身: “多谢仙人阁下!” 有了这份承诺,鬼杀队便能更加放手一搏,将全部精力集中在如何斩杀鬼舞辻无惨这个最终目标上。 决战阴云,已然笼罩在所有人头顶。双方都在紧锣密鼓地准备着,积蓄着最后的力量。一场席卷整个黑暗世界与猎鬼人组织的终极风暴,即将来临。 第46章 双方的准备 正所谓,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种异样的平静,如同厚重粘稠的淤泥,逐渐笼罩了平日裡与恶鬼抗争的前线。 往昔,鎹鸦刺耳的啼鸣与翅膀扑棱声是总部最常见的背景音,它们不断带来各地恶鬼伤人的紧急讯息。 队员们往往刚结束一场厮杀,便要立刻奔赴下一个战场。然而最近,这种争分夺秒的节奏骤然减缓。 普通的鬼杀队队员们发现,那些原本隔三差五就会出现的“恶鬼出现”、“请求支援”的报告,竟如同断流的溪水,越来越少,直至近乎绝迹。 起初,有人暗自庆幸,以为或许是长期的清剿终于取得了成效。 但很快,这种不正常的“宁静”便带来了更深的不安。 经验丰富的老队员们眉头紧锁,他们嗅到了空气中不同寻常的气息——这绝非吉兆,而是暴风雨降临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 总部,产屋敷耀哉的居所内。 这位鬼杀队灵魂支柱的主公,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份异常的来源。 他跪坐在蒲团上,声音带着洞悉一切的沉稳,向围坐在身旁的众位柱们阐述着他的判断: “无惨……他正在收缩力量。如同毒蛇盘起身体,将所有的毒液与力量汇聚于一点。” 他微微抬头,仿佛能“看”到无限城中那蠢蠢欲动的黑暗。 “各地的鬼近乎绝迹,这意味着他停止了无意义的分散消耗,正在将麾下所有达到一定层次的恶鬼召回,集中力量,准备对我们发动……最终的决战。” 他的话语让在场的每一位柱都神色凝重。他们刚刚经历了轻松剿灭上弦之六的胜利,但无人敢因此懈怠。 因为他们深知,真正的考验,是那个存活了千年,实力深不可测的鬼之始祖。 “我们不能被动等待。” 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语气转为坚决。 “无惨在积蓄力量,培养恶鬼,那我们鬼杀队,也必须倾尽所有,提升每一位剑士的实力。 我有预感,这将是一场规模空前的战争,我们需要每一位队员,都能发挥出超越自身极限的力量。” 于是,一项史无前例的、由全体柱级剑士主导的、“地狱式”全员特训计划,在产屋敷耀哉的授意下,迅速在鬼杀队内部推行。 通知通过鎹鸦传遍每一个角落:与鬼王鬼舞辻无惨的最终决战即将开启! 为最大限度减少伤亡,提升整体战力,即日起,所有现役剑士,无论等级,都必须返回总部或指定训练地点,接受柱的联合指导与特训! 一时间,整个鬼杀队如同一台沉寂许久后突然全力发动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起来。 散布各地的剑士们纷纷回归,总部及各训练场前所未有地热闹起来,空气中弥漫着汗水、决心与钢铁摩擦的气息。 如今的鬼杀队,其顶尖战力已远非原著中同时期可比。站在所有剑士顶点的,是十一位气息磅礴的柱级强者: 岩柱·悲鸣屿行冥:泪流不止的僧侣,拥有怪物般的体魄与力量,日轮刀连接着巨大的流星锤与阔斧,是绝对的防御与攻坚核心。 炎柱·炼狱杏寿郎:声音洪亮,斗志如烈焰般永不熄灭,已开启斑纹并掌握赫刀,是正面突击的利刃。 花柱·蝴蝶香奈惠:因情报而幸存的强者,剑技优雅绚烂如花,实则暗藏杀机,她的存在本身便是对命运抗争的胜利。 水柱·富冈义勇:剑技冷静精准如流水,虽沉默寡言,但实力深不可测。 虫柱·蝴蝶忍:以敏捷与剧毒弥补力量不足,是分析对手、制定战术的智囊与奇袭专家。 风柱·不死川实弥:狂野不羁,拥有稀血体质,剑风狂暴肆虐,是撕裂阵线的尖刀。 蛇柱·伊黑小芭内:剑技诡异刁钻如毒蛇,已掌握赫刀,是与恋柱配合无间的致命刺客。 恋柱·甘露寺蜜璃:拥有不可思议的肌肉密度,柔韧而强大的剑技,同样掌握了赫刀,是力量与技巧的结合。 音柱·宇髄天元:已开启斑纹并掌握赫刀,将爆炸与双刀术结合,华丽而致命,是综合性的强大战力。 霞柱·时透无一郎:天才少年,剑技如云雾般缥缈难测,成长速度惊人。 阳柱·灶门炭治郎——这是近年来鬼杀队最令人振奋的提升成果! 得益于更早加入鬼杀队,以及王玄提供的关于“火之神神乐”即“日之呼吸”的关键情报,炭治郎的命运轨迹发生了巨大偏转。 他并未像原著那样主要修习水之呼吸,而是在鳞泷左近次的基础指导后,便全力投入家传呼吸法的钻研与复原。 历经难以想象的艰苦修行,他在那田蜘蛛山一战中,凭借初具雏形的日之呼吸,正面斩杀了下弦之五·累,以其卓越功绩与展现出的巨大潜力,成功晋升为柱。 因其呼吸法源自太阳,炽热而充满生机,故被尊称为“阳柱”。 他的存在,仿佛是冥冥中对鬼舞辻无惨的一种宿命克制。 十一位柱,各有所长,构成了鬼杀队最豪华、最强大的顶尖战力阵容。 而特训的核心,除了进一步提升柱们自身的斑纹、赫刀境界,以及磨练彼此间的配合外,重中之重,便是将更高阶的战斗技巧,尤其是——“赫刀”的使用方法,普及到全体剑士。 然而,并非所有剑士都拥有足以靠自身握力便激发日轮刀转化为赫刀的强大实力。 为了解决这一难题,鬼杀队的后勤与锻刀村想出了一个巧妙的替代方案:为每一位正式剑士,额外配备一把经过特殊打造、质地坚硬的短刀。 训练场上,景象壮观。 成百上千的剑士在柱们的指导下,进行着艰苦的练习。 他们主要的训练内容之一,便是如何在激烈的战斗中,抓住瞬息即逝的机会,用这把备用短刀,猛烈撞击自己的主日轮刀! “铿!铿!铿!” 金属激烈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火星四溅。 原理在于,两把刀剑的剧烈碰撞,会产生强大的冲击力和热量,辅以剑士集中精神的意志引导,有一定概率能瞬间激发主日轮刀进入赫刀状态。 虽然这种方式激发的赫刀可能不如靠自身力量激发的稳定持久,但在关键时刻,哪怕只有一瞬间的赫刀效果,也足以扭转战局,对鬼造成致命的杀伤。 柱们穿梭于队员之间,亲自示范、纠正动作。 “力量要集中!意志要贯穿刀身!” 炼狱杏寿郎大声指导着。 “不要犹豫,想象你碰撞的瞬间,刀身就在燃烧!” 炭治郎结合自身对日之呼吸的理解,向队员们传授着炽热的意念。 “时机!寻找敌人攻击的间隙,或者与同伴协作制造机会!” 富冈义勇言简意赅地指出关键。 蝴蝶忍则更细致地分析着: “不同体型的队员,发力技巧有所不同,需要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角度和力道。” 训练是艰苦的,失败是常态。 许多队员的手臂因反复的强力碰撞而酸痛肿胀,虎口崩裂,但他们没有一人抱怨或放弃。 每个人都清楚,多一分熟练,在未来的决战中就多一分活下去的希望,多一分斩杀恶鬼的力量。 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队服,坚定的呼喝声与金属交鸣声汇成一股昂扬不屈的战歌。 鬼杀队上下,从最强的柱到最普通的新队员,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蜕变、成长。 他们磨砺着手中的刀,更磨砺着心中的意志,静静等待着,那终将到来的、决定人类与鬼物命运的最后之战。 第47章 决战来临 时间在一种近乎凝滞的紧张感中,一点点流逝。 最近一个月,无论是藏身于无限城深处的鬼舞辻无惨,还是秣马厉兵的鬼杀队,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 没有大规模的冲突,没有新的恶鬼伤人报告,仿佛暴风雨眼中那片短暂而令人不安的平静。 无限城内,无惨正以他残酷而高效的方式,“培养”着麾下的恶鬼。 他利用自己千年来对血肉与灵魂的深刻理解,强行催化着那些被他召回的、具有一定潜力的鬼。 低沉的嘶吼、血肉撕裂又重组的声音、以及绝望的哀嚎,构成了无限城深处永恒的背景乐。 他在筛选,在强化,不惜以大量消耗为代价,试图在最终决战前,打造出一支足以碾碎鬼杀队防线的恐怖军团。 他不在乎过程有多么残忍,只在乎结果——他需要足够多的炮灰,去消耗鬼杀队的力量,尤其是那些掌握了赫刀和斑纹的柱。 而鬼杀队总部及各训练场,同样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只是这“热”并非杀戮,而是修行与磨砺的炽热。 柱们倾囊相授,队员们拼死修炼。 挥汗如雨,刀剑交鸣,呼吸法的光芒在不同角落亮起。 每个人都清楚,这短暂的宁静是最后提升实力的机会,下一次拔刀,便是决定生死、决定世界命运的最终之战。 …… “我有预感,无惨会在最近几天之内就会出现。” 鬼杀队总部,那间熟悉的议事厅内,产屋敷耀哉平静的声音回荡着,却如同重锤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他端坐于主位,那份源自血脉的预知能力与身为领袖的绝对冷静,让他的话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分量。 一场最终的作战会议,正在这里进行。 下方,十一位柱级剑士神情肃穆,如同十一尊蓄势待发的磐石雕像,静静地聆听着主公最后的安排。 空气中弥漫着铁血与决心交织的气息。 “一切按照计划行事。” 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位柱的耳中。 “无惨的目标明确,就是蓝色彼岸花。 这既是诱饵,也可能让他行事更加谨慎,甚至……投鼠忌器。” 他略微停顿,仿佛在组织语言,也仿佛在感知着那冥冥中的命运丝线。 “计划分为两部分。”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若鬼舞辻无惨孤身一人前来,或只带着极少数精锐。 那么,所有柱,需立刻集结,形成合围之势,不惜一切代价,将其拖住、围攻! 其余所有队员,在外围形成第二、第三道防线,进行远程策应、干扰,并使用紫藤花毒素等一切可用手段,绝不能让无惨有机会逃脱或破坏总部核心区域。” 他的手指伸出第二根: “第二,也是更可能发生的情况,无惨倾巢而出,带领他麾下所有强化过的恶鬼。 届时,战场可能会被分割。 诸位需各自寻找旗鼓相当的对手,务必以最快速度解决战斗,然后支援主战场。 切记,我们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斩杀鬼舞辻无惨!任何局部战斗的胜利,都是为了这个终极目标服务。” “是!主公大人!” 十一位柱齐声应诺,声音铿锵,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斩断一切的决心。 …… 随后的几天,鬼杀队总部的气氛愈发凝重,仿佛空气都变成了沉重的铅块。 巡逻的队员更加警惕,鎹鸦的观测范围被扩大到极致,所有陷阱、机关都被反复检查,处于随时可以激发的状态。 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笼罩着每一个人。 直到这个夜晚。 月色被稀薄的云层遮掩,星光黯淡,夜风格外寂静,连虫鸣都仿佛消失无踪。 产屋敷耀哉在他的居所内,缓缓睁开了那双虽然失明,却仿佛能洞悉未来的眼睛。 他身侧的妻子产屋敷天音立刻察觉到了他的异样,轻声问道: “夫君,时候到了吗?” “嗯。” 产屋敷耀哉轻轻点头,脸上是一种混合着决绝与平静的神情。 “血脉中的预感从未如此清晰……他来了,就在今晚。天音,扶我去见仙人阁下。” 在天音的搀扶下,产屋敷耀哉穿过幽静的廊道,来到了王玄居住的院落。 院内,王玄依旧如往常般盘坐于青石之上,周身气息与天地交融,仿佛亘古存在于此。 “仙人阁下。” 产屋敷耀哉躬身行礼,声音沉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促。 “我族特有的预知告诉我,鬼舞辻无惨,今晚必定会出现。所以,恳请您……届时出手,限制那空间之鬼。” 王玄缓缓睁开了眼睛,他的目光平静如水,深不见底,仿佛早已看穿了时间的流向。他没有多言,只是微微颔首,吐出一个字: “可。” 没有多余的保证,没有慷慨的宣言,但就是这一个字,却让产屋敷耀哉心中最后的一丝不确定彻底消散。 有了这份承诺,鬼杀队便能心无旁骛地投身于这场终极血战。 二人并未多做停留,直接来到了之前给柱们开会的那个宽敞庭院。 这里地势相对开阔,周围布置了一些隐藏的防御工事,是预设的决战地点之一。 产屋敷耀哉在庭院中央的矮几前坐下,天音夫人安静地侍立一旁。 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造型古朴、密封严实的玉盒。 打开玉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株被封存在特殊透明凝脂中的植物——那花瓣呈现出梦幻般的蔚蓝色,即使在昏暗的夜色下,也仿佛自行散发着微弱的、如同星辉般的光点。 蓝色彼岸花。 这株传说中的奇花,经由珠世小姐以特殊药物和方法保存,此刻成为了钓出鬼王的最大诱饵。它将无惨千年的渴望呈现在了这里。 产屋敷耀哉将玉盒置于矮几之上,神色平静无波。 他丝毫不担心无惨会瞬间夺走它。 并非因为周围可能隐藏的机关陷阱,也并非因为可能随时出现的柱们,而是因为—— 王玄,就静静地坐在他不远处的一块石凳上。 黑发白袍,面容平凡,气息内敛如同普通人。 他只是坐在那里,甚至没有再闭目养神,而是目光平淡地望着庭院入口的方向,仿佛在等待着一位普通的访客。 然而,正是他的存在,让这方庭院,成为了整个世界上最危险,也最安全的陷阱。 产屋敷耀哉的心中一片宁静,他如同最老练的渔夫,已经抛下了最香甜的饵料,而握竿的,是足以定鼎乾坤的仙人。 现在,只等那条蛰伏千年的恶鱼,按捺不住贪婪,自投罗网了。 夜,更深了。风,似乎也彻底停了。 第48章 战斗打响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如同水银泻地,无声地铺满了鬼杀队总部的庭院,给每一片草叶、每一块石板都镀上了一层凄冷的银边。 白日里的喧嚣与紧张此刻已沉淀下来,化作一种近乎凝固的肃杀。 庭院中央,产屋敷耀哉与王玄相对而坐,仿佛两尊融入夜色的雕像。 矮几上的茶早已凉透,但无人在意。产屋敷耀哉闭着双目,面容平静,似乎在聆听着风带来的讯息。 而王玄则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模样,眼神淡然地望着庭院那扇古朴的木门,仿佛在等待一场早已注定的约会。 时间在寂静中缓慢流淌,唯有远处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更反衬出此地的死寂。 “踏…踏…踏…” 终于,一阵清晰而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凝固的宁静。 脚步声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仿佛踏入自家后花园般的从容与傲慢,敲击在每个人的心弦上。 木门被无声地推开一道缝隙,一道身影悄然步入。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一丝不苟的领结,头上戴着一顶精致的礼帽。 他看起来像是一位夜归的绅士,唯有那双在阴影下隐隐泛着梅红色幽光的瞳孔,暴露了他非人的本质。 而在场的产屋敷耀哉和王玄,对于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没有流露出丝毫的惊讶,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产屋敷耀哉缓缓“望”向来者,尽管他目不能视,但那精准的面向和了然的神情,已然说明了一切。他低沉而清晰地开口,声音在寂静的庭院中回荡: “你还是来了。” 虽然从未亲眼见过,但跨越千年的宿怨,血脉中传承的诅咒与感知,让他无比确信。 眼前这位“绅士”,就是一切悲剧的源头,鬼之始祖——鬼舞辻无惨。 鬼舞辻无惨停下脚步,嘴角勾起一抹冰冷而轻蔑的弧度。 他摘下礼帽,随意地把玩着,梅红色的瞳孔如同最上等的宝石,却蕴含着世间极致的恶意。 “呵呵。” 他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充满了讥讽与不屑。 “你们既然这么着急着去死,我当然会……成全你们。” 他的目光扫过产屋敷耀哉,掠过一旁仿佛毫无存在感的王玄,最终,定格在产屋敷耀哉手边的那个玉盒上。 言语之间,是仿佛与生俱来的、视众生为蝼蚁的傲慢。 他确实有这个资本,千年的岁月,无数次围剿下的安然无恙,除了那个如同梦魇般的继国缘一,这世间再无任何存在能被他放在眼中。 然而,他绝不会想到,今夜,在此地,坐在他对面的那个看似平凡的白袍青年,其存在的层次与力量,远超他记忆中最深的恐惧——继国缘一,在那位面前,或许也渺如尘埃。 产屋敷耀哉没有理会无惨的嘲弄,他伸手,缓缓将身旁的玉盒拿到面前。 他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仪式般的郑重,在无惨逐渐聚焦、变得锐利无比的目光中,轻轻打开了盒盖。 玉盒之内,特殊的凝脂如同水晶般透明,其中封存着一株姿态奇异、花瓣呈现出梦幻般蔚蓝色的植物。 它静静地躺在那里,在清冷的月光下,花瓣表面竟自行流淌着微弱的、如同星辰碎屑般的蓝色光晕,神秘而瑰丽。 “这就是……”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如同惊雷般在无惨脑中炸响。 “……你找寻了千年的,蓝色彼岸花。” 在看到那抹蓝色的瞬间,鬼舞辻无惨的呼吸猛地一滞,随即变得粗重而急促! 他那张俊美而非人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控制的、极度渴望与激动的神色! 千年!整整千年!他如同最疯狂的收藏家寻觅遗失的珍宝,踏遍世间每一个角落,尝试了无数种方法,却始终无缘得见! 这蓝色彼岸花,是他成为完美生物的最后一块拼图,是他摆脱太阳诅咒、真正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唯一希望!如今,它就在眼前,触手可及! 贪婪瞬间压倒了理智,也压过了他本应存在的、对陷阱的警惕。 “把它……给我!” 无惨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不再是之前的从容,而是充满了急不可耐的占有欲。 他甚至懒得再废话,抬起右手,手臂的皮肤瞬间撕裂,无数条粗壮、狰狞、顶端尖锐无比的红色管鞭,如同狂舞的毒蛇群,以超越肉眼捕捉的速度,爆射而出! 目标直指产屋敷耀哉——以及他手中的玉盒! 这一击快如闪电,狠辣无情,足以在瞬间将产屋敷耀哉连同他身下的座椅撕成碎片! 在无惨的预想中,下一刻,他就能将蓝色彼岸花牢牢抓在手中。 然而—— “嗡……” 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直接作用于灵魂的嗡鸣响起。 预料中血肉横飞的画面并未出现。 那无数条足以洞穿钢铁的致命管鞭,在距离产屋敷耀哉身前不足一尺的地方,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无质、却坚不可摧的墙壁! “砰!砰!砰!” 沉闷的撞击声接连响起,管鞭的前端甚至因为巨大的反作用力而微微扭曲、震荡,却再难以前进分毫! 一层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如同水波般微微荡漾的透明光膜,稳稳地守护在产屋敷耀哉和王玄身前,将无惨所有的攻击隔绝在外。 “纳尼?!” 无惨脸上的贪婪与急切瞬间凝固,转化为极度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他梅红色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大小!这怎么可能? 他的攻击,竟然被如此轻描淡写地挡下了?这是什么血鬼术?还是……别的什么? 而就在无惨动手、心神因攻击被阻而出现刹那震动的同一时间—— “鬼舞辻无惨!!!” 一声如同金刚怒目般的暴喝,如同惊雷般从庭院四周炸响!早已埋伏多时、将气息压制到极致的柱们,动了! 率先发难的,是力量最为刚猛无俦的岩柱·悲鸣屿行冥! 他巨大的身影如同山岳般从阴影中跃出,手中那连接着粗壮锁链的阔斧与流星锤,带着撕裂空气的恐怖轰鸣,如同陨星天降,以万钧之势,朝着鬼舞辻无惨的头颅狠狠砸落! “岩之呼吸·壹之型·蛇纹岩·双极!” 战斗,在这一刻,正式打响!积蓄千年的恩怨,注定要以鲜血来洗刷! 第49章 失算的无惨 岩柱悲鸣屿行冥那蕴含着崩山裂石之力的流星锤,带着凄厉的破空声,精准无误地抓住了无惨因光膜出现而心神剧震的千分之一秒间隙。 如同泰山压顶般,狠狠砸在了鬼舞辻无惨的头颅之上。 “轰——!” 一声沉闷到令人牙酸的巨响爆开。无惨那颗俊美而扭曲的头颅,在这一锤之下,如同被重击的西瓜般瞬间爆裂! 碎骨、脑组织、腥臭的血液四散飞溅,将那身昂贵的西装染得污秽不堪。 他那顶礼帽早已不知飞到了何处,无头的躯体在原地晃动了一下。 然而,这足以让任何上弦鬼瞬间毙命的恐怖攻击,对于鬼之始祖而言,却并非终结。 几乎在头颅爆开的下一秒,那断裂的脖颈处,血肉如同拥有生命的活物般疯狂蠕动、增殖! 白色的骨骼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架构出新的头颅轮廓,神经与血管如蛛网般蔓延覆盖,皮肤紧接着包裹而上……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瞠目结舌,仿佛时光倒流。 不过呼吸之间,鬼舞辻无惨那张带着惊怒表情的面孔,便已重新凝聚,梅红色的瞳孔中燃烧着暴戾的火焰。 他克服了砍头的弱点,这是他与所有鬼最根本的区别,也是他蔑视鬼杀队的最大依仗。 “该死的……”新生的声带发出沙哑的诅咒,无惨的怒火刚要彻底爆发,异变再起! “噗嗤——” 一声利刃切入血肉的轻微声响,在他刚刚成型的腹部传来。 一只白皙却异常坚定的手,五指并拢如刀,悄无声息地穿透了他的鬼王之躯,深深刺入了他的腹腔! “纳尼——?!” 无惨再次发出难以置信的惊愕之声。他猛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腹部,又看向那只手的主人。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看清袭击者的样貌——那是一位穿着紫色和服,气质温婉中带着刻骨仇恨的美丽女性。她的身影仿佛是从空气中缓缓浮现出来,之前竟完全隐匿了形迹。 “珠世?!” 无惨的瞳孔骤然收缩,声音中充满了惊疑与暴怒。 虽然通过堕姬兄妹的视角,他早已知道这个背叛了自己的女人与鬼杀队勾结。 但他万万没想到,她竟然敢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是以如此突兀、如此致命的方式! “无惨……” 珠世抬起头,那双紫罗兰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积淀了数百年的仇恨与决绝。 “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太久了!” 她的话语如同冰锥,刺入无惨的心底。 她手中蕴含的,不仅仅是物理的刺击,更是她耗费无数心血研制的、专门针对无惨细胞的特效药物,正在通过接触,疯狂注入无惨的体内! “你这叛徒!蝼蚁!” 无惨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极致的愤怒让他瞬间做出了反应。 他猛地伸出手,速度快到留下残影,一把死死抓住了珠世刺入他腹部的那只手臂的手腕,另一只手则如同铁钳般扣住了珠世的头颅! 锋利的、如同刀片般的拇指指甲,毫不留情地深深掐入了珠世光滑的额头,暗红色的血液立刻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流淌下来。 剧痛让珠世闷哼一声,但她眼中没有丝毫退缩,只有大仇得报般的快意与决然。 然而,鬼杀队的攻击浪潮,根本不给无惨任何喘息或处置叛徒的机会! “无惨!受死!” “炎之呼吸·玖之型 炼狱!” “花之呼吸·终之型 彼岸朱眼!” “音之呼吸·伍之型 鸣奏·连爆!” …… 就在无惨抓住珠世的这一刹那,早已蓄势待发的其余柱们,如同十道色彩各异的雷霆,从庭院的各个角落暴起发难! 水蓝色的刀罡化作平静却蕴含无限杀机的领域,赤红的烈焰如同巨龙般咆哮席卷,绚烂的花瓣刀光编织成致命的死亡之网。 伴随着爆炸的闪光与轰鸣……十一种截然不同却同样强大的呼吸法,十一道凝聚了毕生修为与无尽恨意的斩击。 从四面八方,如同狂风暴雨般,瞬间将无惨和他抓着的珠世一同吞没! 面对这足以将任何事物都撕成碎片的联合攻击,无惨那刚刚恢复的脸上,非但没有惊恐,反而在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充满嘲弄的弧度。 “呵……” 他甚至发出了一声轻蔑的嗤笑。 在他的计算中,这不过是徒劳。 只需要一个念头,鸣女的琵琶声就会响起,空间将会扭曲,这些看似凶猛的攻击都将落在空处。 而他和这些该死的剑士,将被分割传送到无限城的各个角落,主动权将再次回到他的手中。 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在传送瞬间,如何捏碎珠世的脑袋,如何夺走蓝色彼岸花。 然而—— “铿!锵!噗嗤——!” 预想中的琵琶声没有响起,预想中的空间转换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实实在在的、利刃切割血肉、重锤砸碎骨骼的恐怖声响! 水柱的斩击在他背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炎柱的烈焰将他半个身子灼烧得焦黑,岩柱的流星锤再次轰击在他的肩胛,传来骨骼碎裂的声音。 花柱刁钻的刀锋划破了他的咽喉……所有的攻击,无一落空,结结实实地全部作用在了他的鬼王之躯上! 剧烈的疼痛、力量被疯狂消耗的虚弱感、以及计划被打乱的极度错愕,瞬间淹没了无惨的意识。 “混蛋——!!!” 他发出了远比刚才头颅被砸碎时更加狂暴、更加惊怒的怒吼! 这怒吼并非仅仅因为身体受到的创伤,更是因为那超出他掌控的、匪夷所思的状况! “鸣女!你在干什么?!!” 无惨几乎是通过灵魂的链接,在内心疯狂地嘶吼,质问着那个掌控空间的属下。 遥远的无限城中,端坐于核心房间,怀抱琵琶的鸣女,此刻也是满脸的惊慌与不解。 她的手指急速地在琵琶弦上拨动,试图发动血鬼术,将那片战场拉入无限城。然而。 平日里如臂指使的空间之力,此刻却如同陷入了最粘稠的泥沼,又像是被一座无形的万丈高山死死镇压。 任凭她如何催动,那片区域的空间结构稳固得令人绝望,连一丝涟漪都无法激起! “无……无惨大人!” 鸣女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通过血脉联系传来。 “不知道为什么……我……我根本无法操控您所在的那片空间!那里……好像被某种更强大的力量……彻底封锁了!” “什么?!!” 无惨的脑海中如同炸开了一道惊雷!无法操控空间?被更强大的力量封锁?! 这一刻,他终于意识到,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千百倍! 产屋敷耀哉的从容,那诡异的光膜,珠世的突袭,以及此刻鸣女的失灵……这一切的背后,似乎都指向了一个他从未正视,甚至下意识忽略的存在—— 他的目光,猛地越过疯狂攻击的柱们,越过死死缠住他的珠世,死死盯住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安静地坐在产屋敷耀哉身旁,连衣角都未曾拂动一下的白袍青年——王玄。 王玄依旧平静地看着他,眼神淡漠,仿佛眼前这场足以颠覆世界的激战,与他毫无关系,又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久违的、名为“恐惧”的寒意,第一次如同毒蛇般,悄然缠上了鬼舞辻无惨的心脏。 第50章 激烈的交战 无惨脑海中鸣女那惊恐的回应,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他一直以来的从容。空间被封锁! 这意味着他最大的退路和战术优势——无限城,已然失效! 他必须在这片陌生的庭院里,独自面对鬼杀队倾巢而出的顶尖战力! “混蛋!混蛋!你们这些该死的虫子!!” 惊怒交加之下,无惨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咆哮。 他再也顾不上保留实力,更顾不上可能会损伤到近在咫尺的蓝色彼岸花,他现在唯一的念头,就是将这些胆敢冒犯他、伤害他完美身躯的蝼蚁,全部撕成碎片! 他抓住珠世头颅和手臂的双手猛地发力,想要将这个叛徒先行处决。 “休想!” 一声冷冽的娇喝响起,虫柱蝴蝶忍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她并未选择硬碰硬,而是将淬满了紫藤花剧毒的日轮刀如同蜂刺般 。 精准而迅捷地刺向无惨扣住珠世的手臂关节处! 她的速度极快,刀刃上闪烁的寒光带着致命的威胁。 无惨虽不惧普通毒素,但蝴蝶忍的毒是经过特殊调配,专门针对他细胞研究的,虽不致命,却能造成强烈的麻痹与干扰。 他不得不分神,手臂肌肉瞬间异化硬化,抵挡这一刺,同时将珠世狠狠甩向一旁,撞向庭院的一根石柱! “珠世小姐!” 愈史郎焦急的声音从隐身状态中传来,显然在努力接应。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柱们的第二波攻击已然降临! “风之呼吸·柒之型 劲风·天狗风!” 不死川实弥狂笑着,挥出无数道撕裂空气的青色风刃,从侧面席卷向无惨,试图将他逼离原位,打断他的节奏。 “霞之呼吸·贰之型 八重霞!” 时透无一郎的身影如云雾般飘忽,瞬间分化出数道残影,从不同角度斩向无惨的四肢,剑速快得肉眼难辨。 “恋之呼吸·陆之型 猫足恋风!” 甘露寺蜜璃柔软的刀身如同灵蛇,缠绕向无惨的下盘,限制他的移动。 “蛇之呼吸·贰之型 狭头之毒牙!” 伊黑小芭内的日轮刀沿着诡异的蛇形轨迹,直刺无惨的肋下死角! 面对这铺天盖地、配合默契的围攻,无惨彻底展现了其作为鬼之始祖的恐怖实力。 他不再维持人形,身躯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 他的背部、肩胛、手臂、乃至双腿,皮肤纷纷撕裂,无数条粗壮无比、布满吸盘和骨刺的红色管鞭如同狂舞的魔界触手,疯狂地抽打、突刺、格挡! 这些管鞭不仅数量惊人,而且每一根都蕴含着开山裂石的力量与速度,更可怕的是。 它们仿佛拥有独立的生命和意识,能够精准地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 “铛铛铛铛——!!” 密集如雨点般的金属撞击声爆响! 风刃被管鞭抽散,霞之呼吸的残影被精准击破,恋之呼吸的柔韧刀身被数根管鞭死死绞住,蛇之呼吸的刁钻突刺也被及时拦截! 同时,无惨的胸腔猛地裂开,伸出数条顶端如同异形口器般的骨鞭,带着腐蚀性的毒液,如同长矛般射向冲在最前面的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 “炎之呼吸·肆之型 盛炎的蜿蜒!” 炼狱大吼,烈焰刀罡旋转挥出,将射来的骨鞭灼烧逼退。 “水之呼吸·拾之型 生生流转!” 富冈义勇则如流水般回旋,刀势层层叠加,巧妙地偏转开骨鞭的直击。 然而,无惨的反击远不止于此。他的双腿肌肉膨胀,猛地践踏地面! “轰隆!” 整个庭院剧烈震动,地面以他为中心寸寸龟裂,巨大的冲击波夹杂着碎石向四周扩散,逼迫柱们不得不后撤或跃起闪避,攻势为之一滞。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你们与我的差距!” 无惨狂笑着,异变的身躯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一尊来自地狱的魔神。 “就算不能使用无限城,碾死你们,也如同碾死蚂蚁!” 他话音未落,那些狂舞的管鞭骤然加速,如同无数条毒龙,朝着刚刚落地的柱们发起了狂暴的反扑! 速度快到极致,力量强到骇人,一时间,竟逼得多位柱只能采取守势,庭院中刀光鞭影交织,险象环生。 “不要被他吓到!” 悲鸣屿行冥泪流满面,声音却如同洪钟般坚定。 “保持阵型!赫刀准备!” 提醒之下,柱们眼神一凛。炼狱杏寿郎、宇髄天元、伊黑小芭内、甘露寺蜜璃,以及刚刚加入战团、眼神坚定的灶门炭治郎,几乎同时紧握日轮刀! “嗡——!” 灼热的气息弥漫开来,五把日轮刀瞬间转化为暗红色的赫刀! 那灼热的光芒,让无惨的瞳孔再次一缩,源自继国缘一的记忆阴影再次浮现。 “日之呼吸·壹之型 圆舞!” 炭治郎率先发动,最简单的招式在他手中却蕴含着太阳的炽热,一道圆弧形的烈焰斩击直劈无惨! “炎之呼吸·奥义·玖之型 炼狱!” 炼狱杏寿郎将全身力量注入赫刀,斩出至今为止最猛烈的一击,火焰仿佛要焚尽苍穹! “音之呼吸·伍之型 鸣奏·爆轰!” 宇髄天元的双刀赫刀带着连锁爆炸,从侧翼猛攻! 赫刀的加入,瞬间扭转了局势!那些坚韧无比的管鞭,在触及赫刀刀锋的瞬间,便发出“嗤嗤”的灼烧声。 再生速度被极大抑制,甚至被直接斩断!无惨发出了痛楚与愤怒的混合怒吼。 “可恶!!” 他疯狂催动再生,被斩断的管鞭迅速重生,但同时应对五把赫刀的攻击,让他压力倍增。 尤其是炭治郎的日之呼吸,那灼热感仿佛直接灼烧着他的灵魂,让他感到极度不适。 “集中攻击一点!” 富冈义勇冷静地指挥,水之呼吸的斩击如同潮水,配合着炭治郎的日之呼吸,专门针对无惨不断再生的核心区域。 蝴蝶忍则游走在战场边缘,不断寻找机会,将特制的毒素注入无惨被赫刀破开的伤口。 珠世也在愈史郎的掩护下,再次试图靠近,手中握着更多的药剂。 战斗陷入了惨烈的拉锯。 庭院早已面目全非,到处都是深坑、裂痕和燃烧的痕迹。 柱们身上也开始挂彩,无惨的管鞭和骨鞭神出鬼没,稍有不慎便会皮开肉绽,甚至骨断筋折。但没有人后退,每个人的眼神都燃烧着不屈的火焰。 无惨越打越是心惊。 这些柱的韧性、配合,尤其是那几把该死的赫刀,以及炭治郎那令他极度厌恶的日之呼吸,都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更让他心底发寒的是,那个坐在远处,从始至终未曾动弹的王玄。 他就像一座沉默的山岳,仅仅是存在,就镇压了空间,也仿佛镇压了他的胜算。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惨心中怒吼,他开始不惜消耗本源,身躯进一步异变,更多的骨刺、口器、鞭触从体内伸出,攻击变得更加疯狂、更加不计代价。 他必须尽快打破僵局,否则,即便他是鬼王,在如此多强者的车轮战和赫刀的克制下,也迟早会被耗死! 惨烈的决战,在月光下持续上演,每一秒都充斥着鲜血、怒吼与刀锋的铮鸣。 第51章 激烈的交战(2) 赫刀的灼热与日之呼吸的煌煌正气,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灼烫着无惨的神经与躯体。 他那异变成恐怖怪物的身躯上,不断有被斩断的管鞭和骨刺在焦糊味中再生,又被新的攻击撕开。 鬼杀队柱们默契的配合与悍不畏死的猛攻,让他千年未有的憋屈感与危机感交织攀升。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无惨内心咆哮,他那梅红色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狠厉与决绝。 他意识到,常规的形态和攻击,已经无法迅速解决这些难缠的虫子,尤其是那几把该死的赫刀! “呃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不似人声的尖啸,无惨的核心躯干猛地收缩,随即如同爆炸般再度膨胀! 更多、更粗壮、形态更加诡异的触手状管鞭爆射而出,这些新生管鞭的表面不仅覆盖着坚硬的骨甲。 顶端更是裂开,形成如同七鳃鳗般的圆形吸盘口器,口器中密布着层层叠叠、闪烁着寒光的利齿! “血鬼术·黑血枳棘!” 刹那间,无数根漆黑的、由他高度浓缩的毒血构成的尖刺,如同暴雨梨花般从那些口器中喷射出来! 这些黑刺不仅速度极快,覆盖范围极广,更蕴含着足以瞬间溶解岩石、麻痹神经的剧毒! “小心毒刺!” “水之呼吸·柒之型 雫波纹突刺!” 富冈义勇率先反应,身形化作一道笔直的水线,刀尖急速点出,精准地击碎射向他和附近同伴的多数黑刺。 “恋之呼吸·贰之型 懊恼逡巡之恋!” 甘露寺蜜璃的刀身如同柔软的彩带般急速舞动,形成一道防御圈,将毒刺纷纷弹开。 然而,毒刺的数量实在太多,太密集! “噗嗤!” 不死川实弥虽然用风刃绞碎了大部分正面袭来的黑刺,但一道从刁钻角度射来的黑刺还是擦过了他的手臂,瞬间,一股麻痹感伴随着剧痛传来,让他动作一滞。 “实弥!” 蝴蝶忍惊呼,迅速掷出几枚解毒剂,同时身形急闪,避开另一波毒刺。 “岩之呼吸·伍之型 瓦轮刑部!” 悲鸣屿行冥将流星锤与阔斧挥舞得密不透风,如同巨大的岩石屏障,替身后的炭治郎和香奈惠挡下了大量攻击。 无惨利用这波强行创造出的喘息之机,并未继续远程攻击,而是将那些新生、覆盖骨甲的管鞭猛地插入地面! “轰隆隆——!” 整个庭院的地面如同波浪般翻滚起来! 坚硬的石板被巨大的力量掀起、破碎,无数尖锐的石笋和扭曲的骨刺从地下猛然刺出,无差别地攻击着范围内的所有柱! 这是范围性的控场攻击,旨在打乱柱们的阵型,分割战场! “散开!” 炼狱杏寿郎大喝一声,烈焰爆发,将脚下袭来的石笋烧熔震碎,跃至半空。 柱们各显神通,或跃起,或闪避,或强行破开地面的攻击。但阵型不可避免地被割裂了。 无惨的目标明确——先解决威胁最大的赫刀使用者! 数根最为粗壮、顶端带着巨大骨锤的管鞭,如同巨蟒出洞,带着毁灭性的风声,集中轰向刚刚落地的灶门炭治郎! 他看出了炭治郎的日之呼吸对他独特的克制,决心优先抹杀! “炭治郎!” 伊黑小芭内惊呼,他的蛇之呼吸速度虽快,但面对这覆盖性的重击,也难以完全拦截。 “日之呼吸·肆之型 幻日虹!” 炭治郎临危不乱,日轮刀挥舞,身形如同在炽阳光线下产生的幻影般变得模糊不清。 以极其精妙的身法擦着骨锤的边缘避开了致命一击,但巨大的冲击波还是将他震得气血翻涌,踉跄后退。 而另一波攻击则瞄准了音柱宇髄天元! 数条灵活如鞭、顶端带着利刃的管鞭从四面八方缠绕向他,限制他的移动,同时更多的毒刺从隐蔽角度射来! “音之呼吸·肆之型 响斩无间!” 宇髄天元双刀狂舞,爆炸与斩击交织,华丽而致命,将袭来的管鞭斩断弹开,但面对无处不在的毒刺,他的防御出现了空隙! “宇髄先生!” 蝴蝶香奈惠娇叱一声,身影如花瓣飘落,瞬间出现在宇髄天元侧翼。 “花之呼吸·伍之型 无果芍药!” 无数刀光如同盛开的芍药花瓣,将射向宇髄天元背心的毒刺尽数击落。 “谢了,华丽的女士!” 宇髄天元压力一轻,攻势再起。 战斗进入了更加惨烈和混乱的阶段。 无惨凭借其鬼王之躯的恐怖再生力和多变诡异的血鬼术,同时对抗十一位柱的围攻。 虽然身上不断添加新的伤口,赫刀的灼烧效果让他痛苦不堪,但他依然顽强地支撑着,并不断寻找机会进行致命反击。 柱们则依靠着精妙的配合、坚韧的意志以及赫刀的优势,死死咬住无惨。 岩柱和炎柱作为主攻手,承受着最大的压力,一次次与无惨的正面重击硬撼;水柱和花柱策应全局,查漏补缺。 风柱、蛇柱、恋柱、霞柱则利用速度和灵巧,不断进行骚扰和突袭;虫柱游走,寻找下毒和治疗同伴的机会;音柱和阳柱则作为重要的属性攻击点,不断给无惨造成有效杀伤。 “日之呼吸·陆之型 灼骨炎阳!” 炭治郎看准一个空档,日轮刀带着螺旋状的烈焰,猛地突进,斩断了无惨一根正要偷袭甘露寺蜜璃的主要管鞭。 “干得好!炭治郎!” 甘露寺蜜璃回以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即“恋之呼吸·伍之型 摇摆不定的恋情·乱爪!” 柔韧的刀身如同暴风骤雨般抽打在无惨的腿部,留下道道焦黑的赫刀伤痕。 “可恶!可恶啊!” 无惨怒吼连连,炭治郎的存在让他如芒在背。 他猛地张开巨口,一道高度压缩的冲击波混合着毒液,如同炮弹般射向炭治郎! “休想!” 炼狱杏寿郎和富冈义勇同时赶到,一左一右。 “炎之呼吸·贰之型 上升炎天!” “水之呼吸·捌之型 泷壶!” 烈焰与水瀑交织,合力将那恐怖的冲击波在半空中引爆! 巨大的爆炸气浪将几人同时掀飞,但无惨的杀招再次被阻。 无惨的气息开始出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高强度的再生、持续释放大范围血鬼术,同时应对如此多强者的猛攻,即便是他,消耗也是巨大的。 赫刀造成的伤口愈合速度明显减慢,日之呼吸带来的灼痛感更是如同附骨之疽,不断侵蚀着他的力量。 他猩红的眼睛死死盯住炭治郎,又扫过其他手持赫刀的柱,最后再次落回远处始终静坐的王玄身上。 那个男人,依旧如同深渊般不可测。不能再拖了!必须……必须动用最后的手段,哪怕代价再大! 一股更加危险、更加疯狂的气息,开始从无惨那残破而狰狞的躯体中弥漫出来。庭院的空气,仿佛都因此而凝固。所有柱的心头都掠过一丝强烈的警兆。 第52章 上弦鬼的到来 无惨那残破身躯中弥漫出的危险气息骤然攀升至顶点! 他不再维持那庞大而臃肿的怪物形态,反而将所有的力量向内压缩、再压缩,仿佛在体内孕育着一颗毁灭的黑洞。 他那梅红色的瞳孔死死锁定围拢上来的柱们,嘴角咧开一个疯狂而狰狞的笑容。 “你们……都给我……灰飞烟灭吧!!” “血鬼术·灭界冲击!” 伴随着这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无惨压缩到极致的力量猛地以他为中心,呈球形向四面八方爆发开来! 那不是火焰,也不是冲击波,而是一种纯粹的、暴戾的能量湮灭! 空气在瞬间被排空,形成一个短暂的真空地带,随即,肉眼可见的、如同黑色闪电般的能量乱流裹挟着毁灭一切的气息,如同海啸般汹涌扩散! “不好!快防御!” “岩之呼吸·柒之型 金刚岩躯!” 悲鸣屿行冥怒吼一声,将流星锤与阔斧交叉于身前,全身肌肉贲张到极限,试图以最强的防御姿态硬撼这毁灭性的冲击。 “炎之呼吸·奥义·不知火!” 炼狱杏寿郎将赫刀插入地面,烈焰呈螺旋状向上爆发,形成一道火焰护壁。 “水之呼吸·拾壹之型 凪!” 富冈义勇再次展开平静的领域,试图化解冲击。 其他柱们也各尽所能,或闪避,或格挡。 然而,这股力量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攻击! “轰——————!!!” 震耳欲聋的巨响仿佛要撕裂耳膜!黑色的能量冲击如同无形的巨掌,狠狠拍击在每一位柱的防御上! “噗啊!” 实力稍逊或者位置不佳的柱,如甘露寺蜜璃、时透无一郎,几乎是瞬间就被轰飞出去,口中喷出鲜血,重重砸在远处的残垣断壁之中,一时间难以起身。 即便是悲鸣屿行冥和炼狱杏寿郎这样的主力,也被这恐怖的冲击力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内脏受到剧烈震荡,防御姿态几乎溃散。 富冈义勇的“凪”之领域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平静湖面,剧烈荡漾后几近破碎,他本人也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 整个战场中心被清空了一片,烟尘弥漫,柱们的阵型被彻底打散,多人受伤,一时之间攻势完全停滞。 “咳咳……混蛋……” 不死川实弥拄着刀从碎石中爬起来,抹去嘴角的血沫,眼神更加凶狠。 无惨释放完这惊天动地的一击,气息也明显萎靡了不少,身躯上的伤痕再生速度变得更加缓慢。 但他看着眼前狼藉的景象和受创的柱们,发出了畅快而残忍的大笑: “哈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反抗我的下场!接下来,就是你们的死期!” 然而,就在他笑声未落之际,异变再生! 战场的外围,也就是王玄力量封锁区域的边界处,空间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如同平静的水面被投入了数颗石子,道道涟漪在空中荡漾开来。 “铮~”“铮~”“铮~”…… 急促而连续的琵琶声,仿佛穿透了空间的壁垒,隐隐传来! 下一刻,在战场边缘的不同方位,数道强大的、充满恶意的鬼气骤然降临! 一道身影率先从空间涟漪中迈出,他有着桃红色的短发,身披紫红色短衫,浑身布满深蓝色的刺青,眼神中充满了对战斗的纯粹渴望与狂熱——上弦之叁·猗窝座! “哦?这就是最终的战场吗?真是令人兴奋啊!” 猗窝座咧嘴一笑,目光瞬间锁定了场中气息最强的几人,尤其是刚刚硬撼了无惨冲击的悲鸣屿行冥和炼狱杏寿郎。 紧接着,另一处空间扭曲,一位手持金色对扇,头戴冰莲冠,脸上挂着悲天悯人却虚伪笑容的青年出现,七彩的眼眸扫视全场——上弦之贰·童磨! “哎呀呀,真是惨烈的景象呢~无惨大人看起来需要帮助哦~” 他的语气轻佻,目光却饶有兴趣地落在了受伤的蝴蝶香奈惠和甘露寺蜜璃身上,尤其是在香奈惠身上停留了片刻,仿佛看到了某种有趣的“收藏品”。 第三个出现的身影,上弦之肆·半天狗!他一出现就发出怯懦的呜咽声,但身上散发出的压迫感却不容小觑。 之后上弦之伍·玉壶!他那壶身上扭曲的面孔发出令人不适的尖笑:“艺术!这才是终极的艺术战场!让我来为这场盛宴增添更多华丽的死亡吧!” …… 鸣女虽然无法将鬼直接传送进王玄封锁的核心战场,但她成功地将所有现存的上弦鬼,传送到了封锁区的外围! 他们经过短暂的赶路,终于在此刻,踏入了这片修罗场! 形势急转直下! 刚刚承受了无惨全力一击而受创不轻的柱们,此刻不仅要面对虽然消耗巨大但依然恐怖的无惨,更要应对四位状态完好、实力强悍的上弦之鬼! “上弦……来了吗……” 富冈义勇握紧了手中的日轮刀,眼神凝重到了极点。 炭治郎感受到玉壶和童磨身上那令人作呕的邪恶气息,以及他们对无辜生命的漠视,怒火再次燃起,日轮刀上的火焰似乎更加炽烈。 无惨看着及时赶到的上弦们,脸上露出了更加狰狞的笑容: “很好!你们来得正好!给我杀光他们!一个不留!” 猗窝座率先动了,他脚下展开雪晶般的“破坏杀·罗针”,身影如炮弹般直射悲鸣屿行冥! “强大的对手!来与我厮杀吧!” 童磨则笑嘻嘻地挥动对扇,带着刺骨寒气的冰晶风暴卷向蝴蝶姐妹和恋柱所在的方向: “美丽的女士们,让我们来玩一场永恒冰冻的游戏吧~” 半天狗分裂出“积怒”和“哀绝”等分身,咆哮着冲向风柱和霞柱。 玉壶则从壶中召唤出各种畸变的鱼怪,配合着自身的血鬼术,对战场进行无差别的覆盖攻击。 原本针对无惨的围剿战,瞬间演变成了鬼杀队与鬼王及其上弦阵营的全面大混战! 绝望与希望,在这片被月光与血色笼罩的庭院中,激烈地碰撞、交织。 每一位柱,每一位上弦,都找到了自己的对手,厮杀变得更加惨烈,更加混乱。 而王玄的封锁,此刻仿佛成了一个巨大的角斗场,将双方都困在其中,直至一方彻底倒下。 第53章 全面开战 就在猗窝座、童磨、半天狗、玉壶四位上弦降临,战场局势瞬间倾斜的危急关头。 一股远比他们更加古老、更加深沉、仿佛凝聚了数百年寂寥与绝望的恐怖威压,如同冰水般悄然浸没了整个战场。 战场边缘,最后一道,也是最剧烈的一道空间涟漪荡漾开来。 没有巨响,没有华光,只有一个身影静静地从中迈出。 他身形高大,穿着紫色的武士和服,腰间佩着仿佛由血肉与骨骼铸就的异形长刀。 最令人心悸的是他那张面孔——六只猩红的眼眸在苍白的脸上冰冷地排布,充满了非人的诡异与绝对的威严。 他仅仅是站在那里,周遭的空气就仿佛凝固,连肆虐的猗窝座和嬉笑的童磨都不由得为之一顿,流露出本能的敬畏。 上弦之壹·黑死牟! 继国缘一的双胞胎兄长,追求至高剑技而堕入鬼道的最终之鬼,终于现身! 他的六只眼眸缓缓扫过战场,目光所及之处,仿佛连声音都被吞噬。 最终,他的视线定格在了正在与猗窝座激烈交锋的悲鸣屿行冥,以及浑身燃烧着炽热火焰的灶门炭治郎身上。 尤其是在炭治郎那日之呼吸的火焰上,他的目光停留了最长,那六只眼眸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难明的情绪——有追忆,有嫉妒,有愤怒,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恐惧。 “缘一的……传承者吗……” 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如同来自幽冥地府,带着跨越数百年的沉重。 黑死牟的出现,让本就严峻的形势瞬间跌入谷底! 他那如同深渊般不可测的实力,给每一位柱的心头都蒙上了厚厚的阴影。 “不能退缩!” 炼狱杏寿郎强忍着刚才冲击带来的伤痛,洪亮的声音试图提振士气。 “诸位,履行我们职责的时候到了!保护同伴,斩杀恶鬼!” “杀——!” 回应他的是柱们决绝的怒吼。战斗以更加惨烈的方式全面爆发! 悲鸣屿行冥泪流不止,却将手中的锁链流星锤挥舞得如同山岳倾覆,带着无匹的力量砸向黑死牟! “岩之呼吸·伍之型 瓦轮刑部!” 炭治郎深知此敌恐怖,毫不犹豫地全力爆发: “日之呼吸·柒之型 阳华突!” 身形与刀合一,化作一道炽白的流光,直刺黑死牟要害。 黑死牟面对两人联手,只是平静地拔出了他那把异形长刀——“虚哭神去”。 甚至未见他有太大的动作,只是看似随意地一挥。 “月之呼吸·壹之型 暗月·宵之宫。” 一道巨大、凄美、边缘布满不规则利齿形刃风的弧形斩击,伴随着无数细小的圆月刃,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这一刀快得超越了视觉的捕捉,唯有那毁灭性的轨迹证明着它的存在。 “轰!!!” 悲鸣屿行冥那沉重的流星锤竟被直接斩飞,巨大的力量让他手臂发麻,连连后退。 炭治郎那炽热的突刺也被轻易弹开,虎口崩裂,鲜血直流,整个人被震得倒飞出去,日轮刀上的火焰都黯淡了一瞬! 仅仅一刀!两位顶尖柱级战力,一退一伤!黑死牟的实力,恐怖如斯! 猗窝座的“破坏杀·罗针”敏锐地捕捉着炼狱、富冈、不死川三人的斗气,他狂笑着在三人围攻中穿梭,拳脚如同狂风暴雨! “破坏杀·乱式!” 猗窝座的攻击如同暴风骤雨,每一击都蕴含着粉碎星辰的力量。 “炎之呼吸·贰之型 上升炎天!” 炼狱杏寿郎烈焰升腾,正面硬撼。 “水之呼吸·拾之型 生生流转!” 富冈义勇刀势如龙,缠绕切割。 “风之呼吸·陆之型 黑风烟岚!” 不死川实弥卷起撕裂性的风刃,从侧翼猛攻。 三人配合默契,属性互补,竟暂时与战意狂热的猗窝座战成了平手! 赫刀的灼烧效果让猗窝座的再生受到抑制,但他那惊人的战斗直觉和体术,也让三位柱险象环生。 童磨挥舞着金色对扇,如同戏耍般释放着华丽的冰晶血鬼术。 “血鬼术·蔓莲华!” 冰藤蔓缠绕。 “血鬼术·玄冬冰柱!” 巨大冰柱轰击。 “血鬼术·散莲华!” 无数冰晶花瓣如同子弹般射向三女。 “花之呼吸·陆之型 涡桃!” 蝴蝶香奈惠刀光如旋转的粉红色旋涡,护住周身,斩碎冰蔓。 “虫之呼吸·蝶之舞 戏弄!” 蝴蝶忍以绝佳的速度闪避冰柱,同时寻找机会下毒。 “恋之呼吸·叁之型 恋猫时雨!” 甘露寺蜜璃柔软的刀身如同恋爱的少女般难以捉摸,击碎大量冰晶花瓣。 香奈惠面对这个曾经(在另一条世界线)杀死自己的恶鬼,眼神冰冷而坚定。 童磨则对香奈惠格外“青睐”,攻击大多集中向她,脸上始终挂着那令人作呕的慈悲假笑。 其他战场: 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凭借速度与灵巧,与半天狗分裂出的“积怒”、“哀绝”、“空喜”、“可乐”四个分身周旋,试图找出并攻击其怯懦的本体“憎珀天”。 宇髄天元华丽的爆炸与玉壶那扭曲、恶心的“血鬼术·一亿滑空粘鱼”、“血鬼术·蛸壶地狱”等招式碰撞,战场显得混乱而诡异。 就在柱们与上弦死死咬住的同时,早已在外围准备多时的众多鬼杀队普通队员们,,也悍然加入了战斗! 他们虽然个体实力远不如柱,甚至不如一些强大的下弦,但他们人数众多,并且——他们配备了特制的赫刀短剑! “为了牺牲的同伴!” “为了终结鬼的噩梦!” “杀——!” 队员们组成一个个小型战阵,如同溪流汇入大海,勇敢地冲向那些肆虐的上弦鬼! 他们并非盲目送死,而是有组织地进行骚扰、牵制! 面对玉壶召唤出的无数怪鱼,队员们三人一组,两人用主日轮刀格挡防御,一人看准时机,用备用短剑猛力撞击主刀! “铿!” 赫刀瞬间激发!虽然短暂,但那灼热的光芒和气息,足以对怪鱼造成有效杀伤,甚至干扰到玉壶本体的血鬼术! 面对半天狗分身的大范围攻击,队员们利用紫藤花毒素炸弹和特制的束缚网进行干扰,为蛇柱和霞柱创造攻击本体的机会。 甚至有数名悍不畏死的队员,在风柱不死川实弥的掩护下,组成突击队形,悍然冲向正在与岩柱、阳柱激战的黑死牟侧翼! 他们知道这是螳臂当车,但他们要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为岩柱和炭治郎争取哪怕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 “月之呼吸·伍之型 月魄灾涡!” 黑死牟甚至没有回头,周身瞬间爆发出无数巨大的漩涡状刃风,将那些勇敢的队员连同他们刚刚激发的赫刀一起,瞬间绞成了血雾! “不!!” 炭治郎目眦欲裂,怒火与悲伤几乎要将他吞噬。 战斗进入了最惨烈、最混乱的阶段。 柱与上弦的死斗,队员们的英勇与牺牲,赫刀的闪光与血鬼术的诡异,交织成一幅绝望与希望并存的史诗画卷。 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有鬼杀队员,也有被赫刀重创的鬼。 无惨在远处喘息着,冷笑着看着这一切,等待着麾下上弦将这些烦人的虫子彻底清除。 第54章 全面开战(2) 炭治郎的怒吼被黑死牟那冰冷彻骨的剑压死死摁回喉咙。 望着那团尚未消散的血雾,无边的愤怒与悲痛化作更加炽烈的火焰,在他眼中熊熊燃烧。 日轮刀上的火光不仅没有黯淡,反而因这极致的情绪变得更加凝实、更加灼热! “不可原谅……绝不原谅!” 炭治郎低吼着,不顾虎口崩裂的剧痛,再次摆出日之呼吸的起手式。 “日之呼吸·玖之型 斜阳转身!” 他的身影化作一道旋转的烈焰旋风,以近乎自毁的姿态,再次冲向黑死牟! 悲鸣屿行冥亦是泪流不止,巨大的悲痛化为更加磅礴的力量。 “岩之呼吸·肆之型 流纹岩·速征!” 他不再追求绝对的防御,而是将流星锤与阔斧挥舞出与庞大身躯不符的惊人速度,配合着炭治郎,从另一侧发动猛攻,锁链呼啸,如同两条咆哮的岩龙! 黑死牟六只眼眸中毫无波澜,只是再次挥动“虚哭神去”。 “月之呼吸·柒之型 厄镜·月映。” 数道巨大的、如同镜面破碎般产生无数分支的刃风,伴随着密密麻麻的圆月刃,瞬间充斥了他前方的空间!这一招范围极大,几乎封锁了炭治郎和行冥所有闪避的路线! “炭治郎!行冥先生!” 富冈义勇在应对猗窝座的间隙瞥见这一幕,心中大急,却无法脱身。 眼看两人就要被这致命的刃风吞噬—— “珠世小姐,就是现在!” 一直隐匿在战场边缘,依靠愈史郎血鬼术隐藏的珠世,看准了这千钧一发的时机! “血鬼术·惑血·视觉梦幻之香!” 一股无色无味,却直接作用于灵魂感知的波动,以珠世为中心,瞬间扩散,精准地笼罩了黑死牟! 这并不是直接的攻击,而是强烈的感官干扰! 黑死牟那六只洞察一切的猩红眼眸,在接触到这股波动的瞬间,视线竟然出现了极其细微的扭曲和重影! 对于他这样依靠极致感知和剑技的剑士而言,这毫厘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他挥出的“厄镜·月映”那完美无缺的轨迹,出现了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滞涩和偏差! 就是这一丝偏差! “轰!!!” 炭治郎的烈焰旋风与悲鸣屿行冥的流星锤,险之又险地擦着最致命的几道主刃风边缘掠过! 虽然依旧被不少细小的圆月刃划伤,鲜血淋漓,但终究避开了被分尸的命运! “嗯?” 黑死牟第一次发出了带着一丝疑惑的声音,六只眼眸瞬间锁定了珠世的方向。 “干扰感知的血鬼术……雕虫小技。” 然而,就是这片刻的干扰与停顿,给了其他人机会! 另一边,童磨的战场。 “血鬼术·寒烈之白姬!” 两尊巨大的、由冰晶构成的少女雕像浮现,口中喷吐出极寒的冻气,瞬间将大片区域冻结。蝴蝶香奈惠和甘露寺蜜璃的移动受到严重限制。 “姐姐!蜜璃!” 蝴蝶忍娇小的身影在冰晶间急速穿梭,试图接近童磨本体下毒,但童磨的对扇挥动,无数冰晶莲花在她身边绽放、爆炸,逼得她无法靠近。 “真是顽强的女士们呢~” 童磨笑嘻嘻地说着,眼神却逐渐冰冷。 “那么,试试这个如何?血鬼术·雾冰·睡莲菩萨!” 更为庞大的寒气汇聚,一尊巨大无比、盘坐着的冰佛菩萨像缓缓凝聚成形! 那菩萨像低眉垂目,却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要将整个战场都带入永恒的冰封地狱! 香奈惠脸色一变,她能感觉到,这一招的威力远超之前! “不能让他完成!” 她娇叱一声。 “花之呼吸·终之型 彼岸朱眼!” 双眸泛起红光,动态视力提升到极致,不顾消耗地斩出最强剑技,无数绚烂的花瓣刀光如同风暴般卷向那尚未完全成型的冰菩萨! 甘露寺蜜璃也咬牙将恋之呼吸催动到极致。 “恋之呼吸·陆之型 猫足恋风·狂恋!” 刀身如同狂舞的彩带,带着炽热的赫刀光芒,抽打向冰菩萨的基座。 蝴蝶忍则将速度提到极限,如同真正的毒蜂,绕开冰菩萨的正面,直刺童磨的脖颈! “虫之呼吸·蜈蚣之舞 百足蛇腹!” 面对三女的拼死反击,童磨脸上那虚伪的笑容终于收敛了一些,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蛇柱与霞柱的战场。 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的配合愈发默契。 伊黑的蛇之呼吸专攻下盘与死角,干扰半天狗分身的阵型,而无一郎的霞之呼吸则如同真正的云雾,飘忽不定,专门寻找半天狗本体“怯鬼”藏匿的位置。 “霞之呼吸·柒之型 胧!” 时透无一郎身形化作一片薄雾,瞬间穿透了“积怒”分身的雷击,刀锋直指躲藏在分身之后,那个抱着脑袋瑟瑟发抖的细小本体——憎珀天! “找到你了!” 无一郎眼神锐利。 “呜啊啊啊!别过来!” 怯之鬼发出惊恐的尖叫,更多的分身试图回援。 “休想!蛇之呼吸·伍之型 蜿蜿长蛇!” 伊黑小芭内的日轮刀如同真正的巨蟒,蜿蜒突进,瞬间缠住了试图阻挡无一郎的“哀绝”和“空喜”分身! 下一刻,他的身躯猛地膨胀、炸开!变成了一个更加巨大、更加愤怒,手持多种武器,散发着滔天怨念的合体形态——憎珀天·完全体! “你们……都要死!!” 恐怖的声浪混合着血鬼术的冲击,将猝不及防的伊黑和小芭内同时震飞! 战场各处,普通队员们用生命诠释着他们的价值。 面对玉壶召唤出的“血鬼术·一万滑空粘鱼”,成群结队的队员们高喊着口号,悍不畏死地冲上前,用身体组成人墙,为身后的同伴创造激发赫刀的机会! “铿!铿!铿!” 一道道赫刀的灼热光芒在战场上零星却顽强地亮起,虽然短暂,却有效地净化着那些恶心的怪鱼,甚至有几名队员成功逼近玉壶的本体,用赫刀短剑在他坚硬的壶身上留下了焦黑的痕迹,引得玉壶发出恼怒的尖啸。 “该死的虫子!血鬼术·千本针·鱼杀!” 玉壶壶身孔洞中射出无数毒针,瞬间将那片区域的队员射成了筛子。 鲜血染红了大地,但后续的队员依旧前仆后继。 他们的牺牲并非徒劳,他们的牵制,使得玉壶无法全力对付宇髄天元,也让其他战场的柱们减少了来自侧翼的压力。 在战场中心,鬼舞辻无惨趁着上弦们拖住柱主力的机会,疯狂催动再生能力。 他身上被赫刀灼烧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消耗的力量也在缓慢恢复。 他看着陷入苦战的柱们,脸上露出了残忍而快意的笑容。 尤其是看到黑死牟轻易压制了岩柱和日呼小子,更是让他觉得胜券在握。 第55章 略微出手 憎珀天完全体的咆哮如同地狱的丧钟,震得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耳膜嗡鸣,气血翻腾。 那合体后的庞大身躯不仅力量暴涨,挥舞着多种武器的手臂更是如同狂风暴雨,将两人原本灵动的战斗空间压缩到了极致。 “霞之呼吸·叁之型 霞散之舞!” 时透无一郎强忍不适,身形化作道道残影,在密集的攻击缝隙中穿梭,试图寻找新的突破口。 但他的速度在憎珀天无差别的范围攻击下受到了极大限制。 伊黑小芭内的蛇之呼吸同样变得艰涩,他的突刺往往在半途就被巨大的武器格挡或逼退。 “这样下去不行!” 他嘶哑地低吼,异色瞳中闪过一丝焦灼。 半天狗的本体隐藏得更深了,如果不能尽快找出并击杀,他们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童磨的冰佛菩萨像已然成型! 那尊巨大的冰佛低垂的眼眸仿佛睁开了片刻,无尽的寒意如同潮水般向四周蔓延,地面迅速覆盖上厚厚的冰层,空气都仿佛要被冻结。 蝴蝶香奈惠、蝴蝶忍、甘露寺蜜璃三人的动作肉眼可见地变得迟缓,呼出的气息瞬间变成白霜。 “结束吧,美丽的女士们~成为我永恒的收藏品吧!” 童磨微笑着,挥动了最后的扇子。 冰佛菩萨抬起了它那由万载寒冰构成的手掌,带着冻结灵魂的绝对零度,缓缓地、却又无可阻挡地朝着三女覆盖而下! 掌风未至,那极致的寒冷已经让她们的血液几乎凝固,思维都变得迟钝。 “姐姐!蜜璃!” 蝴蝶忍咬破舌尖,试图用剧痛刺激自己,但身体如同陷入泥沼,难以动弹。 香奈惠眼中闪过一丝绝望,彼岸朱眼的状态在急速消耗,却依然看不到突破这绝境的方法。 甘露寺蜜璃试图挥动恋之呼吸,但刀身变得沉重无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炽热如烈阳的身影,如同撕裂寒冬的第一缕曙光,猛地从侧面撞入了这片极寒领域! “日之呼吸·拾壹之型 日晕之龙·头舞!” 是炭治郎!他不知何时,竟硬生生摆脱了黑死牟的纠缠,或者说,是珠世和行冥拼死为他创造了一瞬的机会,全身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炽白火焰。 日轮刀挥出的不再是简单的弧形,而是一条栩栩如生、咆哮着的烈焰之龙!这火焰,带着太阳核心般的温度与净化一切邪祟的意志! “轰——!!!” 烈焰之龙与冰佛的巨掌狠狠撞在一起!极寒与极热两种极端力量猛烈冲突,引发了惊天动地的大爆炸! 冰晶与火焰四散飞溅,白色的蒸汽瞬间弥漫了整个区域! “呃啊!” 童磨发出一声痛呼,他赖以成型的冰佛菩萨,那巨大的手掌竟在炭治郎这舍身一击下,被硬生生轰碎了大半! 连带着他本体也受到了反噬,嘴角溢出了一丝鲜血。 炭治郎落在地上,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这一击几乎抽空了他的体力,但他成功救下了即将被冰封的三女! “炭治郎!” 香奈惠、忍和蜜璃又惊又喜。 “干得好!小子!” 不远处,正在与猗窝座死斗的炼狱杏寿郎大声赞道,精神为之一振。 然而,炭治郎的脱离,让岩柱悲鸣屿行冥独自面对黑死牟的压力骤增! “月之呼吸·捌之型 月龙轮尾!” 黑死牟似乎因炭治郎的逃脱和冰佛被阻而动了真怒,他挥出一道巨大的螺旋状刃风,如同月下狂舞的龙尾。 带着碾碎一切的威势,瞬间将悲鸣屿行冥连同他的流星锤一起吞没! “行冥先生!!” 富冈义勇目眦欲裂,但他被猗窝座的“破坏杀·灭式”死死缠住,无法救援。 刃风散去,悲鸣屿行冥巨大的身躯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伤痕,鲜血如同泉涌,他半跪在地,依靠着阔斧才没有倒下,显然已受了重伤。 “蝼蚁的挣扎,到此为止了。” 黑死牟六只眼眸冰冷地注视着行冥,以及刚刚爆发后虚弱的炭治郎,再次举起了“虚哭神去”。 这一次,他要彻底终结这两个麻烦。 就在所有柱都陷入苦战,局势似乎即将崩坏的瞬间—— 一直静坐如同雕塑的王玄,终于动了。 他没有起身,没有拔剑,甚至没有改变坐姿。他只是缓缓地,抬起了右手食指,对着虚空,轻轻一点。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光芒万丈的异象。 但整个战场,所有达到一定层次的强者——无论是柱还是上弦,甚至是正在恢复的无惨——都感到心脏猛地一悸! 仿佛某种无形的、贯穿天地的规则,被这一指悄然拨动了。 下一刻,令人难以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所有鬼杀队剑士,无论是正在激战的柱,还是在外围奋战的普通队员,他们手中的日轮刀——无论是主刀还是备用的赫刀短剑——都在这一刻,不受控制地、自发地嗡鸣、震颤起来! 紧接着—— “嗡——!!!”“嗡——!!!”“嗡——!!!” 一道!十道!百道!千道! 灼热的、令人心悸的暗红色光芒,如同黑夜中骤然点亮的无数星辰,又如同压抑了千年的火山同时爆发,在战场的每一个角落,冲天而起! 赫刀!全员赫刀! 不仅仅是原本就能激发赫刀的炼狱、宇髄、伊黑、甘露寺、炭治郎。 连之前未能掌握的水柱富冈义勇、花柱蝴蝶香奈惠、虫柱蝴蝶忍、风柱不死川实弥、霞柱时透无一郎。 乃至所有手持日轮刀的普通队员,他们手中的刀,都在王玄这一指之下,被强行、永久地激发转化为了赫刀状态! 灼热的气息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战场!那是对鬼物绝对克制的、源自太阳核心般的力量! “这……这是?!” 富冈义勇震惊地看着自己手中那如同燃烧般的赫刀,感受着其中澎湃的、远超自己激发时的力量。 “我的刀……” 蝴蝶忍看着自己那细小的、此刻却绽放出灼热红光的日轮刀,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 所有鬼杀队队员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了震天的欢呼! 他们能感觉到,手中这灼热的刀,蕴含着对恶鬼前所未有的杀伤力! 与之相反,所有的鬼,从上弦到无惨,都感受到了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与战栗! “不可能!!” 无惨第一次失态地大吼,他感觉到自己刚刚恢复的力量在这片赫刀的“海洋”中,如同冰雪般开始消融! 黑死牟那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他举起的“虚哭神去”甚至微微一顿。 童磨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惊骇。 猗窝座的“罗针”疯狂示警,指向每一个方向!玉壶的壶身剧烈颤抖。 半天狗的憎珀天完全体发出了恐惧的呜咽。 王玄缓缓收回了手指,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他依旧平静地坐在那里,但整个战场的平衡,已被他这轻描淡写的一指,彻底打破! 希望的光芒,从未如此刻这般,炽烈地照亮这血腥的战场。 手握赫刀的鬼杀队,气势如虹!而恶鬼们,则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与绝望之中。 反击的号角,由这千把赫刀,同时吹响! 第56章 可以预见的结局 那千道赫刀燃起的灼热光芒,不仅驱散了战场上的血腥与阴霾,更点燃了每一位鬼杀队剑士心中决死的斗志与希望! 原本因苦战和牺牲而略显低迷的士气,在这一刻如同被投入烈焰的干柴,轰然爆发,直冲云霄! “杀——!!” 震天的怒吼取代了之前的悲鸣与喘息。手握赫刀的队员们,感受着刀身传来的、仿佛与太阳共鸣的灼热力量,眼中的恐惧被决绝取代。 他们不再只是牵制与骚扰,而是化身为一道道红色的雷霆,主动扑向了那些因赫刀威压而陷入短暂恐慌的恶鬼! 形势瞬间逆转!原本重伤濒危的悲鸣屿行冥,感受到手中阔斧与流星锤传来的灼热力量,那磅礴的岩之呼吸仿佛与赫刀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他怒吼一声,强行压下伤势,巨大的身躯再次挺立! “岩之呼吸·奥义·圣躯·撼地!” 他将流星锤猛地砸向地面,赫刀的力量融入大地,引发剧烈的震荡与冲击波,不仅逼退了正要给予致命一击的黑死牟,更将周围的地形改变,创造了有利条件。 炭治郎更是精神大振,日轮刀上的火焰因赫刀的加持变得更加纯粹、炽白! “日之呼吸·拾贰之型 炎舞!” 他不再拘泥于固定型态,刀随身走,烈焰如舞,每一刀都带着净化一切的太阳威能,与行冥的撼地攻击形成完美配合,竟一时间将黑死牟逼得不得不转攻为守! 那凄美的月之呼吸刃风在触及赫刀的灼热时,也明显变得滞涩、黯淡! 冰佛菩萨被炭治郎重创,此刻又面对三把骤然亮起的赫刀,童磨脸上的从容彻底消失。 “花之呼吸·终之型 彼岸朱眼·绚烂!” 蝴蝶香奈惠的赫刀挥舞出的不再是花瓣,而是漫天燃烧的流星! 每一道刀光都带着灼热的气息,将童磨挥出的冰晶莲花与冻气纷纷蒸发、击碎! “虫之呼吸·蝶之舞 毒蚀·终曲!” 蝴蝶忍的速度因信念而再次提升,她那细小的赫刀如同烧红的针尖,精准无比地刺向童磨周身要害,原本难以破防的毒素在赫刀的加持下,侵蚀速度暴增! “恋之呼吸·陆之型 猫足恋风·炽恋!” 甘露寺蜜璃柔软的刀身此刻如同烧红的铁鞭,带着无比炽热的情感与力量,抽打在童磨的冰之防御上,每一次碰撞都炸开大片的冰屑与蒸汽! 三把赫刀,三种不同的呼吸法,却同样带着太阳的怒火,将童磨彻底压制!他试图召唤新的冰晶造物,却在成型的瞬间就被赫刀的热力融化瓦解! “哈哈哈哈!就是这样!这才配得上与我一战!” 猗窝座是少数在赫刀威压下反而更加兴奋的上弦,但他的“罗针”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炼狱、富冈、不死川三人手中的赫刀,让他的再生能力受到了极大的抑制! “炎之呼吸·玖之型 炼狱·煌炎!” 炼狱杏寿郎的赫刀斩出的火焰变成了纯粹的白金色,温度之高,仿佛能融化金石! “水之呼吸·拾之型 生生流转·激流!” 富冈义勇的刀势如同沸腾的海洋,每一圈旋转都带着灼热的切割力! “风之呼吸·柒之型 劲风·天狗风·烈!” 不死川实弥的风刃中夹杂着赫刀的热力,变成了赤红色的毁灭风暴! 三人的围攻变得更加致命! 猗窝座那坚不可摧的躯体开始出现无法快速愈合的焦黑伤痕,他的拳脚与赫刀碰撞时,也会传来清晰的灼痛感! 战斗的天平,开始朝着鬼杀队倾斜! “机会!” 伊黑小芭内和时透无一郎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燃起的火焰。手中的赫刀给了他们斩开一切的信心! “蛇之呼吸·叁之型 巢绞·灼牙!” 伊黑的刀光如同无数条燃烧的毒蛇,瞬间缠住了憎珀天完全体挥舞武器的多条手臂,赫刀的灼烧让那些手臂发出了“嗤嗤”的声响,动作顿时一僵! “就是现在!霞之呼吸·柒之型 胧·贯日!” 时透无一郎的身影化作一道贯穿薄雾的炽热阳光,速度超越了极限,精准无比地绕过了所有阻碍。 刀尖直指因手臂受制而露出的破绽——憎珀天胸膛核心处,那个隐藏得更深的、代表“怯”之本体的核心灵魂! “不——!!” 半天狗所有的分身同时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噗嗤!” 灼热的赫刀毫无阻碍地刺入了核心! 憎珀天完全体那庞大的身躯猛地一僵,随即如同被点燃的纸张般,从内部透出赤红的光芒,然后在一阵剧烈的抽搐和哀嚎中,轰然炸裂,化为飞灰! 上弦之肆·半天狗,讨伐! “哈哈哈哈!这才够华丽!够爆炸!” 宇髄天元狂笑着,他的双刀赫刀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比之前猛烈数倍的爆炸! “音之呼吸·伍之型 鸣奏·爆轰·乱!” 爆炸的火光与冲击波将玉壶召唤出的怪鱼和壶器纷纷炸成碎片,灼热的气浪甚至直接冲击着玉壶的本体! 玉壶那壶身上的面孔因为恐惧和痛苦而扭曲,他的血鬼术在赫刀的热力下效果大减。 “该死的!该死的赫刀!血鬼术·神之手!” 他拼命召唤出巨大的鱼怪之手抓向宇髄,但那手在触及赫刀爆炸范围的瞬间就被炸得焦黑破碎! “你的艺术,到此为止了!音之呼吸·终之型 轰鸣·永寂!” 宇髄天元将全身力量注入双刀,化作一道人形爆炸核心,带着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终极爆炸,瞬间吞噬了玉壶和他所有的壶! 上弦之伍·玉壶,讨伐! 普通队员的战场。 形势同样一边倒!队员们挥舞着灼热的赫刀,无论是玉壶残留的怪鱼,还是其他被无惨强化后混入战场的低级鬼,在赫刀面前都如同冰雪遇阳,触之即溃! 他们组成战阵,如同红色的潮水,开始清剿战场边缘的残余鬼物,并逐步向中心合围! 无惨看着眼前这颠覆性的一幕,感受着麾下上弦接连被讨伐,看着那些如同蝼蚁般的队员此刻却挥舞着能威胁到他的武器。 他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那梅红色的瞳孔中第一次出现了名为“恐慌”的情绪。 “不可能……这怎么可能……鸣女!!” 他再次试图呼唤无限城,但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王玄的封锁,依旧如同铁壁。 而王玄,在点出那造就千把赫刀的一指后,便再次恢复了静坐的姿态,仿佛刚才只是拂去了一粒尘埃。 但他的存在,此刻在无惨眼中,已与真正的神魔无异。 战场之上,赫刀如林,士气如虹。剩余的猗窝座、童磨在黑死牟的掩护下苦苦支撑,但也已是强弩之末。胜利的天平。 已然彻底倾向了燃烧着太阳之火的鬼杀队!最终的结局,似乎已经可以预见。 第57章 战斗结束 千把赫刀的光芒不仅灼烧着恶鬼的躯体,更点燃了鬼杀队燃尽一切的决死意志。 战场上的形势,在王玄那惊世一指后,已呈摧枯拉朽之势! 面对手持赫刀、气势如虹的悲鸣屿行冥与灶门炭治郎,即便是上弦之壹,也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的月之呼吸依旧精妙绝伦,刃风凄美而致命,但在触及那灼热的赫刀时,威力大打折扣,再生被严重抑制。 “岩之呼吸·奥义·天陨·碎星!” 悲鸣屿行冥将全部力量与赫刀的灼热灌注于流星锤,那巨大的锤头仿佛化作一颗从天外坠落的燃烧陨星,带着粉碎一切的意志,轰向黑死牟! 这一击,封锁了他大片的闪避空间。 炭治郎心领神会,日轮刀上的火焰收缩、凝聚,变得如同太阳核心般炽白耀眼。 “日之呼吸·十三之型 煌煌日照·轮回!” 他不再拘泥于固定的型,而是将日之呼吸的所有型串联、融合,身形与刀光化作一轮真正在地面升起的、不断轮转燃烧的微型太阳! 这是他对家传呼吸法领悟的极致,是承载了无数牺牲与祝福的最终之舞! 黑死牟的六只眼眸中,终于映出了一丝数百年来未曾有过的、类似恐惧的情绪。他仿佛在那轮“太阳”中,看到了弟弟继国缘一那淡漠而强大的身影。 “缘一……!!!” 他发出不甘的咆哮,挥出了毕生最强的一剑——“月之呼吸·终之型 常黯巨月·无间!” 巨大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明的黑暗月轮浮现,与炭治郎那轮炽白的太阳狠狠撞在一起! 没有声音,只有极致的光与暗的冲突、湮灭! 下一刻,炽白的光芒吞噬了黑暗! 黑死牟那柄异形长刀“虚哭神去”在赫刀与日呼的灼烧下,寸寸断裂! 他高大的身躯被炭治郎的刀光贯穿,无数的圆月刃在他体内被引爆! “我……终究……无法超越……” 在喃喃自语中,上弦之壹·黑死牟,这位追求至高剑技而堕落的剑士,身躯在赫刀的火焰中,化为飘散的灰烬。 猗窝座的终末。 几乎是同时,另一处战场也分出了胜负。 炼狱、富冈、不死川三把赫刀的围攻,已让猗窝座遍体鳞伤,再生远远跟不上破坏。 他的“破坏杀·罗针”在漫天赫刀光芒的干扰下,也变得混乱。 “炎之呼吸·奥义·炼狱!” “水之呼吸·终之型 水调歌头·断流!”富冈义勇的刀势如同银河落九天,带着斩断一切的决绝,直劈而下! “风之呼吸·奥义·镰鼬·极!” 不死川实弥卷起赤红色的毁灭风暴,从侧面给予最后一击! 三把赫刀,三种奥义,同时命中! 猗窝座那强韧的鬼王之躯,在赫刀的灼烧下也无法承受,他低头看着自己胸前巨大的十字形焦黑伤口,脸上狂热的战意渐渐消退,露出一丝茫然。 “恋雪……我……” 最终,他的身躯也在赫刀的光芒中,彻底崩解。上弦之叁·猗窝座,讨伐! 面对三把赫刀步步紧逼,童磨已是黔驴技穷。他的冰之血鬼术在赫刀的热力面前,如同春雪消融。 “花之呼吸·终焉·万紫千红·彼岸归!” 蝴蝶香奈惠的赫刀绽放出此生最绚烂的光芒,无数燃烧着的光之花将童磨重重包裹、切割! “虫之呼吸·最终型·蜂牙·真曳!” 蝴蝶忍将全身力量与特制毒素注入赫刀,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赤红细线,瞬间刺穿了童磨的额头! “恋之呼吸·终之型 全面爆发·纯爱天国!” 甘露寺蜜璃倾注所有情感与力量,赫刀如同燃烧的彩虹,给予了最后一记重击! 童磨那七彩的眼眸失去了神采,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轻叹,身体在三位女柱的赫刀下,碎裂成无数冰晶,继而蒸发殆尽。 上弦之贰·童磨,讨伐! 至此,所有上弦之鬼,全数伏诛! 战场瞬间安静了许多,只剩下外围队员们清剿残余低级鬼物的声音,以及……中心区域,那孤零零站着的,脸色惨白如纸的鬼舞辻无惨! 所有柱,以及状态尚可的队员们,缓缓地、一步步地合围上来。他们身上带着伤,呼吸急促,但眼神却如同他们手中的赫刀一般,灼热、坚定,充满了必杀的意志! 无惨看着将他团团围住的、手握赫刀的剑士们,看着远处依旧静坐、深不可测的王玄,看着产屋敷耀哉那虽然虚弱却带着胜利光芒的脸庞,他千年来的傲慢与从容终于彻底崩溃。 “不……不可能!我是完美的生物!我怎么可能会输给你们这些蝼蚁!!” 他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身躯因恐惧和愤怒而剧烈颤抖。 他猛地将目光投向王玄,声音尖锐: “是你!都是你!如果没有你!!!” 王玄终于再次抬眼,平静地看向他,那目光仿佛在说: “与我有关系,但决定性的,是你们千年积攒的因果,以及……这些人类不屈的意志。” “啊啊啊啊啊——!!!” 无惨彻底疯狂了,他不顾一切地燃烧起自己最后的生命本源,身躯再次发生恐怖的异变,无数带着骨刺的触手、口器疯狂地生长出来,他要做最后的困兽之斗,哪怕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全员!最终突击!!” 产屋敷耀哉用尽最后的力气喊道。 “为了最终的胜利!” “为了逝去的同伴!” “为了人类的未来!” 所有的柱,所有还能战斗的队员,发出了震天的怒吼! 他们高举着灼热的赫刀,如同百川归海,从四面八方,化作一道道赤红色的流光,带着牺牲一切的觉悟,冲向了那扭曲、疯狂的鬼之始祖! 赫刀的光芒彻底吞噬了无惨那绝望而狰狞的身影。 烈焰、水波、岩石、狂风、雷霆、花香、虫鸣、恋歌、音爆、霞光、阳光……所有呼吸法的最终奥义,在这一刻,与千把赫刀的力量融为一体,化作了一道贯穿天地的、净化一切的洪流! “我不甘心——!!!” 在鬼舞辻无惨最后一声充满无尽怨恨与恐惧的尖啸中,他那存活了千年,制造了无数悲剧的躯体。 在无数赫刀的灼烧与斩击下,如同被投入炼钢炉的冰雪,迅速崩解、气化,最终,彻底化为虚无,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肆虐千年,带来无尽黑暗的鬼王——鬼舞辻无惨,于此,彻底剿灭! 当最后一丝鬼气消散在空气中,当赫刀的光芒渐渐平息,幸存的鬼杀队队员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们互相搀扶着,望着那片空荡荡的、只剩下焦土与残骸的战场,短暂的寂静后,爆发出劫后余生的、夹杂着痛哭与狂喜的呐喊! “赢了……我们赢了!!” “无惨死了!鬼王被我们杀死了!!”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 阳光,终于刺破了黎明的最后一丝黑暗,温暖地洒在这片饱经创伤的大地上,也洒在每一个幸存者的脸上。 仿佛在为这场跨越千年的战争,画上最终的休止符,并为新的时代,揭开充满希望的序幕。 王玄不知何时已悄然起身,他看了一眼相拥而泣的炭治郎和香奈惠等人,看了一眼虽然虚弱却面带欣慰笑容的产屋敷耀哉。 第58章 战后治疗 当鬼舞辻无惨最后一丝存在被赫刀的洪流彻底净化,随风消散的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随即,如同堤坝崩溃,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哭喊声、夹杂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废墟般的庭院! “赢了!我们赢了!!” “鬼舞辻无惨死了!我们做到了!!” “结束了……千年了……终于结束了啊!!” 劫后余生的巨大喜悦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灵。 幸存的柱们,无论是刚强如岩柱、炎柱,还是冷静如水柱,此刻都脱力般地或跪倒在地,或相互搀扶,脸上混杂着泪水、血污和如释重负的笑容。 他们看着彼此,看着周围同样伤痕累累却激动万分的同伴,千言万语都哽在喉咙,最终化作无声的拥抱和用力拍打肩膀的动作。 普通队员们更是扔掉了手中已经恢复常态、却仿佛依旧残留着灼热的日轮刀,相拥而泣,仰天长啸。 他们看着东方天际那轮正努力挣脱地平线、将金色光芒洒向大地的朝阳,感觉那温暖驱散的不仅是长夜的寒冷,更是笼罩了人类千年的恐怖阴霾。 炭治郎跪在地上,双手紧握著日轮刀,泪水模糊了视线,他仿佛在火光中看到了家人。 看到了祢豆子安睡的面容,看到了鳞泷师傅,看到了炼狱先生……他喃喃道: “大家……看到了吗?我们……成功了……” 香奈惠紧紧抱着妹妹蝴蝶忍,忍虽然身体虚弱,却反手用力回抱着姐姐,脸上露出了真正释然的微笑。 甘露寺蜜璃扑到伊黑小芭内怀里,放声大哭,伊黑僵硬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时透无一郎有些茫然地看着欢呼的人群,似乎还没完全从惨烈的战斗中回过神。 不死川实弥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和泪,啐了一口,嘴角却难以抑制地扬起。 富冈义勇默默站在人群边缘,看着这一切,眼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欣慰。 宇髄天元试图摆出他华丽的姿势,却牵动了伤口,龇牙咧嘴地倒吸冷气,引得旁边的队员破涕为笑。 悲鸣屿行冥泪流不止,巨大的身躯因激动和伤痛而微微颤抖,他仰望着天空,仿佛在告慰无数牺牲的先辈。 然而,胜利的狂喜之下,是触目惊心的代价。 庭院已成焦土,残垣断壁间,随处可见牺牲者的遗体,以及更多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队员。 断臂残肢,深可见骨的伤口,被血污浸透的队服……痛苦的呻吟声开始夹杂在欢呼中,提醒着众人战斗的残酷。 就在这时,一直静立的王玄,再次成为了全场的焦点。 他没有参与庆祝,只是平静地扫视过这片充满喜悦与痛苦的战场。 然后,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掌心向上,一枚散发着柔和白光的符咒虚影在他掌心缓缓旋转——正是马符咒。 他没有吟唱,没有结印,只是那么随意地,将掌心对着伤亡最惨重的区域,轻轻一拂。 一道温暖、纯净、蕴含着无限生机与驱逐一切负面力量的白色柔光,如同初春融雪汇成的溪流。 又如同母亲最轻柔的抚慰,以他为中心,无声无息地荡漾开来,迅速覆盖了整个战场! 白光所过之处,奇迹发生了! 一位腹部被开了一个大洞,肠子都隐约可见,已然陷入昏迷的队员,在那白光的笼罩下。 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愈合,新的肉芽疯狂生长,填补空缺,不过几个呼吸间,那致命的创伤便消失无踪。 只留下光滑的皮肤,而他苍白的脸色也迅速恢复红润,甚至发出了平稳的鼾声。 一位断了一条手臂,正被同伴用布条死死捆住断口止血的队员,惊愕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袖管处,白光汇聚,骨骼、神经、血管、肌肉…… 如同神之手在编织,一条完整的新生手臂竟在光芒中缓缓重塑、生长出来! 他难以置信地活动着手指,感受着那失而复得的触觉,激动得浑身颤抖。 “我的……我的手……长出来了?!” 另一位双目被毒血侵蚀失明的队员,感觉眼前包裹的黑暗被温暖的光驱散,模糊的光影逐渐变得清晰。 他看到了身边同伴惊喜的脸,看到了天空中绚烂的朝霞,泪水再次涌出,这次却是喜悦的泪水。 “我看得见了!我看得见了!” 所有重伤员,无论伤势多么严重——粉碎的骨骼自动接续恢复,流失的血液仿佛被补充。 中毒者的黑气被驱散,衰竭的器官重新焕发生机……他们身上的伤口在白光中迅速愈合,痛苦被抚平,生命的气息重新变得旺盛。 甚至一些伤势较轻的队员,也感觉疲惫一扫而空,消耗的体力在快速恢复,连精神上的创伤似乎都被这股温暖的力量抚慰了。 柱们身上的伤痕也在迅速消失。炼狱杏寿郎感觉自己几乎耗尽的炎之呼吸重新变得充盈。 富冈义勇体内震荡的内脏归于平静;蝴蝶忍惊讶地发现自己为了适应毒素而改变的体质,似乎在这股力量下被调和,却并未失去对毒素的掌控,反而更加圆融。 悲鸣屿行冥那巨大的伤口愈合,损耗的元气也在快速恢复。 整个战场,从一片血腥的修罗场,仿佛被按下了倒退键,又像是被至高无上的神明施予了慈悲的祝福。 迅速转变为充满生机与希望的净土。牺牲者的遗体无法复生,这是规则的界限,但所有幸存下来的伤者。 都在马符咒的力量下,恢复了健康,甚至状态比战前更好! 欢呼声渐渐平息,所有人都被这神迹般的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他们看着自己完好如初的身体,看着身边刚刚还濒死的同伴此刻生龙活虎,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那个白袍青年的身上。 那目光中,充满了无尽的感激、敬畏,以及难以言喻的震撼。 王玄缓缓收回了手,马符咒的虚影悄然隐没。 他依旧是那副平淡的表情,仿佛刚才那逆转生死、治愈千人的壮举,对他而言,真的只是随手拂去了一片落叶般简单。 寂静持续了片刻,直到朝阳完全跃出地平线,将万丈金光洒满这片重获新生的大地。 不知是谁率先朝着王玄的方向,深深鞠躬。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最终,所有幸存下来的鬼杀队成员,包括所有的柱,包括产屋敷耀哉和天音,都朝着那个方向,深深地、久久地鞠躬。 没有言语,但这无声的敬意,却胜过千言万语。 当众人直起身时,脸上虽然还有泪痕,眼中却充满了对新生的希望与对未来的坚定。 恶鬼的时代已经终结,而属于人类的、充满光明的未来,正随着这轮初升的太阳,正式开启。 第59章 告知 王玄对于鬼杀队众人的感谢无动于衷,他却只是平静地看了产屋敷耀哉一眼,仿佛只是告知了一件寻常小事。 “既然已经消灭了无惨,那么接下来,你们就好好准备一下吧。” 说完,不等任何人反应,他便已转身,白袍在渐亮的晨光中微微拂动,一步踏出,身影已然模糊,再一步,便彻底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尽头。 仿佛从未存在过。只留下那句含义莫明的话语,在满是废墟与新生希望的战场上回荡。 在场的绝大部分鬼杀队队员,包括许多“隐”部队的成员,都愣在了原地,脸上还残留着胜利的狂喜与劫后余生的庆幸,却被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弄得一头雾水。 “准备?准备什么?” “无惨不是已经死了吗?我们还要准备什么?” “是庆祝宴会吗?还是重建总部?” “仙人的话……是什么意思?” 窃窃私语声开始响起,人们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不解与一丝隐隐的不安。 仙人的话语太过平淡,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让他们胜利的喜悦仿佛被蒙上了一层薄纱。 而站在众人之前的产屋敷耀哉,在听完王玄那句话后,脸上原本因为消灭无惨、治愈伤员而露出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凝固,继而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混合着了然、沉重与一丝难以言喻的悲哀的表情。 他仿佛早已知道会有这一刻,只是当它真正来临时,那份沉重依旧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 柱们敏锐地察觉到了主公神色的变化,同时也注意到了炎柱炼狱杏寿郎和花柱蝴蝶香奈惠脸上那与其他柱不同的、并非全然疑惑,而是带着某种了然与复杂情绪的神情。 “姐姐?” 蝴蝶忍轻轻拉了拉香奈惠的衣袖,紫水晶般的眼眸中充满了询问。 她感觉到姐姐的身体在那一瞬间有些僵硬。 另一边,音柱宇髄天元心思最为细腻,他看看主公,又看看杏寿郎和香奈惠,浓眉紧锁。 他洪亮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凝滞的气氛: “喂!杏寿郎!香奈惠!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仙人阁下的话,还有主公大人的神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不好直接追问主公,便将疑问抛向了显然知情的两位同僚。 炼狱杏寿郎那张总是充满活力的脸上,此刻却少见地出现了犹豫和沉重。他张了张嘴,那标志性的大嗓门此刻压得很低: “这……” 他看向香奈惠,香奈惠也正看着他,两人眼中是同样的复杂难明。 最终,他们都把目光投向了产屋敷耀哉,带着请示和一丝不忍。 让他们来宣布这个残酷的“真相”,太过残忍了。 产屋敷耀哉感受到了他们的目光,也感受到了全场所有队员那越来越浓重的不安与疑问。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因为疾病而一直显得虚弱的身躯,在此刻却仿佛要承担起千钧重担。 他缓缓抬起手,示意众人安静。 原本还有些嘈杂的战场,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带领他们走向最终胜利的领袖身上。 “好了。” 产屋敷耀哉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种无法忽视的沉重。 “由我来说吧。”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又仿佛在斟酌词语,最终,他用清晰而平稳的语调,说出了那个让所有人如坠冰窟的事实: “仙人刚刚的话,是让我们……准备好离开这个国家。” “离……离开国家?!” “为……为什么?!” “主公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我们做错了什么吗?!” “无惨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我们反而要离开?!” 惊呼声、质疑声、无法理解的呐喊声瞬间爆发开来! 刚刚还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队员们,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彻骨的寒意瞬间席卷了全身! 他们拼上性命,牺牲了无数同伴,好不容易消灭了千年的仇敌,守护了这片土地和人民,结果等来的不是安宁与和平,而是……背井离乡? 这巨大的反差和荒谬感,让许多人几乎要崩溃了。 产屋敷耀哉承受着众人如同实质般的目光压力,那目光中有困惑、有恐惧、有不解,甚至有一丝被背叛的愤怒。 他知道,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一个足以让这些刚刚经历了血战的战士们理解,并不得不接受的理由。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一张张或年轻或沧桑,此刻却写满了惊惶的面孔,最终,他用一种近乎残酷的平静,说出了那个石破天惊的真相: “因为。”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耳中,如同惊雷炸响。 “仙人要……毁灭这个国家。” “……” 死寂。 绝对的死寂。 比刚才听到要离开时更加彻底、更加令人窒息的死寂。 仿佛连风都停止了流动,连初升朝阳的光芒都凝固了。 毁灭……国家? 这个词太过宏大,太过恐怖,以至于许多人一时间根本无法理解其含义。 他们的大脑仿佛停止了运转,只是茫然地看着产屋敷耀哉,看着他脸上那绝非玩笑的沉重与悲哀。 毁灭……这片他们世代居住、拼死守护的土地? 毁灭那些他们从恶鬼口中救下的无辜民众?毁灭这刚刚迎来黎明、充满希望的一切? 为什么? 凭什么? 就因为那位拥有神明般力量的“仙人”的一句话? 巨大的荒谬感、恐惧感、以及一种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如同潮水般淹没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他们刚刚凭借团结和牺牲战胜了鬼王,却在转眼间,面对了一个更加庞大、更加不可抗拒的“命运”。 蝴蝶香奈惠闭上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 其他柱们,如富冈义勇的眉头紧锁,不死川实弥脸上充满了暴怒与不解,宇髄天元失去了往日的华丽笑容。 伊黑小芭内异色瞳中充满了阴霾,甘露寺蜜璃捂住了嘴,时透无一郎眼中是纯粹的茫然,悲鸣屿行冥泪流不止,仿佛在哀悼即将逝去的一切。 普通的队员们更是如同失去了主心骨,有人瘫坐在地,有人失神地望着天空,有人低声啜泣起来。 刚刚被马符咒治愈的身体,仿佛又感受到了比鬼爪更加深刻的痛苦。 第60章 人性的极致罪恶 产屋敷耀哉一声“肃静!” 虽然音量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无形的力量,瞬间压下了场间所有的嘈杂、啜泣与不甘的低语。 所有人的目光,无论带着怎样的情绪,都再次聚焦到了这位他们一直信赖、追随的主公身上。 看着队员们脸上那无法掩饰的萎靡、困惑乃至一丝怨怼,产屋敷耀哉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他深深地、带着无尽沉重地叹了口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庭院中显得格外清晰。 “唉——” 他抬起手,仿佛想要安抚众人,又仿佛在整理自己纷乱的思绪。 “事情。”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试图穿透迷雾的清晰。 “并非像你们所想的那般……毫无缘由,也并非仙人性情残暴,视众生如草芥。”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一张张年轻而困惑的脸庞,最终落在几位柱身上。 “仙人之所以会决定……清理这个国家,是因为,在不久的未来,这个国家,这片土地上的人,将会犯下……罄竹难书、人神共愤的……无边大错。” “大错?” 风柱不死川实弥眉头紧锁,语气带着惯有的急躁。 “什么样的错,需要毁灭整个国家来偿还?难道比无惨千年来的杀戮还要严重?” 他的问题,也问出了在场许多人的心声。 柱级剑士中最为年长、也最为沉稳的岩柱·悲鸣屿行冥,虽然泪流不止,声音却如同古钟般沉重: “主公大人,此事……您与杏寿郎、香奈惠,是否一早就已知晓?” 产屋敷耀哉面对行冥的询问,没有丝毫回避,他沉重地点了点头,承认了这个事实。 “是的。” 他的声音带着回忆的悠远。 “在仙人阁下刚刚被香奈惠和杏寿郎寻到,并受邀来到我们鬼杀队做客之初……他便已经将这份沉重的‘未来’,告知了我。” 这个确认,让众人心中又是一震。原来,早在那么久之前,毁灭的阴影就已经笼罩了下来。 “并且。” 产屋敷耀哉继续说道,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仿佛回忆本身都是一种痛苦。 “仙人……还让我们亲眼‘看’到了……那个未来。” 他环视众人,眼神复杂: “在不久的将来,大概二十年之后,这个国家……将会主动开启一场波及甚广的国战。” 听到“国战”,一些队员的神色稍微动了一下。战争,对于他们这些生活在动荡时代的人来说,并不算陌生。 人类之间的争斗,王朝的更迭,历史上屡见不鲜。 甚至有人下意识地想,战争虽然残酷,但或许也是人类历史进程中难以避免的一部分。 产屋敷耀哉仿佛看穿了他们的想法,他继续说道: “战争本身,或许如你们所想,是人类历史中重复的悲剧,是利益与野心碰撞的必然。 我们鬼杀队守护的是人类免受鬼物之害,对于人类内部的纷争,我们或许无力,也未必会直接介入。但是……” 他的声音在这里骤然停顿,语气变得无比沉重,甚至带着一种压抑不住的悲愤。 “但是……接下来这个国家军队在它入侵的那片古老土地上的所作所为……已经远远超出了‘战争’的范畴! 那不再是军人之间的搏杀,不再是争夺领土与资源的冲突……那是……那是彻头彻尾的、针对平民的、以虐杀和毁灭为乐的……地狱绘图!” 接着,在初升朝阳那本该充满希望的光芒下,产屋敷耀哉用沉痛而清晰的声音,开始复述当初王玄展示给他们的、那些来自未来的、血淋淋的画面。 他没有渲染,没有夸张,只是平实地描述着: 描述着那些穿着土黄色军装的士兵,如何端着刺刀,笑着将襁褓中的婴儿挑飞; 描述着他们如何举行“百人斩”竞赛,以砍下多少无辜平民的头颅为荣; 描述着他们如何将成千上万的民众驱赶到江边,用机枪疯狂扫射,江水为之染红; 描述着他们如何肆意凌辱、虐待、残杀妇女,无论老幼,犯下令人发指的罪行; 描述着那片六朝古都如何化为人间炼狱,三十万以上的冤魂在烈火与鲜血中哀嚎…… 产屋敷耀哉的语速并不快,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冷的凿子,狠狠凿击在在场每一个人的心脏上。 起初,是死一般的寂静。 但随着描述的深入,开始有人脸色发白,有人身体微微颤抖。 他们是谁?他们是鬼杀队!他们常年与最凶残的恶鬼搏杀,见识过无数被鬼啃食后残缺不全的尸体,听过无数受害者临死前的哀嚎。 他们自认早已习惯了死亡与血腥,心志坚毅如铁。 但是,此刻从主公口中听到的这一切,却让他们感到了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与……恶心! “呕——!” 终于,一名年轻的队员忍不住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 他不是被血腥描述吓到,而是被那描述中透出的、纯粹的、发自“人类”自身的、毫无理由的、以他人痛苦为乐的极致之恶给恶心到了! 仿佛连锁反应,接二连三地,又有不少队员忍不住呕吐起来,或是死死捂住嘴巴,脸色惨白如纸。 柱们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至极。 不死川实弥额角青筋暴跳,拳头捏得咯咯作响,他狂怒地低吼: “混账!畜生!他们……他们怎么敢?!这他妈还是人吗?!” 富冈义勇紧抿着嘴唇,眼神冰冷得如同万载寒冰,他周身的气息都变得极其不稳定。 宇髄天元失去了所有华丽的表情,只剩下震惊与厌恶: “这……这比鬼还要丑陋!鬼吃人是为了生存和力量,他们……他们是为了什么?!” 伊黑小芭内异色瞳中充满了阴郁与杀意,他嘶哑地说: “如果……如果未来是这样的……那我宁愿从未守护过这些……东西。” 甘露寺蜜璃已经哭成了泪人,她无法想象那是怎样的人间惨剧。 时透无一郎眼中充满了迷茫与恐惧,他似乎无法理解人性为何能扭曲到这种地步。 悲鸣屿行冥泪流满面,巨大的悲痛让他几乎站立不稳,他仰天悲鸣: “阿弥陀佛……此等罪业……此等罪业……罄竹难书啊!!” 就连早已知道部分真相的炼狱杏寿郎和蝴蝶香奈惠,再次听到这详细的描述,依旧感到心脏一阵阵抽搐,脸色苍白。 杏寿郎紧握着日轮刀,指节发白;香奈惠闭上眼,身体微微颤抖,妹妹蝴蝶忍紧紧扶住她,自己的手却也冰凉。 他们终于明白了。 明白了为何仙人对此地生灵如此淡漠。 明白了那“毁灭”并非针对他们鬼杀队,也并非无端暴行。 而是……对于那未来注定要发生、且远超鬼灾的、由人类自身酿成的巨大罪孽的一种……清洗。 他们拼死守护的民众,在未来,将会化身为比鬼更加残忍、更加没有底线的恶魔。 他们守护的这片土地,将会成为孕育这些恶魔的温床,并将灾难带给邻邦。 一种前所未有的荒谬感、无力感,以及一种信仰崩塌后的虚无,笼罩了所有人。他们一直以来的信念——“守护人类”——在此刻,受到了最残酷的质疑。 守护的,到底是什么? 第61章 迁徙 王玄留下的预言与那份来自未来的、血淋淋的真相,如同最刺骨的寒风,吹散了胜利后残存的最后一丝暖意。 鬼杀队总部,不再有欢声笑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到极致的静默,以及一种被命运巨轮推动着前行的、不容置疑的紧迫感。 没有时间沉浸在悲伤与质疑中。产屋敷耀哉展现出了作为领袖前所未有的决断力。在柱们的全力辅佐下,一道道命令被迅速且高效地执行下去。 撤离,开始了。 这并非一次简单的战略转移,而是一次近乎斩断所有过去、奔赴未知未来的大迁徙。 目标不仅仅是鬼杀队现有的成员,还包括所有队员在世的家人、朋友,以及那些在漫长岁月中。 曾以各种方式帮助、庇护过鬼杀队的人们——提供情报的村民,暗中资助的商人,救治伤员的医生。 乃至一些只是心存善意、曾给过队员们一碗水、一顿饭的普通家庭。 鎹鸦携带着最高级别的密信,飞向全国各地。 隐部队的成员倾巢而出,他们需要以最快的速度,说服、组织、并护送这些分散在各地的人员,前往指定的、隐蔽的汇合点。 这个过程充满了艰难与风险。并非所有人都相信这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末日预言”,有人怀疑,有人恐惧,有人舍不得祖辈传下的家业。 但鬼杀队以千年来的信誉和斩鬼的功绩作为担保,更重要的是,那份由产屋敷耀哉亲笔书写、盖有主公印信的书信,带着不容置疑的沉重。 “请相信我们,这并非逃离,而是为了在未来的滔天罪孽中,保存这片土地上最后的人性与火种。” 类似的话语,在无数个城镇、村庄中重复。最终,对鬼杀队的信任,以及对那隐约透露出的、关乎未来巨大灾难的恐惧,促使大多数人做出了艰难的决定——抛弃家园,跟随撤离。 与此同时,鬼杀队动用了千年积累的部分财富,通过隐秘的渠道,疯狂采购和租赁所有能找到的大型海船。 物资被秘密且高效地转运上船:食物、淡水、药品、衣物、工具、书籍……一切能够支撑他们在陌生土地上重新开始生活的必需品。 刀匠之乡的部分匠人,也在说服下,带着他们的工具和技艺,加入了迁徙的队伍。 总部内,重要的文献、历代牺牲者的牌位、象征着传承的物件被小心打包。每一个角落都弥漫着一种与时间赛跑的紧张气氛。 柱们分工明确,富冈义勇和悲鸣屿行冥负责维持秩序和安抚躁动;炼狱杏寿郎和宇髄天元负责物资调配和登船协调。 蝴蝶姐妹和甘露寺蜜璃则负责医疗准备和照顾老弱妇孺;不死川实弥和伊黑小芭内负责外围警戒,确保撤离路线的安全。 时透无一郎和灶门炭治郎则作为机动力量,四处支援。 他看着忙碌而沉默的众人,心中充满了对未来的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责任——保护好眼前这些幸存下来的人们。 香奈惠站在庭院中,看着那株即将被遗弃的紫藤花树,眼神哀伤而坚定。蝴蝶忍站在她身边,轻轻握住了姐姐的手。 数日后,在月隐星稀的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几支庞大的队伍,如同沉默的溪流,从不同的方向,悄然汇聚到了沿海一处偏僻而隐蔽的港湾。 那里,数十艘大小不一的船只静静地停泊着,如同蛰伏的巨兽。 登船的过程有序而迅速,没有人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沉重的脚步声,以及海浪拍打礁石的呜咽。 孩子们被大人紧紧抱在怀里,老人们回头望着黑沉沉的内陆,浑浊的眼中流出泪水。 年轻的队员们搀扶着家人,最后一次回头,望向那片他们出生、成长、并为之血战的土地。 当最后一批人员和物资被安全运送上船,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鱼肚白。 产屋敷耀哉在天音的搀扶下,登上了最大的那艘主船。他面向所有船只,虽然目不能视,却仿佛能“看”到每一张面孔。 “启航。” 没有激昂的演说,没有多余的告别,只有这两个字,沉重地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缆绳被解开,船帆在晨风中缓缓升起,锚链哗啦啦地收起。 船队,如同离弦的箭,又如同挣脱了无形丝线的风筝,开始缓缓驶离这片熟悉的土地。 当船队驶入深海,太阳终于完全跃出了海平面,将万道金光洒向无垠的大海,也照亮了身后那逐渐远去的、蜿蜒的海岸线。 所有人都自发地来到了甲板上,挤在船舷边,无声地回望。 那片土地,在朝阳下呈现出一种宁静而美丽的翠绿色。 山脉的轮廓熟悉而亲切,那是他们曾经穿梭、战斗过的地方。 那里有盛开着紫藤花的家,有埋葬着战友的山岗,有流淌过汗水与鲜血的训练场,有寻常街巷中温暖的灯火,有他们守护过的每一个笑容…… 如今,他们要亲手远离这一切。 复杂的情绪在每一个人心中翻涌。有对故土的不舍与眷恋,有对未来的茫然与恐惧,有对那“预言”是否成真的疑虑,更有一种…… 从即将降临的“神罚”中侥幸逃脱的、难以言喻的负罪感。 香奈惠靠在船舷,海风吹拂着她的长发,她望着那片生机勃勃的绿色,眼中是深深的悲哀。她守护的美好,终究敌不过人性深处孕育的黑暗。 炼狱杏寿郎挺直着脊梁,火焰般的头发在风中舞动,他洪亮的声音此刻有些低沉:“不要回头!我们的道路在前方!” 但他的拳头,却握得指节发白。 悲鸣屿行冥泪流满面,双手合十,为那片土地,也为船上所有人的未来,默默祈祷。 第62章 毁灭 鬼杀队的船队,带着旧时代最后的火种与记忆,如同小心翼翼的蜉蝣,消失在海平线的尽头,驶向未知的远方。 他们身后那片曾经被称为“日本”的列岛,在短暂的喧嚣与撤离的暗流后,陷入了一种暴风雨来临前,被无形之手扼住喉咙的死寂。 王玄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富士山巅。 这座被奉为圣山,象征着国家精神与自然之美的锥形山峰,此刻覆盖着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烁着宁静而圣洁的光辉。 山脚下,樱花或许正在某些温暖的谷地绽放,城市依旧车水马龙,乡村升起袅袅炊烟。 亿万生灵在此栖息,对即将降临的、来自更高维度的“清理”毫无察觉。 王玄俯瞰着这片即将被从世界版图上抹去的土地,眼神中没有任何情绪波动,没有愤怒,没有憎恶,也没有怜悯。 仿佛一位园丁,平静地注视着需要修剪的、已然病变且未来会污染整座花园的枝叶。 他看到的不是具体的山川城镇,不是鲜活的生命,而是那纠缠在这片土地上、浓稠得化不开的“业力”。 以及那条在时间长河中已然注定、通往无尽血海与罪孽的未来支流。 他缓缓抬起了右手,指尖没有丝毫光芒,也没有引动任何天地异象。只是那么简单地,对着脚下这座看似稳固无比的火山核心,轻轻一触。 如同用一根针,刺破了一个充满了过量气体的皮球。 “嗡——” 一声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地壳、作用于所有生灵灵魂深处的、低沉到极致的嗡鸣,以富士山为核心,瞬间传遍了整个列岛! 紧接着—— “轰隆隆隆————————!!!!” 比千百颗雷霆同时炸响还要恐怖亿万倍的巨响,从地底深处爆发!那不是声音,那是整个世界的根基在哀嚎、在崩碎! 富士山那优雅的锥形山体,如同一个被内部力量撑爆的脆弱花瓶,从山顶开始,寸寸龟裂! 炽热的、暗红色的光芒从裂缝中透出,仿佛地狱睁开了无数只眼睛。 下一刻,山体猛地向上隆起,然后……彻底炸开! 不再是火山喷发,那是星辰的死亡,是大陆板块的怒吼! 难以估量的岩石、泥土、冰川被无法想象的力量抛向数万米的高空,瞬间遮蔽了太阳,白昼化为比最深黑夜更令人绝望的昏暗! 紧随其后的,是如同江河倒卷、却又炽热如太阳核心的岩浆洪流! 它们不再是缓慢流淌的熔岩,而是如同海啸般,以超过音速的恐怖速度,沿着山体咆哮着冲向四面八方,吞噬沿途的一切! 与此同时,以富士山为中心,一道道巨大的、深不见底的裂谷如同蛛网般在大地上疯狂蔓延! 富士山的引爆,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彻底打破了这片土地上脆弱的地质平衡。 从北海道的雪山到九州的火山带,整个日本列岛仿佛被置于一个巨大的、不断震荡的筛子上! 数不清的火山接连被引爆,更加庞大的地震波叠加在一起,让大地不再是震动,而是在翻滚、破碎、沉陷! 人间炼狱,于此降临。 在东京,这座汇聚了数百万人口的巨大都市,人们还来不及为最初的巨响和震动做出反应,天空就被厚厚的、夹杂着炽热火山灰的乌云覆盖,白昼瞬间沦为永夜。 燃烧的碎石如同陨石雨般砸落,摩天大楼如同被巨人踩碎的玩具,成片成片地倒塌,将街道上奔逃的人群掩埋在钢筋水泥的坟墓之下。 紧接着,岩浆洪流如同死亡的潮汐涌入了都市,钢铁融化成铁水,混凝土气化,无数人在极致的高温中瞬间蒸发,连一丝灰烬都未能留下。 幸存者则在窒息性的火山灰和有毒气体中挣扎,最终在绝望中倒下。 在京都,古色古香的町屋、千年历史的寺庙神社,在剧烈的地震中化为齑粉。精心维护的庭院被撕裂,枯山水被岩浆覆盖。 人们穿着和服木屐,惊慌失措地奔跑在碎裂的街道上,却找不到任何生路。 一位母亲紧紧抱着年幼的孩子,蜷缩在即将倒塌的鸟居下,下一刻,连同古老的信仰象征一起,被掩埋在废墟与灰烬之中。 在乡村,稻田被火山灰覆盖,变得焦黑一片。 渔村被高达数十米、因海底地震引发的海啸巨浪彻底抹平。 淳朴的村民望着变成暗红色、不断喷发火焰的天空,跪在地上,向着他们信仰的八百万神明祈祷,但回应他们的,只有大地裂开的巨口和从天而降的火雨。 新干线脱轨翻滚,撞成扭曲的废铁;机场跑道扭曲断裂,试图起飞的飞机在跑道上爆炸成火球;港口停泊的船只被海啸拍碎在码头,或是被卷入海底的漩涡…… 哀嚎声、哭喊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岩浆奔流的咆哮声、火山喷发的巨响…… 这一切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属于文明终结的、混乱而悲惨的交响乐。但很快,这些声音也被更强大的自然伟力所淹没。 天空不再是天空,而是翻滚着暗红色灰烬和闪电的恐怖穹顶。 大海不再是蔚蓝,而是浑浊不堪,漂浮着无数碎片和尸体。陆地不再是坚实的依托,而是在燃烧、在崩解、在沉没! 王玄依旧静立于原本是富士山巅,此刻却已是狂暴能量喷发口的虚空之中。 他周身仿佛有一层无形的界限,所有的火山灰、岩浆、冲击波都无法靠近他分毫。 他冷漠地注视着下方正在发生的、波及整个国土的、彻底而迅速的崩坏。 他看到了人性的最后闪光——父母用身体护住孩子,朋友相互搀扶,但也看到了更多的绝望、疯狂与在死亡面前的丑恶。 然而,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即将被扫入历史垃圾堆的、无意义的尘埃。 毁灭,不是目的,而是手段。是为了阻止一个在未来会酿造更大悲剧的“因”。 整个过程,并非持续数日,而是在一种被加速的、近乎法则层面的力量下,在短短几个小时内。 就走完了通常需要数百万年地质变迁才能完成的“消亡”。 当最后一座火山喷发出最后的能量,当最后一片陆地沉入波涛之下,当弥漫在空中的烟尘渐渐被海风吹散…… 阳光,再次洒落。 但照耀的,已不再是一片蜿蜒的列岛。 那里,只剩下了一片空茫的、蔚蓝的、一望无际的太平洋。 曾经存在过的一切——国家、文明、城市、乡村、数不清的生命、千年的历史、所有的爱恨情仇、荣耀与罪孽……所有的一切。 都仿佛从未存在过。海面平静得可怕,只有细微的波浪轻轻涌动,仿佛在无声地询问,这里曾经有过什么。 王玄收回了目光,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他完成了对此界“病灶”的清理。 下一刻,他的身影如同融入阳光般,缓缓变淡,最终彻底消失在这片空无一物的海天之间。 仿佛他从未到来,也仿佛,这片空寂的海洋,本就是他离去后唯一的、永恒的答案。 第1章 火影 时空转换的轻微晕眩感尚未完全消散,王玄的意识已然清明。 他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并非预想中的任何已知景象,而是一片浓郁得化不开的、遮蔽了一切视野的乳白色大雾。 空气中弥漫着湿润的水汽与一股若有若无的杀意,雾气不仅阻碍视线,似乎连声音都能吸收,营造出一种令人不安的死寂。 然而,这凡俗的迷雾对他而言,与透明无异。神念如同水银泻地般铺开,瞬间便清晰地“看”清了方圆数公里内的一切。 几股强弱不一的生命气息如同黑暗中的灯火般显眼。 “扰人的雾气。” 王玄心中淡漠地想道,他甚至未曾移动脚步,只是随意地抬了抬手,如同拂去眼前的一粒微尘般,对着周遭的空气轻轻一挥。 没有咒文吟唱,没有能量爆发的光芒,仿佛只是君王的一个意念! 下一刻,奇迹——或者说,在在场其他人看来是神迹——发生了! 那浓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漫天大雾,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庞大无比的手掌瞬间抹去! 不是被风吹散,不是自然消散,而是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则的方式,直接从“存在”变成了“虚无”! 阳光毫无阻碍地洒落下来,清晰地照亮了这片位于大桥之上的战场,也照亮了战场中每一个人的身影,以及他们脸上那猝不及防的惊愕。 “纳尼?!” 一声带着难以置信的惊疑之声骤然响起,打破了瞬间的寂静。 王玄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大、肌肉虬结的男人正站在那里。 他脸上缠着绷带,只露出一双充满杀意和些许错愕的眼睛,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背后背负着一把与其说是刀,不如说是巨大铁块的、门板一般的武器——斩首大刀。 此人身上散发出的气息冰冷而血腥,正是方才感知中那股嗜血的来源。 而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位同样引人注目的银发青年。 他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面罩,额头上佩戴着木叶隐村的护额,但那护额微微斜戴,遮住了他的左眼。 此刻,他那原本显得有些懒散的死鱼眼已经变得无比锐利,正紧紧地盯着突然出现的王玄。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枚苦无,身体微微前倾,呈现出一个完美的防御与随时可发动攻击的姿态。 在银发青年的身后,是三个看起来年纪不大的孩子。 两个男孩,一个有着灿烂的金发和如同天空般湛蓝的眼睛,脸上带着惊诧和好奇。 另一个则是黑发黑瞳,面容俊秀却带着与他年龄不符的冷峻,眼神中充满了警惕。 还有一个粉色头发的女孩,脸上虽然也有些害怕,但更多地是紧张地注视着前方。 他们三人隐隐形成了一个保护圈,将一位穿着普通、瑟瑟发抖、戴着眼镜的糟老头子护在中间。 看到这几道极具标志性的人影,尤其是那银发面罩男和金黄与漆黑组合的少年,王玄的脑海中瞬间便浮现出了相应的信息。 “火影嘛……” 他低声自语,语气平淡,听不出丝毫的意外或是惊喜,仿佛只是确认了一个既定的坐标。 没错,此方世界,正是以忍者、查克拉、尾兽和纷争为主题的《火影忍者》世界。 而从眼前这初次的遭遇来看,时间点应当是故事开端不久,第七班执行波之国任务,首次遭遇叛忍桃地再不斩的场景。 “小子,你是谁?” 再不斩的声音带着浓重的警惕和一丝被无视的恼怒。 他的雾隐之术竟然被人如此轻描淡写地破去,这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穿着怪异白袍的青年,身上感觉不到丝毫查克拉的波动,就像个普通人。 但正是这种“普通”,在这种场合下显得极其不普通。他绝不认为刚才的大雾消散是巧合。 王玄仿佛没有听到再不斩的问话,他的目光越过了严阵以待的卡卡西,落在了他身后的漩涡鸣人和宇智波佐助身上。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审视,仿佛在观察两件有趣的、蕴含着特殊规则的造物。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鸣人体内那庞大而狂暴的、被封印着的九尾查克拉,以及佐助体内那尚未觉醒的、属于宇智波一族的阴冷查克拉与潜在的瞳力。 旗木卡卡西敏锐地捕捉到了王玄那审视的目光,心中警铃大作。 这个神秘人破雾而出,目光直接锁定了他的两个学生,这绝非好意的前兆。 他的身影瞬间模糊,再次清晰时,已经彻底挡在了鸣人和佐助的身前,完全隔绝了王玄的视线。 他的独眼紧紧盯着王玄,手中的苦无握得更紧,声音低沉而严肃: “阁下是什么人?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尽管从再不斩的反应看,他们并非同伙,但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的神秘强者,是敌是友,犹未可知。 王玄终于将目光从第七班身上收回,他依旧没有理会严阵以待的卡卡西和杀意沸腾的再不斩,而是微微抬头,仿佛在感受着这片天地的气息。 “总是会来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世界。”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声音平淡。 “但是,这个世界的‘炁’……倒真有点意思。” 在他的感知中,这个世界的天地能量异常充沛,远胜于之前经历的某些世界。 然而,这里的能量并非温和醇厚,而是带着一种原始的、狂暴的特性,似乎更容易被引动、塑造成具有强大破坏力的形态。 这种能量环境,倒是与这个充满争斗的忍者世界颇为契合。 而被彻底无视的桃地再不斩,此刻怒火已然升腾到了顶点。 他身为“雾隐鬼人”,何时受过如此蔑视?更何况是在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搅局。 “装神弄鬼!给我去死!” 再不斩怒吼一声,手腕猛地一抖!数道寒光如同毒蛇出洞,撕裂空气,发出凄厉的尖啸,直射王玄的咽喉、心脏等要害! 正是忍者常用的投掷武器——苦无!这些苦无速度极快,角度刁钻,蕴含着再不斩强大的腕力和查克拉,足以轻易洞穿坚硬的岩石。 卡卡西瞳孔一缩,正准备出声提醒或有所行动,然而接下来发生的一幕,让他的动作,连同他脑海中闪过的所有战术,瞬间凝固。 面对那激射而来、足以致命的苦无,王玄甚至连正眼都未曾瞧上一眼。他只是微微侧头,用眼角的余光,淡漠地瞥了一下那几道飞来的寒光。 就在他目光触及苦无的刹那——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那几枚蕴含着强劲动能、高速旋转飞行的苦无,就那样突兀地、违背一切物理定律地,静止在了半空之中! 不是被挡下,不是被击落,是彻彻底底的静止! 仿佛它们从未被投掷出来,就那样诡异地悬浮在王玄身前不远处的空气中,一动不动。 阳光照射在苦无冰冷的金属表面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映照着在场每一个人脸上那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震惊与骇然。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桥下潺潺的流水声,以及众人那几乎停滞的呼吸声。 再不斩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绷带下的脸庞写满了难以置信。 鸣人张大了嘴巴,足以塞进一个鸡蛋,佐助的冷峻表情彻底破裂,只剩下惊愕,小樱捂住了嘴,达兹纳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王玄依旧平静地站在那里,仿佛刚才定住的,只是几只烦人的蚊蝇。 第2章 再不斩上了,再不斩没了 那几枚苦无诡异地凝固在半空中的景象,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在场每一个人的视网膜与脑海深处。 旗木卡卡西,这位经验丰富的木叶上忍,号称“拷贝忍者”的大脑正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分析、排除。 ‘定身术?不,不可能!定身术是针对活体目标的幻术,对高速飞行的物体无效!’ ‘某种磁力操控?难道是砂隐村的磁遁血继限界?’ 他的目光锐利地扫过王玄的额头、手臂等可能佩戴护额或显示身份标志的地方,却一无所获。 王玄身上那身看似普通的白袍,没有任何忍村的标记。 ‘而且,就算是磁遁,也需要查克拉的引导和操控,如此轻描淡写……甚至连结印都没有……’ 卡卡西的心沉了下去。情报太少了! 对方仅仅是一个眼神,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就展现出了如此匪夷所思的能力,其根源、其原理、其上限,完全是一片迷雾。 这种未知,对于一名依赖情报分析和战术制定的忍者来说,是最危险的信号。 他握着苦无的手更紧了,全身的肌肉都处于高度紧绷状态,写轮眼虽然被护额遮挡,但其下的神经已然活跃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突变。 与卡卡西的谨慎分析不同,桃地再不斩的思维则直接得多,也狂暴得多。最初的惊愕过后,被藐视的羞辱感和对自身实力的盲目自信迅速占据了上风。 “哼~有两把刷子嘛!” 他冷哼一声,强行压下心中的一丝不安,将王玄的能力归咎于血继限界。 “但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花里胡哨的能力都是徒劳!” 在他看来,王玄年纪轻轻,就算天生拥有血继限界,查克拉量和战斗经验也绝不可能与他这位在血雾之里中厮杀出来的精英上忍相提并论。 既然已经动手,就没有回头路,必须以雷霆之势将这个变数清除! “先把你解决掉!” 再不斩不再犹豫,巨大的身影猛地一动!他脚下发力,桥面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炮弹般腾空而起! 他双手紧握那门板般巨大的斩首大刀,将全身的力量和查克拉灌注其中,刀刃划破空气,发出沉闷而恐怖的呼啸声,带着斩断一切的威势。 朝着依旧背对着他、仿佛毫无防备的王玄,使出了一记毫无花哨却力量十足的——力劈华山! 这一刀,凝聚了上忍的全力,速度快,力量猛,刀锋未至,那凌厉的杀气已经如同实质般笼罩而下。 吹动了王玄额前的几缕发丝。在再不斩的预想中,这一刀足以将王玄连同他周围的空间都一分为二! 然而,他失策了,而且错得离谱。 面对这足以劈开山岩的致命一击,王玄甚至连转身的兴趣都欠奉。 就在那巨大的刀刃即将触及他后颈皮肤的千钧一发之际,他仿佛只是随手驱赶一只扰人的苍蝇般,极其随意地、反向挥出了他的右手手臂。 没有查克拉爆发的光芒,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只是一个简单到极致的动作——反手一巴掌。 “啪——!” 一声清脆而响亮的撞击声,并非金属碰撞,而是某种坚硬之物与斩首大刀刀面接触的声音。 下一刻,让所有人眼球都几乎瞪出眼眶的一幕发生了! 气势汹汹、如同下山猛虎般的桃地再不斩,以比来时更快的速度,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或者说像被一辆高速行驶的列车迎面撞上,整个人不受控制地、笔直地倒飞了出去! “咻——!!” 他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近乎笔直的残影,伴随着一声短促而惊愕的闷哼,瞬间跨越了数十米的距离,狠狠地、毫无缓冲地砸进了大桥一侧茂密的森林之中! “轰隆隆——!!” 一连串树木被撞断的巨响从森林深处传来,烟尘弥漫,惊起无数飞鸟。而那把巨大的斩首大刀,则在空中旋转了几圈后。 “哐当”一声,重重地掉落在了桥面上,发出沉闷的金属声响。 “纳尼?!” 这一次,惊呼声是同时从卡卡西、鸣人、佐助、小樱,乃至瘫坐在地的达兹纳口中发出的!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 卡卡西的独眼瞪得滚圆,护额下的写轮眼甚至不受控制地自行开启,那猩红的单勾玉疯狂转动,试图捕捉和分析刚才那瞬间发生的一切,但反馈回来的信息却是一片混沌和荒谬!‘怎么可能?! 纯粹的肉体力量?不!就算是纲手大人,也需要怪力术和查克拉的加持!他……他甚至连查克拉波动都没有!’ 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他的脊椎爬升。这个神秘青年的实力,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而站在卡卡西身后的第七班,更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 “好……好厉害!!” 漩涡鸣人张大了嘴巴,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震撼与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崇拜。 那个连卡卡西老师都严阵以待的可怕敌人,居然被这个突然出现的大哥哥一巴掌就打飞了?! 这简直比伊鲁卡老师讲的初代火影的故事还要夸张! 宇智波佐助紧握着拳头,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 他那双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王玄,里面不再是单纯的警惕,而是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震惊、难以置信,以及一丝…… 被绝对力量所吸引、内心深处渴望变强的火焰在悄然点燃。 ‘这种力量……如果我有这种力量的话……’ 灭族之夜那血腥的画面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春野樱则是一手捂嘴,一手指着森林的方向,结结巴巴地说: “那……那个可怕的大叔……就……就这么……飞了?” 与此同时,在鸣人体内,那片阴暗潮湿的封印空间之中。 巨大的橙色妖狐,九喇嘛,猛地抬起了头,赤红色的兽瞳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惊悚与凝重。它通过鸣人的视野,“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 ‘怎么回事?!’ 九喇嘛的低吼在空间中回荡。 ‘刚才那一瞬间……老夫明明‘看’到他站在那里,可是……感知里却空空如也! 就像……就像他根本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一样!’ 作为拥有庞大查克拉和敏锐感知的尾兽,九喇嘛对于生命气息和查克拉的感应远超任何人类忍者。 然而,在王玄身上,它感受到的是一种绝对的“无”,一种仿佛与整个世界的规则都格格不入的“空”! 这种异常,远比王玄一巴掌扇飞再不斩所展现的力量,更让它感到发自灵魂深处的战栗和不安。 这个突然出现的家伙,到底是什么东西?! 桥面上,一片死寂。 只有斩首大刀躺在那里,无声地诉说着刚才发生的、颠覆所有人认知的一幕。 王玄缓缓收回了手,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第3章 佐助的请求 桃地再不斩的挑衅与败北,对于王玄而言,却像随意踢飞的路边一条一样。 他甚至未曾在那飞入森林的身影上投去一丝关注,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了一粒碍眼的尘埃。 那足以令寻常忍者骇然色变的“雾隐鬼人”,在他眼中,与这桥上的一砖一木,并无本质区别。 然而,他这轻描淡写、近乎违背常理的一击,却在旗木卡卡西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卡卡西那常年被面罩遮掩的脸上,虽看不出太多表情,但那双暴露在外的右眼,以及护额下隐约传来灼热感的写轮眼,都清晰地映照出他内心的剧烈震荡。 ‘不是忍术,不是体术,甚至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血继限界……那究竟是什么力量?’ 他的大脑疯狂检索着毕生所学的知识,却找不到任何能够解释眼前现象的答案。这种绝对的、无法理解的强大,带来的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寒意与警惕。 他下意识地将身体更紧地挡在学生们的面前,尽管他知道,这种防御在对方那匪夷所思的能力面前,可能形同虚设。 王玄自然感受到了卡卡西那如临大敌的紧张,但他毫不在意。 蝼蚁的警惕,于神明何干? 他甚至连一丝解释或交流的欲望都没有,只是淡漠地瞥了卡卡西和第七班的方向一眼,那眼神平静无波,仿佛在看几块路边的石头。 随即,他身形未动,整个人却开始违背重力法则,缓缓地、轻盈地向上漂浮起来,衣袂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显然是要就此离去,将这小小的插曲彻底抛在脑后。 “等等——!” 一声带着急切、甚至有些破音的呼喊,骤然打破了桥面上凝滞的气氛,也成功拉住了王玄即将离去的脚步。 王玄悬浮在半空,目光微垂,落在了声音的来源处。 是那个黑发的宇智波少年。 “佐助!” 卡卡西心头一紧,低喝出声,想要制止弟子的鲁莽行为。 他太了解佐助了,了解他内心深处那焚烧一切的仇恨与对力量的极端渴望。 王玄的出现,以及那碾压性的力量展示,无疑像是一块巨大的磁石,牢牢吸引住了这个一心只想变强的少年。 然而,王玄的身份、目的、立场完全未知,其力量层次更是深不可测,贸然接触,无异于与虎谋皮,后果难料! 可惜,卡卡西的警告迟了一步,或者说,此刻的宇智波佐助,根本听不进任何劝阻。 佐助的眼中,仿佛有两簇幽暗的火焰在燃烧。家族覆灭的惨剧,兄长宇智波鼬那冰冷而强大的身影,如同梦魇般日夜折磨着他。 他渴望力量,渴望到可以付出一切! 而王玄,这个神秘出现,随手一击便将与卡卡西同级别的再不斩如同拍苍蝇般打飞的存在,向他赤裸裸地展示了何为“绝对的力量”! 这力量,远超他目前所认知的一切忍术、体术、幻术!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能够让他追上、乃至超越那个男人的捷径! 什么忍者村的规则,什么任务的危险,什么陌生强者的不可控性……在复仇的烈焰面前,这些都显得微不足道。 在众人惊愕、劝阻的目光中,佐助毅然冲出了卡卡西试图阻拦的范围,快步来到了王玄悬浮位置的正下方,仰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紧紧盯着上方那如同神祇般的身影。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和紧张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但语气却异常坚定,甚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恳求: “我……我能跟随你吗?” 王玄悬浮在半空,饶有兴致地俯视着这个敢于向他发出请求的少年。 他能清晰地“看”到佐助体内那潜藏的、属于宇智波的阴冷查克拉,以及那被仇恨和执念紧紧缠绕的灵魂。 “宇智波的孩子。” 王玄的声音平淡地响起,带着一丝仿佛洞悉一切的玩味。 “为何想要跟随我?” 这声“宇智波的孩子”,让佐助瞳孔微缩,更让后面的卡卡西心中一沉。对方果然知道宇智波的来历! 佐助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中所有的犹豫和杂念都挤压出去。 他迎着王玄那仿佛能看穿人心的目光,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心底最深处、也是最真实的渴望: “力量!我需要获得力量!只要能让我获得力量,我什么都可以做!无论是什么艰苦的修行,无论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桥上回荡,充满了绝望般的决绝。 “佐助!你这个家伙在干什么?!快回来!!” 漩涡鸣人焦急地大喊着,他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佐助此刻的状态很不正常,那种不顾一切的疯狂让他感到不安和担心。 他想要冲过去把佐助拉回来,却被卡卡西一只手臂牢牢拦住。 “佐助……君?” 春野樱更是吓得脸色发白,双手紧紧握在胸前,看着佐助那陌生的、充满了偏执和渴望的背影,眼中充满了不解与恐惧。 她心目中的佐助,虽然冷酷,但一直是冷静而骄傲的,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要将自己的灵魂都献祭出去。 卡卡西的手臂拦着鸣人,独眼却死死盯着王玄和佐助。 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与无力。 作为老师,他理应保护学生,将佐助从这未知的危险中拉回来。但作为同样经历过失去和痛苦的忍者,他某种程度上理解佐助此刻的绝望与选择。 更重要的是,他深知,在王玄这种存在面前,任何轻举妄动都可能招致毁灭性的后果。 他只能紧绷着身体,做好最坏的打算,同时疯狂思考着破局之法。 王玄静静地听着佐助的誓言,看着他那双被仇恨点燃的眼睛。 他能感受到这个少年灵魂中那强烈的因果纠缠,以及这个世界围绕着他所布下的、复杂的命运丝线。 “呵呵。” “什么都可以做吗?” 王玄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抹极淡、却意味深长的弧度。 第4章 佐助的期待 王玄的目光在宇智波佐助那充满决绝与渴望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这位在原定的命运轨迹中扮演着重要角色,在仇恨与救赎间挣扎的少年,此刻正将所有的希望寄托于自己这个“变数”身上。 那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那孤注一掷的觉悟,在此刻的王玄看来,倒也算得上是一份不错的……意志。 “行吧。”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没有多余的承诺,没有严苛的条件,仿佛只是应允了一个微不足道的请求。 随着话音落下,他随意地抬起右手,对着下方的佐助轻轻一挥。 一股无形而柔和的力量瞬间包裹住了佐助的身体。 下一刻,佐助只觉得脚下一轻,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却又无比平稳地悬浮了起来,轻飘飘地上升,直至与王玄并肩而立! “!!” 佐助的瞳孔因震惊和极致的兴奋而收缩。 他感受到了!这股力量,并非查克拉的吸附或风遁的托举! 无需结印,无需消耗,仅仅是一个意念,一个动作,便能让人违背常理,翱翔天际! 这正是他梦寐以求的,超越凡俗忍术的、真正强大的力量! 他的心脏狂跳,血液奔涌,看向王玄的目光中,除了原本的渴望,更多了一份近乎虔诚的敬畏。 “佐助——!!” 地面上,漩涡鸣人看到佐助竟然真的随着那神秘人一起升空,即将离去,不由得发出了撕心裂肺般的大吼。 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佐助要跟着这个来路不明的家伙走,为什么要把他们第七班抛在脑后! 一种被同伴抛弃、以及对于未知的恐慌让他情绪失控,下意识地就想冲过去。 而旗木卡卡西,此刻的心情已然沉到了谷底。 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还是发生了。 宇智波佐助,宇智波一族最后的血脉,木叶隐村的重要成员,竟然在他的眼皮底下,被一个身份不明、实力恐怖的神秘人带走! 这不仅仅是任务的失败,更是可能引发村子高层震怒,甚至影响外交格局的重大事件! “阁下!请慢!” 卡卡西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用尽可能沉稳冷静的声音开口,试图做最后的努力。 他的独眼紧紧盯着空中的王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任何可能挽回事态的说辞。 王玄悬浮在空中,目光淡漠地投向下方的卡卡西,没有任何表示,仿佛只是在等待他接下来的话语。 卡卡西深吸一口气,沉声道: “阁下,佐助是我木叶隐村的忍者,是宇智波一族的后裔。他年纪尚小,或许一时冲动。 如此贸然跟您离去,于情于理,都不太合适。还请您……”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极轻的、仿佛带着无尽嘲讽与漠然的嗤笑打断。 “呵呵。” 王玄甚至连一句完整的回应都懒得给予。 伴随着这声意味不明的轻笑,他不再停留,带着身旁激动又有些茫然的佐助,身形一动,便化作两道流光。 以远超寻常忍者认知的速度,瞬间消失在天际,只留下桥面上呆若木鸡的几人。 “噗通——” 春野樱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双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冰冷的地面上。 她双眼失神地望着佐助和王玄消失的方向,嘴唇微微颤抖,喃喃自语: “为什么……佐助君……为什么……” 简单的任务,突如其来的强敌,然后是佐助的决然离去……这一切对她这个刚刚毕业的下忍来说,冲击太过巨大,让她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无尽的失落与彷徨。 “可恶!可恶啊!!” 鸣人则是气得一拳狠狠砸在旁边粗壮的大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蓝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甘、愤怒与不解。 “那个混蛋佐助!居然就这么走了!还有那个奇怪的家伙!他们到底要去哪里啊!” 卡卡西缓缓放下了阻拦鸣人的手臂,独眼中充满了无奈与凝重。他望着空空如也的天空,长长地、沉重地叹了口气。 “哎……这下子,回去可不好交代了。” 他几乎可以预见到,当这个消息传回木叶时,会在高层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 宇智波佐助的失踪,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被一个未知强者带走,其影响远超这次C级任务本身的失败。 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已经开始在心中草拟那封注定会让火影大人头痛万分的报告了。 …… 王玄带着佐助,一路御风而行,速度极快,下方的山川、河流、森林如同浮光掠影般向后飞逝。 佐助紧紧跟在王玄身后,感受着高速飞行带来的风压,心中充满了对未知前路的忐忑与变强的炽热期待。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出现了一片蔚蓝的无垠大海。 又飞行了一段距离,一座植被茂密、看似荒无人烟的小岛出现在视野中。 王玄带着佐助,如同羽毛般轻盈地降落在小岛中央一片临海的空地上。 脚踏实地的感觉传来,佐助还没来得及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就见到王玄再次随意地抬起了手,对着不远处一片茂密的树林,轻轻一挥。 下一刻,让佐助毕生难忘的景象发生了! 没有任何地动山摇,没有查克拉爆发的光芒,只见那片区域的树木,仿佛被无数只无形而精准无比的大手同时握住! 紧接着,在一阵令人牙酸的、却并不剧烈的“咔嚓”声中,数十棵粗细不一的树木被齐根拔起。 但它们并非杂乱倒地,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般,在空中自动分解、切削、组合! 粗壮的树干自动飞向预定位置,深深插入地面成为支柱。 较细的枝干交错搭建成墙壁和屋顶。 树皮和叶片自动覆盖填充缝隙……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得不可思议,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如同艺术般的和谐与精准。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一座完全由木材构建、看起来坚固而古朴的小屋,便如同原本就生长在那里一般,赫然出现在了空地之上! 这神乎其神的手段,再次深深震撼了佐助。 这已经不是忍术的范畴了,这简直是……创世神般的能力! 挥手之间,改造环境,创造居所! 他对王玄的力量有了更直观、更深刻的认识,同时也对自己即将开始的“修行”,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期待与一丝隐隐的恐惧。 第5章 教导 眼前这近乎神迹的一幕——挥手之间,林木听令,屋舍自成——如同最炽热的烙铁,深深地烙印在宇智波佐助的视网膜与心魂之上。 他那双继承了宇智波一族优良基因的漆黑眼眸,此刻瞪得极大,瞳孔中倒映着那座凭空出现的精致木屋,闪烁着一种近乎狂热的、惊人的亮光。 胸腔里的心脏如同擂鼓般剧烈跳动,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膜中轰鸣。 ‘果然!果然!我的选择是对的!’ 一股难以言喻的庆幸与激动在他心中翻涌。 离开第七班,离开木叶,追随这个神秘而强大的存在,这个决定在此刻得到了最完美的印证! 这绝非寻常忍者能够企及的力量,这甚至可能超越了那个男人——宇智波鼬所展现出的力量! 他仿佛看到了一扇通往复仇与绝对力量的大门,正在向他缓缓敞开,而门后站着的,就是这位深不可测的王玄! 就在佐助心潮澎湃,难以自已之际,王玄已缓缓转过身,那平淡无波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 被这目光一扫,佐助瞬间从激动的遐想中惊醒。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几乎是本能地,以最快的速度小跑至王玄面前,身体挺得笔直,如同最虔诚的学徒。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激动,用带着敬畏和一丝紧张的语气恭敬地问道: “老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您?” 王玄看着眼前这个虽然努力保持镇定,但眼神中依旧难掩激动与渴望的少年,嘴角微不可察地扬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我叫做王玄。” 他的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 “王老师!” 佐助立刻躬身,行了一个标准的弟子礼,语气无比郑重。 这一刻,师徒的名分,在他心中已然初步确立。 王玄微微颔首,算是接受了他的礼节。他看着佐助,直接切入主题,声音依旧平淡,却仿佛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 “佐助,你决意跟随我,是为了获得力量。” 这不是询问,而是陈述。 佐助毫不犹豫地重重点头,眼神坚定无比。力量,是他此刻唯一的追求。 “那么。” 王玄抛出了一个看似简单,却直指核心的问题。 “你想学什么?” “……” 这个问题,让满腔热血的佐助猛地一窒。他想学什么? 他只想变强,强到可以手刃仇人,强到可以复兴家族。 但具体要学什么?忍术?体术?幻术?还是……像老师刚才那样,挥手间改天换地的能力? 他陷入了短暂的沉默,眉头紧锁,大脑飞速思考着。 片刻后,他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迷茫,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渴望,他给出了一个最直接、也最贪婪的答案: “老师!我想像您一样强!” 他想学的,不是某种特定的技巧,而是这种……根源性的、碾压性的强大! 王玄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意外。他轻轻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告诫的意味: “你要知道,我所走的道路,和现在这个世界大部分人依靠查克拉、结印、忍术体系所走的路径,截然不同。”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能看穿佐助的灵魂。 “而且,我能走到如今这一步,其中机缘、外物、乃至一些你无法想象的东西,都起到了关键作用。 你若想与我走同样的路,其艰难程度,远超你的想象。那不仅仅是肉体的苦修,更是对意志、心性乃至灵魂的极致考验。” 这番话如同冰水,稍稍浇熄了佐助的一些狂热,但却并未动摇他的决心,反而激起了他骨子里的骄傲与偏执。 “老师!我不怕吃苦!” 佐助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宇智波一族特有的倔强。 “无论多么艰难,无论需要付出什么代价,我都能承受!只要能获得力量!” 他的眼神再次变得锐利,那深埋的、源于灭族之夜的血海深仇,如同黑暗的潮水般再次涌上心头,几乎要淹没他的理智。 宇智波鼬那双冰冷的万花筒写轮眼,族人们倒在血泊中的景象,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周身的气息也带上了一丝阴郁与暴戾。 王玄敏锐地捕捉到了他情绪的变化,看到了他眼中那几乎凝成实质的仇恨之火。 他并未斥责,也未安慰,只是缓缓伸出手,轻轻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韵律,拍了拍佐助的黑发。 这个动作并不亲密,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仿佛一股清泉流过佐助焦灼的心田。 “好了,佐助。” 王玄的声音平和而深邃,如同古老的钟声,敲打在佐助的心弦上。 “你要记住,你想要获得力量,究竟是为了什么。” 他的目光似乎能穿透表象,直视那被仇恨包裹的核心。 “不要本末倒置,最终……成为了被力量所裹挟、迷失了自我的傀儡。” “一定要学会。” 王玄的语气加重,每一个字都如同刻印般清晰。 “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所掌控。” 这平淡的话语,却如同惊雷般在佐助耳边炸响! “掌控力量……而不是被力量掌控……” 他下意识地重复着这句话,眼中的仇恨火焰微微摇曳,闪过一丝清明。 他回想起自己刚才几乎被仇恨吞噬的状态,又想到传说中那些为了力量不择手段、最终堕入黑暗的忍者……一股寒意悄然爬上脊背。 他猛地意识到,自己在老师面前,竟然如此轻易地就失态了,露出了内心最不堪、最扭曲的一面。 一丝难得的、属于他这个年龄少年的窘迫和不好意思,浮现在他那张总是故作冷峻的脸上。 他微微低下头,耳根有些发烫。 “是……老师。我记住了。” 他低声回应道,语气不再像之前那样只有狂热的渴望,而是多了一份沉静的思考。 王玄看着他这副模样,知道自己的话他听进去了一些。至于能理解多少,又能做到多少,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教导一个被仇恨驱动的宇智波,这条路,注定不会平坦。 第6章 修行开始 王玄那看似随意的一拍,以及那句“掌控力量,而非被力量掌控”的箴言,如同在佐助沸腾的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定石。狂热的浪潮稍稍平息,理智的微光开始穿透仇恨的迷雾。 他意识到自己方才的失态,脸上闪过一丝少年人特有的窘迫,微微低下头,耳根泛红,但再次抬起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沉静与思索。 “是,老师。我记住了。” 他的声音低沉却坚定,将这教诲刻入心底。 王玄微微颔首,不再多言。他转身,走向那座刚刚由林木“自愿”构建而成的小屋,步伐从容。 佐助立刻紧随其后,如同最忠诚的影卫。 小屋内部异常简洁,没有任何家具装饰,只有光滑的木质地板和四壁,空气中弥漫着新木的清香。 王玄在屋子中央随意盘膝坐下,示意佐助坐在他对面。 “既然你决心已定,我便传你入门之基。” 王玄看着正襟危坐的佐助,缓缓开口。 “不过,在传法之前,需先调理你的身体。 你体内查克拉运行虽有一定章法,但根基虚浮,暗伤潜伏,尤其是写轮眼带来的负荷,已在悄然侵蚀你的根基。” 佐助心中一震。 暗伤?写轮眼的负荷?这些连卡卡西都未曾明确指出的问题,老师竟一眼看穿?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睛,那里面蕴含着力量,也伴随着刺痛与偶尔的眩晕。 “请老师指点!” 佐助恭敬地请求。 王玄不再多言,只是再次抬起了手。 这一次,他的指尖萦绕起一抹极其柔和、温暖的白光,那光芒并不刺眼,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生机与祥和气息——正是马符咒的力量。 他并未接触佐助,只是隔空对着他,轻轻一点。 那抹白光如同有生命的精灵,瞬间没入佐助的胸口。 “呃……” 佐助只觉得一股温暖至极的暖流瞬间涌遍全身四肢百骸! 这股力量所过之处,肌肉深处因长期刻苦修行积累的细微损伤、经络中因强行催动写轮眼而留下的隐痛、甚至是一些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疲惫与滞涩。 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抚平、修复、驱散! 那种感觉,仿佛干涸的土地迎来了甘霖,生锈的机械被注入了润滑油。 全身的细胞都在欢欣鼓舞,贪婪地吸收着这纯粹的生命能量。 他常年冰冷的手脚开始回暖,精神上的沉重负担也仿佛被卸下,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与通透感弥漫开来。 更让他震惊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双眼那隐隐的沉重感和偶尔的刺痛,也在这温暖的白光下冰消瓦解! 写轮眼带来的负担似乎被暂时“净化”了,视线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和稳定。 这……这是什么力量?! 绝非医疗忍术! 即使是传说中的纲手姬,也需要接触和复杂的查克拉操控,绝不可能如此轻描淡写,隔空治愈,效果还如此立竿见影,甚至涉及到了写轮眼这种血继限界的本源负荷! 佐助看向王玄的目光,敬畏之中更添了深深的不可思议。 老师拥有的,究竟是怎样的力量体系?这已经完全颠覆了他对“强大”的认知。 片刻之后,白光缓缓消散。 佐助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身体,只觉得身轻如燕,精力充沛,状态甚至比经历过任何一次休息后都要好上数倍! 他尝试调动了一下查克拉,感觉流转之间更加顺畅自如,仿佛堵塞的河道被彻底疏通。 “感觉如何?” 王玄平淡地问道。 “老师!我感觉……非常好!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佐助难掩激动地说道。 “身上的暗伤好像都消失了,查克拉运行也顺畅了很多,连写轮眼都……” “马符咒之力,可驱除一切外力造成的异常状态,治愈伤痛。” 王玄简单地解释了一句,并未深入,“身体是承载力量的舟筏。 舟筏破漏,如何能远航?从今日起,你需摒弃之前急功近利的修行方式,首先将身体打磨圆满。” “是!老师!” 佐助心悦诚服。他第一次意识到,真正的强大,或许并非一味地追求杀伤力巨大的忍术,而是建立在无懈可击的根基之上。 “好了,调理已毕。” 王玄话锋一转,“现在,我便传你感知‘真炁’之法。” “真炁?” 佐助疑惑地重复这个陌生的词汇。他只知道查克拉。 “此方天地充盈的能量,你们称之为自然能量或用以合成查克拉的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 但我所称之‘真炁’,乃是其更本质、更初始的形态。 “你要走的路径,并非直接提炼、操控查克拉,而是先学会感知、接纳、乃至引动这天地间的‘真炁’。 当你能够与之共鸣,意念所至,真炁相随,届时,举手投足,皆具莫大威能,又何须拘泥于结印与忍术的形势?” 这番话,如同在佐助面前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不依赖结印? 不局限于固定的忍术?意念引动天地能量? 这完全超出了忍者的常识! 但联想到老师挥手成屋、隔空治愈、定住苦无、一巴掌扇飞再不斩的种种神异,佐助的心脏再次剧烈地跳动起来。如果……如果自己也能掌握这种力量…… “请老师教我!” 佐助的目光炽热无比,充满了对未知领域的渴望。 王玄看着他眼中重新燃起的、但似乎比之前多了几分清明的火焰,微微点头。 “闭目,凝神,放松身体。摒弃你脑海中所有关于查克拉提炼的固有认知。用你的心,去‘听’,去‘触’,去‘感受’你周围的一切……” 王玄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奇异的魔力,引导着佐助缓缓闭上眼睛,沉下心神,尝试去接触那个对他而言,全然陌生却又浩瀚无边的能量世界。 岛屿之上,海风轻柔,木屋静谧。一位来自异世的强者,与一位背负着沉重命运的宇智波少年,全新的修行,就此展开。 而远在木叶,关于佐助失踪的风暴,才刚刚开始酝酿。 第7章 回村 王玄的介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彻底搅乱了原本的命运轨迹。 桃地再不斩,这位本该与卡卡西展开一场激烈较量,最终与白一同上演悲壮结局的“雾隐鬼人”。 正深陷于波之国某处偏僻森林的泥泞与断木之中,浑身骨骼不知断裂了多少,内脏也受到了严重的震荡与挤压。 若非上忍顽强的生命力和意志支撑,恐怕早已昏死过去。 他挣扎着,却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更别提继续执行拦截卡卡西小队、刺杀达兹纳的任务了。 失败的阴影和重伤的痛苦,让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目标离去,心中充满了对那个神秘白袍人的惊惧与滔天恨意。 最后被白给接走找地方疗伤,对于帮助卡多显然是不可能了。 而旗木卡卡西,在经历了王玄带来的震撼与佐助被带走的变故后,心态已然发生了微妙而坚决的变化。 他不再有耐心按照常规的任务流程行事,也没有心思去等待幕后黑手卡多自己跳出来。 将惊魂未定的达兹纳安全送回家后,他甚至没有多做休整,只是简单地安抚了一下沉浸在悲伤与迷茫中的鸣人和小樱。 “你们留在这里,保护好达兹纳先生。我出去一趟。” 卡卡西的语气不容置疑,那仅露出的右眼中闪烁着久违的、属于“木叶第一技师”和“冷血卡卡西”的锐利寒光。 鸣人和小樱还沉浸在佐助离去的打击中,只是茫然地点了点头。 下一刻,卡卡西的身影便如同鬼魅般消失在原地。 他直接干起了老本行——暗杀。凭借其高超的追踪与潜入技巧,他轻易地锁定了卡多那看似戒备森严、实则漏洞百出的临时据点。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正义的审判,甚至没有让卡多看清来者是谁。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苦无的寒光一闪而逝,波之国人民痛苦的根源之一,贪婪的商人卡多,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他罪恶的一生。 解决了后顾之忧,卡卡西没有丝毫停留,立刻返回达兹纳家。 他简洁地向达兹纳说明了情况,并告知他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 不顾达兹纳一家的挽留和感激,卡卡西带着鸣人和小樱,踏上了返回木叶的归途。 这一次,没有了需要保护的普通人达兹纳拖慢速度,三位忍者全力赶路。卡卡西一马当先,鸣人和小樱虽然心情沉重,但也咬牙紧跟。 他们穿越森林,掠过河流,将波之国的海岸线远远抛在身后。 原本需要数天的路程,在他们不惜查克拉消耗的全力奔驰下,仅仅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木叶隐村那熟悉的大门便已遥遥在望。 进入村子,熟悉的喧嚣与和平景象扑面而来,却让第七班剩下的三人感到一阵格格不入的恍惚。 在村口分别前,卡卡西罕见地收起了平日里那副懒散的模样,神情异常严肃地看着鸣人和小樱。 “鸣人,小樱,你们先解散回家休息。这次任务的报酬,我之后会送到你们家里。”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了几分。 “我现在需要立刻去面见火影大人,汇报……这次任务的情况。” 春野樱咬了咬嘴唇,脸上充满了不安和担忧,她鼓起勇气,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问道: “卡卡西老师,村子……村子对佐助他……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让气氛瞬间变得更加凝重。鸣人也紧紧盯着卡卡西,他虽然平时总是和佐助吵吵闹闹,但内心深处早已将佐助视为重要的同伴。 卡卡西沉默了。 他独眼低垂,避开了两个学生期盼又害怕的目光。 他当然知道小樱想问什么。 宇智波佐助,在任务期间,主动跟随一个身份不明、敌友难分的强大外人离开,这种行为,在村子高层的定义中。 几乎与叛逃无异!一旦定性,佐助将会被列为叛忍,面临暗部的追捕,甚至……格杀令。 但这些残酷的可能性,他如何能对这两个刚刚毕业的下忍说出口? “……好了,先不说这些了。” 卡卡西最终还是没有回答,他抬起手,轻轻拍了拍鸣人和小樱的肩膀,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们早点回家吧,好好休息。” 说完,不等两人再开口,他一个瞬身术,身影如同青烟般消散在原地,只留下鸣人和小樱站在原地,面面相觑,心中充满了对佐助未来的无尽担忧与迷茫。 …… 火影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第三代火影猿飞日斩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手指间夹着烟斗,眉头紧锁地审阅着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最近村子内外的局势并不太平,各大国之间暗流涌动,砂隐村似乎也有些不安分的迹象,再加上宇智波一族覆灭后留下的权力真空和暗中的窥伺…… 种种烦心事让这位年迈的火影眉间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唰——” 轻微的破空声响起,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办公室中央。 猿飞日斩抬起头,看到是卡卡西,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嗯?卡卡西,你们不是去波之国执行C级护送任务了吗?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按照预计,这个任务至少还需要几天时间。 卡卡西没有立刻回答,他站直身体,平日里那副慵懒的气息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甸甸的凝重。 他深吸了一口气,仿佛在组织语言,最终,还是艰难地开口: “火影大人,任务……出现重大变故。关于……佐助……” “嗯?” 听到“佐助”这个名字,再看到卡卡西那副欲言又止、神情沉重的模样,猿飞日斩握着烟斗的手微微一顿,心中的不祥预感陡然升起。 他眉间的皱纹瞬间挤压得更深了,浑浊却依旧锐利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卡卡西身上,办公室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佐助怎么了?卡卡西,详细汇报!” 猿飞日斩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已经预感到,卡卡西带来的,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宇智波遗孤的安危,牵动着太多敏感的神经。 第8章 猿飞日斩与锅影的口碑 卡卡西带来的消息,每一个字都像重锤般敲在猿飞日斩的心头。 宇智波佐助,这个名字所代表的,远不止一个天赋尚可的宇智波遗孤那么简单。 他是宇智波一族在木叶明面上最后的血脉,是一面象征性的旗帜,更是一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极其敏感的政治符号。 不说其他,单单是那个叛逃在外、身负S级叛忍名号,却与木叶高层有着某种微妙默契的宇智波鼬…… 别人或许只知其恶名,但他猿飞日斩,作为主导了当年那场悲剧性选择的火影,岂能不知内中隐情? 鼬之所以愿意背负灭族罪名潜伏晓组织,其中一个至关重要的条件,就是木叶必须保证其弟弟宇智波佐助的绝对安全与正常成长。 现在,卡卡西汇报的核心内容,竟然是佐助出了意外! 猿飞日斩只觉得一股郁气直冲胸口,几乎要让他吐血。 当初决定让佐助加入第七班,外出执行任务,志村团藏就在会议上明确表示过反对,认为宇智波的血脉不宜轻易离开村子视线,风险太大。 是自己力排众议,认为将佐助置于阳光下,由卡卡西这样的精英上忍引导,更有利于其融入村子,避免他像其兄长一样走向极端。 结果……这才第一次出村任务,就真的出了如此重大的纰漏! ‘难道……真是团藏?’ 一个阴郁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不能怪猿飞日斩多疑,实在是因为志村团藏及其领导的“根”部,在类似的事情上有着太多的“前科”。 在忍界,但凡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坏事发生,如果一时找不到幕后黑手,那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十有八九就是团藏! 这种“口碑”,是团藏用无数次在阴影中的行动换来的。 猿飞日斩瞬间脑补了无数种团藏可能采取的手段——派人伪装成外来强者引诱佐助?或是制造意外迫使佐助离队? 心思电转之间,猿飞日斩的脸色已经变了几变,从最初的惊讶,到凝重,再到一丝难以掩饰的猜疑与怒火。 他深吸一口烟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不是无端猜测的时候,必须了解清楚事实。 “火影大人,事情是这样的……” 卡卡西看着三代那变幻不定的神色,心知此事关系重大,不敢有丝毫隐瞒,开始详细地汇报。 他从波之国大桥上遭遇桃地再不斩开始讲起,重点描述了王玄如何突兀地出现,如何轻描淡写地挥手驱散了浓雾。 如何用一个眼神就定住了再不斩射出的苦无,又是如何反手一巴掌,就像拍苍蝇一样,将实力不俗的精英上忍再不斩打得重伤倒飞,不知所踪。 卡卡西特别强调,在整个过程中,他高度集中精神观察,却丝毫未能从那个自称“王玄”的男人身上。 感知到任何查克拉的波动!其施展的能力也完全迥异于已知的任何忍术体系。 猿飞日斩静静地听着,手中的烟斗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眉头越皱越深,办公室内的烟雾也随之越来越浓,几乎要化不开。 他的大脑伴随着卡卡西的叙述飞速运转,试图将那些零散的信息拼凑起来,找出这个神秘强者的来历和目的。 “所以。” 猿飞日斩吐出一口浓烟,声音带着烟熏后的沙哑。 “佐助是自愿、主动要求跟随那个男人离开的?” 他抓住了最关键的一点。 “是的,火影大人。” 卡卡西沉重地点头。 “佐助他……对力量的渴望超乎寻常。他亲眼目睹了那个男人展现出的、远超我们理解的力量后。 便……义无反顾地提出了追随的请求,属下……未能及时阻止。”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责。 “唉——” 猿飞日斩长长地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自愿离开,这就排除了团藏直接下黑手的可能性,但情况却可能更加复杂。 一个心甘情愿追随强者的宇智波遗孤,其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性。 ‘这个男人……到底是谁?’ 猿飞日斩的思绪再次回到王玄身上。卡卡西的描述充满了矛盾与未知。 ‘能够定住苦无,悬浮空中……’ 他首先想到的是砂隐村的磁遁血继限界,三代风影和四代风影罗砂都擅长此道。 但磁遁需要操控砂铁或金属,定住苦无说得通,可让人飞行,并且自身飞行得如此举重若轻,就不是砂隐磁遁的典型特征了。 ‘飞行……’ 他又联想到岩隐村两天秤大野木的招牌忍术——轻重岩之术。 这倒是能完美解释飞行能力。 可是,那个男人看起来年轻,并非大野木那般的老者,而且岩隐的忍者怎么会跑到火之国边境,又恰好卷入这种小事? 最让猿飞日斩感到棘手的是卡卡西强调的一点:没有查克拉波动! 这几乎推翻了所有基于查克拉体系的推测。如果不是查克拉,那会是什么? ‘难道……是仙术?’ 一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猿飞日斩的脑海。 得益于他的弟子自来也常年在外追寻预言之子和研究妙木山仙术,猿飞日斩对仙术并非一无所知。 仙术吸收的是自然能量,与查克拉是截然不同的能量体系,感知不到查克拉波动是说得通的。 而且,强大的仙术确实能展现出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飞行、操控物质也并非不可能。 ‘可是,从未听说除了三大圣地,还有哪里传承着如此完整且强大的仙术…… 而且,看其行事风格,也完全不似深作、志麻两位仙人所说的仙术修行者……’ 迷雾,依旧重重。 猿飞日斩感到一阵头痛。一个身份不明、实力深不可测、掌握着疑似仙术或其他未知力量体系的强者,带走了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遗孤。 这件事一旦处理不好,不仅可能激怒那个隐藏在晓组织中的宇智波鼬,打破脆弱的平衡,更可能在忍界掀起新的波澜,甚至影响到木叶的内部稳定。 他看了一眼垂首肃立的卡卡西,知道这件事不能怪他,面对那种层次的存在,卡卡西能全身而退并带回情报,已属不易。 “我知道了。” 猿飞日斩最终沉声说道,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卡卡西,此事列为S级机密,严禁外传。 关于那个男人的情报,整理成详细报告提交上来。 另外,加强对村子的警戒,尤其是……注意‘根’部的动向。” “是!火影大人!” 卡卡西领命,心中也明白,风波,才刚刚开始。 第9章 团藏 卡卡西领命,深深地看了一眼被烟雾笼罩、眉宇间满是疲惫与凝重的三代火影,无声地行了一礼,随即一个瞬身术,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从火影办公室消失。 他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任务不仅仅是写报告,更要密切关注村子内外的动向,尤其是那个神秘强者可能留下的任何蛛丝马迹,以及……“根”的异动。 办公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只剩下烟斗燃烧时细微的“滋滋”声,以及猿飞日斩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 他靠在椅背上,闭上双眼,试图理清这团乱麻,思考着该如何应对可能来自宇智波鼬的诘问,以及如何将此事的影响降到最低。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几乎就在卡卡西离开后不到一盏茶的功夫,火影办公室的大门被一股毫不掩饰的、带着阴冷气息的力量猛地推开,甚至没有经过门外守卫的通报! “日斩!” 一个低沉而蕴含着怒气的声音打破了办公室的宁静。 只见志村团藏拄着他的拐杖,步履看似缓慢,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走了进来。 他那只独眼如同鹰隼般锐利,直接锁定在办公桌后的猿飞日斩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兴师问罪的意味。他身后,仿佛带着整个“根”部的阴影。 猿飞日斩缓缓睁开眼,对于团藏的闯入似乎并不意外,只是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吐出一口烟圈,语气平淡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团藏,未经通报直接闯入火影办公室,这不合规矩。” “规矩?” 团藏冷哼一声,拐杖重重地顿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现在跟我讲规矩?当初我就极力反对让宇智波的小鬼离开村子!那是宇智波!是写轮眼!是不稳定因素!你偏偏要坚持你那套可笑的光明培养理论!现在呢?人呢?!”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和某种……近乎“果然如此”的质问。 猿飞日斩的脸色沉了下来: “团藏,注意你的言辞!佐助是木叶的忍者,是宇智波一族最后的遗孤,我有责任引导他走向正确的道路!” “正确的道路?就是让他被一个来历不明的外人轻易拐走?!” 团藏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独眼中闪烁着冷光。 “卡卡西的报告我已经知道了!一个能随手重创精英上忍,能力诡异,无法感知查克拉的强者……日斩,你告诉我,这样的人突然出现在波之国那种小地方,恰巧碰上了宇智波佐助,这会是巧合吗?!” 他向前逼近一步,气势逼人: “这分明就是有预谋的!是针对写轮眼!是针对我们木叶的阴谋!而你,却因为你的软弱和优柔寡断,亲手将宇智波最后的价值,送到了敌人手上!” “团藏!” 猿飞日斩猛地站起身,烟斗重重磕在桌子上,发出“砰”的一声响。 他脸上浮现出怒容。 “没有证据的事情,不要妄加揣测!佐助是自愿离开,这是卡卡西亲眼所见!” “自愿?哼!” 团藏嗤笑一声,充满了不屑。 “一个被仇恨蒙蔽了双眼的小鬼,为了力量什么事做不出来?他的‘自愿’,恰恰说明了敌人的狡猾! 他们精准地抓住了佐助的弱点!而这一切,本来是可以避免的! 如果当初你听从我的建议,将佐助交由‘根’来监管、培养,他绝不会有机会接触到外界这些危险的诱惑。 他的写轮眼也将会成为守护木叶最强大的武器,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下落不明,甚至可能成为刺向村子的利刃!” 又是这一套!猿飞日斩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和愤怒。 团藏永远都是这样,将一切视为工具,视为武器,为了所谓的“村子安全”,可以牺牲任何个人的自由与意志。 “交由‘根’?然后把他变成和你那些没有感情、没有名字的部下一样吗?” 猿飞日斩的声音带着讽刺。 “团藏,那不是培养,那是摧残!宇智波的血脉不是你的实验品!” “为了木叶的稳定,必要的控制和牺牲是值得的!” 团藏斩钉截铁地说道,他的独眼死死盯着猿飞日斩。 “看看现在的结果!就是你那套所谓的‘火之意志’、所谓的‘信任’,导致了如今的局面! 宇智波佐助的失踪,不仅仅是一个忍者的损失,更是木叶战略力量的重大流失,是安全防线的巨大漏洞!这件事,你必须负全责!” 办公室内的气氛剑拔弩张,两个为木叶奉献了一生的老人,因为理念的根本不同,再次爆发了激烈的冲突。烟雾与无形的杀气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猿飞日斩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他知道,与团藏争吵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责任,我自然会承担。” 他沉声说道。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个神秘强者的身份和目的,以及找到佐助的下落。我已经命令卡卡西详细调查,并加强村子警戒。” “卡卡西?那个连自己队友都看不住的家伙?” 团藏语带讥讽。 “指望他?日斩,你太天真了!这件事,必须由‘根’来接手!只有‘根’的力量,才能挖出隐藏在黑暗中的真相,才能用最有效的方式,处理掉潜在的威胁,并且……必要时,回收写轮眼!” “不行!” 猿飞日斩断然拒绝。 “在情况未明之前,绝不能贸然激怒那个强者!他的实力深不可测,盲目行动只会给村子带来更大的灾难!这件事,必须谨慎处理!” “谨慎?等到宇智波的力量被敌人完全掌控,用来对付木叶的时候,就晚了!” 团藏毫不退让。 两人再次陷入僵持,办公室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无声的对峙。一个代表着木叶表面的光明与秩序,试图以更温和的方式处理危机。 一个代表着木叶地下的根与暗影,主张以最强硬、最不择手段的方式清除一切的威胁。 最后还是猿飞日斩先开口了,他的眼中带着严肃,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身上还是有着一丝当年忍雄的风范。 “团藏,我才是火影!” 这七个字一出,团藏捏着拐杖的手顿时用力,这么多年了,猿飞总是用这句话来压自己。 但是他也无话可说了。 “猿飞,你会后悔的!” 说完,不再看猿飞日斩的表情直接摔门而去。 “砰~” 关门的声音响彻在火影办公室内。 第10章 心累的猿飞日斩 团藏带着一身阴冷的气息和未尽的怒火,拄着拐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那重重关上的大门,仿佛隔绝了两个世界,也预示着木叶内部因此事而悄然加剧的裂痕。 猿飞日斩颓然坐回椅子上,办公室内浓郁的烟味几乎令人窒息。 他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不仅仅是因为团藏的咄咄逼人,更是因为佐助的离去所带来的、一系列难以预估的连锁反应。 他拿起烟斗,却发现里面的烟丝早已燃尽。 “宇智波鼬……”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能感受到远在晓组织的那个青年投来的、冰冷而质询的目光。 必须尽快采取行动,至少,要弄清楚那个带走佐助的“王玄”,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唤来暗部,下达了一系列命令:加强边境巡逻,密切关注所有可疑人物的出入。 启动潜伏在各大忍村的情报网,搜寻关于“非查克拉体系强者”或类似“王玄”特征人物的信息。 对村内所有近期外来人员进行秘密排查。 同时,他特意强调,所有行动必须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进行,尤其要避开“根”的耳目,并且让人把自来也找回来。 他知道,这如同大海捞针,但他必须做出姿态,既是为了应对可能的外部威胁,也是为了安抚内部那蠢蠢欲动的不安分力量。 …… 与此同时,远在海外那座被王玄选中的孤岛上。 海风带着咸湿的气息吹拂着,浪花轻轻拍打着礁石,发出永恒的韵律。那座由林木自动构建的小屋静静地矗立在空地中央,与周遭的自然环境奇异地融为一体。 小屋之内,宇智波佐助正紧闭双眼,盘膝坐在王玄对面。 他努力遵循着王玄的指引,试图摒弃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查克拉提炼观念,放松身体,敞开心神,去“感受”那所谓的“真炁”。 但这比他想象中要困难得多。 多年来,作为忍者的训练已经将查克拉的感知与操控变成了他的本能。每一次呼吸,每一次意念的调动,都下意识地牵扯着体内的查克拉回路。 他越是急于求成,越是无法进入那种“空灵”的状态。脑海中不断闪过宇智波鼬的身影,灭族之夜的惨状。 以及对强大力量的急切渴望,这些杂念如同顽藤般缠绕着他的心神,让他焦躁不已。 时间一点点过去,佐助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眉头紧锁,身体也因为精神的过度紧绷而微微颤抖。 他感觉自己像是在一片虚无中徒劳地摸索,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感觉不到。 王玄静静地观察着他,并没有出言指导,也没有催促。 他深知,从一种固有的、成熟的能量体系。 转向另一种更为本源、也更难以捉摸的体系,其中心态的转变是关键的第一步。强行灌输,反而会适得其反。 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一无所获的尝试后,一股强烈的挫败感和对自己无能的愤怒涌上佐助心头。 他猛地睁开眼睛,漆黑的眸子里写满了不甘与急躁。 “老师!我……我感受不到!什么都感受不到!”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嘶哑。 “是不是我的资质不够?还是这种方法根本……” “静心。” 王玄只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打断了他的自我怀疑和焦躁。 他的声音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直接抚平了佐助心头的躁动。 “摒弃‘感受’这个念头本身。” 王玄继续说道,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你太执着于‘找到’它,反而被你的‘寻找’所阻碍。 真炁无处不在,它存在于风中,存在于水中,存在于你呼吸的空气里,存在于你脚下的土地中。 它不是你需要去‘捕捉’的外物,而是你需要去‘成为’的一部分。” 这番话如同迷雾中的灯塔,让焦躁的佐助微微一怔。摒弃寻找的念头?成为它的一部分? 他似懂非懂,但王玄那平静无波的眼神,仿佛具有某种魔力,让他狂躁的心跳渐渐平复下来。 他回想起老师之前拍他头时的安抚,以及关于“掌控力量”的教诲。 ‘是我太急躁了……被力量所裹挟……’ 佐助心中凛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 他再次深吸一口气,这一次,不再试图去“寻找”或“感知”,而是尝试着真正地放松下来,不再抗拒脑海中偶尔闪过的杂念,只是观察它们,然后让它们如云烟般飘过。 他想象自己是一块海绵,沉浸在这片天地的怀抱中,不再主动汲取,而是被动地、全然地接纳。 渐渐地,一种微妙的变化开始产生。 起初只是一种模糊的“存在感”,仿佛周围的空气不再空洞,而是充满了某种难以言喻的“厚度”。 紧接着,他仿佛能“听”到风中携带的、不同于声音的细微波动,能“触”到脚下大地传来的、沉稳而浩瀚的脉动。 一种温暖而充满生机的气息,从阳光中渗透进来;一种清凉而柔韧的力量,从海风中流淌而过…… 这些感觉极其微弱,若有若无,仿佛幻觉,但却真实不虚! 它们并非通过五感直接获取,而是直接作用于他的“神”,他的“意”! 这就是……真炁? 佐助的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但他立刻记起王玄的告诫,强行压下这股情绪,保持着那种空灵的接纳状态。 小心翼翼地,尝试着用自己的意念,去轻轻地“触碰”那些流淌在周围的、如同亿万光点般的能量微尘。 这是一个全新的开始,一条截然不同的道路。 虽然只是迈出了微不足道的一步,但佐助知道,他已经触碰到了一个远比查克拉更加浩瀚、更加本源的力量世界。 复仇之路,似乎在这一刻,有了新的方向和可能。 而在木叶,关于他的风波,才刚刚开始酝酿成一场影响深远的暗流。 第11章 木叶的行动 孤岛之上,时光仿佛失去了原有的刻度,只在潮起潮落与日升月移间悄然流转。 自那日初次模糊地触碰到“真炁”的边界后,宇智波佐助便彻底沉浸在了这片前所未闻的能量海洋之中。 王玄并未传授他任何具体的招式或运功路线,只是让他持续保持着那种“空灵接纳,意念触碰”的状态。 这过程枯燥而漫长,远不如修炼一个忍术来得立竿见影。 起初,佐助依旧会不时地感到焦躁,尤其是在感受到体内查克拉本能地蠢蠢欲动时,那种想要结印、想要释放的冲动几乎成为一种折磨。 但每当他心神动摇之际,王玄那平淡却极具分量的声音便会适时响起,或是“静心”,或是“勿执”,如同清凉的泉水,浇熄他心头的燥火。 他逐渐明白,老师并非藏私,而是在为他打下最坚实的基础——一种截然不同的力量认知方式和掌控心境的能力。 随着时间的推移,佐助的进步开始显现。他不再需要刻意去“寻找”,周遭天地间的真炁仿佛与他建立了一种微妙的联系。 他能够更清晰地“看”到(并非肉眼,而是心念感知)那些如同彩色光点般流淌的能量。 它们属性各异,有的炽热如阳,有的温润如水,有的厚重如土,有的锋锐如金,有的生机勃勃如木。 他甚至开始能够极其微弱地引导一丝丝最温和的真炁粒子,缓缓纳入体内。 这个过程极其缓慢,纳入的真炁也微乎其微,远不如提炼查克拉来得迅猛高效。 但佐助能清晰地感觉到,这些被引入体内的真炁,并未像查克拉那样储存在经络或丹田,而是如同细雨润物般。 悄无声息地融入他的血肉、骨骼乃至灵魂深处,带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养与强化。 马符咒治愈后那通透轻盈的感觉,似乎正在被这种缓慢而持续的滋养所巩固和深化。 这一天,佐助结束了又一次的感知修行,缓缓睁开眼。 他感觉自己的精神状态前所未有的清明,五感也似乎敏锐了一丝。 他看向坐在对面,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王玄,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师,这些真炁……似乎与查克拉完全不同。它们融入身体,却不像查克拉那样用于施展忍术,那它们最终会去向哪里?我们又该如何运用它们?” 王玄睁开了眼睛,目光中带着一丝赞许。 能主动思考能量的本质,说明佐助已经开始脱离机械模仿的阶段。 “查克拉,是将精神能量与身体能量粗暴混合,再以特定印诀引导,形成具有固定形态和效果的‘术’。 它更像是……一种预设好程序的工具。” 王玄用佐助能理解的方式解释道。 “而真炁,是天地本源之力,是构成万物的基石之一。它融入己身,是让你自身成为更好的‘容器’和‘导体’,是与天地共鸣的过程。”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 “至于运用……当你与真炁的共鸣达到一定程度,你的‘意念’,便是指令。 无需结印,无需固定形态,念动则炁随。 你想它化为火焰,它便可焚尽八荒;你想它凝为寒冰,它便可冻结虚空;你想它守护自身,它便可坚不可摧。 其形态、其威能,只取决于你对‘道’的理解,以及对自身心念的掌控程度。” ‘念动则炁随……形态由心……’ 这番话,再次在佐助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完全颠覆了忍术体系的根基! 这意味着,力量的上限将不再受限于掌握的忍术数量和查克拉量,而是取决于个人的悟性与意志! 这是一种何等自由而又何等艰难的道路! 看着佐助眼中闪烁的震撼与明悟,王玄知道,种子已经播下,能否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还需看这宇智波少年的造化与心性磨砺。 …… 与此同时,木叶隐村,表面平静之下,暗流汹涌。 火影办公室下达的密令在暗部系统中高效运转,无数情报如同溪流般汇向总部。 然而,关于“王玄”和佐助的情报,却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激起任何有价值的浪花。 那个神秘强者和宇智波遗孤,仿佛彻底从这个世界蒸发了一般。 这种未知,往往比明确的威胁更让人不安。 志村团藏并没有因为猿飞日斩的禁令而真正安静下来。 “根”部的触角以更加隐秘的方式向外延伸,尤其是在那些与查克拉体系迥异的、可能存在古老传承或神秘力量的区域加大了搜索力度。 团藏坚信,如此强大的力量不可能凭空出现,必然有其源头。 而写轮眼,宇智波的力量,绝不能流落在外,更不能被不明势力所掌控。 他甚至暗中调动了部分潜伏在晓组织附近的间谍,试图从宇智波鼬的反应中寻找蛛丝马迹,尽管这风险极大。 木叶高层之间因此事而产生的裂痕并未弥合,反而在无声的对峙中隐隐扩大。猿飞日斩主张稳健和观察,避免打草惊蛇。 而团藏则坚信主动出击、不惜代价“回收”才是正道。两位老人的理念冲突,影响着木叶这艘大船在迷雾中的航向。 第七班的气氛也显得有些异样。漩涡鸣人虽然大大咧咧,但也感觉到卡卡西老师和小樱似乎心事重重,尤其是关于佐助的话题,总是被刻意回避。 他尝试着更加努力地修行,心里憋着一股劲,想着等哪天找到佐助,一定要用更强的力量把他“揍醒”,然后带回来。 春野樱则将担忧化为了学习的动力,在医疗忍术和文化课上投入了更多精力,似乎想通过这种方式证明第七班的价值,或者……默默等待某个消息。 海外的孤岛,成为了与世隔绝的修行净土;而木叶村内,则因一个人的离去,牵动了无数人的心弦,也搅动了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各方势力。 命运的齿轮,已然在王玄这个“变数”的介入下,悄然偏离了原有的轨道,向着未知的方向缓缓转动。 第12章 自来也回村 木叶隐村,火影办公室内的烟雾似乎比往日更加浓重了几分。 猿飞日斩站在窗前,望着楼下熙熙攘攘、尚且不知潜在危机的村民,眉宇间的忧色如同化不开的浓墨。 暗部数日来的调查一无所获,团藏那边的蠢蠢欲动也让他倍感压力。 宇智波鼬那边虽然尚未有明确的动静,但这份沉默反而更让人不安。 他需要一个能力足够、经验丰富、并且值得绝对信任的人来接手此事,在更广阔的范围内展开调查。 他深吸一口气,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支特制的卷轴,快速书写起来。 这不是通过常规的忍者渠道传递的信息,而是动用了他与弟子之间独有的、极其隐秘的联系方式。 写完后,他结了几个复杂的手印,卷轴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流光,消失在办公室内。 虽然之前已经派人通知自来也回来了,但是还是让他快一点吧! 数日后,一个高大的身影大大咧咧地推开了火影办公室的大门,甚至连门都没敲。 “哟!老头子,这么急着叫我回来,难道是终于想通了,要请我去泡温泉放松一下?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 来人一头狂放的白发,一直垂到腰际,额头上戴着写有“油”字的护额,脸颊上有着两道红色的印记,正是三忍之一的“蛤蟆仙人”自来也。 他脸上带着惯有的、略显轻浮的笑容,但那双偶尔闪过的精明的眼睛,却显示出他并非表面看上去那般不着调。 “自来也……” 猿飞日斩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反而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 看到老师这般神色,自来也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起来。 他随手拉过一张椅子坐下,翘起二郎腿,语气也变得正经了些: “出了什么事?能让老头子你都愁成这样?” 猿飞日斩摇了摇头,走回座位,将烟斗重新点燃,深深吸了一口,才缓缓说道: “比那更麻烦……是关于佐助的。” “佐助?宇智波的那个小鬼?” 自来也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会听到这个名字。 “他怎么了?” “他……被人带走了。” 猿飞日斩的声音低沉。 “什么?!” 自来也猛地坐直了身体,脸上露出惊容。 “被谁?云隐?还是其他村子?!” 在他想来,有能力且有兴趣对宇智波遗孤下手的,无非就是那几个对写轮眼有企图的势力。 “都不是。” 猿飞日斩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有些模糊。 “是一个……我们完全不了解的神秘人。” 他开始向自来也复述从卡卡西那里得到的情报:波之国任务,突然出现的白袍青年,挥手驱散浓雾,眼神定住苦无,随手一掌重创桃地再不斩,以及最重要的——感知不到任何查克拉波动,还有佐助自愿追随其离去。 自来也越听,脸色越是严肃。作为常年游历在外,见识广博,甚至深入探究过仙术奥秘的他。 比卡卡西和三代都更清楚地意识到,一个“非查克拉体系”的强者意味着什么。 这完全超出了目前忍界五大国所有的力量认知范畴。 “没有查克拉波动……却能施展如此能力……” 自来也摩挲着下巴,眼神锐利。 “难道真的是……某种未知的仙术传承?” “无法确定。” 猿飞日斩叹了口气。 “暗部的调查毫无进展,那个人和佐助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团藏那边……你也知道,他主张激进处理,我担心他会采取一些不理智的行动,反而可能激怒那个神秘人,给村子带来灾难。” 自来也点了点头,明白三代的顾虑。团藏的行事风格,他再清楚不过。 “所以,老头子,你叫我来,是想让我去找到他们?” 自来也直接问道。 “嗯。” 猿飞日斩郑重地看着自己这位看似玩世不恭,实则能力超群的弟子。 “自来也,这件事关乎宇智波一族的最后血脉,更关乎一个我们完全未知的强大力量出现在忍界所带来的变数。 其重要性,甚至不亚于调查‘晓’组织。你的经验和人脉,是完成这个任务的最佳人选。” 他顿了顿,语气更加沉重: “务必找到佐助和那个神秘人的下落,尽可能摸清那个神秘人的身份、目的以及他所掌握的力量体系。 最重要的是,评估其对木叶、对整个忍界的潜在影响。 如果可能……尝试与对方接触,但切记,绝对不要轻易与之冲突!一切以情报搜集和确保自身安全为优先。” 自来也收起了平日里那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站了起来,脸上露出了属于“三忍”的沉稳与可靠。 “我明白了,老头子。放心吧,追踪和调查可是我的强项。” 他拍了拍胸脯。 “正好,我游历的时候也积累了不少关于各地秘闻和特殊力量的线索,或许能从中找到一些头绪。我会尽快出发。” “辛苦了,自来也。” 猿飞日斩看着弟子,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担忧交织的复杂情绪。 在自己三个弟子之中,也只有自来也最让他放心了。 “一切小心。那个男人……很强,超乎想象地强。” “能让卡卡西说出‘无法感知查克拉’和‘随手重创上忍’的家伙,我当然不会掉以轻心。” 自来也咧嘴笑了笑,但眼神中却充满了警惕。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把宇智波家的小鬼给拐跑了,还搅得木叶高层不得安宁。”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潇洒地挥了挥手,推开办公室的大门,身影很快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猿飞日斩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将希望寄托在自来也身上,是目前他能做出的最优选择。 但不知为何,他心中那份不安的预感,并未因此而减轻。 那个叫做王玄的神秘人,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其引发的涟漪,究竟会扩散到何种程度,无人能够预料。 忍界的未来,似乎也因此蒙上了一层更加浓厚的迷雾。 第13章 查克拉与自然能量 海外孤岛,岁月仿佛被海风与潮汐重新雕琢。 在王玄那看似随意,却直指本源的引导下,宇智波佐助的心性经历了潜移默化的锤炼。 昔日那份被仇恨灼烧得近乎扭曲的急躁,渐渐被一种沉静的力量所取代。 他不再像最初那样,因一时无法感知真炁而焦躁不安,也不再因力量增长缓慢而心生怨怼。 因为他亲眼见证过王玄那深不可测的实力——挥手成屋、隔空治愈、定住苦无、掌扇上忍…… 这一切都如同无声的宣言,让他坚信老师所指引的道路,必然通往真正的强大。 这份信任,让他得以沉下心,真正去体会“修身养性”对于力量掌控的深远意义。 此刻,佐助刚刚结束一轮对周遭真炁的感知与引导,感觉自身与天地能量的联系又微不可察地紧密了一分。 他睁开眼,看向端坐在不远处一块光滑礁石上的王玄。 海风吹拂着王玄的白袍,他的身影仿佛与这片天地、这片大海融为一体,静谧而深邃。 王玄的目光也落在佐助身上,微微颔首,似乎对他近期的进展表示认可。 “佐助。” 王玄平静地开口,声音在海风中依然清晰可闻。 “你已初步能够感知并引导‘炁’的流动,算是迈入了门槛。接下来,你面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 佐助心神一凛,立刻收敛心神,恭敬地应道: “老师,请指教。” 他的语气沉稳,带着经过沉淀后的认真,与当初在波之国大桥上那不顾一切的狂热恳求已然不同。 王玄看着他眼中那沉静却依旧坚定的光芒,继续说道: “第一条路,便是将你如今感知到的‘炁’,与你体内固有的‘查克拉’相互融合。 以此法,你将掌握一种被你们这个世界极少数顶尖强者才触及的力量——仙术查克拉。” “仙术查克拉?” 佐助心中一动。 王玄并未停顿,直接揭示了最关键,也最令佐助惊疑的一点: “至于融合的比例,关键在于平衡。需以查克拉与自然能量(炁)达成一种精确的配比,通常是 查克拉:自然能量 =2 : 1。 ‘查克拉和……自然能量?比例?’ 佐助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些陌生的词汇,尤其是王玄将“炁”直接称为“自然能量”。 他心中涌起巨大的惊疑,但长久以来养成的耐心和对老师的信任,让他没有立刻出声打断,而是屏息凝神,等待王玄将话说完。 “而第二条路。” 王玄的目光似乎能看穿佐助的灵魂。 “便是我传授你一些……完全依赖‘炁’来驱动,与查克拉体系截然不同的招式与法门。 这条路,更侧重于对‘炁’本身的领悟与运用,而非将其与查克拉混合。” 两条路径,清晰地摆在了佐助面前。一条是融入此界现有的巅峰力量体系(仙术),另一条则是完全追随王玄,走上一条未知的、纯粹依靠“炁”的道路。 待王玄话音落下,佐助才深吸一口气,问出了那个盘旋在他心头许久,并且因王玄刚才的话而愈发清晰的疑问: “老师!您刚刚的意思……您,您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 他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震撼。虽然王玄展现的力量早已超出常理,但亲耳听到这个可能性被证实,依旧让他心神剧震。 王玄看着佐助那震惊却并未失去方寸的模样,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带着些许赞许的笑意。 “没错。” 他坦然承认。 “我并非此界生灵。我穿梭于不同的世界之间,借由参悟、理解、乃至融合各个世界迥异的规则与能量体系,以此来追寻更高的境界,提升我的实力。” ‘穿梭世界……参悟规则……’ 佐助的瞳孔微微收缩,对自己这位老师的实力和来历,有了一个更加宏大、也更加匪夷所思的认知。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忍者的想象边界,那是属于神话传说般的范畴! 震撼之余,佐助迅速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拉回到眼前的选择上。他想起王玄提到的第一条路,追问道: “老师,您说的这个‘仙术查克拉’,它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融合自然能量……也就是‘炁’,会形成这种力量? 而且,您似乎对查克拉……很了解?” 王玄对于佐助能抓住这个关键点并不意外。他略作沉吟,决定透露一部分此界的古老秘辛,这有助于佐助更好地理解力量的本源。 “你的感知很敏锐,佐助。” 王玄缓缓说道,目光似乎投向了遥远的时空。 “事实上,在这颗星球漫长的岁月中,查克拉,并非本土诞生的原生力量,它更像是……一种‘外来物种’。” “什么?!” 佐助这一次再也无法保持镇定,失声惊呼。查克拉是忍者的根基,是所有忍术、幻术、体术的源泉,现在老师却告诉他,这是外来的? “而你如今所修行的‘炁’,或者说‘自然能量’,才是这颗星球原本充盈的、万物赖以生存与演化的本源之力。”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叙述历史的悠远。 “只不过,在很久很久以前,有两位位……或者说一族,来自天外的访客,降临于此。 他们拥有着迥异于此界的力量体系,他们带来的,正是‘查克拉’的种子。” 王玄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佐助身上,看着他脸上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继续说道: “这位天外来客,以其一族的能力,某种程度上‘改造’了这颗星球的能量环境,将查克拉体系广泛传播开来,并与之结合,开创了所谓的‘忍宗’。 历经千年演变,才形成了你们如今所认知的,以查克拉为核心的忍者世界。 所以,查克拉与自然能量(炁)的融合,某种意义上,是在调和‘外来’与‘本土’的力量,其产物‘仙术查克拉’,故而能爆发出远超普通查克拉的威力。” 这番话语,如同在佐助面前揭开了一层覆盖在世界真相上的薄纱,让他看到了历史背后那波澜壮阔、远超想象的一角。 外星来客?查克拉的起源?世界的真相? 巨大的信息量冲击着佐助的认知,但他那双漆黑的眼眸中,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而燃起了更加炽热的光芒。 无论是追随老师探索世界之外的奥秘,还是深入了解脚下这片土地被掩盖的历史,似乎都指向了一条通往真正强大的、无比广阔的道路。 第14章 历史的真相(1) 佐助那双漆黑的眼眸中,闪烁着的已不仅仅是对于力量的渴望,更增添了一种对世界本质、对历史真相的强烈好奇。 王玄所透露的只言片语,如同在他眼前推开了一扇通往未知宇宙的窗户,让他窥见了一个远比忍者争斗更加宏大、也更加残酷的图景。 “老师,您能给我详细讲讲这些事情吗?” 佐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他感觉自己在触碰这个世界最深层、最隐秘的根源。 王玄看着佐助那充满求知欲的眼神,微微一笑。 他本就有意引导佐助看清此界力量体系的源头,这对于他未来的道路选择至关重要。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目光投向远方蔚蓝的海平面,仿佛能穿透时空,看到那千年之前的景象,声音变得悠远而深沉,开始了他的讲述: “在浩瀚无垠的宇宙深处,存在着一个古老而强大的种族,他们自称为——大筒木一族。” 开篇第一句,便为这个故事定下了超越星球的宏大基调。佐助屏住了呼吸,仿佛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 “这个族群,他们并非依靠自身苦修来提升力量,而是遵循着一种近乎掠夺的生存方式。” 王玄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揭露残酷真相的冷漠。 “他们穿梭于星辰之间,寻找那些孕育着生命与能量的星球。他们的目的,便是在这些星球上,栽种下一棵名为 ‘神树’ 的奇异植物。” “神树……” 佐助低声重复着这个充满神圣感,却又因王玄的语气而蒙上一层阴影的名字。 “这所谓的‘神树’,其本质,更像是一种极其高效的寄生体。” 王玄的话语毫不留情地撕碎了“神”的伪装。 “它扎根于星球的核心,其无数的根须会蔓延至星球的每一个角落,贪婪地汲取着星球本身的生命能量,以及其上所有生灵的能量。 当它将整个星球的能量吸收殆尽,彻底枯萎之后,它所寄生的星球,也将随之走向败亡,化作宇宙中一颗死寂的荒漠。” 描绘出的景象让佐助感到一阵寒意。一棵树,毁灭一个世界?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而在一千年前。” 王玄的目光似乎聚焦在了某个历史的节点上。 “有两名大筒木一族的族人,遵循着族群的使命,跨越星空,来到了我们脚下所在的——这颗星球。” “他们的使命,不言而喻,便是栽种神树,等待着收割果实的那一刻。” 说到这里,王玄话锋一转,看向佐助,问道: “佐助,你应该知道‘尾兽’这个东西吧?” 佐助从震撼的想象中回过神,点了点头: “嗯,听说过。” 他知道尾兽是拥有庞大查克拉的恐怖生物,是各村争相掌控的终极兵器,但具体详情,以他下忍的身份还知之甚少。 王玄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 “那你可知,所谓的‘尾兽’,其真正的源头,便是从那棵‘神树’之上,被剥离出来的!” “什么?!尾兽……是从神树上来的?!” 佐助再次震惊,这与他所知的信息完全不同! “没错。那棵被栽种下的神树,当其力量完全显现时,它还有一个名字,你可以称呼它为——十尾!” “十……十尾?!” 佐助彻底愣住了,瞳孔骤然收缩。在他的认知里,尾兽从一尾到九尾,一共九只,这是常识!怎么会冒出“十尾”? 看着佐助那难以置信的表情,王玄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十尾。你所知的九只尾兽,不过是从完整的十尾体内,被强行分割出来的查克拉聚合体罢了。 完整的十尾,才是神树的终极形态,是查克拉的源头,是灭世的力量。” 他继续描绘着那残酷的仪式: “神树作为幼苗被大筒木族人栽种下来后,会逐渐成长,吸收星球的能量。 待其成熟到一定程度,便需要举行一个关键的仪式——需要一名大筒木的族人,作为活祭品,被神树吞噬、献祭!” “献祭……” 佐助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 “通过献祭同族,神树最终会凝结出一颗蕴含着星球精华与神树全部力量的——查克拉果实。”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冰冷的叙述感。 “而存活下来的那名大筒木族人,便会吃下这颗果实,获得无法想象的庞大力量,并与进化成十尾的神树本体绑定,成为其掌控者。” “大筒木一族的行动,通常以两人为一组。一人为主,一人为守护者。 而这‘守护者’的真正命运,往往就是那个在最终仪式上,被牺牲、被献祭的祭品!” 王玄的叙述来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他的语气中甚至带上了一丝仿佛亲历其境的波澜: “然而,在一千年前,降临于此的那一对大筒木族人,却发生了一场惊天动地的变故。 本该作为祭品被献祭的‘守护者’,不知因何缘故,并未顺从这残酷的命运。她……反抗了!并且,她成功地……反杀了原本作为主角的同伴!” “嘶——” 佐助倒吸一口凉气,仿佛能感受到千年前那场背叛与反叛的惨烈与决绝。 “最终,这名原本的‘守护者’,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同伴,并独自吞食了那颗由同伴生命和星球能量凝结而成的查克拉果实,获得了至高无上的力量,也与十尾彻底绑定。” 王玄的目光重新聚焦在佐助身上,一字一句地说出了那个改变这个世界命运的名字: “而那个女人的名字,就叫做——大筒木辉夜!” “大筒木……辉夜……” 佐助下意识地重复着这个名字,声音有些干涩。 这个名字仿佛带着千年的重量,承载着神树的秘密、同伴的背叛、力量的攫取,以及一个族群跨越星海的冰冷使命。 海风依旧吹拂,带来远方的气息,但佐助的心,却已飞向了那波澜壮阔、充满谜团的千年之前。 王玄所揭示的真相,如同一把钥匙,正在为他打开一扇通往更加深邃、也更加危险的力量与历史迷宫的大门。 第15章 历史的真相(2) 王玄的讲述如同缓缓展开的古老卷轴,将千年前的秘辛一字一句地镌刻在宇智波佐助的心头。 海岛的微风似乎也屏息凝神,浪涛声成为了这史诗叙事的背景音。 “大筒木辉夜,在独占了查克拉果实,成为此世至高无上的存在后,并非仅仅满足于统治。”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洞悉历史的穿透力。 “她孕育了两名子嗣,这对兄弟,便是后来改变整个世界命运的关键——大筒木羽衣,与大筒木羽村。” 佐助聚精会神地听着,这两个名字对他而言无比陌生。 王玄看向佐助,嘴角微扬,带着一丝意味深长: “大筒木羽衣这个名字,你或许感到陌生,但他在此界流传更广的称号,你应该有所耳闻。” “老师,是什么?” 佐助的好奇心被彻底勾起。 王玄缓缓吐出四个字,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千钧重量: “六道仙人。” “六……六道仙人?!” 佐助瞬间瞪大了眼睛,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几乎要从坐着的礁石上跳起来!六道仙人! 那是传说中开创了忍宗,被所有忍者视为始祖的神话人物! 在绝大多数人,甚至许多忍者看来,那仅仅是用来解释忍术起源的寓言故事,是虚无缥缈的传说! 没想到……没想到他竟然是真实存在的!而且还是大筒木辉夜的儿子! 看着佐助那目瞪口呆的模样,王玄肯定地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被尊称为忍宗始祖的六道仙人,大筒木羽衣。” 他继续叙述着那被时光掩埋的真相:“辉夜在统治期间,并未停止神树对星球能量的汲取。 同时,她还将战争中的人类俘虏,乃至一些无辜的平民,投入到神树的根须之中,利用神树的力量将他们改造、转化,制造出一种名为 ‘白绝’ 的士兵。” “白绝?” 佐助对这个名字感到茫然。 “那是什么?” “你可以将其理解为一种……没有自我意识,完全受控于制造者的生物兵器。” 王玄解释道。 “它们潜伏于地下,数量庞大,是辉夜为了应对以后可能到来的大筒木一族的人准备的战争兵器。” “羽衣和羽村兄弟二人,起初或许并未完全了解母亲的所作所为。 直到他们遇到了来自妙木山的引导者——蛤蟆丸。” 王玄提到了这个对后世影响深远的存在。 “蛤蟆丸,一位深谙自然能量奥秘的蛤蟆,它向两兄弟揭示了残酷的真相。 他们的母亲,大筒木辉夜,正在利用神树无止境地吸取大地的生命力,并残忍地将人类改造成战争工具。长此以往,整个星球都将走向衰亡。” “得知真相的羽衣和羽村,内心经历了巨大的痛苦与挣扎。一边是赋予他们生命的母亲,一边是世界的存续与无数生灵的命运。 最终,正义与对世界的责任感压倒了对母亲的盲从,他们做出了一个艰难而勇敢的决定——推翻辉夜的统治!” 王玄的描述让佐助仿佛身临其境,能感受到那对兄弟当时面临的巨大压力和内心的煎熬。 “为了制定周密的计划,两兄弟决定分头行动。” 王玄继续道。 “弟弟大筒木羽村,选择返回母亲身边,一方面是为了稳住辉夜,另一方面,或许也抱着一丝渺茫的希望,试图通过质问和劝说,让母亲回心转意。” “而哥哥大筒木羽衣,则跟随蛤蟆丸前往了神秘的妙木山。 在那里,他潜心学习如何运用这个世界本源的力量——仙术。 他需要足够强大的力量,来对抗他那吞噬了查克拉果实、与十尾一体的母亲。” 时光在讲述中仿佛加速流逝。王玄的语气微微凝重: “当羽衣在妙木山历经艰苦,终于初步掌握了仙术的力量,并认为自己拥有了反抗的资本后,他回到了母亲的居所。然而,等待他的,却是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的弟弟羽村,并未能说服母亲,反而因为其质问和立场,被辉夜以强大的力量控制了心神,成为了母亲手中的傀儡,阻挡在羽衣的面前。” 佐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能想象到那一刻羽衣内心的痛苦与抉择。 “面对被母亲操控、向自己举起武器的亲弟弟,羽衣陷入了绝境。他别无选择,为了更大的目标,他只能…… 对自己的弟弟出手!”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叹息。 “一场兄弟相残的悲剧就此上演。最终,羽衣凭借着初步掌握的仙术力量,重伤了自己的弟弟羽村,破除了辉夜的控制。” 也正是在这极致的痛苦、决绝与守护世界的信念交织之下,在亲手重伤至亲的悲剧瞬间,大筒木羽衣的身体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蜕变。 王玄的目光锐利起来,沉声道: “而就在羽衣重伤弟弟,内心承受着巨大煎熬与觉悟的时刻,他的双眼,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异变!他成功地……开启了轮回眼!” “轮回眼?!” 佐助再次失声惊呼,这一次的震撼甚至比听到六道仙人时更甚! 作为宇智波一族的天才,他深知瞳术的奥秘与强大。 忍界相传的三大瞳术,写轮眼、白眼,以及最为神秘、也最为强大的轮回眼! 写轮眼他亲身拥有,白眼在日向一族中也常见,唯独轮回眼,那是只存在于古老典籍和传说中的力量,近数百年来,从未有确切的记载表明它在忍界出现过! 它被誉为“掌控生死之眼”的最高瞳术,其力量远超写轮眼! 而现在,他竟然听闻,传说中的六道仙人,正是在反抗其母的过程中,开启了这至高无上的轮回眼! 这不仅仅是一个历史秘辛,更是在向他揭示,轮回眼并非凭空而来,它与大筒木的血脉、与极致的情绪和觉悟,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佐助的呼吸变得急促,他感觉自己正在触摸宇智波一族写轮眼力量的最深层源头。 王玄的讲述,不仅是在为他揭开历史的面纱,更是在为他照亮一条通往力量巅峰的、隐约可见的道路! 第16章 历史的真相(3) 王玄的讲述如同汹涌的暗流,一波接一波地冲击着宇智波佐助对世界的认知边界。 当他听到那场决定世界命运的母子之战竟然持续了整整三个月时,几乎无法想象那是何等旷日持久、何等惨烈卓绝的战斗! 三位拥有着神明般力量的存在,他们的每一次碰撞,恐怕都足以改变地形,撕裂天空。 “因为大筒木辉夜早已吞食了凝聚星球精华的查克拉果实,她的生命本质已然升华,与神树彻底绑定,成为了近乎不死不灭的存在。”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对更高层次生命形态的客观描述。 “羽衣和羽村兄弟二人倾尽全力,也无法将其彻底杀死。” 佐助屏住呼吸,不死不灭?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忍者对于“生死”的理解。 “无奈之下。” 王玄继续道,语气中透露出一种面对绝对难题时的决断。 “他们只能采取另一种方法——封印。兄弟二人将自身磅礴的查克拉与领悟的仙术之力发挥到极致。 分别代表了阴与阳的极致力量,共同施展了旷古烁今的阴阳遁术,硬生生地将他们的母亲。 大筒木辉夜,连同她那庞大的力量核心,一同封印了起来!” 封印一位不死的神明!这是何等的魄力与力量!佐助仿佛能看到那天地变色、法则轰鸣的封印场景。 “随着辉夜被封印,与她一体同源的神树失去了掌控者,陷入了彻底的暴走。” 王玄描绘着那末日般的景象。 “它显露出了其真正的恐怖形态——十尾!咆哮着,肆虐着,要将整个世界拖入毁灭的深渊。” “面对暴走的十尾,大筒木羽衣,这位刚刚封印了生母的强者,再次展现了他作为救世主的担当与力量。 他凭借着自己刚刚开启的轮回眼之力以及强大的仙术,经过一番激战,最终降服了这灭世的巨兽。 并将其封印入了自己的体内——他成为了此界有史以来,第一位十尾人柱力!” ‘十尾人柱力……’ 佐助心中巨震。他只知道各村将尾兽封印入人柱力体内,却不知这一切的源头,竟是六道仙人以自身为容器,封印了那最恐怖的本体! 故事到这里,兄弟二人的道路开始分岔。 “而弟弟大筒木羽村。” 王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感。 “在亲手参与封印了自己的母亲之后,内心充满了难以释怀的愧疚与复杂的情感。尽管是为了拯救世界,但那毕竟是赋予自己生命的母亲。 他无法安然地留在这片大地之上。于是,他做出了一个决定——前往月球。” “月球?” 佐助一怔,有些不解。 王玄看着他,肯定地说道: “没错,月球。而月球的内部,就封印着大筒木辉夜。更准确地说,月球本身,就是当年羽衣和羽村兄弟二人。 为了永久封印他们的母亲,而动用莫大威能,从这片大地上攫取大量岩土,共同创造出来的!” “创……创造月球?!!” 佐助这一次是真的被骇住了,他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难以置信,甚至连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真的是忍术可以做到的事情吗?!!” 创造一颗星辰?这已经完全不是他理解中的“力量”范畴了!那是属于创世神明的权能! 看着佐助那近乎失态的反应,王玄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仿佛在确认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这份平静,更反衬出那远古事迹的惊世骇俗。 待佐助勉强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重新坐下后,王玄的讲述仍在继续。 “留在大地上的大筒木羽衣,看着因这场持续数月的神战而变得满目疮痍、生灵凋敝的世界,心中充满了怜悯与责任感。 他卸下了战斗的姿态,化身成为一名游历四方的僧侣,行走在破碎的山河之间,传播着查克拉的运用之道,引导人们向善,修复战争的创伤。”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创建了忍宗,将他所理解的查克拉真谛与力量体系系统性地传承下去。 希望能够给这个世界带来秩序与和平,而非他母亲所带来的掠夺与毁灭。” “后来,羽衣也拥有了自己的子嗣。” 王玄说到这里,目光再次落在佐助身上。 佐助听到“两个儿子”时,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心中升起一股古怪的预感,他忍不住打断道: “老师,这两个儿子之后不会也……” 他想到了羽衣和羽村对抗母亲,想到了羽衣重伤弟弟,难道这兄弟相争是这大筒木一族的传统吗? 王玄听闻,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仿佛洞悉了某种命运循环的笑容。 “羽衣的两个儿子,兄长名为大筒木因陀罗,弟弟名为大筒木阿修罗。” 他缓缓说道,揭开了另一段影响深远的故事。 “长子因陀罗,继承了父亲卓越的天赋,才华横溢,惊才绝艳。他天生就继承了自己父亲强大的瞳术与查克拉,对力量的领悟远超常人。 更重要的是。” 王玄特意强调了一点。 “你们现在发动忍术所依赖的‘结印’体系,就是由他天才般地创造并系统化出来的。” 佐助瞳孔一缩!结印,这个所有忍者习以为常、视为力量释放基础的东西,竟然是因陀罗创造的?! “而次子阿修罗。” 王玄的语气带着一种对比。 “他的天资起初远不如兄长,显得平庸而笨拙。但是,他拥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他总能以真诚和热情吸引、团结周围的人,并获得他们毫无保留的帮助与支持。 他是依靠着‘爱与羁绊’的力量,一步步成长起来的。” “虽然这对兄弟,并未像他们的父辈那样,走到兵戎相见、乃至对至亲出手的极端地步。” 王玄的叙述带着一种宿命般的感慨。 “但是,围绕着谁更有资格继承并领导忍宗这个核心问题,他们之间产生了难以调和的矛盾与竞争。 天赋与个人才能,团结与众人之力……两种截然不同的理念,使得大筒木阿修罗与大筒木因陀罗这对兄弟,最终也变得水火不容。” 听着这仿佛似曾相识的兄弟纷争,佐助沉默了。 第17章 历史的真相(4) 王玄的叙述如同命运的织机,将千年前的丝线一根根牵引至今,逐渐编织出宇智波一族乃至整个忍界爱恨情仇的根源图景。 “最终,大筒木羽衣——六道仙人,在权衡了两位儿子的理念与道路后,做出了他的抉择。” 王玄的声音平静,却宣告了一个影响千年的决定。 “他将忍宗的传承与领导之位,交给了次子——大筒木阿修罗。” 这个结果,似乎早已在佐助的预料之中,却又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压抑。 那个才华横溢、开创了结印体系的天才因陀罗,竟然败给了依靠他人力量的弟弟? “而天赋卓绝、心高气傲的因陀罗,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他认为父亲的选择是对真正强者的亵渎,是对力量的错误理解。 极度的失望、不甘与愤懑之下,他毅然选择了离开,与弟弟阿修罗以及父亲所代表的忍宗正统,彻底决裂。” 兄弟阋墙的悲剧,似乎在这个家族中一次次重演。 王玄继续描绘着六道仙人生命最后的壮举与安排: “在安排好继承事宜后,六道仙人体内封印着十尾的力量终究非长久之计,他也预感到了自己大限将至。 为了世界的长久稳定,他做出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决定——他将十尾从自己体内剥离了出来!” 佐助可以想象,那必然是撼天动地的过程。 “然而,剥离出的十尾依旧拥有毁灭世界的力量。 六道仙人运用他至高无上的阴阳遁术,以其莫大的慈悲与智慧,将这庞大而狂暴的十尾查克拉。 分割、塑造成了九只相对独立、拥有不同形态和意识的查克拉生命体——这就是你们现在忍界所熟知的,九大尾兽。” ‘九大尾兽……原来是这么来的!’ 佐助心中恍然,一直以来的疑惑得到了解答。尾兽并非天生地养,而是六道仙人为了平衡与守护,亲手创造出来的! “做完这一切,耗尽心力、安排好后世的大筒木羽衣,这位开创了忍宗、封印了母亲、创造了尾兽的救世主,终于安然离世。” 然而,先人的逝去,并未能平息后世的纷争。 “六道仙人的离世,并未终结因陀罗与阿修罗的纷争。 相反,失去了父亲的制约,他们之间的理念冲突与权力争夺,变得更加激烈和公开化。”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宿命的无奈。 “而且,他们各自继承了父亲不同的能力——兄长因陀罗,继承了六道仙人那洞察森罗万象、蕴含强大力量的 ‘仙人之眼’ 。 而弟弟阿修罗,则继承了父亲那磅礴无尽、充满生命力的 ‘仙人之体’。” 仙人之眼与仙人之体!这两种特质,在后世的血脉中分别得到了凸显和传承。 王玄的目光如同利剑,直刺佐助的心脏,揭开了最核心的真相: “他们两人,分别开创了自己的家族,并将自身的血脉与力量传承了下去。 继承‘仙人之体’的阿修罗,其后裔建立了森之千手一族;而继承‘仙人之眼’的因陀罗,其后裔则建立了——宇智波一族!” “什……什么?!!” 佐助如遭雷击,猛地站起身来,身体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微微摇晃! 他瞪大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面充满了无法置信的光芒! 宇智波一族……竟然是六道仙人的直系后裔?! 是继承了“仙人之眼”的因陀罗的子孙?! 这个真相如同飓风般席卷了他的脑海!一直以来,宇智波虽然以写轮眼自豪,但也因其力量的特质和易产生极端情绪而备受警惕,甚至招致了灭族之祸。 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血脉源头,竟然可以追溯到传说中的创世之神——六道仙人!一种混杂着骄傲、震撼、以及巨大困惑的情绪在他心中翻腾。 看着佐助那失魂落魄的模样,王玄仿佛早有预料,他继续平静地投下另一颗重磅炸弹: “在你们宇智波一族的族地,南贺神社之下,应该供奉着一块古老的石碑吧?” 佐助下意识地点了点头,那块石碑他有些印象,上面刻满了难以理解的古老文字,族中长辈似乎对其颇为重视。 “那块石碑上,确实记载着一些关于写轮眼,关于宇智波力量根源,甚至关于六道仙人与大筒木的秘辛。” 王玄的语气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嘲讽。 “不过,那上面的内容,早已被人巧妙地篡改过了。” “篡改?!” 佐助的心再次揪紧。族中圣物般的石碑,竟然被篡改了? “没错。” 王玄肯定道,开始揭示那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最大黑手。 “还记得我提到过,大筒木辉夜在被封印的前一刻吗? 她在最后关头,利用其残存的力量与意志,诞下了她的第三子,其名为——‘绝’!” 又一个陌生的名字!辉夜的第三子! “这个‘绝’,从被创造出来的那一刻起,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解救被封印在月球中的母亲——大筒木辉夜!” 王玄的声音带着冷意。 “然而,它并非完整的生命,它仅仅是大筒木辉夜不甘意志的化身,它本身并没有继承辉夜那毁天灭地的力量。 只能像幽魂一样,依附于一些失去自我意识、或者意志力特别薄弱的人身上,潜藏在世界的阴影里。” 佐助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一个活了千年的、只为解救灭世魔神的意志化身? “正是因为‘绝’在暗中不断地挑拨、离间、煽动。” 王玄揭示了千年动荡的另一重根源。 “才使得阿修罗与因陀罗两兄弟的纷争愈演愈烈,并且将这份仇恨与对抗,深深地烙印在了他们后代——千手与宇智波的血脉与命运之中! 千年的宿怨,无数次的战争,背后都有这只黑手在推波助澜!” 真相是如此残酷!宇智波与千手的世仇,竟然很大程度上是被一个阴谋家刻意制造和维持的! “而你们宇智波族地的那块石碑。” 王玄最后说道,目光锐利。 “也正是被这个‘绝’所篡改!它扭曲了上面的信息,误导了宇智波一族的认知,引导着他们走向偏执与黑暗。 也正是它篡改后的内容,导致了上一代的因陀罗查克拉转世者,密谋并执行了一个……波及整个忍界的、巨大的阴谋。” ‘上一代的因陀罗转世……巨大的阴谋……’ 佐助的脑海中如同有闪电划过!他想起了那个名字,那个他日夜想要杀死的男人——宇智波鼬! 难道……难道鼬的所作所为,也与这被篡改的石碑、与这千年黑手“绝”有关?! 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夹杂着对真相的渴望与对幕后黑手的愤怒,瞬间淹没了佐助。 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了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而王玄,正将他一步步引向漩涡的中心,去看清那隐藏在历史与仇恨背后的、更加深邃的黑暗。 第18章 历史的真相(5) 王玄看着佐助那瞬间变得苍白、眼神中交织着震惊、仇恨与一丝茫然的复杂神情,立刻明白这小子肯定是想岔了。 将“上一代的因陀罗转世”和他那“好哥哥”宇智波鼬联系在了一起。 他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抬起手,毫不客气地“啪”一声。 一巴掌轻轻拍在了佐助的脑袋上,力道不重,却足以让他从混乱的思绪中惊醒。 “都说了是上一代了。”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没好气的提醒。 佐助被这一巴掌拍得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来。 ‘对啊!上一代,也就是说,已经死了。’ 他瞬间理清了时间线。既然老师说是“上一代”。 而鼬还活着,那显然不是他。那么,在宇智波一族的历史上,距离现在最近、且符合“因陀罗转世”这等身份和实力的传奇人物…… 一个如雷贯耳的名字瞬间跃入他的脑海! “老师,上一代的因陀罗转世是……宇智波斑?” 佐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确定的颤抖。毕竟,宇智波斑的名号太过响亮,那是与忍者之神千手柱间齐名,共同创立了木叶,却又最终叛村而出的传奇叛忍! 王玄赞许地点了点头: “不错,正是宇智波斑。” 他开始讲述那段影响了木叶乃至整个忍界格局的往事: “宇智波斑,因其亲弟弟宇智波泉奈的死,内心埋下了更深的偏执与黑暗。 加之在木叶建立初期,他原本极有可能担任第二代火影。 却因为其在村民中留下的好战、冷酷的印象,以及千手扉间等人的制衡,最终可能与火影之位失之交臂。” “多重因素叠加之下,骄傲如他,最终选择了离开木叶。”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叙述历史的客观。 “而在数年之后,他实力大增,再次归来,与一生的对手兼挚友千手柱间,在终结之谷展开了那场惊天动地的决战,并最终……‘死亡’。” 这段历史,佐助在忍者学校也曾学过,是作为木叶战胜强大叛忍的辉煌战绩来讲述的。 然而,王玄接下来的话,却彻底颠覆了这段“史实”: “但是,这一切,从离开木叶,到终结之谷的决战,乃至他的‘死亡’,都是宇智波斑早已精心安排好的剧本!” “什么?!” 佐助再次震惊,那场被载入史册的传说之战,竟然是宇智波斑自导自演的戏码? “他和千手柱间的决斗,其真正的目的,并非为了毁灭木叶或者单纯的胜负。” 王玄揭示了那隐藏在最深处的阴谋。 “而是为了一个至关重要的东西——他需要‘合理地’从千手柱间身上,获取到 千手一族的细胞!” 王玄的目光变得深邃: “宇智波斑深知,仅仅依靠宇智波的力量,是无法达到力量的极致,无法实现他那庞大野心的。 唯有将千手一族的仙人之体,与宇智波一族的仙人之眼,这两种源自六道仙人、却又彼此对立的血脉力量相互结合,才能孕育出真正的、森罗万象之力!” “森罗万象之力……” 佐助喃喃道,这个词他从未听过,却感觉其中蕴含着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这份森罗万象之力最终极的体现之一,便是——” 王玄一字一顿地说道。 “传说中的——轮回眼!” “轮回眼?!” 佐助几乎要跳起来! 写轮眼的最终进化目标,竟然是轮回眼?! 这完全颠覆了他对宇智波力量的认知!他一直以为,万花筒写轮眼就是宇智波的顶峰! “没错。” 王玄肯定了他的震惊。 “你们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其血脉深处隐藏的终极进化形态,正是轮回眼! 这也是因陀罗血脉传承的最终归宿。” 他看着佐助那充满求知与震撼的眼神,开始系统地阐述写轮眼的进化之路,这些都是宇智波一族石碑上未曾记载,或被篡改的核心秘密: “但是,想要触及轮回眼,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条件——你必须先让你的写轮眼,进化到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的层次!”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对这个名词感到无比陌生。 他只知道写轮眼从单勾玉、双勾玉、三勾玉,再到传说中的万花筒,何来“永恒”之说? 王玄耐心解释道: “你们宇智波的开眼过程,你应当清楚。而普通的三勾玉写轮眼,在经历了至亲之死等剧烈的情绪刺激后,便有可能觉醒,进化为万花筒写轮眼。” “然而,万花筒写轮眼虽然强大,却隐藏着一个巨大的缺陷,甚至可以说是诅咒。” 王玄的语气变得严肃。 “其蕴含的独特瞳力,是无法通过自身恢复和补充的。 每一次使用万花筒的力量,都会消耗这份固有的瞳力。 使用的次数越多,越频繁,瞳力消耗殆尽之时,便是双目彻底失明之刻!” ‘失明?!’ 佐助心中巨震。 “那么,该怎么办呢?” 王玄自问自答,揭示了宇智波力量体系中最为残酷也最为核心的一环。 “那就需要更进一步,进化到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而想要达到永恒万花筒。” 王玄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佐助身上,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压力。 “说简单,也极其简单;说难,也难如登天。其方法,唯有一条——” 他的声音清晰而冰冷,每一个字都敲打在佐助的心上: “那就是,需要将一双来自血脉相连的亲生兄弟的万花筒写轮眼,进行互相移植、融合! 当两双至亲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在同一个个体内交汇、共鸣、融合之后,便会打破诅咒,进化为永恒万花筒写轮眼! 届时,不仅瞳力会变得源源不绝,再无失明之忧,其瞳术的威力也会得到质的飞跃!” ‘亲兄弟的……万花筒……互相融合……’ 佐助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瞬间从脚底窜上头顶,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想起了宇智波鼬! 想起了他那双同样开启了万花筒的眼睛!想起了灭族之夜! 想起了他对自己说的那些意义不明的话!想起了他看自己时那复杂难言的眼神! 难道……难道鼬他……?! 一个可怕而疯狂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入他的脑海,让他浑身冰凉,血液都仿佛凝固了。 王玄所揭示的,不仅仅是力量的秘密,更是一把可能解开他人生最大谜团的、冰冷而残酷的钥匙。 第19章 历史的真相(6) 海岛的空气仿佛因王玄揭示的残酷真相而凝固。 佐助僵立在原地,脸色苍白,那双漆黑的眼眸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亲兄弟的万花筒互相融合……这个条件如同最恶毒的诅咒,瞬间将他拉回了那个血色的灭族之夜,宇智波鼬那双万花筒写轮眼在他脑海中疯狂闪烁。 王玄看着佐助那副如坠冰窖、心神几乎失守的模样,知道这信息对他的冲击有多大。 但他并未出言安慰,有些真相,必须由当事人自己去面对和消化。他只是静静地等待着,给予佐助平复心绪的时间。 过了许久,佐助才艰难地抬起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和颤抖: “老师……您是说……宇智波斑他……通过和千手柱间的战斗,获取了柱间的细胞,然后……融合了宇智波和千手的力量,最终……开启了轮回眼?” “不错。” 王玄肯定了他的推断。 “终结之谷的‘死亡’,是他金蝉脱壳的计策。 他在那场战斗中成功窃取到了千手柱间的血肉,并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凭借其强大的意志力和对宇智波力量的深刻理解,最终在垂暮之年。 于某个隐秘之地,成功地将他自身的宇智波力量与千手柱间的细胞力量融合,开启了那传说中之眼——轮回眼。” 垂暮之年才开启……佐助捕捉到了这个信息,说明这个过程极其艰难和漫长。 “开启轮回眼后,宇智波斑的计划才真正步入核心阶段。” 王玄继续描绘着那跨越数十年的庞大阴谋。 “但他本人年事已高,且轮回眼的开启耗尽了他大部分精力,他需要一个代理人,一个能够在他死后,继续执行他那个名为‘月之眼计划’的继承者。” “月之眼计划?” 佐助重复着这个充满不祥气息的名字。 “一个旨在创造‘永久和平’的……虚幻之梦。” 王玄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暂且不提这个。为了实现计划,斑做了多手准备。 他找到了当时正值第三次忍界大战,内心充满迷茫和痛苦的宇智波一族少年——宇智波带土,并巧妙地设计了一场‘意外’,让带土目睹了同伴的‘死亡’,从而使其内心崩溃,堕入黑暗。” 宇智波带土?佐助对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似乎只是族中一个早已牺牲的普通忍者。 “斑利用带土对同伴的执念和对世界的绝望,成功地将其洗脑,将他培养成了自己最忠实的工具,并将自己的一部分力量和能力传授给他。 让带土以‘宇智波斑’的名义在忍界活动,收集尾兽,为月之眼计划做准备。” “而斑自己,则隐藏在幕后,通过外道魔像维持着脆弱的生命,等待着时机。” 王玄的叙述环环相扣,将斑的深谋远虑层层揭开。 “然而,即便是开启了轮回眼,斑也深知,依靠他老迈的身体和并非完全巅峰的状态,以及一个代理人,还不足以确保计划的万无一失。 他需要更多的‘棋子’和更强的力量保障。于是,他想到了复活。” “复活?!” “没错,他利用轮回眼的禁术——外道·轮回天生之术,本可以让自己恢复青春,重临巅峰。 但他并没有立刻这样做,或许是时机未到,或许是另有考量。他将这个最终的‘复活’步骤,也纳入了计划的环节之一。” 说到这里,王玄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回到了关于宇智波力量本身的话题上,这也是与佐助切身相关的部分: “现在,你明白了永恒万花筒的获取方式。 而宇智波斑,他之所以能够融合千手之力开启轮回眼,正是因为他的万花筒写轮眼,早已进化为了永恒万花筒!” 佐助心神一凛,集中精神。 “而斑的永恒万花筒,正是通过移植并融合了他亲弟弟——宇智波泉奈的万花筒写轮眼而获得的!” 王玄揭示了斑力量根源的残酷事实,“泉奈在临终前,自愿将自己的眼睛献给了哥哥,希望斑能获得更强的力量,带领宇智波走向未来。” ‘自愿献出……’ 佐助心中五味杂陈,这与他和鼬之间的情况,似乎既有相似,又有不同。 “所以,佐助。” 王玄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现在应该明白,你们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其进化路径是何等清晰,又是何等的……残酷。” 他系统地总结道: “三勾玉-> 万花筒写轮眼(通过强烈情绪刺激开启,但伴随失明风险)-> 永恒万花筒写轮眼(通过移植融合亲兄弟的万花筒获得,消除失明风险,瞳力大增)-> 轮回眼(在拥有永恒万花筒的基础上,融合阿修罗/千手一族的仙人体之力,方可开启)” 这条路径,充满了力量与背叛,亲情与算计,如同一道带着荆棘的阶梯,直通力量的云端,却也浸满了至亲的鲜血。 “宇智波斑,正是走通了这条道路,并且布下了跨越数十年的棋局。” 王玄最后说道。 “而他的计划,他的月之眼,至今仍在暗处悄然进行着。那个‘绝’,作为辉夜的意志,也参与其中,甚至是重要的推手。” “你现在所知晓的,不仅仅是历史,更是关乎你现在与未来的关键。你的选择,你所追求的力量,都无法避开这早已布下的命运棋盘。” 王玄的话语如同警钟,在佐助心中长鸣。 他不仅知晓了宇智波力量的终极秘密和残酷的进化条件,更窥见了一个笼罩整个忍界的巨大阴谋的一角。 而他自己,身为这一代的因陀罗查克拉转世者,似乎早已身处这漩涡的中心。 仇恨的目标,似乎不再仅仅局限于宇智波鼬一人;力量的追求,也蒙上了一层更加复杂和沉重的阴影。 他未来的道路,该如何走下去?是沿着先人设定的、充满血腥的路径前行,还是……寻找老师所指引的,那截然不同的“纯炁”之道? 第20章 宇智波鼬的谋划 佐助此刻的心绪,如同被飓风席卷过的海面,波涛汹涌,混乱不堪。 王玄所揭示的关于力量进化的残酷路径,关于宇智波斑的惊天阴谋,关于那个隐藏在历史阴影中的黑手“绝”。 以及那笼罩忍界的“月之眼计划”…… 这一切都太过宏大,也太过沉重,远远超出了一个少年复仇者所能承受的范畴。 他原本清晰的世界——仇恨鼬,获得力量,杀死鼬——此刻变得支离破碎,前路被浓雾笼罩,充满了未知的陷阱与抉择。 巨大的迷茫感攫住了他。他下意识地看向眼前唯一可以信赖的指引者,声音带着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彷徨: “老师……那您……有什么建议吗?” 他将选择的难题,抛回给了王玄。 王玄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个内心正在经历剧烈风暴的少年。 他能看到佐助眼中的挣扎、困惑,以及对方向的渴求。他并没有立刻给出答案,而是沉吟了片刻。 仿佛在权衡如何将另一个更加残酷,却也更加贴近佐助自身的真相,以一种相对能够接受的方式呈现出来。 终于,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一种奇特的平静,说出了一个让佐助如遭雷击的事实: “其实,宇智波鼬……他早已为你谋划好了一条他认为‘最好’的道路。” “什么?!” 佐助猛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脸上写满了极致的不可置信! “他……他为我谋划?!” 那个屠杀全族、冷酷无情、让他恨之入骨的哥哥,竟然早就为他规划了道路?这怎么可能?! “没错。” 王玄肯定地点了点头,开始剥开宇智波鼬那被重重伪装包裹的真实意图。 “按照宇智波鼬为你设计的剧本,他会等待,等待你的写轮眼通过自身的努力和刺激,进化到三勾玉的层次。” “然后,他会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出现在你的面前。 他会与你战斗,他会用尽手段刺激你,激怒你,最后……他会故意死在你的手上。” 王玄的每一个字,都像冰冷的锤子,敲打在佐助的心上。 “而他设计好的‘死’,其唯一的目的,就是利用这极致的情绪冲击——手刃至亲的痛苦与快意交织的复杂情感——作为最后的催化剂,帮助你的写轮眼突破极限,进化到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他仿佛已经看到了那条被鲜血铺就的道路。 “接着。” 王玄的叙述冷静得近乎残忍。 “按照他的计划,你,宇智波佐助,在‘击败’并杀死了他这位S级的木叶叛忍之后,将会携带着新获得的万花筒写轮眼的力量。 以及他为你们宇智波的‘罪行’背负了所有污名的‘功劳’,光荣地返回木叶。你将成为木叶的英雄。” “届时,你不仅拥有了强大的力量,更拥有了清白的身份和英雄的荣誉。 你还可以……移植并融合他那双早已准备好的万花筒写轮眼,从而让你的眼睛,进化到永恒万花筒写轮眼的层次,彻底摆脱失明的诅咒。” 王玄描绘出了一幅在鼬看来“完美”的图景: “到那个时候,你拥有了永恒万花筒的力量,是木叶的英雄,宇智波的名誉也得以以一种扭曲的方式保全。 你在木叶的地位将会无比稳固,未来一片光明。 而这,就是宇智波鼬,为你这个他唯一深爱着的弟弟,所谋划的,他自认为‘最好’的未来。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你没有遇到我,并且没有跟随我离开。” “混蛋!!!” 佐助再也无法抑制内心的暴怒,发出一声压抑已久的低吼! 他双目赤红,拳头紧握,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刺痛感也无法平息那翻腾的怒火! “难道为了我一人……他就可以……就可以杀了所有人吗?!!” 他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扭曲。 “用全族的性命?!来换我一个人的所谓‘光明未来’?!他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 尽管最近跟随王玄修行,心性已经沉稳了许多,但骤然听到这个以全族鲜血为代价的“爱”的计划,佐助依然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痛苦和难以言喻的愤怒! 这种“为他好”的方式,比他单纯的仇恨更加令人难以接受!这简直是对宇智波之名,对生命本身最大的亵渎! 看着佐助那因愤怒而剧烈起伏的胸膛和赤红的双眼,王玄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这个少年的一生,确实充满了被他人安排的悲剧。 “不,佐助。” 王玄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像一盆冷水,试图浇熄佐助那被误导的怒火。 “你将宇智波一族的覆灭,完全归咎于宇智波鼬一人,并不完全准确。你们宇智波的覆灭,背后有着极其复杂的政治原因和多方势力的博弈。” 他顿了顿,给出了一个更接近真相的论断: “而且,真正主要出手,执行屠杀的,也并非只有宇智波鼬一人。” 这句话,如同另一道惊雷,在佐助混乱的脑海中炸响!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眸中愤怒稍减,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惊疑和一种更加深沉的不安。 “老师……您是说……我们宇智波一族的覆灭……其中还有……隐情?” 他的声音带着颤抖,仿佛预感到了另一个更加黑暗、更加庞大的真相即将浮出水面。 王玄看着佐助那由纯粹愤怒转向寻求真相的眼神,知道他已经初步具备了接受更深层事实的心理准备。 他缓缓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嗯。” 一个简单的音节,却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宇智波的悲剧,木叶的阴影,团藏的阴谋,乃至整个忍界黑暗面的冰山一角。 都即将在这个海外的孤岛上,由一位异界的来客,向这位最后的宇智波后裔,缓缓揭开。 佐助的复仇之路,他的人生认知,即将迎来第二次,也是更加彻底的天翻地覆。 第21章 宇智波一族 王玄那一声肯定的“嗯”,如同在佐助心湖中投入了一块巨石,激起的不仅是波澜,更是对过去认知的彻底颠覆。 他强行压下对鼬那扭曲“爱意”的愤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因为他知道,老师即将揭示的,是远比个人恩怨更加黑暗、更加庞大的真相。 “关于你们宇智波一族灭族的起因。”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追溯历史的悠远。 “需要追溯到二代火影千手扉间执政的时期。” “千手扉间……” 佐助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那是初代火影的弟弟,木叶建立的重要奠基者之一。 “二代火影千手扉间,他对于宇智波一族,始终抱持着一种深刻的戒备与不信任。” 王玄直接点明了矛盾的源头之一。 “他通过观察和研究,得出了一个结论:你们宇智波一族,是‘爱之一族’。” “爱之一族?” 佐助有些错愕,这个称呼与他所知的、以力量和精神问题闻名的宇智波似乎并不相符。 “没错。” 王玄解释道。 “扉间认为,宇智波的人内心情感极为丰富和炽热。 然而,这种特质如同一把双刃剑。 当宇智波人失去心中所爱,经历极致的痛苦和绝望时,他们非但不会沉沦,反而有极大的概率觉醒出强大的力量——写轮眼,并且很容易因此走向极端和偏执。” 王玄顿了顿,强调道: “如果只是普通人或者一般忍者,情感极端化或许危害有限。 但宇智波一族,在失去爱之后获得的是足以影响局势的强大力量。 这使得千手扉间,这位以理性、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政治家眼光看待问题的火影,始终对宇智波一族心存极大的忌惮。 他认为宇智波是‘天生邪恶的一族’,其力量源于情感的失控,是不可控的隐患。” “而他的这种思想和政策倾向,深深地影响并被他的一众弟子们所继承。” 王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些后来执掌木叶权柄的身影。 “这其中,就包括了后来的第三代火影猿飞日斩,以及……志村团藏。” 矛盾的种子,在木叶建立之初便已埋下。 “时间推移到十几年前,那场震惊整个木叶的九尾之乱。” 王玄将时间线拉近。 “或许你当时年幼,记忆不深,或者听闻的版本有所修饰。 但事实是,当年四代火影波风水门的夫人漩涡玖辛奈生产,九尾人柱力的封印在此刻最为脆弱。 九尾趁机挣脱了封印,在木叶村内造成了巨大的破坏和伤亡。” 佐助点了点头,这段历史他有所耳闻,知道那场灾难导致了四代火影夫妇的牺牲。 “而在这场惨剧的背后。” 王玄的声音变得凝重。 “有着宇智波一族的影子。” “什么?!” 佐助再次失声,九尾之乱和宇智波有关?! “不错。” 王玄肯定道,揭露了当时不为人知的细节。 “当时许多参与对抗九尾的忍者,都亲眼看到了九尾那双猩红的眼眸中,清晰地浮现出了写轮眼的图案! 这意味着,当时的九尾是被人用写轮眼的瞳力所操纵的!”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劈在佐助心头!操纵九尾? 那是何等恐怖的瞳力!而且,这直接将宇智波一族推到了村子的对立面! “尽管没有确凿证据指向具体的宇智波族人,但这突如其来的嫌疑,如同致命的毒药,让原本就在村子权力边缘、备受排挤的宇智波一族。 处境变得更加岌岌可危,遭受了前所未有的猜忌和孤立。” 王玄描绘着那时宇智波面临的舆论困境。 “而这种源于高层的猜忌和村民的恐惧,与宇智波一族自身的处境形成了恶性循环。” 王玄继续分析道。 “你们宇智波一族,自木叶建立之初,便负责掌管警备部。这个职位看似拥有权力,实则如同双刃剑。 维持治安、执法必然会得罪大量的村民和忍者,积累了深厚的民怨。” “以至于,村子里的普通民众和大部分忍者,对宇智波一族的态度越来越不待见,疏远甚至敌视。 宇智波族地被有意无意地隔离在村子的边缘,仿佛一个孤岛。” “外部环境的压迫,反馈到宇智波内部,则激化了矛盾。” 王玄揭示了宇智波内部的裂变。 “族中那些对现状极度不满的激进分子,声音越来越大。他们无法忍受村子的排挤和猜忌,认为宇智波为木叶立下汗马功劳,却遭到如此不公的待遇。” “于是,在宇智波内部,政变的声音开始出现,并且逐渐形成了主流。 他们希望通过武力夺取木叶的领导权,改变宇智波的命运。” 佐助仿佛能看到当时族内那剑拔弩张、人心惶惶的景象。 “而你的父亲,宇智波富岳,作为一族的族长,身处风暴的中心。” 王玄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对这位父亲的复杂情绪。 “他内心充满了无奈和挣扎。一边是他需要守护的家族和愤怒的族人,另一边是他同样希望维护的木叶村的稳定。 他深知政变的成功率极低,一旦失败,宇智波的结局将是万劫不复。” “而且。” 王玄透露了一个关键信息。 “你的父亲富岳,他其实……早已进化出了万花筒写轮眼。” “父亲他……” 佐助再次震惊,他从未知晓父亲也拥有万花筒! “凭借万花筒写轮眼的某种能力,或者是他自身的政治洞察力,他可能已经预见到,宇智波的政变,注定会以失败和毁灭告终。” 王玄说道。 “但他身为族长,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族内激进派的势力已经尾大不掉。” “而在当时那个敏感而危急的时刻,宇智波一族中,有两位被誉为天才的年轻人,他们的立场和选择,成为了决定事件走向的关键。” 王玄的目光锐利起来。 “他们就是——宇智波止水,和你的哥哥,宇智波鼬。” 佐助屏住了呼吸,他知道,真相最残酷的部分,即将被揭开。 宇智波止水那模糊的身影,以及宇智波鼬那背负着的一切,都将在这海外孤岛的阳光下,呈现出它们原本的、鲜血淋漓的模样。 第22章 别天神 王玄的讲述如同在佐助面前缓缓展开一幅交织着理想、忠诚与阴谋的复杂画卷。 当提到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这两位在灭族事件中扮演了关键角色的天才时,佐助的心不由自主地揪紧了。 他对于止水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只记得那是一个温和而强大的兄长,但对于鼬,情感则复杂得多。 “宇智波止水,他是宇智波镜的后代。” 王玄首先点明了止水的特殊出身。 “宇智波镜,是宇智波一族中极为罕见的特例——他是二代火影千手扉间唯一的宇智波弟子。” 这个身份让佐助微微一怔。宇智波的族人,成为对宇智波抱有深刻戒备的千手扉间的弟子? “或许是因为继承了先祖与二代火影接触、受其影响的某种思想传承。” 王玄分析道。 “相比于当时大多数对村子充满怨怼的宇智波族人,宇智波止水的内心,更倾向于热爱和忠诚于木叶村这个整体。 他相信宇智波可以通过融入村子、守护村子来获得真正的认同和未来。” “而你的哥哥宇智波鼬。” 王玄将目光转向另一个关键人物。 “他在年纪极小时就经历过惨烈的第三次忍界大战,亲眼目睹了战争的残酷、生命的脆弱以及仇恨连锁的可怕。 这段经历深刻地塑造了他的世界观,使他极度厌恶战争与无谓的牺牲,渴望和平与秩序。” 两个天赋异禀的少年,一个继承了特殊的理念,一个被战争创伤所塑造,他们的思想都与族内主流激进派格格不入。 “他们两人出众的表现、强大的实力以及相对‘正确’的思想倾向,自然吸引了木叶高层的注意。” 王玄继续道。 “在当时宇智波与村子关系极其微妙的情况下,他们被破例允许加入了直属于火影的暗部。 这在宇智波一族内部看来,是莫大的荣耀和突破,意味着他们成功地‘打入’了村子权力的核心,是两枚珍贵的‘棋子’。” “因此,宇智波的激进派,乃至你的父亲富岳,都寄望于止水和鼬,能够利用他们在暗部的身份。 为宇智波一族收集关于村子高层动态、对宇智波态度等关键情报,为可能发生的政变做准备。” 然而,事情的发展往往充满讽刺。 “而对于宇智波一族内部日益高涨的政变呼声和紧张态势,村子的高层,尤其是三代火影猿飞日斩和志村团藏,自然也早已察觉,并且高度警惕。” 王玄揭示了双面间谍的处境。 “他们同样要求身处暗部的止水和鼬,将宇智波一族的动向、计划、人员等情况,秘密汇报给村子。” 于是,宇智波止水和宇智波鼬,被置于了一个无比痛苦的夹缝之中。 一边是血脉相连、赋予他们信任与期望的族人;另一边是他们所效忠、并相信其代表着“大局”与“和平”的木叶村。 “尤其是止水,他内心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挣扎。”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对这位理想主义者的叹息。 “他既想阻止族人走向必然毁灭的政变之路,又无法背弃自己的家族。他热爱村子,也爱着他的族人。这种两难的境地几乎要将他撕裂。” 终于,在巨大的压力和寻求解决方案的迫切愿望驱使下,宇智波止水做出了一个决定。 “最后,止水在私下里找到了三代火影猿飞日斩。” 王玄叙述道。 “他向三代坦诚了宇智波内部政变计划已箭在弦上的危机,也表达了自己不愿看到双方流血冲突的强烈意愿。 他告诉三代,他找到了一个可以用自己的方法,来结束这场迫在眉睫的灾难的办法。” 说到这里,王玄刻意停顿了一下,仿佛在给佐助消化信息的时间,也像是在酝酿揭示那个关键秘密的语气。 “老师?” 佐助果然被勾起了强烈的好奇心,忍不住出声催促。止水哥?他有什么办法能同时平息族人的愤怒和村子的猜忌? 王玄看着佐助急切的眼神,缓缓说道: “止水之所以有这个信心,是因为他很早就觉醒了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心中一凛,止水哥也拥有万花筒! “而他万花筒写轮眼所觉醒的独特瞳术,名为——别天神!” 王玄说出了这个在忍界历史上都堪称传奇的瞳术之名。 “别天神?” 佐助重复着这个充满威严感的名字。 “‘别天神’的能力,是一种极其特殊且强大的幻术。” 王玄的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显示出这个瞳术的分量。 “它并非普通的视觉系幻术,其最可怕之处在于,它能够在对方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无声无息、永久性地改变中术者的思想、意志乃至认知! 而被施术者,完全不会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已经被改变,会认为那完全是出于自身的意志和判断!” “什么?!” 佐助倒吸一口凉气,脸上写满了极致的震惊与骇然!无声无息地永久改变一个人的思想?而且本人还毫无所觉?! 这简直是……神才能拥有的力量!它超越了战斗的范畴,直接作用于人心的最深处!这种能力,比任何具有毁灭性的攻击忍术都要可怕得多! “是的。” 王玄肯定了佐助的震惊。 “‘别天神’就是拥有如此匪夷所思的力量。也正因如此,它被誉为‘支配意志之眼’,是写轮眼幻术的极致体现,其威力甚至凌驾于许多万花筒的物理攻击型瞳术之上。” 他继续讲述止水的计划: “宇智波止水将自己的万花筒能力,以及自己的计划,坦诚地告知了三代火影。 他的方案是:利用‘别天神’的力量,在合适的时机,对他的父亲——宇智波富岳,也就是你的父亲——施加影响。 他计划悄然改变富岳族长对于政变的态度和决策,让他从支持或默许政变,转向坚决反对政变,并致力于通过和平谈判的方式解决宇智波与村子的矛盾。” 这是一个看似完美的计划。通过改变关键决策者的思想,从源头上消弭冲突,避免流血。 止水相信,只要父亲改变立场,以他在族内的威望,足以压下激进派的声音,为和平争取时间。 “如果这个计划成功,或许真的能避免后来的悲剧。” 王玄的声音低沉下来,带上了明显的转折意味。 “然而,这个计划有一个致命的漏洞——它被第三个人知道了。” 佐助的心猛地一沉,不祥的预感笼罩了他。 “木叶高层并非铁板一块。当时在场的,或者通过其他渠道获知此事的,还有另一位以‘黑暗中的根’自居、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高层——志村团藏。” 王玄的语气变得冰冷,“团藏得知了‘别天神’的存在和止水的计划。 但是,与三代火影希望和平解决的意愿不同,团藏的想法截然相反。” 海风似乎也变得凛冽起来,佐助感到一阵寒意。 “团藏不相信这种‘改变思想’的和平方式能一劳永逸。 他更不信任宇智波的力量,尤其是‘别天神’这种能够无声操纵他人意志的恐怖能力。 他认为这能力太危险,绝不能掌握在宇智波手中,哪怕是一个‘亲村子’的宇智波手中。” “同时,在团藏看来,宇智波一族的政变企图,已经触及了木叶的底线,是绝对的‘叛逆’。 对于叛逆,他的理念从来只有一个——彻底铲除,以绝后患!” 王玄的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能看见当年那黑暗中的交易与背叛: “于是,就在止水准备实施他的和平计划之前,志村团藏,对这位一心想要拯救村子和家族的宇智波天才,动手了。” 真相的残酷帷幕,正在被狠狠撕开。止水的理想、别天神的光芒,即将湮灭在根部的黑暗与背叛之中。 而这一切,都直接导致了后续那不可挽回的、染红月夜的惨剧。佐助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最终击碎一切希望的转折点的到来。 第23章 卑鄙的团藏 王玄的声音在海风中显得格外低沉,仿佛连波涛都感应到了即将到来的悲剧,呜咽声变得轻微。 佐助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住他的心脏。 当“志村团藏”这个名字与“动手”联系在一起时,一股混合着愤怒与恐惧的寒意瞬间席卷了他。 “志村团藏,这个将自己隐藏在木叶阴影最深处的‘根’之首领,他行事从来只遵循自己那套冰冷而残酷的逻辑。” 王玄的语气带着毫不掩饰的冷意。 “在他眼中,宇智波止水的‘别天神’计划充满了天真与不确定,而宇智波一族本身,早已是必须切除的‘肿瘤’。 止水的力量,尤其是那双能够悄然改变他人意志的眼睛,对他而言,是巨大的威胁,也是……诱人的工具。” 他描绘着那场发生在宇智波与村子关系紧绷到极限之时的阴谋: “团藏假意赞同止水的和平努力,或许还以高层协商、需要进一步准备为由,与止水进行了秘密会面,地点很可能选在村外某处偏僻之地,比如……南贺川附近。” 王玄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看到了那条河流。 “他利用止水对村子的忠诚以及对避免冲突的急切心情,降低了止水的戒心。” “然而,这场会面从一开始就是陷阱。” 王玄的声音骤然变冷。 “当止水毫无防备地向团藏阐述他的构想,或许还提及了‘别天神’需要一定冷却时间等细节时,团藏动手了!” “他并非独自一人。‘根’部的精锐忍者早已埋伏在侧,他们训练有素,冷酷无情,精通各种封印术、结界术和暗杀技巧。 他们的目标明确——夺取那双‘别天神’之眼,并除掉止水这个不稳定因素!” 佐助仿佛能看见那个场景:清澈的南贺川边,满怀理想与忧虑的止水,面对着那位裹着绷带、眼神阴鸷的老人。 下一刻,阴影中的利刃出鞘,封印符文亮起,和平的希冀在瞬间被最肮脏的背叛所吞噬。 “战斗或许并不持久,但绝对激烈而绝望。” 王玄叙述着那场不对等的围杀。 “止水虽然拥有强大的实力和万花筒写轮眼,但他面对的是有备而来的‘根’部精锐,以及老谋深算、本身实力也极为强悍的志村团藏。 更关键的是,他内心或许还残存着一丝对‘高层’的幻想和不愿彻底撕破脸皮的犹豫。” “最终的结果是悲剧性的。”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 “志村团藏,利用止水的信任和‘根’部的配合,成功偷袭并夺取了宇智波止水的右眼——那只蕴藏着‘别天神’力量的万花筒写轮眼!” ‘夺走了……眼睛……’ 佐助感到一阵生理性的不适和强烈的愤怒,仿佛自己的眼睛也在隐隐作痛。 “而止水,在失去一眼,身负重伤,且意识到自己和平努力的彻底失败,以及被村子高层如此背叛的绝望中,凭借着最后的力量和惊人的意志,艰难地逃脱了。” 王玄继续说道。 “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回头。失去了‘别天神’,和平解决之路已断。 团藏绝不会放过他,而族内的激进派若知道他试图‘改变族长思想’的计划,也不会容他。 更重要的是,他预见到,自己的遭遇和死亡,将成为激化矛盾、加速悲剧的导火索。” 拖着残破的身躯和破碎的理想,止水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找到了一个人——那个与他有着相似困境,同样徘徊在村子和家族之间,并且是他最信任的挚友与后辈。 “他在濒死之际,找到了宇智波鼬。” 王玄的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一下,仿佛在为接下来的沉重事实做铺垫。 佐助屏住了呼吸。 “看着奄奄一息、失去一眼的止水,听着他讲述被团藏背叛、夺眼的经过,宇智波鼬所受到的冲击可想而知。 那不仅仅是一位兄长、挚友的即将逝去,更是他一直以来所相信的、通过努力或许能弥合裂痕的‘可能性’的彻底崩塌。” 王玄描述了那临终的托付: “止水用尽最后的力气,将自己仅剩的左眼,那同样蕴含着万花筒之力的眼睛,亲手托付给了宇智波鼬。 他或许留下了最后的嘱托:保护村子,阻止战争。 然后,在挚友面前,这位被称为‘瞬身止水’的天才,怀着无尽的遗憾与未竟的理想,坠入了南贺川的湍急水流之中,自尽而亡。” ‘止水哥……’ 佐助的眼前仿佛模糊了,那个记忆中温和强大的身影,竟然是以如此惨烈而绝望的方式落幕。 被村子背叛,理想破灭,最后自我了断…… “而亲眼目睹挚友惨死,接过其最后的眼睛,承受着止水死亡前那极致的痛苦、绝望与托付的重量……” 王玄的语气变得极其凝重。 “这一切,对宇智波鼬造成了前所未有的、毁灭性的精神冲击。” 他看向佐助,一字一句地说道: “就在那一刻,就在止水坠入南贺川的瞬间,宇智波鼬的写轮眼……进化了。 强烈的情绪刺激——挚友惨死带来的极致痛苦、对村子黑暗面的深刻认知、对自身无力感的愤怒。 以及背负起止水遗愿与眼睛的沉重——这一切,如同最猛烈的催化剂,冲垮了他原有的三勾玉界限。” “他的眼睛,化为了新的图案,流淌着更加强大、也更加悲伤的力量——他觉醒了自己的万花筒写轮眼。” 佐助默然。他当初开启万花筒,是因为目睹父母的“死亡”(虽然可能是幻术)。 而鼬,是因为目睹了挚友真正的、充满背叛与绝望的死亡。 两种痛苦,孰轻孰重,难以衡量,但无疑都深深烙印着宇智波一族那被诅咒的命运轨迹。 “至此。” 王玄总结道,声音在海风中回荡。 “和平解决宇智波问题的最后一线希望,随着止水的死而彻底熄灭。 宇智波鼬,背负着挚友的死亡、遗物以及随之觉醒的万花筒力量,被推向了更加残酷的抉择深渊。 而志村团藏,则得到了一只‘别天神’之眼。 木叶与宇智波之间的那道裂痕,已然无法弥合,并且正在向着最终的血色结局,无可挽回地滑落。” 真相的碎片越来越多,拼凑出的画面也越来越令人窒息。 佐助终于明白,宇智波鼬并非天生冷血的屠夫,他也是被命运和阴谋一步步推上那条孤独而血腥道路的棋子。 而这一切的起点,或许正是从南贺川边,那只被夺走的右眼和随水消逝的生命开始。 他的仇恨,似乎在这一刻,找到了更加具体、也更加庞大的目标——不仅仅是宇智波鼬。 更是那孕育了这场悲剧的木叶黑暗面,尤其是……志村团藏! 第24章 他以为他是谁 佐助的声音带着急迫与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止水哥死亡的疑云,曾是笼罩在宇智波族地上空的一片巨大阴霾,也是他记忆中关于那个时期为数不多的清晰碎片之一。 “没错。” 王玄肯定了佐助的记忆。 “因为止水死亡的过程显得太过离奇——一位拥有‘瞬身’之名、实力强大的宇智波天才,竟会自杀? 这无论如何都难以令人信服。 加之止水与鼬关系密切,且两人在暗部任职、立场微妙,很快,在宇智波一族内部,尤其是在那些本就对鼬的‘村子倾向’抱有怀疑的激进派中。 开始流传出一个可怕的说法——是宇智波鼬,杀害了宇智波止水!” “面对族内愈演愈烈的猜疑和指责。” 王玄继续道,语气带着对鼬当时处境的剖析。 “宇智波鼬选择了沉默。 他对此事闭口不言,既不承认,也不激烈反驳。 因为他深知,止水死亡的真正原因——被村子高层之一的团藏背叛、夺眼、逼死——一旦被族人知晓。 那将不再是猜忌,而是点燃全面战争的导火索! 本就积怨已深的宇智波,会在极端愤怒和绝望中,毫不犹豫地立刻发动政变,与木叶拼个鱼死网破。 那将是彻头彻尾的灾难,宇智波的覆灭将瞬间来临,且会拖拽着木叶陷入内战深渊。” “而止水的死亡,也确实在客观上产生了另一个效果。” 王玄话锋一转。 “它如同一盆冰水,暂时浇熄了宇智波激进派那沸腾的政变热情。 止水是宇智波当时明面上的顶尖战力之一,他的突然、不明不白的死亡,给所有密谋者心头蒙上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他们需要时间重新评估实力,调查真相,调整计划。政变的步伐,被迫停滞了下来。” “然而,这停滞仅仅是短暂的延缓。” 王玄的声音带着一种命运无可挽回的沉重。 “大约一年之后,对村子政策的不满、外部持续的孤立猜忌、以及内部权力结构的重新整合,使得宇智波一族试图政变的心思不仅死灰复燃。 而且变得更加坚决、更加急迫。战争的阴云,再次以更猛烈的态势积聚在宇智波族地上空。” “而一直身处夹缝、密切关注着双方动向的宇智波鼬,清晰地察觉到了这最后通牒般的危险信号。” 王玄叙述着那个决定所有人命运的抉择时刻。 “他知道,和平协商的窗口早已随着止水的死而彻底关闭。 这一次,冲突将无法避免。一边是养育他的家族,一边是他所认同的、代表着更大范围‘和平’的木叶村,而他,必须在两者之间做出一个残酷至极的抉择。” “最终,宇智波鼬再次秘密找到了三代火影猿飞日斩。” 王玄揭开了那场决定宇智波命运的交易。 “他提出了一个方案,一个足以让高层‘安心’的方案:他将亲自出手,‘彻底解决’宇智波一族即将带来的‘麻烦’。” 佐助的心脏骤然收紧。 “而作为这场血腥交易的条件,鼬只提出了一个要求——” 王玄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佐助苍白的脸上。 “那就是你必须活着,并且作为‘不知情的幸存者’,平安地、不受歧视地在木叶村内生活下去。 他要三代火影以火影的名义担保你的安全,并承诺不将宇智波的‘污名’加诸于你身上。” ‘为了我……’ 佐助的脑海中嗡嗡作响。 “至此。” 王玄的声音如同宣判。 “在高层默许与宇智波鼬的‘配合’下,宇智波一族,彻底走上了通往毁灭的末路。”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 王玄看着佐助那已然失神的眼睛。 “那个血流成河的月夜。宇智波鼬,成为了手刃全族的‘叛忍’。” 但紧接着,王玄抛出了另一个颠覆佐助认知的事实: “只不过,宇智波一族的灭亡,其执行者并不仅仅是宇智波鼬一人。 事实上,在那一夜,宇智波一族的人,大部分死在了另外两方势力的手中。” “什……什么?” 佐助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更大的混乱。 “其中一方,是一个自称‘宇智波斑’的面具男。 他拥有诡异的时空忍术和强大的实力,与鼬达成了某种协议或默契,参与了屠杀,并且处理了许多战斗。” “而另一方。” 王玄的语气更加冰冷。 “则是志村团藏所率领的‘根’部忍者!他们趁乱潜入,以‘剿灭叛党’、‘清理隐患’为名,对宇智波的族人。 尤其是那些老弱妇孺、非战斗人员,进行了冷酷无情的补刀和清洗! 确保没有任何‘漏网之鱼’,也确保宇智波的力量被彻底剥夺和收集!” 佐助仿佛能看见那一夜,在鼬的苦无和火遁之外,还有神出鬼没的面具黑影。 以及那些如同鬼魅般沉默、戴着动物面具的根部忍者,他们共同将宇智波的族地变成了屠宰场! “而你的哥哥宇智波鼬。” 王玄最终将最核心、也最残酷的真相,摊开在佐助面前。 “他确实背负起了‘屠灭全族’的罪名。但他真正亲手斩杀的,或许并不多。 他双手染血,但更多的,是为了让这个计划得以执行,为了让高层‘满意’,而最重要的是——” 王玄停顿了一秒,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 “为了让你——宇智波佐助——能够以‘受害者’和‘复仇者’的身份活下来,并且获得‘合理’的仇恨与变强的动力,最终走上他为你铺设好的那条‘英雄之路’!” “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佐助再也无法抑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般的咆哮! 这咆哮中充满了极致的痛苦、无法理解的愤怒,以及一种信仰彻底崩塌后的虚无! 原本,他以为鼬是不屑杀自己,留着他作为取乐或证明其强大的余兴。 后来,他猜测鼬可能是将他视为备用眼睛,为永恒万花筒做准备。 现在,真相大白!鼬所做的一切,屠杀全族,背负叛忍污名,留下那样的话语刺激他……竟然全都是为了他?! 为了给他铺一条所谓“光明”的道路?用全族的鲜血和鼬自己永恒的骂名来铺就?! 这种“爱”,比任何仇恨都更让佐助感到窒息和暴怒! 它否定了所有族人的生命价值,它将佐助的人生变成了一场被精心操控的戏剧,它用一种最极端、最扭曲的方式,“保护”了他! “他凭什么?!他以为他是谁?!谁需要他这样的保护?!谁要他替我决定这样的人生?!” 佐助双目赤红,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涌出,那是愤怒的泪,也是崩溃的泪。 他一直以来赖以生存的仇恨支柱,此刻轰然倒塌,露出的不是解脱,而是一个更加黑暗、更加荒谬、更加令他无所适从的深渊。 王玄静静地等待着,看着佐助在极致的情绪风暴中挣扎。 他知道,这是佐助必须经历的阵痛。 只有彻底打碎过去那个基于片面仇恨的认知,才有可能在这个残酷真相的废墟上,重新建立起属于他自己的、真正坚实的意志与道路。 海岛的阳光依旧明媚,却无法驱散少年心中那浓得化不开的黑暗与迷茫。 宇智波的悲剧,从来不是一个人的罪恶,而是时代、政治、人性黑暗面与个体命运交织碾压下的一曲悲歌。 而佐助,正是这首悲歌最后、也是最沉重的音符。 第25章 三勾玉写轮眼 王玄揭示的残酷真相,如同最锋利的苦无,狠狠凿开了宇智波佐助记忆的闸门。 过往那些蒙着时光尘埃、本以为早已模糊的画面,此刻却异常清晰、鲜活地涌现在他的脑海,伴随着撕心裂肺的痛楚—— 他仿佛又看到了族地街道上,那些须发皆白、步履蹒跚,却会慈祥地摸着他的头,递给他糖果的宇智波老爷爷、老奶奶。 看到了训练场边,那些追打着嬉戏、脸蛋红扑扑、眼神清澈的宇智波孩童,他们或许还在为今天学会了哪个基础忍术而雀跃。 看到了那些虽然严肃,但会在节日里一起聚餐,互相打趣,谈论着家族未来与孩子成长的叔叔阿姨们……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一个个平凡而温暖的生活片段。 他们不是书上冷冰冰的“叛乱者”名字,他们是活生生的人,是他的族人,是他曾经习以为常的、生活的一部分。 而这一切,就因为他们中一部分人对村子不公的愤怒和政变的企图,就因为这所谓的“潜在威胁”,就在那个夜晚,被无情地、彻底地抹去了! 被他的哥哥宇智波鼬,联合木叶的黑暗面,以及那个神秘的面具男,共同屠戮殆尽! “为了我好?为了给我铺路?” 这个理由让佐助感到无比的荒谬和暴怒!用全族人的鲜血和未来,去浇灌他一个人所谓的“光明前程”? 这算什么爱?这根本是宇智波鼬极端的自负和对他人命运最残忍的践踏! 剧烈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在佐助胸中喷发!痛苦、愤怒、悲恸、不解、对被操控人生的憎恶…… 种种情感交织成毁灭性的风暴,冲击着他的理智。他感到双眼传来熟悉的、灼热的刺痛感,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眶而出! “啊——!” 他低吼一声,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时,那双漆黑的眼眸已然化为猩红! 原本缓慢转动的双勾玉,在极致的情绪催化下,如同被鞭子抽打的陀螺,疯狂地旋转、加速! 图案在旋转中变得模糊,然后骤然定型——三个漆黑色的勾玉,如同墨点般清晰地烙印在血色的瞳孔之中,缓缓流转,散发着冰冷而强大的气息。 三勾玉写轮眼! 在得知全部真相所带来的、远超单纯仇恨的复杂而剧烈的情绪冲击下,佐助的写轮眼再次进化了! 然而,此刻的佐助感受不到丝毫力量提升的喜悦。 他只觉得心中一片冰凉的茫然和空洞。 复仇的目标似乎变得模糊而庞杂,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仇恨支柱崩塌后,留下的是不知该去恨谁、又该去向何方的巨大迷失。 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三勾玉写轮眼倒映着空茫的海面,仿佛失去了灵魂。 “佐助。” 王玄平静的声音响起,不高,却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直透心灵的韵律,如同穿越迷雾的钟声,又如稳定锚泊的基石。 这声音并不强行压制佐助的情绪,而是如同清凉的泉水,悄然流过他焦灼沸腾的心田,抚平那狂暴的波动,将他从那种即将被情绪吞噬的边缘拉了回来。 佐助眼中的疯狂旋转缓缓平息,猩红的色泽依旧,但那其中的迷茫与暴戾却消散了不少。 他抬起头,看向王玄,三勾玉在眼中清晰可见。他的声音因为刚才的情绪爆发而有些沙哑,带着一种深深的疲惫与困惑: “老师……” 他进化到了三勾玉,这本该是值得庆祝的突破,是距离复仇更近一步的标志。但现在,他只觉得前路更加迷茫,内心充满了不知如何是好的无力感。 王玄看着他那双新生的三勾玉写轮眼,以及眼中仍未散尽的茫然,缓缓开口道: “佐助,我曾经游历过一个世界,那里有一个流派,他们的核心思想,可以用一句话概括:‘全性保真,不以物累形。’” 佐助微微一愣,暂时从自身的情绪中抽离,被这陌生的哲理所吸引。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王玄自问自答,声音平和却充满力量。 “大概就是说:‘保全你的天然本性,守护你内心最真实的本真。 不要被外界的纷扰、他人的看法、世俗的规则所拖累、所扭曲,更不要因为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损害了你自身的完整性。’” 他目光深邃地看着佐助: “简单来说,就是要明白你自己内心深处,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你生命的本质追求是什么。 然后,坚定地朝着那个方向去努力,不受任何外物干扰,不因任何人的意志而改变你真正的初衷。” 这番话,如同黑暗中的一道光,照进了佐助混乱的心田。 “所以,佐助。” 王玄的语气带着鼓励与期许。 “不必纠结于宇智波鼬的动机是否‘为你好’,也不必被木叶的黑暗、宇智波的宿命这些庞大的阴影所压倒。 追随你内心最深处、最真实的想法就可以了。 问问你自己,剥离所有外界强加给你的‘理由’和‘道路’之后,你真正想做什么?你的‘真’,是什么?” 追随内心最深处的想法…… 佐助闭上了眼睛,三勾玉写轮眼在眼皮下隐隐发光。 他回到了最原始、最简单的那个点——那个从灭族之夜醒来后,就刻入骨髓的痛与恨。 无论缘由如何曲折黑暗,无论背后有多少无奈与交易,宇智波一族被屠杀是事实,宇智波鼬参与其中是事实,族人的鲜血不会因为任何“高尚”的理由而变得不是鲜血。 当他再次睁开眼时,那双三勾玉写轮眼中的迷茫已经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淀下来的、更加冰冷也更加坚定的光芒。 虽然痛苦依旧,悲伤仍在,但方向似乎重新变得清晰。 “老师,我明白了。” 佐助的声音依旧沙哑,却不再颤抖,带着一种斩钉截铁的决绝。 “不管宇智波鼬那个混账到底是因为什么可笑的原因,是自以为是的‘爱’还是其他什么…… 这都不是我能原谅他的理由,更不是可以抹消罪行的借口。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鲜血既然已经流淌,那么他——绝对要为此付出代价,绝对要死!” 他的神情恢复了之前的冷峻,甚至比之前更加深沉。 那不再是单纯被仇恨驱动的狂热,而是经过真相洗礼、内心抉择后,一种更加清醒、也更加执拗的杀意。 王玄看着佐助眼中重新燃起的、却似乎与以往不同的火焰,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 孺子可教。打破旧有的认知废墟,才能建立新的基石。至于这基石是通向仇恨还是其他,那是佐助自己的选择。 “很好。” 王玄只是淡淡应了一声,并未对佐助的决定做出评判。 佐助深吸一口气,将关于宇智波鼬的纷乱思绪暂时压下。他还有更多的疑问,更多的仇敌需要弄清。 “老师。” 他再次开口,目光锐利。 “您之前提到的那个……参与了屠杀的面具男,他到底是谁?他和宇智波鼬是什么关系?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复仇的名单上,宇智波鼬的名字依旧高悬,但前面,已经加上了志村团藏。 而现在,这个神秘的面具男,也即将显露出他真实的身份。 佐助的复仇之路,目标正在不断扩大,指向那隐藏在历史与黑暗中的,更多更深的罪恶根源。 第26章 伊邪那岐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宇智波斑找了一位接替他的人。” 王玄确认道。 “那个宇智波带土?” 佐助稍加思索,便想起了这个名字,只是之前的信息碎片中,带土的形象还十分模糊。 “没错,就是他。” 王玄点了点头,开始勾勒这个关键人物的早期画像。 “要理解宇智波带土为何最终会将屠刀对准自己的族人,必须先了解他曾经是个怎样的人。” “宇智波带土,在他人生最初的阶段,是宇智波一族中一个极其特殊的存在。” 王玄的语气带着一丝对过往的追述。 “他与大多数宇智波族人给人的印象——高傲、冷漠、易走极端——截然不同。相反,他是一个非常阳光、热血、甚至有些大大咧咧的少年。 他崇拜火影,梦想成为火影,他真心热爱着木叶村的生活,珍惜同伴,对未来充满乐观的憧憬。 可以说,他是宇智波一族中的‘异类’,心灵尚未被家族的沉重历史和偏执所浸染。” 佐助很难将这样一个形象与那个参与屠杀宇智波的残忍面具男联系起来。 反而是让他想到了鸣人那个白痴。 “而也正因如此。” 王玄话锋一转,揭示了这阳光特质背后的危险。 “他才被隐藏幕后的宇智波斑所看重。斑深谙宇智波力量的本质。 越是内心充满光明与炽热的爱,当这份爱被彻底剥夺、践踏、毁灭时,所带来的绝望与憎恨才会越深,其觉醒的力量才会越强大,其堕落后的偏执也才会越彻底。 带土,在斑眼中,是一块未经雕琢、却潜力无限的‘璞玉’。” “宇智波带土的‘爱’,或者说他内心最炽热的羁绊,主要集中在两个人身上。” 王玄继续道。 “一位是他深深爱慕的、同班的少女——野原琳。另一位,则是他视为竞争对手、却又真心认可和信赖的队友——旗木卡卡西。” “卡卡西?!” 佐助这次真的惊讶了。 “他和卡卡西老师是一个班的?” “没错。” 王玄肯定道,并抛出了一个佐助亲眼所见的证据。 “而卡卡西如今一直显露在外、无法关闭的那只左眼写轮眼,正是宇智波带土在‘临终’前,赠予他的礼物。” 佐助立刻回想起波之国任务中,卡卡西面对再不斩时,曾掀起护额,露出了那只猩红的写轮眼! 原来那只眼睛是宇智波带土的?! 这个发现让他对卡卡西、对带土、乃至对那段未知的过去,产生了更强烈的好奇。 “他们的老师,就是后来的四代火影波风水门。” 王玄补充道,勾勒出了一个天才云集的第七班雏形。 然而,美好的画面总是用来被打破的。佐助迫切想知道转折点: “那老师,带土到底为什么会……屠杀宇智波一族的族人?仅仅是因为宇智波斑的蛊惑吗?” “宇智波斑的引导和洗脑是外因,但内因,在于带土自身经历的巨大创伤,以及他由此产生的、对世界彻底扭曲的认知。” 王玄开始揭示那场改变一切的阴谋。 “斑精心策划了一场‘意外’。他让带土‘亲眼目睹’了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卡卡西和野原琳的悲剧。 具体细节或许是卡卡西的雷切‘贯穿’了琳的胸膛……这一幕,彻底击碎了带土心中所有的阳光、信任和对世界的爱。” “在极致的痛苦和崩溃中,带土堕入了黑暗,完全接受了斑灌输给他的思想:这个充满战争、背叛、痛苦的世界是虚假的,是地狱。 只有实现‘月之眼计划’,创造一个没有隔阂、没有痛苦、只有美好梦境的世界,才是唯一的救赎。 为此,他可以不惜任何代价,摧毁这个‘虚假’的现实。” 佐助能理解那种被极致痛苦摧毁后的偏执,就像他自己曾经被仇恨吞噬一样。 “而他参与屠杀宇智波一族,除了作为斑的代理人、执行‘清理’任务外,还有一个非常具体和实际的目的。” 王玄揭示了另一个残酷的动机。 “他需要大量宇智波一族的写轮眼,来施展一个宇智波一族的禁术。” “禁术?” “伊邪那岐。” 王玄说出了这个在宇智波内部也属最高机密的术名。 “伊邪那岐?” 佐助从未听说过这个术。 “没错,伊邪那岐,是写轮眼所能施展的、堪称‘究极’的幻术之一。” 王玄解释道,语气严肃。 “它的效果极其霸道:在术的有效时间内,可以将施术者自身所受到的任何伤害、甚至包括‘死亡’这一结果,都转化为‘梦境’,从而让施术者在现实中毫发无伤,或者‘复活’!” “将死亡……转化为虚幻?!” 佐助倒吸一口凉气,这简直是逆转生死、玩弄因果的力量!比任何替身术、分身术都要恐怖得多! “然而,如此逆天的力量,代价也极其巨大。” 王玄继续道。 “每次发动伊邪那岐,施术者用于发动术的那只写轮眼,就会永久性地失去光明,无法恢复。 这是一种消耗品式的、以牺牲写轮眼为代价的保命或翻盘禁术。” 佐助明白了,这确实是一种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使用的终极底牌。 “正因为其代价是永久失明,伊邪那岐在宇智波一族内部也被列为最高禁术,只有极少数高层知晓,严禁滥用。 你没听说过很正常。” 王玄说道。 “而宇智波带土,为了在未来的计划中拥有更多的‘容错率’和‘复活’机会,他需要储备大量的写轮眼作为‘消耗品’。 还有什么地方,比拥有最多写轮眼的宇智波族地,更适合‘收集’呢?” 真相是如此冰冷而实际。 “因此,在那个血腥的夜晚。” 王玄总结道。 “面具男宇智波带土,这个曾经的阳光少年,已经彻底化身为贯彻月之眼理念的冷酷执行者。 他带着对现实世界的彻底否定,以及对实现‘梦境’的偏执渴望,将屠刀挥向了自己的族人。 既是为了完成与鼬的交易和斑的指令,也是为了收集那些珍贵的‘伊邪那岐’素材。” 佐助的心中,对“面具男”宇智波带土的画像逐渐清晰: 一个被精心设计的悲剧摧毁、被黑暗理念洗脑、为了虚幻的“救赎”而毫不犹豫地践踏现实、包括自己血脉根源的可怜又可恨的疯子。 他的复仇名单上,这个形象也变得越发具体和深刻。 宇智波的力量,写轮眼的秘密,似乎总是与背叛、痛苦和毁灭紧密相连。 第27章 晓组织 佐助的思路随着王玄的讲述逐渐清晰,但随之而来的疑问也越来越多。 他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点:宇智波鼬与那个带土之间,究竟是一种怎样的关系?鼬是否知晓这个强大而诡异的合作者的真实身份? “那老师,鼬……他知道带土的真正身份吗?” 佐助问道。 “带土在外界活动时,一直以‘宇智波斑’的名号行事。” 王玄揭示了带土所用的伪装。 “对于这个自称‘宇智波斑’、拥有时空忍术和强大实力的神秘人,宇智波鼬内心是抱有怀疑的。 他或许猜测过对方并非真正的宇智波斑,毕竟年代对不上,但基于对方展现的力量和对宇智波秘辛的了解。 他无法完全否定。至于带土的真实身份——那个曾经木叶的宇智波吊车尾,早已‘牺牲’的宇智波带土——鼬在当时。 乃至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是不知道的。 带土将自己的过去掩盖得很好。” 这个回答让佐助对鼬的处境有了更复杂的认知。 鼬并非全知全能,他也在黑暗中摸索,与一个身份不明的危险人物合作。 紧接着,另一个问题浮上佐助心头。 那个为了木叶而背负一切罪名离开的哥哥,现在究竟身在何处?又在做些什么? “那老师,宇智波鼬现在……在哪里?在干什么?” 佐助的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复杂情绪。 王玄略作思索,给出了一个让佐助愣住的答案: “他啊,现在正在一个名为‘晓’的组织里卧底。” “卧底?!” 佐助真的愣住了,脸上写满了错愕。屠灭全族的叛忍,去当卧底? 这听起来简直荒谬!他为谁卧底?木叶吗?那个默许甚至促成宇智波灭亡的木叶? “没错,是卧底。” 王玄肯定道,开始解释这看似矛盾的局面。 “因为‘宇智波带土在很早之前,或许就在灭族事件前后,就接触过宇智波鼬。 他看中了鼬的实力、心智以及对木叶的复杂态度,试图邀请鼬加入他所在的‘晓’组织。” “而宇智波鼬。” 王玄分析着鼬当时的考量。 “他敏锐地意识到这是一个机会。一方面,他可以顺势潜入这个由‘宇智波斑’领导、汇聚了众多叛忍的危险组织。 从内部监视其动向,为木叶获取关键情报。 另一方面,他背负叛忍之名离开木叶,也需要一个足够强大和危险的‘栖身之所’来维持这个身份的可信度。 于是,他顺势答应了带土的邀请,并在此之后,将卧底的计划告知了当时尚在位的三代火影猿飞日斩。 这或许也是他与木叶之间,除了保护你之外,达成的另一项秘密协议或默契。” “晓组织?” 佐助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没错,‘晓’组织。” 王玄开始描绘这个在未来将搅动整个忍界的庞然大物。 “这是一个在忍界阴影中活动,汇集了各国众多S级叛忍、拥有独特理念和强大实力的秘密组织。 其成员大多拥有影级或接近影级的实力,行事神秘,目的明确。” “他们的目的,就是收集散落在忍界的九大尾兽。” 王玄揭示了晓的终极目标。 “然后,利用这些尾兽的庞大查克拉,制造出一种能够威慑整个忍界的‘终极兵器’。 按照他们的说法,是希望通过掌握这种足以毁灭国家的绝对力量,来震慑各国,从而实现一种强制性的、另类的‘和平’。” “终极兵器……尾兽……” 佐助喃喃道,联想到了什么。 “老师,您之前说过,九大尾兽是从十尾分裂出来的。难道他们是想……” “你很敏锐,佐助。” 王玄赞许道。 “他们所谓的‘终极兵器’,其本质,正是复活十尾! 通过聚集所有尾兽的查克拉,重新融合,让那灭世的怪物再次降临世间,并掌控它。” “可是。” 佐助皱起眉头,提出了质疑。 “老师,十尾不是已经被六道仙人用阴阳遁分裂成了九只尾兽吗?它……还能复活?” “确实被分裂了。” 王玄肯定道,随即话锋一转。 “但分裂,并不意味着不能重新融合。只要拥有‘容器’和正确的方法,将分散的尾兽查克拉重新聚合,十尾便能再现。” 他进一步揭示了复活十尾的关键:“这就不得不再次提及宇智波斑那深谋远虑的布局了。 他在晚年开启轮回眼后,自知时日无多,且直接复活十尾、实施月之眼计划的条件尚未成熟。 于是,他做出了一个惊人的安排——他将自己刚刚觉醒不久、蕴含着庞大瞳力的轮回眼,移植到了一个拥有特殊体质的孩子眼中。” “移植……轮回眼?” 佐助感到难以置信,那种传说中的眼睛也能移植? “没错。这个孩子,来自漩涡一族。” 王玄点明了孩子的血脉。 “漩涡一族拥有惊人的生命力和庞大的查克拉,是承载轮回眼这种强大瞳术的绝佳容器。 斑将轮回眼安放在这个孩子的眼中,并非立刻让其使用,而是作为一种‘寄存’和‘培养’。 他会暗中引导、观察,并在合适的时机,通过精心设计的悲剧和引导,刺激这个孩子,让其真正‘觉醒’,逐步掌握轮回眼的力量。” “这个孩子,后来成为了晓组织明面上的首领之一,代号‘佩恩’。” 王玄揭开了晓组织核心的一角。 “而他的本名,叫做长门。” “等到长门在带土的引导和自身的痛苦经历下,逐渐掌握了轮回眼的部分力量后,他就能利用轮回眼的能力。 将隐藏在某处异空间的十尾躯壳——‘外道魔像’——通灵召唤到现世。” 王玄描绘着计划的步骤。 “之后,由化身‘宇智波斑’的带土出面,以‘前辈’、‘引导者’或‘合作者’的身份,进一步影响和控制长门。 让他和整个晓组织,都按照斑和带土设定的剧本行动,收集尾兽,复活十尾,最终……实现那个将世界拖入无限月读的‘月之眼计划’。” 真相的拼图越来越完整。 宇智波斑的谋划跨越生死,宇智波带土作为执行者,操控着拥有轮回眼的漩涡长门和整个晓组织。 而宇智波鼬则作为一枚知晓部分内情、却又不得不深陷其中的棋子,在其中艰难地维持着平衡,履行着他对木叶那复杂而沉重的承诺。 佐助感到一阵寒意。 他复仇道路上的敌人,远不止一个宇智波鼬或志村团藏,其背后牵连着一个意图颠覆整个世界的庞大阴谋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