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理协议》
第1章 遗产
相原撑着雨伞走出站台,对着手机轻声道:“小思,今天我晚点回家,得去处理一下你爸的事情,可能还得回店里看看……你放学回去以后自己点个外卖。”
大概等了十秒钟,手机里响起了女孩清脆的声音:“好的哥哥,不过我听说大伯他们也去了,你克制一点哦。”
“嗯,知道了。”
他皱着眉挂断了电话。
熄灭的手机屏幕隐隐倒映出他那张苍白又秀气的脸,风雨扑面吹了过来,土腥味浓得厉害。
最近他的视力下降的很严重,眼镜也基本不能戴了,雨幕里白茫茫的一片模糊,街上的路人拿着包顶在头上,像是水花一样散开,街道空旷了起来。
警署总局就在马路对面,一栋上世纪留下来的红色洋楼,楼门口还停着好几辆警车。
“您好,我是相朝南的家属,过来接人。”
相原对着警署门口的警员无声笑笑。
“哦哦,来了。”
那位警员赶紧把烟掐了,领着他进了大厅。
刚进门没一会儿,相原就听到老相家的亲戚们凑在一起呱呱乱叫的声音,但他的眼神本来不怎么好,再加上头顶的灯光有点刺眼,一时分不清楚谁是谁。
负责案件的林警官倒是一眼就认出了他,这位三十多岁的冷艳女人从人群中挤出来,矜持说道:“相原对么?”
“您好。”
相原微微颔首,没跟其他亲戚打招呼。
办公室里的气氛似乎凝固了一瞬间,老相家的亲戚们都面面相觑,尤其是一位秃头的中年大叔更是面露不悦之色。
林警官瞥了一眼周围相家人的异样表情,似乎是明白了什么,点头说道:“跟我来吧,去接你二叔。”
相原转身跟上去,他父亲跟这群人属于堂兄弟,而他除了二叔以外谁也不亲,也就没什么客套的必要。
走远了,他隐隐听到背后传来的一些嘀咕声。
“那些都是你二叔的兄弟姐妹吧?”
林警官有意无意问道:“看得出来对你二叔很关切。”
“以前这群家伙不是这样的,二叔是家里混得最差的一个,平时谁都不待见他,躲着他还来不及。”
相原面无表情说道:“这时候他们倒是殷勤了。”
林警官没想到他如此直爽,愣了一下:“你父母呢?”
相原摇了摇头:“听我二叔说,早死了。”
林警官没想到这孩子是这么一个家庭背景,沉默片刻以后换了一个话题:“上次见到你二叔,是什么时候?”
相原想了想:“上次啊……”
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二叔带他去首都的眼科医院看病,这个素来抠搜搜的老男人破天荒的开了两间房,美其名曰明天去医院检查要休息好,怕自己呼噜声太大吵到他睡觉。
相原本来挺感动,没成想没过半个小时就看到二叔和一个衣不蔽体的小少妇一起被突袭查房的警署叔叔带走了……
林警官听他说完以后,摇了摇头:“他在看守所蹲了七天,出来以后也没回家,直接去了雾山?”
相原嗯了一声:“那老东西不知道听谁说雾山里面有座大墓,叫上他的几个狐朋狗友就去了,我劝他他也不听。”
林警官带着他来到了一扇封闭的大门前,似乎在组织着措辞,尽量委婉说道:“你叔叔的爱好确实很另类。且不说盗墓是违法犯罪行为,雾山这地方本来就多发山洪,很危险。”
相原当然也劝过二叔。
但二叔信誓旦旦表示他在出发前曾经算过一卦,那天雾山的天气是正常的,而且山里还有一条潜在的龙脉以供藏身,就算遇到什么突发情况,也可保证他们一行人的安全。
相原不太相信这些所谓的卜算,因为等到搜救队在山上找到二叔的时候,这老小子的尸体都有点招苍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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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医实验室的大门在相原的面前打开,工作人员推着一停尸床走了出来,床上是装有二叔尸体的裹尸袋。
他今天是来给二叔办理销户的,顺便把这老小子的尸体给带走,用灵车拉去社区的殡仪馆,七天后火化。
4.11雾山洪灾事件,这次灾害为当地带来了相当严重的损失,受灾区遭到了巨大的破坏,目前为止官方都没能统计出确切的遇难者的人数,二叔则是第一批确认的遇难者。
“呜呜呜,这是我亲弟弟啊,怎么就这么没了!”
“本来老二开着那家风水堂养活两个孩子就不容易,这下这两个孩子该怎么办啊?老天爷,不长眼啊!”
“小思也是命苦,本来就不知道自己的亲妈是谁……”
相原把二叔的死亡证明塞进包里,谁也没搭理。
“这是你二叔随身的遗物。”
林警官来到他身边,递过来一个防水袋。
相原接过来看了一眼,防水袋里是一部满是裂纹的山寨手机,一个皱皱巴巴的钱包,还有一柄奇形怪状的钥匙。
这是一把镀了金的钥匙,做工看着古拙又不失精美,通体刻着繁复的符咒,乍一看像是流动的云雾。
这是二叔店里的钥匙,据说是他亲手用某种金属矿石打磨而成的,那些符咒也是他自己一笔一画刻上去的。
“小原啊。”
老相家的亲戚们凑上来,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话,大概的意思就是让兄妹俩以后去大伯家里住,保证他们的生活。
相原面无表情地听着。
他生下来视力就是残缺的,父母死后家里的亲戚都不想收养他,至今他还记得当年这些人推三阻四的说辞和嘴脸,像是一记记耳光抽在年纪尚小的他心里。
最后还是混得最差的二叔拉扯他长大的。
大伯夫妻俩信誓旦旦说道:“小原快成年了,孩子成绩这么好在国内读大学可惜了,我们把你送去日本深造。”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狐狸尾巴这就露出来了。
日本留学花不了太多钱,真去了怕是也要他自己勤工俭学来赚学费的。而只要他这个当哥哥的出了国,小思就彻底无依无靠了,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店也保不住了。
这就叫……吃绝户。
“老二开的那家破店赚不着钱,他收的那些个古玩也没什么老东西,不如趁早把店卖了。到时候大伙把钱给分一分,剩下的留给你结婚用,也给小思留点嫁妆。”大伯一副不容置疑的语气,好像这事儿就这么定下来了一样。
大伯母和其他亲戚也在旁边附和。
“其实……还是有些老东西的。”
相原沉默片刻,忽然说道。
“哪呢?在哪呢?”
亲戚们纷纷问道。
“在我面前呢。”
相原平静说道。
死寂。
旁边看热闹的林警官表情怪异,跟背后的同事们对视了一眼,眼神里都满是耐人寻味的意味。
“今天麻烦各位了。”
相原跟警官们点头致意,撑起伞走进暴雨里。
“哎我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跟长辈说话的?我们也是为了你好,你们这俩小崽子靠着那家破风水堂能活几天?”亲戚们气急败坏,但考虑到是在警署门口,才没有当场起冲突。
围观的警官们面面相觑。
林警官更是摇了摇头,虽然她被人嘱托过要尽量关照一下这家人,但清官委实是难断家务事。
但好在,这孩子也不傻。
相原独自一人穿过了斑马线,恰好有一辆巴士撞破风雨驰骋而来,把那些喧嚣和吵闹的声音跟自己隔开。
马路上白茫茫的一片,雨淅沥沥的下。
相原的心情有些怅然,倒不是因为亲戚们的丑陋嘴脸。
而是因为大伯有一句话说的很对。
二叔的那家店,的确是赚不到什么钱。
没有人知道当年毕业于北大的二叔为什么要放弃那些高薪的工作跑回老家经营一家不赚钱的风水堂,这显然是一个非常荒唐的决定,不符合正常的逻辑。
但二叔的确把这家店视作人生最宝贵的心血成果,这些年来这老小子每次喝醉酒都会笑着说,如果以后他出了什么意外的话,那么就要由相原来继承他的事业了。
毕竟相原也算他的半个儿子。
二叔是一个很不正经的人,平日里嬉皮笑脸的只会说一些白烂话,但唯独说到那家风水堂时格外认真,这些年还逼着他学了很多风水堪舆学的知识,以及店里的规矩。
相原摸索着口袋里的那把钥匙。
“到底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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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府街十二号的巷子永远都是那么幽静。
相原撑着伞从淋漓着雨滴的梧桐树下走过,沿途是一排贴瓷砖的老式住宅楼,楼底都是对外出租的古玩商铺,大多是红漆纯木的复古门头,蓝底金字的招牌旧得掉渣。
“古意居,文轩阁,也都倒闭了啊……”
他望着那些老旧的招牌,轻声说道。
这一片街区都是上个世纪五十年代留下来的老破小建筑,曾经是红极一时的文化街,但如今已经无人问津,只有几家杂货铺还在苟延残喘,有点本事的人早就搬走了。
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雨后独有的植物浓香,隐约还能听到不知道哪里来的吵架声和小孩嬉闹的声音。
黄昏时分已经有些住户亮起了灯,温暖的光晕从窗户里透出来,隐约能看到窗帘后的人影在忙碌。
路过简陋的小报亭,昏暗楼洞里弥漫着炒菜的油烟味,满墙的爬山虎下有小孩子的涂鸦,老邻居在路边遛狗闲聊。
这种小巷里的烟火气好像能唤醒小时候的记忆,那些流逝在时光里的雨夜忽然间苏醒了,淅沥沥的雨水里混着植被的清香,万籁俱寂,万物疯长。
二叔开的那家风水堂就在这里,作为曾经名牌大学的高材生,他的店名取得倒是还算可以。
雾蜃楼。
这小院已经很久没有人打扫了,湿透的落叶堆积的满地都是,屋檐下的红色匾额也掉漆了,防盗门上的春联也都脱落了,窗户的角落也结了一些蜘蛛网。
相原摇了摇头,摸出钥匙,插入门锁。
开锁本来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但他却觉得莫名的沉重,仿佛只要打开了这扇门,就会承接故人的因果。
锁芯传来传动的声音,仿佛有沉寂的浮灰飞扬了起来,好像尘封的时光终于松动,往事的气息扑面而来。
相原有种错觉。
仿佛他推开的不是一扇门。
而是另一种人生。
也就是在这一刻,相原忽然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他被一股子强烈的失重感吞没,灵魂仿佛在飞速下坠,向着深不见底的深渊坠落。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踉跄着后退扶住了门框,下意识攥紧那把钥匙,仿佛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
“怎么回事?”
良久以后,相原的意识渐渐恢复清明,他只感觉四周一片寂静,心里涌上了一股强烈的心悸感,恍若隔世。
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发生,一切如常。
他揉了揉额头,也不知道刚才那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是因为最近过度操劳的缘故,导致犯了低血糖。
房门开了,店里的摆设一切如旧,古香古色的装潢风格,纯木质的老旧家具都涂着木蜡油,四面橱柜上排放着琳琅满目的古玩和法器,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子檀香味。
桌子上笔记本电脑还没关,旁边还有半桶已经发霉的泡面,烟灰缸上的烟蒂堆成了小山,柜台后面挂着的二叔的自画像有点泛黄,风仙道骨中透着一丝丝的猥琐。
二叔的生活习惯就是这么差。
相原关好门,把钥匙收好放进口袋里,收起来的雨伞被他放在伞架上,然后换上了拖鞋,长舒了一口气。
当他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忽然就愣住了,似乎有电流从脊椎窜到了后脑勺,头皮发麻。
因为柜台后面的自画像,竟然换了一个人!
作为一个鸡贼老神棍,二叔当然需要一些包装自己的手段,但现在画里的人不再是这老小子了。
而是换成了相原。
画中的相原俨然是一副现代的学生打扮,模样秀气稚嫩。
“这是什么时候画的,我刚才看错了?”
相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记得自己刚刚进店里的一瞬间,画中的人明明是二叔,而不是他。
但也有可能是他真的看错了,毕竟他先天有很严重的眼疾,视力已经差到半米开外人畜不分的程度。
只是不知道二叔什么时候把他的画像换上去的。
他总觉得很奇怪。
相原皱着眉把店里打扫了一遍,最后在擦拭柜台的时候无意间发现了被压在报纸下面的房本,对于打着这家店的主意的人来说,这可是个必不可少的好东西。
相原随手翻了翻房本,忽然又愣住了。
因为房本上的名字,也变成了相原。
“这又是什么时候过户的?”
相原隐隐觉得不对劲了,他不太确定过户手续需不需要他本人到场,但这一切就像是提前安排好了似的。
像是二叔早就做好了准备要让他接班似的。
他茫然地回过头,画中的自己仿佛在对着他微笑。
那笑容,要多怪异有多怪异。
第2章 雨中访客
相原对着自己的画像沉思了很久,最开始他认为二叔只是去雾山探险才不幸遇难,但眼下的情况却有点不太对劲,好像这老家伙早就做好了回不来的准备似的。
他在柜台面前拉了把椅子坐下,唤醒了那台休眠的笔记本电脑,想查一查二叔生前留下的一些线索。
但没想到,刚开机就被开幕雷击。
他黑着脸把弹出来的爱情动作片关掉,转而打开了浏览器的历史记录,每一条链接都逐一点进去看一眼,试图从中寻找一些关于那场意外事故的蛛丝马迹。
只是相原还是低估了二叔的尿性,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他足足点开了几百个网站,竟然全他妈带颜色。
但相原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因为在大量的黄色网页之间,他终于找到了二叔经常访问一个论坛。
论坛的名字叫做通天塔。
这个论坛汇聚着全世界各地的超自然爱好者,保存了大量他们收集整理的神秘学知识,这些年二叔用来糊弄人的堪舆学和命数学大概率也是在这里学习的。
通天塔论坛的一个帖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2025年4月12日雾山诡异事件!”
相原以为自己发现了线索,摘掉墨镜给自己滴了几滴眼药水,集中精神点开了这个帖子。
“兄弟们,你们知道雾山封山的秘密吗?“
“这有什么稀奇的,雾山一周前不就已经被封锁了么?气象局都预警了,近期好像有台风要来。”
“呵,孤陋寡闻了吧,雾山被封锁那是检测到台风之前的事情了。之所以封山,是因为有施工队在山里出事了,他们在挖掘隧道的时候,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我家就住在雾山附近,茂海工业最近确实就在山里挖隧道。如果是封山的话,该不会是挖出古墓了吧?”
“楼上这位老哥说的对,但事情远远没有这么简单。雾山确实挖出了古墓,但这座墓葬的形式,却是相当的诡异。施工队是在一座峡谷的天坑里发现的墓葬群,而且是在百米的竖井下方。古墓不是在地下,而是在一片森林里!”
“森林里?净扯淡,古墓要是不在地下而是在森林里,几百年过去早就风化的啥也不剩了,还能留下遗迹?”
“这就是最诡异的地方了,那些古老的棺椁被悬挂在森林的藤蔓间,就像是一具具上吊的尸体一样。那些参天的古树上,都镶嵌着扭曲的人形,有的还能看到脸。施工队被吓得屁滚尿流,返途的时候山里却起了大雾,不少人都在雾中迷失了方向。十八个人进去,最后只回来了四个!“
“卧槽,大晚上的你可别吓我,我要尿床上了!”
“这四个幸存者回来以后都疯了,施工队的老板还专门请大师过来看过。你们猜大师怎么说?大师说,这些人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能回来已经是万幸了。说完这句话,大师就转身就走,就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片刻不敢逗留。”
“后来这件事惊动了官方,他们派人封锁了雾山,去寻找那个诡异的墓葬群。但奇怪的是,无论他们出动了多少人,都再也没有找到那个地方。仿佛那地方,根本不存在。”
“听起来有点像是《桃花源记》,这故事根本不稀奇。”
“你们别不信,我有视频为证!这视频的最后,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东西,你们绝对会被震撼!”
“来来来,借一部说话。”
相原果然在帖子底下找到了一个视频。
当他点开视频以后,却颇感意外。
因为这个视频是第一视角拍摄的,大概是有人把摄像机安在了头盔上,镜头很颠簸,大概是在跑路。
阴沉沉的天空被浓密的树影所遮挡,空气里弥漫着青色的云雾,雾气像是水一样流动,雾里还有茂密的尾叶樟,繁盛的枝叶在风里摇晃,就像是少女的裙摆。
泥泞的土地上遍布破碎的纱幔,像极了巨蟒蜕皮后留下的蛇蜕,除此之外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树木的骨骼。
千丝万缕的树藤像是蜘蛛网一样贯穿了这片树林,那些干枯的藤蔓上竟然真的吊着一座座破败的古棺,棺材上也挂着粘稠的蛇蜕,像是历经千年不朽。
拍摄者一路奔逃,那些参天的古树上赫然镶嵌着一具具惊悚的人形,有的早已模糊残破,也有的清晰可见。
呼吸声越来越急促,奔跑的脚步声也愈发沉重,若隐若现的风声就像是怪物的低吼一样,贯穿幽静的森林。
雾气越来越浓,雾的最深处竟然出现了两道灯光。
这或许是不应该出现在密林深处的东西,但它竟然真的存在,灯光照亮了雾气,也照亮了雾中的人。
那人不再狂奔,甚至一步都不敢再向前,因为他前方的雾气里映出了巨大的黑影,那东西就像是龙蛇一样盘踞在参天的古树之间,妖娆的躯体又如山脊般嶙峋,鳞次栉比的鳞片摩擦着树干发出一阵轰响,宛若奏乐。
若隐若现的雾气里仿佛映出了一张怪物的脸,祂居高临下的俯瞰,近在咫尺,赤铜鬼面,森然狰狞。
何等古奥绚丽的生物,所谓的灯光竟然就是祂的眼瞳!
摄像头跌落,无意间映出了怪物面前渺小的工人。
暴雨倾盆,这一幕仿佛朝圣。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伴随着贴主最后一条回复。
“看到了么?这是一座……龙的墓葬!”
相原不知不觉长舒了一口气,这很明显是人工合成的视频,可能是某个游戏或者电影的宣传片,但不知道为何做的压迫感十足,让他看完以后有些恍惚。
帖子里的视频下方还有许多回复,但都没有什么意义。
相原出于好奇还去网上搜索了一下相关的信息,可他什么都没有查出来,因此这件事大概率只是杜撰的。
虽然他从小就接触玄学,但他心里还是一个坚实的唯物主义者,什么牛鬼蛇神他都不信,要是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龙存在,他当场就把这个电脑屏幕吃掉。
二叔要是真的信了,那真是脑子瓦特了。
但不知为何,相原看完这个帖子以后总觉得有点心悸,他不知道二叔的死是否与之相关,但这事儿显然很扯。
也就是在这一刻,店里的电话突然响起。
尖锐的铃声在寂静里格外的突兀刺耳。
相原被吓了一跳,如梦初醒。
“你好。”
他随手接起电话。
电话里传来一个清冽的女声,听起来相当年轻:“您好,请问您是雾蜃楼的老板吗?”
相原愣了一下:“算是吧。”
电话里的女孩回答:“我十五分钟以后到店里。”
相原一愣,这是有客人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才接手店铺的第一天就要接待客人,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犹豫片刻说道:“您贵姓?”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暴雨突然下得更大了,浩浩荡荡的。
暴风雨的喧嚣里,电话里的声音却格外清晰。
“我姓阮,我叫阮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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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府街似乎被暴雨给灌满了,黑色出租车像是猎豹一样冲破雨幕划停在路边,雪亮的车灯照亮了夜色里的漫天雨滴,也隐隐照出车里的司机和后座上的阮祈。
“看起来传说是真的,怪不得只有拿到了信物才能找到传说中的雾蜃楼,它竟然真的藏在一片未知的异侧里,没有相应的指引,根本不可能找到这里。”阮祈放下手机,屏幕壁纸是她自己的一张照片,在海边拍摄的,阳光明媚。
雪淞般散落的白发,精致又稍显稚气的面容,眉眼的线条像是柳叶一样婉约,浓密的睫毛纤长蜷曲,漆黑的瞳孔外是一抹纯净的白,没有化妆却有冰晶般的肌肤质感。
但现在她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一袭黑色的长风衣搭配深蓝的牛仔裤,双手戴着皮质的手套,长筒靴上满是泥泞。
看起来风尘仆仆,裹得很严实。
“小姐,你真的打算就这么过去么?”
司机低垂着头:“我担心你会有危险。”
阮祈不以为然道:“雾蜃楼的老板多半是个异类,我也是一个异类,我为什么要怕他?我要付钱买他的服务,又不是白嫖他的。再说,现在外面全都是猎人,从雾山逃出来以后,我已经别无选择了。”
司机的回答很是沉闷:“自从您变成这样以后,性格就变得极具攻击性,我只是怕你们起冲突而已。没人知道雾蜃楼的老板到底是什么来头,万一你栽在里面呢?”
他强调道:“更何况,您还受了伤。”
阮祈瞥了一眼窗外的暴雨,瞳孔里倒映出长街上呼啸而过的车辆,她轻哼一声:“如果我栽在里面,那你赶紧逃得越远越好,记住我的故事,替我活下去。更何况……就算我现在受了伤,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推开车门下车,撑起一柄黑色的雨伞。
电闪雷鸣,暴雨下的更大了。
“走了。”
阮祈走进了暴雨滂沱的小巷,这条蜿蜒曲折的小路仿佛没有尽头,不知道通向何处何方。
“祝您好运,小姐。”
出租车的车灯熄灭。
阮祈继续前进,看到了中府街十二号的生锈标牌,一棵枯死的梧桐树摇摇欲坠,沿途有些坍塌废弃的商铺,破旧的招牌被埋在泥泞里,露出一角猩红字迹。
她能嗅到湿润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腐烂的味道,隐约还能听到不知道来自哪栋楼的惊惶尖叫。
小区里的住宅楼有十几栋,但明明已经入夜却没有一户人亮灯,漆黑的窗户后隐约有黑影一闪而过,再定睛一看却又什么都没有,仿佛是错觉一般。
坍塌的报亭都已经烂穿了,巷子里的楼洞如深不见底的黑洞,开裂的墙上有漆黑的荆棘缠绕,随处可见诡谲怪异的涂鸦,仿佛精神病人的创作。
与其说这是一个小区,更不如说是一座坟墓,偏偏还符合某种风水堪舆学的规律,透着异乎寻常的气息。
“没有一个活人在这里。”
阮祈分不清这座异侧形成于哪个时期,时间仿佛在这里停止了流动,她完全嗅不到有任何活物的气息。
这地方太不正常了。
唯一有光的地方是一栋带院子的矮楼,它在一片夜色里是如此的温暖祥和,但又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因为它看起来实在是太普通了,在这座死寂的坟墓里显得格格不入,未必是什么避风港,甚至有可能更加危险。
在一个不正常的地方,越是正常的东西就越不正常!
也就是这一刻,房门忽然被推开了。
古香古色的房间,空气里氤氲着一股缥缈的檀香,柔和的灯光下是四面做旧的老式壁龛,千奇百怪的古玩像是被蒙尘在时光里的精怪似的,仿佛向她投来好奇的一瞥。
门内有一个人正隔着雨幕眺望她。
或许这就是雾蜃楼的老板!
阮祈终于见到了自己想见的人,但她第一时间却没有向前,而是抬起了低垂的眼眸,屏气凝神。
她需要确定眼前这人到底有没有资格为自己解惑,也要展示自身的实力,避免被当成猎物一样吃掉。
暴雨下的更大了,水波荡漾的水坑隐约倒映出她的眼瞳,千丝万缕的血红在瞳底深处凝聚,仿佛深不见底的血潭晕染开来,隐约浮现出鬼魂般的轮廓。
轰隆!
电闪雷鸣。
这是独属于她的能力,她的眼睛能够释放出磅礴的龙威,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就可以让人崩溃或昏厥,就连那些围猎她的人也不敢跟她对视,这是生命层次的绝对碾压,如同巨龙俯瞰蝼蚁。
但这一次,事态却超出了她的预料。
“请问是阮小姐么?”
温暖的灯光里,有人说道。
对方根本就没有受到影响,甚至还往前走了一步做出了邀请的手势,好像她的示威只是小孩子的玩闹。
她的威严失效了。
“外面的雨下的很大,这地方不是很好找吧,快请进。”
这似乎是不容拒绝的邀请,阮祈走进店里才看清了对方的长相,却感觉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惊悚,仿佛心脏骤停。
如今的她算是见多识广很少大惊小怪,但这位传说中的雾蜃楼老板,赫然有着一张被黑雾缠绕的诡异面容。
而黑雾下的目光,仿佛在审视一只迷途的羔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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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相原刚才什么都没有看清,因为今夜的雨下的实在是太大了,雨幕里白茫茫的一片像是被淹了似的,他的视力又非常的差,只是看了个大概。
客人应该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孩,在雨里傻愣愣的瞅着他,也不知道是在瞅啥,可能是没见过帅哥吧。
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有点惋惜。
虽然继承了二叔的事业,但他却打心里觉得玄学这东西就是一些骗人的小把戏而已,多数看起来挺玄乎的命理算术放在狗身上都能中那么一两条,偏偏还有大把人信。
这类人往往人傻钱多,比如眼前这个大冤种。
能找到雾蜃楼,也算是倒了霉了。
他表现出一副热情的样子,递上了毛巾和热水,温和说道:“能来到雾蜃楼,您可是有福了。”
相原这一行算是服务业,但他性格天生比较孤僻,不太喜欢跟人打交道,但眼下他却不得不在言行中透露出亲近的意味,因为客人迟迟不进来,或许是有些紧张。
想来也是,时间已经很晚了,还是在这么偏僻的地方,一个女孩子显然不会有什么安全感。
阮祈沉默了一秒,收起湿漉漉的雨伞,接过了毛巾和热水,矜持地走进门内,默默听着门被关上的声音。
“深夜来访,打扰了。”
自始至终,阮祈的心脏都跳得很快。
第3章 阿赖耶识
雾蜃楼的客厅里,相原和阮祈在茶几前对坐。
“没想到雾蜃楼竟然藏在这种地方。”
阮祈已经调整好心态,打量着四周,佯装淡定:“没有人想要毁掉这里么?它看起来已经很老了。”
如今城市里的异侧已经很少了,大多都被那些猎人找到并摧毁了,她有点好奇这里是怎么保留下来的。
相原耸耸肩:“哦,本来这地方确实是保不住的,但我的邻居们都很有本事,那些人来过一次以后就再也不敢来了。”
这个小区确实是在城市规划的范围内,但住在这里的老头老太太实在是太过凶悍,每当有黑心开发商上门讨论拆迁的事宜时,他们就挥舞着鸡毛掸子和擀面杖与之搏斗,不管对面有多少人都被揍得屁滚尿流。
阮祈被惊到了,她一路走来可一个活人都没看到。
“没想到您还有邻居?”
“当然。”
“但我一路过来谁都没看到。”
“他们睡得早,平时可是很吵闹的。”
“原来是这样。”
阮祈觉得自己的见识还是太少了,不知道那些所谓的邻居是怎么逃脱她感知的,想必有独特的方法,真可怕。
“能给我看看你的信物么?”
“好。”
阮祈坐在他对面,从口袋里取出信物放在玻璃桌面上。
相原只是瞥了信物一眼,便微微颔首:“信物没问题,但您冒着这么大的雨深夜来访,是不是有什么急事?跟家里人闹了什么矛盾?”
二叔教过他,所谓的命理算术也需要看人下菜碟,有些时候也是要扮演心理医生的角色,要学会察言观色。
这个年纪的女孩要说有什么困扰,不是家庭矛盾就是感情纠纷。
阮祈轻轻嗯了一声,她不意外自己的心事被戳破,如果雾蜃楼的老板连这都算不出来,那就是纯属是浪得虚名。
相原继续询问道:“具体是什么事情?”
阮祈似乎有些犹豫:“嗯……”
相原看出她有难言之隐:“放心,这里是讲规矩的,你对我说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只听八卦,绝不外传。”
阮祈低声说道:“我只怕你接受不了。”
相原摊手:“怎么可能,客户就是上帝啊。”
阮祈沉默片刻,似乎鼓起了勇气,摘掉了自己的帽子和口罩:“好吧,自从我变成了这幅样子以后,我就从家里离开了。那里已经容不下我这种异类了,我必须换个地方生活。”
她看到了透明茶几映出的,自己的侧脸。
白发如雪般倾泻,雪白的肌肤却生长着细密的铁灰色龙鳞,仿佛会呼吸一般开合起伏,血管微微鼓起。
她又把手套摘掉,双手也同样是生有鳞片,十指的指甲如利爪般弯曲,透着猩红的色泽。
看起来还是接近人类,但却是半人半龙的相貌,显露出了龙的特征,狰狞可怖。
“如你所见,就是这幅怪物的模样。”
她面无表情的开口,唇边的牙齿尖锐锋利。
这段时间阮祈求助过很多人,其中不少人都是位高权重的大人物,但没有一个人敢帮她,甚至会被她的样子吓到。
短暂的沉默里,相原看着她一句话都没说。
正当阮祈认为对方似乎是在鄙夷她的堕落,甚至打算把她赶出店里时,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我觉得挺好看的啊。”
相原迟疑了片刻:“哪里有问题?”
他的视角里,这就是一位甜美清纯的女孩,完全跟怪物扯不上关系。
客人漂了一头白色的头发,又在脸上贴了一些亮片,顺便还做了个红色的美甲,无非有点非主流而已。
这都什么年代了,染发化妆做美甲再正常不过了,满大街女孩都会这样打扮自己。
他们班的女生也都是这样的。
“啊?好看?”
阮祈吃了一惊,这是她异化以后第一次被人夸赞容貌,老板的审美似乎有些抽象。
“这头发的颜色很漂亮,脸上的东西有点浮夸但也蛮好看的,这指甲倒是不太衬你。”
相原摆了摆手:“我妹妹也跟你差不多,我一直都觉得很正常。活着有时候只是一个人的事情,没必要惧怕别人的目光。”
阮祈搭在膝盖上的手触电般一缩,她本以为像她这样的怪物是独一无二的,没想到世上还有人也跟她一样的存在,她竟也有同类。
果真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难怪这老板愿意接纳她,对她的异化视若无睹。
阮祈心里稍感宽慰,觉得自己找对了人。
“你想让我帮你什么?”
相原转身从柜台上取出了十二枚铜钱,娴熟地在手里把玩。
“既然您看出我了是什么人,那就别卖关子了。”
阮祈抬起眼睛瞥向他:“我听说,雾蜃楼可以算出一个人的前世今生,或许我在您的眼里根本没有秘密,您比我更清楚我需要什么。”
“我特么看出啥了?”
相原眼角微微抽搐,二叔是真特么能吹啊。
但已经被架到这份上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装下去。
他随手把铜钱在桌子上一撒,噼里啪啦的。
“这是什么算法?”
阮祈好奇询问。
“这叫夏吉卜算。”
相原认真盯着铜币的排列。
这是二叔教给他的老相家独门的算命方法,至于为什么起这个名字,把这四个字的首字母拼起来,就能得到答案。
他的十指如同穿花蝴蝶般交错,一枚枚铜钱在他的手中翻转换位,就像是钢琴大家在演奏乐曲,有种莫名的韵律。
“原来如此。”
阮祈不明觉厉,她只是隐隐看出了那些铜钱的排列符合某种风水堪舆学的规律,但却过于深奥,看得眼花缭乱。
听名字像是从夏朝流传下来的,没想到这老板精通如此古老的占卜之术,果然名不虚传。
啪。
一枚铜钱落到了桌面上。
相原看着这些铜钱的摆列,回忆着二叔交给他的内容,皱眉说道:“你的家里人,对你似乎不是很好。不,是相当的不好,他们对你做了很过分的事情,所以你逃出来了。”
“是的。”
阮祈应和道:“他们只是拿我当成工具。”
那是一段她始终无法直面的痛苦时光,哪怕是偶尔从记忆里闪回的片段,都足以让她感到窒息的难过。
正是那段时间,她变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所以她逃了出来。
相原一愣,没想到二叔教的这套方法还挺准,但这一套算法依然建立在对眼前这个少女的观察上。
二叔经常说,相由心生。
你看一个人的第一直觉,就能判断出她大致的过往。
因此二叔经常带着他上街,让他去接触形形色色的人,从而锻炼他的判断力,这也是夏吉卜算的核心。
感觉。
至于那些铜钱的排列,则是根据对方的信息来设置的,说白了还是一套科学的归纳总结法。
至少相原是这么认为的。
“唔。”
相原陷入了沉思。
看起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不知道是家暴还是什么更过分的事情。
“你已经成年了吧,以现在的情况来看,你确实不应该回去。如果你回去,会遭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如果我没算错的话,现在还有人在追你,他们还很有势力。”
相原想起了自己高一的一位同学。
那个女生因为母亲改嫁以后出现了抑郁的症状,后来居然被继父送进了精神病院电疗,最后跳楼自杀。
对于很多人来说,家是一个避风港。
但对于有些人而言,家就是一个魔窟。
“没错,我需要一个安全的地方。”
阮祈回答道。
“嗯,建议你往东边走,东边旺你。”
相原继续夏吉卜算,头也不抬说道:“这是一张名片,对方是一个很靠谱的黑中介,不需要验证你的身份也能帮你租到房子。最好是靠着泰山路,依山傍水,适合修养。”
他翻出一张名片,推了过去。
这是二叔以前为一些需要躲债的老板找的地方。
“谢谢。”
阮祈的眼瞳里多了一丝神采,这真的解决了她的燃眉之急,那些猎人到处追杀她,她根本无处可逃。
这老板推荐的藏身之地,说不定是个异侧呢。
相原继续推算,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对,你应该不是靠自己逃出来的吧?有人帮你逃出来的,对么?”
阮祈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但那些人并不是你真正的朋友,他们别有目的。”
这点也是相原推算出来的,但也可以通过逻辑判断。
如果阮祈有靠得住的朋友,也不至于沦落到大半夜来一家风水堂算命,这得多特么无助啊。
“是的,他们只是觉得我有用……”
阮祈欲言又止,那群人是毫无疑问会图财害命的犯罪分子,误打误撞把她释放出来也不是出于好意,无非也是想要利用她罢了,她也不是傻子,看得出来。
相原微微颔首,觉得自己的夏吉卜算愈发精进了。
事情很明了了,大概是一群社会上的不良混混试图怂恿并控制这个离家出走的少女,下一步大概就是要钱了。
“不要再接受他们的帮助,也什么都不要给他们。”
相原一副规劝失足少女的语气:“记住了。”
“我知道了。”
阮祈在心里打定主意,即便那群家伙再给她献祭什么东西,她也不打算再回馈任何的力量了。
“还有,你是不是身体不太好?”
相原瞥了她一眼:“有病在身?”
阮祈眼瞳骤然收缩,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看出了她的虚弱,她本以为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
“你这气色明显不太好,如果只是身体上的病倒也算了,最麻烦的是你的精神出了问题,那就难治了。”
相原叹了口气:“你有精神病。”
阮祈无言以对。
的确,自从她异化成这个样子以后,她的意志每天都在崩溃,此刻能保持理智,已经是用药的结果了。
“不要乱吃药。”
相原认真说道:“有些事情,要自己克服。”
“凭借自己的意志么?”
阮祈抿着唇,对方似乎是在暗指她服用那些禁药来饮鸩止渴,她暂时还没有下定决心戒掉。
“算了,这东西送给你吧。”
相原叹息着起身,从壁龛上取出了一个用金线缠绕的盒子,小心翼翼地吹了吹灰,放在了她的面前。
阮祈出于尊重,也站了起来。
“这是我一位故人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值钱的东西。一种绝版的香,原产地在东南亚,出自高僧之手。如果你的精神一直不好,晚上睡觉的时候可以点了它。”
相原幽幽说道:“这一盒,够你用半个月了。”
这是二叔留下来的,为数不多的值钱收藏。
一般情况下,相原不会把它送出去的。
考虑到阮祈是他的第一个客人,他索性就大方一次。
阮祈珍重地接过这盒香,她隐约听说过并非每个客人都能得到雾蜃楼的赠品,那些看起来不起眼的小东西往往会在某些时刻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老板虽然长得吓人,但却出人预料的友好。
“谢谢,真的很感谢您。”
阮祈微微鞠躬。
“不谢,但是今天就到这里了。”
相原指了指头顶:“天机不可过多泄露。当然我也要说一句,算命不能完全当真,你的人生还是要你自己决定。”
当然,真正的原因是他啥也算不出来了。
现有的信息只能算出这些。
“我明白了,已经足够了。”
阮祈此刻犹豫了一下,既然对方出手如此阔绰,那么她原本准备的报酬就有点不太够用了。
她思考再三,挽起袖子露出了一串手镯。
“这是我的报酬,也是我身上最值钱的东西。”
相原一愣。
那串手镯似乎是用某种骨头制作出来的,通体泛着一股森然的苍白,却又流淌着玉石般的光泽,像是盘踞的龙。
看一眼就很开门。
“老东西?”
相原有点过意不去了,他觉得受之有愧。
“新东西,我自己亲手做的,但是材质还算不错。”
阮祈委婉地解释,并把手串摘下来递给他。
“哦,那就行了。”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
这一单,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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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出租车再次亮起了车灯。
“谢天谢地,您回来了。”
司机躲在驾驶座的阴影里,低声询问道:“如何?”
随着车门被关闭,黑暗里有人抬起了一双血红的竖瞳,嗓音略显嘶哑:“雾蜃楼的老板非常高深莫测,我深度异化的外表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他甚至还称赞我如今的样貌。如果我没猜错,他平时应该接触过很多像我这类的存在。”
司机继续询问道:“他没有恶意?”
阮祈摇了摇头:“完全没有,他不仅一眼看出了我的处境,还给我提供了庇护的法子。那个地址,不出意外的话,也是一个隐藏的异侧。甚至于,他看出了我在接受一群死徒的献祭,也看出了我的精神在被侵蚀。”
她拿起那个缠着金线的盒子,轻声说道:“雾蜃楼的老板很友好,他甚至还给了我解决方法。”
暴雨下得越来越大了,雨水砸在车顶上发出急促的声响,空荡荡的长街早已经被淹没,水流映出红绿灯的灯光。
“那雾蜃楼的老板图什么呢?”
司机低声说道。
“我想,他应该是看出了我的血缘脉系。”
阮祈眯起眼眸:“所以我把阿赖耶识给他了。”
司机吃了一惊:“那是您的本源魂质啊,那东西可以培养出一个顶级的长生种,它的价值完全可以让您具备跟任何人谈条件的筹码。您就这么给他了,不觉得亏么?”
阮祈回头看了一眼那条幽深的巷子:“雾蜃楼是什么普普通通的小势力么?这地方,水深得让你无法想象。我现在变成了这幅样子,那东西对我来说也没什么太大用处。”
她顿了顿:“走吧。”
司机不再多言,默默发动了车子。
出租车消失在了浩浩荡荡的雨幕里。
雨水从天而降,冲刷着巷子里的泥泞,泥土里残留着恐怖的脚印,仿佛是被巨龙践踏出来的一样。
第4章 寄生与融合
凌晨一点,相原眼见着窗外雨停了,便带着那串龙骨手镯出了门,他不打算在店里住,得回去看看妹妹。
他刚刚完成了继承雾蜃楼以后的第一单生意,算是没有愧这些年二叔对他的教诲,虽然还是没有赚到什么钱,但客人留下的手串明显造价不菲,算是很有收藏价值的资产。
午夜的长街上泥泞湿滑,路边有些烧烤摊又出来营业了,袅袅炊烟在路灯下蒸腾起来,路人搬着小桌子和板凳坐在一起喧哗,头顶树梢上滴落着淅沥沥的雨水。
烧烤的香味很浓,相原本来想买点烧烤回去当夜宵,但考虑到他现在囊中羞涩,就去便利店买了块面包。
他的家离这里大概五公里,是二叔之前租的房子,是个套二的学区房,勉强够三个人住了。
这个点儿没有公交车,他一路溜达了五公里才回到了那个还算新的小区,打卡进了单元门,坐电梯上二十四楼。
指纹锁开门,家里没有开灯,静悄悄的。
小思应该是睡了。
相原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座城市本来就靠海,最近又一直下雨,每天潮湿得厉害,出个门身上总黏糊糊的。
当他从卫生间出来以后,厨房的灯竟然开了。
“哥,你回来啦?”
厨房里探出了一个脑袋。
相思披散着长发,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裙子,隐隐透出青春美好的窈窕曲线,但乍一看就像是个贞子。
“你怎么醒了?”
相原皱着眉:“赶紧睡觉,明天周一还上学呢。”
“啧啧,这么快就摆出家长的架势啦?我晚上做了饭,等你回来热热一起吃呀。”相思挽起长发,她生得漂亮精致,眉眼像是画一样动人,瞳孔点漆般明亮,肌肤素白。
二叔长得一副糙汉的样子,那位素未谋面的二婶却不知是何方神圣,想来是有着很不错的外貌条件,给后代留下了优秀的基因,生下来的女儿完美得像是精灵一样。
“不是让你点外卖么?”
“我们哪来的钱点外卖啊,楼上王阿姨送了点老家种的蔬菜过来,我做了番茄炒蛋和米饭,快过来。”
“家里有钱没钱不用你操心,下次不用等我回来吃饭。”
现在这个家就只有兄妹两个,相原理所当然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而他作为家长的作风是有些刻板的,爹味十足。
相思朝他扮了个鬼脸,把热好的饭菜端到他面前,吃饭的时候有意无意说道:“店里还好么?”
相原嗯了一声:“挺顺利的。”
相思低着头吃饭:“我爸啥时候火化啊?”
相原想了想:“七天以后吧,我来安排。”
相思点点头,忽然说道:“今天房东上门了。”
相原皱眉表示不悦,自从二叔走了以后他就很反感这种事情,这年头有事可以电话联系,没必要非得跑上门来打扰,尤其女孩子自己在家的时候。
“房东想要涨房租。”
相思伸出四根白嫩的手指:“这个数。”
“四千?”
相原震惊了,差点儿把嘴里的饭给喷出来:“这老毕登怎么不去抢,换成冥币我还能烧给他。”
这房租直接涨了足足一倍!
相思知道哥哥向来嘴毒,翻了个白眼说道:“我猜是大伯找上了他,跟他说了那家店的事情。他们本来就认识,现在串通起来给我们施压,逼我们就范咯。”
不得不说,小思很聪明,也很懂人情世故。
相原也觉得是这么回事,二叔唯一的遗产就是那家店,而他们兄妹俩都是学生,生存压力很大。
现在房租一涨,就必须要找人接济。
大伯他们就可以趁虚而入。
哪怕相原真要把店卖掉,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更何况大伯他们也可以打官司争房产,哪怕赢不了也能拖段时间。
而这段时间他们的生存就成了问题,处处都需要钱。
“没事,大不了换个地方住。”
相原吃完饭擦了擦嘴:“我明天放学就去看房子,看看有没有便宜点的,就是以后去学校可能要远点儿。这段时间要小心,免得这群人又要暗中下什么绊子。”
以大伯为首的那帮亲戚就是这尿性,哪怕今天没有撕破脸,他们也会迟早为了房子而下手的。
“好哦,我也可以去给初中生当家教赚钱!”
相思握起秀气的小拳头,斗志满满。
“不许去!”
“为啥?”
“一个小姑娘去别人家里,万一遇到变态怎么办?”
“哥,你的思想还真是……”
“总之你要去,我就把你的狗腿打断。”
“你这样学我爸,等过父亲节的时候我给你送朵花?”
“不用了,以后坟头上会长。”
“哥,你这嘴是抹了敌敌畏吧?”
“滚回去睡觉!”
“知道了!”
相思大败而归,回房间睡觉去了。
相原觉得自己俨然有了大家长的威严,满意地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随手拉上被子盖好,盯着天花板发呆。
以前二叔跟他住一间,平时这时候耳边的呼噜声简直震天响,导致他这些年的睡眠状态很是堪忧。
但现在没有那呼噜声了,他反而有些不习惯。
“以后要自己面对生活了啊。”
其实相原还有半年才满十八岁,但一想到以后要面对成年人的世界,他就打心里的排斥和反感。
倒不是相原抗压能力弱,而是想到今天那些亲戚们的丑陋嘴脸,他就没由来觉得有些无趣,以前他还是很想快点长大的,但如果成年人都是这样的,那他宁可永远当个小孩。
只可惜相原已经没得选了,因为一个人到底需不需要长大,只取决于那个为你遮风挡雨的人是否还在。
相原把客人留下的龙骨手镯放在床边,沉沉地睡去了。
夜深人静,微湿的海风从窗户的缝隙里流淌进来,悄无声息的拂过浅蓝色的窗帘,床头的龙骨手镯被隐约的月光照亮,在白色的墙壁上映出了古奥峥嵘的影子。
龙骨手镯仿佛活过来了似的,衔在一起的头和尾在颤动中松开,仿佛一头古老的龙从沉睡中苏醒。
黑暗里它睁开了眼瞳,瞳底仿佛流淌着酷烈的熔金。
相原在睡梦中毫无察觉,那尊苏醒的龙在床上蜿蜒爬行,沿着枕头来到了他的后脑勺,咬开他的血肉钻了进去。
深度的睡眠里,相原皱了皱眉,好像被蚊子咬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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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一夜没有睡好的相原抱着马桶呕吐,一觉起来他就觉得天旋地转,浑身上下都很难受,刚吃了碗面就吐了。
他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昨天夜里一直梦到一尊古奥峥嵘的龙缠绕在身上,它的吐息如雷霆一般轰鸣,醒来以后就出现了不适的症状,像是得了癔症似的。
或许是跟看了那个视频有关系。
小时候他看恐怖片也会吓到,然后高烧不止。
“哥,你没事吧?”
相思拍打着他的后背:“实在不行请个假吧,反正你们高三今天也要去研学,也不会上课了。”
“昨天的饭菜里被你下毒了吧,我不就多说了你那么几句,至于这么报复我么?没事别管我了,去穿衣服。”相原随手把她给打发走了,拍了拍发胀的额头,头痛得厉害。
好像有人在他的脑子里放鞭炮。
“那你悠着点哦。”
相思还是有点不放心,但被他给赶了出去。
相原对着镜子漱口刷牙。
咔嚓一声,牙刷竟然被他捏断了。
相原对着镜子愣住了。
因为镜子里,他赫然看到自己的眼瞳里仿佛流淌着熔金,像是幻觉一样稍纵即逝,旋即恢复如常。
他下意识扭头望向马桶。
刚才被他扶过的马桶边缘遍布裂隙,还有十个浅浅的指坑,很明显就是刚才留下来的。
相原知道自己没有这么大的力气。
眼下他身体极度不适,已经没有功夫去思考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得赶紧收拾东西去学校。
今天学校有研学活动,会去雾山附近的古玩博览会参观,他想趁着这个机会给那串龙骨手镯估个价。
虽然不知道学校为什么突然搞出来一个不太符合常理的研学活动,但这的确是一个好机会。
他很喜欢那串手镯,可为了生计只能忍痛割爱。
对了,手镯。
相原强撑着回到卧室,却发现昨晚放在床头的龙骨手镯竟然不翼而飞了,他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
“小思,你有没有看到我昨天拿回来的手镯?”
他一时间都要怀疑家里是不是进贼了。
“没有啊哥,你快点啊,要迟到了!”
相思已经穿好校服,背着书包在门口换鞋了。
相原丢了东西一时间有些气血攻心,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那串龙骨手镯竟然出现在了他的手腕上。
就像是从沉睡中苏醒的龙,它缠绕着自己的手腕游动盘旋,宛若半透明的灵体似的,稍纵即逝。
一瞬间的功夫,竟然又消失不见了。
“哥,你咋回事啊?”
相思担忧地探头过来:“要不还是去医院?”
“不用,我没事。”
相原已经意识到不对劲了,自己的身上多半是发生了什么超出常理的事情,无论是二叔留下来的那家店,还是昨晚客人赠予的手镯,都透露出不同寻常的味道。
他有些煎熬地喘着粗气,看起来卖掉手镯换钱的想法是泡汤了,只能下次再问问客人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哥……”
相思在门口弱弱说道。
“好了,我送你去上学。”
相原强撑着穿上校服背上书包,抓起手机去门口换鞋:“放学以后等我来接你一起回家,省得遇到坏人。”
“我都十六岁了诶,哥你真是太谨慎了。”
相思小声吐槽。
“闭嘴,听话。”
相原也不想这么爹味十足,但他现在有种强烈的直觉,二叔的死很可能有什么隐情,如果是这样那就不能把小思给牵连进来。
一念至此他严肃提醒道:“这几天有什么突发状况,第一时间打我电话。”
“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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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难得出了太阳,暖色的阳光洒在湿滑的长街上,成排的巴士停在十字路口,社畜们拎着公文包跑过斑马线,年过半百的老大爷牵着两条德牧在后面慢悠悠跟着,道路两旁的摩天大厦反射着波光,荧幕上播放着早间新闻。
巴士里很是吵闹,班主任扯破嗓子也没能让同学们安静下来,索性戴上了耳机充耳不闻,让他们释放一下。
毕竟是高三的学生,难得释放一下压力。
“雾山区离这有二十多公里,为什么不换个地方研学?要我说,还不如去海底世界有意思呢,我想看北极熊!”
“说得对,古玩博览会有啥意思啊,咱们一群学生啥都不懂,手里又没有多少钱,过去纯凑热闹。”
“真是奇怪了,学校会有这么好心突然给我们放一天假出来研学?平时卷子都刷不完,这是抽了什么风?”
“嗨呀,因为校长跟主办方有点关系,可以弄到免费的门票,不然你以为那老登有这么好心花钱让你出来玩啊?”
“虞夏在哪辆车啊?我刚刚好像看到她了。”
“怎么,你还想去人家班里泡妞啊?傻卵!”
同学们七嘴八舌的叫唤,男生趁着这机会故意制造出一些动机来吸引女生的注意力,车里很热闹。
义塾算是这座城市的重点高中了,漂亮女生还是有不少的,男生们总是在私底下讨论她们,形成一个个小圈子。
相原对此毫无兴趣,此刻他正捂着额头坐在最后一排,大口地喘着气,调整着呼吸,极度不适。
“原哥,你没事吧?”
易然在他旁边小心翼翼问道:“昨晚撸多了?”
“滚。”
相原摆了摆手。
易然见他还有心情骂自己,便放心了一些。
整个高三七班也就他们俩的关系最好了。
相原成绩很好但却很孤僻,几乎不跟任何人来往,有些喜欢他的女生也一点儿机会都没有,久而久之也就放弃了。
而易然也很孤僻,除了擅长电脑技术以外没有任何出众的地方,无论是成绩还是外貌都非常的普通,家境也一般般的样子,家里只有母亲持家,父亲在蹲监狱。
若不是恰好成了同桌,他俩也不会成为哥们。
“你让我查的东西我都查到了。”
易然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说道:“这雾山古玩博览会,背后是一家叫做深蓝联合的公司。这家公司涉及很多领域,比如生物科技啊,比如房地产业务啊,也包括古玩的交易。”
相原的症状愈发严重了,他脑子里再次响起了那种巨龙吐息般的轰响,简直要把他的脑子给炸开:“你的意思是,这家公司一直在雾山区,不是突然办的古玩博览会?”
他本以为这个古玩博览会,跟雾山的灾难有什么联系。
看来是他想多了。
“这家公司在咱这里很有名的,号称首富呢。”
易然诧异说道:“你不知道么?”
相原喘着气,摇头道:“我从不关注上流社会。”
易然撇嘴:“这家公司的老板七十多岁了,之前还给学校捐过图书馆呢,好像叫阮什么来着……”
相原愣住了。
他正想问什么,可偏偏此刻有两个二百斤的胖子同学在旁边打闹,眼看着就要向他这边倒过来,他只好伸手一推。
咣当一声,两个胖子一起跌倒在地上,撞得后排女生的座位一阵摇晃,大家都惊呆了,车里一片寂静。
“干嘛呢?疯了?”
相原本就不适,此刻更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暴躁,他的情绪前所未有的失控:“要闹滚下去闹。”
两个胖子顿时吓傻了,倒不完全是因为这个平时阴沉低调的同学突然发火,而是没想到这家伙手劲这么大!
易然也呆若木鸡,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好哥们。
“你刚才说什么?”
相原回头吐出一口浊气:“姓阮?”
易然下意识点点头:“嗯,姓阮。”
相原的思绪如狂风暴雨。
他想到了昨晚的那个女孩。
第5章 新生与袭击
雾山区,朝信体育馆。
本就拥挤的停车场又开进来二十辆大巴,八百多名高三的学生在老师的安排下排队过安检,相原所在的班排到了最后,一群人顶着大太阳聊天扯皮,嬉戏打闹。
易然缩在后排,小声说道:“原哥,要不我还是去跟班主任说一下吧。我看你这架势,感觉得去医院啊。”
相原也有点动摇了,他本以为自己这状况过段时间会好,但一上午的时间过去反而越来越差了。
最主要的症状还是头晕目眩,不同于常见的晕车或者中暑,他觉得自己的感官好像失衡了一样,原本泾渭分明的五感像是混淆在了一起,天旋地转,光怪陆离。
他的身体也伴随着强烈的酸痛,那种感觉好像是跑了五千米以后的精疲力竭,骨骼已经不堪重负,肌肉也超出了负荷,就连脏器都在悲鸣颤抖,仿佛系统性的崩溃。
之所以没有去医院只有一个原因。
那就是他竟然在这种痛苦中察觉到了一丝酸爽。
是的,痛苦里暗藏着一种隐藏极深的舒爽。
他看似是被毁灭,又像是一场艰难的新生。
“算了算了,坚持一会儿就好了,可能就是昨晚撸多了吧。对了,你确定那位姓阮的富豪真的没有女儿吗?”相原扶着栏杆干呕,又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没有啊,阮向天只有三个儿子,连养女都没有,至少明面上是查不到的。至于有没有私生女,或者说什么侄女外甥女啥的就不知道了,毕竟那是人家的隐私。”
“行吧。”
相原最初是觉得有点过于巧合了,但当他仔细了解了深蓝联合以后却发现,这家公司的确是在当地根深蒂固的庞然大物,涉及到无数的产业,是重要的经济支柱。
只要还在这座城市,无论到哪里都绕不开它的影响。
而这次的古玩博览会,只是人家公司旗下推出的一个小活动而已,阮家的人甚至都不会出席。
“走啦原哥,去排队安检了。”
易然在前面招呼他:“我听说这次校方还邀请了几个知名的校友,你记得去年的那个姜学姐吗?就是那个省内的高考状元,结果没去清华,就在本地读了个普通的211的。当时还登报纸了,每个人都觉得她疯了。”
“姜柚清?她会来这种活动?”
相原现在有点神志不清,捂着脑袋说道:“那女的确实不太正常,当年搞物理竞赛的时候我跟她一组,但没跟她说过超过十句话。天生的闷葫芦,八竿子打不出个屁来。”
“不知道了,快走吧。”
“我再趴会儿,马上来。”
相原趴在栏杆上喘息,忽然他看到了停车场里又进来一辆大巴车,总共三十多人整齐有序地走下来,乍一看像是结伴的旅游团,但仔细一看却又不是那么回事。
因为这些人都是统一的维修工打扮,每人都戴着鸭舌帽和口罩,套着手套的双手拎着工具箱,他们低着头似乎在交流着什么,比划了一些手势以后,环视四周,转身离去。
有人甚至看到了相原,但只是匆匆一瞥收回了目光。
相原有很严重的近视眼,除非面对面否则他是看不清楚别人看他的眼神的,但这一刻他的感官忽然被无限放大。
即便那个维修工戴着鸭舌帽和口罩,也能清晰地看到他的眼睛,那双阴翳的眼瞳如蝎子一般蜇人,眼神透着锐利。
如此清晰的感官,仿佛对方就近在眼前似的。
“这人是干嘛的?”
相原确实被这人的眼神给吓了一跳,他不经意间松开了攥紧着铁栏的手,栏杆却已经被捏得干瘪扭曲,即将断裂。
“相原,干嘛呢!”
班主任在门口大喊。
相原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手。
“来了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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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场里随处可见贩卖古玩的摊位,来自各地的游客在这里挑挑拣拣,也有些专门负责鉴宝的区域,一群国宝帮的老头儿老太太拿着祖传的破烂跟专家们吆五喝六,旁边的安保都看得心惊胆战的,生怕一言不合打起来。
学生们参与不到其中,但也有一些专门为了他们而准备的讲座,据说邀请的还是深蓝联合的特聘专家,说是要在高考之前给这些学子们传授一些独道的经验。
他们被安排在了会场中间的座位上,前方临时搭了一个巨大的讲台,投影屏幕里映出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这家伙一身白色的练功服,一副成功学大师的样子。
大师望着现场的师生们感慨道:“或许很多人觉得今天只是很平常的日子,但多年以后他们才会发现,今天其实是很棒的一天。像这样改变命运的时刻,再也不会有了。”
“大师,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一位年轻的安保人员板着脸说道:“切记公司的任务,只是借着这个机会,寻找一下具备觉醒资质的年轻人而已。这些老师和学生不懂超凡世界的东西,不要让他们觉得你是传销组织的头子,到时候败坏公司的名声。”
大师也板着脸回应道:“怎么可能?我讲课向来幽默风趣,怎么可能像传销?那些拥有觉醒资质的人听了我的课,只会觉得我在帮他们开智。至于那些没有觉醒资质的人,也能从中领悟到人生的真谛,迈向幸福人生!”
“呵呵。”
那位年轻的安保满脸不服,转身吩咐了旁边的同事几句,他自己则搬起巨大的讲桌往台上挪动。
没有人发现这是个实木的大讲桌,起码得有几百斤的重量,但他搬起来却举重若轻,毫不费力气。
砰的一声,实木讲桌落地。
四面八方的灯光照亮舞台,安保人员们如同鬼魅般潜藏在黑暗里,就像是融入到了影子里一样。
“同学们,上午好!”
大师昂首阔步登台,气定神闲地样子宛若公园里打太极拳的大爷:“我叫周伦硕,是你们今天的人生导师,我会帮助你们在高考之前积攒能量,走向成功的巅峰。”
他拿着麦克风,仿佛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吕布。
“听懂掌声!”
掌声如雷。
以副校长为首,从教务到各个班级的主任都在鼓掌,很显然是被大师的风采给震住了,亢奋不已。
学生们也习惯了,跟着一起鼓掌。
“这别是个弱智吧?”
相原越来越难受了,有气无力地吐槽。
如果他犯了罪,请用法律来惩罚他,而不是让他在极度难受的情况下,还要听这种白痴一样的讲座。
“我知道,同学们今天来到这个古玩博览会,一定会觉得无聊。你们这个年纪,当然对古玩肯定不感兴趣。但我要说,你们错了。古玩这东西,可是藏着大门道。”
周伦硕大师在台上神秘兮兮地讲道:“人类和动物最大的区别是什么?当然是人会使用工具,而动物不会!因此,自远古时代以来,工具就是人类最好的伙伴。修仙者为什么要炼制法器?武者为什么要携带兵器?书法家为什么要文房四宝?音乐家为什么要有乐器?听懂掌声!”
掌声再次如雷般响起。
四面八方的掌声把相原给淹没了,他目瞪口呆。
周伦硕大师很满意观众的反应,继续讲道:“人类和工具结合,会创造出巨大的灵感!当然,我这里说的不是你们平时写作业用的中性笔啊,那东西遍地都是,两块五毛钱一支。我说的,是真正蕴藏着能量的东西。”
台下的工作人员给他递上来一块用翡翠打磨的无事牌,他拿在手上展示:“古玩,就是那种蕴藏着能量的东西,就像是这个无事牌,玉牌上面没有进行雕刻处理,这就叫无事。取的是平安无事的寓意,你戴上就会平平安安。”
相原想去厕所呕吐了。
这种水平也能来开讲座,那他都能开宗立派了。
我看你是不知道什么叫夏吉卜算!
“不过这种无事牌只是低级能量而已。你们听说过舍利子吗?功德圆满的高僧圆寂以后火化,会留下舍利子。有些人说,那只是高僧体内的结石。但实际上,舍利子是蕴含了高级能量的宝物,我们称它为魂质。只要戴着这枚舍利子,就能得到高僧的灵魂庇佑。你的能量会越来越高,超凡脱俗!”
周伦硕得意洋洋说道:“现在知道那些有钱人为什么都喜欢花大价钱买古玩了吧?人家不是迷信,而是在寻求一种高级的能量。只要你能汲取到能量,就能得到神秘的力量!”
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傲视全场:“我们把具备魂质的古玩叫做古遗物,具备一定资质的人携带了它,就可以跟它的魂质相融合,诞生独属于你自己的灵质!只要你有了灵质,别说什么高考了,你今天睡地板,明天就能当老板!”
“听懂掌声!”
这一次的掌声真的要掀翻穹顶。
“今天我们就准备了一批古遗物,在我们的官方网站上公开售卖,一件只要九千九百九十九,拥有它即可改变命运!”
周伦硕威震全场:“听懂掌声!”
掌声达到了最高潮!
台下的相原的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果然不出他所料,大师吹完牛就开始卖货,谁信谁是傻子。
哪怕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所谓的古遗物,那也一定是被极少数人所掌握的稀奇资源,不可能以这个价格公开售卖。
“这玩意就只有弱智才会买……”
但相原一转头,就看到自己的同桌已经红着脸站起来疯狂鼓掌,俨然是准备给家里的老娘打电话了。
“呕……”
可惜相原已经没力气阻止他了,强烈的眩晕让他起身离席,准备找个就近的公厕吐一会儿。
刚起身就看到学校的老师们在兴奋地讨论着所谓的古遗物,前排还有一位穿着白裙的女孩,似乎也轻轻地鼓着掌。
那女孩是很年轻了,高挑的背影如一株莲花般纤细,披散的漆黑长发宛若一笔浮动的墨,荧幕微光下的侧脸温软如玉,她无意间撩发抬首,恍若雪樱纷飞。
看似在人群中,却又像是在千里之外。
“她也信这东西?”
相原无意间想到了昨晚客人的赠礼,但他的状态实在是太差了,一点儿思考的力气都没有,连滚带爬去了公厕。
“呕!”
眩晕感如潮水般袭来,视线也在诡异的扭曲里重叠,他耳边是一阵阵喧嚣的轰响,心脏在胸腔里如擂鼓般作响,血液在奔流中迸发出潮汐般的力量,几乎要把身体撑爆。
相原只能从口袋里取出一片早就准备好的止痛药吃下,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了那尊古龙的吐息,震天动地。
他脑子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震碎了。
知见的屏障,碎裂开来。
另一种东西被释放出了出来。
混乱的感官里,相原忽然感知到了一些声音。
是的,是感知到的,而不是听到的。
沙哑的低语和呢喃声,靴子和地面的摩擦声,工具箱的摇晃声,子弹的碰撞声,枪械的上膛声,混合在一起。
他也感知到了一些画面。
依然是感知到的,而不是看到的。
维修工们拎着工具箱站在公厕的门口,低声下令道:“这会场很大,我们只劫掠一号区域里不参与竞拍的古遗物,只有那些东西才有资格成为祂的祭品。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在场的长生种不多,但只要遇到抵抗,格杀勿论。”
他顿了顿:“我们得挟持学生当人质,尽量赶在警署或者联合的人收到风声之前撤退,避免被包了饺子。”
“明白!”
那名维修工点燃了一根烟,朝着公厕里面努了努下巴:“刚才公厕进去一个人,赶紧进去把他做掉,别让他跑了。”
“收到。”
黑暗的阴影里,有人应了一声。
砰的一声巨响。
整个会场顿时停电,陷入黑暗。
会场里一片哗然,但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公厕隔间里的相原也陷入了黑暗,却能清晰的感觉到有人站在了他的背后,如同狮虎在凝视着自己的猎物!
他的呼吸急促,心脏在狂跳,血液变得炽热滚烫。
肾上腺激素飙升,神经前所未有的兴奋。
这一刻,相原十八年的平静生活,轰然崩塌!
第6章 暴走的少年
短暂的寂静被打破了,会场里响起了自动步枪的轰鸣声,显然是密集的子弹一股脑倾泻了出去,此起彼伏的尖叫声里,讲座被迫中断了,现场一片混乱。
相原清晰地感知到了这一切,他觉得自己的思维像是水一样蔓延开来,代替了他的五感,感知着这个世界。
显然这是一场蓄谋已久的袭击,歹徒们不知从什么途径搞到了货真价实的枪支弹药,对现场里的人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类似的桥段实际上只出现过电影里。
哪怕是在公厕里呕吐的相原也没能躲过这一劫,此刻就有一位穷凶极恶的歹徒站在他的背后,压迫感十足。
相原没有回头,但却感知到了对方的存在。
这个歹徒也用鸭舌帽和口罩伪装着自己,一米七五的身高倒也不算夸张,但体格却壮硕得像是一头公牛,尤其是背后背着一柄自动步枪,腰间挂着冷兵器,俨然全副武装。
这是相原十八年来遇到的第一次生命危险,仿佛一股电流沿着脊椎窜到后脑,他的神经在尖叫,大脑在示警。
“切,只是个小崽子。”
歹徒对他表示了不屑,接着一拳砸在了他的后脑上。
砰的一声,相原感受到了后脑传来的剧痛,歹徒这一拳的劲道浑厚又蛮横,拳速也是出奇的快,像是子弹出膛。
仿佛连拳头掀起的风,都追不上这种拳速。
这一拳竟是直接把相原干趴在了马桶边缘。
歹徒收拳就走,显然对自己的拳劲非常的自信,对于他而言一拳打死一个瘦弱的学生再正常不过了。
但这一次他却失算了,因为他听到了粗重的喘息声。
仿佛野兽在磨牙吮血。
相原还活着,甚至连受伤都算不上。
这一拳对他而言的确是有点痛,倘若是一天前的他肯定会被当场打死,但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
疼痛分泌了内啡肽,也让他的肾上腺素飙升。
他握紧了拳头,骨子里的凶性和血腥似乎被激发出来。
那种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意识深处那尊盘踞在黑暗里的古龙睁开了眼瞳,它的吐息依然轰鸣如雷,熔金的瞳孔里倒映出的,竟然是他自己的脸。
那尊古龙跟他合二为一。
仿佛也读懂了他的意志里想要反击的冲动。
它好像在说:“如君所愿。”
寂静的公厕里,歹徒骤然扭头,试图拔刀。
只是相原已经站了起来,他凭借一股子蛮力硬生生拔出了镶嵌在地板上的马桶,朝着歹徒的头就砸了下去。
这一击可谓是势大力沉,陶瓷马桶当场在歹徒的头顶上粉碎,他的鸭舌帽也脱落了,鲜血横流。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他踉跄着后退。
“长生种……”
歹徒阴翳的眼瞳里,倒映出了暴走状态下的少年。
黑暗里,相原的眼睛像是流淌着熔金。
相原吐出一口浊气,右手上再次出现了那串龙骨手镯,它像是一尊复苏的古龙般缠绕盘踞在手腕上,栩栩如生。
接下来是狂风暴雨般的进攻!
相原没有学过任何的搏击技术,只是初中的时候曾经跟学校里的校霸打过架,但他却能回忆起电影里看到的格斗技术,凭借着强悍的身体素质将其给重现出来。
龙骨手镯给了他意想不到的变化,他的体魄不知道被强化了多少倍,抗击打能力极强,柔韧度也拉满。
连续十几记日字冲拳击打在歹徒的胸口,却发出金属碰撞般的闷响声,这孙子显然是穿了防弹衣。
意识到这一点的相原改变了战斗的策略,只见他双手锁住歹徒的脖子向下一扣,抬腿顶膝!
咔嚓,鼻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相原二度顶膝猛击歹徒的面门,但这货却学聪明了用双手死死护住了头部,不断后退挣扎。
歹徒发了疯似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挣脱束缚后翻正蹬,像是一头羚羊一样狠狠踹在了他的胸口上。
通常情况下这一踹足以踹得相原踉跄倒地,可他只是后退了半步便稳住了重心,甚至拍了拍胸口的脚印。
歹徒落地翻滚,不顾鼻梁断裂的流血和疼痛,右手伸到背后试图拔枪,显然是急眼了。
相原却快了他一步,抢先过来锁住了他的右手。
这种情况下歹徒肯定是没办法开枪射击了,索性就把自动步枪当成了近战武器,用枪托狠狠砸在了少年的额头上。
砰!
相原的头纹丝不动,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歹徒再次砸了一枪托!
又是一声闷响,相原依然不为所动。
笑死,根本不痛。
歹徒愣住了:“你是什么级别的长生种?”
“砸完了?”
相原没搭理,只是沙哑地开口。
他猛地抬手肘击,痛击歹徒的下巴。
这是何等凶狠的肘击,歹徒的下巴瞬间被击碎了,顿时忍不住喷出了血沫,眼睛也在向上翻白。
相原抓着他的头发,朝地上狠狠一砸,砸得他浑身瘫软下去,抽搐了一会儿就再也没能起身。
简直就是野兽般的战斗,根本没有什么眼花缭乱的技巧,只有纯粹的暴力对轰,嬴家是相原。
“你们特么的来抢劫,跑厕所里捶我干什么?”
相原不知道这歹徒是不是还活着,为了保险起见他抬脚猛踩这货的头颅,直至他听到了类似西瓜碎裂的声响。
“是不是活腻了?嗯?说话!”
血浆在歹徒的身下弥漫开来,他的枪械和刀具都没能来得及使用,便在狂风骤雨般的攻击中倒下了。
相原的战争践踏持续了足足二十秒才停下,缓缓吐出了胸臆间的一口浊气,发出的却是野兽吐息般的声音。
他沉默一秒,打开手机照亮了洗手池边的镜子。
如今的相原额发凌乱,眼瞳里流淌着熔金般的纹路,浑身的肌肤都隐隐发红发烫,汗水被蒸腾成雾气。
那种不适感消失以后,他得到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一种古老又原始的力量跟他融为一体,为他所用。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可惜眼下这种情况容不得相原细想了,虽然那种不适感消失了但他却没能彻底冷静下来,现在他的脑子里回荡着暴戾的龙吟声,让他有一种无法克制住的破坏欲。
就像是得了超雄综合征,非常想锤人。
控制不住。
完全控制不住。
想要打爆敌人的头,锤烂他们的脑袋。
只不过这群歹徒显然是有备而来,每个人都配备了致命的冷兵器和热武器,他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扛得住。
公厕外的枪声愈演愈烈,尖叫和哀嚎声混合在了一起,也不知道伤亡情况具体如何,这种袭击里每个人都别想独善其身,必须把歹徒全灭才有可能活下来。
相原思考了一下,蹲下身扒掉了歹徒的衣服。
仅仅半分钟过后,一副维修工打扮的相原大踏步地走出了公厕,他的腰间挂着冷兵器,双手抱着自动步枪,像是在研究保险和枪栓,调整着射击的姿势,生疏又别扭。
他没有玩过枪,射击类游戏也玩得少,也就是前一阵子当过两个月的瓦学弟,算是彻头彻尾的新手。
但是枪械这东西在紧急情况下没有任何学习的门槛,就算是傻子来了摆弄几下也能学会。
只要不怕弄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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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的会场里一阵混乱,周伦硕大师双手抱头躲在讲台后面,大吼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有绑匪过来了?莫非这群人想绑架我回去,想每天都听到我的课?”
他左顾右盼:“简默?简默在哪?”
先前那个送无事牌的工作人员拎着防爆盾冲上来护住他,没好气地骂道:“别特么嚎了,你好歹也是一个创造阶的长生种,没必要跟个普通人一样躲起来吧?”
周伦硕一本正经解释道:“我是文职人员!”
简默拿他没办法了,只好对着保安们大吼道:“对方有备而来,不要恋战!先掩护学生们撤退,保护普通人!”
说完他一脚踹在大师的屁股上:“文职人员的身体素质也被强化过,赶紧带着学生们撤退!”
说完他就手持防爆盾冲了出去,顶着无差别的扫射打开手机的灯光扫视战况,确定伤亡人数。
作为这里的安保领队,简默此刻已经汗流浃背了,他不知道今天会死多少人,这是个压不住的新闻。
但没想到现场的情况出乎意料的好,歹徒们持枪扫射了足足两分钟,竟然没有一个人重伤或死亡。
虽然地板上淋漓着血迹,但也不是很多的样子。
“普通人都撤到安全通道了没有?赶紧来人,给我干死他们!”简默拔出腰间的柯尔特蟒蛇,这是一柄大口径左轮手枪,他们安保都有专门的持枪证,能配备这种级别的武器。
保安们护送着普通人们撤退,同时也拔出了同款的柯尔特巨蟒射击,但这种左轮手枪跟自动步枪拼火力无疑是以卵击石,尤其是在这种昏暗的场景下。
“大家往这边跑!”
七班的班头老王在楼道里怒吼,他刚才为了掩护大家撤退中了一枪,好在只是屁股被擦出一道血痕,不算严重。
“救命啊,有没有人报警啊!”
易然也在旁边惨叫:“原哥!我原哥还在厕所呢!”
“来不及救了,让他在里面藏着吧!”
“救援什么时候来啊?我的丁丁好像被跳弹擦伤了!”
“呜呜呜,我要找妈妈……”
之前被推倒的那俩胖子在后面用力推着他们,这种狭窄的通道很容易在混乱中发生踩踏事故,但背后就是致命的枪林弹雨,大家只能拼命把人往前推。
真的很奇怪,按理来说刚才那轮扫射是足以干掉他们中三分之一的人,但大家最多就是受了点轻伤,谁都没死。
昏暗的角落里还有一个人没有撤离,那是个清冷沉默的女孩,坐在枪林弹雨里纹丝不动,自顾自整理着发丝。
只是她的眼瞳倒映出黑暗里纵横交错的弹道,放在膝盖上的素白右手宛若演奏钢琴般弹奏,纤长如玉的五指灵活翻飞,没有一枚子弹射伤她,尽数跟她擦肩而过。
“一群死徒,从哪里来的这么大胆子?”
她微微舒了口气,轻声呢喃:“普通人的人数太多,就算操纵了弹道也还是让他们受了点轻伤。”
也就是在这一刻,她的眼神忽然锐利起来。
不对。
她意识到了问题所在。
这群家伙好像是故意的,想要把人往安全通道里赶。
因为安全通道除了出口之外,还有存放古遗物的仓库!
正在率领安保队反击的简默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他失声呢喃道:“遭了,安全出口应该还有歹徒的人!”
他不再恋战,拔腿就往回冲,轻巧地翻过了一排排座椅,像是猎豹一样试图跃进安全通道的大门。
歹徒们携带了夜视仪,顿时调转枪口对他火力倾泻。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人应声倒地。
昏暗的走道里冲出来一个全副武装的家伙,双手各握着一柄自动步枪扇面扫射,打得匪徒们猝不及防。
“孙子们,你相爷爷来了!”
第7章 天理·蜃龙
过去的十八年里,相原的人生就像是在一个寂静的老巷子里慢悠悠地逛,伴随着昏黄的夕阳,微风不燥。
如今他的认知被彻底颠覆,夕阳下的昏黄小巷轰然倒塌,真实又危险的世界像一头野兽闯了进来,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只能全副武装,准备战斗。
很显然,劫匪的计划就是突袭一号区域,然后想办法把安保人员和普通人们都逼进应急通道里,本来他们还能借着一排排座位的掩护居高临下的进行安全的火力压制,但当后方受到袭击的时候,场面就有点控制不住了。
黑暗里的相原占据了最高点,双持自动步枪对着下方一顿扫射,打得劫匪们抱头鼠窜,嗷嗷乱叫。
他所持的武器是塔沃尔突击步枪,上个世纪九十年代中东地区的产物,是一种相对轻便耐用的武器,具备非常强的适应性,采用无托式设计,短小精悍,射速很快。
通常情况下即便是这种后坐力相对较小的突击步枪也需要双手握持才能保证射击的精度,但相原却凭借过硬的身体素质单手就驯服了这种狂暴的武器,左右开弓好不威风。
最初他的射击只是对着目标一通乱扫,但凭借着无限放大的精准感知,迅速掌握了精准度。
他在黑暗里快速移动,灵活得宛若沉浸舞蹈数十载的芭蕾舞者,穿梭在多个掩体之间,同时进行火力倾斜。
劫匪们被前后夹击,狼狈得苦不堪言,只能分散出一批火力来守屁股,这就大大减少了安保们的压力。
“妈的,五号叛变了!我们中出了一个叛徒!”
“这不是五号,那家伙应该是失手被反杀了。”
“看起来情报有误,这个会场里竟然还有一个创造阶的长生种,他还没有动用能力,我们就已经处理不了了!”
劫匪们用对讲机通话,汇报情况:“头儿,五号已经栽了,有人穿着他的衣服偷了我们的屁股。”
对讲机里响起了阴冷的声音。
“收到,你们先撤。”
劫匪们对视一眼,从腰间抽出烟雾弹扔了出去。
黑暗里有浓雾弥漫开来,劫匪们连滚带爬在雾中逃窜。
安保们没有配备红外线成像设备,一瞬间就失去了目标,只能后撤躲到掩体里,气喘吁吁。
实际上觉醒了意念感知能力的相原能够精准定位劫匪们的位置,黑暗里弥漫的烟雾在他的面前几乎形同虚设,但他也没有继续再开枪,原因是子弹已经被他打光了。
当激烈的枪战暂时中断以后,那些没能躲进安全通道而是选择藏在角落里的游客们松了一口气,他们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感觉像是穿越到了港片里一样。
相原释放出感知,他惊讶的发现在场竟然没有一个人受伤,要知道刚才的枪战可是非常激烈的,就连他也中了一发子弹,但好在被胸前的防弹衣挡住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感知到投影设备的背后闪过一道白色的背影,似乎有什么人趁着烟雾的掩埋离开了现场。
相原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但也没空追过去了。
“这些劫匪显然都不是普通人,刚才他们中不少人都中了枪,但是没有一个人失去战斗能力。劫匪们也提到了古遗物,难道那个周大师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通过深呼吸克制暴躁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世界上存在超能力者的事情已经是实锤了,但倘若那位周大师也是其中一员的话,那他就要质疑一下这个群体的整体水平了。
“那些劫匪们叫我长生种,而我融合的龙型手镯就是古遗物……这群人的目标,是存放在这里的古遗物么?”
相原沉思片刻,手机忽然收到了十多条短信。
短信的发件人都是易然。
“原哥,你还在厕所吗?”
“如果在厕所千万别出来,外面有枪战!”
“大部分人已经从安全通道撤离了,但这边也不安全。劫匪提前在这里埋伏,我们没能跑出去,被赶到四楼了!”
“原哥,你出去以后一定要报警啊!”
相原看着短信皱着眉。
“现场的无关人员,立刻跟我撤离!”
一位安保在烟雾中亮起了手电筒:“我带你们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不要进入安全通道,那里未必安全!”
剩下的安保凑在一起商讨决定去装备库取更加强力的武器,毕竟经过刚才的火并以后他们的子弹已经打空了。
这时候跟着安保们撤离,似乎是很好的选择。
但相原并不打算撤离。
“劫匪们已经知道有人假扮他们的同伙了,那么这身行头就失去了意义。我得换上自己的衣服,好在现场的监控都失效了,而我留下的痕迹很少很少。劫匪的衣服和鞋子上倒是有我的指纹,待会儿得想办法处理掉。”
他强迫自己冷静思考,脱掉维修工的行头塞进书包,保留了防弹衣的同时套上了校服,只保留了作战手套。
他抽出一柄缴获的战术匕首大踏步进入烟雾里,快步走向安全通道,沿着楼梯狂奔疾步。
这倒不是他心中的正义感和责任心多强,而是他克制不住内心的战斗欲望,想要把这些劫匪们给锤成孙子。
更重要的是他觉得二叔的死或许也跟超能力事件有关。
至于安全问题相原倒是不担心,他的意念感知已经笼罩了这片区域,精准锁定了楼上的劫匪和人质,通过短时间的观察和分析,暂时没发现比他强大的敌人。
只要苟起来利用感知观察,就能抓到最合适的时机,用最小的代价端掉这群劫匪。
这种昏暗环境下,恰好是他的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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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仓库里,遭到挟持的人质们被逼到了墙角,刚才的混乱里他们没能从后门逃出去,而是在密集的火力压制下被迫逃到了这里,自己进了死胡同。
劫匪们持枪对准他们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但却并没有继续再开枪的意思了,似乎已经达到了目的。
周伦硕像是个鹌鹑蹲在地上,灰头土脸,瑟瑟发抖。
“大师。”
易然双手抱头缩在人群里,小声嘀咕道:“快动用你的能量,我知道你可以的,你能够改变局面!”
有人嘀咕道:“大师的裤子都湿了。”
“小屁孩懂什么,那是汗!你以为能量说来就来啊?你们谁家是有权有势的,赶紧自爆一下家门争取点时间。万一这伙人没耐心了,一梭子把我们全干掉咋办?”
周伦硕义正严词说道:“听懂掌声!”
这一次没人鼓掌了,角落里的漂亮女生没好气骂道:“掌声你妹啊!你这么白痴是怎么好意思出来上课的?这群劫匪明显是冲着仓库里的东西来的,刚才在会场一顿乱射,又派了人在后面堵门,就是为了把我们堵在这里。”
她抬手挽起天生泛红的长发,蜷曲的发丝遮住了细汗淋漓的额头,混血般精致立体的五官也不失婉约柔和,眉眼间透着小狐狸般的妩媚,肌肤白得几乎透明。
方才混乱里她的脸上沾了点灰,但却一点儿都没有狼狈的感觉,反而是多了一种凌乱的美感。
易然扭头瞅了过去,吃了一惊:“虞夏?”
虞夏现在是他们学校里公认的校花,整个市区的高中生都知道她,父母都在警署工作,母亲是法医,父亲是署长。
很显然,虞夏在父母的熏陶下有着一定的阅历,能够通过犯罪行为分析劫匪们心理:“我们对这群劫匪来说应该是有用的,否则的话他们没必要这么大费周章。”
“虞夏说的对,我们应该不会有事的。真要是有危险,我就跟他们拼了,我学过十年跆拳道!”
齐源在旁边附和,他是七班的班长,有名的舔狗。
“别担心,那不是还有一位安保么?”
班头老王捂着受伤的屁股,朝着仓库门口努了努下巴。
“你就是这群团伙的头目?”
简默的防爆盾已经丢掉了,他双手握着那柄大口径的柯尔特蟒蛇,遥遥对准了面前的敌人,全神戒备。
“呵,我认识你,没想到大名鼎鼎的简默先生,竟然已经沦落到在深海联合当一名小保安队长。”
劫匪叼着一根烟,阴冷地笑了:“我知道你受了伤,实力已经大不如前了,就别摆着架子吓唬我了吧?我要做的事情很快就做完,在此之前……你就别拦我了?”
他们俩在沉默中对峙,谁都没有轻举妄动。
简默孤立无援,显然是被架在了这里。
劫匪们还有人质在手,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
三名劫匪搬运着贴着封条的金属箱,这些箱子里储存的显然就是公司收藏的珍品古玩,也就是传说中的古遗物。
“这些古遗物都上了密码锁,以我们的权限也根本不知道密码,你把我杀了都没有用。这么多货,你们也都带不走。”
简默眯起眼睛笑道:“何必呢?”
劫匪嗤笑一声:“谁说我们要带走了?”
一名手下从他的背包里取出来了一座盖着黑布的雕塑,谨慎地摆放在了地上,双手合十顶礼膜拜。
当黑布被扯下来的一瞬间,简默愣住了。
那是一尊纯木制作的雕塑,栩栩如生的古龙盘踞在干枯的树根上,修长的龙躯如山脊般嶙峋妖娆,夭矫欲飞。
“灵枢!”
简默下意识呢喃。
角落里的周伦硕吃了一惊,大声说道:“坏了坏了,这伙人是要利用灵枢,献祭古遗物的灵性,供奉给天理!”
劫匪们忽然暴起出手,把毫无反抗之力的人质们按住,然后用战术匕首割破了他们的手腕,鲜血汩汩流出。
“别动这些孩子!”
班头老王还想要阻止,但被一枪托砸在地上,他的手腕也被割开了,流淌出来的鲜血被保存在了玻璃器皿里。
十年的跆拳道高手齐源此刻被按住地上取血,疼得那是哭爹喊娘的,眼泪和鼻涕糊成一团。
易然差点儿昏倒过去,他天生晕血。
“别乱动,捂住伤口,别让血流太多。”
虞夏那张精致的脸已经苍白如纸,剧烈地疼痛让她下意识咬紧了下唇,用力地捂着手腕上的伤口。
她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劫匪们之所以没下死手,就是需要他们的鲜血。
“你们的血液很纯净,很适合献给伟大的天理。”
剑拔弩张的气氛陡变,劫匪回头瞅了他们一眼,眼神里的笑意森然:“准确来说是要供奉给……天理·蜃龙!”
劫匪们把取来的鲜血浇灌在原始的古龙雕塑上,盘踞交错的龙躯亮起诡异的红光,鳞次栉比的鳞片也变得灼热了起来,仿佛沉寂的魂灵被唤醒,群魔欢腾乱舞。
鲜血沿着古龙雕塑的曲线流淌下来,在地上如活物般蠕动爬行,勾勒成一道古老繁复的法阵,暗藏神秘的韵律。
劫匪们将装有古遗物的金属箱放在了法阵里,冰冷死寂的箱子竟然无声地颤动起来,坚硬的外壳被由内而外的光晕照亮,好像有沉寂的精灵在黑暗里复苏。
“迎接这伟大的一刻吧。”
劫匪头目欢呼道:“杀了他们助助兴!”
有那么一瞬间,劫匪们抬起了枪口,准备扣动扳机。
简默却在阻止仪式和拯救人质之间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零点一秒以后,他眼瞳里闪过隐晦的银光,如同离弦之箭般破空绕到了人质们的面前,留下一道道破碎的残影。
砰。
塔沃尔突击步枪的轰鸣声回荡在仓库里。
三名劫匪被神速的踢击踹飞出去,冒着火光的突击步枪也脱手而出,跌落在了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
第四位劫匪成功开枪了,却没能命中无力反抗的人质。
因为简默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了子弹。
易然和虞夏震惊地望着这位素未谋面的安保人员。
“妈的,还是不够快啊。”
简默的面色苍白,摇摇欲坠。
正当劫匪头目转身拔枪想要了结他的时候,走廊里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惊恐地大叫声。
“头儿,不好了……”
砰砰砰!
劫匪头目回头给了他三枪,枪口冒着浓烟。
他早就知道有一个冒充自己下属的家伙混了进来,从刚才他就一直在戒备,听到有人来了便毫不犹豫地出手。
但他忽然一愣。
因为那个声音很熟悉,似乎还真是他的手下。
那位被枪击的劫匪茫然地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三个血洞,他的背后却陡然窜出了一个黑影,在黑暗里狂奔疾步。
相原滑步向前来到了劫匪头目的面前
“叮。”
这一瞬间里,他吐出一口浊气,回忆着自己儿时最熟悉的那款游戏,倾尽了浑身的力气,锁住近在咫尺的敌人。
岚之山!
第8章 招笑祭祀
这是相原早就计划好的一环。
既然劫匪们知道有人在冒充他们的同伙,那么在关键时刻看到同伴赶来以后,大概率就会心生警惕,甚至下意识发起攻击。
而他利用的就是这个空档。
只要抓住一瞬间的契机,发动必杀的一击。
他所用的格斗技巧来自某著名街机游戏,这是一种相当霸道的投摔技,锁住敌人以后先来一个过肩背摔,再来两次刚猛的近身投摔,就像是在挥舞一个破布袋。
没办法,他没有学过正儿八经的格斗,只能凭借强健的体魄来对敌人进行最简单粗暴的数值碾压!
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劫匪头目被他压着摔倒在地,后脑上磕在坚硬的大理石地面上,巨大的震荡让他直翻白眼。
第一段近身投摔,相原抓着这货的腰带把他狠狠摔在了地上,敌人的身体呈九十度扭曲,不知断了多少根骨头。
第二段近身投摔的时候他改变了策略,抓住敌人往下砸的同时猛地抬腿顶膝,仿佛他手中的不是人而是一根竹竿!
咔嚓一声!
原本被摔得眩晕的劫匪头目发出凄厉的惨叫,他的腰椎被硬生生折断了,剧烈的疼痛让他眼瞳颤动起来,瞳孔浮现出一种诡异的灰白,就像撒了一层石灰。
他被摔懵了,但也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
“卑鄙……”
劫匪头目痛苦呻吟。
“你们在公厕偷袭我,还有脸说我卑鄙?”
相原跟上一脚战争践踏。
“好强的创造阶!”
周伦硕目瞪口呆。
“卧槽,原哥!”
本来觉得大家都要完蛋的易然看到这一幕震惊了,下意识呢喃道:“坏了坏了,原哥犯超雄了!”
“这是……相原同学?”
同学们捂着手腕上的伤口大惊失色,仿佛第一天认识这沉默寡言的孤僻少年:“不对,这是拆妮子队长吧?”
大家伙儿都被吓傻了,自始至终目睹了全过程的虞夏瞪大了妩媚的眼睛,她所熟知的警校里的尖子生都没有如此强悍的体魄,整个战斗过程没有任何技巧,全是数值。
尤其是班头老王,如果能够提前见证眼前这一幕的话,高一开学的那天他就绝对不会因为迟到踹这小子的屁股。
行云流水一套连招后,相原反手把劫匪摔在墙上,反手从腰间抽出战术匕首,毫不留情地朝着他的喉咙刺了下去。
这是一群杀人越货的暴徒,对他们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此刻但凡有一点儿犹豫和胆怯,都有可能会送命。
相原还要活着回去照顾妹妹,所以他必须活着。
那就只能请劫匪们去死了。
或许很多人认为,杀人这种事过于惊世骇俗,普通人甚至连想都不敢想,也永远都不会去尝试。
但事实上当人内心的阴暗面被释放出来后,尤其是面对生死危机的关头,杀人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只需要对着人的要害开一枪或者捅一刀就可以了。
尤其是在不用负法律责任的情况下。
杀一个人和杀一只鸡,没有任何的区别。
当然,圣母除外。
因此相原这一刀毫无心理负担的刺了下去。
可让他感到意外的是他并没有匕首刺入喉咙的触感,而是觉得刺进了坚硬的岩石里,不得寸进。
劫匪头目竟然石化了连自己的身体,黝黑的皮肤迅速灰化结石,这是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能力!
“石头人?”
好在这种石化的能力倒也不是无懈可击,相原用力下压匕首,竟然一点点刺破了岩石的防御。
劫匪头目伸手死死抓住他的手腕,两人陷入角力。
正当相原占据上风的时候,忽然听到一声大喊。
“别管那家伙了,先去阻断阵法!”
倒在地上的简默急切的大喊,身中数枪的他还并没有死,甚至趁着刚才的间隙用那柄大口径的柯尔特蟒蛇击毙了四个劫匪,但现在已经到了强弩之末,燃尽了。
“献祭仪式要开始了,这家伙要是获得了力量的话,会变成超越创造阶的死徒,到时候就没人挡得住他了!”
周伦硕如同弱智一样大声讲解:“听懂掌声!”
寂静里,响起了震怒的龙吟声。
相原扭头望向那个鲜血淋漓的雕塑,他一进来就对着敌人一顿爆锤,甚至没太注意这玩意儿。
“没用了,已经开始了。”
劫匪沙哑地一笑,灰白的眼瞳尽显癫狂,竟是松开了双手:“祈求吾主的馈赠,赐予我无上的进化!”
龙吟如雷鸣般回响,栩栩如生的古龙雕塑仿佛彻底活了过来,翩翩起舞。
铺天盖地的幻觉吞噬了每个人,他们坠落在深不见底的深渊里,仿佛有神怒的火在黑暗里点燃,那是一双流淌着熔金的竖瞳,居高临下地俯瞰,如神俯视蝼蚁。
赤铜鬼面的古龙从深渊里浮现,古奥峥嵘的龙躯宛若山脊,通体缭绕着稀薄的云雾,若隐若现。
黑暗就像是沸腾的大海,他们在滔天的海浪里沉浮,海水被巨龙搅动破开,像是古老的青铜柱浮出水面。
磅礴的龙威令人深感窒息,如同沉进深海。
古龙的身边缭绕着隐约的烟雾。
烟雾里透着一股子独特的异香,缥缈又遥远。
古龙吞噬着烟雾,吐息轰鸣如雷。
相原也被幻觉吞噬了,但他只看到黑暗的大海里有一座孤岛,岛上蜷缩着单薄的背影,潮汐涨落,月落无声。
袅袅弥漫的烟雾缠绕着她,像是神社或者寺庙里点燃的线香,让她暴戾的气息趋于宁静。
他的龙骨手镯微微躁动,仿佛有所感应。
劫匪头目在大海里艰难地跋涉,他越过汹涌的海水向着孤岛上的背影顶礼膜拜,重复着之前说过的那番话:“祈求吾主的馈赠,赐予我无上的进化!”
相原这才看明白,原来这群劫匪的目的就是掠夺所谓的古遗物,向某种未知的生命献祭,祈求力量。
汹涌的海浪几乎淹没了劫匪头目,但他的祈求却迟迟没有得到回应,他癫狂的眼神逐渐被茫然所取代,不知所措。
孤岛上的人没有回头,只是冷冷地回应道。
“滚开!”
轰隆!
雷鸣响起。
相原的幻觉里,听到的是少女的怒斥,似曾相识。
劫匪头目的幻觉里听到却是古龙的震怒龙吟!
他的意志在龙吟声中崩溃,千辛万苦筹备好的献祭仪式遭到了拒绝,神的力量并没有降临。
“这不可能……”
这在劫匪头目的认知里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这种原始的祭祀仪式从远古时代流传至今从未断绝,古老的天理绝无道理抗拒信徒的灵质献祭,就像是被困沙漠里濒死的旅人无法拒绝路人递过来的纯净水。
那是生命本能的渴望,不可能被拒绝!
但事实就是如此的残酷。
劫匪头目甚至在那双流淌着熔金的竖瞳里看到了属于人类才有情绪,那是毫不掩饰的鄙夷和厌恶。
仿佛他是一只令人恶心的臭虫。
他的献祭,就像是一场拙劣的笑话,就像费尽心机追求女神的舔狗,换来的是无情的嘲笑。
可悲,可笑。
幻觉戛然而止,但现场的每个人都七窍流血。
那是龙吟声所留下的创伤。
那尊枯木雕刻的古龙雕塑无声地坍塌成下去,如同被焚烧了三天三夜以后只剩下一摊漆黑的灰烬,混合在鲜红的血液里,粘稠得像是墨迹一样,流淌在大理石砖缝中。
很显然祭祀仪式失败了。
劫匪并没有得到神明的馈赠。
“费了半天的劲,就这?”
相原目睹了这一切,转身望向劫匪头目:“你献祭了个寂寞吗?”
劫匪头目没有说话,他的精神仿佛被震怒的龙吟摧毁了,灰白的眼瞳逐渐黯淡下去,岩石一寸寸脱落。
“怎么会这样呢?”
他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向着坍塌的雕塑走去,大概还是没有死心吧,想做最后的尝试。
“喂。”
背后传来沙哑的声音。
劫匪头目下意识扭头,呼啸的风声扑面而来。
相原如野兽般欺身而上,只见他弓步向前拧腰蓄力,一记凶狠的摆拳破空而出,狠狠命中了敌人的后脑勺!
恣意宣泄暴力的感觉冲昏了他的大脑,击溃敌人的成就感唤醒了基因里弱肉强食的本性,过去十八年来的枯燥和抑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对力量的痴迷与憧憬。
拥有超能力的感觉……真是美妙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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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山路,山水家园。
阮祈从睡梦中惊醒,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了,一觉睡到了中午,窗边的窗帘在微风下浮动,温暖的阳光从缝隙间洒在床头,今天难得是个好天气。
她的床头柜上燃烧着一根金色的线香,袅袅烟雾弥漫在空气里,奇异的异香让她感到神完气足,仿佛在古老的寺庙里坐禅,聆听晨钟暮鼓,坐看云卷云舒。
但她的心情却并不是那么的美妙,因为她做了一个梦,若不是这个梦,她可以睡得更久。
梦中又是那群邪恶的死徒,扰人清梦。
“小姐,您还好么?”
卧室的房门被人敲响,有人在门口低声说道:“我刚刚出去巡视了一圈,这个存在于异侧中的小区非常的安全。不出意外的话,这个异侧形成的时间不会超过一年。”
他顿了顿:“它很安全,暂时没有被污染。这个房子虽然装修简单,但作为临时的庇护所,已经非常不错了。”
阮祈轻轻嗯了一声:“没有猎人么?”
“没有。”
那人欣慰道:“您的声音很久都没有这么充满活力了。”
阮祈瞥向床头柜上的线香,像是小猫一样满足地眯起眼睛:“老板给的东西果然不是凡物,它竟然真的可以帮助我稳定意志。如此一来,我的饥饿感就得到了完美的解决,我再也不用吞噬灵质来维持我的自我意志了。”
她伸了一个懒腰,掀开被子下床,白色的丝绸睡衣松松垮垮的,素白的肌肤泛着迷离的色泽,那些细密的龙鳞都褪去了许多,血管里暴戾的血液也安稳沉睡。
阮祈转身拉开窗帘,温暖的阳光扑面而来,窗外是波光粼粼的大海,海浪拍打着礁石,海鸥在风中起落。
“小姐,那些死徒怎么办?”
门口的司机传来担忧的声音:“天理所在的地方必有死徒追随,您的存在就像是吸引飞蛾的火,他们会不受控制地蜂拥而来。天理就是死徒的信仰,而您的理智未必能维持很久。那盒线香最多还能维持七天,七天以后呢?”
阮祈沉默片刻,轻声道:“只要我不再分享力量,那些死徒们就无法继续进化。不异化的死徒不足为惧,深海联合会在这段时间内把他们清除掉。我只担心……那个人会找上门来。”
“不,我是那个人进化的至关重要的一环,他一定会来的。”
她犹豫了片刻,颓然沮丧道:“如果实在没办法了,就只能去找老板求助。但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是能交易的。”
第9章 二叔的线索
中午十二点,朝信体育馆就已经被警车和医护车给包围了,场馆里已经被封锁,专案组在调查现场的痕迹,警戒线外是蜂拥而至的媒体和吃瓜群众,直升机在空中盘旋。
大多数游客们不在被袭击的区域,听到枪声就赶紧跑了出去,这时候也都在警戒线外围观。义塾高中的那些老师和学生被警员和医护的带出来,被送到赶来的家长们面前。
“嗯,我没事儿,一点伤都没有。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给我逃课跑到朝信来啊。好好上你的课,要是期中考试给我考砸了,我就打断你的狗腿……”相原挂断了电话,谢天谢地他的手机没在混战中损坏,不然又是一笔不小的维修费。
旁边的小护士正在给他做检查,刚才还跟过来帮忙的同事嘀咕了半天,她们从业多年从未见过如此生龙活虎的年轻人,各项指标都健康得不像话,像是在常年混迹健身房的猛男,但乍一看却只是一个瘦弱的细狗。
“喂,今天的事情,多谢了。”
躺在担架上的简默忽然说道。
这家伙背后中了足足四枪,但看起来伤得并不怎么重,他拒绝去医院治疗枪伤,在等待自己的私人医疗团队。
周伦硕也在一旁接受检查,很显然他们都是来自一个势力的长生种,之前在讲座时说的内容也都是真实的,只是因为过于浮夸的演讲方式,显得有点像传销。
“你真的没事?”
相原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安保队长还是有点好感的,对方舍命用肉身为老师同学们挡住了子弹,可歌可泣。
“大家都是长生种,这点伤算什么。”
简默耸了耸肩:“你小子挺猛啊,也藏得很深。明明是创造阶的长生种了,还藏在学校里,扮猪吃老虎啊?”
相原一时间没有接茬,自己应该是被当成江湖上的老头条了,对方默认他是懂行的,所以才会说一些行业术语。
简默艰难地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仅仅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疼得他龇牙咧嘴,他深吸了一口烟,好奇问道:“觉醒多久了?看你这么年轻,一年有了吗?”
相原迟疑片刻:“差不多吧。”
他有点不太敢说自己是今天刚刚觉醒的。
对方看起来像是个话痨,再这么聊下去很有可能暴露,他只好岔开了话题:“他们没事么?”
同学们正在接受医护人员的例行检查,受伤严重的人都已经被救护车送往医院了,剩下的人也都浑浑噩噩的,好像刚从噩梦中醒来似的,神志都不太清楚。
“没事儿,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只不过这些老师和学生接触到了超自然事件,灵质会暂时影响他们的大脑,他们的记忆会出现混淆,不会记得涉及超凡的线索。”
简默抽着烟:“周大师,这事儿该怎么解释来着?”
这时候的周伦硕已经恢复了神气,他洋洋得意道:“这是我们实验室最新的研究成果,生物的认知范围是由自身的感官决定的,比如蚂蚁就只能认知到二维的世界。尚未觉醒的人类也无法理解超凡侧的信息,他们的所见所闻会在一定时间内自动遗忘,这也是人脑的一种保护机制。”
他得意说道:“听懂掌声。”
无人鼓掌。
相原绷不住了,扭头问道:“为什么他一本正经的讨论学术问题的时候,我却依然觉得他像是个白痴?”
简默耸肩:“自信点,把像去掉。”
周伦硕也不生气,笑眯眯说道:“欲擒故纵!你们是想通过质疑我的智商,从我这里套取更多的知识吧?”
相原无力扶额,他是真的羡慕这种莫名的自信啊。
警员们完成了对现场的排查,一位冷艳的女警官从人群里走出来,径直走向医护车内的学生们。
相原一愣,这分明就是昨天接待他的林警官。
“警官您好,有什么事问我就行。”
老王捂着屁股拦在了警官的面前,堆着笑脸说道:“孩子们都受了点惊吓,先让他们休息休息吧。”
以前七班的同学们都不怎么喜欢这个班主任的,因为他平时严厉又强硬,很多时候不近人情,还总喜欢叫家长。
但今天遇到危险,老王真的是拿自己的命在护着学生们,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也在为他们着想。
“没事的王老师,您先去休息吧,我们都还好。”虞夏从医务车里探出头来,妩媚的瓜子脸还透着失血的苍白,但受伤的手腕已经包扎好了,看起来精神头儿还不错。
林警官面无表情地凝视着她。
“妈。”
虞夏弱弱地说道。
老王这才想起来,这小姑娘的爹妈可都是警署里的人!
林警官倒是保持着冷静,并没有因为女儿受伤而影响情绪,她例行公事问了许多问题,眉头紧锁。
“当时在仓库里可危险了,还好我及时出手,从背后偷袭了劫匪们,这才换来了一线生机!”齐源时不时插一句嘴,很明显他的记忆已经受到影响了,开始岁月史书。
“拉倒吧,只承伤没输出,你这也叫参团?要不是原哥及时报警,我们大家都玩完了!”易然也记不清具体的细节了,但还是看不惯有人抢功劳,便多说了几句。
只有虞夏蹙着眉,记忆里隐约有个人在危急时刻及时救场,貌似是一个可靠的家伙,相当能打。
但她记不清是谁了。
林警官做完笔录以后,转身望向了另一边。
相原察觉到了她锐利的眼神,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林警官,又见面了。”
他只能先打个招呼。
林警官微微颔首:“没受伤吧?”
“没有没有。”
相原一头雾水,这位冷冰冰的女警官连自己的女儿都不关心,反倒是先来问他的伤势,真是莫名其妙。
“林警官,好久不见。”
简默也打了个招呼,显然是熟人。
林警官板着脸望向他,冷声说道:“这倒是怎么回事,我刚才记下的笔录,跟现场留下的痕迹不符。那些留在会场的劫匪们显然是被人从背后偷袭了,谁干的?”
相原顿时心虚了。
简默顿时抬起手,指向了自己的身旁。
周伦硕愣了一秒,顿时豪爽笑道:“当然是我啦,林警官。身为大师的我,当然是要保护学生们的啦!听懂掌声!”
林警官沉默了一秒:“那些劫匪们的后脑上都遭到了暴击,有的是踩踏的伤势,有的是拳头留下来的。”
“劫匪们负隅顽抗,那我就只能下狠手啦,听懂掌声!”
“劫匪们的裆部都受到了暴击,下体粉碎。”
“最近新学的一招猴子偷桃,听懂掌声!”
“劫匪们的钱包都被动过,现金不翼而飞。”
“咳咳,最近比较缺钱,听懂……”
相原摸着自己的鼓鼓的口袋,更心虚了。
简默眼角抽搐起来,兄弟你是真狗啊!
林警官和周大师对视足足三十秒。
“那您跟我走一趟?”
林警官面无表情说道。
“没问题啦。”
周伦硕如明星般跟警员们招手,笑容里透着谜一样的自信和从容:“我还没去警局里上过课呢。”
不愧是大师,先天普信圣体,相原还看到这货回头跟自己挤眉弄眼,偷偷竖了一个大拇指。
按照正常的办案流程,警署应该会把他们全部带回去做详细的笔录,但林警官却在只带走了周大师的情况下匆匆收了队,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刨根问底的意思。
相原隐隐有了猜测,或许是警署也知道点什么,因此就没打算从普通人的口中获取到有用的信息。
“周大师,真的没事吗?”
相原还是有点不好意思的,虽然大师看起来是弱智,但这么帮他顶包,他实在是过意不去。
“没事,你救了他,这是应该的。再说了,你没发现他很享受吗?他就是喜欢邀功,也是真的想去警署讲课。”
简默摊手说道:“看得出来他很感谢你给了他机会……那些劫匪的财物你拿着也没事,按照规矩本来就是你的战利品。倒也不用担心来路不正,他们抢劫也只会去抢超凡世界的资源。现世的货币,基本不会是赃款,不然他们早就被警署给通缉了。”
相原感慨道:“原来如此。”
西装革履的工作人员从会场里走出来,他们低声在简默的耳边说了什么,这位安保队长露出凝重的神情。
“原来如此,这群劫匪果然留着后手,好在有姜小姐帮忙,不然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简默放下眼撑起身来,眺望着警戒线外的长街,果然看到了一个白裙的女孩。
白裙女孩打了一辆出租车离开了,没跟任何人打招呼。
“怎么了?”
相原忍不住问道。
“哦,那群劫匪还有援军,一个高度异化的创造阶,就藏对街。如果不是姜小姐把他解决了,谁知道会发生什么。”
简默啧了一声:“姜柚清认识么?你们学校的校友。”
这倒是提醒了相原,先前他在会场里确实曾感知到有个人在那里稍作停留,他若有所思道:“姜柚清,她居然也是长生种?”
难怪姜柚清能放弃读清华的机会,原来她早就成为了一名长生种,早早就接触到了世界的另一面,自然也就没必要继续深耕学业。
而且姜柚清的实力应该很强,要知道就连相原都不知道对街还有劫匪的援军,他的感知力目前无法覆盖那么远的距离。
“岂止,人家还前途无量呢。”
简默的眼神里露出一丝羡慕和落寞。
正当教务处的主任准备招呼各个班回校的时候,虞夏披着校服走了过来,她的长发在海风中起落,凌乱了妩媚的瓜子脸,迷离的眼神透着一股子茫然,像是懵懂的小狐狸。
“相原同学。”
她清了清嗓子,嗓音柔柔的:“今天谢谢你了。”
相原摆了摆手:“我可什么都没做啊。”
“是吗?或许当时太黑了看不清,我总记得是你救了我。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谢谢你。”虞夏瞥了一眼他的双手,确定了他的手腕上没有伤痕以后,便收回了目光。
“总之,晚点学校见。”
她转过身,背对着他挥手:“我上车啦。”
“好的,学校见。”
相原高中三年跟这位校花说的话也没有今天一天多,当然他也没什么感触,女人只会影响他出拳的速度。
半响,简默冷不丁说道:“她看出来了。”
“啊?”
相原转过身,问道:“什么意思?”
“这小姑娘盯着你的手看,确定了你的手腕没伤口。仓库里的时候,她确定是见过你的,那就证明你不是人质。”
简默微微颔首:“心思缜密,不愧是警官的女儿。我们还是大意了,早知道应该在你手腕上也划一刀才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林警官也察觉出不对了,只是没深究。”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等等,她叫你什么?”
相原皱着眉,不解其意。
“相原。”
简默盯着他:“你姓相?”
相原嗯了一声。
“相朝南是你什么人?”
简默顾不得疼痛,从担架上坐了起来。
“等等,难道我二叔也是……”
强烈的预感让相原骤然抬起头,八月的海风扑面而来,仿佛把他推进了一个荒诞的人生,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第10章 雾蜃楼的秘密
步行街尽头的火锅店里满是呛人的辣椒味,完成了包扎的简默以手托腮,默默眺望着长街上的车水马龙,昏黄的夕阳把街道照成了金色,人潮涌动,川流不息。
“小时候的我太厌倦那种被设定好的人生了,一辈子庸庸碌碌的,不知道为了谁而活。那时的我通过我父亲得知了长生种的存在,这才知道这个世界原来这么精彩。”
他抽着烟,感慨道:“人类追求长生,掌握超自然力量。世界各地的异侧时隐时现,时间在那里定格。当然还有那些名为天理的神话生物,没有人知道祂们的起源和去处……当我成为长生种后还满怀期待,等待我的是怎样绚丽的人生呢?十多年后的今天,我才发现自己当初多么天真。即便成为了长生种,我也依然渺小,就如同你看到的。”
这男人指了指自己胸前的保安标牌。
“一名保安队长。”
简默像是在自嘲。
哪怕成为了长生种还是在公司当牛马。
相原喝着可乐没有回答,他默默消化着这些信息,维持着淡然自若的状态,尽量掩饰着内心的茫然。
“你要我请假,就是陪你在这里聊人生的?”
他尽量不讨论有关超凡的事情,多说多错。
“我只是有些感慨故人的离去,当年你二叔曾经救过我一命,我想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简默转身望向他,眼神深邃:“这很重要。”
相原有着跟年纪不符的深沉,他深知想要不露怯就必须牢牢抓住谈话的主导权,因此他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把问题抛了回去:“既然你这么问了,你是知道点什么吧?”
“看起来,你好像不信任我。”
“不好意思,我谁都不信。”
“确实,换成我,我也不信。”
简默想了想,拿出手机播放出了一段视频,推给他看。
相原抬起头,一愣。
因为手机里播放的视频内容非常眼熟,不久之前他才刚刚看过一遍,并且坚定地认为这是游戏的宣传动画。
幽暗深邃的峡谷,茂密丛生的植被,纵横交错的藤蔓上悬挂着古旧的棺椁,雾气像是海潮一样在昏暗的光线里氤氲弥漫,隐约有峥嵘的黑影在雾中蜿蜒游动,夭矫欲飞。
“三个月前,雾山的生态平衡被打破了,一尊古老的天理从祂的坟墓中苏醒,导致了整座城市的异常。元素乱流的波动持续了很久,几乎每一天都是罕见的暴风雨。”
简默幽幽说道:“深海联合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就派人封锁了整个山脉。作为这个城市的地头蛇,多个长生种家族的集合体,自然不会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相原默默喝了一口可乐来掩饰内心的震动,原来论坛上的那个视频竟然真实拍摄的,所记录的一切都是有关超凡世界的线索,他却天真的以为是游戏宣传片。
真实的世界,以如此荒诞的形式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不知道过往十八年里,类似的事情还有多少。
重要的信息,被他不经意间错过。
“龙么?”
相原声音很轻,像是生怕惊扰了世界暗面沉睡的神明。
他望向窗外的暮云,眼瞳也被映得一片昏黄。
“最初没人知道那位天理的级别,但讨伐的任务已经被提上了日程。深海联合对我们而言算是庞然大物,但经过百年来的内斗它实际上已经很虚弱了,不具备直面神话生物的能力。因此他们需要求援,向外界求援。”
简默顿了顿:“但就在这个时候,意外发生了。”
相原耸肩说道:“那东西跑出去了。”
“是的,天理的存在,会吸引死徒。那些为了追求极端的进化而泯灭了人性的家伙,会把天理奉为神明,对祂献祭。事实上最近的死徒献祭事件,已经很多起了。只不过今天,是他们最为疯狂的一次,竟然跑到公司来抢劫。”
简默对着来上菜的服务员微微一笑,然后把一整盘牛肉和牛黄喉下了锅里,红色的辣汤顿时沸腾起来。
“先吃饭吧。”
他叹了口气。
“哦,好的。”
相原淡定的拿起筷子涮肉吃,鲜嫩的牛肉搭配他调好的麻酱汁,吃进嘴里有一种醇厚的浓香,简直是人间美味。
不管对方说什么,他都是这么一副淡然自若的表情,他的确是在掩饰自己的无知之外,但也确实是没搞懂事情的严重性,毕竟他对设定还不了解,没有具体的框架和概念。
直到此刻他才彻底搞懂今天这场袭击的来龙去脉,难怪最后那个劫匪头目会对着那座坍塌的古龙雕塑露出那么绝望的表情,原来是精心筹划的献祭被拒绝了。
这感觉就像是舔狗借钱给女神买礼物想求得青睐,但却被无情的一脚踢开,还蛮可怜的呢。
“那群死徒有点弱啊。”
相原有意无意说道。
简默翻了一个白眼,给自己倒了杯啤酒:“你都是创造阶了,当然觉得他们弱。这批死徒明显是刚刚跟古遗物融合不久,所以才停留在应激阶。但如果有那种天赋强大的妖孽,能够融合那种传说中的原始古遗物,刚觉醒就是创造阶。”
“咳。”
相原被辣椒油呛了一下,麻将的油光里倒映出他骤然收缩的眼瞳,他终于失态了,实在是没忍住。
“怎么了?”
简默皱眉:“太辣了?”
“没有,吃猛了。”
相原抽出纸巾擦了擦嘴,掩饰着情绪的变化。
主要是简默说的这个案例,简直跟他的情况一模一样。
相原并不知道自己处在怎样的位阶,但对方一口咬定他就是所谓的创造阶,否则不会有这么强悍的战斗力。
这也就意味着世界上绝大多数的长生种在融合了古遗物以后都是零级,而他起步就是一级,属于数值碾压。
如今的他终于对这个超凡的世界有了基础的认知,听起来琴岛这座城市有点像是新手村,生活在这里的长生种普遍的战力没有很高,像他这种创造阶已经是稀罕货了。
这一切或许归功于他潜在的天赋。
当然,更要归功于阮祈送的龙骨手镯。
“据我所知,相朝南是死在雾山吧?”
简默抬起眼睛盯着他,表情罕见的严肃起来:“我知道,相朝南的真实实力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弱,他或许有能力参与到天理级别的原始灾难里。但我不清楚他这么做的理由,难道他……也成为了死徒么?”
相原低头涮着肉,没有说话。
“那段时间,你二叔有没有性情大变?”
简默继续追问:“或者,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
相原的沉默不是在故意卖关子,而是觉得有些恍惚。
通过这番对话相原终于确信了,二叔真的并非自己以为的那个样子,他从未了解过那个颓废油腻的老家伙,只因为这货一直生活在另一个世界,距离他很远。
如今他再次回忆起那些年的夏夜,二叔躺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打着酒嗝,酩酊的醉眼倒映着清亮的月光,显然并不是喝得不省人事了,或许也是在眺望着远方。
老家伙或许也是藏着什么心事的人吧,可能也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往事,否则也不会以那种废柴的面貌示人,守着两个孩子过着平淡的日子,却把真实的自己藏得很深很深。
“我只能告诉你,那段时间二叔没什么变化,还是一样的混账。他只是跟我说,要去山里寻找龙,然后就去了。当我再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已经成为了一具尸体了。”
相原只要说实话就不会有任何破绽,他低头吃着肉说道:“我的确是一名长生种,但我与世无争,知道的未必有你多。”
今天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通过简默,他了解了这个超凡的世界。
更得知了有关二叔的一些线索。
虽然简默知道的也很少,但勉强够用了。
或许只要沿着雾山的那位未知天理这条线索查下去,就能知道二叔的是怎么死的,让老家伙死个明白。
嗯,死徒。
接下来要盯着那群死徒。
其实相原还有点想问,有关阮家的事情。
事关自己的客人,他还是想知道更多的信息。
但他忽然想起二叔曾经的叮嘱。
雾蜃楼是讲规矩的,不能泄露客人的隐私。
“我想问的,也不止是这些。我想知道的是,相朝南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东西?比如……雾蜃楼的邀请函。”
简默犹豫了一秒以后,还是开口询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你二叔的死因么?有传闻说,相朝南曾经跟几位去过雾蜃楼的人走得很近,或许他手里也有一枚邀请函。”
他从手机里又翻出一张照片,沿着桌面滑了出去。
“这就是邀请函,也可以叫它信物。持有信物,就可以进入序列09号的禁忌异侧,雾蜃楼。传说中,雾蜃楼的老板拥有通晓命运的能力,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简默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天大的秘密:“有人说,雾蜃楼所掌握的规则能力是天理级的权能,不知道有多少强大的长生种都在寻找信物,目的就是为了……改变命运!”
相原沉默地咀嚼着牛肉,终于抬起了头。
火锅冒着呛人的浓烟,他夹着筷子的手,微微颤抖。
第11章 完质术
相原和简默足足对视了一分钟。
这段时间始终困扰着相原的疑惑终于揭开了,也难二叔执意要把雾蜃楼留给自己,原来这家店并非是一间简单的风水堂,而是一个特殊的空间。
这些年二叔教他的玄学知识,也都是在为了让他继承店铺做准备,老家伙早就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这才是他们叔侄俩最大的秘密!
一想到这些年相原接触的风水堂竟然是超凡世界的特殊异侧,他就有点脊背发凉的感觉,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是二叔瞒着他,而他到现在都完全不知情的。
而且最关键的是,雾蜃楼这改变命运的能力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混球传出去的,这特么不是纯坑人嘛。
难道是二叔么?
别人不知道二叔几斤几两,相原可太清楚了。
二叔有时候连客人的生辰八字都算不明白,到底是哪里来的勇气号称自己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的。
这特么纯是虚假宣传。
如今雾蜃楼的老板换成了相原。
呵呵,他也算不明白别人的生辰八字。
想不到吧!
巨大的业务压力让相原的心情莫名沉重。
嘴边的肉都不香了。
火锅翻腾的雾气氤氲开来,他的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渐渐平息,强忍着想骂人的情绪,率先打破了沉默:“雾蜃楼,我倒是有所耳闻,你想通过它来打听我二叔的线索?”
那部手机的屏幕上,赫然就是一枚金色的钥匙。
他对此再熟悉不过了。
岂止是见过,真品就在他的口袋里放着呢。
等等。
不对劲。
相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事,二叔以前是从来没有掩饰过那枚钥匙的存在的,甚至有的时候还会挂在腰带上。
倘若简默是二叔的朋友,那不可能没见过这枚钥匙。
不仅如此,望海路警署的林警官也见过这枚钥匙,那天交接二叔遗体的时候,她还亲手把它交到了自己的手上呢。
如果超凡世界的长生种们都在找这枚钥匙的话,那相家父子俩早就暴露了,根本就瞒不住。
想到这里,他决定做一个测试。
啪。
相原把雾蜃楼的钥匙拿出来拍在桌面上:“我不知道你说的信物是不是这个……如果不是,那我就不知道了。”
反正这枚钥匙早就已经在警署暴露了,那些证物科的科员们可能都检查了不下几十遍,公共安全系统里也一定上传了相关的照片,有人想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简默瞥了一眼他的钥匙,失望地摇头说道:“假的,一眼就是假的,这玩意锈迹斑驳的,不可能是正品。”
这果然验证了相原的猜测,二叔既然有底气把钥匙挂在外面,那就一定不担心会暴露。
仿佛有某种规则的能力扭曲了现实里的认知,这枚钥匙在相原看来是镀金的精美工艺,但在外人的眼里却是锈迹斑驳的假货,事物的具体形态取决于观测者的视角。
最关键的是,相原手里的可是雾蜃楼真正的钥匙。
不仅仅是信物那么简单。
这枚钥匙或许决定一个人是否具备掌控雾蜃楼的资格。
而外界在寻找的,却只是信物。
“等等,卧槽。”
相原忽然想明白了昨晚那场交易是怎么回事了,那位姓阮的女孩自始至终讨论的或许都是超凡世界的事情,而他却阴差阳错会错了意,俩人自始至终没聊在一个频道上。
好在那是他第一次给人算命,为了防止露怯他只说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话,因此没被看出破绽。
这特么的,不过相原也没有乱说,他给出的建议都是非常中肯的,那女孩只要听了他的话,肯定不至于走弯路。
但话说回来那女孩的手笔真阔绰,那枚龙骨手镯一定是极其珍贵的古遗物,能够造出一个强大的长生种来。
年轻真好忽悠啊……啊不,是真大方啊。
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如今的相原接触到了超凡世界的隐秘,也已经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
下次见面,他绝不会再次聊错频道!
“看来相朝南没有把信物留给你,或许是不想你卷入这些事情来。不过我得提醒你,相朝南生前被不少人盯上过。如果他不在了,或许会有人来找你和你妹妹。”
简默喝着啤酒提醒道:“如果有人坚信信物在你的手里的话,那就一定会找上你。不是所有人都像我一样对你没有恶意的。而没有了相朝南的庇护,你们兄妹很危险。”
相原其实也想到了这一点,他喝着可乐幽幽叹气:“我二叔在坑人这一块的口碑,真是坚如磐石啊。”
简默耸肩:“或者我也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
“嗯?”
“加入联合。”
“深蓝联合,跟你一样当保安?”
“我特么……严格意义上我不是保安,但对外是以保安的名义行动。不然的话,持枪证什么的都搞不到!”
“哦,那你是什么?”
“猎人。”
相原露出洗耳恭听的表情:“请讲。”
简默微微皱眉:“别装傻充愣了,你不会不知道注册在公司旗下的猎人是什么。或许相朝南跟你说过,要远离深蓝联合背后的五大家族。但眼下失去了他的庇护,你没得选了。”
他大口喝着啤酒,言语间透露出一股子落寞:“当初我跟你一样年轻气盛,觉得自己可以不依靠大势力,也能闯出一番事业。但事实证明……难,太难了。每个长生种都有着自己的能力,但想要控制这种能力并将其开发,难如登天。”
唰的一声,相原眼前闪过一道残影。
简默就已经把汤锅里的牛肉都捞到了自己的碗里,然后又下了一盘新的羊肉,惋惜说道:“这就是我的能力,叫做咫尺刹那。你可以理解为,短时间内的超级加速。”
“厉害。”
相原一愣,他的能力好像是跟感知相关的,但可能也不完全是这样,因为他才刚刚觉醒一天,啥也没搞明白。
“我十八岁觉醒,现在过去了六年,对这能力的开发也就如此了。没有完质术的帮助,灵质就无法深度变化,你的能力永远也不能展现出更高级的姿态。”
简默撇嘴:“哪怕我强行融合新的古遗物,进阶到了轮转阶,也未必变得更强。因为我连第一阶段的能力没有彻底掌控,更别提掌握更加复杂的第二阶段的能力。以我为例,如果我现在掌握了完质术,战斗力大概会提升三倍。当然了,有些能力特别弱的,掌握了完质术也没什么用。”
相原哦了一声:“这玩意还有弱的吗?”
简默呵了一声:“你可别凡尔赛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你一样的。有的人误打误撞成为了长生种,但他的能力只是在头上长出一些尖刺。有人的能力是让人觉得自己的名字叫张三,还有的人能力是永远不会饿,但触发条件是吃饭。更弱小的还有……有的人的能力是让自己变得非常自信。”
相原震惊了:“等会儿,这最后一个不会是……”
简默嗯了一声:“就是周大师。”
“佩服。”
相原竖起大拇指。
简默继续道:“你二叔肯定跟你说过完质术的重要性,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但肯定不弱。所以你肯定需要完质术来掌控这能力,否则你很难继续进阶。”
呵呵,二叔说过个屁。
相原一头雾水,正在全力试图理解。
听起来,长生种能够融合的古遗物不止有一种,他们的能力也是可以不断的进阶变化的。
而完质术就是掌控这种能力的关键。
没有完质术,长生种很难进阶。
“你知道完质术的重要性,它对于每一个长生种而言都是必要的。但这些古老的完质术,都被某些势力所掌控。因为它是历代长生种苦心孤诣研究出来的成果,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原始技艺,轻易是不外传的。”
简默醉醺醺说道:“对于普通人而言,成为长生种就像是完成了九年义务教育。但问题是,你能不能考上大学。”
相原明白了:“加入深海联合,就是考上大学。”
“呃,也不算。”
简默挠了挠头:“算大专吧。”
相原差点儿一口可乐喷出来,深海联合这种在当地盘根交错的大势力居然只能算作是大专。
“能读个大专就不错了,一般人还未必能在这混得下去。你们学校那个姓姜的小姑娘,就是很早就被五大家族的幕后大佬看中,培养成了继承人,真羡慕啊。”
简默啧了一声:“除此之外,加入联合还会给你提供一些便利。虽然这些年大家都遵循着现实世界和超凡世界互不打扰的局面,但难免你会在现实跟人发生冲突。有时候有人要杀你,你被迫反杀,处理尸体就成了问题。但只要加入了联合,我们有很多办法帮你规避这些麻烦。”
“包括有时候,你想要在生活里利用长生种的优势获取一些便利,但你背后没有势力撑腰,也很麻烦。长生种虽然是拥有超能力,但并非是不死的。挨几十发子弹,照样嗝屁。”
他停顿了一下:“比如像今天这类事情,只要你的背后有人给你撑腰,那么警署的人就不会为难你了。”
相原挑眉问道:“深海联合的势力也包括警署?”
简默摇头道:“当然不是,警署隶属于另一波势力,跟深海联合尿不到一个壶里,但大家的基本原则一致。那就是维系现实和异侧的平衡,尽量让世界保持和平。”
“可我并没有加入联合,林警官却也没为难我。”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
“嗯?”
“林警官的老公,跟你二叔是好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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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了,市立医院的住院区灯火通明。
VIP的特殊病房里,虞歌强撑着起身,强忍着怒意说道:“我跟你嘱咐了多少遍,我要你把他们兄妹俩接到家里来住,外面很危险!老相已经不在了,他的孩子需要保护!”
他说完这句话就剧烈地咳嗽起来,痛苦地捂住嘴。
咳嗽完,他松开捂着嘴的手。
他的手上满是鲜血,血液倒映出他自己的脸,那张昔日里方正威严的面容,苍白如纸。
“你自己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惦记着别人。”
林警官蹙眉说道:“我已经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去安排他接走他叔叔的尸体了,你还想要我怎么样?你知不知道,自从雾蜃楼出现在这座城市以后,有多少长生种慕名而来?”
她双手抱胸,冷冷说道:“万一相朝南真的跟雾蜃楼有关系呢?如果我把他们兄妹两个接到家里来住,那你女儿的生命安全又由谁来保证?你住院了,靠我么?”
“你!”
虞歌气血攻心,指着他说道:“别忘了,老相是我最好的朋友,他曾经救过我们的命。”
林警官冷冰冰说道:“准确来说,相朝南救的是你的命,但这么多年来你也早就把这份恩情还完了吧。你知道么?你女儿差点儿就死了,死在朝信体育馆。”
虞歌沉默片刻:“她有你的能力庇护,会死么?”
林警官动了真火,寒声说道:“可那也是你的女儿,就算她真的死不了,难道她就没有受到惊吓么?你身为警署的署长,也是她的父亲,把自己弄成这幅样子,再让别人来给你擦屁股?为什么要去雾山?为什么要跟着相朝南胡闹?”
夫妻俩针锋相对,眼瞳里仿佛都能喷出火来。
虞歌沉默片刻,摆了摆手。
林警官深吸了一口气,也平静下来。
“那孩子不用你担心,老相不知道什么时候把他培养成了长生种,已经是创造阶了。不出意外的话,那孩子的能力应该跟精神意念有关。只要他不作死,一般人伤不了他。”
半响,林警官冷不丁说道:“你可以放心了。”
虞歌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林警官嗯了一声:“如果不是因为小原,可能夏夏今天还要遭点罪。那些被锤过的劫匪都被抢劫了,我怀疑也是他干的。他出手后还知道抹掉痕迹,没有留下什么证据。”
“他心思竟然这么缜密?”
“差不多。”
“不是等会儿,抢钱又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比较贪财吧。”
“啊?到底谁才是悍匪?”
“我不知道,反正都是长生种之间的事,我管不着。”
病房的门虚掩着,虞夏倚在墙边听着父母的吵架,她随手挽起耳边的一缕柔软额发,眼神迷离又困惑。
第12章 吃绝户的代价
相原从火锅店出来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了。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如果你有线索的话,可以去试着找一找那柄钥匙。要是能进入雾蜃楼,也算是你的机遇了。”
简默一身的火锅味,说话间透着醉醺醺的酒气:“万一你真的找到了,也不要跟我说,自己去就好了。只要你守规矩,你就不会有危险。切记,在雾蜃楼,一定要守规矩。据我所知,没人知道雾蜃楼老板的真实实力,但从它出现至今从未有人对祂出过手。包括那些高阶的长生种,也从没有在那里动过歪心思。我猜测,那里应该存在着某种规则限制。”
相原颔首表示明白,雾蜃楼的确应该是存在着这样的机制,不然二叔也不可能在那里安然无恙地营业那么多年。
再说,如果真的有危险,二叔也不会让他来当继承人。
“具体的事情,你进去以后自然就了解了。但你不要跟我说,不要告诉我你能进去,那是你的秘密。”
简默转身摆了摆手:“我的联系方式也给你了,如果想加入联合的话,明天我去你学校接你。”
“嗯……对了。”
相原忽然想起来了什么。
“嗯?”
简默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还有事?”
“那个……周大师的课,有存过视频吗?”
相原挠了挠头:“如果有,能发给我看看么?”
简默震惊了:“你要那些东西干嘛?”
相原对于这个超凡世界了解的还不是很全面,目前唯一能获取知识的渠道就是周大师的课,但他又不想露怯,只能硬着头皮回答:“我想……变得像他一样自信。”
简默眼角微微抽搐:“行吧,回去发你。”
说完他在路边打了个车,扬长而去。
相原望着出租车离去的背影,转身走向地铁站。
太阳穴隐隐作痛,或许是持续释放意念感知的副作用。
本来简默是打算带他去公司聊一聊的,但他并不想去别人的地盘儿做客,因此才选择了这家火锅店。
公共场合或多或少会安全一些,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全程释放着意念感知,以防对方有什么歪心思。
事实证明,相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简默并没有恶意。
相原略感欣慰,自己进入超凡世界以后遇到的第一个长生种就是二叔的朋友,对方人品很好,他很感激。
“二叔,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相原眺望着夜色轻声呢喃。
他在街上散步,跟熙熙攘攘的路人擦肩而过,险些还被骑着电瓶车疾驰而来的外卖小哥给撞倒。
入夜的步行街透着一股子灯红酒绿的诱惑,穿着靓丽的女孩们拉着男孩在夜市里走过,广场上的喷泉撒着水花,旁边有小孩子在嬉闹玩水,水花泼在了身后的家长身上。
那些嬉笑叫骂的声音让相原有点恍惚,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生在人间烟火的宁静里,还是活在超凡世界的阴影下。
城市里的高楼大厦如巨人般蛰伏在黑暗里,没人知道玻璃幕墙的灯光下映出的人影到底是什么人,或许是熬夜加班的上班族,也可能是隐姓埋名的长生种。
有一件事倒是相原可以确定的,他默默从口袋里摸出一叠钞票,还有两条金链子,三块镶金边的高端手表。
这都是从劫匪的口袋里抢来的,现金大概能有两千多块,主要是金链和手表值钱。
房租的事情有着落了。
这就是成为长生种的好处,普通人解决不了的问题已经不会再困扰他了,至少不会为了生活发愁。
但接下来相原要考虑的,就是更进一步的事情。
那就是要不要加入深蓝联合。
他心里很清楚,仅靠个人的力量是不够的,只有借着大组织的势力顺势而为,才能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太想知道二叔的真实死因了。
相原想打个电话给小思,但无人接通。
他又尝试了几遍,依然没人接。
车水马龙的十字路口,相原的表情变得凝重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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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思把泡好的茶水放在茶几上,乖巧地旁观着几个成年人的谈话,他们掰扯了足足一个小时,她有点心不在焉。
主要是因为听说今天高三研学的时候出了事故,不少老师和学生都受伤住院了,迄今为止这件事并没有被新闻报道出来,虽然哥哥有给她报平安,但她还是很担心。
因此她表面上乖巧,内心却希望这群人快点滚。
“哎呀!”
房东的态度很坚决,拍着桌子说道:“不行不行,房租是一定要涨的,四千块钱一分都不能少。我孩子马上要结婚了,房贷还指着我给他还呢。要不然,马上搬走。”
他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而且我也不是欺负人,当初老相活着的时候,还找我借了几万块钱呢。这都七八年了,欠条也找不着了……我也就没寻思再上门要了。”
大伯抽着烟,劝道:“老李啊,大家都是那么多年的朋友了,就不能通融通融吗?这俩孩子,不容易啊。”
“是啊老李,四千块钱的房租实在是太多了。”
大伯母也在旁边打圆场。
“哎呀,你们不懂,我家这个房子啊,风水特别好!之前我有个远方做生意的亲戚,就想来租我这个房子,开价四千二呢!我就涨到四千,已经算不错了。”
房东依然不乐意。
“啥玩意风水能涨一倍啊?”
大表哥也抽着烟,拍着桌子说道。
这群人在旁边吵得没完没了,只有相思自始至终没说话,这些人很明显是串通好了,演给她看的。
“小思啊,劝不动了。要不实在不行,换个地方住?但问题是,老二走了以后,你们兄妹俩还要上学,也没时间去赚生活费,这日常开销怎么办?”
大伯母苦口婆心劝道:“现在这都不是房租的事儿了,涨房租也只是一个契机,重点是你得考虑以后。”
“是啊,实在不行,还是大伯抚养你们吧。”
大伯吐出一口烟圈儿说道:“正好你们大表哥要结婚了,他的房间也空出来了。到时候小思啊,你就去住他的房间。书房就留给小原,这不就齐活了吗?”
“是啊,反正我也不在家里住了。”
大表哥显得很激动。
相思乖巧问道:“真的可以吗?”
大表哥更激动了:“肯定可以啊!”
一阵咳嗽声忽然传来。
“只不过吧,大伯一家现在也有点难处。主要是你大表哥现在结婚急用钱,我们的存款也不多。咱们都是一家人,直接敞开天窗说亮话吧。大伯和大伯母呢,可以收养你和你哥哥,但是……老二那个店,得卖。”
大伯觉得自己的铺垫已经到位了,慢悠悠说道:“卖了以后吧,钱就留做你们的生活费和以后的学费。大伯也不占你们的便宜,等以后你们结婚的时候,再把这份钱当做彩礼和嫁妆还给你们俩。小思啊,你看这样行不行?”
“是啊,你大表哥会理财,可以钱生钱呢。”
大伯母在旁边劝道。
大表哥赶紧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闭嘴。
相思露出为难的表情,嘀咕说道:“可是我哥以后也要结婚买房子呀,房子不能卖的。再说了,开店也能赚钱。”
大伯夫妻俩直接翻起白眼了。
“那破店能赚什么钱啊!”
大表哥先急了,拍着桌子说道:“再说了,那又不是你亲哥,你这么想着他干什么!你为你自己想想啊,他能养活你嘛?我问你,你爸留下来那个破店,到底有什么用?”
相思这还是第一次被凶,一时间愣住了。
“我就说你那个废物爹,这么多年来霸占着那个房子也不还,那是你爷爷留下来的财产知道吗?那是大家的!”
大表哥暴露出气急败坏的一面:“我能不知道你们俩小屁孩想什么吗?不就想着霸占房子吗?那房子没有我们运作,一时半会也卖不出去,到时候你们露宿街头可别找我!”
突如其来的喝骂声让客厅陷入了寂静。
相思抬起清亮的眸子,认真说道:“我爸不是废物。”
大表哥越说越来劲,指着少女的肩膀戳道:“不是废物?他不是废物是什么?开着这么一家破风水堂,我看他……”
砰的一声。
门开了,被人一脚踹开的。
相原面无表情站在门口,似乎是在打着电话。
大伯一家面面相觑,沉默的交流着眼神,很显然这小子在门口可能听了一会儿,刚才他们的对话都暴露了。
房东倒是不怕,自顾自抽着烟。
“你说的事情我答应,我愿意加入联合。”
相原收起手机进门,扑面而来的一股烟味让他不悦地皱起眉:“谁让你们来的?经过我同意了吗?”
没人吭声,只有相思吐了吐舌头:“回来了?”
相原嗯了一声,走到她身边:“被欺负了?”
相思摇了摇头,马尾辫晃来晃去:“没呢。”
她尽量表现出乖巧,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哥哥脾气一向很差,但这里都是一些成年人,真起冲突怕是要吃亏。
“小小年纪还学会撒谎了。”
相原揉了揉她的头发,转身望向大伯一家,长舒了一口气:“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
大伯和大伯母对视一眼,他们这次过来就是想要突袭小思这个女孩,但现在计划被打乱了,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咋了,我说的哪句话不对了?”
大表哥干脆破罐子破摔,摆出一副势必要撕破脸的豪横态度,站起来把烟头往地上一甩:“上次在警署门口没好意思说你,那房子是不是爷爷留下来的,是不是该分?”
他的声音很大,怕是整栋楼都能听见。
相原面无表情地后退半步。
这小屁孩果然怂了。
大表哥暗自嗤笑一声,像是市面上的小混混一样,仗着体格大就推搡他,今天他已经不想演了,打算暴力胁迫。
相原忽然暴起一脚,踹在了大表哥的小腹上。
这一脚的何其霸道,足有一米九的大表哥像是一条野狗一样被踹飞到门外的走廊角落,剧痛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五脏六腑仿佛碎掉一样,痛苦地蜷缩起来。
甚至连哀嚎都发不出来,险些昏厥。
“废物。”
相原眼神寒冷,以他的性格本来不至于直接动手打人的,但自从融合了龙骨手镯以后,他就变得格外的暴躁。
本来他还在压抑着内心的暴戾情绪,但当他在门口听到了门内的那些对话后,他释放出了自己内心的野兽。
他是长生种,没必要再纵容这群垃圾。
短暂的沉默过后,杀猪般的尖叫响彻整个小区。
“杀人啦!”
大伯母的底层代码触发,立刻就躺在地上撒泼打滚。
相原只是回头冷冷瞥了一眼,宛若流淌着熔金的眼瞳宛若鬼神般摄人心魄,竟是吓得这个中年妇女愣在原地。
“你这臭小子想干什么?”
大伯勃然大怒,起身就准备教训他。
相原也没惯着这老家伙,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就把他给举了起来,然后走到门外朝墙上用力一摔!
砰!
大伯这把老骨头就散架了,翻着白眼瘫软下去,像是一条被抽走了脊骨的老狗,不停地抽搐。
接着被丢出门外的就是大伯母,这个中年女人自始至终都忘记了反抗,仿佛真的被少年的眼神给吓傻了。
“倚老卖老的狗东西,别让我再看到你们。”
相原拍了拍手,转身望向了房东。
本来房东还在抽着烟,但现在他吓得裤子都湿了,他赶紧把烟掐了连滚带爬地起身:“不关我的事啊,都是他们教唆我的。他们给了我一千块钱,过来演这出戏。他想把你们赶出去,逼得你们无路可走,然后吞了你们的房子……你大表哥在外面赌博,欠了一屁股债根本还不上!实在是没办法才来打你们的主意,但这跟我没有关系啊!”
他颤抖着爬向门外:“你别过来,我报警了啊!”
相原不屑理会这种威胁,只是像拎小鸡一样提着房东的后颈把他提到半空中,稍微一用力就让他痛到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哀嚎。
“听着,你想涨房租,那你就涨。半个月以后我们兄妹俩搬走,但是这期间你要是再过来整什么幺蛾子,我就把你的头给拧下来。哦对,你还有个儿子对么?”相原一字一顿,正嗷嗷惨叫的房东顿时被惊出了一身的冷汗,连连求饶。
咣当一声。
房东被丢到门外。
相原还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
房东的脖子留下了深沉的淤青,像是得了颈椎病一样疼痛,但却敢怒不敢言。
白色灯光洒在少年线条分明的脸上,这一幕落入了相思的眼里,十六岁的小姑娘并没有被这暴力的场面吓到,反而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兴奋,以及巨大的安全感。
相思本来想着就算自己受点委屈,也想要先把今天的事情给对付过去,至少不能让哥哥吃亏。
但这还是她的哥哥吗?
那个高度近视的哥哥。
那个平时阴沉沉的哥哥。
今天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张扬又暴力。
走廊里的灯光忽明忽灭。
相原的背影也忽明忽灭。
相思的眼眸却越来越清亮,红唇不自觉地上扬,哪怕她知道今晚可能要闹到警署去了。
与此同时,相原的手机里响起了一个醉醺醺的声音。
“完事了?那我现在派人上门,过去解决一下。”
简默在电话里打了个酒嗝,完全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第13章 尾随的相原
相思趴在窗边,望着楼下被黑衣男们包围的大伯一家,清纯的小脸满是猜疑和困惑,百思不得其解。
一直以来她都是一个懂事的女孩子,父亲去世以后就只剩下他们兄妹二人相依为命,但她并不觉得自己是需要被照顾的一方,哪怕她现在年纪很小,但也能做很多事。
她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也会跟街坊邻居打好关系,会在放学后去市场挑便宜的菜回来做饭,还能凭借自己的美貌优势经营社交媒体赚点广告费。
在她眼里,其实哥哥才是更需要被照顾的人。
因为相原天生视力残缺,走遍了全国各大医院也都治不好,现在这种孤僻的性格也是从小被孤立才养成的,成年以后无论是找工作还是结婚,都很有可能被人嫌弃。
正因如此相思在学业上也格外努力,就是想着以后能多赚一些钱,这样才能保证哥哥以后的生活质量。
直到今天她才发现,她低估了哥哥的能量。
“哥,你是不是瞒着我去混社会了?”
她终于忍不住扭头问道。
相原翻了个白眼。
那些黑衣男都是深蓝联合旗下的安保公司的,专门负责给他们这些长生种处理日常的事务纠纷。
简默已经提前打好招呼了,这些人非常专业。
但相原总不能跟自家妹妹坦白超凡世界的事情。
他沙发套都丢进洗衣机洗了一遍,然后拿起拖把用力擦地,清理掉外人留下的痕迹:“瞎想什么呢,你每天都能在学校里看到我,我上哪去混社会?”
相思嘟着脸:“可是这不就是黑社会的处理方法么?那群人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本来以为哥哥打了人,今晚怕是要被警署拘留了,但没想到不到十分钟家里就来了一堆黑衣人,像是教导主任拎学生一样把大伯一家抓到楼下去谈话,一谈就是半个小时。
最关键是那些黑衣男对相原相当尊敬。
一口一个相先生。
仿佛相原已经成了这座城市的黑帮教父。
“反正我没混社会。”
相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不该问的别问。”
“而且你还会打架了。”
相思凑过来,小心翼翼地戳了一下他的胳膊。
相原挑眉:“干嘛?男女授受不亲啊。”
相思小声说道:“我试试你的肌肉真的假的,我感觉你的力气突然变得好大,不是以前的细狗了。”
相原不乐意了,伸手戳着她的小脑袋:“你哥我什么时候是细狗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哥现在能打,全都是努力和汗水的结果,你懂什么?”
“有吗?我只看到了一种数值的美。”
相思捂着额头,吐了吐舌头。
这戳中了相原的痛处,他现在的战斗力好像全都是靠着龙骨手镯带来的异变,打架也都是数值碾压。
至于技巧什么的,还真没有。
“去去去,一边儿去。”
相原从口袋里掏出一叠钞票扔在桌子上:“这是这段时间的生活费,不够了你再问我要。半个月以后,我们就搬走。”
相思看到那叠钱又愣住了:“哥,你哪来的钱?”
相原迟疑了片刻,总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抢来的。
恰好房门被敲响,一位凶神恶煞的黑衣男站在门口,努力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相原先生,事情已经解决了。经过我们的胁迫……啊不是,经过友好的交流,他们放弃了报警。至于那房东也不敢说什么,我们抓住了他的把柄。”
相原一愣:“什么把柄?”
黑衣男迟疑了一下:“房东在外面养了个小三。”
相原耸肩:“这算啥?”
黑衣男压低声音:“男的。”
“噗。”
躲在后面偷听的相思差点一口水喷出来。
“好的,辛苦你们了。”
相原笑了笑。
“您真是客气了,能为您服务是我们的荣幸。”
黑衣男显然是知道他的位阶,态度简直无可挑剔,转而望向沙发上的小姑娘:“相思小姐,您需要他们来道歉吗?我听他们说,他们是因为欺负了你才被打的。这帮孙子真特么畜生,要是您不想看到他们,我们替您再出出气!”
“啊?”
相思急忙摆手:“不用不用。”
“哦,不想见是吧?行,我让哥几个收拾他们。”
黑衣男顿时会意。
“不是我……哥!”
相思无奈地求助。
这是哪来的社会大哥啊。
果然相原还是瞒着她混黑道去了。
相思已经认定了这个事实,总觉得再过不久就会在电视上看到哥哥的通缉令,然后警署也会传唤她去做笔录。
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了,到时候得想个办法让哥哥跑路才行,相思留下来对付警员,多争取一些时间。
“好了,放他们走吧。”
相原摆了摆手:“剩下的事情就麻烦你们了。”
“好勒。”
黑衣男说道:“那从明天开始,我就住在楼下了。到时候会有专门的弟兄,每天开车接送相思小姐上学放学。”
相思目瞪口呆:“啊?”
这是什么见鬼的大小姐生活。
相原也愣住了:“还能这样吗?”
碍于今晚发生的事情,相原没太有安全感,便在电话里问了一嘴能不能派人来保护一下自家妹妹。
简默答应了。
但相原也没想到,他们能做到这种地步。
黑衣男微微一笑,压低了声音说道:“这根本就不算什么,您可能还不太清楚的您的分量。一位创造阶的长生种,在现实世界能调动的能量远不止于此。可能您自己没有实感,但在我们的视角里您已经是大人物了。”
相原挠了挠头,心想原来如此。
“哥,我不要啊!这么几百米的路还要开车,一群大叔护送我去学校,我会被同学笑话的!我可不要被传成玛丽苏小说的女主,还有不要让他们再喊我小姐了!”
相思隐隐有了要崩溃的趋势,虽然她以前也幻想过类似的生活,但这种事真要发生她还是觉得很羞耻。
“好啦,最近是非常时期,你就乖乖听话。至于那些事情,到时候我会跟他们沟通的。”
相原忽然想起了什么,捏了捏小姑娘柔软的侧脸:“你先去洗漱睡觉,我出去有点事儿,晚点回来。”
相思一脸不情愿地被扯着脸:“你要去哪?”
相原翻白眼:“大人的事儿,小孩别多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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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半,一辆出租车停在社区医院的门口,司机百无聊赖地打着哈欠听有声小说,时不时看一眼窗外。
相原坐在后座的阴影里闭目养神,此刻的他已经换了一身行头,戴着白色鸭舌帽和黑色口罩,一件灰色连帽卫衣搭配修身的牛仔裤,踩着一双耐克运动鞋。
他的感知如同潮水无声地蔓延开来。
车内朗读小说的声音,车辆引擎的颤动声,窗外树梢上的蝉鸣,医院门口病人和家属的窃窃私语,混合在一起。
如此清晰。
大伯和大伯母搀扶着自家的废物儿子从医院里出来,他们一改被黑衣男谈话时的惊恐,满脸的怨毒和不忿。
尤其是大表哥,那一脚不算特别重,但也把他踹成了轻伤,短时间内他别想出去浪了,只能在家修养。
“那个小瘪三,哪来的力气?”
一家三口嘀嘀咕咕的。
相原冷冷一笑,看在有血缘关系的份上他还是守着力气了,不然他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把这家人给销户了。
虽然事情看起来已经结束了,但他还是不太放心。
因为听说大伯一家欠了钱,所以他便尾随过来看看。
相原需要确定一下情况,省得这家人狗急跳墙。
“这小畜生就不是咱们这一支的血脉,所以就是这么大逆不道。当年他爹妈,也是一些不近人情的东西。”
“老二就不该收养他,引狼入室!”
“小思都被他给带坏了!这下好了,也不知道那房子还有没有机会弄到手,阿恒那几十万的欠款……”
大伯母忽然发现儿子不动了。
“阿恒,咋了?”
大伯后脑勺隐隐作痛,不明所以。
大表哥被父母搀扶着,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他不敢向前,甚至发抖。
老两口往前一看,忽然面色骤变。
仿佛恐怖片里看到了惊现的鬼魂,浑身的血液都冷了。
“晚上好啊。”
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站在医院门口,寸草不生的光头上纹着青龙和白虎的刺青,被刀疤贯穿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他右手插在裤兜里,左手把玩着一枚蝴蝶刀。
“过来谈谈吧,相先生。”
中年男人走到一家三口的面前,全然无视了他们的颤抖和恐惧,笑着说道:“这么惊讶干什么,让你们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那我就只能亲自来跑一趟了。”
大伯夫妻俩吓得下意识松开了儿子的手。
扑通一声。
大表哥跪在了地上,冷汗直流:“不是,您听我说……”
“嘘。”
中年男人抬起一根手指抵住嘴唇,笑眯眯说道:“我说过,你们要是能把那房子弄过来,欠我的钱我就可以给你们免掉。显然你们做不到,既然如此我只能按照规矩来给你们算上利息……现在你们一共欠我,四百六十二万。”
这个天文数字直接让这一家三口露出绝望的表情。
“不,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可以的……”
大表哥还想挣扎:“那就是一家破风水堂而已,这种店现在满大街都是,它一点儿价值都没有啊!”
中年男人忽然把蝴蝶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好了,你只需要告诉我那间风水堂的地址,我要亲自过去找一找,看看那里有没有我要的东西。真是的,如果不是警署就在附近,我真想亲自去会会你的弟弟和妹妹们。”
中年男人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或者,如果你见过这个东西的话,那我们也可以从长计议。”
大伯一家人望向照片,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出租车里,相原感知着这一切,眯起了眼睛。
那张照片,赫然是雾蜃楼的信物。
这个男人显然就是大伯一家的债主,而他的目的似乎并不只是为了要钱,而是更想要雾蜃楼的信物。
“原来如此,难怪大伯一家会想来吃绝户,他们惹到了不该惹到的人。这个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顺着二叔这条线索找上来的,认定了二叔的遗产里有雾蜃楼的信物。”
相原通过分析,得出了一个结论。
或许外界有传闻,二叔掌握着通往雾蜃楼的信物,所以会才有人把盯上他们一家,搞那些威逼利诱的手段。
这些人大概是想进入雾蜃楼,改变命运。
但这些人都错了。
二叔的手里没有信物。
他也不需要信物。
因为雾蜃楼的老板,恰恰就是二叔本人。
只不过这个真相过于荒谬,以至于没人敢往这方面想。
但这就是事实。
如今雾蜃楼的老板变成了相原,但这并不妨碍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继续盯着他,没人知道他手里到底有没有钥匙。
“简默说的是真的,即便只是雾蜃楼的信物,也足以让这群人疯抢。妈的,我怎么不知道夏吉卜算有这么神?”相原凝视着那个中年男人的背影,眼神变得孤寒起来,心生警惕。
大伯一家的债主绝非普通人,哪怕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知到那种如猛兽一般危险的气息,远不是今天遇到的那些劫匪能与之相比的,或许还要比相原和简默更强。
相原的原本还打算想办法制服这家伙,从对方口中逼问出一些有用的信息,如果能知道二叔到底是怎么死的那就再好不过了,但眼下他的计划大概率是要搁浅了。
因为相原只是一个刚刚觉醒的长生种。
他的起点或许很高,但还不至于发狂膨胀。
如今这种局面,显然他得先考虑自己的生命安全。
包括小思的生命安全。
相原眼神微微闪动,无数个鬼点子在他的脑海里闪过,他在思考怎么才能用最小的风险来解决这个麻烦。
等等。
他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第14章 阮祈的实力
社区医院门口的保安已经发现不对劲了,他们拿着对讲机凑过来想要了解情况,债主则收起了自己的蝴蝶刀,暂时放过了大伯一家三口,转身走向路边停着的一辆黑色宝马。
“翟先生。”
大伯还不死心,拉着妻儿颤巍巍问道:“债务的问题,还有商量的余地吗?要不您再给一次机会,那俩孩子现在无依无靠的,给我点时间我肯定能把那家店搞到手。”
翟先生没有回答,只是回头露出一抹残忍的微笑,他的牙齿在灯光下泛着森然的白色,就像是鲨鱼看到了猎物。
看得大伯一家人不寒而栗。
翟先生上车后倒也没有急着开车离去,而是先在地图导航上找到了中府街,点燃了一个根烟。
沉默片刻以后,他缓缓拨通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里传来一个阴沉的声音。
“这家人还真是废物啊,只记得一个大概的区域,没有具体的门牌号,甚至连店名叫什么都不记得!”
翟先生挠了挠自己的光头,拍打着方向盘说道:“实在不行,我亲自去问问那对兄妹?但这未免有点打草惊蛇,况且警署的人一直在那附近盯着,我也不好动手。”
电话里的人想了想,回应道:“没必要冒险去接触那对兄妹,我们目前只是怀疑他们手里可能有雾蜃楼的信物,但没有确切的证据。仅仅是因为一个猜测就激怒虞歌,这显然不是明智的选择。还是辛苦你先去那里看看吧,找找线索。”
翟先生嗯了一声:“好吧,我可以切断那个小区的电路,伪装成维修工人挨家挨户上门搜一遍。如果有发现,再回去找那对兄妹也不迟。反正他们都是学生,跑不了。”
电话里的人继续说道:“嗯,但是你要快一些。名单上可疑的目标还有很多,这几天你要彻底排查一遍。”
翟先生舔了舔嘴唇:“知道了,真麻烦。”
等到挂掉电话以后,翟先生忽然感觉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望向了背后,长街上路灯昏黄,树影婆娑。
翟先生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他依然如同一头猛兽般弓起身体,隐隐发寒的眼睛注视着空荡荡的长街,直到医院门口陆陆续续有家人带着病人出来,他才放下了戒备。
“错觉?”
他把玩着手里的蝴蝶刀。
最终还是放下了猜疑,开着车扬长而去。
出租车的阴影里,相原松了一口气。
这债主的感官何其敏锐,竟然察觉到了有人在暗中窥视,要不是相原提前让司机熄火关灯,恐怕就要被发现了。
“看起来我的感知也并非能做到毫无痕迹,有些直觉特别敏锐的人还是能发现有人在窥视他们的。但只要不确定窥视者是谁,我依然很安全……除非有人跟我有差不多的能力。”
相原揉着太阳穴舒缓绷紧的神经,经过今天的多次尝试后他对于自己的能力已经有了初步的掌握,截止到目前他的感知可以笼罩十米的范围,暂时无法超出这个距离。
十米以内就是他的世界。
“这个翟先生看起来来头不小,表面上是个放高利贷的,但实际上却是个长生种,而且背后还有人。不过好消息是,我们只是被怀疑的目标之一,优先级并不是很高。哪怕这个翟先生死了,对方也未必会跟我死磕。”
相原倚在座椅靠背上,回想起今天在火锅店里的谈话,望海路警署的署长是二叔的好朋友。
相原和相思,如今似乎就在对方的庇护下。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
至于大伯一家纯属畜生。
相原不亲自把这家人给灭了都算菩萨心肠了,但留着他们说不定还能钓出幕后的高利贷公司。
他闭目养神片刻,忽然睁开了眼睛。
“师傅,去中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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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原从小在中府街长大,对那里的路况再熟悉不过了,每到晚上八点那条主路上都会有查酒驾的交警,倘若不避开的话大概会被拖延几分钟的时间。
尤其是那个时间段公交车也比较密集,如果稍微一堵车的话大概会又会耽误十分钟左右。
因此相原提前下了车,在十字路口的拐角钻进了巷子,沿着幽静昏暗的小道狂奔疾步,翻过围墙上的铁栅栏,呼啸的夜风扑面而来,他的衣摆如流水般涌动。
就像是一头敏捷的猎豹,墙头打盹儿的猫都只看到一道黑影呼啸而过,吓得当场尿了一泡。
觉醒以后的相原体魄极强,哪怕是中距离跑冠军来了都不是他的对手,而他跑完八百米甚至不需要停下来喘气。
相原从围墙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雾蜃楼的院子里,他环顾四周的老楼,每一栋楼都灯火通明的,空气里弥漫着炒菜的香气,隐约能听到小孩的哭闹声,大概是被揍了。
围墙上满是爬山虎,墙角还有两只正在交配的狗。
“汪汪。”
相原叫了两声,吓得两条狗夺路而逃。
“这里就是传说中的异空间?”
相原无法理解,这就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许多人看不起的老破小社区,根本看不出任何的异常。
“难道异空间都是这么普通么?”
相原摇了摇头,总觉得不应该。
他推测这里应该是被某种规则所保护着,那是一种能够修改认知的能力,哪怕是大伯一家也根本记不住雾蜃楼的具体地址,因此只有持有信物的人才能找到店里来。
相原一念至此,摸出手机发了一条微信。
“小思,睡了没?你能记住店里的地址么?”
叮咚。
相思秒回了信息。
“不就是在中府街么?”
“具体点。”
“我哪记得住。”
“店里叫什么名字?”
“百宝阁?藏经楼?我给忘了。”
相原确定了自己的想法,没想到小思也根本记不住。
他回想起儿时帮二叔看店的时候,这么多年好像确实也没有见过客人以外的人来访,店里时常空荡荡的。
当时相原还以为店里只是单纯的生意不好。
“按照简默的说法,没有邀请函的人无法找到雾蜃楼。也就是说,哪怕有人走了进来,或许也无法看到这家店。我有点好奇,街坊邻居的眼里,这家店又是什么样子?”
相原呢喃自语,转身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卧槽。
他忽然想起来,店里的钥匙忘在家里了。
他换了身衣服,钥匙在校服口袋里没有拿出来,今天发生的事很多,他委实是疏忽了。
而当他一摸口袋,却愣住了。
他的手从口袋拿出来,掌心赫然是一枚古朴的金钥匙。
雾蜃楼的钥匙。
相原记得很清楚,这枚钥匙绝对是在校服口袋里。
但当他需要的时候,钥匙却又出现在了他的身上。
相原犹豫了片刻,把钥匙丢进了草丛里。
当他转身摸向口袋,钥匙竟然又一次出现了。
仿佛见鬼了一样。
“果然,这就像是雷神的锤子,呼之即来。”
相原把玩着钥匙,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有意思。”
他开门进店,随手打开了灯。
相原连门都懒得关了,他坐到柜台面前拿起座机,准备给那位姓阮的客人打一个电话。
这一次他变得谨慎了,先在心里默默措辞,避免哪句话说错了导致露出破绽。
约莫五分钟以后,座机忽然响起了铃声。
“晚上好,老板。”
电话里响起了阮祈清冽的嗓音,宛若古筝的琴弦被拨动,有一种令人赏心悦耳的质感。
相原本想给她打个电话借着慰问的幌子说些事情,没想到她倒是先打来了。
真巧。
“晚上好。”
相原矜持回应道:“有事么?”
阮祈也不像初次见面时那样拘谨了,听得出来她的心情颇有点愉悦,嗓音里多了属于少女的娇憨:“今晚我想来找您谈谈,您现在在店里么?方便的话,我马上过去。”
相原在电话里听到了车辆鸣笛的声音。
“你现在已经在路上了吧?”
他稍作犹豫,幽幽说道:“我当然是方便的,但我只怕你不太方便。今夜雾蜃楼的附近来了一些不速之客,我担心会对你造成一些困扰。要不……换个时间吧。”
算算时间,那位翟先生应该已经到中府街的巷子里了。
相原来店里,就是为了通知那女孩这件事。
倘若阮祈的实力足够强大自然是无须担心的,甚至可以通过交易让她帮忙解决掉那位翟先生。
若反之,相原的提醒也可以让她规避一些风险。
“哦?不速之客么?”
电话里阮祈的嗓音变得沙哑起来了,她的语气变得危险又森然,透着一股子浓郁的血腥气。
早前相原给这姑娘算命的时候就看出来了。
阮祈看似平静,但内心实则是个暴躁老妹。
脾气不太好的样子。
“没事儿,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鬼鬼祟祟的家伙。您稍等,我先去把他的头给拧下来,一会儿再来见您。”
嘟。
电话挂断。
相原听着电话里的盲音,目瞪口呆。
“啊?这么暴躁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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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府街的巷子里,翟先生走在梧桐树的树影下,抬起头能看到老楼里亮着的一扇扇窗户,通过半透明的窗帘能够隐约看到人影晃动,远处传来有人吵架的声音。
来的路上他看到了一些已经倒闭的古玩店,一时间觉得自己来对了地方,但深入巷子里却有点茫然,因为这里太过普通。
“雾蜃楼在异侧里,这里显然不是异侧。”
他呢喃自语道:“除非是因为我没有进入异侧的通行证。”
翟先生来来回回转了好几圈,也没有任何有价值的发现,只在巷子的尽头看到了一座带院子的矮楼。
那栋矮楼看起来很久没人住过了,像是上个世纪的违规建筑,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拆除。
偶尔有遛狗的老头儿路过,他向前礼貌地问了问,结果也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消息。
老头儿只是说这里确实有几家古玩店,但都已经倒闭了很久了,不知道他具体要找的是哪家。
“挨家挨户的找么?那家店总不能在楼里吧?”
翟先生放弃了这个打算,他觉得还不如在这条街附近布控,看看那对兄妹到底会不会来这里。
只要跟着那对兄妹,就会节省很多时间和力气。
翟先生觉得自己真是智谋超群,他考虑到那对兄妹有可能也会成为长生种,说不定还得用点手段。
“如果你们真的有秘密,到时候该怎么折磨你们呢?”
他把玩着那枚蝴蝶刀,转身走进了巷子的阴影里。
翟先生的身体仿佛融入了阴影里,即将融化似的。
也就是在这一刻,翟先生愣住了。
因为他看到了有人走了过来。
不,那哪里是什么人。
那分明是一头怪物!
昏黄的路灯照不亮寂静的小巷,老旧的石砖路上隐约能看到古奥峥嵘的影子在蜿蜒游动,像是夭矫欲飞的龙。
泥地上被踩踏出的狰狞脚印,鳞片摩擦墙壁的刺耳声音,宛若雷鸣般的狂暴吐息,黑暗里亮起的熔金竖瞳。
寂静的巷子里回荡着雄浑的龙吟声,祂的气息急剧膨胀,狂风扑面,飞沙走石。
梧桐树在风里摇撼,干瘪的树枝在颤动中折断,树叶刮擦的声音仿佛海潮一般。
翟先生惊惧地瞪大眼睛,他感受到了如海啸般喷涌而出的灵质,那是来自神话生物的,磅礴的威压!
他好想逃,却逃不掉。
那双熔金竖瞳居高临下地俯瞰,宛若神在凝视蝼蚁。
翟先生的能力是操控阴影,可以在影子里自由地移动,因此他就成为了一名出色的杀手,多年来在他手下死掉的人不计其数,绝大多数人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最近快要进阶了,从创造阶晋升为轮转阶,能力进一步上升,甚至能把自己变成影子,规避多数攻击。
但现在面对那双眼睛的龙威,他的能力都失效了。
甚至动都动不了。
就连那些压箱底的保命手段,也根本无法使用。
那怪物跟他根本不在一个次元。
“神啊……”
那是翟先生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最后的一句话。
他的脖子被当场拧断。
最后的一瞬间,翟先生仿佛看到了一尊古奥峥嵘的古龙悬浮在黑暗里,熔金的竖瞳里隐约映着一个纤细的影子。
那似乎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女孩,穿着宽松的白色衬衫搭配紧身的牛仔裤,踩着一双黑色的运动鞋。
隐约能看到她雪白细腻的肌肤,遍布铁灰色的鳞片。
“蜃龙……”
翟先生七窍流血的面容扭曲在一起,呼吸断绝。
第15章 教唆犯,相原
相原在院子里点亮了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才看清了角落里那具扭曲的尸体,一时间惊骇莫名。
很难想象十分钟前还活蹦乱跳的翟先生现在居然死得这么通透,仿佛被人活生生拧成了一块破抹布,他的头颅呈九十度歪斜,躯体也扭曲得不成样子,浑身都是血。
这种死状的冲击力极强,因为很明显这不是人类能干出来的,就像是被巨人给无情捏扁了似的。
“老板,您看是这人么?您可真是太小看我了,如果只是这种蝼蚁的话,那他还不配妨碍我们见面。哪怕我现在的状态不是那么好,但也不至于被一些杂鱼给挡住去路。”阮祈傲娇地坐在院子里的小板凳上,翘着二郎腿,优雅从容。
十分钟之前这姑娘提着一具尸体进来的时候,那种平静表情就好像她过年回家时在村口杀了一只鸡。
相原不得不感慨人和人的巨大差距,刚刚成为长生种的他还是过于弱小了,急需一波发育。
“老板,怎么了?”
阮祈以手托腮,好奇问道。
“没事。”
相原摇了摇头,转身也搬了把椅子坐下:“我只是怕你惹上麻烦,毕竟店里的宗旨是要保护客人的隐私。”
其实他是看到那具尸体的口袋里鼓鼓囊囊的,肯定是随身带了手机和钱包,说不定还有点值钱的饰品啥的。
但当着客人的面,他又不好意思舔包。
只能忍一忍了。
“老板还真是体贴呢。”
“客户就是上帝嘛,你的状态看起来好多了。”
“多亏您送的线香,我的精神状态稳定了许多。”
阮祈犹豫着抬起头,大半张脸被鸭舌帽的帽檐遮住,露出的白皙肌肤上有细密的亮片闪烁:“唔,那个……”
相原看出她欲言又止:“怎么了?”
阮祈有点不好意思:“那盒香您这里还有吗?”
相原摇头说道:“那是绝版货了。”
阮祈顿时露出失望的表情:“这样么?”
“不过我可以试试,说不定能把它复刻出来。我那位故人很喜欢收藏,每一件藏品的来历他都会很详细的写在日记里,也就是说我的手里是有配方的。”
相原话锋一转,给自己留了点余地:“但我也只能保证试一试,无法确定我能真的把它完美复制出来。有些东西是可遇不可求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阮祈眼眸一亮,仿佛备受鼓舞:“如果您有需要,我也可以帮忙,比如收集材料什么的……”
相原摇了摇头:“不不不,店里的规矩不允许。送给客人的东西,不能让客人出力,否则就没有了意义。”
这也是二叔当初特意叮嘱过他的事情,经营雾蜃楼一定要讲规矩,否则就会坏了风水,万事皆休。
要么就不送。
要送,就得真心实意。
当然了,相原想帮忙绝不是因为他想抱这小姑娘的大腿,主要还是看她可怜巴巴的,发点善心而已。
“原来如此,我相信您一定可以的。”
阮祈握起了白皙的小拳头,给他加油打气。
“咳咳。”
相原切入正题:“今天想要算点什么?”
夜晚的风多了一丝寒意,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阮祈的侧影,她像是融入到黑暗里了,嗓音透出与年纪不符的低沉:“老板,您听说过……雾山的显龙事件么?”
相原的眼神也变得有点微妙了,他当然听说过雾山的显龙事件,他曾经还说世界上真的有龙,就把电脑屏幕吃掉。
“当然,昨天我还在论坛里看过。”
他回答道。
“通天塔论坛么?”
阮祈居然也知道那个论坛,轻轻哼了一声:“那个猎人论坛倒也是卧虎藏龙,偶尔会爆出来一些真消息。事实确实如他们所说,自从雾山显龙事件以后……这座城市的生态平衡就被打破了。那些从雾山活着回来的人都被污染了,也传染给了其他人,最后导致很多长生种转化成了死徒。”
本来信心满满的相原又傻眼了,虽然周大师的课已经发到了他的微信网盘上,但他还没来得及看呢。
对于这些术语名词,他只能干瞪眼。
但他也不是完全听不懂。
听这小姑娘的说法,今天遇到的那群劫匪大概就是被传染了,然后被迫成为了死徒,走上犯罪道路。
“不仅如此,因为死徒的数量变多,这座城市的异侧数量也呈指数级激增,异常指数已经达到了高危级。您也知道,倘若异常指数持续攀升,雾山里那位古老的天理就会挣脱异侧的桎梏,以神话的姿态降临到现实世界。”
阮祈以手托腮,幽幽说道:“深蓝联合一直在阻止天理的苏醒,但他们实在是过于腐朽了,不仅仅是实力有限,而且还不懂变通。指望他们,黄花菜都凉了。深蓝联合根本不知道,一批天理的信徒,早就在暗中活动了。那群人绝非一般的死徒,他们手中掌握着技术,也掌握着巨大的秘密!”
相原陷入了沉默,实际上此刻的他已经目瞪口呆,听起来这座城市即将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无论是长生种还是普通人都会受到波及,无人可以幸免。
嗯,就好像城市里即将出现哥斯拉一样。
真荒唐。
不过相原倒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一点。
阮祈和深蓝联合不是一波的。
相原本以为她是阮家的,看来他猜错了。
同姓的人很多,或许这只是一个巧合罢了。
“你好像想要阻止这场灾难。”
相原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我当然要阻止了。”
阮祈说得理所当然,语气忽然有点恶狠狠的:“我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子,也是拜那群混账所赐!”
“唔。”
相原大概听明白了,这姑娘极有可能是遭到了某种迫害,才导致了精神状态的不正常。
不仅如此,迫害她的人,可能还曾是她亲近的家人。
“那你想要我帮你算什么?”
相原试探问道。
“您上次对我说过,要我不要去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我已经做到了,并且拒绝了他们的交易。但如果没有那些人的帮助,我就无法变得更加强大。”
阮祈愁眉苦脸说道:“我想知道我该怎么变强?”
相原听倒是听能明白,但这件事委实是超出了他的能力范围,他的夏吉卜算都是建立在对人的观察上的,但对方确是长生种。
面对超凡事件,他完全不知道怎么算。
此刻的相原算是汗流浃背了,但他忽然想到二叔的算命功底其实也是个半吊子,偏偏雾蜃楼的口碑却没有因此而崩塌,这就说明夏吉卜算或许是可以作用于超凡的。
毕竟雾蜃楼本身就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相原死马当活马医,掏出一把铜钱地上一撒。
夏吉卜算!
铜钱在地上碰撞跳跃,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阮祈好奇地探过头去看,天真无邪的样子倒像是路边低头看蚂蚁的小女孩,让人想要忍不住去揉揉她的头发。
“嗯?”
相原瞥了一眼铜钱,回忆着二叔这些年的教诲,嘀咕说道:“卦象上显示,你想要做成这件事,的确需要更加强大的实力和底蕴。如果你想要快速变强,可以杀鸡取卵。”
阮祈迟疑了片刻:“没听懂。”
相原叹了口气:“重点是杀鸡取卵,既然那些不三不四的朋友不再向你提供帮助了,那他们就不再是你的朋友了。既然你需要资源,那就把他们抢了不就得了。”
就像今天那群劫匪一样。
相原出道的第一战,打的就是劫匪。
以至于他对抢劫这件事,产生了那么一点儿情怀。
毕竟来钱的渠道都在刑法里,赚钱哪有抢钱快啊。
抢普通人是犯法,但抢劫匪那就是黑吃黑了。
既然死徒们四处搜寻古遗物试图献祭给天理,那么这群人的手里或多或少是会有一些存货的。
因此在相原看来,以这小姑娘的实力去抢劫死徒,效率一定会非常高,既给社会做贡献,还能掠夺资源变强。
一举两得!
阮祈眼前一亮,她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死徒们也是有古遗物的,只要吞噬掉他们就可以获得大量灵质,足以让她在现世展现出巨大的力量,甚至是完全体的龙躯!
虽然强行吞噬死徒的古遗物会导致她的理性彻底崩塌,但老板赠予的那种线香可以帮她稳定心神,暂时没有后患。
“还有么?”
她迫不及待问道。
相原再次摆弄着铜钱,看着这只有他自己才能看明白的卦象,皱眉说道:“如果可以的话,不妨再发展一下自己的势力。团队协作,总比孤军奋战要好的多。虽然你年纪小,未必能驾驭得住,但你总归是要长大的……你要勇敢尝试。”
小姑娘实力很强,出手又是那么的阔绰,这条件找点追随者还是不难的,这样就可以规避风险了。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阮祈先前就犹豫过要不要亲自制造一批只忠于自己的死徒,但这么做的风险有很多,让她望而却步。
其一是她亲自制造的死徒会格外强大,不仅仅是会引起多方势力的注意,也很容易破坏这座城市的生态平衡。
其二是她虽然杀性有点重,但内心深处却有点抗拒拉帮结派的行为,她的内心还是想过平静的生活,并不想成为挥斥方遒的大人物。
如今既然连命运都指引她这么做,她就索性不再顾忌。
“如果我开始行动,有可能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盯上。您知道的,我的身份很敏感,很多人都在找我。”
阮祈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假设那些人找上门来,那我的存在就不可避免的会暴露。”
相原微微挑眉,再次拨弄着卦象。
当他看懂了卦象的含义以后,摇了摇头说道:“我只送你四个字,猥琐发育。只要你偷偷的发育起来,等到你羽翼丰满以后,你还要担心什么?这个世界的本质是弱肉强食的,强者为什么要担心弱者的觊觎呢?存在即合理,为什么你不想暴露在世人的面前?狮子会介意牛羊听到自己的吼叫么?”
阮祈放在膝盖上的手触电般一弹。
老板的话看似循循善诱,又仿佛魔鬼的低语。
让她的心中一凛。
是啊,强者为什么要在意弱者的觊觎。
“我妹妹以前也经常受人欺负,但自从她变得强大起来以后,就再也没有这方面的困扰了。”
相原瞥了一眼角落里的尸体:“你要知道你自己是谁,认清楚自己的生态位,更要接纳自己的存在。你把这家伙杀了的时候,脑子闪过了什么念头?我想,什么都没有对吧?”
以前的相思在学校里经常因为长得漂亮被小碧池们欺负,后来她就趁着暑假去学了两个月的自由搏击,开学的第一天就把那些讨人厌的家伙们给揍了,从此以后她的名气就在学生群体之间传开,迎来了风平浪静的三年初中生活。
当然,相思这么做肯定会引起别人的非议,但她本人却对此毫不在意,因为她很清楚她是为自己而活的。
阮祈所面对的也是这个问题。
她很强。
她的杀性也重,不介意战斗。
但是她却担心被世俗所不容。
这倒是人之常情。
小思之所以没有这方面的烦恼,是因为她有家人。
但阮祈或许已经没有值得信赖的家人了,没有精神依靠的人难免会陷入迷惘,不经意间暴露出脆弱。
这么看阮祈确实是个小姑娘,哪怕拥有了如此强大的力量,也还是想要一个容身之处,或者是能称之为家的地方。
相原为她算命,实际上也是在填补这方面的空缺。
人在某些无助的领域,总会期待玄学的帮助。
或许这也是相原经营这家店铺的意义所在。
“有的时候,上天要你变得与众不同,或许并不是一种诅咒,而是一种恩赐。我看的出来,你在畏惧自己的力量。为什么要怕呢?你的力量,也是你的一部分。”相原摊开双手,他觉醒以后就从来没有畏惧过自己的力量,反而觉得很爽。
“你做的是对的事情,那又何必内耗?”
他叹息道:“施主,你着相了。”
原来如此。
这番话触动了阮祈的内心,自从她拥有了这种力量以后她无时无刻不感到畏惧,生怕自己哪一天会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伤害无辜的人,给世界造成破坏。
但老板说的对。
那份力量,是她的一部分。
雾蜃楼的老板在告诉她这个世界的法则。
也是在试图告诉她,天理级的行事准则!
她掌握着巨大的力量,那就无需惧怕任何人的威胁。
世人的眼光,又算得了什么?
“你要坚信,你的信念能够控制你的力量。你已经掌握了理性,这就是一个很好的开始。我们只有先控制好自己,才能去控制自己的人生,继而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相原拨弄着铜钱:“谁碍你的事,你就让它走远点。”
“明白了,我不会再东躲西藏了。”
阮祈觉得自己的人生道路豁然开朗,等到她掌握了自己的力量以后,哪怕是深蓝联合拦在她面前也不足为惧。
甚至可以把这个大势力给抢了,补充大量的灵质!
“老板,您真是我的指路明灯。”
阮祈心满意足地眯起眼睛,像是一只小猫。
“最后,我真的能做到么?”
阮祈盯着地上的铜钱,深吸了一口气。
相原最后算了一卦。
“上上大吉!”
这也就意味着少女的前路会一帆风水。
“上上大吉……”
阮祈的眸子越来越明亮了,仿佛倒映出了月光。
“那么今天的卜算,就到此为止了。”
相原莫名觉得疲惫,脑子都不转了。
算这玩意可真累啊。
他要把曾经只用于现实的卦象转译成对应超凡卦象。
cpu都干烧了。
“我已经很满足了。”
阮祈起身微微欠身,转而又尴尬说道:“但我得坦白说,我已经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值得交易的东西了。如果上次给您的阿赖耶识您还满意的话,那我还有附加品……”
她小声说道:“不知道您看不看得上。”
阿赖耶识?
相原一愣,顿时想到了自己的龙骨手镯。
“嗯,很不错。”
他装模作样说道:“品质很好。”
阮祈眼眸微亮:“看起来您已经给您的眷属用过了吗?那是天理级别的古遗物,只有极少数资质绝佳的人才有资格融合它,没想到您的手下竟然也有这样的人。”
相原没吭声,看来这姑娘并没有发现他已经融合了阿赖耶识,昨天才完成觉醒。
对此他并没有感到意外,雾蜃楼的老板对外号称能够执掌命运的能力,没人会觉得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但经过这番对话,相原确定了一件事。
作为长生种,他的天赋很好。
相原在心里暗爽。
“阿赖耶识有两种叠加态的能力,寻常情况下它只会表现出极强的感知力。但当它被天理完质术逆转以后,就会呈现出另一种截然不同的的形态,延伸出另一种能力。”
阮祈认真解释道:“我想用来交易的,就是阿赖耶识所配套的天理完质术。虽然不能让您的眷属更好的掌控自己的能力以便后续进阶,但却可以大幅度提升他的战斗力。”
相原眼前一亮。
吆西!
第16章 清点收获
深夜里小巷更寂静了,昏黄的灯光下有成群的飞蛾在起落,蝉趴在树上懒洋洋的叫,相原坐在院子里发呆。
阮祈已经走了,留下的是一部奇怪的画册,据说这些画都是她自己画的,每一幅画看起来都像是精神病人在发病时创作的涂鸦,画风颇有种梵高的抽象,甚至有点诡异。
那些诡异的色彩和线条间,仿佛存在着某种奥秘。
“这就是天理完质术么?”
按照小姑娘临走前的说法,这是只有相原才能看懂的画作,需要他用阿赖耶识的能力进行深度感知方可完成解析。
大概需要一夜的时间,就可以觉醒第二形态。
相原沉吟片刻:“按照阮祈的说法,这东西只能帮我觉醒阿赖耶识的第二形态,但却并不能让我进一步掌控能力。这意思就是,我还得是需要普通的完质术,才能提升我的位阶。但这不代表天理完质术没用,毕竟阿赖耶识目前的能力只能用来辅助,等到真刀真枪对轰的时候就不够看了。”
虽然很期待,但相原还没有着急尝试。
他来到院子的角落,蹲在那具扭曲的尸体旁边搜寻了一番,找出了一个皮质钱包,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还有银质的耳钉和戒指,看起来像是某个品牌的奢侈品。
“可惜现金不多啊。”
相原打开钱包,只发现了几百块钱的现金。
这年头都用移动支付,身上能带现金就已经不错了。
“这些奢侈品倒是可以放在转转上回收,再加上我手里的那些手表和金链子,加起来大概能卖几万块。妈的,要是我的能力是精神控制就好了,可以让他们说出自己的银行卡或者支付宝的密码,把钱全都转走……”相原还是有点不死心,拿着手机对着尸体的脸扫码解锁,但可惜失败了。
因为尸体的脸已经严重扭曲,手机无法识别。
事实上相原很想知道这部手机里储存的信息,因为翟先生的钱包里并没有携带身份证等证件,没人知道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头或是隶属于哪一方的势力。
虽然易然或许能帮他打开这部手机的密码锁,但这件事并非是没有风险的,这个过程中很有可能会有人找上门来。
苹果手机都有定位功能。
或许相原一旦把手机带出雾蜃楼,就会有人锁定他。
尤其是像翟先生这种职业的人。
相原不能赌。
想到这里,他右手用力收紧,把这部手机无情捏碎。
细碎的零件从他的手里落到地上,叮当作响。
他的心在滴血,这可都是钱啊。
“看来想要得到翟先生的信息,就只能去找大伯一家了。这家伙背后的势力一定要小心,要谨慎应对。”相原有点庆幸自己没有因为一时冲动对大伯一家下手,这家人还有用处。
“嗯?这是什么东西?”
他最后摸索了一遍尸体,竟然在染血的西装夹缝里找出来了一张镶金边的黑色卡牌,这张牌的做工精美华丽,牌面上镶嵌着小丑的图案,隐隐泛着晦暗的光泽。
相原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一时间有些新奇。
也就是这一刻,黑色卡牌上的小丑忽然冲他鬼魅一笑。
“卧槽!”
相原吓得把卡牌给丢了出去,惊得一身冷汗。
虽然他胆子不算小,但刚才那一幕还是过于瘆人了,这黑色卡牌显然不是普通的物品。
“这特么到底是什么东西?”
相原思前想后,也没再去触碰那张黑色的卡牌,等到明天加入深蓝联合以后打听一下以后,再做决定。
反正这里是雾蜃楼的院子,得不到邀请就进不来。
这东西放在这里也不会长翅膀飞走。
很安全。
“今天就先这样吧。”
相原收拾好东西准备回家了,但临走之前他望向院子里的尸体,陷入了沉思:“对了,这尸体可咋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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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小时以后,回到家的相原已经哼着歌在卫生间洗澡了,他思前想后还是把尸体埋在了院子里,虽然有那么一点点埋汰,但总比被人发现然后报警好一些。
洗完澡换好衣服出来,还好小思已经趴床上睡着了。
这傻乎乎的小姑娘一口咬定他瞒着她混了黑道,还试图用仁义礼智信来教化他,劝他回头是岸。
相原对此根本无法解释,绞尽脑汁编理由也无法把这件事糊弄过去,看来这阵子只能躲着她一点儿了,或者也可以找机会把她也变成长生种,如此一来就省了很多麻烦。
想要相思成为长生种是他深思熟虑过后的决定。
首先是安全。
因为杀千刀的二叔,相原和相思本身就已经被某些势力给盯上了,他们别无选择,唯有变强才能自保。
相原之前也想过让小思去雾蜃楼住。
但二叔曾千叮万嘱过,雾蜃楼除了老板和客人以外,不能有任何闲杂人等进入,否则会坏了风水。
当年的相原也未曾在雾蜃楼里留宿过。
当然,相思没有信物,想进去也进不去。
相原作为老板,手里都没有多余的信物让她进去。
再说就算真的可以让小思去店里住,她也不能一辈子都待在那里不出来了,否则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所以这没有意义。
那么成为长生种,就是很好的选择了。
其次是前途。
长生种相较于普通人而言有着更加强大的体魄,甚至能掌握着凌驾于现实之上的超能力,只要不去跟同类内卷竞争,无论去哪里都可以混出头,轻松过上惬意的生活。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相原得先去趟趟水,等到他先站稳了脚跟以后,再把妹妹给拉进来,这样才保险。
面对一个充满不确定的神秘世界,相原并没有想过退缩或回头,日复一日的公式化生活对他来说他过于无趣了,相比之下他会更期待一场未知的冒险,真正的掌握自己人生。
相原站在窗前。
玻璃窗映出窗外的灯火阑珊,还有他的影子。
经过短暂的思考,他确认了今后行动的三个准则。
第一,苟着。
第二,抱大腿。
第三,苟着抱大腿。
相原坚信,只要贯彻这三点,即可走上长生种巅峰。
想到这里他回到卧室,找出了二叔的日记。
二叔是一个很风骚的人,自诩为文化人爱摆学者做派,多年来热衷于把自己的所见所闻记下来喝醉了跟人吹牛逼,因此这本日记可以说记载了他一生的所谓高光时刻,但也把老家伙的猥琐和下贱体现得淋漓尽致。
相原翻着他的日记,找到了他去泰国那阵子的记录。
“4月14日,去红招坊洗脚。”
“4月16日,结识白龙大师,相谈甚欢。”
“4月18日,继续去红招坊洗脚。”
“4月20日,与白龙大师论道。”
“4月21日,带白龙大师一起去红招坊洗脚。今天的洗脚小妹是头牌阿香,大师的评价是很润。”
“4月26日,白龙大师赠与我通神香。此为白龙寺不传之秘,极其珍贵。具体配方为舍利子粉7克,龙涎香5克,麝香6克,沉香10克,薰衣草10克,夜交藤14克,茯神16克。以古法进行炮制,需在极阴之地满月之时调配,成香后的品质根据原材料的品质不同会有明显的变化。”
相原满意地点头,二叔果然把这配方给记下来了。
这符合二叔的尿性,他每得到一件好东西都喜欢刨根问底,记下相应的产地和制作过程,以满足他的收藏癖。
至于白龙寺的不传之秘为什么还是传出来了,这一点当年二叔倒是跟他提过,因为据说大师喝嗨了以后连自己有多少私生子都说出来了,这点儿秘密压根算不得什么。
等等。
相原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其实当年的相原,也曾经埋怨过二叔。
因为二叔并不算是一个很负责任的家长,有了钱也只是顾着自己享受,全世界到处跑,吃喝玩乐嫖。
不过后来相原也就想开了。
家长抚养孩子是义务。
但孩子实际上是没有权利向家长索要爱的。
爱是一个你情我愿的东西,强求不来。
二叔就这尿性,谁也劝不动。
但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相原接管雾蜃楼以后遇到的第一个客人需要通神香。
二叔留下来的收藏里恰好就有通神香,他还贴心的在日记里记下来配方,仿佛就是等着这一天。
相原摇了摇头。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过度美化了逝者。
二叔已经不在了,这些疑惑也不会有答案。
相原得专注当下。
“但问题是这些东西好贵啊,这些名贵的香料为什么要用量这么多?龙涎香和麝香倒是也能买的到,但舍利子粉又是什么鬼?制作条件也有点苛刻,妈的真烦。”相原看到这些配方就已经破防了,他刚刚抢来的钱加在一起都不够用,但为了抱住客人的大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等到加入深蓝联合以后,相原大概率会获得一些新的渠道资源,到时候说不定能轻松搞到这些珍贵的原材料。
但这不是他的真实目的。
相原加入深蓝联合,只有两个原因。
第一,确定二叔的死因。
第二,想办法找出翟先生背后的势力,把这群一直在幕后盯着他的家伙除掉,以绝后患。
相原疲惫地躺在床上,顺手拿起桌子上的诡异画册搭在脸上,释放出了自己的感知力,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再次陷入了深度的睡眠,做了一个梦。
梦里他再次梦到了那尊古奥峥嵘的古龙,它修长矫健的龙躯盘踞在黑暗的天幕里,流淌着熔金的竖瞳仿佛喷吐着火焰和闪电,高亢的龙吟宛若雷鸣,回荡在天上地下。
狂暴的龙吟如野兽般袭来,迸发出的无形波动如海啸吞没了寂静的城市,高楼大厦如风中沙堡般坍塌,横贯半空的高架桥被掀翻,路边的车辆瞬间被压扁,电线杆拦腰折断。
龙吟沿途所经之处一切尽碎,破碎的沥青路面如海浪般倒卷,坚实的地面在颤动里开裂,留下深不见底的裂隙。
那是末日般的景象,古奥森严的巨龙俯瞰着废墟般的城市,仿佛远古文明对现代社会的一次无情碾压。
相原的潜意识在疯狂活动。
直到他在睡梦中吐出了一个古怪的音节。
那是宛若古钟轰鸣的龙吟。
无意识的状态下,他骤然睁开了眼瞳,瞳孔赫然流淌着酷烈的熔金,没有一丝作为人类的温度,只有无尽的冷酷。
相原的手指勾动。
玻璃窗颤动起来,柜子边缘的花瓶也在震颤里移动,瓶底的水摇晃着飞溅出来,桌子上的手机凭空悬浮到空中,熄灭的屏幕亮起了微光,照亮了昏暗的房间。
无形的领域以相原为中心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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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义塾高中的操场上响起了悠扬的钟声,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陆陆续续进入教学楼,相原把妹妹送到高一六班的门口,打着哈欠上了四楼,回到自己的教室。
路上有熟人跟他打招呼,他如同往常一样颔首致意,仿佛什么都没有变化,但一切又似乎不一样了。
以前的他在学校里浑浑噩噩的,但现在度过的每一秒都是那么的新奇,仿佛暗藏着无数种可能性。
他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已经觉醒的缘故。
也是因为今天他会成为猎人,开始新的生活。
早自习的时候,相原就趴在桌子上打瞌睡,他已经连续两个晚上没有睡好了,身心俱疲。
经过了昨天的抢劫事件,同学们都在热烈的讨论着这件事的细节,嘈杂的声音让他有点心烦意乱,他无意中打开了手机,结果就收到了妹妹的一条短信。
“哥,我听到昨晚你房间,床一直在咯吱咯吱响。”
“啊?有吗?”
“是的,我可以理解你身为青少年的生理需求,但你还是要注意一下身体啊,太激烈了。要不,我帮你介绍一个女朋友吧?我们班有些女生,还是很喜欢你的?”
短暂的呆滞以后,相原明白这小丫头在说什么了。
“下课你给我等着,我去打断你的狗腿。”
“达咩达咩……”
相原记得昨晚自己在观摩客人留下来的画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睡着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如今看来,他昨晚似乎闹出了点动静。
看起来长生种的修行,很多都是在睡眠状态下完成的。
或许这跟人类的潜意识有关。
相原觉得是时候该补充一下有关超凡的知识了,他摆弄着手机找出网盘,在口袋里摸索着耳机仓。
也就是在这一刻,隐约的灵感在脑海里一闪而逝,脑回路如同沉寂的电路被激活一般,浮现出繁复的矩阵图腾,延伸到意识的最深处,构成了一种无形的领域。
啪的一声。
口袋里的耳机仓,竟然飞到了他的手中。
相原一愣。
他摊开手掌,白色的耳机仓赫然悬浮在掌心。
他感觉到了,那种无形的领域。
领域内有一种他可以驱使自如的力。
如同他的身体一般。
只是看不见,摸不着。
相原吃了一惊,随着他的意念转移施加作用力,桌子上的一根中性笔也原地旋转起来,转动的速度宛若风扇一样。
啪。
中性笔停止转动,在他的意念控制下直立起来。
他震惊地望着这一幕,以前释放出精神意念的时候只是能做到感知而已,始终无法对任何事物造成影响。
但现在不一样了。
凡是能感知到的,都可以被他施加那种作用力。
相原忽然明白阿赖耶识第二形态的能力是什么了。
第17章 意念场
经过相原大半个早自习的偷偷练习,他确定了阿赖耶识第二形态的能力是释放出一个意念场,能够以他为中心延展十米左右的距离,对领域内的一切施加一种无形的力。
之所以用了这么久,还是因为老师和同学都在,他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只能暗中进行尝试。
“原来如此,果然还是跟精神意念相关的能力,只不过从单纯的感知,变成了能对物质施加影响,有点意思。”
只不过这种意念场的出力目前倒是不强,经过测试大概跟一个健康的普通成年人的极限力量差不多,而且还需要他本人高度集中注意力,才能达到那种效果。
因此他还是很需要完质术,来提升自己的能力。
相原握着中性笔在试卷上奋笔疾书,把手机放在桌洞的边缘,隔空触碰着屏幕,打开了周大师的网课。
凭借着阿赖耶识的感知,他不需要低头看手机也能看到屏幕上显示的内容,给他带来了极大的便利。
一天的时间已经让他习惯了这种凭空多出来的感官,这就像是他先天被赋予的能力一样,代表着古遗物跟他的融合是完美无瑕的,他的天赋确实非常出众。
事实上他现在倒是也不太需要学习了,反正阿赖耶识的感知可以帮他看到其他学生试卷上的答案。
高考的时候可以实现完美作弊。
但如果他十米范围内都是学渣,那可就出事了。
所以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学吧。
“同学们,现在打开课本第四十二页……”
今天物理老师管得很严,他发现经过昨天那档子袭击事件以后同学们的心气都很浮躁,因此不得已借着即将到来的高考来对他们施压,效果倒是还不错。
高考的压力很快就把学生们震住了,本来还在跟后桌讨论袭击事件的易然也老老实实低头做题,但他眼角的余光却瞥到了一旁,暗中嘀咕道:“原哥在干嘛呢?”
相原已经戴上了耳机,缩在角落墙边开始听网课了。
网课的开头依然是周大师白痴至极的演讲,但当他开始切入正题的时候却开始严肃了起来,用一种深沉的语气说道:“这个世界上一切生命的起源,源自一场盛大的死亡。”
这句话莫名的让相原觉得有些触动。
“死亡,是每一个生物都会迎来的结局。生命的凋零和消逝,在自然界随时随地都会发生。唯独人类这个物种,对于死亡抱有特殊的情感。也唯独只有人类,才会用殉葬的方式来祭奠的自己的死亡。人类会思考死后灵魂的去处,会设想死后的世界,会幻想轮回转世,投胎往生。”
“这一切都是源自于人类对死亡的恐惧么?或许有人是这么解读的,但在我的眼里它并非如此。我认为,人类搞错了殉葬的用途,最早的葬礼并不是一场寄托于情感的祭奠,而是死者为了抗拒死亡而举办的一场……古老的仪式!”
“是的,你们没有听过,我们坚定的认为长生种的起源,源自一场古老的殉葬仪式。最初的长生种,就是在这样的仪式里诞生的,他脱离了肉体凡胎,真正获得了长生!”
风从窗户缝隙里灌了进来,窗帘摇曳得像是裙摆一样,教室里的课本和试卷被风吹动,哗啦啦如海潮般作响。
天气阴沉沉的,风里透着隐约的土腥味。
又要下雨了。
相原压住内心的惊惧,扶了扶耳机。
他的脑海里闪过了前天夜里看到的那个视频录像,神秘缥缈的雾山深处就存在着一种极其诡异的墓葬。
“我们不知道最初的长生种起源于哪个年代,也并不知道他是如何得知了这个仪式的存在,但他的确改变了历史,也改变了这个世界。那位初代长生种的存在,本身就是一个无法解释的悖论。众所周知,具备某种资质的人类,在融合了古遗物以后,灵魂就有了质量,这就是灵质。灵质会为我们带来超凡的力量,它具象化会让人获得千奇百怪的能力。”
“这个过程里最关键的一环就是古遗物。古遗物的本质是长生种死后析出的本源灵质,或者是天理析出的本源灵质。试问,在没有长生种的古老时代,人类是从何处得到的古遗物,能够让他们完成融合,觉醒灵质的呢?”
“有的同学或许会说,那位最初的长生种,是通过融合天理级的古遗物,完成了自我的觉醒,超凡脱俗。的确,曾有人提出过这种可能性,但后来经过我们的数据推算,我们认定这个说法站不住脚。因为,天理是在长生种诞生以后,才开始频繁出现在历史中的。这一点,我们掌握着证据。”
“我们分析过历史数据,每当一个时代的长生种开始频繁扩散,天理出现的频率也会同步增加。这二者之间,存在一种特殊的函数关系。即长生种与天理之间,存在着联系。”
“众所周知,长生种在死亡以后析出的古遗物,并不能完全展现出其生前的力量。基于这个前提,考虑到能量守恒定律,除了古遗物里携带的灵质以外,长生种死亡以后,他的灵质去了哪里呢?”
“我们并不是说,天理的存在是长生种死后的灵质制造出来的。但天理的出现,一定跟长生种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那位最初的长生种举行了仪式以后,极有可能打破了这个世界的某种规则,让某种原本无法影响现实世界的东西,出现在了我们的认知里。是的,这就是所谓的异侧。”
“有的科学家曾经也观测到了异侧出现时留下的痕迹,并且将它命名为虫洞。实际上,异侧是一个跟现实重叠的空间,有点像是薛定谔的猫,呈现两种叠加的状态。普通人进入异侧,会认为这里就是再普通不过的商场。但长生种进入异侧,就会看到本该湮灭的过去,就像穿越了时空。”
“事实上,异侧的时间是不流动的,永远定格在它成型的那一刻。异侧的形成,往往跟天理的出现息息相关。天理一旦苏醒,就会侵蚀现实世界。我们所处的时空也会受到波动,时空被强行扭曲,异侧由此形成。异侧的背后往往伴随着危险,或许会有尸变的死徒,甚至是古老的天理!”
“我们知道,一旦异侧的数量激增,这个世界的生态平衡就会被打破,灾难就会降临,侵蚀现世。”
“我们长生种的职责之一,就是维系现世和异侧的平衡。尽可能的,阻止天理的复苏,抹除信仰祂们的死徒。”
“不要问我天理是什么,迄今为止我们对祂们的了解很有限。我只能告诉你们,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实际上都是对天理们的捕风捉影的描述。但天理的存在非常古怪,祂们有的强大到足以灭世,但也有的弱小到跟常人无异。”
“那是神化般的生物,只知道祂们的确是一种生命,但其生理形态却千奇百怪。祂可以是毁灭世界的巨龙,祂也可以是被你踩过的一只蚂蚁,祂还可以是你身边的某个人。”
视频里的周伦硕故作神秘露出笑容:“说不定,你身边的家人,就已经被某位天理所取代了哦,听懂掌声!”
相原听到这里,暂时关掉了视频。
不得不说这位周大师还是有点真材实料的,他能用精炼的语言来描述长生种的起源,虽然他演讲的内容未必一定是事实真相,但也多半是经得起学术推敲的。
其中最颠覆相原认知的,就是对人类殉葬仪式的解读。
周伦硕认为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迷信,人类这种利己的生物也不会为了无意义的事情劳民伤财大动干戈。
因此古人一定是坚信,殉葬是有意义的。
“古代人通过殉葬的方式才能融合古遗物,为什么现代人却不需要?还是说,每个人都是需要的,但我不用?”
相原低头抚摸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的龙骨手镯稍纵即逝:“一切生命的起源,源自一场盛大的死亡。”
倘若殉葬并非是封建迷信而是一场仪式,那么人类文明里的其他习俗或许也具备着非凡的意义。
相原突然想起二叔有一次喝醉酒对他说过的一句话。
“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的认知。很多事情你换一种角度去解读,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如此说来,从古至今流传下来的诸多未解之谜或者灵异事件,或许都能通过另一个角度找出相应的答案。
相原又想到了雾蜃楼。
异侧的形成伴随着天理的复苏。
那么雾蜃楼是怎么来的?
根据周伦硕所说,这个世界上应该曾出现过无数个异侧,毕竟天理和长生种的存在时间已经久远到无法考证了。
偏偏雾蜃楼是有编号的。
简默曾经说过,雾蜃楼是一个特殊的异侧。
序列号是09号。
相原双手交叠托着额头,思绪发散:“这是不是说,雾蜃楼的存在的时间也相当古老,二叔也未必是第一任老板。这个异侧有着特殊的规则,甚至还能够被人掌控。除了雾蜃楼以外,世界上还存在着相似的地方?”
有意思。
未知的谜团还有很多。
但相原对长生种的世界却更加好奇了。
正当相原沉思的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原哥,走了。”
易然提醒道:“去操场集会了。”
“啊,下雨天还要集会?”
相原皱着眉有点不爽,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形式主义了,学生们在雨里站着,校领导们在台上讲着。
他放学以后还要去注册成为猎人,时间本来就不是很多了,得抓紧时间适应新能力,以备不时之需。
“没办法,昨天出了那么大的事情,校领导总得给个解释。虽然媒体压住了消息,但很多家长都去投诉了呢。我估计昨天晚上,校长一晚上都没睡好觉。”易然有点幸灾乐祸,他这个年纪对很多事情是没有概念的,也完全不觉得昨天的事情有多么可怕,哪怕他差一点儿就死了。
包括相原也一样,他也正是神经大条的年纪,但有的学生可能就相对脆弱一点儿,可能已经被吓出毛病了。
老王捂着屁股在走廊里开始喊人了,相原和易然对视一眼一起走了出去,数百人浩浩荡荡的下楼去操场。
天空阴沉沉的,细雨淅沥沥的落在草坪上,高三的八个班都已经集合完了,每个人都没打伞,默默淋着雨。
校领导还没来,这是他们一贯的作风,好像姗姗来迟显得平时很忙一样,实际上就是摆摆官威,折腾学生而已。
相原走到班级队伍的末尾时心里一动,意念场悄无声息地在头顶上撑开,挡住了随风飘来的细雨。
“咦,雨停了?”
易然像个二傻子一样左顾右盼。
相原集中注意力控制着意念场,反正闲来无事不如熟悉一下自己的新能力,他在雨幕里玩着弹水珠的游戏,把飘下来的雨滴弹进隔壁班的几个不良混混脸上。
相原玩得不亦乐乎,直到他发现隔壁班的角落里有人在默默望向他,她的眼神曼妙婉约,仿佛能生出花来。
那是义塾高中的校花虞夏,她是为数不多能够为违反校规披着长发女生,天生泛红的发丝在雨中微湿,凌乱了明亮的眼眸,她的眼角微微上翘,妩媚得像是一只小狐狸。
很多学生都没心情听校领导絮叨,都趁着这个机会偷偷打量着这个异常漂亮的女生,她的校服是微微敞开的,露出了白皙的颈和精致的锁骨,还能看到黑色的小吊带。
“相原同学,你好。”
虞夏没敢大声说话,只是嘟起红唇对了一个口型,然后悄悄挥了挥手,她的右手腕还缠绕着绷带。
“她为啥要跟我打招呼?”
相原忽然想起来了。
望海路警署的署长是二叔的好兄弟。
虞夏就是署长的女儿。
难怪。
第18章 深蓝联合
相原昨天翻看二叔的日记的时候,确实有看到过有关望海路警署的虞署长的内容,这俩人貌似是大学同学,曾经是好到可以穿一条裤衩的好兄弟,但近些年往来倒是不多。
主要是二叔这人经常因为涉黄涉赌进局子,要说这老家伙有个当署长的好兄弟,一般人都很难相信。
“你好。”
虽然他性格比较孤僻,但面对女孩子的主动问候倒是没有视而不见的理由,主要是人家长得确实非常好看。
虞夏暗中的举动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她自己似乎也意识到来自这一点,无奈地翻了一个白眼,翘起红唇嘀咕道:“看看看,整天盯着我看,有什么好看的?”
闺蜜在旁边捂着嘴偷笑:“那还不是因为夏夏好看嘛,所以大家就都喜欢盯着你咯。说起来,刚刚在跟谁打招呼啊?”
虞夏心不在焉回答:“哦,爸爸朋友的侄子。”
闺蜜吃了一惊:“谁啊,是你喜欢的人吗?”
这么一说,班里的同学都偷偷竖起了耳朵,很多男生都忍不住回头,那表情可谓是相当的紧张。
“不是啦,就是礼貌问候一下。”
“这样子啊。”
暗中偷听的同学都松了口气,看起来虞校花的心暂时还没有归属,要知道刚才他们的心可都提到嗓子眼了。
但转念间他们又很好奇,纷纷把目光投向七班。
虞夏在学校里那是出了名的高岭之花,骨子里带着点蛮横和泼洒,面对众多追求者从来都不假以辞色,经常会把收到的鲜花和零食什么小礼物给当众丢出去,就算有人表白也会被她劈头盖脸一顿骂,可谓是一丁点儿面子都不给。
高中这三年,可从来没见她哪个异性主动打过招呼。
“原哥,他们怎么都往这边看啊?”
易然有点茫然。
“我怎么知道?”
相原装傻充愣。
校长还在讲台上废话连篇,显然昨天的事故让这些校领导并不好过,媒体和家长的电话把他们的电话都给打爆了。
但接下来,让相原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校长说到一半就退下来了,转而邀请了特邀的嘉宾上台,很快一个熟悉的家伙接过了麦克风,豪迈的台风像是挥舞着方天画戟的吕布:“同学们,你们好吗?”
他鼓舞着现场的气氛:“掌声在哪里!”
掌声雷动。
相比于无趣的老校长,周大师的到场还是很让同学们兴奋的,主要是这个年纪的学生大多中二,对世界充满了各种幻想,内心深处也愿意相信玄学的存在,所以对昨天的演讲印象深刻,甚至有不少人都还意犹未尽。
比如相原身边的易然,这二货又激动得面红耳赤。
“没救了。”
相原无奈地望向讲台。
“相原。”
老王捂着屁股过来,招了招手。
相原离开队伍走过去问道:“咋了?”
“有人找你。”
老王指了指操场后方。
相原转身望去,一愣。
简默正坐在长椅上抽着烟,他的背后是一排西装革履的安保人员,乍一看真的有种黑社会的感觉,好在大体的气质还算高雅斯文,不至于让人见了就想报警。
“你就这么来找我,真的没关系?”
相原迟疑了一下:“我还以为你会等到放学呢。”
“情况有变,下午我会很忙,得提前来接你走。放心,你们班主任那边我已经打好招呼了,帮你请好了假。”
简默吐出一口烟圈,望着讲台上的周大师说道:“这次来你们学校,不仅仅是找你,也是上头的任务。昨天的事情,高层们非常的震怒,经过一夜的商讨后决定进入扩招。”
相原倚着旁边的篮球架:“扩招?”
简默嗯了一声:“深蓝联合是本地五个长生种世家组建起来的联盟,势力范围覆盖了整个城市。深蓝联合可以决定的事情很多,其中就包括了城市里的长生种的数量。”
他清了清嗓子道:“难道你不好奇么?义塾高中作为重点学校,却突然莫名其妙的让一群高三的学生出去研学,这实际上就是一种筛选。昨天的古玩博览会里,实际上有着非常多有关长生种的信息。有资质觉醒的人,会产生反应。”
相原恍然大悟:“这样子。”
简默继续说道:“通常来说,深蓝联合会把这些对超凡信息有反应的人记录在案,再派人慢慢接触,诱导他们觉醒。但眼下这种情况,死徒们肆无忌惮的在现实活动,以深蓝联合现有的体量,已经被搞得焦头烂额了。”
相原明白了:“他们决定扩充长生种的数量?”
简默回答道:“是的,周大师就是来选人的。除此之外,他还需要给昨天被袭击的学生们分发一些人造的古遗物。那种古遗物无法制造出长生种,但可以让他们被混淆的记忆慢慢自洽,起到一种安抚心神的作用。不然的话,那些学生会长时间觉得自己的记忆出现错乱,从而导致精神萎靡。”
“深蓝联合倒是还挺负责任的。”
“没有,深蓝联合才没空处理这些事情,这实际上是周大师自费制造的东西,大概花了大半年的工资。”
“哈?”
相原望向讲台上慷慨激昂的大师,忽然对这家伙有了新的认知,原来白痴也是可以很善良的。
“人类最容易觉醒的时间就是十八岁左右,这个时候大脑发育完全,融合古遗物的成功率是最高的。接下来,你们学校里的学生会慢慢觉醒,成为长生种。这个过程大概需要一个月,但相比之前已经快了很多倍了。”
简默抬头望向阴霾的天空,眼神凝重:“很快会有大事发生,只希望他们觉醒后能够保护好自己,以及身边的人。”
相原皱眉问道:“什么大事?”
简默支开了背后的安保人员,凑过去压低了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天大的秘密:“你知道雾山里那位天理么?”
相原颔首:“听说过。”
简默低声说道:“那东西疯了!”
“疯了?”
“昨天夜里,深蓝联合第一次在现世检测到了属于祂的灵质波动,祂正以前所未有的狂暴姿态入侵这个世界!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我说出来都有点担心你会被吓到。”
“什么?”
“一夜之间,这座城市里有上千位死徒被吞噬!纵观长生种的历史,这都是很少见的事情。天理拒绝了死徒的献祭,强行突破现世和异侧的桎梏来吞噬他们。这是完全不符合逻辑的行为,天理接受献祭这件事,已经会导致理智逐步崩塌。而直接吞噬死徒获得灵质,则会让祂彻底疯狂!”
简默眼神里闪过一丝惊惧,嗓音沙哑:“面对一个尚存理智的天理,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只需要剿灭死徒,打断他们的献祭,就可以阻止天理恢复力量。但面对一个疯狂的天理,没人能猜到祂到底想做什么。深蓝联合的高层们连夜开会的时候都一头雾水,他们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过激的举动,竟会如此刺激一位天理,以至于让祂想要鱼死网破。”
他深吸了一口烟:“如果照这样继续下去,当那位天理的理智彻底崩坏的时候,我们将会面对一场史无前例的浩劫。”
相原大概听明白了。
通常来说,天理和死徒之间存在一种相互的供需关系。
通过一次次的献祭,天理得到力量,死徒完成进化。
但如今雾山里的那位天理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强行入侵现世吞噬死徒,这行为无异于杀鸡取卵,竭泽而渔。
其实有那么一瞬间,相原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客人。
但转念一想又不可能。
首先阮祈显然是个长生种,哪里有半点天理的样子。
其次相原是只是推荐她去抢劫死徒以便掠夺古遗物而已,又特么不是让她吃人。
最后阮祈变强的目的是要拯救这座城市,总不可能莫名其妙跑去制造灾难,包括卦象上显示的也是上上大吉。
嗯,相原觉得自己想多了。
他一直在劝客人走正道,一心向善。
说不定阮祈的存在,真的能力挽狂澜呢。
“目前来说,那位天理吞噬大量的死徒,对我们来说是好事。因为死徒的活动减少了,城市的秩序也会趋于安定。但天理本身的存在,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简默看了一眼手表,叹息道:“按照祂这个吃法,不出意外的话今晚你就能看到祂觉醒出神话姿态了。那是纯粹由灵质凝聚出的原始生命形态,不知道会出现在哪里。”
相原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那我真心的希望这位天理能保持冷静,至少不要在我家附近觉醒。”
说起来,要是二叔留下的通神香对天理也有作用的话就好了,这样的话岂不是能兵不血刃解决很多问题。
这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
要是那通神香真有这功能,母猪都能上树了。
“走吧,带你去公司办手续。”
简默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会太影响你的正常生活,只要不成为高层甚至也不会限制你的自由。通常来说,猎人和公司之间是合作关系,换句话说我们是雇佣兵。”
相原懂了:“说白了就是劳务派遣呗?”
简默笑了笑:“差不多,现在是特殊时期,公司给猎人的待遇会比以前好很多,尤其你还是一个创造阶。不过你还是做好准备,今天会有一个检测和培训的环节,差不多需要一天的时间,你得跟家里人打好招呼。”
相原眺望着雨幕:“是吗?有点期待啊。”
“不害怕?”
“只要不让我上学,干啥都行。”
·
·
雨过天晴的时候,义塾高中的旗帜在风里摇曳,一辆辆黑色的奔驰驶出校门口,车尾的深蓝联合的标志在阳光下泛起刺眼的光。
简默双手握着方向盘,看了一眼手表。
差不多一分钟以后,坐在副驾驶上的相原看到满面红光的大师被校领导簇拥着过来,寒暄片刻后打开车门上了车后座。
“哎呀,还是很喜欢给学生们讲课啊。只有这些可爱的孩子,会真心实意地给我掌声,认可我的内容。”
周伦硕坐在后排椅子上,打开保温杯喝水。
“怎么样?”
简默随口问道。
“同学们很热情啊,我推销的古遗物被他们一扫而空。通常来说,只有对超凡信息有反应的人,才会购买我们的产品。这学校里具备觉醒资质的人还不少,名单我都已经记录下来了,等着派人再接触他们就好了。”
周大师说到这里有点感慨,幽幽地叹了口气:“要不我说,还是学生们天真无邪。以前我出去给人讲课的时候,那些没有觉醒资质的人,看我的眼神就好像在看动物园里的猴子,仿佛我是哪个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白痴。”
他依依不舍地望向操场,流露出感动的神情:“只有这些学生们,哪怕不买我的产品,也不会拿我当傻子。”
相原循着他的视线望向操场,看着学生们兴奋的样子,迟疑片刻:“有没有可能是因为你送了他们礼物?”
集会结束以后,受邀参加了古玩展览会的高三学生们都得到了附赠的礼品,那是一种由玉石打磨而成的无事牌,单独的造价倒不算太贵,寓意是希望他们每个人都平平安安。
“呃。”
周大师的表情僵住了。
“不过大师的初心还是很值得赞扬的。”
相原回过头来,望着他发自肺腑的说道:“自费给这些学生们赠送礼物,您真是个大好人啊。”
周大师顿时有点尴尬,挠着头说道:“倒也不完全是,主要那是在我的讲座上出的事。我要是不把这件事处理好,公司大概会取消我的年终奖。哎呀说了你也听不懂,我可是公司的正式编制,跟你们这些臭劳务派遣的不一样!”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原来是这样吗?”
简默黑着脸:“别理他,他的待遇也未必就比我好多少。”
周大师不服气:“谁说的,八年前我就……”
黑色的奔驰在阳光里驰骋远去,这一路上简默和周伦硕拌嘴的声音就没停过,相原插不上话只好默默望着窗外飞逝的街景,仿佛是在跟碌碌无为的过去告别。
新的生活,好像要开始了啊……
奔驰的后视镜映出义塾高中的操场,学生们陆陆续续回到教室,一路上他们有说有笑的谈论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有人觉得大师的演讲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也有的人认为只有白痴才会相信这些封建糟粕。
“诶,原哥咋又请假了?”
易然在队伍里环顾四周,一脸茫然。
“夏夏,这玉牌蛮好看的啊,你猜值多少钱啊?”
闺蜜把玩着玉牌,哭丧着脸说道:“哎,待会儿又是连着两节物理课,上礼拜的卷子我还没做完,杀了我吧……”
“不知道诶。”
虞夏望着那辆扬长而去的奔驰怔怔出神,她素白的手指拂过刚刚获赠的无事牌,脑海里忽然闪过一段记忆。
一段熟悉又陌生的记忆。
第19章 猎人的世界
深蓝联合的本部大厦位于西海岸的新区,一栋足足有四百米高的超级大厦,通体呈尖塔般的三角形结构,四面都是透明的玻璃幕墙,能映出汹涌的大海。
大厦顶端是巨大的金色标牌,五枚花瓣交错着被藤蔓缠绕,彰显着尊贵。
海边的风很大,相原一下车就看到波涛汹涌的海面,海的尽头是压得极低的乌云,仿佛有一场风暴在酝酿。
简默把车停在了露天的停车场,下车以后站在他的身边感慨道:“啧,看到了么?每当天理入侵现实的时候,就会导致天气异常,接下来很久都不会有晴天了。”
“这叫灵质乱流,听懂掌声!”
周大师及时纠正的专有名词。
停车场里琳琅满目都是豪车,雷厉风行的黑衣男人们拎着手提箱上下车,他们戴着微型麦克风和入耳式的耳机,显然是公司旗下的猎人,神秘和时髦这一块属是拉满了。
四面八方都是安保人员,他们拿着对讲机彼此交流着情况,站在凉亭下的阴影里,如同雕塑。
他们一行人走进总部的正门,西装革履的女侍者夹道欢迎,还有人递上毛巾和矿泉水,服务相当周到。
“喔,这就是深蓝联合么?”
相原走进宽阔的大厅,四面八方竟然都是金属墙壁,简约精密的结构突出着一种科幻感,仿真的机器人们在光滑的地板上穿行自如,各自执行着任务,井然有序。
一时间,相原有种乡巴佬进城的感觉。
空气里弥漫着高雅的香水味,随着电梯的大门打开,一群黑衣男们抬着一个个担架走出来,转身消失在走廊尽头。
相原感知到了担架上的东西。
那是……裹尸布。
“如你所见,超凡世界充满了凶险,时不时就会死人,这也是当猎人所必须要承担的风险。不过你看到的,倒也不是猎人的尸体。如果猎人牺牲,他们的尸体会被拉到某个已经被扫荡的异侧里回收,析出古遗物。”
简默抽着烟,慢悠悠说道:“裹尸袋里的是行尸,若干年前被困在异侧里的死徒,介乎于生和死之间的东西。异侧里最常见的就是这东西,虽然他们的古遗物已经腐烂不能二次利用了,但他们很有学术价值,值得研究。”
“没错儿,我们研究历史,基本全靠这些行尸。这些老粽子浑身上下都是文物,有不少都是有名有姓的大人物呢。”
周大师搓着手说道:“我还亲自研究过曹操的尸体呢。”
简默无奈说道:“我都说过多少遍了,那不可能是曹操。你研究的那具行尸,只是一个八岁的小孩。”
周大师不乐意了:“万一是小时候的曹操么?”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大概想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
因为异侧里的时间是不流动的,所以被困在里面的死徒就不会死亡,但活着又需要消耗能量,此消彼长之下或许会达成一种微妙的平衡,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探索异侧确实能发家致富啊。”
他感慨道:“既能搞学术,还能玩文物。”
“当然,每一个长生种都需要通过探索异侧来积累资源,就像是人需要通过劳动来换取报酬一样。只可惜,异侧里找出来的文物即便是国之重器,外界也是不认的。”
简默遗憾说道:“因为异侧里的时间不流通,你把那些文物拿出去鉴定,专家只会告诉你是纯新的。因此只有长生种们才认可这些文物的价值,但因为长生种们大多都能进入异侧寻找这些文物,它们的价格就会大打折扣。”
相原一愣,明白了。
价格是由需求来决定的,长生种们对文物早已见怪不怪,自然不会花大价钱去收藏这些东西。
现世又不认这些文物,否则每个长生种都能一夜暴富。
“叮。”
电梯门又开了。
“喔,来货了。”
简默咂舌说道。
“这些可是真正值钱的东西啊。”
周大师搓着手:“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活灵。”
相原不说话了,这又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过他也看得出来活灵确实是好东西,电梯里的两个黑衣男拽着一个密封的箱子互相拉扯厮打,气得脸红脖子粗,互相瞪着眼睛怒目而视,仿佛争抢肉包子的狗。
“那箱子里的东西就是活灵,只在异侧里才有产出。目前学术界还没有探明活灵的形成原因,但大概率是伴随着天理的诞生而出现的副产物,就像是你做饭产生的厨余垃圾。”
简默舔了舔嘴唇:“活灵会依附在器具上,就像是人类融合古遗物一样。当一件物品被活灵寄生,二者就会合二为一。活灵这东西,有的能力非常的鸡肋,随处可见。但也有的活灵……具备相当bug的能力。”
周大师摸出自己的保温杯,透明的玻璃瓶上突然浮现出了一张若有若无的脸,像是鬼魅般露出笑容。
相原吓了一跳,但没有表现出异常。
他突然想到了自己昨天获得的那张黑色卡牌。
周大师指着自己的保温杯得意说道:“我的这个保温杯,就是一种活灵。它的能力非常强大,它可以……保温!”
“不是,您等会儿。”
相原的脑子要冒烟了:“保温杯本来不就能保温吗?”
周大师满脸自信:“但是我这个保温杯特别保温啊!”
简默耸了耸肩:“我试过,确实更保温一些。”
相原以手扶额,这还真是个神人啊。
作为一名长生种,周大师的能力是非常自信,随身携带的活灵则是一个平平无奇的保温杯。
嗯,咋说呢,开心就好吧。
“你叔叔生前应该跟你提过,但为了保险起见我得再跟你说一遍。活灵这东西,有点像是游戏里的装备,但并不是越多越好。每使用一件活灵,你的精神负担就会越重。越强大的活灵,就越会加重你的负担。甚至有些活灵,还会有一些意想不到的副作用,总之你要谨慎点使用。”
简默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一旦负担过重,虽然不会直接导致死亡,但你会变成智障,谁也救不回来。”
相原心想那这后遗症还真是挺严重的。
他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有意无意说道:“我对活灵这东西倒是没什么了解,但我二叔生前曾经说过,他在找一张黑色的卡牌,牌面上是小丑的脸。”
简默一愣:“大师,那是有记录在册的活灵么?”
周大师思考了片刻:“哦,那应该是鬼面小丑吧?那是英国伦敦的一个异侧产出的活灵,曾经被大英女王所掌握。它的作用是吞噬宿主的鲜血,制造出一个被你操控的灵体。这个灵体无法被探查和锁定,具备你本体八成的实力,可以代替你去做很多你不方便做,或者极其危险的事情。”
他顿了顿:“但这玩意实际上没什么用,因为鬼面小丑的缺点过于明显了。这东西必须在异侧里才能使用,虽然它制造的灵体可以前往现世吧……但只要离开异侧,它就会立刻原地消散。谁闲的没事一直在异侧里待着?异侧对于长生种而言是有侵蚀性的,任何人待久了都会变成死徒!”
相原陷入了沉思,周大师的网课他还没听完,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长生种在异侧里待久了会变成死徒。
倘若他得到的那东西真的是鬼面小丑,说不定他可以让它变废为宝,成为一件真正强大的活灵。
但这也仅限于他的猜测。
具体是什么情况,他得回去试一试才知道。
简默转过身望向他道:“你二叔找这个干嘛?”
相原耸了耸肩:“我咋知道。”
周大师撇嘴:“估计你叔叔是没找到吧?这东西在女王去世以后就被拍卖了,据说被一个大收藏家买了下来。一年以后这位收藏家破产,鬼面小丑的下落就没人知道了。”
相原嗯了一声:“难怪我叔叔找不到。”
“总之,猎人的生活就是这样,不是在处理行尸,就是在寻找活灵。只不过,你注册成为猎人以后,会有一段时间的试用期。这个期间,需要你进行一些基础能力的训练。”
简默伸出手:“身份证给我一下,我去帮你注册。”
相原有点羞耻,他最怕的就是让别人看到他的身份证照片,但眼下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只好乖乖照办。
“喔,拍得这么喜感啊?”
简默接过身份证哈哈大笑,转身离去:“周大师,麻烦你带他去完成灵质检测,我晚点再下来。”
“拍得很喜感吗?”
周大师还想凑过去看:“别给我看看。”
“呵呵。”
相原满脸黑线:“大师,正事要紧。”
“行吧,今天貌似有不少新猎人来注册,我看那边怎么都在排队了。我靠,最近的新人这么多吗?”
“那不赶紧!”
“稍等,我去帮你申请一下新人福利。”
“还有新人福利?”
“当然,猎人都是有公司赠送的高科技设备的。待会儿你会面对一个全面的检测,不过你不用担心,你是创造阶,稳稳过关。但是过关以后,你会见到你的教官。那时候你就得小心点了,猎人教官都是一些吃人不吐骨头的家伙。”
“呃,教官会杀人吗?”
“那倒是不会,公司肯定是不想让你死的。虽然待会儿你要签的是劳务派遣合同,但也明确写了死亡抚恤金。但恰恰就是因为教官不想你死,所以会把你折磨得很惨。”
“喔,听起来公司还算是有人性啊。”
“那是当然,深蓝联合是出了名的待遇好。毕竟放眼整个长生种世界,深蓝联合都已经很腐朽了,没什么竞争力。要是不把福利待遇调高点,沙比才来这里干活。”
“您这么说自己的公司真的好吗?”
“呵,我是终身雇佣合同,他们开除不了我。再说了,我马上就要退休了,我想骂谁就骂谁,听懂掌声!”
·
·
注册猎人的流程倒是很简单,相原在工作人员的协助下完成了手续的办理,接着会见了几个公司的管理层,确认双方的意愿以后签了意向合同,这过程顺利得出奇。
管理层也看不出有什么架子,大概就是普通的上班族,但不知道为什么一脸的牛马相,大概是加班太久的缘故。
这种正式员工跟猎人的待遇是完全不一样的,虽然他们也是长生种,但并非是战斗型人才,而是文职人员。
这类人真是天生牛马圣体了,成为了长生种但不具备战斗多少战斗能力,反而因为强健的体魄被选中加班,一个人能顶十个人来用,生产队的驴都没他们能干。
相原也是今天才了解到长生种的多种多样,原来即便是拥有超能力的人也依然跳不出这个社会的框架,只要没有足够强大的本事,还是得去老老实实打工。
而这些文职人员,其实当年都想成为猎人。
但是他们没有通过检测和培训。
检测和培训,就是今天的重头戏。
只有过了这两项,才能成为正式的猎人。
深蓝联合的检测环节是全自动的,不需要医生或者技术人员,全靠人工智能和机械设备完成,没有传统的面试环节,但实际上也有管理层通过监控旁观。
相原沉默地穿行在一个金属的甬道里,四面八方的摄像头释放出红外线,无声地扫过他的身体。
金属墙壁上亮起荧光,显示着海量的数据流,每一串数字都是对他的解析,有些他能看懂,有的他看不懂。
这就是所谓的检测,根本不需要他做什么。
机械设备就已经完成了对他的扫描。
这个环节的目的是为了确认他的位阶。
“姓名相原,编号0923,您已完成身份注册。”
“灵质检测已通过,确认位阶为第一层级,创造阶。”
“合同已为您修改为第一级条款,请注意审阅。”
“恭喜您成为试用期猎人。”
随着柔和的女声在金属甬道里响起,相原知道自己已经完成了注册,是深蓝联合旗下的一名试用期猎人了。
据说此刻大概有十二人也在进行检测,最后所有人都会从甬道里出来,进入同一个房间,面见教官,开始培训。
相原来到金属甬道的尽头,面前是一座尘封的大门,门前有一张长桌,桌子上摆放着一个箱子。
他注意到,箱子上还有掌纹锁。
相原用自己的右手掌按了上去,箱子打开了。
这个金属箱里装的就是公司赠送的装备。
一柄柯尔特蟒蛇转轮手枪,配套一百发点三五七马格南子弹。一把美国产的夜鹰平刃,很有名的单兵军刀,冷兵器中的佼佼者。一件复合型防弹衣,材料轻薄得像是保暖内衣,尺寸居然差不多刚好合适。最后是一部最新款的苹果手机,附赠的说明书上表示这是专门订制的机型,具备着可以连接公司内网的功能,装载着最先进的人工智能。
“鸟枪换炮了啊。”
相原轻吐一口气,这些装备可真的太刑了,要是拿到外面被发现了,估计得蹲个十几年。
抛开武器装备,他之前用的还是一个老旧的山寨机,如今刚刚成为猎人就获赠了新机,不免有些感慨。
果然金钱是会腐蚀人性的。
“深蓝联合倒是财大气粗,而且他们根本就不调查我的能力,完全不怕我别有所图么?要么这群人有底气,要么就是格局够大,也有可能是长生种的能力信息普遍不公开。”
相原沉思片刻,为了保险起见他把防弹衣穿在了校服里面,左轮手枪和单兵军刀分别藏在衣服下摆里。
至于子弹和手机,他则是放在了包里背着。
金属甬道里的光忽然熄灭。
相原来到了大门前,伸手缓缓把门推开。
这扇门意外的沉重。
周大师之前跟他说过,通过检测以后会迎来一个为期24小时的培训,这是每个猎人必须要经历的过程,虽然很短暂,但相当难熬。
即便作为创造阶的相原也未必撑得住,好在他已经提前跟妹妹打过招呼,说好了今晚有事不回家。
接下来他倒是要看看,区区一个培训到底能玩出什么花样。
门开了。
强光扑面而来,伴随着隐约的低语声。
“这批来的新人里,倒是有几个位阶挺高的,不知道是谁家培养出来的二代,趁着天理复苏想来分一杯羹。”
“每一个长生种觉醒以后都以为自己可以成为猎人,但绝大多数连试用期都过不了,就想着回家找妈妈了。他们不知道战场有多么的残酷,只是一群无知的小孩子罢了。”
“位阶再高又怎么样,很多事情不仅仅是由位阶决定的。总之,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吧。在我们的手底下失去自尊,总比在敌人面前丢掉性命要好的多吧?”
“可别把他们给玩死了。”
“我只是想让他们后悔来到这里而已。”
包括相原在内的十三个人推开门来到了一个房间。
不,不是房间。
准确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太平间。
太平间里满是停尸床,白炽灯刺得人睁不开眼睛。
灯光下有一群人站在那里。
领头的那人有着棕熊般魁梧的体型,身高大概有两米二以上,体重或许也达到了一百五十公斤级,他穿着迷彩战术背心和深色的迷彩裤,军靴轻轻踩过地面。
“欢迎来到联合,这是给你们的……见面礼。”
教官咧嘴笑着摊开双手,磅礴的水汽在他面前凭空凝聚出来,宛若炮弹般向着新人们迸射而去。
水汽爆炸的轰鸣巨响里,刚刚走进来的新人们甚至还没有适应强光,就被猝不及防的炸飞出去。
卧槽!
相原感受到了威胁,下意识地撑开意念场,在自己的面前凝聚出了无形的盾,硬撼爆炸的水汽。
第20章 灵质检测的结果
教官们的哄堂大笑声里,大多数的新人都狼狈得跌倒在地,浑身都被水汽淋得湿漉漉的,像是落汤鸡。
只有寥寥几人及时反应了过来,还保持着站姿。
相原用意念场凝聚出护盾挡住了水珠的攻击,但他的大脑却感觉到了一阵轻微的眩晕,就好像戴着防弹头盔时被子弹命中,不至于受伤倒地,但依然受到了冲击。
这是因为他用大脑释放出意念场,所凝聚出的护盾只能够保护自己不受伤,但却无法彻底消弭水汽爆炸所带来的冲击。
最终力的作用反馈到了他的大脑,导致了眩晕。
终归这还是数值的问题,倘若他的意念足够强大,就可以像巨人拍飞石子一样弹飞刚才的水珠,不会有任何负担。
剩下的新人们挡住水汽爆炸的方式也很有趣。
有人当场异化成了一头犀牛怪,凭借壮硕的躯体和坚硬的皮肤硬抗水汽的爆炸,只是被震得后退了半步。
有的人当场爆喝一声,喉咙里释放出了强劲的音波,硬生生轰散了扑面而来的水汽,但也被淋了一头的水。
还有人更加夸张,双手的指骨冒出染血的骨刺,挥出两道纵横交错的凌厉斩击,当场就把水汽给切爆了。
“我靠,金刚狼?”
相原目瞪口呆,他第一次见到长生种们五花八门的能力,但相比之下还是他的阿赖耶识更加优雅从容。
“搞什么鬼?突然袭击算怎么回事?”
“妈的,不是说好的检测么?”
一群新人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的。
太平间里回荡着教官戏谑的声音:“警惕性这么差,真要是进了异侧,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要知道,敌人是不会留情的,子弹是不长眼的,行尸的语言是不通的。”
他顿了顿:“异侧可不会给你们反应的时间。”
魁梧如棕熊般的教官在阴影里站了起来,旁边的那些下属们也都似笑非笑,这群人站在一起给人一种极强的压迫感,仅仅是看站姿就感觉他们强得有点可怕。
至少相原的感知里,这群人相当危险。
“喂,我们是来接受培训的。”
新人里有刺头站了起来,看起来像是一个穿金戴银的富二代,冷冷说道:“这种无聊的把戏就没必要玩了吧?在我看来就像是在门框上放水盆的恶作剧一样可笑。”
教官的回答却让他们愣住了。
“这就是培训。”
新人们面面相觑。
“培训?”
“在太平间培训?”
“我们要的是训练场,或者去异侧。”
教官冷冷的笑了:“你们是白痴吗?训练场能练出什么东西来?至于异侧,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你们还不配。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入异侧的,你们死在那里既会影响生态平衡,公司还得赔钱,得不偿失。是的,不用瞪我了,我的意思就是……你们这种废物,根本不值得那么多钱。”
这句话显然激怒了新人们,但他却自顾自说道:“因此,站在公司的立场上,考核就得严格一些。好好珍惜吧,这可是免费的培训,不收你们钱的,明白么?”
教官抬起阴翳的眼瞳,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天花板上的白炽灯忽明忽灭。
明暗交错间,教官像是一头野兽般凝视着他们。
巨大的压迫感把新人们吞没了。
相原也露出了凝重的神情。
“我的名字叫历云,是你们的教官,兼职主管。从今天开始,你们这几个废物,都跟着我混。我知道你们心里不服气……呵,其实猎人的世界很简单,你看我不爽,那就来打倒我。只要把我打赢了,你想干嘛都没人管你。”
历云冷冷说道:“但如果打不过我,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听话。不要想着进入异侧,先从打杂开始,明白么?”
下属们在旁边双手抱胸笑着说道:“在太平间里培训,主要是让你们熟悉一下行尸的尸体。你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把这些尸体的内脏都掏空处理掉。不懂解剖的就问手机里的AI,两个小时以后我们来验收成果。”
新人们彼此交换着眼神,这位教官似乎是在鼓励他们站出来挑战权威,但迫于对方的气势,无人胆敢向前。
他们算是看明白了。
这就是教官们的下马威。
越不过教官,他们就只能在这里打杂,干脏活累活。
长生种大多都心高气傲,尤其是他们刚刚完成了觉醒,正是觉得天高任鸟飞的时候,突然遭受了这种打击肯定有所不服,有的人心中已经蠢蠢欲动了。
“看起来有人想试试。”
历云笑道:“那几个创造阶,要来吗?”
教官所指的,就是在最开始的攻击中没有中招的四人。
相原正在犹豫,身边就有人疾奔而出。
那个酷似金刚狼的男人在光滑的地板上狂奔疾步,如同饿狼一样跳到半空中,双手骨刺朝着教官的胸口扎拉过去。
气势如饿狼扑食,凌厉凶狠。
包括相原在内的新人们都看呆了。
这绝对是个狠角色。
只可惜金刚狼的攻势并没有奏效,他在落地的一瞬间就觉得眼前一花,双手骨刺竟然刺了个空。
历云轻松闪开了一个身位,继而扫出一记凌厉的踢击命中了他的小腹,那种强力的打击就像是攻城锤砸中城门,磅礴的劲力如洪水开闸般倾泻,仿佛空气都被炸开。
金刚狼竟然被这一脚踢得凌空飞起,剧痛让他的躯体如虾米般弯曲,可还没等他从这种痛苦中反应过来,一只粗犷的手掌自下而上砸中了他的下巴。
咔嚓一声,仿佛牙齿碎裂的声音。
金刚狼吐出一颗染血的牙齿。
历云抓着他的领子往地上狠狠一砸,跟上一脚把他给踹飞出去,就像是运动员在绿茵场上踢飞一只皮球。
新人们眼看着自己的同伴飞过来却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最后还是相原抬起了右手,意念场凭空释放。
金刚狼悬停在半空中,咳出了一口血。
新人们望向相原,都被这神奇的一幕吓了一跳。
“这家伙……会完质术。”
金刚狼嘶哑说道。
相原皱着眉把他缓缓放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发现了不对劲,金刚狼的身上又被水汽淋湿了,下颌和小腹都有明显的被炸伤的痕迹。
难怪金刚狼会这么不堪一击。
历云的拳脚攻击力都附带了爆炸的水汽,这种对自身能力的精细操控就是完质术的体现。
“挺有意思的能力。”
历云的声音忽然响起。
相原抬起头,对上了一双阴沉的眼睛。
“但是,谁允许你接他的?”
历云舔着嘴唇说道。
相原明显感知到了他的敌意,耸了耸肩说道:“如果我不接他的话,不就他给砸到了么?我可不想出丑。”
“呵,有点意思。”
历云转过身。
也就是这一刻,历云突然暴起回头,右手比出了手枪般的姿势,一道道凝练的水珠如子弹般喷射而出。
堪比机关枪扫射般的轰响声,无数压缩的水珠在相原的面前炸开,爆炸所产生的水雾把他整个人都吞没了。
新人们都敏锐地闪避开,死死盯着水雾的中心。
他们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个新人可能也要遭殃了。
“记住了,没有我的允许,以后谁都不准在我的面前使用能力。”
历云自信转身:“这是规矩。”
只是一瞬间,利刃破空的锐响贯穿了寂静,一道劲风擦着历云的耳边划过,切断了他的一根头发。
历云的眼瞳骤然收缩。
一柄军刀悬浮在半空中,距离他的脸只有一厘米。
水雾里的相原挠着头走出来,随手拍打着身上的水汽,抬头问道:“我寻思着,异侧里的行尸也都跟您一样喜欢玩偷袭吗?”
凭借意念场的防御他是没有受伤的,只是被震得脑瓜子有点疼,仓促之下拔出军刀反击,也是被打出火气了。
这教官很强,但也没有强到碾压他的程度。
装个鸡毛啊。
相原抬手,军刀凭空倒转落到了他的手中。
历云的眼神变得阴沉起来,正当他打算动真格的时候,耳机里忽然响起的声音,让他冷静了下来。
“收到,我马上过来。”
他的表情阴晴变化,转身对新人们说道:“两个小时,把这些尸体处理完成。这是第一个环节,不把培训的过程全部走完,谁都别想从我这里毕业。”
说完他转身离去,金属大门自动打开。
下属们对视一眼,笑嘻嘻地回头说道:“这座城市的异侧,几乎都是被我们封锁的。无法毕业,你们就没有通行证,也就永远无法去异侧里面送死啦。”
他们指了指停尸床上的尸体:“好好干,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下属们也离开了。
只留下新人们这里面面相觑,他们中倒是有人听说过,猎人的培训会很难过,看似只有二十四个小时的时间,但只要你无法通过,就会一直重复这些环节,永无止境。
无法过关,那就是无偿为公司打杂。
要知道如果猎人不执行任务,那是没有工资的。
但大家之前都没把这个培训当回事,每个人都是抱着高高在上的态度来的,但没想到一上来就被人来了个下马威。
“他妈的,这群教官……”
金刚狼在地上翻滚,试图挣扎着起身。
相原皱了皱眉,抬头望向四处角落里的监控。
监控的光芒一闪一闪的。
很明显,有人在暗中注视着他们。
·
·
主控室里显示太平间里的监控,海量的数据流在屏幕里闪过,数十位技术人员在电脑面前制作数学模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怪异,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有人豁然起身,椅子后退,翻倒在地。
咣当一声。
“这不可能。”
桌面上的可乐被碰到,深褐色的液体撒了一地。
“快点查,给我狠狠的查!”
技术指导双手猛拍桌面,露出了狰狞的表情。
“王哥。”
一位技术小哥低声说道:“真的是灵继症吗?”
全体技术人员都在分析刚才得到的数据,这是公司严格执行的章程,每一个猎人在注册完成以后都要进行检测,通过分析灵质来确认资质,以及是否有被污染的可能。
通常来说,公司只对这两项进行检测。
但偶尔,检测过程中会出现一些特殊情况。
比如,灵继症。
简称灵继。
严格来说它确实是一种病,学术界也并没有研究出它的成因,只知道它是通过血脉传承的,概率遗传。
只有长生种的身上才会出现灵继。
虽然是病,但也不完全是坏事。
得了灵继症的长生种可能会在身体机能上出现某种程度的缺陷,但在另一方面又会获得超出人类认知之外的能力。
这是比完质术还要稀缺无数倍的珍贵资源。
深蓝联合的五大家族里,曾经就有一家拥有传承的灵继症,但在上个世纪的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尽数凋零,如今已经失去了那种引以为傲的能力,沦为了平庸。
然而就在刚才,技术人员忽然检测到了属于灵继症的异常数据,但只是一瞬间的波动,转身即逝。
“为什么数据波动一瞬间就消失了?”
技术指导怒吼:“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技术人员委屈巴巴说道:“您这话说的,我们的数据建模本来也没有针对灵继症的检测啊。只是您看出了数据波动的不对劲而已,万一是您撸多了出现幻觉了呢?”
技术指导怒目而视,想发作却没有理由。
有可能真的是他看错了。
因为每个新人的检测数据就摆在这里。
确实有很不错的苗子。
但的确没有明确显示灵继症的的长生种。
技术指导转身出门,来到了走廊尽头一间客房里,毕恭毕敬地敲响了敞开的房门:“伏先生,姜小姐……”
房间里有风铃的声音响起,清脆悦耳。
黑发的少女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看书,清冷如霜的面容毫无表情,一袭白裙在海风里流动,宛若潺潺溪水。
“有事?”
她放下书,抬起眸子,瞳孔如海般深沉。
技术指导把事情以最快的速度说了一遍。
“灵继的事情,我也不太懂。”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还是请教伏老师吧。”
有人站在玻璃幕墙前看海。
透明的玻璃,映出了他消瘦的身体轮廓。
那是个黑发凌乱的男人,松松垮垮的白色衬衣搭配黑色的休闲裤,赤着脚踩在地上,脚上带着电子镣铐。
他佝偻着腰,双手插在口袋里,哼着小曲。
听到有人呼唤他,他便回过头。
他的面容苍白枯瘦,像是得了重病不久于世的病人。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的锐利,即便有着严重的黑眼圈。
“这座城市里哪里还会有灵继症?”
男人佝偻着腰走到技术指导的身边,忽然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脑袋,仿佛抽取灵魂一般随手一拉。
常人所无法直视的东西被他拔了出来,塞进了嘴里。
技术指导一阵恍惚,仿佛一段记忆被抽走了。
“咦,好像真的有点奇怪。”
男人咀嚼着来自他人的记忆,细细品味道:“然而这群人里并没有人显示出灵继的特征,但又话说回来,相这个姓氏,倒是非常非常非常的……有趣啊。”
姜柚清抬起头来,千丝万缕的额发被风吹乱,她的眸子始终淡漠清澈,这一次却流露出了一丝惊讶。
恰好此刻,历云带人走了过来,毫不顾忌地推开门。
“什么事情,突然要我中断培训过来?”
然而当历云看到房间内的人时,瞳孔微微一缩。
“姜小姐。”
但当他看到窗边的男人时,眼神就浮现出浓郁的忌惮。
“伏忘乎……”
第21章 有人开挂
伏忘乎抬起头,似乎仔细回忆了一下,才认出了门口的男人是谁:“喔,历云啊,好久不见了。”
历云竟然后撤半步,他骤然变化的表情就像是草原上遭遇了雄狮的斑鬣狗,磨牙吮血却又极度畏惧。
“伏忘乎,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右手按在腰间,下意识地想要拔枪。
从属的副教官们也做好了拔枪的动作,他们面对新人时的从容和戏谑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恐惧和慌张。
虽然热武器确实能对长生种造成威胁,但它的威慑力实际上已经远远没有面对普通人时那么有效果了。
倒不如说在长生种的世界里,这种下意识想要拔枪威慑的行为,恰恰就意味着胆怯和懦弱。
“冷静,冷静!”
技术指导回过神来,连忙阻止道:“这是高层的意思,伏先生是特批出狱的,姜小姐代表调查组对他进行问话。”
姜柚清也从沙发上起身,面无表情地颔首,出示了一张由深蓝联合高层特批的调查令:“这样可以了么?”
历云还是不放心,额头上甚至流下了一滴冷汗:“但就算是这样,谁也不敢保证这家伙不会转化成死徒吧?”
最后还是伏忘乎指了指自己的电子镣铐,嗓音慵懒低沉:“不用担心,外面还有狙击手瞄着我呢。”
他的背后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点。
海岸边的高楼建筑间已经埋伏着二十四位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每个人都配备了特制的反器材狙击步枪,只要伏忘乎有任何的异常举动,就会被立刻打成碎片。
“我不如当年了。”
伏忘乎解释道:“躲不开这种狙击的。”
“联合暗杀队都出动了么?”
历云总算是松懈下来,但眼神里的忌惮却不曾消退半分,转身说道:“姜小姐,我需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需要把这家伙从监狱里放出来。”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你无权知晓。”
历云哪里受过这种气,但对方的实力和身份却又让他不好发作,一时间被气得呼吸粗重,无能狂怒。
“我要问的事情已经问完了,如果您日后想起什么线索,可以随时联系我。如果您能提供关键性的证据,洗清您身上的嫌疑,那么您的刑期将会大幅缩减。”
姜柚清转身离去,临走前顿了顿,嗓音清冷:“这段时间劳烦您多克制一下,如果您在调查结束之前转化成了死徒,我会感到非常困扰……就这样,告辞。”
说完,她转身离开。
“真是有个性的小姑娘啊。”
伏忘乎对此毫不在意,只是笑了笑说道:“这么年轻就已经是轮转阶了,怪不得能被那些老家伙们看重。”
技术指导陪着笑脸,连忙说道:“伏先生,待会儿劳烦您移驾实验室,万一您的身体出了什么问题,我们也好及时给您注射抑制剂。您知道的,这是上头的要求。”
伏忘乎也不介意,出门后就发现已经有技术员门口等着他了,他忽然停顿了一下,回头说道:“说起来,新人们的资料有么?待会儿记得发我一份,我闲着也是闲着。偶尔帮老家伙们挑几个好苗子,总比让他们在这里被人霸凌好得多。”
他笑道:“这么多年了,联合的猎人喜欢霸凌新人的习惯依然改不了,这叫什么?狗改不了吃屎啊。”
技术指导继续赔笑:“好的,您慢走。”
历云看着对方远去的背影面色铁青,这最后一句话显然是在骂他,但也又不太敢激怒对方这个定时炸弹。
“怪物。”
他也只敢轻啐一口:“叫我过来什么事?”
“哦,大概是个乌龙,还以为发现了灵继症呢。”
技术指导摇头说道:“不过伏先生已经看过数据了,新人里没有灵继症患者,不然的话你可就要倒霉了。”
历云一愣,接着就被气笑了,阴阳怪气说道:“确实,如果这批新人里真的出了一个灵继症患者,那我可得为我刚才的行为给他跪下了,祈求他日后不要报复我。”
灵继是可以通过血脉来传承的。
一旦新人里出现灵继症患者,五大家族就会立刻陷入疯狂,老家伙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让他入赘,给他最好的资源和待遇,让他每天睡不同的女人,诞下最多的后代。
到时候五大家族就又会拥有灵继能力。
相当于涅槃重生。
“不过你也要悠着点,这群新人里不乏有背景的。比如那个姓楚的,是伍总监侄女的未婚夫。那个姓相的还是个高中生,还是安全局的简队长推荐过来的。安全局的老局长跟简队长曾经是故交,还是有那么一些人情在的。”
技术指导劝道。
历云可不认账,冷笑道:“拉倒吧,不管谁往我这里塞人,都是一视同仁。如果我就这么把这些新人放出去了,等他们死在异侧里,这责任就要算在我头上。我没什么大志向,也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我是爬不上去的。”
他转身就走:“我不期待手底下的人能做出什么成绩,但也不希望他们给我添麻烦。这是五大家最初制定的规则,既然新人在我的手底下,那就由我说了算。”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副教官们忽然接到了电话。
“头儿,出事了。”
那人惊讶说道:“那群新人快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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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里的新人们经过短暂的不忿以后,他们已经准备好接受现实,先从脏活累活开始,准备处理尸体了。
“我们的运气太差了,摊上了一个变态教官。我未婚妻跟我说,新人的培训或许会很艰苦,但教官也会把我们当成自己人。就像是师傅带学徒,我们跟着他干,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历云这个人,是教官里面人品最差的。”
新人里一位叫楚寻的青年来到停尸床面前,默默拉开了裹尸袋:“猎人们论资排辈的情况很严重,历云更是其中最喜欢摆身份和辈分。我们在他手底下,就算通过了培训,也不会真心实意带我们。哪怕以后真的进了异侧,也是我们干一些脏活累活,但好处却都是他们拿。”
很显然这是一个颇有城府的人,刚才教官们在场的时候他没有一句怨言,现在趁着人走了便开始了吐槽。
那位被暴揍了一顿的金刚狼已经恢复了过来,摇摇晃晃的起身,咬牙切齿说道:“那家伙下手可真狠。”
“兄弟真猛啊,敢问贵姓?”
有人向前问道。
“江权。”
江权转身说道:“刚才……多谢了。”
相原耸了耸肩,表示无所谓,转而望向刚才说话的人:“请问,新人具体分配到哪个教官,是随机的么?”
楚寻颔首说道:“是的,哪怕是关系户进来,也是随机的。因为负责猎人的部门是异常管理局,其他部门的手伸不到这里来。我们只能自认倒霉,慢慢想办法了。”
说完他拉开了裹尸袋的拉链。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众人被惊得倒退了好几步。
尤其相原的感官最为敏锐,差点儿当场呕吐。
“卧槽!”
“这特么是什么陈年老尸?”
“这得腐烂几百年了吧?这里的尸体少说得有一百多具,这得处理到什么时候?我他妈真的受不了,我要回家!”
有人已经崩溃了。
但这还不是最可怕的。
正当楚寻被恶心得后退的时候,裹尸袋里的突然伸出了一只腐烂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右手腕!
楚寻吃了一惊,浓腥的恶臭扑面而来。
裹尸袋里的行尸竟然挺尸而起,抓着他的手腕把他用力朝下一拽,接着咧开恶臭的嘴咬向了他。
如此惊悚的一幕把新人们吓坏了,他们无一例外都是刚刚成为长生种,思想和认知都跟普通人差不多,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有效的反应,只能感受到恐惧。
最后还是相原及时抬起了右手,凭借着阿赖耶识的意念隔空扼住了行尸的咽喉,这才阻止了它的突然袭击。
江权眼疾手快,用骨刺一下子刺穿了行尸的脑袋。
咔嚓一声,尸液四溅。
楚寻死里逃生,终于忍不住呕吐出来。
“这些行尸有的没有死透,体内的细胞甚至还保持着活性。这种状态下,行尸嗅到活人的味道就会发起袭击,所以才要把他们的内脏掏空,只保留大脑用于研究。行尸的特性就是这样,脑袋被刺穿也不会完全死亡,必须把内脏摘除。”
有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是法医,还是我先来吧,得抓紧点时间。你们最好有人能在旁边辅助我,防止尸变。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得先通过培训,否则都白忙活了。”
这也是在场为数不多的创造阶之一,一位中英混血的中年法医,貌似有很高的学历,名字叫做约翰。
新人们这才知道行尸的特性竟然如此变态,也就是说他们面前这具尸体即便被刺穿了脑袋,也依旧具备攻击力。
妈的,真恶心!
约翰戴上口罩,深呼吸。
他的能力竟然是能够从双手的指尖释放出蛛丝,这种透明的丝线在他的操控下竟然如刀般锋利,轻而易举就切开了行尸腐烂的尸体,娴熟地分割烂肉,取出内脏。
恶臭弥漫开来,但他的表情很专注。
这种异侧里出来的行尸不知道腐烂了多少年,体内的烂肉和内脏都糊在了一起,淋漓着黏膜和尸液,极难处理。
“喔,遇上专家了。”
楚寻取出湿巾擦了擦嘴,也在旁边观摩:“约翰说的对,我们的确得先通过培训。但那些混蛋显然在刁难我们,这里有那么多的行尸,可时间只有两个小时。”
“每个人单独处理尸体,也没有那么高的效率,最关键的是还要防止行尸的尸变,这可太难了。”
江权掏出手机连接了内网,发现网络上的教学视频还不如眼前这位法医来的专业,便也凑过去学习。
相原也在旁边仔细观摩,默默记下了每一处细节。
约莫五分钟以后,约翰终于处理好了一具行尸,把它重新放进裹尸袋里拉上拉链,长舒了一口气。
“专业人员都用了五分钟。”
有人摊手:“我们就更白搭了。”
约翰叹了口气,无奈说道:“最关键的是,我刚才解剖的那具行尸,还算是完整的。如果是遇到那种被烧焦的,或者是那些被严重破坏的,处理起来还要更加麻烦。”
确实,按照新人们的效率,他们是不可能在两个小时以内处理这么多尸体的,尤其是他们还浪费了不少时间。
现在大概还剩下一个小时四十分钟。
很显然,他们被做局了。
“倒也未必。”
相原忽然说道。
他已经记下了解剖尸体的过程。
众人扭头望向他,这个看起来像高中生的少年似乎有着与众不同的能力,说不定还真能起到奇效。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但需要你们辅助我。”
相原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阿赖耶识的意念场以最大限度释放出来,十米以内的范畴成了他的世界。
他伸出双手,食指和拇指捏合,向下一拉。
数十个裹尸袋的拉链被他隔空拉开,一具具腐烂的行尸就这么赤裸裸暴露在空气里,寂静里隐隐响起了不属于人类的呼吸和心跳声,宛若沉睡的野兽即将苏醒。
相原死咬着牙发力,双手骤然握拳一拧。
咔嚓一声。
行尸们的脖子被强行扭断,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嗅到活人气息的他们尚未苏醒,就已经遭受重创。
新人们震撼失声,这是何等恐怖的杀伤力!
相原能拧断行尸们的脖子,也就能拧断他们的脖子!
“你们的刀,借我用一下。”
相原还没等同伴们同意,就已经擅自隔空取物。
新人们所配挂夜鹰平刃颤动着漂浮起来,它们微微颤鸣着悬浮在刺眼的灯光下,如同受到无形的感召般有序地分散开来,精准落在了停尸床上,锁定裹尸袋里的行尸。
“这是……什么能力?”
楚寻吃了一惊:“意念操控吗?”
“难怪他能把我接住。”
江权的表情流露出一丝动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看懂了,这位小兄弟是要一次性操控所有人的军刀,多线程对行尸进行解剖,这样会大幅提升效率!”
约翰有点激动:“我们快帮忙!”
这是相原第一次如此大功率地施展意念场,一次性操控着十三柄夜鹰平刃,同时对准行尸们的尸体进行解剖。
他学东西向来很快。
刚才约翰解剖尸体的过程在他脑海里不断重复。
或许有些生疏,但无伤大雅。
解剖开始!
但这么高负荷的操作,他的大脑如同被烧红的烙铁触碰一样阵痛,仿佛灵魂都要被榨干,意识模糊。
作为长生种,被消耗的或许就是他的灵质。
灵质的质量。
长生种每一次施展能力都会或多或少消耗灵质。
灵质就像是体力一样,耗尽了就会亏空。
想要恢复,就需要时间。
行尸们的尸体被军刀分割,腐烂的皮肉冒出恶臭的尸液,露出糊在一起的筋膜和内脏,令人作呕。
军刀继续切割,刀锋映出凛冽的寒光。
“快快快,帮他取出脏器,他坚持不了太久。”
约翰带领剩下的人打下手,顺便帮忙把分割好的脏器取出来扔进垃圾桶,他们要尽可能让解剖的过程简化。
解剖过程越是简化,相原的负担就越少。
即便多线程的操作对相原的负担很大,但他熟练了以后也愈发的得心应手,军刀在灯光下翻转,寒芒缭乱。
他的眼瞳里闪动着古奥的熔金,默默咬牙切齿道:“老子融合的可是天理级的古遗物,哪有时间跟你在这当学徒?”
十三柄夜鹰平刃迸发出欢愉的鸣叫。
仿佛在迎合着支配它们的王。
墙角的摄像头微微闪烁,监控室里的人目瞪口呆。
“卧槽,有人开挂!”
第22章 相原:真没劲
主控室里的技术员们目瞪口呆,包括历云在内的教官们也没有见过这种阵仗,他们以一种近乎呆滞的表情望着监控里的一切,只见十三柄军刀在空中飞转,寒光缭乱。
与其说这是对行尸的解剖,倒不如说是一场精密的杀戮,主刀者有着神乎其技的手段,冷静高效。
一人主刀,十二人辅助,既然避免了行尸们可能在被解剖的过程中暴起伤人,还极大程度上提高了效率。
“这是什么能力?”
历云的脸色有点难看。
“不知道,显然是未收录在册的能力。”
技术指导摇头说道:“这个世界上存在的古遗物不知道有多少,而数据库里只收录了百分之三十不到。更何况,古遗物在传承的过程中也会携带前持有者的基因信息从而发生变异,大大增加了未知性。甚至于,很多看似有着相同表现的能力,实际上的原理也截然不同,除非使用者本人坦白。”
他咽了一下口水,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快要燃尽了都没发现,直到手指头被烫到了,才恍惚间回过神来。
接着他就有点幸灾乐祸了。
因为这打的是历云的脸。
猎人的培训流程都是固定的,新人们一共要挑战三关,每关两小时时间,总共有四次机会。
但历云的培训难度极高,因为他会擅自提高关卡的难度,以此来刁难新人们,把他们卡在培训期。
比如这第一关。
通常来说,新人们只需要处理五十具行尸就可以了。
但历云却在太平间里放置了一百多具尸体,还会在开始的时候故意示威,浪费新人们的过关时间。
多年以来,只有一个人迅速通过了历云的培训。
那个人的名字叫姜柚清。
自此以后被打脸的历云就放话,倘若再有人这么轻易就通过了他的培训,他就当场倒立吃屎。
很多人都不理解历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只要站在他们这些教官们的角度上考虑就很容易想通了。
大多数的教官们都会把新人们看做是自己带出来的学徒,他们有福共享有难同当。这么做的好处是师徒齐心协力都能有往上爬的机会,但坏处就是要付出很多的心力和资源,而且要承担被背刺的风险,有时候得不偿失。
但历云不想往上爬,他只想待在目前这个位置享受,那么他的心态就会像老板一样,把新人当成员工来无底线的压榨和打压,除非有人能打过他或者想办法贿赂他,否则在他手底下能否混出头,就看你会不会舔了。
前者就像是闯江湖,讲究一个义气。
后者嘛,则是很多公司的腐败现状。
“头儿,要去阻止么?”
副官在旁边低声说道。
“暂时不用,才第一关而已。”
历云冷冷说道:“他们能玩出什么花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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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间的金属门打开,门后又是一个狭长的甬道,柔和的机械音回荡在空旷的空间里,恭喜新人们过关。
相原气喘吁吁地坐在地上,满头大汗。
十三柄军刀散落在地,满屋子都是尸臭味。
他第一次感受到了灵质被消耗殆尽是什么感觉,那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虚感,他的灵魂变得空洞,如同孤魂野鬼。
约翰拉了他一把,言语里透出惊叹:“小兄弟,这次真的多亏你了,你拥有了不起的能力。”
包括楚寻和江权他们都意识到了这个少年的不同寻常,哪怕大家都是创造阶的长生种,但实力上的差距却不是一般的大,这显然要归功于能力方面的优势了。
现在谁是大腿,一目了然。
“下一关还行么?”
大家都看得出来,相原的消耗相当大。
“没关系,有我在。”
有人忽然把手搭在了相原的肩膀上。
这是一位栗色短发的女人,暗黑风的妆容显得有点冷酷,打扮得像是机车爱好者,新人里为数不多的女性之一。
本已燃尽了的相原觉得不对劲了,他突然感觉到一股暖流涌入体内,干涸的大脑得到了滋润,绷紧的神经舒缓下来,他的疲惫被一扫而空,活力重新涌上来。
尤其是那种灵魂的空虚感也消失了。
他觉得自己重新充实了起来。
“这是……”
相原吃了一惊。
“我叫林小妍,我的能力可以帮助别人恢复伤势或者灵质。如果不是我的能力特殊,我大概没法注册成为猎人。”
林小妍收回手掌:“接下来要看你了。”
相原嗯了一声,从地上爬了起来。
新人们收回了自己的军刀,一起进入了金属甬道里,随着机械音的播报声,他们得知了下一关的内容。
第二关的内容是寻灵,房间内足足放置了八千个物品,而其中只有一百个是活灵,新人们必须要在两个时间内把它们全部找出来放进保险柜里,否则就算作失败。
“第一关是除尸,第二关是寻灵,不知道第三关是什么。虽然历云那家伙不想让我们过关,但不得不说这些培训的关卡确实是有用的,就是不知道他们会下什么绊子。”
楚寻推开了房门:“准备好,我开门了。”
“我的曾祖父就收藏过一些活灵,如果你们有人没见过这东西的话一定要记住。活灵最明显的特征是有一张脸,冷不丁的会吓你一跳。越是高级的活灵,就越像活物。”
江权在旁边闷声提醒道:“深蓝联合不可能那么奢侈,把高级的活灵拿来给我们培训使用,万一出什么闪失就是巨亏。因此我们看到的活灵,大概都是那种没用的废品。这东西就不是很好辨认,但仔细看还是能看出来的。”
相原明白了:“类似于周大师的保温杯么?如果你们有谁还有用得上的能力,那就赶紧用出来,别藏着了。”
对于活灵,他其实已经不陌生了。
无论是翟先生的卡片,还是周大师的保温杯。
只要他再次看到,应该不会认错。
随着金属门打开,众人陷入了沉默。
“噢,我们的教官真是个混蛋。”
约翰忍不住吐槽道:“灯都不开么?”
“抓紧时间吧。”
林小妍打开手机的照明功能。
微弱的灯光照亮了昏暗的储藏室,四面的墙壁上都镶嵌着复古的壁龛,千奇百怪的藏品一时间让人眼花缭乱,从日常厨具到玩具模型,再到古玩货币和枪械刀具,应有尽有。
琳琅满目的,看着就让人绝望。
“这特么要找到什么时候去?”
有人喃喃说道
相原却笑了。
这一关对拥有阿赖耶识的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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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控室里再次陷入了沉默,因为监控里显示着新人们正在以狂风扫落叶般的速度完成筛选,他们毫不费力地在琳琅满目的藏品里精准找出了活灵,顺利得像是在扫荡。
一个又一个活灵被找出来丢进了保险箱。
相比于上一关,这次新人们的进度出奇的快。
只用了一个小时,就已经快要通关了。
历云想不通。
这些活灵的活性的确是最低级的,基本上除了长着一张怪脸以外,跟普通的物品差距不大,没有任何价值。
但这恰恰导致了这些活灵很难分辨。
这群新人是怎么做到的?
砰的一声。
历云拍着桌子,咬牙切齿说道:“作弊,这一定是作弊!不对,不是作弊,这是来炸鱼的!”
“谁能告诉我,这小子到底是哪里冒出来的?是不是有人故意把他塞到我这里,让我出丑?”
他气得七窍生烟:“到底是怎么回事?”
副官急忙摸出手机调查,这真是不查不知道,一查倒是吓了一跳:“头儿,这小子的确不简单,这特么的是相朝南的侄子!相朝南,您还记得么?以前混中府街古玩城的那个相朝南,十二年前睡了伏家二小姐的那个江湖骗子!”
历云差点气得晕过去,顿时拔高了声线:“什么?相朝南的侄子?这特么的不是来炸鱼的是什么?那江湖骗子的侄子,怕不是从小抱着活灵长大的,这关能难倒他?刚才这小子过关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一把关,调查一下背景?”
副官委屈道:“不是您说的么?区区新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先看看他们能搞出什么花样再说。”
绝大多数人眼里,相朝南这个人就是一个不入流的街溜子,或许他本身有点实力,但也不算很强。
懂点命理学,但懂的不多。
喜欢玩收藏,但买的大多是假货。
要说相朝南有什么优点,那就只能说这个人处事圆滑,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几十年很懂人情世故,很多大人物都是他的好朋友,就连睡了五大家的小姐也能安然无恙。
但若是仔细想想,相朝南这个人能在不加入深蓝联合的情况下还能在这座城市里安然无恙混了那么多年,那就证明他肯定是有一技之长的,只是一般人不知道而已。
“哦,你们不知道么?”
技术指导在旁边喝茶看戏:“简队长就是因为相朝南,才把那小子给招进来的,我忘了提醒你们了。”
历云脸色铁青,冷笑道:“没事儿,还有第三关。”
但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已经没有之前的自信了。
副官们面面相觑,第三关的内容才是最难的。
因为第三关,是模拟了一部分异侧的环境。
那个房间是严格按照明朝嘉靖年间的建筑风格设计的,放置了大量的行尸和活灵,但真正的考验并不是这些,而是长生种在探索异侧时发现的……天理遗骸!
事实上天理是不具备具体的形体的,它的本质更像是一种混沌的概念,更倾向于一种无法被准确观测的灵魂体,只是在不同的条件下呈现出不一样的外观。
但目前可以确定的是,祂们在异侧或者现世活跃的时候,也是会凝聚出物理意义上的身体的。
无论是主动舍弃还是被杀死,天理所凝聚出的躯体都不会凭空消散,而是像所有的生物一样留下尸体。
天理的遗骸在失去活性以后依然具备着强烈的精神侵蚀性,会对长生种造成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本能恐惧。
那是烙印在基因里的恐惧。
天赋越好的长生种,对这种恐惧的抗性就越强。
当然,高位阶的长生种也能对此免疫。
据说那种长生种里的巅峰强者,在面对天理本体的时候都能抵抗那种精神侵蚀,丝毫不会感到畏惧。
第三关的规则很简单,有点像密室逃脱。
只要新人能在房间里待两个小时就算过关。
但历云不觉得新人里有人能抵抗天理遗骸的侵蚀。
其实大多数长生种在觉醒前,都会在网传视的频里或者是里见过这些传说中的神话生物,对神明或多或少有一定的了解,但还是不如亲眼见证神的遗骸来的震撼。
哪怕这些神明生前的位格并不高。
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再弱的天理,也是天理。
事实恰好证明了他的想法。
监控里显示,新人们在完成了第二关以后士气高涨,兴高采烈地来到了第三关,推开了沉重的金属门。
只是在推门的一瞬间,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仿佛二傻子一样,面露呆滞,眼神恐惧。
“这才对嘛……嗯?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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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关的房间是一座古老的寺庙,隐约微弱的烛光在角落里摇曳,在墙壁上映出了宛若神魔的影子,庄严里透着阴森。
“这是什么东西?”
新人们的喉咙上下滚动,每个人都狠狠打了一个寒颤,他们的眼瞳剧烈颤动,瞳孔倒映出了黑暗里的森然白骨。
很难想象究竟是多么古老雄伟的生物才能留下如此巨大的遗骸,哪怕是史前的恐龙也不具备这般威严,它们应该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或者是圣经的记载里。
或许有些史前生物博物馆也有类似的骸骨标本。
但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简直天差地别。
破碎的古钟里镇压着一具巨人的尸骸,它有着牛角般巨大的犄角,面骨却如同狮虎般狰狞,生长着尖锐的獠牙,躯干的骨头宛若鲸鱼骨般嶙峋密集,有八只手和四条腿。
斑驳的佛像前缠绕着巨蟒的骸骨,但祂的头颅却是诡异的人面,生有修长的脖颈,脊背上有四对骨翼。
殿内还有一只巨大的千足虫,它竟然有着八个头颅,堪比非洲象般巨大的躯体,每根骨头都是黑色的,宛若木炭。
简直就像是群魔乱舞。
如此畸形的生物形态却有着一种诡异的美感和威严,新人们几乎被压迫得喘不过气来,眼神一片空白。
倘若这个古代寺庙历史上真实存在,那么庙里一定发生过一场惨绝人寰的灾难,最后的结局或许是神明和魔鬼拥抱在一起死去,千百年间再也无人打扰这里的宁静,但这一片祥和里却处处透着惊悚和诡异。
新人们的意识渐渐涣散。
仿佛坠入深渊,无尽的噩梦吞噬了他们。
“这都是啥啊?”
相原也被吓了一跳,但他倒是没有被吓到不敢动弹,而是像参观博物馆一样在殿内四处游荡。
这个房间确实很阴森,微弱的烛光照亮了这些古老的人类遗骸,随处可见的森白的骨骼让他有种脊背发寒的感觉,这种诡异的氛围下给人的心理压迫是很强的。
“这些人怎么长得这么高这么大,他们咋死的?”
相原觉得眼睛有点累,从口袋里摸出眼药水滴了滴,嘀咕说道:“第三关就是用尸体来吓我们?这还没有上次小思带我去玩的密室逃脱吓人,真特么没劲。”
第23章 你眼睛有病
主控室如同图书馆一样安静,目瞪口呆的技术员们一时间都忘记了敲代码,叼着烟的嘴微微颤动。
有人起身双手撑着桌面,脑袋贴近屏幕使劲盯着监控里的画面,流露出看怪物般的表情:“谁能告诉我,这小子到底在干嘛?他是来逛街的,还是来旅游的?”
技术指导的烟头掉在了地上。
大家伙儿都绷不住了,纷纷起身盯着屏幕目不转睛,椅子被撞得旋转起来,发出吱呀的声音。
看了一会儿,这群人一起扭头望向历云。
历云已经抽了一包烟了,脚下满地都是烟头。
他那张粗犷的脸在烟雾里,看不清具体的表情。
但想来应该很精彩。
“头儿,他是不是在挑衅我们!”
副官愤怒道:“我忍不了了!”
监控显示的画面里,绝大多数的新人已经在幻觉中昏迷倒地浑身抽搐,唯独相原就像是乡巴佬进城了一样,抱着手机路过那些巨大的骨架,逛景点般打卡拍照。
有人放大了视频的细节,发现这小子竟然还特么的发了一条朋友圈炫耀,这种行为无异于公然挑衅。
天理的遗骸被拍照传播以后,倒是不具备精神侵蚀的作用了,最多会让长生种感到生理性的不适。
至于普通人看到这些照片也无妨,这种信息则会被他们的大脑自动过滤,脑补成认知以内的关联事物。
历云百思不得其解,哪怕这些天理的位格并不算高,但好歹也是神话生物啊,最起码你得尊重一下啊。
而监控中的相原拍完照以后似乎是觉得有点累了,直接靠着那只巨型千足虫的腿骨睡着了,给人一种街边的醉汉喝醉酒以后随便在马路上一躺的松弛感。
自始至终,相原也只是流露出了一些惊惧的表情,但精神状态完全没受到影响,没过多久就已经习惯了。
睡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相原才悠悠转醒,爬起来把推搡着已经昏迷的同伴,试图把他们给叫醒。
有人勉强清醒了过来,但浑浑噩噩的。
但也有人没有被喊醒,彻底昏死了过去。
两个小时的时间已经到了,第三关的房间打开。
悠扬的钟声回荡在主控室里。
这意味着,新人们通关了。
虽然有人倒在了第三关,但半数人都通过了。
历云流露出茫然的表情,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他的手机响个不停。
猎人们都是在公司内网里互相交流的,很多人即便是在外出执行任务,也在关注着新人们的培训情况。
尤其是历云这里,每次来新人都会被折磨得惨不忍睹,给那些资历较老的猎人们提供了很多的乐子。
但这一次出丑的好像不是新人。
而是历云。
猎人们有很多途径了解情况,很快聊天群就炸锅了。
“听说过了吗?有人带头通过了老历的培训!”
“卧槽,真的假的,谁这么勇猛啊?上一次能从历云这老小子手底下走出来的,还是姜小姐吧?”
“确定了,通关的新人是相朝南的侄子!相朝南还记得吗?那个五年前睡了井家三小姐的江湖骗子!”
“什么?相朝南的侄子?那怪不得了,但是我怎么记得,当初这江湖骗子睡得是江家的大小姐啊?”
“我记得明明是颜家的二小姐,难道我记错了?”
“我记得明明是伏家的小姐……”
“你们都没有记错,五大家的千金们有好几个都被他睡过。但是你们讨论这个的时候注意点儿,高层要是看到了觉得没面子,到时候私底下给你们穿小鞋。”
“我记得前阵子,相朝南好像死了。嘶,等会儿,以前也没听说过相朝南有侄子啊。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侄子,而是私生子啊?相朝南跟某个家族的千金的私生子流落在外,现在打算回来认祖归宗了?”
“别说,你还真别说,确实有这种可能啊!”
“我现在关心另一个问题,历云是不是要吃屎了?”
聊天群里的消息疯狂刷屏。
这些消息甚至引起了其他教官们的关注。
这些教官们又把消息汇报给了直属上司。
层层递进。
公司里的高层也得知了这个有趣的消息,纷纷要求系统调出实时的监控画面,观看了新人们培训的全过程,也看到了那个姓相的少年通关时淡然自若的神态。
好像这次的新人里,来了一个有趣的小家伙。
历云的表情阴晴变化,不知如何是好。
技术指导忽然接了一个电话:“总监,我在听。嗯嗯,好的知道了,我心里有数了,我这就转达。”
历云忽然扭过头死死盯着他:“不会真是私生子吧?”
“不是私生子,刚才高层已经确认过了。”
技术指导还没等他松口气,转而就抛出了另一个重磅炸弹:“但是我把数据上传到云端以后,上头专门有人分析了这小子的表现,给出的综合评级是……S级别,储备序列。”
“S级储备序列么?”
历云深吸了一口烟,眼神阴翳,颇为不爽。
深蓝联合的猎人们存在两个序列。
一个是战略序列。
另一个是储备序列。
前者顾名思义就是公司培养的即战力,为你提供资源和服务的同时,也需要你去前线战斗,流血卖命。
后者的意义就比较耐人寻味了,如果被选中的话就意味着你不用再冒着风险去前线卖命了,有人会专门把你保护起来,你的目的就是好好活着,等着高层的橄榄枝。
这意思很明显。
如果是女性,就可以加入五大家族。
而男性,则会入赘五大家族。
换句话说,有点像是东汉末年江东孙家对于刘备采取的措施,就是把他好吃好喝的供起来,当成金龟婿。
历云本来就不爽,现在更加嫉妒了。
很显然,相朝南的这个侄子,天赋出奇的好。
五大家族馋了。
但这对历云来说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入赘豪门的确能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可以说一下子完成了三代人的阶级跃迁,但与此同时也意味着这个人一辈子都无法触碰真正的权与力,到死也只能是个金丝雀。
掌管深蓝联合的五大家族不是傻子,他们不可能把权力分享给外人,很多千金小姐都没资格触碰核心圈层,更别提区区一个赘婿了。
甚至于就连深蓝联合分发下来的物质资源,五大家族的家属后代们也只能按需享用,并不具备实际的分配权力。
说白了,五大家族不会亏待你,豪车豪宅之类的肯定是少不了你的,但这些东西都不在你的名下,你可以用,但不能卖。
家族养你一辈子,剩下的你啥也别想。
这也是家族的驭人之术。
但即便是这样,也有无数人趋之若鹜。
这年头要是能躺平,谁特么愿意去喊打喊杀啊。
“嗯,好事,好事。”
相比之下,历云更害怕这个姓相的小子靠着天赋在前线混出头以后,成为了掌握实权的大人物,再回来报复他。
“有的时候,真的很羡慕啊。”
副教官们有人喃喃说道:“我也想被富婆包养……”
历云恶狠狠瞪了他们:“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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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原是唯一一个走出房间的,他刚才所在的地方竟然是在地下,走出来以后迎接他的是呼啸的海风,面前是一座绿意盎然的花园,西装革履的女秘书在旁边等候多时了。
阳光洒在脸上,花园里树影婆娑,新鲜的泥土气息在风里蔓延开来,紫薇花摇曳着生长,花瓣坠落枝头。
真好啊。
风景真好。
虽然这是每一个猎人通过培训后都能看到的风景,但在相原的眼里却具备着不一样的意义。
因为他们的培训是最难的!
但他们依然通过了!
那些故意刁难人的教官呢?
相原已经准备骑脸输出了,人都特么去哪了!
“相先生,恭喜您通过培训,顺利渡过试用期。”
女秘书的笑容很甜美,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给他递上了热毛巾和冰可乐,明显事先调查过他的喜好。
“哦哦,谢谢。”
相原收敛了一下情绪。
他回头瞅了一眼,同伴们已经被提前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抬到了担架上,有人迷迷糊糊地朝他竖了一个大拇指,不知道是夸他牛逼还是在感谢他,反正也都差不多。
那些昏死的新人也被抬到担架上送走了,他们的状况看起来就不太好了,一副濒死的样子。
“这些没通过的新人会怎么样?”
他好奇问道。
女秘书委婉笑着回答:“大概得在医院里休息三个月吧,康复以后可以回来继续挑战第三关。”
“三个月,历云那老小子够狠啊。”
相原撇嘴:“他人呢?”
“您是说历教官吗?”
女秘书笑了笑:“大概在破防呢,不会来接您了吧。本来按照流程,教官们是应该在这里等你们的。”
“好家伙,躲起来了?”
其实相原也早就猜到了,按照那群教官们的尿性,就算他们顺利通过了培训,也不会得到应有的待遇,剩下的路想要走下去,终归还是要自力更生。
但万万没想到,这群教官得知他们通关以后竟然连来都不来了,真特么是一群畜生啊。
可惜少了一个跳脸输出的机会。
他耸了耸肩:“那我现在该干嘛?”
“建议您先熟悉一下公司的环境,目前您的指纹已经录入了系统里,除了极个别重要的楼层之外需要特殊许可证,任何地方您都可以去看看。休闲区,健身区,训练场,装备库,图书馆,资料库……这里应有尽有。”
女秘书介绍道:“我都可以带您去看一看,有什么不懂的我都可以为您介绍。当然,这里还有古遗物储藏室和活灵封印室,倘若您资金充裕的话,也可以去选购一下。”
如今的相原大概弄明白了。
古遗物和活灵,其实是长生种最重要的战力配置。
昨天在火锅店吃饭的时候,相原才知道古遗物是可以融合进阶的,唯有这一途径才可以让自己的位阶提升。
这也就是说,阿赖耶识只是他的第一个古遗物。
今后他还会融合新的古遗物。
包括活灵也是一样。
长生种可以配备多种活灵,还可以随意更换。
然而问题是,相原没有钱。
想都不用想了。
女秘书继续介绍道:“当然,您也可以找个地方休息,先登录内网熟悉一下聊天室。聊天室里会实时更新异侧出现的地点和情况,您的教官也会通过私信联系您出任务。”
相原恍然大悟,摆弄着新手机说道:“好吧,事已至此,先吃饭吧。餐厅在哪?用餐是免费的么?”
他肚子很饿,吃完下午饭后打算去图书馆逛一逛。
现在相原最缺少的,就是知识。
也就是在这一刻,相原感知到了脚步声。
那是有人赤脚踩在地上的声音。
本来距离他还有一段距离,但转瞬间就靠近了他。
相原只感觉黑影在眼前一闪。
微风扑面,撩起了他的额发。
他的眼瞳骤然收缩。
“哦豁。”
黑发凌乱的男人佝偻着腰站在他的面前,宛若尸体般苍白的面容没有任何表情,眼神空洞得像是一只孤魂野鬼。
相原吃了一惊。
这家伙是怎么突然靠近他的!
“你的眼睛有病。”
男人嗓音沙哑:“病得不轻。”
相原一愣。
你特么脑子也有病,病得也不轻。
这是他的心里话,但没敢说出来。
从小到大,他因为近视眼这件事没少被人欺负。
以前他还戴眼镜呢,一直被人叫四眼仔。
现在为了保护眼睛,他也不再戴眼镜了。
“您是……”
女秘书吓了一大跳,颤颤巍巍地说不出话来。
“能让我看看你的眼睛么?”
男人突然伸手,扒拉少年的眼皮。
“你特么……”
相原奋力挣扎,试图扒开他的手。
“给我看看,别这么小气……”
“不行,你特么谁啊,一边玩去!”
“我就看一眼……”
女秘书目瞪口呆,眼看着这俩人在花园扭打起来。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人一个虎扑闪到他们俩中间。
“哎呦喂,这不是小伏嘛。”
周伦硕自信满满说道:“你怎么又越狱了?哦,我知道了,应该是想听我的课了吧?”
第24章 相原:被做局了
周伦硕的出现算是给相原解了围。
其实相原倒是能够感觉的出来,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怪人根本就没怎么使劲儿,因此能确定对方是没有恶意的,顶多算是没有边界感,行为举止很是古怪。
毕竟谁家好人一上来就扒拉人家眼珠子啊。
但周大师的那番话,倒是让他捕捉到了关键词。
越狱。
隔着周大师的背影,相原打量着对方。
这男人一身白衬衫和黑裤子,赤着脚带着电子镣铐。
果然是个囚犯!
“周大师,你还没退休呢?”
伏忘乎挠了挠头,嗓音带着病殃殃的低沉:“我不想听你的课,没什么事的话一边儿玩去,我想看看他的眼睛。”
“欲擒故纵,怎么会有人不想听我的课呢?这孩子还小,都还没有成年呢,你捉弄他干什么?简队长嘱咐过我,要我多关照他一下。我先带他去四处熟悉一下,你站在此地不要走动,一会儿我再回来给你讲课啊!”
周大师拉着相原就走,旁边的女秘书也如释重负,偷偷伸手抹着眼角,她刚才都差点儿被吓哭了。
相原能够感觉到,素来不正经的大师此刻竟然有点慌张,当初被绑架的时候都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伏忘乎无奈地摇了摇头,眼看着确实是没有什么机会了,便开口说道:“喂,别让他们知道你有病。”
相原一愣。
周大师和女秘书似乎都没有听到这句话。
对方的声音好像是直接传到自己的耳朵里的。
这句话看似寻常,但却让他的心里泛起一阵涟漪。
因为二叔也曾经对他说过同样的话。
相原的眼睛有病,他是天生的视力残缺,并不仅仅是近视那么简单,多年来走访全国的医院却一直都治不好。
他的眼疾有很多症状。
畏光,干涩,眼压高,等等。
但二叔却隐瞒了他的病情,并且要求他对外保密,从小到大无论老师还是同学,都不知道他的真实情况。
随着年龄的不断增长,相原的眼疾也愈发的严重了,如果不是觉醒了阿赖耶识的能力,他现在已经无法正常上学了,甚至得去办一个残疾人的证明,领条导盲犬。
如今他的病情却被人一眼看穿。
“哎呦喂,伏先生您怎么又乱跑!”
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从外面跑进来,带着一群人把伏忘乎给围了起来,恭恭敬敬地把他请了回去。
“实验室里太闷了,出来散散心而已。”
“那您也得知会一声啊,我还以为您跑了呢。”
“我都这样子了,还能跑到哪里去?”
窃窃私语的声音从花园里隐去。
相原回头,忍不住问道:“这人谁啊?”
周大师摆了摆手:“晦气晦气!这可是个大瘟神,名字叫做伏忘乎。十二年前,差点儿继任五大家的总家主,曾经也是公司的总裁。但后来,这家伙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犯下了滔天的大罪,被判了一千多年的刑期。”
“一千多年?”
相原震惊了:“长生种能活那么久?”
周大师摇头,舔着牙花子说道:“大概是不能的,反正伏忘乎是不能。但他犯的事儿确实很大,在不能判死刑的情况下,只能叠加刑期了。哦,准确来说是一千二百年,前段时间他擅自越狱,又给加判了二百多年。”
相原佩服道:“牛人,但为什么不能判死刑?”
周大师迟疑片刻,丧着脸叹息道:“其一是因为伏忘乎足够强,虽然他受了很严重的伤,但如果真的不计代价暴起出手,五大家的人其实是制不住他的。其二则是这家伙的身份摆在那里,真把他杀了会有很多麻烦,他活着也有用处。其三也很重要,伏忘乎已经被污染了,如果不是他的意志足够顽强,随时都有可能转化为死徒……”
“倘若伏忘乎被杀,那么很有可能在濒死的那一秒完成转化,到时候他发起狂来,联合会损失惨重。”
他强调道:“所以伏忘乎就是一个定时炸弹,本来公司也想把他送走的,但他就是不愿意走,那还能咋办?这家伙愿意作茧自缚留在这里不闹事,就已经很好了。”
相原听明白了,说一千道一万终归还是公司的实力不够,无法镇压这个罪孽深重的魔头,只能妥协。
“那他前阵子为什么要越狱?”
他又忍不住问道。
周伦硕挠了挠头:“这就涉及到机密了……”
相原立刻鼓掌。
果不其然,这就是周大师的正确使用方式,这老家伙顿时眉开眼笑,随意一个眼神支走了旁边的女秘书。
“伏忘乎是前阵子雾山灾变的时候越狱出去的,五大家的高层担心他想转化成死徒,向天理献祭谋求进化。但事实证明,伏忘乎没有这么做,否则他现在早就变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刚才也不会扒拉你眼珠子,而是一口吞掉你。”
周大师费解说道:“没人知道伏忘乎到底去雾山干嘛了,但他这种人一举一动都是有深意的,所以公司的人也在调查他。总有人觉得,伏忘乎似乎知道点什么。”
相原望着紫薇花纷飞的花园,二叔也是那个时间段莫名其妙在雾山出事的,就是不知道二者之间是否存在关联。
“周大师,雾山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他总觉得雾山这地方异乎寻常的神秘,吸引着无数人前仆后继。
“其实我也不知道雾山到底有什么,那是个未解之谜。但是追溯历史,倒是能得到点线索。”
周大师背负双手,开始卖弄自己的学识:“长生种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一万多年以前。现在的考古工程挖出来的时间最为久远的古遗物,就是那个时候的。我们国家的长生种文明最为辉煌,从夏商时期开始从未断绝过。但最近的几百年,各大长生种家族内斗得厉害,最后元气大伤。后来的历史,你应该在课本里学到过,我就不过多赘述了。”
他顿了顿:“尤其到了1892年,这里成了德国人的殖民地。德国人开始在这大肆基建。最初人们只是认为德国人要把这里建设成东方最大的港口,通过贸易大发横财。但后来战争结束,五大家族的祖先们迁徙过来以后,接管了德国人留下的工程,这才发现他们打算用现代机械,强行探索雾山。也就是说,雾山里存在吸引他们的东西。”
相原沉吟道:“也就是说,我们熟知的历史里,其实都有超凡的影子,其中也包括两次世界大战?”
周大师气哼哼说道:“当然,德国人的野心,可不仅仅是贸易和资源,他们也想超凡脱俗,觊觎神的力量。雾山里显然是有一个异侧的,但在当时它并没有异动。”
“伏家,江家,井家,颜家,阮家,这五大家族成立了深蓝联合,立下誓约守护雾山里的异侧。五大家的先祖猜测,雾山的深处可能沉睡着一位古老的天理,没人知道祂的来历,但从祂展现出的力量来看,显然祂极其尊贵。”
他继续讲解道:“一般来说,我们可以通过追溯历史,来判断一个地区存在的天理究竟是什么来头。但雾山的那位天理,在历史上没有任何记载,仿佛不存在的幽灵。好在过去的这一百多年来,祂始终在沉睡,从未复苏。”
相原若有所思:“直到最近那位天理苏醒了。”
“是的,我们都想知道,那位天理到底为什么而苏醒。迄今为止,我们没有找到答案。但自从这位天理苏醒以后,这座城市里的长生种都变得蠢蠢欲动了啊。”
周大师幽幽说道:“这可能是一场灾难,但也是长生种们晋升的契机。危机总是和机遇并存,不是么?”
相原正想说什么,忽然被他拍了拍肩膀。
“超凡脱俗听起来美好,但也有可能是一条不归路。每个人踏上这条路,都有自己的理由,包括你也一样。”
周大师笑呵呵看了他一眼:“你之所以来到这里,也是为了你的二叔吧?天理现世,百年未有之变局即将来临,这场巨变里你或许能得到你想要的,又或许你得不到。这个世界远远比你想象得要复杂得多,没人做到全知全能。”
这位大师终于有了一种学者的高深莫测,仿佛之前的弱智和脱线都是假象:“重要的是,你要怎么理解这个世界。你对世界的理解,决定了你能活出什么样子。”
这番话很有深意。
尤其是对于刚刚踏入超凡世界的相原而言。
“大师,听您讲课确实受益匪浅。”
相原由衷赞叹道。
“我没有在讲课啊,我只是在跟你扯淡。”
周大师先是一愣,接着露出孺子可教的笑容:“哦,我明白了,你是想听我的课了吧?哎呀,你早说嘛……”
相原黑着脸转身就走,忽然间脚步顿住。
因为在花园的拐角,他看到了一个似曾相识的背影,尘封的记忆再次被拨动。
那人是姜柚清。
姜柚清也看到了他,愣了一下。
“好久不见,姜学姐。”
相原难得打了个招呼。
这种情况下相遇,就好像他乡遇故知一样,大家都是义塾的校友,天然亲切。
其实姜柚清也有一样的感觉,但她显然更加孤僻,也更不擅长言辞,只是颔首道:“真巧,确实好久不见。”
她犹豫了一下:“以后多补补身体。”
说完她就转身离开了。
只留下相原站在原地一头雾水。
学姐素来高冷,临走前的眼神却格外怪异。
尴尬里带着同情,羞耻里透着同情。
“她什么意思?”
相原转身问道。
“你不知道吗?亏我刚才安慰你半天。”
周大师满脸茫然。
相原忽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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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薇树下的凉亭里,老妇人坐在石桌旁沏茶,迎面风里隐隐透着一股子栀子花般的香气,有人坐在了她的对面。
“当初见你第一眼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姑娘真漂亮,但就是眼神太锐利了一些,你这样以后不好找男朋友的。快坐下,我给你倒杯茶喝,今天忙了一天,累了吧?”
老妇人自顾自地沏茶,古朴的茶壶冒着清烟,浓郁的茶香翻滚着蔓延开来,滚水沸腾着,滋滋作响。
“你怎么了,脸色这么怪?”
“没事,刚刚遇到了熟人。”
“你还有熟人?”
“嗯,以前的校友,。”
姜柚清抬起清寒的眼瞳,嗓音如混了冰块的清酒:“我还以为老师在开会,没想到您会在这里。”
老妇人吹了吹炉子上里的火,满脸慈祥道:“我老了,哪有那么多精力整天陪他们开会?正好忘乎难得来一次,我想多看看他。我和他指不定谁先死,见一面少一面了。”
姜柚清蹙眉:“既然您还念旧,为什么还要我查他?”
老妇人笑眯眯说道:“我确实念旧,但也不可能置几千万人的生命安危于不顾吧,毕竟我现在依然是五大家的总家主。如果忘乎真的想成为死徒,我就得亲手抹掉他。”
姜柚清摇头说道:“不是他。”
老妇人抬起浑浊的眼瞳:“哦?”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根据我的判断,雾山里的那位天理,是在三月末苏醒的。伏忘乎是在四月初进入的雾山,他大概率是察觉到了什么,但并未有所行动。后来我查到,相朝南也去了雾山,但可惜不幸死在了那里。”
老妇人一愣:“相朝南?就是睡了我们五大家那么多姑娘的那个江湖骗子?这老小子竟然不在了?”
“这或许不是重点。”
姜柚清从随身的米色鳄鱼皮包里找出一份尸检报告,沿着石桌递了出去:“您还记得茂海工业的施工队么?四位从雾山里活着回来的工人,他们都死在了监狱里。”
老妇人接过调查报告,从口袋里摸出老花镜。
“您别看了,我直接告诉您结论。”
姜柚清顿了顿:“这四个人无一例外都是长生种,他们才不是什么普通的工人。那个故事是假的,茂海工业的项目组里,根本就没有这几个工人。也就是说,这些长生种是混进去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山,或者说找到那个异侧。”
老妇人流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么他们的目的是什么呢?”
茶煮好了。
老妇人慢悠悠地拎起茶壶,往茶杯里倒茶。
水雾氤氲了姜柚清的脸,她的眼神变得锐利了一些,轻声说道:“这些长生种都被污染了,但法医在尸检以后发现,他们的基因竟然发生过逆向转化。”
老妇人倒茶的动作微微一顿。
长生种被污染的方式有很多种。
或自身的理智崩溃。
或是融合古遗物时发生错乱导致变异。
又或者在异侧里停留过长导致精神受到侵蚀。
当然也有人直面天理,灵魂堕落,受到污染。
但这个过程是不可逆的。
被污染的长生种最后的结局都是堕落成死徒,向着神话生物的领域不断进化畸变,却又永远无法触及那道天堑。
最终的下场只能是癫狂致死。
但逆向转化这四个字,却打破了这一常识。
所谓逆向转化,就是被污染的基因回溯的过程。
这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倘若这种可能性存在,死徒就有可能重新变回人类!
“这些被污染的长生种之所以没有堕落成死徒,是因为他们体内被注射了一种特殊的血清。这是一种抑制剂,超出我们认知之外的抑制剂。我试图从尸体里分离出这种血清的成分,但很可惜没能成功。”
姜柚清竖起一根葱白的手指:“我只确定了一件事,这种血清不是天然形成的,而是人工合成。”
海风拂过满树紫薇花,老妇人的银发也在风中摇曳,她低垂着眼睛,把倒满茶水的茶杯送了出去。
“这就意味着,有人在雾山里做实验。我们守着雾山那么多年,却让一群鸡鸣狗盗之辈,偷了桃子。”
她轻声说道:“真是狗胆包天啊。”
随着老妇人的一声轻叹,粉里透红的花瓣被风卷起,像是海潮一样倒卷升空,又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姜柚清仿佛被漫天的花雨笼罩,这一幕自然有种诗意般的美,她却从中嗅到了一丝肃杀的意味。
“那种血清,真的有用么?”
“不确定,反正那四个人是没能救回来。”
“你的想法呢?”
“天理的复苏和暴走,大概率实验有关。有人触犯了禁忌,制造了巨大的危机。如今活跃在城市里的死徒倒是不足为惧,他们只是一群乌合之众。可一旦这群人得知了血清的存在,大概率也会涌向雾山,这是他们唯一的出路。”
姜柚清端起茶杯,朱唇微动,轻轻吹气:“天理不再接受死徒的献祭,甚至大批量吞噬死徒。那些死徒想要活下去,就只有找到那种血清,抑制自身的污染。”
老妇人沉默了良久,茶壶里沸腾的滚水咕噜噜冒着热气,翻涌的水泡如同岩浆一样,仿佛随时都会喷发。
“既然如此,那我们也没必要继续观望下去了。那位古老的天理既已暴走,不如就借着它的力量,打开异侧的维度。”
老人慈祥的声音变了,如同淬火的刀剑敲击在一起,透着一股毋庸置疑威严:“我倒是想看看,到底什么人有这种胆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如此肆意妄为。”
第25章 完质术的派别
最初,相原得知自己被分到储备序列后还没当回事,但当他到了餐厅里吃饭的时候,就感觉到不对劲了。
公司里的文职人员们在午休的时候也会来这里喝下午茶,本来大家都是各吃各的互不打扰,但当这些人发现相原也在这里以后,纷纷凑过来搭讪,问东问西。
“家里几口人啊?”
“现在住在哪里啊?”
“在学校的成绩咋样啊?”
“高中毕业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虽然像是长辈关心后辈,但听起来总觉得怪怪的,因为这些人下一句话往往就是:“我们家啊,有个闺女……”
这特么分明就是相亲啊。
相原只好委婉的表示,他还没成年呢。
结果人家根本不在乎,表示他们没有那么传统,年轻人哪怕不结婚也可以先谈个恋爱,生个孩子啥的。
相原陷入了被雷劈的状态,等到他好不容易把这群人给应付走,便一拍桌子:“我怀疑我被做局了!”
周大师坐在他旁边啃着炸鸡,含糊说道:“最近几年,公司里人才凋零,好不容易出了你这么一个天赋好的,当然要用来当种马了,一般人都羡慕不来呢。”
相原费解道:“我不是刚过培训么?这群人收到的消息怎么这么快,直接就能认出我了?”
周大师大口喝着可乐:“哦,你的资料早就在内网里公开了。现在这些人,也都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这帮人自己的号玩费了,就想着怎么培育小号。正好你的基因优良,哪怕只是借个种,也够他们用了。”
“我呸!”
相原大口吃着红烧肉配米饭,没好气说道:“大家都是长生种,怎么就这么没底线呢?这也太狂野了吧?”
“呵,长生种可比普通人没底线的多,但你倒是不用在意。因为真正有资格让你入赘的,都是五大家的人。过段时间,说不定就有开着阿斯顿马丁的御姐去接你放学了。”
周大师一脸羡慕的表情。
“真的假的?”
相原目瞪口呆。
“心动了?”
“那倒是也没有。”
“别装了,五大家可是美女如云呢。”
话音刚落,一位西装套裙的妙龄小少妇从过道走过,她的妆容精致妖冶,如水的眼波扫了过来,笑意盈盈。
“周大师,这就是那位小帅哥吧?”
少妇双手撑着桌子,尽显浮凸有致的好身材,尤其是那双黑丝美腿并拢在一起,黑色高跟鞋轻点地板。
“哟,江小姐。”
周大师显然认识这女人,打了个招呼。
江小姐颇有深意地看了相原一眼。
“不错,但今天还有工作要忙,我得先走了。”
她抛了一个妩媚的媚眼,扭动腰肢款款离去,顺便摆了摆手:“有机会的话陪姐姐去楼上做按摩啊。”
不得不说这一招对青春期小男生的杀伤力巨大,明摆着抛出诱惑但行动上却又吊你胃口,若即若离让人蠢蠢欲动。
相原惊骇欲绝:“卧槽。”
“这就是江家的小姐,二十九岁,离异单身。这女人手段高明,在办公室里有点权力,私底下资产应该不少,但再往上爬就没什么希望了,除非能生个优秀的后代。”
周大师笑呵呵说道:“心动了?要是榜上她的话,真的是少奋斗一百年,立刻就可以躺平了。”
相原连忙摆手:“大师,我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老话说的好,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久居裙下也是可以的。”
“那也不行。”
“那如果可以白占便宜不负责呢?”
“贫僧这就还俗。”
“这不就得了?”
周大师叹了口气:“你还年轻,没有接受过社会的毒打,所以你不觉得这是一个机会。但其实,长生种的世界,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好。很多人跌摸滚打一辈子,其实过得还是跟普通人差不多,最后不还是老婆孩子热炕头?”
相原一愣。
“朝信体育馆的那个劫匪,你还记得吧。公司的人,已经把他的底细查出来了。以前是个建筑工地的包工头,他老婆把他的钱卷走了,跟着别人跑了。他走投无路,想借着玄学翻身,无意中融合了古遗物,成为了长生种。”
周大师淡淡说道:“但他的天赋不够,掌控不了古遗物,于是就被污染了。他有个儿子,不久之前得了癌。为了凑钱治病,他就去走上了抢劫这条不归路。最后受到天理的感召,堕落成了一名死徒。他的同伙,也大多是这类人。”
相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很多人觉得,觉醒以后就可以改变命运。但殊不知,这条路的尽头,结果未必是你想要的。很多人跌跌撞撞闯了一辈子,回过头才发现最初追求的幸福距离自己越来越远。”
周大师流露出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这员工餐不错吧?相比起你学校的,已经算是美味了。但如果你入赘五大家族,每天都是山珍海味,什么黑松露黑金鲍帝王蟹……”
他突然摸出手机,从公司内网上调取了一份资料,递给他看:“喏,这是公司每个月死亡或失踪的猎人名单,你真别以为这是在开玩笑,搞不好下一个就是你。”
相原还是没说话。
他知道,对方是好心提醒自己。
超凡世界很危险,虽然也存在一定的秩序,但底层逻辑却是弱肉强食,不够强的人就会被杀。
而人被杀,就会死。
但他的沉默,并不是被吓到了。
而是这份名单里,有一个熟悉的家伙。
翟先生。
名单里前十的失踪人员里就有此人,全名叫做翟朔浩,今年三十七岁,注册时长两年半,蒙古人。
这份资料并不是很详细。
相原却陷入了沉思。
这个翟先生以及背后的势力很明显是冲着二叔来的,而这座城市里最大的组织就是五大家族的深蓝联合。
幕后势力藏在深蓝联合这个庞然大物中的可能性很高,说不定真正的主使者就是公司的某个高管。
深蓝联合的体量太大了,保不齐有二五仔潜伏。
相原决不能放松警惕。
“首先可以确定,二叔在这座城市的长生种圈子里颇有名望,只不过很多人都觉得他是个江湖骗子,并不觉得他手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以深蓝联合的体量,想调查我的背景简直不要太简单。哪怕二叔的老熟人简默,也只是随口问了我几句,并不能肯定我的手里有雾蜃楼的信物。”
相原不动声色吃着饭,心里暗自盘算着:“深蓝联合肯定也调查过我,基本确定了信物不在我的手里。否则的话,无论是威逼还是利诱,他们早就下手了。”
只有翟先生,锲而不舍的盯着他们一家。
甚至还想用下三滥的方式想搞到二叔的店铺。
这家伙真是相当执着了。
“翟先生背后的人跟二叔的死会不会有关系?”
相原不知道。
“你想啥呢?”
周大师忍不住问道。
“我在想,我什么时候能得到完质术。”
相原这么说,算是直接坦白内心的决定了。
入赘这件事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他就算是死,从楼上跳下去,也不会入赘的。
话就放在这里!
“唉,你小子,头铁。”
周大师无奈叹道:“完质术这东西倒是好说,教官们都是可以教的,但我觉得你未必看得上。因为完质术也是分等级和类别的。所谓完质术,那是历代长生种的先贤们从血和火中摸索出来的,对于真理的宝贵理解。”
他竖起一根手指:“完质术顾名思义,就是完成灵质变化的术,在过去也被叫做真理之术。完质术包含了哲学的思辨,人性的剖析,自我的认同,行为的实践。这是一门古老的艺术啊,也是长生种的文明里,最灿烂的明珠。”
相原摇头表示自己听不懂。
“春秋战国时期的诸子百家知道么?包括欧洲中世纪的文艺复兴,这都是完质术这门技艺实现飞跃的时期。经过了千年的演化,完质术从最初的流派不断细分,渐渐适用于每一个独立的个体。越是强大完质术,就越是复杂精密。与此同时,它的要求也会更加苛刻,非常人所能及也。”
周大师解释道:“比如基督教的《圣经》里延伸出的一种完质术,其名为十诫命。学习这种完质术,你就需要真的拥有宗教信仰,身体力行的贯彻所谓的十诫,不可冒犯。当你的内心和身体都遵从了这些十条诫命,并且发自内心的理解了它的时候,你的能力就会发生变化,脱胎换骨。”
相原恍然大悟:“死国矣!”
周大师继续说道:“这一类的完质术,统称为信仰派别。除此之外还有大名鼎鼎的学术派别,比如达尔文的《进化论》延伸出的完质术,其名为适者生存。这一类的完质术倒是简单一些,你只要相信并理解他的理论就可以了。”
相原再次恍然大悟:“死国矣!”
周大师滔滔不绝:“除此之外,哲学派别和艺术派别也都有五花八门的完质术,当然还有比较抽象的神秘派别,那东西就是纯属瞎几把扯淡,一般人很难学懂。”
他迟疑了一下:“比如说神秘派别以前有种完质术,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逻辑可言,只有男性才能习得。但要求男人打心里认同自己是女人,按照女人的方式生活甚至交配。而且这种完质术还挺强,就是适配的能力较少。”
“卧槽,这不得去海对岸的阿美莉卡啊?”
相原听懂了。
完质术一共分为五个大类。
信仰派别。
学术派别。
哲学派别。
艺术派别。
神秘派别。
“完质术的等级很重要,但是否适配你自己更重要。大多数的完质术,其实不会让你的能力产生多么惊人的变化,只是帮助你掌控自己而已。只有极个别的完质术,会在你的身体上出现某种特殊的象征。我想想啊,你的能力大概是精神一类的,一般得去学哲学派别和神秘派别。”
周大师提醒道:“不过,低级的完质术,你也可以去学一学,反正学了也没有坏处,能帮助你增强能力。但问题是,你目前所在的序列,已经被当成宝宝来呵护了。”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
“本来就摊上了历云这个教官,现在又进入了宝宝序列。想要得到完质术,那都得靠实质性的表现,才能打动那些大人物。毕竟,完质术是传承,只传给学生和徒弟的。”
周大师腕扼叹息:“你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你苦作舟。何必呢,抱着富婆的大腿不香吗?”
“呵,就算是要抱大腿,我也是抱最有钱最漂亮的富婆。”
相原心里滋生了一个计划。
现在时机不到,待会儿回店里就试试!
第26章 鬼面小丑
日暮的时候,相原离开了公司,婉拒了准备派车送他的工作人员,独自打车前往七里河批发市场,把近期缴获的那些赃物换成了现金,总共三万七千块钱。
这笔钱他不打算用作生活费,而是要全部用来购买制作通神香的原材料。经过他的推算,下个满月之日就在半个月后,他必须要抓紧时间,否则就会失言。
现在他是猎人,公司可以给他提供很多便利,能很轻松的买到他想要的材料。
连接内网就可以下单,会有专门的工作人员代替他去采购,货到上门。
沉香,茯神,夜交藤,薰衣草。
这四种制香的原材料目前就算凑齐了,但也花掉了所有的积蓄。
考虑到阮祈可能也有精神污染的风险,所以他对材料品质的要求较高,价格一下子就涨上来了,这让他的心在滴血。
剩下的三种材料,一个比一个贵。
“这得去抢多少死徒啊?”
他在路边小摊花十块钱买了一袋炸鸡柳,走在雨后的步行街上,心情惆怅。
说实话,有那么一丝丝动摇。
如果他现在已经入赘了五大家族,那他购买这些原材料或许根本就不需要花钱,大概只需要跟人说一声,就会有人鞍前马后为他配送,省心省力。
但问题是,相原身上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而入赘以后处处要看人脸色行事,那种生活也不是他想要的。
他现在明白了,哪怕是成为长生种,也依然无法真正跳出世俗的框架,尤其是在没有制度制约的情况下,一个人的努力很难比得过大家族积累好几代的底蕴。
尤其是成为猎人以后这种感觉越发强烈,想比如今天他本来想要去图书馆看一看,尽可能多了解一下有关于长生种的知识,但真当他去了以后,就傻眼了。
因为他看不懂。
众所周知,看书需要门槛,没有学过英语的人不可能看得懂全英文的论文。
图书馆里储备的书籍就是太过高端了,还有很多都是未经翻译的古代文献,其中不乏有古巴比伦文和古埃及文之类的死文字,不是相关领域的大师几乎没有读懂的可能性,而他只是个高中生。
但这就是差距。
以前相原看过很多异能电影,主角觉醒了超能力以后立刻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但那只是电影,跟现实天差地别。
周大师说过,长生种的能力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就像是人类出生时就可以发出声音,这个时候它仅仅只能被叫做天赋,根本不足以称之为技能。
婴儿只会哇哇乱叫,成人却可以通过学习掌握多种语言,这完全是两种概念。
小孩子能跌跌撞撞地跑步,但世界冠军跑完一百米甚至只需要九秒钟的时间。
天差地别。
而对于长生种的天赋能力而言,决定差距的显然就是完质术了。
这甚至也是长生种社会中,绝大多数家族和势力能够存续下来的基石。
根据周大师的叙述,如今完质术被归类的五大派别,都是有详细区分的。
完质术的本质就是长生种对真理的探索,唤醒内心深处潜藏的力量,从而实现世界和自我的合二为一,完成灵魂质变。
换句话说,就是顺应规则而行。
就比如,人体最适合发声的部位是声带,通过振动来制造声音。但有人非要用屁股来发声,那效率就会很差了。
同理,人类拥有声带这个可以振动的器官,而声音恰好是通过物体共振产生的,若干年后这一巧合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奇迹,甚至成为了缔造文明的基石。
而长生种的能力就是一种完全在人类认知之外的东西,迄今为止连一个最基础的理论框架的都不存在,没人知道它真正的原理所在,也就只能靠着经验摸索。
当长生种自己摸索到的技巧恰好跟未知的真理所契合的时候,就能够迸发出巨大的力量,创造出奇迹。
五大流派也因此而诞生。
比如学术派别里延伸出来的完质术,通常都是跟物质系的能力相适应,这需要长生种对知识的探索和感悟,才能最大程度上发挥自己的力量,形成体系。
目前学术派别也是最强盛的一派,毕竟现代知识水平发达,属于时代红利。
因此学术派别对应的是物质。
艺术派别延伸出来的完质术就很抽象了,通常都是跟一些稀奇古怪的能力相对应,需要长生种在最大程度上迸发出自己的创造力和想象力,很考验天赋。
这个派别曾经在过去极度辉煌,但在现代已经逐渐凋零了,很多长生种的能力都很难得到开发,整体水平较差。
艺术派别对应的是概念。
信仰派别也是从古至今始终强大的一个派系,他们的完质术展现出来的能力就像是传说中的魔法或是神通,也就需要长生种们去笃信某种不存在的东西,身体力行的去实践,激发内心的潜力。
信仰派别对应的是法则。
哲学派系的完质术所契合的能力都是虚无缥缈的精神类或心理类,通过升华自身的思想来开发自己的力量,这个派别的长生种要么就是道德水平极高的圣人,要不就是品德败坏的恶人,相当极端。
哲学派别对应的是思维。
至于神秘派系,就是最奇怪的一个学派,它同时可以概括剩下的四大类别,完质术的种类也是千奇百怪,对于长生种的要求或是苛刻到变态,亦或连路边的一条狗都能满足,上下限都是拉满的。
这个派系只有神经病才会去学,最后学成啥样也没人知道,充满了未知。
相比于前面四大派系,神秘学派也是最没有牌面的,毕竟人家都是数千年累积下来的学阀,而他们是不入流的神经病。
一看就不是啥正经人。
神秘派系对应的是混沌。
物质,概念,法则,思维,混沌。
这也概括了所有长生种的能力。
“我的能力看起来像是思维类,但学混沌也不是不可以,但问题是……”
相原叹了口气。
听周大师说,那个伏忘乎就是神秘学派的,他所学的完质术虽然没有被彻底公开,但其中最核心的学习条件已经不是秘密了,五大家族里很多人都知道。
那种完质术的核心就是两个字。
装逼!
越能装,装得越有格调,就越强。
“但问题是,也得有人教啊。”
不知不觉相原来到了中府街,接着就收到了小思发来的微信轰炸。
“哥,我放学了。”
“相原,我看到你的朋友圈了,你居然逃课出去玩密室逃脱,不带我?”
“等会儿,你不会谈恋爱了吧?”
“你昨天晚上,是在跟嫂子视频?”
“你最近突然有钱了……哥,你实话跟我说,你不会是被包养了吧?”
包养这两个字刺激到了相原。
他怒气冲冲地回复:“你要是再胡思乱想,我就打断你的狗腿!今晚你自己点外卖吃,我要去店里一趟,晚点回去!”
妈的,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敏锐呢。
相原莫名有点心虚。
呸。
他心虚什么。
他是不可能被包养的。
相原吃着炸鸡柳走过长街。
暮色里很多店铺都打烊了,老张包子铺倒是还很热闹,蒸笼里冒着袅袅水汽,水雾氤氲着模糊了食客们用餐的背影,路过的老人牵着小孩跟忙碌的老板打招呼。
七路公交车在站台停靠,忙碌了一天的上班族拎着包下车,转头进了菜市场。
路边一股子蔬菜和瓜果的味道,十字路口的熟食店里散发着诱人的肉香。
熟悉的人间烟火气扑面而来。
好像今天的所见所闻都是幻觉。
但是,不对劲。
很不对劲。
相原敏锐地感知到,那家熟食店的店员竟然换了一个人,一分钟的时间内看了路口不下三十次,平均两秒钟一次。
路边卖蔬菜的大姨今天居然换了地方,因为原来的摊位竟然被占了,新人是一个素未谋面的中年大叔。
但是那位刘大姨的脾气是出了名的火爆,经常因为摊位跟人打架,今天被人占了地盘却一句话没说,还有点高兴。
巷子口那些倒闭的古玩店竟然也被清理出来了,环卫工人在那里打扫建筑垃圾,但视线却始终在四面八方游离。
“有意思,果然是因为翟先生失踪了,所以有人过来调查了么?”相原见状果断在下个路口转身,进了菜市场。
菜市场在地下,人流密集。
他从菜市场的另一个出口出来,在小商品批发城买了一顶鸭舌帽戴上,绕过马路从僻静的后巷翻墙进入了中府街。
反正接近了雾蜃楼的区域就是异侧,只要不让这些人在这附近看到他就好了。
很显然,翟先生昨天死在这里,没有跟上级汇报消息,引起幕后势力的注意。
对方的执行力很强,今天就在中府街附近布置了暗哨,寻找可疑人物。
但这些人,都不强。
相原没有感觉到危险的气息。
与此同时,这些人的水平也不高。
这也就意味着,幕后势力或许没有他想得那么强大,手段也就仅限于此了。
不过相原依然不能放松警惕。
这一路上再也没有遇到暗哨,相原的感知能力发挥了很大的作用,他顺利回到雾蜃楼的院子里,然后在草丛里寻摸了片刻,捡起了那张被他丢掉的黑色卡牌。
“这就是鬼面小丑么?”
相原不太确定。
如果真是鬼面小丑,那他就可以借着这个活灵的特性,在不暴露自身的情况下,避开外界的耳目行一些苟蝇之事了。
相原坐在椅子上,把玩着这张黑色的卡牌,暗黑的牌面上有一张诡异的脸。
这么看,他还是有点心里发毛。
虽然今天接触了不少活灵,但这张黑色卡牌上的笑容是最特么渗人的。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相原用力咬破了自己的手指。
殷红的鲜血,滴在了黑色的卡牌上。
只是一瞬间。
黑色卡牌竟然颤动起来。
寂静里,回荡着隐约的嘶吼。
黑色卡牌上的人脸仿佛苏醒过来,如同恶鬼般即将冲破牌面的限制,近乎于贪婪的舔舐着那滴鲜血,如饥似渴!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相原吃了一惊,因为他赫然看到那张黑色卡牌里,一只恶鬼如同挣脱了封印一般,冲破了次元壁。
也就是在这一刻。
黑暗弥漫了他的眼睛。
相原的意识沿着手中的黑色卡牌传递流窜,如同黑暗里的电路被激活连通,服务器的信息传送到了云端,链接完成。
鬼面小丑,被他激活了。
·
·
石岸海水浴场的灯光照亮黑色的大海,游客们在沙滩上支起帐篷,架起了炭火炉烤肉,浓郁的肉香弥漫在风里。
穿着比基尼的女孩们站在海水里拍照嬉闹,浪花拍打着她们青春美好的身体。
偶尔有岸边的男人们吹口哨偷拍。
岁月如此静好,远方却有风暴酝酿。
“要来了么?”
伏忘乎坐在礁石上眺望大海,灯火通明的跨海大桥上驶过一辆辆黑色的奔驰,很明显已经超过了限速,但却无人阻止。
他轻声说:“姨妈,您真的做好准备了么?如果雾山里真的有人在做实验的话,那这个消息可是压不住的哦。倘若真的有血清能治疗污染,很多人都会陷入疯狂啊。感情,亲情,包括忠诚和信仰……在生死面前,都不值一提。”
老妇人站在他的背后,黑色的车队在马路边排列整齐,西装革履的年轻人们在车边如杀手般冷峻,集体眺望着大海。
“你这孩子,整天装疯卖傻,雾山里到底有没有东西,你还能不知道么?”
老妇人淡淡说道:“事到如今了,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说说你的猜测。”
伏忘乎是去过雾山的。
老妇人不相信他会无功而返。
伏忘乎迎着畅快淋漓的海风伸着懒腰,微微一笑:“姨妈,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那次也只是无聊去看看而已。说不定是当年的那些恶鬼没有死透,回来索命了呢?俗话说,人在做,天在看。
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也不会有真正能藏一辈子的秘密。五大家族曾经犯过的罪,总有一天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妇人眼瞳骤然锋利。
“你到底知道什么?”
她的声音依然慈祥温和,却又好像雷鸣般滚荡在风里,令人不寒而栗。
伏忘乎耸了耸肩:“反正您都打算强行打开雾山的异侧了,战斗序列已经集结好了,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么?前提是您能保证,家族不会出现内乱。”
阴霾天空,隐有电光乍现。
湿润的海风从海的尽头席卷过来,摇撼着汹涌的海浪,伴随着风雨的味道搅动在一起,仿佛贯穿了天空和大地。
雷鸣声滚荡开来,仿佛震碎了寂静的夜幕,乌云翻滚着裂开,裂隙灼热。
那道裂隙如此的狰狞可怖。
仿佛巨龙的竖瞳。
那是古老的天理在暴动!
祂似乎是在……进食!
“我知道您的来意,借助那位古老天理暴走时贯穿两界时的波动,利用我的力量彻底打开异侧的大门。”
伏忘乎打着哈欠说道:“您把我放出来,肯定不仅仅是问话那么简单。想要我出手,也不是不可以……”
他顿了顿:“但是您得把剑借给我。”
老妇人面无表情说道:“你的心思我能不知道么?剑已经来了。”
呼啸声传来,鹰隼般的战斗机掠过夜空,向着海平面投放了一具漆黑的铁棺。
伏忘乎抬头望着那具铁棺。
笑了。
第27章 神话再现
相原在屋檐下里闭目养神,像是躺在竹椅上睡觉的老大爷一样惬意,但他的意识却已经转移,不再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真是有趣的能力啊,但缺点的确很明显,怪不得没什么人用。”
漆黑的怪人在院子里踱步,尝试着活动筋骨,做着广播体操,嘀咕道:“这具身体不知道是什么物质凝聚出来,但实际上并不具备真实的血肉,就相当于一具傀儡,可以当做替死鬼,用来送命。”
他叹了口气:“但缺点是,宿主在操控小丑的时候,本体就会进行休眠。这就有点危险了,还好雾蜃楼可以保护我。”
最重要的是,鬼脸小丑有着苛刻的使用条件,那就是宿主必须要留在异侧。
这可能跟意识的传送有关。
众所众知,信息的传递是需要媒介的,但本体和分身之间又不能插着一个传输线,那就只能靠别的方法传送意识了。
那就是异侧。
异侧本身是一个跟现实重叠的时空,本体可以借助其特殊性以黑色卡牌为媒介远距离传输意识,实现对分身的操控。
当然,这是相原的推测。
也有可能是鬼脸小丑只会臣服于异侧里的生命,一旦本体回到现实,分身就会有所感应,程序出现错误,当场崩溃。
总之,这就是鬼脸小丑被当做鸡肋的原因,谁特么闲的没事跑去异侧待着。
更何况本体在异侧里还不能动,万一遇到行尸或者死徒,岂不是当场暴毙。
雾蜃楼则是一个特殊的异侧,首先相原在这里不会被污染,没得到允许的人也进不来,他的本体可以安然沉睡。
相原操控着小丑分身,给自己穿上了衣服和鞋子,戴上鸭舌帽和黑色口罩,再戴上了一副墨镜,完成了伪装。
这样看,也看不出是傀儡了。
相原抬手用力一挥,老歪脖子树上的一根树枝被他掰断,如箭矢般插入地面。
他的能力也可以用,但相比起本体的数值,大概弱了百分之二十左右。
就算是这样,也够用了。
鬼脸小丑对他来说的作用很大,已经不能说是废物利用了,简直是变废为宝!
“很好。”
相原把之前的旧手机格式化以后装在口袋里,打算待会儿出去重新办一个电话卡,这样一来也方便联系小思。
待会儿相原就打算去找大伯一家,不管用什么方法,也要套出点情报。
正当他出门的时候,却顿住了脚步。
啪。
雨滴落在了老旧的门槛上。
老歪脖子的树叶被雨水打得噼啪作响,风雨里混合着浓厚的土腥味,老旧的石砖路被沁湿了,暴雨滂沱。
老邻居们喊着下雨了,抱着头钻进了楼洞里,门口的狗汪汪地叫个不停。
仿佛嗅到了什么。
相原抬头望天,眼瞳却被贯穿夜空的闪电给刺痛了,滚滚雷鸣在耳边爆响,那种感觉就像是天塌了一样,让人颤栗。
分身的感受,精准反馈给了本体。
他意识到了不对劲,闭上眼睛全力释放出意念场,托举着自己。
他的脚尖离地。
身体升空。
相原悬浮在暴雨里,借着意念场的反作用力飞了起来,来到了十米的高处。
这是他第一次尝试着飞行,本来只是想试验一下,没想到真的一次成功。
这个高度已经有半个楼那么高了,相原踩在隔壁楼的空调外机上,再次释放意念场托举着自己,继续飞向高处。
直到他飞到了楼顶。
继续升空,直到极限!
畅快淋漓。
“呜呼。”
相原惊喜于这奇妙的体验,哪怕脑颅的阵痛仿佛快要碎掉,也毫不在乎。
人类自古以来的梦想之一就是飞上天空,虽然现在已经有人借着科技成功飞入了外太空,但今天的他却只靠着自己的力量飞了起来,哪怕高度不足百米。
伴随着电闪雷鸣,他沐浴着暴雨俯瞰城市,一时间有种君临天下般的感觉,仿佛世界再大,也能任他遨游。
幽静的小巷被暴雨灌满,灯火通明的街区也被雨水所笼罩,路边的枫树在风雨里摇曳不休,黑暗里闪烁的霓虹暗藏着迷离的美,像是御姐的诱人红唇。
相原深呼吸。
呼吸着风雨里的土腥味。
这是多么……自由的感觉。
但当他望向东边,却愣住了。
暴雨滂沱的夜景里,巍峨的群山间有雾气弥漫开来,隐约能看到峥嵘的黑影在雾里穿行翻滚,留下千疮百孔的灼痕。
那是何等伟岸的生物。
祂的躯体在雾气里若隐若现。
夭矫欲飞。
“那是什么东西?”
相原被震撼到了,轻声呢喃。
不知为何,他的眼睛有点刺痛。
即便是以分身为媒介接受到的信息,依然对他的眼睛产生了极大的负担。
“龙么?”
那尊古龙在雾气里穿行的速度越来越快,几乎要把巍峨的群山和繁华的城市给撕开,黑暗里出现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远方的风呼啸而来。
风里隐约回荡着一个人的声音。
他说:“莱瓦汀!”
相原眼瞳骤然收缩,他看到乌云笼罩下的城市里,赫然浮现一道熟悉的虚影。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分明佝偻着背却又尽显伟岸,他握着一截燃烧的树枝,烈焰在枝头恣意咆哮,如同焚世的魔剑。
男人的虚影一闪而过。
灼热的剑痕也在黑暗里一闪而过!
那一瞬间的壮丽就像是流行划破夜空,暴雨被凄厉的灼痕贯穿,群山和城市也被撕裂开来,巨大的轰鸣贯穿天地。
即便是在空中的相原,都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古老威压,仿佛一头远古的巨兽在深山里苏醒,震动着整个世界!
接着,他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巨浪滔天,仿佛海啸。
一条贯穿南北的公路断裂开来,那是这座城市重要的交通枢纽,如今却被不知名的力量所震塌,一道道凄厉的裂隙弥漫开来,烟尘四起,碎石崩裂,滑向深渊。
凡是靠近雾山的公路都在震颤中断裂,深渊下却涌起了仿佛来自地狱的风,混乱的沙尘暴喷薄而出,洒向人间。
红绿灯短路停摆,长街上的车辆纷纷刹车,造成了巨大的交通堵塞。
很多人甚至弃车而逃,因为他们误以为是地震和海啸来袭,慌不择路。
轰!
雷鸣滚滚。
不,那不是雷鸣。
而是龙吟!
震怒的龙吟。
沙尘暴笼罩下的深渊里,竟然探出了漆黑狰狞的龙角,如同青铜浇筑的墓碑一般,巍峨地屹立在人类的城市。
这是何等震撼的一幕,仿佛人类的文明在远古的神威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
·
深蓝联合总部,年迈的老人们召开了一场董事会,此刻他们却停下了争论,纷纷观望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古老的天理具体是什么时代出现的,这些神话生物就像是突然间被记载在古人类的典籍里,一代代流传下来,成为了遥远的传说与史诗。
但目前基本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当人类中开始出现长生种以后,这些神秘的神话生物才降临到地上,以无上的伟力割裂了时空,分割出了异侧和现世。
有人说,是人类利用生死之术违背了规则,打开了禁忌的大门,释放出了这种古老的生命体,打破了世界的平衡。
也有人说,这是自然法则演化的结果,当人类掌握了禁忌的力量,同时也就孕育出了足以这种毁灭世界的天敌,二者存在一种共生的关系,是无解的结。
如今的时代相对平静,已经很少见到这种史诗般的画面了,仿佛远古的人类手握刀剑,在血和火中直面神明。
“时隔多年,伏忘乎还是保留着这样的实力,五大家里也只有他还能使用莱瓦汀。他真的重伤了么?不见得吧?”
“毕竟是在阮董事长以后,曾经众望所归的继承人,他就是这样的天才。”
“这是故意示威,这家伙还是没有放弃对权力的争夺。伏忘乎握着莱瓦汀,是在证明他还没有腐烂。就算他不能继位,可别忘了他还有一个忠心耿耿的弟弟。伏忘乎扶持他弟弟上位,也是一样的。”
“阮董事长还有些时日,必须要尽快从五家里面选出新的继承人了。”
“媒体那边能压得住吗?”
“放心,他们只能看到断裂的公路和汹涌的泥石流,对外就宣称是地震好了。反正那些龙角,他们也看不见。”
“我是担心,那些尚未觉醒的普通人会受到刺激,造成一些骚动。”
“家族的心理咨询师已经出动了。”
“蜃龙没有被激怒吧?”
“大概是没有,这对蜃龙来说不足以构成威胁,祂的进食欲望从未那么强烈过,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混账在这样刺激祂。但委实说,这也帮了我们。”
“那就好,没有触怒蜃龙就好。”
老人们议论纷纷的时候,会议室的门却突然被一位女秘书敲响。
“抱歉打扰到各位,但是市警署厅的虞警长来了,需要有人出面接待。”
女秘书解释道。
老人们对视一眼。
“果然惊动了他们啊。”
“虞歌来了,那我去见见他吧。雾山里要有大事发生,这次对异侧的探索也是必要的。有警署配合,我们也好做一些。”
“如此也好,没人知道雾山里到底藏着什么,有警署的配合,我们也安全。”
安全局的周老局长拿着对讲机下令:“通知作战序列,探索任务开始。与此同时,探索异侧的权限也对猎人们开放。尽快分发许可证,别让他们等急了。”
老人放下对讲机,又拿起手机发了一条消息:“小简啊,经过康复训练以后,你的身体已经快要恢复了吧?这次的任务,尽可能的要保证柚清的安全。
柚清还年轻,虽然是外姓人,但也是家族的未来,董事长非常看重她。这次的任务不简单,我不担心来自外部的压力,只是害怕内部有人叛变。安全局的工作,就是预防这类的事件发生。
总的来说,我要你尽可能做出成绩来,这样我也好选择你成为我的继承人,把我的完质术交给你。不然的话,就只能被我那些不中用的后辈占到便宜咯。”
年迈的老人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暴雨里的城市,轻声说道:“要平安啊。”
他按下了接听键。
无线电通讯被启动,嘈杂的声音混合着风和雨的轰响回荡在寂静的会议室里。
总部的大厦位于雾山不远,雨幕里能看到一辆辆黑色的奔驰在公路上乘风破浪,明亮的尾灯汇聚在一起,仿佛星辰。
公路上蜿蜒曲折的路灯带忽明忽灭,车队也像是坠入了黑暗里,没了踪迹。
风雨欲来。
第28章 雨夜屠戮
晚上十点半,窗外狂风暴雨的,闪电照亮了雨水淋漓的窗户,雷声震爆。
大表哥的惨叫声被雷声掩盖。
他痛苦地跪在地上,双手交叠在一起被一柄匕首所刺穿,浓稠的鲜血冒了出来,沿着地板的缝隙流淌,没入卫生间。
戴着骷髅面具的男人们在客厅里翻箱倒柜,有人点了一根烟,坐在沙发上淡淡说道:“说说吧,人去哪里了?”
惨叫过后,大表哥被痛苦刺激到的神经逐渐松弛下来,但却依然疼得不停吸气:“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天翟先生见了我们一面就走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你,别碰我爸妈。”
面具男呵了一声,转过身瞅了一眼。
大伯母早就昏倒了,裤子里还冒出一股子腥臭的味道,大概是被吓失禁了。
只有大伯跪在地上,被人用枪指着脑袋,强忍着内心深处的恐惧说道:“我们还有房子可以抵债,你们把我弄死了,就没有人能去办过户手续了。杀了我们,你们什么都拿不到……”
面具男用左轮枪敲打着他的脑袋,嗤笑道:“就算卖了房子,也抵不了债啊。”
大伯满脸都是冷汗,刚才他的腿已经被打断了,现在一点儿知觉都没有。
他知道这群人都是亡命之徒,因此就只能抛出最后的筹码:“我还有侄子和侄女,他们手里还有个店铺。我侄女很好看,我可以把她引出来。至于侄子,你们有需要也可以带走。我是他们的亲属,可以跟学校那边解释……只要我配合你们做局,没人会发现他们已经失踪了。”
他的喉咙滚动,显然很紧张。
这是他唯一的筹码了。
目的就是要活下去。
啪的一声。
大伯被枪托锤倒在地,头破血流。
大表哥目眦尽裂:“爸!”
“白痴,你难道不知道,你弟弟是做什么的么?望海路警署那边每天派特警盯着那对兄妹,你以为我不知道?”
面具男冷冷地笑了:“不过,我对你的侄子和侄女确实有点兴趣。但并不仅仅是为了钱,相比之下我只想知道,他们的手里到底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这需要一点点的手段,也确实需要你的配合,避开警署的眼线。嗯,不过现在他们有公司的保镖保护,真是麻烦啊。不行,太危险了,还得让翟老大来。”
砰。
一枪。
大伯母的肩胛骨被开了一个血洞。
父子俩同时发出惊恐的尖叫。
“告诉我,他人呢?”
面具男的声音变得嘶哑起来:“翟老大不可能无缘无故失联,难道你们和那对兄妹是一伙的?一家人在演双簧?”
“没有,我们没有!”
大伯声嘶力竭的吼叫,试图让隔壁的邻居听到他的声音,报警救援。
大表哥被人摁在地上动弹不得,左轮枪的枪管指着他的太阳穴,他辩解道:“我真没骗你们,翟先生去了中府街!一定是我表弟干的……错不了,我表弟最近可能混了黑道,是他把人做掉了。”
客厅里陷入了死寂。
面具男眯着眼睛,一言不发。
“头儿,得快一点儿了。雾山的异侧已经打开了,教官那边一直在催集合,要是把他给惹恼了,我们的通行证会被没收,到时候可就亏大发了。”
有人低声说道:“先把他们带走吧。”
面具男嗯了一声:“确实,任务一时半会完不成,不能耽误了前途。”
众人对视一眼,用封条堵住了大伯一家的嘴,把他们五花大绑,准备带走。
有人负责清理现场的痕迹,正当他抱着拖把用力拖地的时候,忽然看到了淋漓着雨水的落地窗外,悬浮着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显然已经在外面盯着他们很久了。
那是个戴着鸭舌帽的家伙,面容被墨镜和口罩遮掩,穿着一件黑色的卫衣,修身的牛仔裤,黑色的运动鞋。
要知道这可是二十七楼的高度啊,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能飞行在空中的。
“鬼啊……”
那人发出惊恐的尖叫声。
也就是在这一刻。
砰的一声,落地窗骤然炸裂开,破碎的玻璃残渣迸射四溅,混合着暴雨灌了进来,晶莹剔透的,倒映寒光。
尖叫声还卡在喉咙里,那人就被爆炸的玻璃碎渣扎成了筛子,浑身血流如注。
相原破窗而入,杀意凛然。
面具男骤然警觉:“什么人?”
枪声在雷声里响起。
微弱,却又饱含杀意。
相原随意地挥手,顷刻间仿佛无形的洪流席卷,射向他的子弹纷纷被弹开。
经过他的观察,这些暴徒们每一个都处在第零阶的应激期,这个阶段大概连自身的能力都没有发育完全,只有身体素质得到了进化,属于菜鸟级别。
也就是说,今天是鱼塘局。
暴徒们震惊之余一拥而上,掏出匕首从四面八方的不同角度抢攻,尝试绞杀。
但相原却根本没动。
只听一声巨响,客厅里的花瓶就狠狠砸在了一个暴徒的头上,破碎的瓷片混合着鲜血迸射出来,爆碎纷飞。
一枚枚尖锐的瓷片却短暂的悬浮在半空中,转瞬间便如利刃般狠狠扎进了后方扑过来的暴徒身上,有人只是被扎破了胸口,但有的人却被刺破了喉咙。
巨大的茶几被一股蛮力掀翻,狠狠拍在最后两人的脑门上,砸得他们倒翻着摔倒在地,横七竖八地被压在地上。
碾压。
摧枯拉朽般结束了战斗。
这就是创造阶和应激阶的差距。
最后只剩下了作为领队的面具男,他却低吼着说道:“进化!”
只见面具男握着的左轮枪颤动起来,仿佛跟他的血肉融合到了一起。
金属的左轮枪被血肉和筋膜所吞噬,竟然泛起了狰狞的血管,仿佛会呼吸一般起伏,酝酿着暴躁的杀意。
只是一瞬间,相原感知到了那柄左轮手枪所带来的威胁,枪械仿佛进化了。
这柄左轮枪仿佛拥有了生命!
可惜。
相原踏前半步,再次抬起了手。
面具男扣动扳机的手颤抖起来。
不是因为害怕。
而是他无法扣动扳机了。
仿佛扳机被什么东西给卡住了一样。
接下来面具男更加惊恐了,那柄左轮手枪仿佛不受他的控制,竟然在颤抖中一寸寸偏移开来,不再锁定目标。
就像是有人抓住了他的手腕,强行把左轮枪的枪口挪开,而他无力阻止。
他竭尽全力,但又无济于事。
咔嚓一声。
面具男的手臂被一股巨力捏到脱臼,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眼前一黑。
但他的手却没有垂下,左轮手枪也没有脱落,而是对准了他自己的脑门!
他的右手被操控了!
相原抬起手再次迸发出无形的蛮力,像是巨浪般把这个面具男狠狠拍在墙上,坚硬的墙面上顿时浮现出一道道裂隙。
巨大的震荡让面具男的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痛呼。
也就是他张开嘴的一瞬间,那柄左轮枪已经塞进了他的嘴里,粗暴的叩开了牙关,枪管抵住了喉咙,捅得他几乎作呕。
巨大的惊恐和耻辱吞没了面具男。
他的眼瞳满是惊恐,浑身颤抖。
相原冷冷地看着这一幕。
其实在今天早上他还不具备这么夸张的数值,只是经过了上午的培训以后,阿赖耶识的能力得到了进一步开发。
如今阿赖耶识的出力极限越来越高,基本接近了他近身搏斗时所能发挥出的全力,日后甚至有希望完成反超。
而且在战斗中他还发现了一个机制。
阿赖耶识的出力,是随着他的情绪起伏而波动的,他越是暴躁,力量就越强。
“看起来,真是有意外惊喜啊。”
相原嘶哑说道。
本来只是想来抓大伯一家来问个话。
没想到,还遇到了彩蛋。
相比于作为普通人的大伯一家,还是直接审问这群幕后之人,更有效率。
“你是……”
大表哥惊喜地抬起头。
相原骤然回头凝视,墨镜下流淌着熔金的眼瞳亮起,像是古龙的森严凝视。
寂静里仿佛响起了高亢的龙吟,大表哥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完便发出一声惨叫,四肢被碾成了碎渣,惨不忍睹。
大伯险些被吓晕过去,但却被一股蛮力横扫出去,狠狠砸在了墙上。
这一砸下去,没死也成弱智了。
相原毫无怜悯。
当这家人想要把小思给卖了的时候,他们就已经注定要下地狱了。
巨大的恐惧在面具男的心里炸开。
他意识到了。
这个袭击者,相当残暴。
“接下来,该好好谈谈了。”
相原双手插在口袋里,凭借狂暴的意念场碾着墙上的面具男,一寸寸发力。
面具男感受到了骨骼的悲鸣声,仿佛承受不住逐渐加重的压力,濒临破碎。
尤其是那柄塞在嘴里的左轮枪。
弹仓转动的声音。
仿佛在索命。
“你们是猎人,对吧?”
面具男的眼瞳骤然收缩,很显然被戳穿了身份以后,他感受到了惊慌。
相原抬起一根手指。
面具男的手机从口袋里飘了出来。
但不是公司赠送的苹果手机。
而是一个二手山寨机。
“蛮谨慎的。”
这群暴徒过来行凶,当然不会携带公司的装备,万一暴露了就得不偿失了。
相原猜测他们的装备应该放在车里,不出意外的话就在地下停车场。
面具男强忍着痛痛苦,想要挣扎却又无济于事,接着他的面具被无形的手剥离下来,露出一张满脸刀疤的阴翳面容。
“接下来,我问,你答。”
相原握紧了右手:“如果答错了……”
咔嚓一声。
茶几下想要挣扎的两个人被拧断了脖子,面具脱落了下来,露出惊恐的脸。
轻而易举的收割了两条生命,但相原却没有感觉到任何负担,那种感觉就像是踩死了两只蚂蚁,全然无谓。
这就是他骨子里的本性,人在掌握了力量以后就会促使内心的残暴被激发出来,尤其是在面对威胁的时候更是如此。
“下场就是这样。”
第29章 真男人不回头看爆炸
窗外的风雨扑在男人的脸上,他惊恐的眼瞳里倒映出同伴被拧断脖子的惨状,蒙面少年的影子映在墙上,如同妖魔。
咕嘟。
那是喉咙滚动的声音。
相原把左轮枪从他嘴里拿了出来,冷冷说道:“现在,告诉我你的名字。”
“你别以为我是傻子,如果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你还会留我一条命吗?我就算是死,被你从楼上扔下去,你也别……”
砰的一声。
男人只感觉自己的二弟一痛。
原来是相原对着他的裤裆开了一枪,虽然子弹没有直接命中要害,但擦出去的火花却烫得他浑身一激灵,毛骨悚然。
“我叫申重。”
最终男人老老实实交代了。
“谁派你来的?”
相原问道。
“不知道……”
申重眼看着他就要再开一枪,连忙说道:“不是,我是真的不知道。当初是翟老大找到我们,说是有个美差。只要帮某位大人物做一些脏活累活,就能够获得公司的重点培养,快速晋升,掌握权力。”
果然,相原的猜测也是这样,他操控着那柄左轮枪,弹仓缓缓转动。
“大人物?”
他询问道:“详细说说。”
申重瞥了一眼那柄左轮枪,吞咽了一下口水:“是的,深蓝联合的大人物,他手里有别人意想不到的资源。我们也调查过对方的来头,有过一些猜测。
深蓝联合明面上有五个最重要的部门,但那位大人物可能是来自第六个隐藏部门。那不是公司承认的系统,但却真实的存在……专门做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就像是一个影子部门,鲜有人知。
长生种社会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任何人都不能利用自身的能力或者势力,强行破坏普通人社会的平衡。一旦有人试图过线,就会遭到惩戒。但是影子部门却早就越过了红线,为了达到目的一向不择手段,不管你是普通人还是长生种。”
相原倒是知道这个规矩,这也是长生种和普通人能够共存的最重要原因。
哪怕长生种掌握了能力,但也不能通过暴力去胁迫或者压迫普通人。
当然,长生种在不涉及到暴力的情况下为自己谋取利益是没人管的。比如说,相原就考虑过在高考的时候作弊,也想过以后去当运动员炸鱼,又或者是开直播表演魔术当个网红,条条大路通罗马。
然而一旦长生种越过红线,对普通人进行暴力剥削,那就会触犯法令。
据说是有专门的长生种负责监管这一类的事情,他们是站在人类一方的。
但说实话,这条法令的存在只能起到一定的震慑作用,但却不能彻底杜绝此类事件的发生。毕竟监管的范围和程度都是有限的,总有灯下黑的时候。
比如,此时此刻。
“影子部门么?”
相原瞥了一眼大伯一家,冷冷笑了:“包括放高利贷什么的黑产业?”
“是的,这都是影子部门里的大人物用来敛财的一些小手段而已。”
申重回答道:“这家人只是受害者之一,比他们惨的比比皆是。”
相原嗤笑道:“恐怕没这么简单吧?”
申重面色一变。
“你们还在找别的东西。”
相原的声音变得冷酷起来。
砰的一枪。
申重的手掌被打穿了,长生种的体魄让他有着足够强的体魄可以硬抗枪击,但那种疼痛却让他疼得不断吸气。
“如果再试图隐瞒什么,下一枪打爆的就是你的二弟,想试一试么?”
申重满头冷汗,连忙道:“我们在找雾蜃楼的信物!那位大人物似乎遇到了某些无法解决的困难,于是把希望寄托在了雾蜃楼上,希望能够改变自己的命运。”
相原陷入了沉默。
他妈的,没想到是这么一回事,事情的真相让他觉得荒唐又好笑。
作为雾蜃楼的老板,相原猜测自己在店里的时候应该是被规则保护的,这种情况下其实他不介意送对方一把钥匙。
大家各取所需,化干戈为玉帛。
但问题是,相原手里也没有多余的信物,这么多年来也没见二叔有过。
那就没办法了。
而且现在梁子已经结下来了。
哪怕那位大人物真的找到钥匙来了雾蜃楼寻求帮助,作为老板的相原也得想办法在规则限定的范围内坑死这俾养的。
“雾蜃楼的信物,在这家人手里?”
相原故意设套问道。
“不,我们猜测是在他们的侄子手里,但一直不太好下手。”
申重咧嘴道:“望海路警署的虞歌一直在派特警盯着他们家。那小子又注册成为了猎人,天赋还特么的挺好。
那位大人物这么继续下去,那小子会脱离掌控,于是暗中下了绊子。先把那小子送到历教官的手里让他吃瘪,最好卡在试用期,这样比较好下手。谁知道那小兔崽子天赋很好,愣是第一天就过关了。
那位大人物还是不死心,便暗中把那小子调到了储备序列。这叫先打一棒子,再给一颗枣。先让历云唱白脸,那小子受挫以后,再让富婆趁虚而入唱红脸。”
相原陷入了沉默,眼角微微抽搐。
这计划还真特么的高明。
美人计!
其实本来他就觉得这事儿颇有蹊跷,没想到今晚还真的证实了他的猜测。
看来以后要远离公司的女人了。
不,不对。
如果相原回去以后立刻表现出排斥和疏离,那么反而会引起对方的怀疑。
对方很容易把今天的事情联想到他的头上,采取更激烈的措施。
这也就是说,相原得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配合那些女人的接触,这样一来就可以让对方放松警惕了。
这么一看相原加入公司是非常正确的决定,他得到的曝光度越高,被暗算的可能性就越小,他的家人也就越安全。
如果无依无靠,那才是完犊子了。
“这种十七八岁的小处男,肯定抵不住富婆的诱惑,过不了几天就把自己的秘密一股脑说出来了。那位大人物的意思是,等到确定了东西在他手里,就把他圈禁起来,让他多搞点孩子出来。”
申重说到这里,竟然流露出了一丝羡慕的表情:“说实话,最开始我也是挺羡慕的。不过后来考虑翟老大失踪以后,那位下达了死命令,要我们来这里找线索,顺带着把这一家人给灭口。
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那位大人物是非常心狠手辣的。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一切知情者都会被他给抹掉。所以那小子估计爽不了几年,就要被干掉了。”
他说到这里,突然意识到了什么,死死盯着他:“等等,难道你是……”
巨大的惊恐在脑子里炸开。
他想明白了。
他猜到这人的身份了!
相原眼神变得阴寒了起来,冷声道:“那位大人物,会派谁去接近那小子?”
申重呼吸急促,胸膛剧烈起伏:“你不可能放过我了对么?我知道你是谁了。”
他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绝望,还有隐藏极深的狠意,咬牙切齿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放过我,那我凭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当我是傻子,在逗我吗?”
如果不是意念场死死压着他,他恐怕会就要如同饿狼一般扑过来了。
相原却只用了一句话让他闭嘴了。
“你死了,但你就没有家人了吗?”
轰隆。
雷声滚荡,雨势更大了。
“你……”
申重的眼神变得惊悚起来。
他没想到,一个十八岁都不到的小家伙,竟然有着这么阴狠的打算。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可能觉得我年纪小,所以做不出那样的事情。但是我觉得,很多人都搞错了一点。”
相原弯下腰,凑到他的面前,盯着他看:“小孩子,其实很坏的。我一直相信荀子说的,人之初性本恶……因为我就是那样的坏小孩。以前有人欺负我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杀人不需要付出任何的代价的话,那么那些人早就死了八百遍了。
所以我不是什么好人,我连我自己的亲戚都可以下手,更何况是你的家人?我不是太坏,但我的善意仅仅是能约束我不主动霸凌别人。可一旦我受到了威胁,我其实不介意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人性就是这样,大伯一家被债主上门胁迫,就想要把小思卖给债主抵债。
小思又做错了什么呢。
倘若相原不采取措施的话,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
就像是在朝信体育馆里的公厕一样,他不打死别人,就会被人打死。
相原又做错了什么呢。
当他决定反击的那一刻起,就等于是亲手杀死了曾经那个心怀软弱的自己。
申重毛骨悚然,他们之前调查过这个少年,也做过一些人格测算和心理画像,但结果都平平无奇,也就没太在意。
直到这一刻。
他发现自己错了。
错的离谱。
“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问你的名字?我记住了你的长相,又知道了你叫什么,想找到你的家人,很简单。”
相原淡淡说道:“你觉得呢?”
申重泄气了,似乎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发出了一声惨笑:“其实我也不知道那位大人物会派谁来接近你,但她们的策略一定是尽快让你入赘,以便于拿捏你。
也就是说,谁最急切最想带你回家,谁的嫌疑就越大。相反,那些愿意给你自由,对你有耐心的人,就越安全。毕竟,那位大人物的时间……也不多了。”
相原明白了,心里也踏实了。
再不济,他熬老头就行了。
反正雾蜃楼在他的手里。
只要把老头儿熬死,他就安全了。
“最后一个问题。”
相原忽然说道:“为什么你背后的大人物,一直盯着相家不放?”
对于这个问题,申重沉默了一秒,缓缓说道:“不知道,但据说那位大人物跟相朝南有仇。翟老大曾经说过,相朝南在他们的抹除名单里……后来,相朝南就真的死了,虽然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动的手。”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的眼瞳浮现出失控的暴怒,加剧膨胀的意念场宛若巨龙在咆哮,几乎压得这男人粉身碎骨。
咔嚓一声。
墙壁塌陷,裂缝弥漫。
申重发出一声惨叫。
“我不会对你的家人动手。”
相原嘶哑说道:“但你先死吧。”
砰。
申重变得面红耳赤,巨大的压力让他忍不住喷出一口鲜血,五脏六腑在体内炸开,浑身的骨骼也被碾碎了。
最后他头一歪,彻底没了声息。
相原反手一拧,剩下那些昏迷的猎人们全部在无意识状态被拧断了脖子。
他在猎人们身上摸索片刻,搜到了几枚破片手雷,接着又把尸体们都堆在一起,就连大伯一家人也没有放过。
毕竟大伯一家本来就是要被灭口的。
相原并不打算干涉他们的命运。
十多个人叠在一起。
像是叠罗汉一样。
相原为了不对邻居造成影响,托举着这些人悬浮到了窗外的暴雨里,那些手雷就挂在他们的腰间,像是铃铛一样。
“拜拜。”
相原一口气拉掉所有手雷拉环,然后头也不回地从大门离去,顺带关上了门。
砰!
轰然的巨响声从门后响起,整个小区都仿佛被震醒了,引来无数狗叫。
等到警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吸引了整个小区的业主的时候,相原已经乘坐电梯来到地下车库,找到了猎人们开来的车。
这些猎人之前提到了异侧的通行证。
这对相原来说,很重要。
加更规则
【每100月票加2k字】
【累计打赏满5w点币加2k字】
【每增添一位新盟主加4k字,白银盟加4w字】
p.s.考虑到新书期系统推荐安排,以上条件满足后的加更均会在上架后一同兑现,争取日万一个月来回馈下大家,拜谢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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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雾山之谜
地下车库停着一辆老旧的五菱宏光,相原毫不费力地就撬开了车门,然后在后车厢里找到了属于深蓝联合的装备箱。
大概三个小时前,深蓝联合以公司名义在内网发布了紧急公告,并且配送了专属的装备箱和通行证,呼吁全体猎人进入雾山自由探索,对异侧进行大规模扫荡。
对于任何一个长生种而言,这都是一次千载难逢的机会,因为只有探索异侧,才有可能获得那些极其稀有的资源。
活灵。
古遗物。
这可都是长生种的命根子。
当然,倘若在这次异侧的探索行动里有着出色表现,说不定会被五大家的核心成员看中,获得学习完质术的机会。
然而,相原却没有收到通知,更别提配套的装备箱了,这显然是因为他被分到了储备序列,公司不想让他去冒险。
狗日的幕后黑手。
狗日的历云。
但幸好相原成功激活了鬼面小丑,来到大伯家里击杀了这群影子部门的走狗,不然的话他还真的就只能家里蹲了。
“来,让我看看。”
相原打开了装备箱,只见箱子里琳琅满目的东西,一时间都看花了眼。
枪支,弹药,手雷,信号枪,照明棒,夜视仪,工兵铲,医疗包,防弹衣,卫星电话,应急口粮,军用帐篷。
他摆弄着这些装备,嘀咕道:“装备很齐全啊,看起来真的是做好了准备,要在里面长久作战。但问题是,长时间待在异侧里,不是会被侵蚀么?”
他有点费解。
但很快他就明白了。
因为箱子里还有一个文件袋,拆开袋子以后里面是一枚做工精良的原石戒指,以及一份有关异侧的说明书。
相原看了一眼说明书,恍然大悟。
“雾山的异侧实际上并没有彻底侵入现世,但公司利用天理暴动时所产生的力量,强行撕开了一道入口。猎人们想要进入异侧,需要佩戴一枚戒指。
这枚戒指的原材料是雾山里的矿石,借用古老的炼金工艺制作,模拟了异侧里的气息,能够让人通过界限。”
咦,相原忽然想到了雾蜃楼。
雾蜃楼也是需要信物才能进入,这可能就是异侧的共性所在。
相原觉得自己学到了知识,再往下看的时候大概就明白了异侧的特性。
“雾山里存在异侧,但异常的时空并不是均匀分布的。这座山脉并非全部被异侧所笼罩,就像大海上也存在可以让人栖息的岛屿。或许目前所在的区域是异侧,但再往外走个十几米又回到了现实。
原来如此,难怪装备箱里有一些野外生存时所需要的装备,这就是为了让猎人们在雾山长期生存而做的准备。
雾山是一个很大风景区,还存在很多没有开发的自然景区,总共占地一百五十平方公里。这么大的地方,如果是学过野外生存的人,在那生存好几年都没问题。
因此,长生种在进入异侧以后的首要任务就是整理地图,他们必须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寻找到位于现实世界的空间,这样一来才能避免被污染。”
学到了。
相原把那枚原石戒指戴在了右手上,拎起了装备箱转身跳下车。
接着他从后车厢里翻出汽油,均匀地倒在了车里,点燃打火机扔了过去。
五菱宏光燃烧起来,被无形的意念推动着滑到了远离其他车辆的角落。
轰的一声。
再次爆炸。
火焰喷薄而出,照亮黑暗。
相原拎着箱子走出地下车库,狂风暴雨扑面而来,远处还有刺耳的鸣笛声。
雨幕里隐约可见闪烁的红绿灯光,他撑起意念场隔绝了雨水,在手机里提前设定好导航的路线,在路边扫了一辆共享电瓶车,向着雾山的方向驶去。
相原改变了主意。
他本来只是趁着今夜从大伯一家口中撬出有关那个借贷公司的信息,以便于日后顺藤摸瓜,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
但申重这伙人的出现让他提前完成了任务,甚至得到了进入雾山的通行证。
接下来相原就要去雾山看一看,如果深蓝联合的封锁不是那么严密的话,他就可以靠通行证偷偷混进去,浑水摸鱼。
如此一来明面上的相原还是一个老老实实待在储备序列的乖宝宝,人畜无害。
然而背地里的相原就可以靠着鬼脸小丑这一活灵的能力,自由自在地探索异侧,还不用担心遇到生命危险。
但这里有个关键问题。
相原不确定鬼脸小丑的使用限制是什么,更不清楚分身受伤或死亡后会不会直接报废,这一切都得试验一下才行。
“雾山啊……”
相原骑着车逆着狂风暴雨驰骋。
望着前方的夜景,他有些感慨。
昏暗的路灯在公路两侧忽明忽灭,黑暗里的高楼大厦被水雾所笼罩,依稀的灯光如梦境般虚幻,仿佛远在尘世之外。
巍峨的群山在暴雨里隐现,就像是一头蛰伏在阴影里的巨兽,一座座拔地而起的黑色龙角如同铁铸的墓碑,仅仅是眺望一眼就能感受到古老遥远的威压。
二叔生前很喜欢带着他们兄妹俩去爬山,那个时候的雾山也不是现在这幅样子,那里还有他们一家人曾经的回忆。
但自从二叔死后,雾山在相原的印象里就渐渐扭曲了,变成了陌生的样子。
现在,他要去探索真相了。
·
·
雾山风景区,雾气在黑夜里弥漫。
暴雨滂沱,警车在雨夜里闪烁着红蓝灯光,特警在断裂的公路旁边设置了封锁线,抬头眺望着巨大的龙角,微微颤栗。
“虞署长的吩咐我们的事情已经做好了,我们能做的总共就这么多。”
特警队长抬手示意媒体的记者们退后,转过身严肃说道:“但这些媒体,需要你们自己去想办法搞定了。”
各大媒体的记者们在警戒线外疯狂拍摄,他们看不到如同墓碑般探向天空的龙角,但公路上的裂隙却是如此的醒目。
没人知道这些贯穿了公路的裂隙是怎么形成的,但这是能引爆舆论的大新闻。
记者们不惜冒着风雨驱车赶来,就是为了在山脚下拍到这一幕画面。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深鞠躬,无视了四面八方亮起的闪烁灯:“辛苦各位。”
特警队长指挥着队友们临场作业,今夜有许多车辆因为公路的断裂导致无法继续前行,他们的工作就是要把遇险人员全部救下来,防止出现意外事故。
为此警队不惜在这种恶劣天气下出动直升机,通过空运方式把受阻车辆拖走。
深蓝联合的高管们在现场忙碌,有人在忙着应付媒体,也有人在指挥着交通工具的运输,还有的人在跟民宿的老板们交涉,征用他们的房间作为临时的指挥部。
周大师也在场,他拿着望远镜对着屹立在山间的巨大龙角,如同蝼蚁仰望神明:“真是壮观的景象啊,蜃龙的生物细胞似乎跟异侧发生了融合。这显然是祂暴食以后的结果,雾山已经被祂侵蚀了。
如果我猜得没错的话,蜃龙和雾山多半融为了一体。倘若蜃龙最终能够展现出神话之姿,那么这座山就是祂的身体。我们能看到一座山……拔地而起!”
学者们都在拍摄记录,这是为数不多的人类能够直面神话生物的机会,每一张照片都可以载入史册,极为宝贵。
“周大师,以您之见……”
西装革履的年轻人询问道:“这位蜃龙,大概处在怎样的位阶?”
周大师挠了挠头,背负双手叹息道:“阮总经理啊,您真是把我给问到了。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得等取回基因样本来才能确定。但这位蜃龙的血脉源系一定极其高贵,祂的气息让我想到了那尊仅仅是在传说中出现过的至暴神明。”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气若游丝,好像生怕惊扰了黑暗里沉睡的神明:“那位神明的名字叫做烛九阴……烛龙!”
那的确是传说中的名字。
仅仅在远古时期出现过,没人知道那位神明的去向和归处,祂已经沉睡在历史的长河里长达八千年之久了。
阮总经理陷入了沉默,轻声说道:“有时候我在想,我们所处的时代,异侧和现世已经相当均衡了。那些传说中的神话生物大多沉睡,其权柄也逐渐残缺。但即便如此,神明之威依然不可直视。
而在远古时代,在异侧和现世失衡的蛮荒环境下,人类在直面神话姿态的天理时,又该是何等的惶恐敬畏。我不知道人类的先祖们是如何战胜那些神明的,但如今的我仅仅是窥龙一角,就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卑微和渺小。这个世界太疯狂了,远远不是我这种人能够理解的。”
周大师拍了拍他的肩膀:“您在说什么呢,您好歹也是天才啊,下一任总家主的有力候选者,您不该这么想。”
阮总经理苦笑道:“可我的天赋跟我哥哥比起来,未免差得太远了。”
“阮总经理。”
撑着雨伞的秘书凑过来,低声说道:“战斗序列即将进入异侧。”
阮总经理抬头仰望无尽暴雨的夜空。
只见一架架鹰隼般的直升机冲破了浓雾,落入了无尽的深山里,没了踪影。
众人也都在抬头望着这一幕,公司的战斗序列是投入资源最多的战力储备单位,主要用来应对随时可能爆发的原始灾难,或者是长生种之间的大规模战争。
这是探索雾山的核心队伍,那群训练有素的天才们才是真正的攻坚队,相比之下猎人更像是他们携带的猎犬而已。
“我知道了。”
阮总经理忽然问道:“我哥怎么样?”
秘书恭敬回答道:“伏先生使用了莱瓦汀以后进入了虚弱期,精神出现了崩溃的症状。但有董事长在他的身边,有最专业的医疗团队支撑,应该无碍。”
“那就好。”
阮总经理的视线越过公路上宛若深渊般的裂隙,眺望着早已经在山脚下集结完毕的车队,猎人们在车上严阵以待。
早在雾山的异侧通道被打开之前,大多数猎人们把车开到了山脚下,他们可以开着车进山,效率会快很多。
除了安保局的人以外,基本都是由各个猎人小队的教官亲自带队。
“简队长,拜托了。”
阮总经理拿着对讲机说道。
“收到。”
简默披着雨衣,吩咐安保人员准备好装备,转身望向全副武装的猎人们。
“历教官。”
他忽然说道。
历云本来还在低头抽着烟整理装备,听到有人喊他便抬起头来,不悦地皱着眉说道:“简默队长?有事么?”
简默如鬼魅般破空而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冷冷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把我推荐的人弄到了你的名下。虽然结果还算不错,但我奉劝你不要再动什么歪心思,否则……”
历云面色阴沉:“否则?”
简默默默松开了他的衣领,转身离去:“否则这次任务,我就会杀了你。”
历云对此毫不在意,嗤笑一声回应道:“放心,我不会对新人们做什么的。今夜的任务,我也没给他们通行证。我只是安排那帮小兔崽子在外围捡垃圾去了,但他们愿不愿意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完,这位教官和身边的队友们相视一笑,纷纷携带好装备上了车。
越野车的明亮车灯如同群狼的眼睛照破雨夜,引擎的震动如野兽在咆哮。
简默没有回答,挥手示意荷枪实弹的安保队员们上车,随时准备出发。
“我是安保局第一分队长简默,现在开始执行探索雾山的任务。全体猎人小队听我指令,准备进山。”
暴雨落在了他那张线条坚硬的脸上,这次的任务过于危险,那孩子还是个新人,没能来参加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越野车如同群狼般开进了雾气缭绕的深山里,最后一辆车在进山之前颠簸了一下,一位教官狠狠拍了一下方向盘。
这位教官大口抽着烟,对着自己的副官嘀咕道:“真特么奇怪了,申重他们怎么不接电话。这么重要的任务他也敢放我鸽子,我看他是不想混了吧?”
殊不知在黑暗的密林里,有人如同幽灵般隐藏在树后,无声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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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1904年
简默抚摸着右手的戒指,穿过浓雾的时候仿佛越过了某种界限,他隐约觉得自己所处的时空如水般波动,稍纵即逝。
他已经进入了异侧。
越野车队也从盘山公路上开了过来,车辆的引擎野兽般低吼着,明亮的车灯照破浓郁,也映出了山间的大雨滂沱。
只是一瞬间,全员的脑海里都响起了刺耳的噪音,仿佛声嘶力竭的尖啸。
异侧的精神侵蚀已经开始了,他们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心悸,耳鸣眼花。
他们眼前的山景如同故障的电视屏幕,闪烁着密集的黑白点,扭曲波动。
当然这对于猎人们而言并非无法忍受,这些症状只是开胃小菜而已,真正足以让他们心智崩溃的还在后面呢。
“队长,不对劲。”
一位安保人员捂着隐隐作痛的头颅,惊恐说道:“这不是我们熟悉的雾山!”
不只是安保人员,当猎人们环顾四周的时候,也都流露出了惊悚的表情。
简默淋着雨,默默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气:“有点意思。”
对于从小在这座滨海城市里长大的人来说,雾山自然是不会陌生的。
无论学生时期的研学,还是长大以后公司团建,亦或是周末闲来无聊跟三五好友一起度假,雾山总是大家的不二之选。
包括很多上了年纪的父母,也喜欢在放假的时候带着孩子一起去爬雾山,算是本地人增进亲子关系的常见方式了。
经过多年开发,雾山建设了七个核心景区,还修建了宽阔的公路和直达山顶的缆车,山上有诸多寺庙和宫殿等宗教活动场所,许多自然景观也得到了修缮。
但是现在,这些商业痕迹都不见了,就连公路都变成了崎岖泥泞的土路,遍地都是碎石块,还有成堆的工业废料。
这当然不是沧海桑田。
而是时光倒流。
简默淋着雨走向那堆工业废墟,翻找了片刻以后捡起了一枚脏兮兮的臂章,轻声说道:“这当然不是我们熟悉的雾山,因为这是……百年前的雾山。”
众人都毛骨悚然,他们认出了那枚臂章上的图案,赫然来自一百年前的德国。
这意味着他们穿过迷雾后也穿越了时空,跨越整整一个多世纪的时间,回到了过去。
异侧的时间是不流动的,他们目前所处的时空就是一百多年前的雾山。
也就是德战时期的雾山!
虽然猎人们早就受过了专业的培训,但他们还是第一次进入这种百年前形成的异侧,那种复杂又惶恐的心情很难形容,就像死后穿越冥河,抵达亡者的国度。
“姜小姐。”
简默摸出对讲机,尝试呼叫。
对讲机里传来沙沙的电流声,万幸的是这种电子设备在异侧里竟然还能使用,少女清冷的声音回荡在雨幕里:
“收到,第三战斗序列已经展开探索行动,目前已经发现了一份来自1904年的琴岛官报,主办方是德国胶澳督署。
我们正在尝试重新绘制山内的地图,这里有大量的施工痕迹,目前已经发现了三个工棚和两个人造竖井。截止到目前为止,尚未发现死徒或行尸的活动痕迹。
该异侧的精神侵蚀程度较强,我也出现了一定程度上的幻觉。根据我的判断,应激阶的免疫时间大概在四小时,创造阶的免疫时间大概在十二小时。超出免疫时间,就有可能被污染,你们务必小心。
二十分钟后我将在接近现世的区域发射信号弹,请注意查看,完毕。”
少女的回应像是一台精密的机械。
简默松了一口气,果然异侧的探索还是要靠战斗序列,他们的效率要快得多。
“也就是说,这个异侧的形成时间,最晚也是1904年了。那群德国佬在这里搞什么鬼,想把天理给挖出来吗?”
历云摸出探照灯四处寻觅,忽然在遍布藤蔓的山岩上看到了一只诡异的眼睛,似乎在死死盯着他,眼神怨毒。
“卧槽!”
他果断拔枪:“什么东西?”
只是山岩上什么都没有,历云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刚才那只眼睛过于真实,那种怨毒的眼神,也似曾相识。
以前被他杀过的人里,似乎也有人在临死前用这种怨毒的眼神盯着他。
像是要把他钉死在地狱里。
“幻觉么?”
历云轻声呢喃。
猎人们闻声望过来也一无所获,却并没有人嘲笑他刚刚的失态,异侧里什么诡异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必须小心谨慎。
“小心点,慢慢探索。”
简默抽着烟,招呼着众人前行。
暴雨越下越大了,雾气在崎岖的山路上弥漫,一不小心就会失足掉下悬崖。
这种情况也没办法继续开车了,安保队和猎人小队都只能徒步摸黑前行。
“你们看,那是什么东西?”
有人惊呼一声:“挖掘机!”
挖掘机这种大型机器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被发明了出来,出现在德国人留下来的工业废墟里倒也不足为奇。
那台锈迹斑斑的挖掘机卡在半山腰,巨大的铲子还落在垮塌的岩壁上。
简默拿着手电筒照亮了那台挖掘机的驾驶舱,忽然间愣住了:“停下!”
以历云为首的教官顿时惊觉,毫不犹豫地拔出了背后的自动突击步枪,借着枪身上装载的瞄准镜锁定了目标。
他们这次配备的是塔沃尔X95式突击步枪,依然是产自中东某国防军的制式武器,拥有现代化模块设计,轻便易携带。
低阶的长生种的破坏力不足,依然需要依靠现代的武器装备来提供火力。
毕竟异侧里的怪物依然是碳基生物。
但当他们真的瞄准了目标就后悔了。
挖掘机的驾驶舱里是一位穿着德国军装的士兵,那一身的普鲁士蓝格外醒目。
这位士兵看起来是一个年轻人,有着一张标准的日耳曼民族长相,但他的面容却遍布细密的血痕,诡异至极。
他的嘴唇微动,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是无论是简默还是历云,没人能听懂他在说什么,他说的并非是德语,而是一种诡异嘶哑的低语,令人不寒而栗。
也就是在这一刻,一道道细密的血痕骤然裂开,就像是生出了无数双遍布血丝的眼瞳,瞳孔里还冒出了蠕动的蛆虫。
“卧槽你妈!”
简默都忍不住破口大骂。
“全体准备!”
历云怒吼道:“开火!”
黑暗里,轰鸣的枪火照亮了漫天暴雨,也映出了草丛里的诡异黑影。
狗吠声响起。
猎人们吃了一惊,只见一道道矫健的黑影从草丛里钻了出来,猛地扑向他们。
“什么东西?”
有人情急之下用手电筒一扫而过,灯光照亮了那些诡异又凶猛的生物。
那是狗。
浑身高度腐烂的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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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原也听到了半山腰上响起的枪声。
他站在崖边的巨石上驻足观望片刻,可惜也分辨不出来枪声的方向,这片山涧峡谷实在过于空旷,意念场的范围有限。
“真累啊,歇会。”
分身实际上是不会感受到疲惫的。
但本体始终进行远程意识操控却会感受到疲劳,就像是打了一天的网游,游戏角色当然不会累,但你却会头晕眼花。
“这绕道过来,有点远啊。”
相原感慨道:“多走了这么远,好在是没有受到精神侵蚀。这异侧也没那么吓人,难道是我的天赋太好了?”
计划倒是蛮顺利,哪怕是以深蓝联合的体量,也依然无法对整个雾山进行封锁。他只需要绕道而行,很顺利地从一个度假村的后门进了山,靠着通行证穿过了一大片迷雾,徒步五公里进入了异侧。
那条崎岖的泥路很窄,复行数百步才豁然开朗,有种拨开云雾见光明的感觉。
是的,光明。
因为他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一个废弃的工棚,棚子里还挂着老式的煤油灯,随处可见军工军用装备,还有未拆封的军粮。
军粮上的生产日期是1900年。
角落里堆积着木箱,箱子里是清一色的德军野战服,破旧的木桌上还烧着一壶水,火竟然还在燃烧,水也是沸腾的。
仿佛刚刚有人在这里停留。
经过分析后的相原也确认了异侧的基本情况,判断出了自己所处的时空。
“嗯,一百年前这里是德占区,看到德国人留下的痕迹也不足为奇,但这水特么的是谁烧的,活人还是行尸?”
相原如今也知道异侧里的时间是不流动的,哪怕是一百多年前的活人被困在这里也不会彻底死去,而是处在半生半死的状态里,也就是所谓的行尸。
但迄今为止,他什么都没看到。
虽然意识到了一百年前的雾山已经不是他熟悉的样子了,但这个异侧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并不是用本体亲自到场的缘故。
反正一点儿也不可怕。
汪。
角落里响起了狗叫声。
相原一愣,感知到了工棚的角落里钻出来一只德国牧羊犬,冲着他叫唤。
“我靠,还有小狗狗?”
不知道为何,相原隐隐嗅到了一股腐烂的尸臭味,但这只大狗倒是蛮可爱的,他顺手撕开一包军粮丢了过去。
德牧低头瞅了一眼,根本就不屑一顾,只是抬头盯着他,抓耳挠腮。
“挺有个性。”
相原耸了耸肩。
也就是这一刻,他听到了簌簌的脚步声,有人穿过了丛林,靠近了工棚。
相原不动声色握紧了腰间的柯尔特蟒蛇,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
暴雨里现身的是一位德国军官,经典日耳曼民族的英挺长相,他的面容病态般苍白,双眼空洞无神,嘴里嘟囔着什么。
相原吃了一惊。
因为这个德国军官嘴里说的竟然不是德语,而是蹩脚的汉语!
“骗子,他们都是骗子……这里得不到永生。背叛,他们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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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恐惧为食
相原警惕地持枪倒退,到了悬崖边才堪堪停下脚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枪。
倘若是觉醒之前的他,或许会被这诡异的一幕给吓破胆,但现在他掌握着强大的超能力,心里有了底气,也就不怕了。
煤油灯的灯光照亮了德国军官那张苍白的脸,他就像是精神失常一样呢喃自语,竟然也没有攻击的欲望。
“这是行尸么?”
相原迟疑了片刻。
虽然异侧的时间不流动,但对于当年被困在这里的死徒来说,其实他们在主观上还是能感受到时光在流逝的。
一百年的时间,足以让这些本就精神错乱的死徒们,变成没有智慧的行尸。
只是在相原眼里,这个德国军官却并非彻底失去了智慧,更像是得了老年痴呆一样,或者受了某种刺激,精神失常。
更重要的是,德国军官始终没有对他发起攻击,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行尸不是看到活人就咬吗?还是说,我用的是分身,他对我没兴趣?”
相原有点犯嘀咕:“我卡出bug了?”
这就好像小时候玩的jrpg类游戏,主角穿越地图的时候总会遇到暗雷,然后遭遇草丛里跳出来的怪物,有的时候还会被守关的boss看到,对你发起挑战。
而眼下的情况就有点奇怪了,相原像是开了作弊器,导致遇敌机制失灵了。
“该死的东方人……他们都是骗子,欺骗了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德国军官摇摇晃晃地坐在军工椅上,盯着那壶烧开的水,双手用力抓着桌面,极其愤恨。
“永生……”
“怪物,好多怪物!”
“他们都死了,这是骗局!”
相原听他嘀咕了半天,竟然总结出了一些关键的信息,若有所思。
听起来,这些德国人是在一群东方人的建议下来到了雾山,目的是为了寻找永生的方法,但到最后却被骗了。
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最终的结果就是异侧吞噬了现世,导致这支德国军队被困在了这里,永世不得超生。
相原思考片刻以后放下了左轮枪,竟然也搬了一把椅子坐在了军官的面前。
既然对方没有攻击欲望,那他也就没有什么战斗的必要了,不如坐下来聊聊。
说不定能套出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军官的双手还在桌子上剐蹭,尖锐的指尖嵌进了木头里,带出细碎的木屑。
他口中不断重复着那么几个词汇,可想而知对那群东方人有多么憎恨。
“洋鬼子哥。”
相原也学着对方说话的腔调,用蹩脚的汉语询问道:“谁骗了你们啊?”
德国军官没有回答,但他抓木桌的动作却越来越癫狂,指甲都磨出了血。
鲜血淋漓在木桌上。
相原却愣了一下,悚然而惊。
这个德国军官在木桌上刮出来的,赫然是深蓝联合的标志,五枚花瓣交错着被藤蔓缠绕,这么繁复的图案几乎很少重复,也不可能是误打误撞划出来的。
这个特殊的标志,如今就悬挂在公司本部的大厦顶端,非常的显眼。
相原觉得不对劲了。
周大师说,深蓝联合是五大家族在德国人离开这座城市以后才成立的。
如果周大师的说法是真的,那么这个德国军官是不可能见过这个标志的。
相原沉吟道:“两种可能,要么周大师的说法是错误的,要么就是这个德国军官在这一百年里曾经见过深蓝联合的标志,而且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后者的可能性很低,因为这个德国军官很明显对于一百年前的事情耿耿于怀,哪怕意识错乱了还是不肯忘记,尤其是他抓挠木桌刻画那个标志时的动作,就像是疯狂撕扯仇人的身体,憎恨又怨毒。
以行尸的智商,如此憎恨的情绪大概率不是演出来的,而是骨子里的执念。
相原更倾向于前者,但周大师或许不是故意说谎,而是他本身的认知就是错的,深蓝联合的历史大概率没那么简单。
“深蓝联合的五大家族,欺骗了这群德国人,难道是想借着他们的势力来探索雾山么?但如果是这样,公司为什么又要在一百年后大费周章再次进来探索,按理来说他们应该知道这里有什么才对。”
他想不通。
相原继续尝试套话,但这个德国军官也什么都不说了,只是盯着水壶发呆。
也就是在这一刻,相原发现他的口袋里似乎有一张叠起来的纸制品。
对啊,这些行尸随身携带的物品里,大概率会有当年的一些线索!
相原对着德国军官勾动手指,隔空捏起了对方口袋里的那叠纸。
他的动作很小心,指尖宛若游走在钢丝上,生怕触怒行尸,导致其发狂。
“呼。”
相原把那叠纸抽了出来,平铺在桌面上展开,顿时流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这是一张地图。
不,准确来说是设计图。
这张设计图上赫然用德文和繁体中文标注着标题——永生人计划。
设计图上遍布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数据,详细画出了山里的地形地貌,包括军事堡垒的初设草稿,勘探地质的计划步骤,钻井测量的数据,实验室的选址。
“我靠?”
相原看到这一幕,忽然愣住了。
他果断起身,在工棚里继续翻找,仔细寻摸了五分钟,找到了一个密封的金属箱,箱子上了老旧的密码锁。
但这难不倒相原。
他只是抓住密码锁用力一握。
咔嚓一声。
密码锁应声碎裂。
相原打开金属箱,找到了一个密封的文件袋,打开袋子以后取出一份文件。
文件里有一份名单,看起来就像是点名手册,全都是德国人的名字,但都被触目惊心的红线划掉,仿佛宣告了死亡。
除此之外还有一叠相册。
当相原翻开这叠相册的时候,只感觉一股麻意从脊椎窜上后脑,遍体生寒。
相册里清一色都是停尸床上的德国士兵,一具具苍白的尸体全都遭到了解剖,就连内脏也都被取出,触目惊心。
令人作呕。
拍摄者对这群德国士兵的脑部做了特写,他们的后脑都被剖开,血淋淋的东西被取了出来,但那并非是人体组织。
有的是玉石,有的是石珠,有的是玛瑙,有的是戒指,还有的是念珠。
“古遗物。”
相原明白了。
说白了,这群德国人来到雾山,就是为了批量制造长生种而已,多数士兵融合了古遗物以后死亡,被制作成了标本。
也就是所谓的永生人计划。
但相原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因为世界各国都有长生种的存在,德国人没必要联合东方人在雾山里一顿瞎折腾,就为了批量制造自己的同类。
一定还有什么变得原因。
“说不定是为了天理的力量。”
相原隐隐感受到了一丝惊惧。
有那么一瞬间,杀意四起。
德国军官的眼瞳骤然变得猩红起来,就像是被人唤醒的吸血鬼,木然的面容隐隐狰狞起来,越过木桌扑向了他。
相原嗅到了扑面而来的腥臭味。
那是腐烂的味道。
他的眼瞳骤然收缩。
扑通一声。
德国军官趴在木桌上,鲜血淋漓的双手定格在了半空中,不得寸进。
仿佛被无形的气罩所阻挡。
“刚才还老老实实的,突然超雄?”
当相原近距离观摩着行尸的狰狞面容时,角落里的德牧也突然龇牙咧嘴,像是发狂一样朝他扑了过来。
砰的一枪。
德牧应声倒地,鲜血横流。
尸臭味散发出来。
“多半是我的行为触发了某种机制,导致行尸突然对我发起了攻击。”
相原随手拧断了行尸的脖子,转过身拎起了自己的箱子,转身离去。
现在的他大概明白了,二叔为什么要闲的没事在暴雨天跑来雾山了。
大概率跟一百年前的事情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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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暗的峡谷里,第三战斗序列全员有序前进,头顶高精度的夜视仪,一道道红外线扫过密闭的丛林,排查危险。
无人机在空中徘徊,像是鹰隼。
这就是全副武装的战斗序列,全员不仅拥有较高的位阶,随身携带的设备也是最为精密的尖端科技,以确保万无一失。
唯独一人的装备极其简约。
“柚清,真的不要装备么?”
经验丰富的井泽忽然说道,作为常年指挥战斗序列的老队长,他深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务必要确保队员的安全。
“不用。”
姜柚清压低了鸭舌帽,细软的额发落下来,凌乱了那双暗藏锐气的清寒眼瞳:“那些装备只会扰乱我感应磁场。”
她的黑发束成马尾趴在背上,迷彩作战服上竟然没套防弹衣,只系了一个挂着左轮枪的战术腰带,纤细的腰就这样被勾勒了出来,宽阔的裤腿难掩那双修长的腿,黑色的军靴上绑着军刀。
相比于全副武装的队友,她更像是来野外生存的,背上还背着一个巨大的军用行囊,没人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直升机把这支精英小队空降在山里,他们一路走来靠着丰富的经验避开了有可能存在行尸的地方,直捣黄龙。
目的就是为了寻找那个诡异墓葬。
“队长。”
负责监控无人机的队员流露出惊恐的表情:“无人机拍下了诡异的画面……”
“嘘。”
井泽队长竖起一根手指:“冷静,不要让自己出现慌乱的情绪。行尸不仅仅是嗅到活人的气息会发起进攻,当他们感应到你的恐惧时,也会激发进食欲望。
行尸是以恐惧为食的生物,你越是恐惧他们就越是兴奋。虽然行尸自带精神侵蚀,没人能在直面他们的时候保持情绪稳定。但在没有行尸的时候,你能克制内心的恐惧,就不会吸引到他们。”
那名队员颤颤巍巍地把平板电脑递给他,委屈巴巴说道:“那您自己看吧。”
“卧槽!”
井泽看了一眼,吓了一跳。
无人机拍摄到是一座悬崖,崖畔有一个废弃的工棚,煤油灯照亮了破旧的木桌,也照出了桌前对坐的两人。
那是一具令人毛骨悚然的行尸,满脸都是猩红的眼瞳,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身普鲁士蓝的军装淋漓着尸油。
行尸对面是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怪人,淡定自作地观摩着一张图纸。
行尸在他的面前老实得像个孩子!
“难道这就是幕后黑手?”
井泽吃了一惊:“柚清,你快看。”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瞥过来,狐疑地蹙眉:“的确很奇怪,这怪人明显不是什么正常人。长生种在面对行尸时要速战速决,这是在异侧里的常识。否则一旦长时间接触,就会增加污染的风险。”
这一刻,队伍的气氛变了。
他们都感受到了恐惧。
忽然就,草丛里响起了簌簌的声音。
“什么人?”
有人骤然警觉。
一道惨白的影子闪过。
队伍里顿时响起了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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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快乐小祈
当惨叫声回荡在峡谷里的一瞬间,作为队长的井泽就已经反应了过来,右手握紧成拳冒出灼热的火光,一拳轰了出去。
这一拳就如同铁炮开火,仅一击就轰飞了那个扑在队员身上撕咬的怪物。
焰火在空中闪灭,队友们的夜视仪被明灭的火光照亮,暗自赞叹。
这就是第三战斗序列队长级的实力。
炎拳,井泽!
那怪物撞在巨石上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这是一只苍白干枯的类人生物,瘦骨嶙峋的躯体被开了一个焦黑的大洞,修长的四肢蜷缩在一起,颤抖痉挛。
正当队员们要冲上去补刀的时候,井泽却大声说道:“别过去,小心!”
噗嗤一声,那只类人生物的口中竟然探出了一根触手,喷吐出浓腥的酸液。
酸液落到地上,顷刻间腐蚀了地面,花草一瞬间枯萎,融化成了液体。
小队全员毛骨悚然,要不是队长提醒,他们可能会当场重伤,甚至死亡!
姜柚清却微微蹙眉,大家都是第一次进入雾山的异侧,不知道为什么只有队长提前能预判到这只怪物的攻击。
但她也没说什么,随手召来一根粗壮的钢筋,如同利箭般刺穿了怪物的脑袋。
咔嚓一声,鲜血和脑浆迸射。
怪物死透了。
众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位被袭击的队友的脖子被撕扯下来一块血肉,鲜血汩汩地往外冒,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井泽见状赶紧摸出医疗包,从包里取出来了一只纯白色的蛞蝓,敷在了伤者的脖子上,连忙说道:“放松,深呼吸。”
那只蛞蝓分泌着体液,一时间竟然帮助伤者止住了鲜血,伤口也在缓慢愈合。
“还得是队长的命蝓啊,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能找到一件生物型活灵。”
有人感慨道:“不过这东西一口下去就能把人的脖子咬烂,这是什么玩意?”
小队凑上去围观怪物的尸体,那个能喷吐酸液的器官看起来就像是变异的舌头,如触手般湿润黏滑,能分泌液体。
“真恶心啊。”
“看起来好像还是个雌性。”
“不行,我要吐了。”
“这是死徒,而且进化过不止一次。之所以会长出那根触手,是因为她进化的方向是畸变,再加上被困在这里太久,无法得到新鲜的血肉,才会如此枯瘦。”
井泽队长把伤员处理好以后,提醒道:“你们中可能有人没见过完成进化后的死徒,他们的身体会发生某种异变,呈现出非人化的特征,极其危险。”
有人蹲在草里瞅了半天,冷不丁地嘀咕道:“这么灵活的舌头,这怪物要是有老公的话岂不是很爽?”
小队全员一愣,头皮发麻:“不是哥们,人不该,至少不能……”
井泽无奈地指着怪物说道:“这触手里估计还有牙齿呢,一口下去你身上三斤肉就没有了,你想试试么?”
“是啊,如果没有命蝓,李哥就救不回来了。这怪物似乎舍弃了能力,全面强化了身体素质,快到我都看不清。”
“我们中只有大胃袋能扛得住吧,实在不行就让她走前面,她抗揍。”
小队末尾有一个体重超标的家伙,看起来得有四百多斤的样子,仿佛巨人般默默无为扛着装备,嘴里嚼着巧克力。
本来这种体型是不会被选入战斗序列的,奈何她有着特殊的能力,破格入选。
“小黎,过来。”
姜柚清招手:“跟着我,别理他们。”
也就是在这一刻,幽暗寂静的草丛里突然响起了一阵密集的簌簌声,仿佛无数巨蟒在草地里蜿蜒穿行,令人毛骨悚然。
但如果真的是巨蟒那就太好了。
但可惜不是。
黑暗里亮起了无数双猩红的眼瞳。
隐约可见苍白干枯的怪物在黑暗里闪动,灵活得像是猿猴,却又狰狞如狮虎。
“不好,这地方不对劲!”
井泽面色大变:“全体警戒,五号战术队形。我们好像跑到了死徒的老巢来了,必须以最快速度撤离!”
轰的一声,枪炮轰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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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原也意识到不对劲了。
最开始的时候,他还在亲身试验行尸们的进攻机制,但很快他就发现了密林里还埋伏着一种苍白干枯的类人生物,如同科幻电影里的异形一般矫健残暴。
乍一看相当惊悚,但气息上却很像是死徒,只不过要更加的疯狂残忍。
想来应该是进化失败的产物。
这种畸变的死徒最初并没有对他展露出攻击性,大家井水不犯河水隔着灌木丛对峙,但这种和平的氛围在他无意间施展了能力以后,就被彻底打破了。
当相原施展阿赖耶识,手腕上的龙骨手镯具现出来的一瞬间,黑暗里就跳出了数不清的畸变死徒,如同尸山尸潮。
变异的死徒们就如同饥渴的尸食鬼一样朝着他奔袭而来,吓得他拔腿就跑。
“卧槽,难道是我猜错了?我还以为是死徒和行尸触发攻击机制的前提是感受到了恐惧,但我刚刚的情绪明明很稳定,不该被当成袭击的目标才对。
难道这些变异的死徒是感应到了我的敌意才发起攻击的?也不对啊,我也没有要动手的能力,只是想观察一下而已。
该不会是因为我融合的古遗物是阿赖耶识,而这是天理级的古遗物……”
原来如此。
相原明白了。
这座城市沉睡的天理只有一位。
蜃龙!
死徒们之所以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也是因为融合了蜃龙的基因,在进化的过程中发生了畸变,沦为野兽。
而相原融合的也是天理级的古遗物。
“大概率阿赖耶识的气息,这对死徒们而言是无法抗拒的诱惑。这就好比成都的街头突然出现了一个长相甜美的jk小男娘,不被群起而攻之才怪!”
相原沿着灌木丛狂奔疾步,轻松跃上一棵歪脖子树,凭借意念场急剧膨胀的反作用力,像是炮弹般冲向对岸的悬崖。
飞跃的一瞬间,他看到了崖底被暴雨和浓雾所灌满的万丈深渊。
他一个轻巧地落地翻滚卸去惯性,再回头看的时候却忍不住头皮发麻。
畸变的死徒们拥有极强的身体素质,竟然只是奋力一跃就能跳过悬崖追过来。
他们四脚着地,轻巧躲避着地上的巨石障碍,灵活得就如同鬼魅一样。
“草。”
相原见状抬起手,膨胀的意念场震荡着暴雨,如磅礴的气功波迎面命中了那些跃至半空中的死徒,轰然炸裂!
死徒们发出下意识的惨叫,他们被震得七荤八素,纷纷跌落悬崖。
但这也是相原目前的最大出力了。
这只能阻挡死徒们的一波攻势,密林深处还有如潮般的黑影窜动,无穷无尽。
相原刚松了口气,忽然又愣住了。
黑暗里传来密密麻麻的簌簌声。
血红的眼瞳在黑暗里亮起。
如同群狼环伺。
“我草你大爷!”
相原一头扎进密林里横冲直撞,笼罩着自身的意念场不断震荡,如擂鼓一般。
死徒们撞在意念场上,就像是一头撞到了坚不可摧的城墙,头破血流。
相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不用阿赖耶识,他就会被围攻。
继续用阿赖耶识,死徒就越来越多。
相原没办法了,只能带着背后的死徒们在崎岖泥泞的山路上跑马拉松。
这一跑就是足足四个小时。
暴雨滂沱的山路上,苍白干枯的死徒越聚越多,数量大概已经突破五百,他们四脚着地拔足狂奔,甚至还会踩踏同类。
相原是这支马拉松的领队,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只是听到前方隐约有枪火轰鸣的声音,便使劲往前冲。
沿着山路向下跑,一头钻进峡谷里。
前方多半是公司的战斗序列。
相原只能寄希望于他们携带了大规模杀伤性的武器,比如火箭弹什么的。
昏暗的丛林里火光闪灭,战斗序列凭借着强劲的火力在死徒的包围圈里突围,他们每个人都狼狈不堪,浑身泥泞。
显然被死徒们折腾得心力憔悴。
“再坚持一下,只要冲出包围圈就可以抵达目的地,届时只要安放好炸弹,我们就可以……”井泽的怒吼声戛然而止。
他的面色变了,气喘吁吁说道:“你们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队员们面面相觑,背靠着背扭头望向一条崎岖的山路,喃喃说道:“卧槽。”
这一刻就连姜柚清都震惊了。
不久前,无人机曾拍摄到的怪人再次现身,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背后是浩浩荡荡的死徒大军,看起来就像是丧心病狂的尸潮,足以吞噬山里的一切生命。
怪人还在挥着手,隔着暴雨大声呼喊着什么,可能是在要求他们投降。
雾山里最可怕的一幕出现了。
小队闯入了死神的巢穴。
如今死神率领着他的黑暗大军前来,势必要把入侵者斩尽杀绝!
“队长,怎么办?”
有人哭丧着脸说道。
“草他大爷!”
井泽忍不住破口大骂,转身就跑:“这还能怎么办,赶紧跑啊!”
小队全员拔足狂奔,就连一向冷静的姜柚清都溜得贼快,压根不回头看的。
“别跑啊,卧槽!”
相原望着这一幕绝望了,他的这具分身差不多也快到极限了,隐隐有种即将解体的趋势,生产队的驴都没这种耐力。
暴雨淋漓的丛林里还潜伏着不知道多少死徒,只见无数猩红的眼瞳在黑暗里闪灭,森然的喘息声宛若野兽般惊悚。
本来战斗序列其实已经跑不动了,但被相原这么一刺激,这群人却在恐惧里爆发出潜力,一鼓作气冲出了重围。
好好好。
但相原没有潜力了啊!
他是用分身过来的。
看来今天他的分身要交代在这里了。
可惜。
他的第一次异侧之旅被自己玩砸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
雾山忽然变得寂静下来。
暴雨仿佛悬浮在了漆黑的天幕里,山涧弥漫的雾气剧烈翻涌起来,隐隐凝聚出了峥嵘的轮廓和形体,如神明降临。
寂静里回荡着震怒的龙吟!
暴雨震动。
群山也在震动。
飞沙走石滚动,无数繁茂的参天古树被摇撼颤动,枯叶翻飞被卷到空中。
仿佛神怒的火在黑暗里点燃,流淌着熔金的眼瞳照破浓雾,尊贵威严!
“上帝啊。”
井泽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仰头望着这堪称神迹般的一幕,喃喃说道:“如果再给我一次机会,给我多少好处我也不来这鬼地方了。真的,我想回家找妈妈。”
队员们也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都不是傻子。
也都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已知那位古老的天理因为某种外在原因的刺激陷入了暴走状态,正在不计代价的吞噬信仰祂的死徒,暴饮暴食。
那么在死徒数量如此密集的这一刻,那位暴食的古老天理,会不会降临呢。
答案显而易见。
人家已经来了。
“真是个小馋猫。”
姜柚清难得吐槽了一句,面无表情说道:“哪怕不是本体降临,只是权柄的显化,也足以吞噬掉这里的一切了。”
“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干得缺德事。”
有人悲愤说道:“我草他二大爷!”
轰!
雾气如海啸般席卷,翻涌的浓雾里隐约浮现出无数赤铜鬼面的面容,就像是巨龙从云层里探出头颅,吞噬着一切。
死徒的惨叫声,血肉的撕扯声,骨骼的断裂声,在震荡的轰鸣里混合在一起。
群山震动,相原在草丛里抱头蹲防,也在破口大骂:“到底是哪个杀千刀的把蜃龙刺激成这样,我干他的二大爷!”
只是当汹涌的雾气如潮水般漫过相原的头顶时,他并却没有被吞噬。
威压横扫而过。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瞥了他一眼。
那种眼神似乎带着一丝惊讶。
翻滚的雾气里,仿佛有无数赤铜鬼面的巨龙盘踞缠绕在一起,群龙咆哮。
漆黑的夜幕里裂开一道深渊般裂隙,仿佛一枚流淌着熔金的黄金竖瞳,瞳孔里映出的却是一道纤细窈窕的影子。
她轻轻哼着快乐的小调,内心愉悦。
“原来山里还藏着这么多死徒,果然都是一百年前的实验体么?如果不是这群实验体集体逃逸,我还发现不了他们。
“老板说的果然对,有通神香帮我稳定精神意志的情况下,强行吞噬死徒的效率果然是最高的,我也不需要再把自己的力量分化出去,这就是白嫖的快乐。
咦,阿赖耶识?难道是老板的眷属么?看起来不是本体,居然混在深蓝联合的队伍里,是在做间谍工作么?”
阮祈的虚影俯瞰着惨烈的峡谷,视线落在了那个抱头蹲防的怪人身上。
她唇角勾起的笑容有点促狭:“呵,那群混蛋为了对抗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竟然放出这么多的实验体来对付他们。既然如此,我也不介意帮个忙。”
只见她握起拳头,向山涧用力一砸!
轰!
群龙咆哮,雾气翻滚。
暴雨倒卷着冲上天空。
巨大的轰鸣声里,山体……坍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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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雾山的真相
雾气里的群龙咆哮着碾过山崖,暴雨被龙吟声震荡着,仿佛逆卷升空的瀑布般坠落,伴随着山体垮塌掀起的尘埃气浪,好像整个世界都在轰鸣里颤抖崩溃。
恐怖的山洪在山里倾泻,仿佛海潮。
“最多也就帮你们到这里了。”
群龙在雾里溃散消弭,夜空里的那道恐怖裂隙也渐渐弥合,那个若隐若现的少女般纤细的影子如水中倒影般消散。
阮祈投射过来的意识逐渐消散,她必须要尽快离开了,雾山对她而言是一个很可怕的地方,若不是这里突然出现了大量的死徒聚集在一起,她根本不想来。
这里藏着一些让她都很忌惮的东西,若非如此她也不会想方设法逃到现世。
虽然顺手帮了深蓝联合一把,但阮祈实际上并不觉得这群人能成什么事。
雾山里的秘密很诱人,很少有人能抵抗住诱惑,这支看似训练有素的小队,多半也是带着不同的指令来的,看似团结一致,实际则各怀鬼胎,一盘散沙。
“不过倒是发现了老板的眷属,难道他也对山里的东西感兴趣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下次就跟他的交易就不愁了呢。”
阮祈的意识彻底消散。
“拜拜。”
磅礴的龙威忽然间消失了。
就像是刹那间的电闪雷鸣一样。
来得快,去得也快。
垮塌的大树下,相原灰头土脸地钻出来,仿佛一只刚刚从地下出来觅食的土拨鼠,震惊说道:“卧槽,竟然没死?”
他竟然没有被吃掉。
咋的,蜃龙也挑食吗?
峡谷里空荡荡的,只有触目惊心的浓稠血迹在山道上蔓延,到处都是破碎的断臂残肢,仿佛血腥的绞肉机。
刚才还汇聚在一起的尸潮被扫荡一空,只留下了一地的血腥残骸。
最初相原得知蜃龙暴走的时候还没有概念,但现在他确实是被惊到了。
这么危险的生物,就应该老老实实窝在老巢睡大觉,没事就别特么出来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畜生刺激了蜃龙让祂如此暴走,真特么的没公德。
“咦?”
相原一愣。
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泥石流轰鸣着席卷,战斗序列的小队也全员无伤亡,他们一路沿着崎岖的盘山路狂奔,迎向一座垮塌的山崖。
“妈的,竟然活下来了。蜃龙竟然不吃我们,这特么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嫌我们的灵质低吗?我感受到了侮辱!”
“人家说不定是口味比较重,我们的灵质太干净了,对祂而言就像是清汤挂面,而那些变异的死徒更像是油炸食品。”
“咋的,蜃龙还是个肥宅?”
“快闭嘴吧,快看前面!”
井泽带队闷头往前冲,只见山崖垮塌以后显露出来的,竟然是一座巨大的密闭金属门,它就像是被镶嵌在山里了似的,背后多半是一个深入山体的隧道!
没人知道一百多年前的德国人是如何在这里修建这么大规模的建筑工程的,单看这座厚重的金属门就不像是那个时代的产物,百分百是长生种的手笔。
“不对劲吧,队长。”
一位队员低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目的地,您怎么带头跑到这来了?虽然这不是我们熟悉的雾山,但百年间它的地貌实际上是不会发生太大变化的。”
有人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当初审问那几个从雾山里逃出来的家伙时,是审出了具体的线路的,不是往这边走。”
大家都太相信队长了。
一路上没人质疑路线的问题。
“闭嘴吧,别装腔作势的。上午战斗序列的选拔,你们大多数人都是自愿申报的,除了姜小姐和大胃袋之外。”
井泽扶着枯树上山,没好气说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每个人都接到了各自上级的指令,来雾山都是有目的的。”
他气喘吁吁,唇边的线条坚硬:“如果我不往这边跑,刚才的混战里你们就会找机会离队,不是么?但这种情况,大家一起抱团,才有机会活下来。
眼下那位天理没有击杀我们,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没有那些死徒们的骚扰,我们可以顺利完成各自的任务。
至于那座诡异墓葬,有机会大家再一起去查清楚,这样每个人都可以交差。”
全体队友沉默不语,他们狼狈地喘着气,表情却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能被选上战斗序列的都不是傻子,相反他们每一个人都是高智商人才,也是训练有素的高级精英,之所以会冒险来到这个地方,想必都有不得已的原因。
大胃袋有点愣,队友们好像每一个都是带着目的来的,只有她啥也不知道。
很显然,只有她不懂政治。
也不懂人性。
深蓝联合公开宣布的任务是要调查那座藏在雾山深处的诡异墓葬,但显然公司里的一些高官们动了歪心思,主动往队伍里面塞人,谋求自身的利益。
队伍里的人或许是被迫也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明知道这一趟极度危险,但还是硬着头皮来了,伺机而动等待时机。
“柚清!”
井泽大吼一声。
姜柚清眼瞳里闪动着金属的色泽,抬起右手用力一握,白皙纤细的骨节隐约迸发出清脆的爆响声,像是钢铁在轰鸣。
轰隆一声。
沉重的金属大门被拉开一道缝隙。
井泽带队冲入金属门后,背后的碎石滚滚落下,砸在山崖边迸发巨大的轰鸣。
眼下没有了死徒的威胁,他们直接往隧道里扔了燃烧棒,明亮的光芒照破了黑暗,眼前的一切却让人震惊当场。
这竟然是一座军事堡垒!
幽暗的隧道内,四面八方竟然是金属墙,墙面光滑整齐甚至没有一丝缝隙,看起来完全不像是一百多年前的建筑。
“隧道里有空气流动,这里应该有通风系统,以及其他的出口。”
“空气检测成分暂时没有异常。”
“暂时没有检测到生命迹象。”
错综复杂的甬道通向未知的黑暗,小队启动了无人机探路,迅速绘制地图。
“框架结构正在分析。”
井泽喃喃说道:“真是不可思议,雾山里竟然还藏着这样的遗迹。”
姜柚清轻声说道:“真的是遗迹么?”
她的声音很轻柔。
队友甚至都没有听到。
他们跟着无人机前进,一路上什么都没有发现,甬道里干干净净的。
相比于雾山里的诡谲和危险,这个军事堡垒异乎寻常的干净,狼狈的小队也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不紧不慢地探索。
“注意,前方有大型空间。”
有人提醒道。
金属甬道的尽头是一个漆黑的房间,有人在旁边摸索了片刻,竟然找到了一个开关按下,电灯滋滋作响,照亮黑暗。
“这里竟然还有电,也就意味着还有发电机在运作,德国佬真是大手笔。”
电光忽明忽灭。
当小队看清了房间里的景象以后,却都如同雕塑般呆滞了很久,冷汗如开闸一般浸湿了后背,恐惧在心里炸开。
闪灭的灯光照亮了一座座培养皿,隔着透明玻璃能看到褐色的溶液里有赤裸的人类沉睡,他们身体插满输液管和电极线,佩戴着呼吸机,喷吐着气泡。
这显然是一间实验室。
巨大的实验室,四面墙壁上还有铁梯和横架,也有密闭的金属门,通向别处。
灯光闪灭,气氛诡异至极。
“这真的是一百年前的产物么?”
有人轻声说,生怕惊扰了培养皿里沉睡的东西们:“看起来一点都不像!”
井泽喉咙滚动:“我也觉得不像,这里是一个实验室。这地方的存在很不合理,但恰好解释了当初那四个人的状态。”
姜柚清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枚铃铛。
这是一枚粉色的铃铛,刻有猫眼般的图案,此刻正在叮当作响。
这是她的活灵。
用来判断附近是否存在死徒。
“这些都是死徒。”
她轻声说道:“但是……”
培养皿旁边的数字屏幕上显示着实验体们的生命体征状态,其中一项数据的名字格外引人注目——Pollution。
污染。
战斗序列的队员们都是精英,他们知道一旦长生种堕落成死徒,那么污染值最低也是百分之百,上不封顶。
但是数据屏幕上却显示,这些实验体的污染值都在百分之百以下。
“血清。”
有人轻声呢喃。
“血清真的存在!”
他们悚然而惊。
这绝不是一百年前的产物。
当年的德国人不可能有这种技术!
也就是这一刻,培养皿内的实验体们忽然睁开了眼睛,他们的瞳孔竟然闪烁着诡异的金色,一把拔掉了呼吸机,扯断了插在胸口的输液管和电极线。
他们如野兽般咆哮。
砰!
培养皿骤然炸裂。
浓腥的营养液迸射出来。
如同瀑布。
营养液如暴雨般坠落,赤身裸体的实验体们大踏步走出来,迎面就撞上了战斗序列的子弹扫射,被射成了筛子。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浑身是血的实验体们无一死亡,他们竟然用肌肉强行挤出了体内的子弹,伤口蠕动着愈合。
“全体警戒!”
井泽大吼一声:“柚清!”
当他一回头,忽然愣住了。
姜柚清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就连大胃袋也不见了。
砰的一声。
实验体抓着一位队员抓着狠狠砸在了墙上,坚硬金属墙竟然被砸得凹陷龟裂,巨大的震荡声回荡开来,如同敲钟一般。
可见实验体力量之大。
那位队员的脊柱骨大概是被震碎了,但好在他在关键时刻完成了自我的液化,如同一滩水一样瘫倒下去。
他的能力很特殊。
“既然如此,各奔东西吧!”
井泽见状双拳冒出火光,强行在实验体之间杀出一条去路,爬上了横架。
横架上竟然还有控制台,台面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有堆叠整齐的文件。
井泽把一个硬盘插入笔记本里。
笔记本自动开机,硬盘里携带着病毒,可以自动窃取他想要的信息。
井泽把逐一扫过文件,然后把它们都装进了背包里,继续扫荡。
最后他竟然通过某种方法打开了一个冷冻的储藏库,取走了一种试管封装的血液样本,然后如获至宝般转身就走。
队伍里也有人做着类似的事情,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尽可能的收集信息。
实验体们固然很强,但却无法对这些训练有素的精英们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谓团结只是假象,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是带着秘密任务来的,有人竟然在击杀实验体后,把他装进裹尸袋里背着就跑。
说起来甚至很搞笑。
这分明就是一支各怀鬼胎的队伍。
竟然没有一个老实人。
阴影里的相原摇了摇头。
他一路尾随队伍进来,亲眼目睹了这荒唐的一幕,一时间竟然有点想笑。
“难怪阮祈会说公司已经腐朽,根本成不了什么大事,确实说的没错。”
相原叹了口气。
也确实,难怪深蓝联合只是一家公司,其创立的初衷就是为了私人牟利,大家聚在一起也都是图谋各自的利益。
倒不如说,如果这群人里真的出现了那种愿意为了拯救世界而牺牲自己的英雄,那才会显得非常的奇怪。
周大师说的对,长生种不过也就是强大一些的普通人,依然跳不开世俗框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相原也明白了,雾山的确不是目前的他应该来的地方,固然他的实力毫不逊色,但他的经验严重不足。
真要是跟这群人来了,也得被坑死。
“这地方是真的不对劲啊。”
现在的相原也有点不知所措。
目前他的打算是继续尾随。
如果这群人有人死了,他就帮忙安葬一下,顺便收取下葬费,把包舔了。
这些精英的设备都很值钱。
相原拿去卖了就能凑齐购买制作通神香的原料,小祈的病也就有着落了。
他也爬上了铁梯,钻进一扇门里。
作为队长的井泽就是往这个方向跑的,还有三个队友也跟着钻进了这扇门。
相原钻进门后,沿着狭窄的金属甬道狂奔疾步,释放出了自己的感知。
也就是这一刻,他愣住了。
甬道的尽头是一个巨大的水银池,惨白的蒸汽里隐约浸泡着一个赤身裸体的人,按理来说他呼吸的空气里的汞含量早就足以让人致死了,但他依然保持着强劲的呼吸和心跳,如同野兽一般。
水银池被玻璃罩所笼罩,井泽背着包抱着自动步枪疾奔而过,他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但也只能继续逃亡,无暇他顾。
只是这一瞬间,当井泽即将越过玻璃罩的水银池时,却突然间愣住了。
因为水银池的后方站着一个男人。
男人一袭白大褂坐在主控台后,他的黑发一丝不苟的往后梳,面容英挺又儒雅,戴着金丝框的眼睛,笑容温和。
十余位白大褂的助手们也都在各自的电脑面前操作,投来一丝怪异的视线。
仿佛井泽就是一只闯进来的老鼠。
对视的一瞬间,万籁俱寂。
井泽惊骇欲绝,他早就意识到了这里不是什么百年遗址,而是有人在德国人建造的工业废墟里重新修建的实验室。
但他没想到的是……
他这么快就跟这群人遭遇了!
“晚上好。”
男人微微一笑。
井泽毫不犹豫地弃枪,右手浮现出红热的色泽,仿佛岩浆般流淌。
炎拳!
忽然间,井泽的眼前一花。
右臂传来剧痛。
他惊愕之余,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右臂竟然飞到了半空中,喷洒着血液。
男人的笑容近在咫尺。
男人的手术刀淋漓着血迹。
砰的一声。
井泽被一脚轰飞,如同野狗一般滑落到角落里,忍不住大口咳出鲜血。
男人微笑着活动着脚腕,瞥了一眼他的作战服,笑道:“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啊,战斗力倒是还不错嘛。”
甬道里的相原下意识地驻足,这一幕着实惊到了他,他不能再前进了。
井泽的实力应该是在轮转阶,融合的古遗物品质也不会低,但却被一招秒杀。
这实验室里的人是何方神圣?
“可惜了,我们在这里这么多年,终于还是被人发现了。这都怪前阵子闯进来的那几个家伙,对外泄露了风声。”
男人蹲下身,轻声说道:“收网吧,正好最近缺了一些实验用的素材。这些深蓝联合的精英,倒是正合适。”
助手们微微颔首,有人把重伤的井泽给架了起来,为他注射了麻醉剂。
有那么一瞬间,男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
密密麻麻的红点,锁定了他。
相原也感知到了一股杀意。
森然的,寒冷的。
决然的杀意!
水银池正上方的钢铁横架上,戴着鸭舌帽的姜柚清敞开双手,数十柄装载着瞄准镜的反器材狙击步枪悬浮在半空中。
“呼叫本部,我是斩首小队的队长及唯一成员姜柚清,我已上传我所见的画面,并为我自己下达行动指令。”
她轻声说道:“杀戮执行。”
她低着头,清寒的眼神里尽显锐气,牢牢锁定了下方的男人,勾动手指。
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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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躺枪的相原
震耳欲聋的轰响在相原耳边炸开。
那是数十柄反器材狙击步枪在开火时所迸发出的轰鸣,尤其是在这种相对密闭的空间里,便如雷鸣般滚荡,震怒咆哮。
那个白大褂的男人在轰鸣声中爆炸开来,浓密的血雾弥漫,洒落在地上。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目睹了这一幕的相原也不太好受,他不该释放出感知的,此刻他的大脑被震得一片空白,出现了短暂的眩晕。
残暴!
要知道的是,一柄反器材狙击枪的火力就足以把一个活人给爆成血雾了。
与其说是狙击枪,倒不如说是火炮。
而眼下的姜柚清却可以在此基础上爆发出更胜其数十倍的火力,当她操控着一柄柄反器材狙击枪悬浮在半空中开火时,俨然就是掌握着杀戮和暴力的战场之王。
难怪姜柚清要背着那么大的军用背包,她确实要尽可能的携带大量的武器。
因为她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
这种操作看似相原也能做到,但二者之间的原理或许是截然不同的!
也难怪姜柚清会在进入实验室后突然离队,她的确也有自己的目的,因为她的任务就很特殊,只能独立完成。
她的队友完全帮不到她。
只会是她的拖累。
自制始终他们都不是一个级别的。
哪怕她们在一个队伍里。
沉闷的枪声滚荡。
消弭。
当相原从眩晕里恢复过来以后,他的眼瞳却骤然收缩了一瞬间,深感震惊。
“原来如此,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五大家族,他们竟然派了一个怪物出来。”
助手们恭敬地让开了一条路,男人扶着金丝眼镜走了出来,一袭白大褂依然一尘不染,他温和的声音回荡在尚未消弭的轰鸣里,只是显得略微嘶哑。
姜柚清在横架上低头俯视,凌乱的发丝被风吹动,似乎并不惊讶于这结果。
“深蓝联合压箱底的古遗物,磁之宫。真是好久没见过了,一百年间大概只有你一个人把它融合成功了。”
男人仰头微笑说道:“虽然反器材狙击枪的射速快到我无法躲避,但你扣动扳机的那零点几秒,我是能反应过来的。”
姜柚清瞥了一眼那团血迹和迸溅的血渣,大概是明白对方是怎么活下来的了。
助手少了一个人。
男人应该是跟一位助手交换了位置。
多半是某种空间类型的活灵。
其实姜柚清本可以把助手们也一起狙杀,但这样一来就要分散掉她的火力。
她之前有所感应。
一股极强的能量场笼罩着男人,通常的火力根本无法打穿他的防御。
因此姜柚清才会想着一击破防。
可惜。
对方的底牌很多。
轰!
反器材狙击步枪再次开火!
仿佛万炮齐发!
这一次瞄准的是敌方全员。
震耳欲聋的轰响滚荡开来,数十枚大口径的穿甲弹却轰在了无形的能量场上,仿佛古代的火炮正面击中了城墙!
能量场剧震,如水般波澜。
险些崩溃。
“真倔强啊,刺杀失败了却不肯离开,这样子可是会送命的哦。”
也就是在这一刻,男人挥动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十余道寒光稍纵即逝。
姜柚清警惕地侧身闪避,她的一缕额发被刀光切断,漂浮在微风里。
咔嚓一声。
她所操控的反器材狙击枪碎裂了。
寒光纵横交错,枪械四分五裂。
那柄手术刀居然可以远距离切割!
这一瞬间,姜柚清眼前的时空骤然错位扭曲,伴随着天旋地转的颠倒感,她竟然被传送到了地面,被助手们所包围。
“看起来五大家族还是那么愚昧,竟然只派你一个人来杀我。只要失去了热武器,你的战斗力就会大打折扣。”
男人的声音从横架上传来。
又是那种见鬼的空间交换能力。
男人跟姜柚清交换了位置。
破空声扑面而来。
这就是刺杀失败的后果。
刺客一旦刺杀失败,就会让自己落入对手的主场,从而陷入被动的局面!
“近身作战,你能怎么样呢?”
男人纵身飞跃下来,一记凌厉的鞭腿如同斧钺般掀起劲风,带着一道森然的弧线结结实实砸进了少女的肩颈!
砰的一声巨响。
姜柚清的确没能反应过来,按理来说这势大力沉的一击或许能够直接砸断她的颈椎,让她当场丧失战斗力,甚至死亡。
但事实却是她如同铁铸的雕塑般坚实,硬生生抗下了这一击。
仿佛男人这一脚踢在了钢板上。
很难想象姜柚清那么纤细的身材,到底是如何能抗住这霸道的踢击。
姜柚清依然面无表情。
甚至只是轻微摇晃了一下。
步子都没挪。
男人愣住了。
“一百年多前消失的第六家,原来就只有这点水平。难怪你们要躲在异侧里,当年五大家踢掉你们,是有原因的。”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你们太弱。”
男人的眼瞳骤然收缩,轻声呢喃道:“原来如此,完质术……钢铁之躯!”
姜柚清暴起反击,抢身向前伸出了素白纤细的手,骤然握拳发力,寸劲迸发。
如同铁炮开火的一拳,纵然男人及时用收缩能量场格挡,却依然被一击震退了十余步,浑身气血震荡,头晕眼花。
姜柚清的一拳就像是铁锤般刚猛,砸在能量场上迸发出洪钟大吕的声响。
那是……钢铁的声音!
“时博士!”
助手们吃了一惊。
名为时博士的男人却踉跄着倒退,抬手示意他们不必过来帮忙。
看起来即便对手的实力超出了预期,但他依然从容有余,淡定自若。
“原来你没有去钻研学术流派,而是选择了艺术流派。我没猜错的话,这是从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创作的长篇小说中领悟到完质术。”
他顿了顿:“我上一次读《钢铁是怎样练成的》还是小学,你却从中领悟了钢铁意志,铸成钢铁之躯。这么说来你在轮转阶融合的古遗物,应该是金属操控!”
这就是完质术所展现出的力量。
姜柚清的磁之宫只能做到操纵磁场,即便在进阶后加强了对金属的操控力,可近身战斗也依然不是她的强项。
但她却用完质术补完了自身的弱点。
艺术流派的完质术就是这么不讲道理,姜柚清竟然能让自身金属化,如此一来她就如同钢铁般,坚不可摧。
即便她看起来那么的纤细窈窕。
“我觉得你应该让他们逃。”
姜柚清冷冷说道:“小黎!”
金属甬道的出口突然钻出来一个超级肥胖的女孩,只见她把自己的背包摘下来,一股脑地往地上倒着武器。
没人知道这女孩是什么时候潜伏在那里的,但她那个看似迷你的背包里,却倒出了足足数十柄重型的机关枪!
这就是大胃袋的独特能力。
她能够赋予物品超大的储物空间!
这女孩就是姜柚清的移动武器库!
甬道里的相原都惊呆了,这个能力独特的胖女孩刚好卡在距离他十米外的距离,此刻从拐角里闪出来,如神兵天将。
姜柚清抬起右手,漠然下令。
数十挺重机枪悬浮在半空中,如同一群狂暴的巨兽般咆哮,颤动着对着博士和助手们无差别扫射,疯狂倾泻着弹幕!
狂暴的弹雨里,时博士双手交叠,利用自身的能量场防御住了弹幕。
但助手们就没这么好运了,他们没有能力抵御这种大范围的密集火力,仅仅一秒钟过去就被射成了筛子,鲜血迸溅。
“可惜。”
时博士没有因为助手的死而流露出过多的情绪,只是遗憾地笑道:“既然你杀了我的人,我也用你的人来偿命好了。”
他转身望向金属甬道内的胖女孩,恐怖的能量场骤然波动,如火山喷发!
“小黎,卧倒!”
轰!
能量震荡开来,震开了漫天的子弹,如潮水般席卷升空,灌入甬道里。
小黎很听话地趴下抱头,但依然被这股无形的冲击力所震荡,七窍流血。
倒是躲在角落里的相原安然无恙,因为距离足够远,没有被波及到。
而水银池边的姜柚清却被这股骤然爆发的能量震退了半步,鸭舌帽都险些被掀飞,细碎的额发飘摇起来,半遮眼瞳。
看起来时博士的能量场也并非完美无缺,当它用作防御时堪称无懈可击,但在它被用来攻击时就有点强差人意了。
大概率是因为这种能量场本就不是用来进攻的,只是可以在需要的时候被强行引爆,制造出大范围的冲击波。
“死吧。”
时博士冷笑一声,加速狂奔到金属甬道的门口,举起了右手的手术刀!
小黎还在昏厥。
角落里的相原有种不好的预感。
锋利的手术刀在半空中划出森然的寒光,但却没能如愿地斩出刀光。
因为时博士的右手腕被抓住了。
素白纤细的手,死死抓着他的手腕。
如同铁钳一般。
姜柚清及时抢身追了上来,鸭舌帽的阴影下,她眼神凌厉如刀,呼吸微乱。
“奇怪,你明明是个刺客,应该趁着刚才的机会尝试击杀我才对。”
时博士微笑道:“你应该放弃队友,她是你的累赘,你不该救她。”
姜柚清懒得搭理他,右手骤然发力。
咔嚓一声。
时博士的手腕被捏断了。
手术刀从掌心脱落。
但时博士却丝毫没有流露出疼痛的表情,松开的掌心里释放出明亮的光和热。
姜柚清下意识扭头闪避了这道光芒。
但下一刻她就意识到自己犯错了。
时博士最初就没想靠着那柄手术刀杀人,他最核心的能力是那种无形的能量场,通过场域的收缩和扩张来对敌。
方才他的能量场收缩在了掌心,佯装要利用手术刀杀人,实则是在蓄力。
即便姜柚清捏断了他的手腕,但收缩的能量场已经完成蓄力,狂暴的冲击波即将被释放,小黎的命怕是保不住了。
时博士的掌心无力地松开。
光明照亮了漆黑的甬道。
落在趴在地上的小黎身上。
也落在了相原的眼里。
卧槽。
这一击,怕是要毁掉整个甬道!
哪怕是拥有钢铁之躯的姜柚清也未必能完美抗下这一击,多少也得受点伤。
时间仿佛定格,光热愈发的膨胀。
也就是在这一刻,时博士唇边的残忍笑意忽然凝固,表情也变得愕然起来,金丝眼镜上倒映出一个怪异的人影。
姜柚清的额发被风撩起,有人在她背后伸出了手,迎向了即将炸裂的光和热。
伴随着低沉沙哑的呢喃。
“神罗……天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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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新型实验体
相原意识深处的古龙骤然苏醒,伴随着震怒的龙吟声,意念场最大出力解放,仿佛一掌轰出了海潮般磅礴的气功波。
这一次的敌人显然是轮转阶,通常情况下不可能是一般的创造阶可以碰瓷的。
但相原是何许人也。
要数值有数值,要灵质有数值,要技巧有数值,要经验还是他妈的有数值!
阿赖耶识震怒,时博士如遭滔天的巨浪拍击,伴随着轰然的巨响倒飞出去,而他脱臼的右手失控,掌心的光和热迸发。
失控释放的能量波恰好命中了那座巨大的水银池,当场引发了爆炸。
如此复杂且精密的设备爆炸开来,巨大的冲击席卷开来,本来对波对赢了的相原也来不及防御了,站在前方的姜柚清最先被掀翻,顺带着把他也砸飞了出去。
好硬。
姜柚清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身体异常的坚硬。
好软。
相原的脑子闪过的则是另一个念头,对方分明是钢铁之躯,触感却依然柔软。
砰的一声。
这俩人一起摔在了小黎的背上,这天然的大肉垫倒是还挺厚实的!
爆炸的中心不断发出轰响,无数电子元件如同暴雨般迸射开来,最致命的是泄露的水银蒸汽,迅速弥漫了这个实验室。
时博士狼狈得摔倒在角落里,他连续两次承受了爆炸的攻击,一身白大褂被炸得千疮百孔,胸口被烧伤,火辣辣的疼。
他的意识昏昏沉沉的,脑海里回荡着爆炸的嚣音,以及尚未消弭的龙吟。
是的,他刚刚听到了龙吟声。
“龙威?”
时博士摇晃着起身,打心底里还是不愿意相信,但他刚才分明感受到了龙威。
刚才那家伙不知道是何方神圣,乍一看能力应该属于念动力一类。
但如果只是念动力的话,不可能具备如此强大的出力,其中一定蕴含了龙威。
那是超出人类理解之外的东西,古老天理的权柄之一,来自古龙属的高贵血脉源系,象征着至上至暴的破坏力。
虽然客观上觉得那不是龙威,但他的的确确听到了龙吟声,稍纵即逝。
“时博士,你在做什么?”
耳机里响起了冷硬的质问声:“十分钟的时间快到了,为什么还没有撤离?”
水银的蒸汽里,时博士隐约看到沉睡的实验体如同苏醒的野兽一般起身,便露出了诡异的笑容:“难得这里出现入侵者,临走之前想测试一下我们的最新作品,但没想到……被刺杀了啊。”
耳机里对方冷冷道:“老板的意思是让你尽快撤离,死在这里可没人管你。”
时博士无奈咧嘴:“这就来。”
说完他艰难起身,按下金属墙上的一个暗格,打开了隐藏的地道,钻了进去。
地道的门缓缓闭合,时博士忍不住咳出了一口鲜血,他的眼神变得阴翳下来,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未知偷袭者生出了极其强烈的杀意,但转眼间又感到惊惧。
其实对方出手的一瞬间。
时博士看到了对方的脸。
一张极其怪异的脸。
砰。
金属门关闭。
水银池的电路最后一次爆炸。
轰鸣声渐渐消弭。
相原再次如土拨鼠一般探出脑袋,如蒙大赦:“我靠,居然又没死。”
这分身真是福大命大。
他起身跌落在地上,有点发愣。
“你是……”
姜柚清晃着脑袋爬起来,她的鸭舌帽被掀飞了,柔软的长发洒落下来,冷若冰霜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明显的表情波动。
相原见状尽量让自己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啊哈哈,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而已。你放心,我没有……”
他故意憋着嗓子说话。
防止自己被认出来。
但他的声音被尖叫声打断了。
最后爬起来的小黎惊恐的尖叫。
甚至就连姜柚清的眼神都闪过一丝惊惧,果断拔出了腰间的左轮手枪。
相原吓了一跳,本能的求生反应让他也拔出了腰间的柯尔特蟒蛇,仿佛精通美式居合的西部牛仔,抵住小黎的脑袋。
之所以瞄准小黎,是因为对面有两个人,必须要抓住一个没有战斗力的来当人质,否则就会陷入二打一的被动局面。
“把枪放下!”
姜柚清冷冷说道。
“你先放!”
相原对这个恩将仇报的学姐也愤怒了,指着小黎的脑袋:“不然我就打爆她的头,你可以倒数三二一!”
小黎双手举过头顶,露出了视死如归的表情:“柚清姐姐,你开枪吧!我能抗住,我死不了的,你放心!”
姜柚清瞥了她一眼:“你扛不住。”
相原也恶狠狠说道:“是的,你扛不住,不如叫她把枪给放下!明明是我救了你们,结果现在你们却恩将仇报!你们的妈妈没有教育过你们,滴水之恩要涌泉向鲍吗?你们到底有没有妈?”
小黎弱弱说道:“我妈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是被婆婆养大的。”
姜柚清也冷声道:“我也没有妈。”
相原泄气了。
卧槽,三个人凑不出一个妈。
姜柚清蹙着眉,压下眼神里的惊惧,哑着嗓子问道:“你为谁卖命?”
相原都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没好气说道:“我为祖国卖命!”
姜柚清陷入了沉默,眼神闪烁片刻以后,率先放下了枪:“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藏在甬道里,事先没打算出手的。只是对方要杀小黎的时候波及到了你,你才被迫现身。但无论如何,谢谢你。”
她放下枪的原因还有一个。
她有钢铁之躯。
她不会死。
因此要先保住小黎的命。
“哼,这还差不多。”
相原也放下了左轮:“哥是好人。”
小黎吓得连忙蜷缩后退,就像是一头棕熊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哥,你要不要看一看你自己的脸,再说这句话?”
相原忽然沉默了一秒。
他发现他的鸭舌帽和墨镜也都不翼而飞了,口罩也被扯破,失去了遮掩。
鬼面小丑制造的分身是一个通体漆黑的怪人形象,无法具现出常人的样貌。
大概就跟《名侦探柯南》里的凶手画像差不多,很多人心中的童年阴影。
“卧槽,怪不得。”
相原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
怪不得姜柚清满脸猜疑地盯着他。
这换谁谁不发怵啊。
“这是什么古怪的活灵效果么?”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
“呵。”
相原不得不感慨,这女人真聪明啊。
这就是不到万不得已,相原不想在她的面前现身的主要原因。
当初在义塾高中的时候,这位大名鼎鼎的姜学姐就是全校的第一名,成绩优异到几乎全科满分,拿过各种全国奥赛的大奖,还参加过很多国际的比赛。
实际上她高二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去世界上任何一个她想去的大学了,许多国际名校都对她抛来过橄榄枝,就像是上帝为她打开了一条条通天大道,每一条道路的背后都通往常人所难以企及的人生。
但姜柚清却拒绝了那些国际名校的邀请,无视了校领导和班主任的劝导,依然留在学校里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每天放学留下来在操场上打网球,可能是因为没什么朋友的缘故,她每次都是独自练习。
每天刻意路过操场的兄弟们看着她的黑发在暮光里跳动,好像会跳舞一样。
相原最初注意到她,倒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她跟自己一样人缘不太好。
长得漂亮,成绩优异,沉默寡言。
许多女生都觉得她太装。
即便姜柚清毕业了,相原也能在学校里听到有关她的流言蜚语,说得很难听。
这种流言蜚语听听就得了。
事实上没人了解过姜柚清。
她也不会给任何人了解她的机会。
直到今天相原才第一认识这个冷冰冰的学姐,方才她在横架上狙杀敌人时展现出的杀意,仿佛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现在的局面倒也还算不错。
姜柚清在五大家的地位明显不低,说不定跟着她混一混,有利可图。
而小黎虽然看起来没有战斗力,但她的能力却非常的罕见,适用性拉满。
水银的蒸汽弥漫过来,小黎最先说道:“那个危险的博士呢?”
“早跑了,顺着地道跑了。”
相原没好气说道:“这孙子还挺鸡贼,下次见面绝对没他的好果子吃。”
姜柚清一眼瞥过去,她的磁场只能感应到敌人的消失,却不知道具体的情况。
这家伙是怎么知道的?
“只不过,那该死的家伙临走之前,把另一个东西给放出来了。”
相原抬手一指,感知笼罩着水银蒸汽里缓慢起身的黑影,淡定说道:“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我觉得不太妙。”
其实他早就感知到了这个实验体。
但这个实验体看起来有点呆傻,脱困以后就赤条条地站在蒸汽里,一动不动。
就像是精神病院里的疯子一样盯着他们三个,仔细观察,一言不发。
姜柚清起身抬起右手,磁场内的重机枪重新悬浮在半空中,锁定了实验体。
“这是古龙源系的死徒,不知道完成了几段进化。这群家伙服用了血清,他们能够保持理智,也就可以……”
她顿了顿:“使用长生种的能力。”
相原吃了一惊,迄今为止他面对的死徒,似乎还真没有一个施展过能力的。
原来死徒无法施展能力。
“小黎,躲到我身后。”
姜柚清吩咐小黎以后,忽然看到实验体破开水银蒸汽走了出来,顿时一愣。
“我日。”
相原心里一阵恶寒。
那个实验体浑身遍布着蛇鳞,看起来就像是从蛇蜕变成人一样,背后竟然还生长着一条蟒蛇的尾巴,粗壮狰狞。
他缓缓睁开眼睛。
那双妖异的血色竖瞳里看似毫无感情,但眼神却落在了相原的身上。
迷茫的眼神。
藏着极深的迷恋。
相原心里咯噔一声,这晦气玩意多半也是感应到了阿赖耶识的气息。
“后退。”
姜柚清的眼瞳里锐气尽显。
轰!
重机枪狂暴扫射,疾风骤雨般的子弹疯狂倾泻出来,吞没了实验体。
这种操作相原也能做到,但他觉得单纯争夺这些枪械的使用权,他会落下风。
因为姜柚清的能力是磁场,对于操控金属肯定是有专精的,要远胜于他。
而相原则是可以操控一切物体。
枪声轰鸣,弹幕倾泻。
但令人感到惊恐的一幕发生了,实验体的尾巴竟然如同鞭子一般乱舞,扫出了一道道细密的风刃,汇聚成风暴。
风暴弹开弹幕,细密的风刃迸射出去,水银蒸汽被破开,金属墙也被切裂。
伴随着碎裂的声音,金属的地板也被风刃切割得四分五裂,满目疮痍。
何等可怕的破坏力。
倘若实验体不顾一切发起进攻,哪怕相原和姜柚清联手都未必顶得住。
而这个实验体之所以不发起进攻,似乎是嗅到了某种更加高阶的气息。
源自神的气息。
但面对攻击,实验室也不是全然被动挨打,他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像是破风箱里的声音,仿佛在积蓄着某种力量。
也就是在这一刻,有人站了起来。
那是打了一针麻醉剂的井泽,他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强撑起身,断裂的手臂还在淌着血,看起来极其的狼狈。
“柚清,这家伙的实力很强,我只能为你创造一次机会……”
这位战斗序列的队长深吸一口气,今生的左手发热膨胀,如同烧红的烙铁般,血管里仿佛流淌着炽热的熔岩。
实验体仿佛感受到了什么,诧异地转身望向这个男人,蛇瞳微缩。
砰!
井泽如炮弹般袭来,一拳砸在了实验体的胸口上,红热的熔岩沸腾冒泡。
恐怖的力量汇聚到一点迸发!
实验体的胸口碳化破碎,寸寸崩裂。
井泽的左手也在碳化碎裂!
相原吃了一惊,喃喃说道:“这家伙怎么突然想要当英雄了?”
姜柚清眼神幽深,轻声说道:“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法活着走出这里了,想要临死前发挥点作用,让我们活着出去。”
她顿了顿:“顺便帮他完成任务吧。”
轰!
井泽的右手轰然炸开。
岩浆混合着血液喷涌而出。
实验体的胸口也被喷薄而出的岩浆血给炸开,只剩下一个焦黑的血洞!
“趁现在!”
井泽怒吼,他的胸口也被对方的狰狞长尾给贯穿了,一时间血流如注。
相原和姜柚清一起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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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时家余孽
轰鸣声响起。
姜柚清握起骨节纤细的拳头,数十架耗尽了弹药的重机枪在空中崩碎瓦解,破碎的残片迸射开来,暴雨般悬浮半空。
随着她眼瞳里的杀意闪现,千万枚锋利的金属碎片如疾风骤雨坠落!
如此大范围的攻势无处可逃,实验体被无数枚金属碎片笼罩,遍布鳞片的躯体被切割得千疮百孔,不亚于一场凌迟。
浓腥的鲜血从实验体后背喷涌出来。
井泽死死抓着那条贯穿了自己胸口的粗壮龙尾,即便剧烈的疼痛快要让他昏厥过去,但他依然死不松手,如金刚怒目。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狂奔疾步冲了出去,意念场轰然解放,强行控制了扎进实验体后背的金属碎片,用力一推。
血肉撕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相原右手握拳,反手一拧。
金属碎片深深扎进实验体的胸腔里,如同绞肉机般把他的脏器绞得粉碎。
实验体凄厉惨叫。
像是蛇发出了悲惨的嘶鸣。
堪称天衣无缝的配合,这个临时混搭的战斗小组抓住机会爆发出了恐怖的杀伤力,即便是已经得到了进化的死徒也没能抗住,一瞬间就受到了濒死的重伤。
然而,这伤势竟不足以直接毙命!
实验体愤怒地扭头怒吼,无数细密的风刃爆发出来,像是风暴般席卷。
相原架起意念场的护盾格挡,疾风在他面前撞得粉碎,气流湍急乱窜。
残余的金属碎片在姜柚清的操控下拼接成了一面金属盾,架在了三人的面前。
但无论是意念盾还是金属盾,仅仅支撑了两秒钟就濒临破碎,不堪重负。
实验体的数值竟然在他们之上!
姜柚清的钢铁之躯都未必扛得住。
而相原更是只有血肉之躯。
一旦破防,他们俩都得躺在这。
实验体怒吼。
实验体疯狂怒吼。
这是濒死前的疯狂反扑,但他的嘴里依然流淌出鲜血,显然到了强弩之末。
井泽倒是没有在风刃的袭击范围内,大概是实验体觉得他必死无疑,也就懒得再搭理他,这倒是给了他机会。
他猛地抽出了那条贯穿自己胸口的蛇尾,从腰间摸出一颗手雷,拔掉拉环。
实验体察觉到了什么,血红的蛇瞳瞥到了这个男人的小动作,但为时已晚。
井泽猛地扑上前卧倒,顺势把手雷丢进了他的嘴里,一个翻滚拉开距离。
实验体的怒吼戛然而止。
他的表情愕然,就像是哇哇大叫的婴儿忽然被塞了一个颗糖果,闭嘴了。
似乎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砰的一声,手雷爆炸。
实验体被炸成了碎片。
鲜血如雨般洒落。
染红了地面。
危机终于解除。
大家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不得不说,这个实验体的实力相当强大,如果不是在场的三位长生种都有着不俗的实力,恐怕就要被一锅端了。
相原突然想到,倘若当初在朝信体育馆遇到的那群劫匪也成功进化的话,说不定那天大家都要一起栽在那里了。
他疲惫不堪,他的灵质已经快要濒临枯竭了,他目前只是创造阶,要不是仗着能力强大,根本参与不了这种战斗。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恢复状态。
井泽被手雷爆炸的余波震得有点发懵,受到濒死重伤的他艰难地翻了一个身,作战服里似乎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嗯?”
相原感知何等敏锐,隔着坠落的血雨第一时间发现了那东西,表情微变。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踏步而来,低头望向躺在地上的队友,抿了抿唇:“这种伤势,哪怕是命蝓也救不了。”
井泽满脸都是血污,大口呼吸着空气,嘶哑说道:“本来我也逃不出去了,刚才在前面那间实验室里,我找到了一些设计图纸,发现了一些端倪。”
他疼得停顿了一下:“前面的房间是素材间,这个房间是培育间。这群人批量生产的,就是刚才那种怪物。
如果我猜得没错,刚才那种怪物应该还有一百多个,他们现在应该都已经被释放了出来,清理入侵者。我们闯入了不该闯的地方,以我刚才的状态……就算能活下来,也是不能活着走出去的。”
卧槽。
相原被这个数量给震惊了,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沿着脊椎窜了上来。
但他突然想到自己是用分身来的。
那没事儿了。
“何必呢?”
姜柚清依然面无表情,哪怕队友马上就要死了,也没有流露出任何情绪。
“我没办法,去年为了进阶,我去赌石市场赌古遗物赔了很多钱,背了一千多万的外债。追债的人追我很紧……我又不敢让家里知道,否则我的序列号会被剥夺。咳咳,我只能把我父亲给我的不死环拿出抵债,但我总得把它赎回来。”
井泽的声音越来越虚弱,低声说道:“但后来还是被井家的老太爷发现了,他私下找到我,并给我看了他为我赎回来的不死环。承诺只要我进入异侧,找到能够治疗污染的血清,他就把东西还我。
我的债他也可以帮我还清,也可以帮我寻找最适合我的古遗物,我滥赌的事情不会有人知道,我依然还是战斗序列。”
相原在旁边偷听,大概听明白了。
赌狗不得好死啊。
姜柚清冷冰冰说道:“快死的人了,还在支支吾吾的。你犯的事情,肯定不止赌博那么简单,一定还有更恶劣的。”
她顿了顿:“我猜你违反了人理公约,迫害了普通人,掠夺财产。前段时间有几起死徒袭击案,明显不对劲。”
相原一愣。
井泽也明显怔了一下,痛苦地咳出了一口鲜血,无奈说道:“真聪明啊,我是瞒不过你了。本来我还以为,这里只有一百年前德国人留下来的遗迹,但没想到时家的余孽竟然也躲在这鬼地方。”
他闭上了眼睛:“你早就知道对么?”
姜柚清嗯了一声:“我们对血清的技术成分进行过研究,老师看出了那应该是时家的手笔。但这是机密任务,不能对外公开,否则消息就会泄露。”
井泽最后叹了口气:“我也没有怪你,既然时家的余孽出现了,那就代表灾难即将来临。我拿到的血清和资料,你得带出去交给董事长。这些东西还是不能被井家老太爷拿到……倘若那老家伙因此得了势,那公司可就要……完蛋了。”
说完,他咽气了。
生机断绝。
姜柚清一言不发。
相原不认识这人,也没啥反应。
倒是小黎拎着袋子走了过来,把这位队长的尸体装了进去,看来她在队伍里还承担着收尸的工作,这能力真是万金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她小声说道。
“井队长不是善,而是恨。井家的老太爷也是董事会成员,不可能不知道时家余孽的存在,却偏偏没告诉他的好孙子。
这就是公司的现状,每个人都在为了各自的利益勾心斗角,从根上就烂了。”
姜柚清依然冷冰冰的,她抬手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蹲下身捡起了队长遗留下来的背包,仔细做着检查。
“时家余孽是什么?”
小黎完全懵了,看起来这个队伍里她是唯一的傻白甜,什么都不知道。
“时家,一百多年前,这座城市的原生长生种家族。时家向德国人出卖了雾山的秘密,在这里秘密修建了实验室。后来,五大家族把他们驱逐,成立联合。”
姜柚清言简意赅,似乎这种秘闻在大多数本地的长生种之间都不算新鲜。
甚至都没避着相原。
但相原却有点摸不到头脑。
妈的,这又是一个版本。
周大师说的是一个版本。
姜柚清说的又特么是一个版本。
但相比之下,姜柚清相对来说更可信一些,因为她显然是五大家秘密培养的超级杀手,她的话更具备参考价值。
而周大师只是学者。
学者对历史的研究固然深入。
但问题是,历史只是一个任人装扮的小姑娘而已,究竟该怎么写,取决于人。
相原忽然想到了自己遭遇的那个德国军官,若有所思说道:“深蓝联合,真的是在德国人被驱逐以后才成立的么?”
姜柚清本来在翻找背包,忽然间被他给吓了一跳,像是受惊的猫一样。
“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她后退半步,冷冷说道。
相原不乐意了:“咋?”
姜柚清绷着小脸,看起来竟然有那么一点儿娇憨的味道:“你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吓人吗?我……我有点害怕。”
小黎绕到她背后,点头表示赞同。
相原憋了半天:“这特么是活灵的效果,我不长这样的,好么?”
姜柚清盯着他:“你是哪家派来的?”
迄今为止,她都看不懂这个神秘人。
没能搞清楚对方的身份。
也摸不清对方的能力。
不知道是哪里冒出来的这么一个怪物,甚至还能带着尸潮狂奔。
尤其他刚才那句话:“深蓝联合,真的是在德国人被驱逐以后才成立的么?”
仿佛颇有深意。
姜柚清摸索着背包,正想问问他知道点什么,忽然愣了一下。
“柚清姐,怎么了?”
小黎好奇问道。
“井队长的命蝓不见了。”
姜柚清扭头望向她:“在尸体里?”
小黎一愣,伸手放进背包摸索。
咳咳。
相原干咳一声,握紧了口袋里那条湿滑粘稠的活虫,在心里默默祈祷。
求求了,别看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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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原始崇拜
姜柚清再次低头在包里翻找了一下,抬起头露出凝重的表情:“有脏东西!”
“柚清姐姐,尸体里也没有。”
小黎一副亏大了的表情,气愤说道:“是不是被那个怪博士给拿走了?真是厚颜无耻,一点儿素质都没有!”
相原干咳两声,忍不住问道:“小妹妹,什么东西不见了?”
小黎老老实实回答道:“井泽队长的命蝓,拥有治疗伤势,重生血肉的效果。这是极其罕见的生物型活灵,通常能力都是偏向治疗的。每一个不具备治疗能力的长生种,都需要这种生物型活灵。”
相原露出义愤填膺的表情:“是吗?那肯定就是被那个博士给带走了!这个杀千刀的狗贼,等抓到他狠狠地揍他!”
小黎用力点头:“嗯!”
其实相原本来并不知道那条黏滑的蛞蝓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功效,眼下却莫名感到惊喜,装模作样道:“这家伙本来就有一堆活灵,现在又有了命蝓……”
姜柚清抬起眼睛,默默盯着他。
“你看我做什么?”
相原心里有点发虚。
“真的不是你么?”
姜柚清眼神狐疑。
“开什么玩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假面骑士,看你们有难才出手相助。”
相原摆了摆手,一副不屑的表情:“真以为我看得上那点东西啊?”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转身,淡淡说道:“嗯,骗人的话是小狗。”
汪汪汪。
相原正想说什么,他的感知里却突然闯进了一大批不速之客,这让他表情微变:“我觉得,我们得尽快离开了。”
“为什么?”
小黎好奇问道。
相原指着水银池的废墟和地上的那滩碎尸块,严肃说道:“像这样的家伙,一下子来了几十个,你说为什么?”
本来他这一介分身随时可以都献祭,但现在他捡到了珍贵的生物型活灵,就必须要谨慎行动了,避免死亡后人财两失。
姜柚清忽然抬起眼瞳瞥了他一眼,似乎是诧异于他竟拥有敏锐的反应。
要知道就连她的磁场感应也才刚刚出现一丝的波动,对方却能够准确的判断出实情,可见其感知能力相当强大。
“我们得尽快离开了,最好是能找到时家余孽离开时的路,外面的甬道里几乎全都是实验体,无路可走。”
她拎起背包转身就走,黑色的高马尾在空中甩动,仿佛一笔浮动的墨。
“这位先生,我不知道你到底是属于哪一方势力,但我能感觉到你的确没有恶意。对于你的帮助,我会表示感谢。”
她忽然停顿了一下:“这种情况下,我们有合作的前提……但为了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对你保持警惕,你会介意么?”
一柄左轮手枪悬浮到半空中。
漆黑的枪口锁定了相原。
“当然。”
相原也抬起手,他的柯尔特蟒蛇也是满仓的子弹,枪口遥遥锁定了少女。
“我还怕你卸磨杀驴呢。”
他忽然呸道:“不对,我不是驴。”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的能力暴露。
长生种的能力多种多样,很多时候的表现都极其相似,但实际的作用原理却天差地别,很难通过现象判断出本质。
当然,姜柚清这种继承了公开古遗物的情况例外,她的情报基本属于公开的。
在战斗中,或许会吃点亏。
但无所谓。
只要强就好了。
小黎默默看着这两个人互相提防,小声嘀咕道:“为什没人拿枪指着我?”
谁都没搭理他。
“小黎,帮忙找路。”
姜柚清吩咐了一声。
“不用那么麻烦。”
相原来到一面金属墙的面前,伸手一推便触动了暗格,地板震动着打开一条暗道,那个博士之前就是从这里离开的。
博士自以为行动隐蔽,但实际上一言一行都暴露在阿赖耶识的感知里。
“好厉害!”
傻白甜的小黎很会给情绪价值。
甚至姜柚清都有点愣,这家伙从容不迫的样子,仿佛实验室就是他的家一样。
自始至终这个神秘人都表现出了一种与众不同的特殊气质,那就是对生死看淡的绝对镇定,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
这种只属于强者的淡然也并非没有原因,要么来自于对局势的全盘掌控,要不然就是对自身实力的绝对自信。
她沉默片刻,眨动着纤长蜷曲的睫毛,若有所思说道:“我最开始以为你是五大家族的某个人派来的,但现在我严重怀疑你是不是时家的人,想把我们骗进这个密道里,然后瓮中捉鳖?”
话虽如此,但她却并没有迟疑,先一步踏入了密道里,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不对,我也不是鳖……你到底是谁?截止到目前为止,我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
相原跟在她背后,转身招手示意大胖妞尽快跟上,慢悠悠说道:“你这话说的就跟我现在知道你叫什么一样。”
“井队长已经喊了我的名字很多次,小黎也喊了我的名字很多次。”
“那我也不知道小黎叫什么啊!”
“那个……我的名字不是很好听,你就叫我小黎就好了,或者大胃袋。”
“名字都是父母起的,好不好听怎么了?你要有点自信,告诉我你的大名!”
“黎二牛。”
“呃,那你还是就叫小黎吧。”
暗格的门关闭,一行人在幽暗的隧道里站定,背后都开闸般流出冷汗。
因为就在暗门关闭后不久,他们听到了来自头顶上方的隐约脚步。
有人踩着金属地板走过。
轻柔地像是幽魂一般,但却隐隐响起鳞片刮擦地板的声音,如蛇在蜿蜒游行。
簌簌的声音汇聚在一起。
令人毛骨悚然。
要不是他们走了暗格,恐怕就已经被实验体们包围,被当成夜宵给吃了。
“如果没有你,我们会很危险。”
姜柚清在前面带路,忽然轻声说道:“难道你是伏先生的人?”
相原一愣:“伏忘乎?”
姜柚清回答道:“嗯,他被污染得很严重,其实很需要这里的血清来治疗。我本以为,他本人会亲自来这里。”
相原想起了那个没礼貌的家伙,撇嘴说道:“那你可是想多了,想让我特意为他跑一趟,可是要花大价钱的。”
既然这女人在揣摩他的身份,那他就不介意多给点无用的信息,干扰其判断。
姜柚清大概判断出这家伙的确是认识伏先生的,便没有再说什么。
“我在前面带路,你们小心。”
她再次恢复了沉默寡言的样子,如同一块剔透的冰,一言不发的前行。
相原在她背后打起了手电筒,双方的左轮手枪依然悬浮在空中对峙。
小黎艰难地挤在最后,因为体型原因她在这里的行动极为不便。
忽然间,姜柚清顿住脚步。
小黎吓了一跳,急忙摸枪。
“没事,不是敌人。”
相原的感知里没有出现敌人,他把手电筒的光搭在了墙壁上,抬起头好奇问道:“这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
姜柚清也抬起头,灯光照亮了她素白无暇的脸,她抿着唇说道:“这是希腊神话里的厄客德娜,一种半人半蛇的怪物,上半身是美貌女子,下半身是蛇躯。”
狭窄的暗道里没有灯光,穹顶却镶嵌着一块古老又神秘的大型壁画,仿佛经历过上千年的时光沉淀,斑驳黯淡。
壁画里是半人半蛇的怪物,仿佛浸泡在冥界的河水里,妖娆邪魅。
相原把灯光往深处打亮,第二幅拼接的壁画映入眼帘:“这是……”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印度神话里的那伽,同样上半身是人类,下半身是蛇尾。传说中他居住在地下,掌管着水源和宝藏,经常出现在佛教艺术里。”
第二幅壁画里的怪物透着一股神秘的庄严感,手持权杖如同沐浴着佛光。
这就是印度神话里的那伽!
第三幅壁画最为宏伟壮观,古老的蛮荒大地里一尊巨神屹立在乌云下,她拥有人类女子的上半身和盘踞大河的长尾,渺小如蝼蚁般的人类膜拜着她伟岸的躯体。
“东方神话中的创世神女娲。”
姜柚清轻声说道:“这或许不需要我来判断了,任何人都能一眼看出来。”
“老东西啊。”
从小接触古玩的相原一眼就看出这三幅壁画都是古代流传下来的,价值不菲。
但是想在不损坏它们的情况下将其拿走,委实是有一点难度,需要专业工具。
“这里为什么要放壁画?”
小黎困惑不解。
实际上密道里并不只有这三幅壁画。
密道的穹顶被人用古代壁画拼接成了一副宏大的神图,图中除了上述的三位神明或怪物,还有很多来自民间传说的精怪,但无一例外都是人身蛇尾的形象。
仿佛是一种古老的崇拜。
“因为时家人信仰这东西。”
姜柚清从井队长的背包里取出一份资料,观摩片刻以后递给了他们:“不仅仅是时家,就连一百年前的德国人对人身蛇尾的怪物有着一种几乎原始的崇拜。
他们相信,只要人类进化成这种姿态,就能够获得无上的力量和永恒的生命,从此褪去肉体凡胎,接近神明。”
相原看着那份资料,委实说他什么都看不懂,满眼都是没学过的德语单词。
虽然看不懂文字,但他能看懂图。
相比于相原之前找到的那些实验照片,这份资料上影印的素材要更加的惊悚,详细记录了人类在培养皿里长出蛇类特征的详细过程,令人不寒而栗。
这似乎是一种极其疯狂的嫁接技术,想要把人类和蛇类拼接在一起。
但是资料里只有作为实验体的人类,却并没有提到任何蛇类的拼接素材。
“所谓的嫁接,并不是把人类和蛇类的身体嫁接在一起。这项技术的真相是把怪物的基因,嫁接到人类的身体里。”
姜柚清面无表情解释道:“时家一直在做这样的事情,也是德国人跟他们合作的项目。所谓的血清,就是从这个项目的实验体里提取出来的,能够治疗污染。
但我只怕血清并不是他们的终极目的,这群人很可能遵从着原始壁画里的蛛丝马迹,还原出远古的炼金术和黑魔法,通过现代科技的实验弄出别的什么东西。”
小黎似乎听懂了,胖脸煞白:“人身蛇尾的原始崇拜,周大师的课里似乎讲过。世界上只有一种生物拥有这样的特征,那就是古龙属的血脉源系……”
“天理么?”
相原的手电筒落在了穹顶那副神图的最上方,盘踞在乌云深处的古龙栩栩如生,如同魂灵被封印,历经千万年苏醒。
答案揭晓了。
难怪一百年前,德国人会发动战争来到这片土地,他们的目的并不仅仅是金银财宝,更是为了一个流传自上古的神话。
他们想要得到……龙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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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背对背拥抱
相原从小就被灌输玄学知识,自然也知道这种原始神话的信仰者到底有多么疯狂,尤其还是在它真能被证实的前提下。
“这年头但凡是能给信徒们发鸡蛋的宗教都有大把的人相信,倘若真的能获得长久的生命和超凡的力量……”
他不敢相信到时候会发生什么。
姜柚清打量手电筒对着壁画拍照录像,继续向前摸索,一言不发。
密道正前方有一排暗室,复古的房间被老式的煤油灯所点亮,幽暗逼仄。
这种密室看起来像是一百多年前的德式装潢,老旧的陈木书架上排满古书,木桌上散落着斑驳的羊皮卷,还有造型各异的玻璃试管,以及各式各样的材料。
柜子里存放着精心制作的动物标本,甚至还有半人半蛇的人体骸骨。
就像是炼金术或者黑魔法的实验室。
唯一格格不入的就是一套现代化的生物仓,玻璃试剂里存放着血淋淋的胚胎,如同石油一般粘稠,令人作呕。
“找到了。”
她轻声说:“这里才是时家余孽用来研究技术的地方,我们之前在上面看到的只不过是用来调试实验体的场地。”
相原循声望去,也被密室里的这一套复古科技给震住了,忍不住吐槽道:“合着这群人还是属老鼠的呗。”
姜柚清忽然放下背包。
“小黎,过来搭把手。”
她从包里取出血清和资料,大概研究了一下那套生物科技设备,找到了通电的开关以后,随手将其启动激活。
“好的姐姐。”
小黎艰难地挤了过来,也把随身的背包放下,娴熟地打着下手。
“不走了?”
相原没搞懂这两个人要做什么。
“嗯,谢谢你帮我找到这里,但如果要走的话,你可以自己离开。”
姜柚清在桌子上翻阅着那些羊皮卷典籍,似乎是研究着这种类似于炼金术或黑魔法的技术,头也不抬说道:“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井队长找到的血清并不完整。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在这里把它提炼纯粹。如果成功了,可以救很多人。”
相原目瞪口呆:“你有这本事?”
小黎解释道:“柚清姐姐很厉害的,你别看她只有大一的年纪,但她可是相关领域的专家。关于如何祛除长生种的污染,她已经研究了很多很多年了。”
相原这才想起来一件事。
据说姜柚清在读高中的时候从来不去上生物和化学这两门课,但每一次无论大考小考她都是满分,学校里的老师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只能认为她是绝无仅有的天才,或者她在背地里偷偷学了。
现在相原大概明白了,这个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无师自通的天才,无非就是人家在你看不到的地方努力罢了。
“这么变态的技术也能搞懂么?”
他有点费解。
“有点难度,但看一会儿就会了。”
姜柚清的回答言简意赅。
“这么装么?”
相原耸了耸肩:“我还是建议尽快撤离,时家余孽未必不知道有人进入了密道。我猜测,他们可能会采取某些手段。”
其实他已经听到了,密道里的通风管道里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如同蛇在地上蜿蜒爬行,不知道是什么怪物。
寂静里回荡着宛若婴儿哭泣般的声音,而且伴随着吐信子的声音。
“我知道,所以时间宝贵。”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小黎,我们现在还剩下多少武器储备?”
小黎乖巧回答道:“大概还有三十把突击步枪了,子弹倒是还有不少。可是柚清姐姐,你的灵质已经不够用了。”
“勉强够了。”
姜柚清抿着唇没再多说什么,她的磁场已经笼罩着实验台,控制着镊子和针管对设备里的胚胎进行多线程操作。
小黎把袋子打开,一股脑倒出了三十把突击步枪,顺带帮忙组装好弹匣。
“你们来真的?”
相原没辙了。
突击步枪悬浮了起来,枪栓拉动发出清脆的声响,如同军队般守卫着密室。
“如果你有什么企图的话,现在可以动手了,我也没有心力继续提防你了。”
姜柚清淡淡说道。
啪的一声,那柄左轮手枪跌落在地。
她的额头上也渗出了一丝细汗。
相原本来也没打算对她做什么,只是好奇问道:“你这是何苦呢?”
其实相原是想催着她赶紧走。
只要有姜柚清带路,他可以轻松获取到非常多的知识和情报,快速成长。
姜柚清的嗓音依然淡漠:“井队长说的对,每个人来这里都有自己的目的,我也不例外。时家余孽在做的事情很可怕,我必须掌握这门血清技术,否则这座城市里会有很多人堕落,后果不堪设想。”
真特么有责任心啊。
相原费解道:“值得赌上性命?”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嗯。”
相原感觉自己的三观在崩塌。
小黎凑到他身边低声说道:“柚清姐姐的妈妈就是堕落成死徒才去世的。阿姨生前也是警署的警员,为了保护普通人才受到了污染。当时她才七岁,什么都做不了。她从不提这些,但很多人都知道。
柚清姐姐一直很努力,自学了很多东西,只当了三个月的猎人,就被选中成为了战斗序列,还当了董事长的学生。”
相原心说原来如此,难怪这女人在学校里一直独来独往,从小见证了母亲堕落成死徒,这种沉痛的打击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来说,确实太过残酷了。
他大概能理解那种感觉。
亲人死在自己的面前,可你却什么都做不了,那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将是伴随你一生的伤口,如同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心底,每次回忆起来都隐隐作痛。
无法愈合,无法释怀。
相原得知二叔死讯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那种痛苦似乎能把他的内心凿空,空洞的心里装着一个麻木的灵魂。
他依然具备喜怒哀乐的能力。
但情绪的背后,却是一潭死水。
唯独拼命做点什么事情的时候,才能感觉到自己真真切切的活着。
“那你呢,小黎。”
相原忽然很好奇:“你是为了什么?”
小黎有点难为情地笑了笑:“婆婆生病了,本来早就该去世的,但我当了长生种以后赚到很多钱,强行帮她续了命。
婆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可不想她离开,所以必须要拼命赚钱。但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呀,所以哪怕死在这里也是罪有应得了。嘿嘿,哥哥你呢?”
相原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了,其实他是来寻找二叔留下的线索的,但事到如今连一泡尿的影子都没有找到。
“就算你们掌握了这门技术又怎样?”
他没好气说道:“如果你们死在这里的话,不还是等于白费工夫么?”
姜柚清淡淡说道:“不劳您费心,我自有办法封存血清样本和技术资料。等到公司再次派人来的时候,会找到它的。”
相原彻底没脾气了。
行。
你清高,你了不起。
你是董事长的学生,你底牌多!
相遇转身打算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刻。
密道的通风管道,轰然坍塌。
浓腥的风如幽魂般咆哮而来,仿佛地狱的大门洞开,血淋淋的怪物蜂拥而出。
那是一种婴儿和毒蛇的结合体,就像是刚刚撕裂母体钻出来似的,浑身血淋淋的,肌肤病态苍白,遍布着鳞片。
它们的头颅硕大,有着四只妖异的蛇瞳,啼哭时露出尖锐的獠牙,吐着信子。
这种蛇婴的爬行速度奇快,转眼间就越过了十余米的距离,尖啸着扑来。
轰!
自动步枪悬浮在半空中扣动扳机,漆黑的枪口喷吐出炙热的火光,火力倾泻!
第一波蛇婴被弹幕扫射后乱窜跳跃,鲜血迸溅得到处都是,很快就死去了。
但是第二波蛇婴再次扑了过来。
密道里的通风管道承受不住压力而破裂,密密麻麻的蛇婴群们缠绕在一起坠落下来,就像是灾祸的母巢不断孕育出妖魔,疯狂地生产繁殖,天知道数量有多少。
好在小黎携带的枪支弹药足够。
姜柚清在火力压制的同时,也在操控着弹匣填装子弹,保证自动步枪的续航。
只是她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边。
生物仓已经启动。
姜柚清在实验台上操作,不断分析着数据,利用现有的素材进行调整。
“小黎,我说你记,快!”
她的额头上满是冷汗,但却强迫着自己保持镇静,目不转睛地操作。
小黎把她口述的数据一字不落的记载了纸和笔上,一句废话都没说。
姜柚清眼瞳里闪烁着金属的色泽,七窍渐渐流淌出鲜血,面色苍白如纸。
本来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啊。
现在却跟女鬼一样。
很显然是能力的使用超出了负荷,她的灵质已经濒临枯竭,后继无力。
再这么下去,可能会导致脑死亡。
“这样还不走么?”
相原望着密道里汹涌而来的蛇婴潮,轻声说道:“我都数不清这东西的数量有多少,而且这大概率只是开胃菜。如果我们没死,对方可能会放出更可怕的东西。”
姜柚清的回答依然生硬。
“我知道。”
相原瞥了她一眼。
姜柚清倔强地抿着唇,汗水浸湿的额发凌乱了她的眼眸,她的眼神不再锐气寒冷,而是氤氲着一层水雾。
她丰润的唇瓣张开。
吐出温热的呼吸。
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汗水混合着鲜血流淌下来。
纤细的背影在枪火的映照下,仿佛一束即将凋零的莲花,美得让人心碎。
很显然,在灵质濒临枯竭的情况下,她的精神也会受到侵蚀,产生幻觉。
严重的话也会被污染。
没人知道她看到了什么,纤长蜷曲的睫毛蝴蝶一样颤抖,氤氲着水雾的眼神透出哀伤,仿佛能映出不为人知的过往。
但她的磁场依然没有崩溃。
枪声依然在轰鸣。
滚烫的弹壳散落了一地。
“柚清姐姐……”
小黎发现她的注意力分散了,一时间有点慌张,犹豫着要不要唤醒她。
“真倔啊。”
叹息声响起。
相原的右手落在了少女的肩膀上。
啪。
用力一拍。
姜柚清的意志力本就坚定,只需要轻轻一拍就可以重新唤醒她的自我。
“集中你的注意力,把精力全部放在实验上,我会给你争取一段时间。记住了,如果做成了,血清样本给我一份。”
相原懒散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隐隐透着一丝气急败坏:“你这犟种!”
有那么一瞬间,姜柚清隐隐听到了巨龙的咆哮声,她对于枪械的控制被强行剥夺,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心神摇晃。
她还不太习惯这种命令的口吻,更不习惯这种领域被人入侵的感觉。
只是这一刻,那种竭力压榨精神的痛苦戛然而止,她下意识侧目瞥去。
少女那双氤氲着水雾的眼瞳竟映出了那个漆黑怪人的背影,三十柄突击步枪如军队般拱卫着他,气势磅礴。
相原强行接管了她的武器。
仿佛也把什么东西从她体内抽离。
相原并不温柔。
强硬,暴躁,不耐烦。
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侵略性。
姜柚清自从成为长生种以来还从没有人对她做这种蛮不讲理的事情,哪怕是在她状态巅峰期间,要是不全力以赴的话,也未必能守得住自己的领域。
但这种情况下,她竟然不讨厌。
巨大的疲惫如潮水般袭来,姜柚清竟然连站都站不稳了,腿一软踉跄后退。
但她没有倒下。
相原用后背接住了她。
他们背对着背站在了一起。
“那么接下来,要开始了。”
相原意识深处的古龙从沉睡中苏醒,流淌着熔金的竖瞳里仿佛燃起了怒火,以他的灵质为薪柴,意念场震动着膨胀!
他的手腕仿佛有游龙缠绕。
轰!
枪声轰鸣如雷。
姜柚清疲惫地倚着他的背后,柔软的额发垂落下来,毫无血色的丰润唇瓣动了动,轻声说道:“古龙属血脉源系……”
如此纯粹的龙威,世所罕见。
不,岂止是世所罕见。
诸神沉寂的一千年里,这种纯粹的龙威还从未出现在任何一个长生种的身上。
原来你是被神所选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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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壮烈殉道
相原的灵质已经逐渐恢复,他的意念场操纵着三十柄突击步枪,对着扑面而来的蛇婴们倾泻出疾风骤雨般的弹幕。
通过精神意念进行多线程控物,这对他而言已经不再是多么复杂的操作了。
枪声轰鸣,暴雨般的子弹在狭窄的甬道里弹射,打得蛇婴们吱哇乱叫。
鲜血混合着体液迸射出来。
明亮的火光照出了地狱般的惨状。
其实这种级别的火力倾泻,实际上并不足以压制住数量如此庞大的蛇婴潮。
相原亲眼见到,偶尔有那么一两只蛇婴借着同伴的掩护避开了子弹的扫射,只要抓住空隙起跳,完全可以扑上来咬他。
但蛇婴们却并没有这么做,而是惊恐地蜷缩在同伴间,嘶鸣着露出獠牙。
相原巍然不动,意念场轰鸣着震动,仿佛十米的距离就是不可逾越的天堑。
女孩们望着他的背影。
倘若他不是如此怪异的形象的话,还真的有那么一种英雄般的伟岸。
可惜。
“柚清姐姐。”
小黎喃喃说道:“他操纵这些枪械,好像比你更有用一些诶。”
这句话对于相原而言是很受用的,但对姜柚清来说就显得有点没情商了。
姜柚清倒也不介意,她抬手挽起一缕湿透的额发,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是龙威,不仅有着强大的破坏力,对于任何生命体都有着威慑的作用。这种没有什么智商的蛇婴,当然不敢冲上来了。”
她那双清寒的眼瞳里,难得浮现出好奇和困惑,但也没有过多深究。
她本来就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
龙威?
相原一愣,他第一次听说龙威这个说法,听起来像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诠释。
他不知道龙威的具体含义,但他的意识深处的确有一尊古龙的异象。
要说他拥有龙威,倒也算合理。
虽然对此很好奇,但相原也不好意思仔细询问,否则就会暴露他对自己的能力一无所知,搞得他像是个二傻子。
更何况还是眼下这种危机情况。
“你们还要多久?”
他没好气问道。
他仗义出手,也不全是为了江湖道义,而是有一些别的原因。
其一是姜柚清是董事长的女儿。
这条人脉,以后说不定有用。
其二是如果真的能制作成血清样本,那么对他而言也算是有备无患。
相原也担心自己被污染。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相原的心里有那么一丝丝的触动,他能共情这种拼了命也要做点什么的感觉,仿佛这样就能跟逝去的亲人靠得近一点。
如果二叔还活着,此时此刻也在这里的话,大概也会出手相助吧。
倒不是因为二叔有多么伟大,而是这老毕登就见不得年轻漂亮的女孩受委屈。
这是很多雄性动物刻在骨子里的基因,就特么喜欢在异性面前装逼!
“三分钟。”
姜柚清擦拭了一下脸上的鲜血,专注着生物仓里的血清提纯,复杂的数据被她输入进去,她顺便还在做着笔记。
目前这一套流程已经进入了对血液进行离心分离的阶段,凝固的血液转动起来,固态和液体的成分被分离开。
生物仓里的胚胎样本却如同失去了水分的植物一般枯萎,呈现出灰白的颜色。
生物仓打开,浓雾涌现出来。
这是一份淡金色的血清样本。
绝对不属于人类的血样!
姜柚清眼疾手快,用注射器吸取了一共五份血清,将其转移到试管里。
“奈斯!”
小黎蹲在地上兴奋欢呼,然后忽然反应过来什么,连忙帮她把试剂装进包里。
姜柚清也如释重负,仿佛一下子被抽空了力气,一下子地蹲到地上喘着气,宽阔的迷彩裤勾勒出绝妙的腰臀曲线。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紧张过。
相比之下参加高考都不算什么了。
“你们俩是来拉屎的吗?”
相原忍不住吐槽道:“赶紧走。”
姜柚清委实是有点无语了,以她的清冷性子都没忍住翻了一个白眼,她一言不发强撑着起身,但身子一软又险些倒下,最后还是被小黎给抱了起来。
“哥哥,手雷。”
小黎把三枚手雷丢到了地上,像是巨熊一样抱着怀里的少女往前冲。
“你们先走,我殿后。”
相原推着这两个女孩往前走,操纵着三十柄突击步枪进行压制射击,自己则是一点点往后退,退到了安全距离。
蛇婴们凄厉惨叫,被子弹打得不断后退,浓腥的血液喷涌得到处都是。
啪。
相原打了一个响指。
隔空拉动了手雷的拉环。
砰!
手雷爆炸。
挤在最前方的蛇婴们顿时被炸成了碎片,就连穹顶上的古代壁画都被炸得粉碎,无数残破的泥屑簌簌坠落。
相原心里在滴血。
这可是古代的壁画啊。
一眼大开门的东西!
临近撤退之前,相原的底层代码还是触发了,自动拾取功能再次开启,顺手捡起几块壁画的碎片塞进口袋里。
“撤撤撤!”
相原转身追了上去,也拿出了自己携带的手雷,一个劲儿地往后跑。
手雷接二连三的爆炸。
轰鸣声不断响起。
小黎带头狂奔,没想到她看起来挺胖的,实际上跑起来的速度一点儿不慢。
仿佛坦克般横冲直撞。
这让相原想起来,动物园里里懒洋洋的大熊猫实际上也是凶狠的猛兽,全力奔跑的速度每小时可达四十公里!
“喂。”
姜柚清从小黎的怀里探出头来。
“姑奶奶,你又有什么事?”
相原有点应激,生怕她又想作死。
姜柚清从背包里里取出一枚封装好的血清样本递给他:“答应你的。”
相原一愣,赶紧接过血清样本塞进口袋里,呵了一声:“女人,算你有良心。”
姜柚清无声地笑了笑,从包里取出一张羊皮卷,在他面前晃了晃:“这份资料也可以给你,如果你感兴趣的话。”
她犹豫了一下,轻轻喘着气解释道:“这份资料很奇怪……根据我刚才提取血清样本的过程判断,时家余孽对于这项技术的研究,其实一直是停滞不前的。
包括时家对这份古代炼金术的注释,也存在许多谬误的地方,直到这份资料上出现了另一个人的笔迹。那个人的注解,对这项研究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也就是说,某个人帮助了时家,完成了血清的提炼,也完善了这门技术。”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的思维仿佛凝固,仿佛就连时间的流速都变慢了。
姜柚清挥动着那份资料的动作在他眼里是如此的缓慢,羊皮卷上的字迹也在晃动,但却仿佛被放大了无数倍。
清晰可见。
这份关于古代炼金术的典籍上有着最原始版本的注解,但除此之外还有一部分注释看起来很新,明显是后来写上去的。
那部分的注释自己很丑。
歪歪扭扭的,如同狗爬一样。
相原的字迹也是差不多的狗爬字。
这他妈分明是二叔的字迹!
相原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难道二叔也是这群人的合伙人?
不,不对。
如果是这样的话,二叔不该死在这。
相原打心底里不愿意相信二叔会去帮忙做这种丧心病狂的实验,但如果仅仅是血清提炼的话,那倒是还好一些。
也不知道二叔是自愿还是被迫。
相原一时间心乱如麻,总感觉记忆里的二叔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他妈的,二叔还有这种本事?
相原的脑海里闪过时博士的脸。
难不成二叔就是被他杀的……
“你怎么了?”
姜柚清第一次在这个怪人的眼神里看到了迷茫,一时间有点好奇。
“没什么,多谢了。”
相原把这份资料也塞进了口袋里。
姜柚清嗯了一声:“我不知道你是谁,既然你不说我也不问。这份血清对我来说很重要,无论如何我都要谢谢你。”
话虽如此,但少女的眼神有点内涵。
仿佛已经猜出了什么一样。
相原总觉得她有了什么离谱的猜测,撇了撇嘴说道:“与其说谢谢,不如给我一笔巨款,我很需要钱。”
姜柚清眼神变得古怪起来,摇头说道:“可我也没有很多钱。”
相原吃了一惊:“你也没钱?”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如果我很有钱的话,为什么我要来公司打工?”
相原一愣,说起来很有道理啊。
但董事长的学生居然也没钱吗?
真是万恶的资本。
“拉闸,你歇着吧。”
相原无奈地叹了口气。
眼下也不是扯淡的时候,背后还追着汹涌的蛇婴潮,危机还没有解除。
密道两侧还有许多禁忌的实验室,但他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探究了,血清样本已经到手,贪多了可能会把命送掉。
小黎打起手电筒,灯光照亮了前方的金属大门,旁边竟然还有密码锁。
姜柚清在她怀里抬起了手。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的手也伸了过来,五指虚握:“一起用力。”
姜柚清微微颔首。
轰!
磁场和意念场合二为一,硬生生轰碎了金属门的锁,将其强行推开。
·
·
狂风暴雨扑面而来,混合着新鲜的土腥味,还有明亮刺眼的灯光。
小黎扑通一声一个滑铲钻了出去。
姜柚清也顺势起身,她眼瞳骤然变得凌厉起来,一柄军刀从绑腿上脱离,刺破了滂沱的大雨,震颤嗡鸣。
相原也冲出了出来,随手一推便关上了金属门,以防止蛇婴冲出来。
密道外竟然是一个停机坪,直升飞机已经悬浮在了半空中,螺旋桨翼搅动着暴雨,狂风裹挟着雨滴四处呼啸。
悬崖下是一条滔滔大河,暴雨让水势变得极为汹涌,如同海潮一般漫卷。
难怪这地方要用直升机!
“没想到你们竟然能活着出来。”
时博士坐在机舱里,示意驾驶员安心操作,笑眯眯说道:“不过……这些年进入雾山的人里,还没有谁是活着出去的,你们最后还是要死在这里。”
相原陷入了沉默。
他想到了二叔。
按照时博士的说法,闯入雾山的二叔,也极有可能就是他们杀死的。
相原第一次接近凶手,他脑海里的古龙喷吐出汹涌的吐息,愤怒在酝酿。
“就算死在这里又怎么样,你们的秘密已经暴露,我已经把你的样子传回了总部,哪怕只有一帧的画面也够了。”
姜柚清冷冷说道:“这座城市多年来频发污染的源头就是你们时家。下一次进入异侧的,可不会只是一支战斗序列。”
直升机悬浮到半空中,时博士趴在机舱门前温和笑道:“一百年来,可以制造多少实验体?我们已经释放了沉睡在山里的野兽,那将是一支所向睥睨的大军。
你们逃不出去,外面的人也很难进来。或许假以时日,深蓝联合会集结能够驱逐这些实验体的力量,但不是现在。
总之,我们地狱里见。”
时博士嚣张的大笑。
笑声回荡在风雨里。
也就是这一刻,密林里浮现出无数狰狞的黑影,变异的实验体们早已经在这里等候多时,等待着猎物的上门。
时博士早就算计好了。
哪怕对面三个能够逃出密道,也会被累得精疲力竭,最后掉入陷阱。
所以他才笑得那么嚣张。
砰的一声。
时博士的笑容骤然凝固。
因为直升机的尾翼应声破碎,就像是被硬生生掰断了一样,发出一声巨响。
巨大的惯性让直升机失控,一头扎进风雨笼罩的峡谷,尾部冒出了浓烟。
时博士转过身,愣住了。
漆黑的怪人站在崖边望着他,宛若流淌着熔金的眼瞳,像是魔鬼的凝视。
怪人的右手在虚空中握紧,仿佛就是这不起眼的一握,捏碎了直升机的尾翼。
“你笑你妈呢。”
相原死死的盯着失控的直升机,寒声说道:“你先看看你自己吧。”
傻卵。
他的意念场足有十米的距离。
这白痴不赶紧跑,还特么在那笑。
直升机轰然坠落,即便驾驶员拼命操作也无济于事,机舱里的时博士都没系安全带,险些被甩飞出去,狼狈不堪。
最后直升机真的要坠落到河里了,风雨里隐约回荡着时博士失控的咒骂。
轰!
爆炸声响起,火球冲上天空。
不知道时博士是死是活。
相原冷笑一声。
震动的意念场掀翻了雨幕。
姜柚清侧目瞥去,隐隐在这个怪人的情绪里感受到了一股愤怒。
龙威也在愤怒里滋长。
“柚清姐姐,我们怎么办?”
小黎缩到角落里。
“大概没办法了吧。”
姜柚清轻声说道:“虽然我也带了可以治疗伤势的生物型活灵,但面对这么多实验体,恐怕也发挥不出作用了。”
密林里的实验体们如野兽般蛰伏,发出凄厉的吼叫声,仿佛群魔欢腾。
最初实验体们只是在树林里蛰伏潜行,如今他们却按耐不住内心最原始的冲动,嘶吼着从黑暗里钻了出来,他们的面容如尸体般苍白,眼瞳却猩红如血。
他们并非是干尸,反而壮硕如牛,浑身生长着坚硬的鳞片,双腿退化成蛇尾!
又是一类新型的物种。
狰狞可怖的实验体们如山如海般汇聚起来,根本无法计数他们的数量,这简直就是一支丧心病狂的野兽大军。
这就是时博士设下的陷阱。
也是绝境。
姜柚清在刺杀失败以后就已经耗空了绝大多数的灵质,而她的队友们估计也都各奔东西了,不会有人来赶来支援。
小黎本身没有战斗能力。
相原纵然保留着灵质,但也不多。
“小黎,准备好炸弹。”
姜柚清面对死亡时并不恐惧,她只是把血液样本拿出来放进了一个古怪的木盒里,面无表情说道:“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我会保存好血液的样本。”
只见这女人拿出一个银色的徽章按在了木盒上,竟然随手把它放在了草丛里。
小黎对这一幕也并无异议,只是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大包C4炸药,看分量已经足够把整个山头都给炸得天翻地覆了。
“很高兴跟你们并肩作战。”
姜柚清轻声说道。
“嗯,我也很高兴。”
小黎抱着炸药。
也就是在这一刻。
相原忽然说道:“如果我能够把实验体们引开,你们能活下去吗?”
小黎一愣:“诶?”
姜柚清不解其意,蹙眉道:“可以,只要解决了这些实验体,以我们携带的物资,大概能在山里安全生存一周以上。”
但眼下这种情况,相原是不可能把这群实验体引开的,没人具备这种能力。
相原摆了摆手:“那就把你们的炸药给我,然后找个地方躲起来,活下去。”
他没打算让这两个女孩死在这里。
时博士显然不知道,姜柚清已经破解了血清的制作技术,并将其完美复刻。
那么这门技术留下来必有大用。
否则二叔也不会出现在山里了。
既然如此,相原就必须要这女孩活下来,日后成为对付这群人的关键底牌。
除此之外,鬼面小丑制造的分身大概还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崩溃了,他必须要想办法离开异侧,把战利品带回雾蜃楼。
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当然,这些理由并不重要。
重点是,时博士想让她们死。
那么相原就偏要她们活。
“我会把这些实验体引开,再活着回来找你们。我不知道我要用多久,可能是一天,也可能是两天,也可能是更久。”
相原淡淡说道:“记住,你们欠我一个人情……在我回来之前,千万别死了。”
姜柚清和小黎一愣。
甚至没反应过来他到底要做什么。
轰!
相原打了一个响指。
榨干最后的灵质,阿赖耶识的意念场轰然震动,以最强的姿态解放。
古龙咆哮。
游龙般的手镯在他手腕具现!
有那么一瞬间,嗅到了那股气息的实验体们几乎疯狂,如同野兽般冲出了密林,无视了愕然的女孩,猛扑过去。
这一幕简直违反了常识。
理论上以实验体们的暴戾,它们会撕碎所见的一切生命,甚至不分敌我。
但这一刻,实验体们就像是被修改了某种底层的代码,全然无视了其他人的存在,眼里只剩下那个漆黑的怪人!
这怎么可能!
“呵。”
相原隔空抓住了那包炸弹,对着实验体们露出诡异的笑容,纵深一跃坠入了山崖,坠落在无尽的暴风雨里。
没有权衡。
没有商讨。
也没有任何沟通的余地。
仿佛姜柚清和小黎的意见根本不重要,她们只是被下达了命令。
活下去的命令。
“怪人哥哥!”
小黎怔怔地望着这一幕,被吓得捂住了嘴巴,仿佛见证了怪人哥哥的死亡。
“喂……”
姜柚清失神呢喃:“你疯了吗?”
没有人回答她。
实验体们如同疯狂的信徒般跳下悬崖,仿佛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万丈的深渊。
这壮观的一幕就像是无数信徒在悬崖边集体殉道,夜空里横过的电光照亮了他们恐怖的背影,雷鸣滚滚而过。
无数实验体扑向了相原,而他只是敞开双臂,把炸药包扔在了崖边的树枝上,极限距离下利用意念引爆了雷管。
迎着暴风雨,相原比了个中指。
“再见。”
轰!
爆炸声响起。
淹没了一切。
那个神秘的怪人就这么消失了。
爆炸的余波险些把女孩们掀翻。
狂风吹动姜柚清的额发。
她的眼神迷茫又震惊。
相逢和分离都太匆匆,自始至终她连这个人的名字都不知道,但这悲壮一幕却深深烙印在她的心里,无法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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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回归现世
湍急的河流里,直升机的残骸冒着浓烟,隐约的火苗被滂沱的暴雨所浇灭,闪电划破夜空,雷鸣滚荡而来。
时博士狼狈地爬上了岸,他浑身都是爆炸的灼伤,后背扎满了细密的铁片,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刺猬,鲜血淋漓的。
就连抓住岸边巨石的手都一片焦黑。
剧痛让他咬着牙,发出了一阵嘶哑的怪笑声:“哈……哈哈哈哈,有趣。真是太有趣了,那是龙威,纯净的龙威!”
有人踩着松软的泥土踏步而来,如同鬼魂一般站在了他的面前。
“博士。”
时博士无力起身,只能仰躺在地上,大口地呼吸着新鲜空气,露出惨笑。
撑着伞的黑衣人们站在他的面前,居高临下的审问:“真是凄惨啊,怎么把自己搞成了这副模样?分明检测到了逃逸实验体ω的气息,为什么不提前撤退?”
“呵,实验体ω,如果被她知道你用这种代号称呼她,恐怕她会更生气的吧?如今的她,可是今非昔比了。”
时博士自嘲地一笑:“我也确实是大意了,没想到她竟然已经找到了自己的守护者,而且那人相当的……邪门。”
这句话让黑衣们震惊当场,他们的雨伞在风雨中摇曳,仿佛险些握不稳了。
守护者这个词有着特殊的意义。
众所周知,天理级的古遗物可遇不可求,通常都是由那些只存在于传说中的神话生物自愿割舍本源,方可将其剥离。
虽然这么比喻有点不恰当,但古代的时候却是有人把天理的古遗物比作是人类女性的初血,有着非比寻常的意义。
除此之外,天理级的古遗物,也就只有在神话生物死亡时才会出现了。
通常来说,天理在赠与古遗物的时候,都会跟受赠者签订血之契约。
这位融合了古遗物的长生种就会成为神的守护者,代替祂在现世里行走。
不仅如此,天理选中守护者的条件一般也极为苛刻,首先他需要最出众的天赋,其次要千锤百炼的心性,最后还要有极深的背景,这三项缺一不可。
每一位天理的守护者有且只有一个。
一旦守护者死亡,古遗物没有被回收的话,那就再也没有第二个了。
因此天理的守护者出现,一般就意味着某个庞大的长生种势力信仰了神明,背弃了人类的阵营,自除人籍。
守护者的后代虽然不会继承那份强大的力量,但他们的天赋也会变得极高,只需要两代人的时间就可以轻松壮大。
这就是神明和人类的交易。
这跟堕落成死徒是有本质差别的。
当然,古老的天理们也很少主动选择守护者,除非祂们被逼到万不得已的绝境,否则也不会屈尊跟人类做交易。
黑衣人们面面相觑。
“难怪,实验体ω出现了,她的守护者也出现在了这里,她想要报仇么?”
“问题是,我还以为她已经暴走了呢。按理来说,她确实应该被神的力量所吞噬,彻底沦为灾祸,不可能保留理性。”
“难道是在失去理性之前选中了守护者?守护者是什么来头?会不会对我们的计划产生影响?这是个巨大的变数。”
“我们的手里还有实验体α,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那就鱼死网破。”
他们窃窃私语,仰头望着山间的暴风雨,似乎是感受到了恐惧。
“时博士。”
黑衣人询问道:“守护者什么来头?”
时博士沉默片刻,嘶哑说道:“我不知道,那个人很奇怪,无论是长相还是行为,都让人无法理解,捉摸不透。
简直就像是……神经病一样。”
随着时博士简述了一下那个神秘的守护者的特征,黑衣人们都沉默了。
“那东西,我们好像见过。”
“对,就是五分钟之前,那东西带着一群实验体在山道上狂奔,老吓人了。”
“那家伙是不是在嘲讽我们?”
黑衣们商议了片刻以后,撑起担架抬走了重伤的时博士,消失在风雨里。
当然也消失在姜柚清的望远镜里。
“柚清姐姐。”
小黎趴在山洞里抱着暖宝宝取暖,啃着饼干说道:“怪人哥是不是死了?”
姜柚清默默放下望远镜,疲惫地倚在了岩壁上,丰润的唇瓣微动,吐出一口气:“我不知道,被神选中的人或许不会那么容易死吧……希望他平安无事。”
“神选中的人?”
“说了你也不懂,那个怪人哥大概率已经背叛了人类阵营。不过,我觉得他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好像很缺钱。”
姜柚清回想起那家伙偷偷摸摸把壁画碎片塞进口袋里的画面,抿了抿唇。
“如果他能活着回来,我就把我今年的年终奖包个红包送给他好了……”
山洞外大雨滂沱,寒气弥漫。
姜柚清的对讲机突然响起。
简默发来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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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雾蜃楼的时钟定格在六点。
鬼面小丑制造的分身推门进来,顿时如同一团黑雾般烟消云散,沾满血迹的衣物跌落下来,鞋子歪斜着倒在地上。
原石戒指也滚落到地上。
叮当作响。
屋檐下闭目养神的相原睁开了眼睛,根本来不及去卫生间,一个急翻身蹲在草丛边,把胃里的东西吐得一干二净。
巨大的眩晕感袭来,天旋地转。
这大概就是鬼面小丑的副作用,宿主本体长时间控制分身,精神保持高强度集中,再加上感官的反馈,会极度不适。
但他也摸清了这活灵的用法。
每次的活动时间在十二小时左右,虽然不知道会不会随着他的成长而变化,但目前的续航就是这样,要谨慎使用。
分身一旦受到过重的伤势就会加速崩溃,哪怕不具备真正意义上的生理系统,疲惫和疼痛会一定程度影响当下的行动。
雾山的异侧里,相原操控着分身足足狂奔了一个半小时,才勉强摆脱了实验体的追击,冲出了包围圈,回到现世。
这还得亏是分身不是活物,不具备血肉之躯,只要不使用阿赖耶识,就跟路边的一块石头没有什么区别。
只要一头扎进河里,避开实验体们的视线,他就能摆脱追捕,逃出升天。
整个过程对于相原而言,就像是戴着全息投影眼镜玩了一把求生之路。
那叫一个惊险刺激。
一旦死亡,那可是掉钱掉装备啊!
良久以后,相原缓过劲来,大口喘气。
异侧的氛围过于压抑,当本体在院子里醒来,就像是又回到了人间。
“也不知道我坠崖的那一幕帅不帅,有没有击中高冷学姐的内心。”
相原低头在散落的衣物里摸索了片刻,拿出了那只湿润黏滑的蛞蝓,感慨道:“好东西啊,可以再生血肉,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断肢重生,改天抓一个死徒试试。”
探索雾山的时间较少,他一个有用的活灵都没有找到,效率实在是太差了。
归根结底,还得是舔包效率高。
不知道时博士死没死。
要是死了也能爆不少装备。
那他可就亏大了。
接着他又摸出了珍贵的血清样本,思前想后放在了货架上,以备不时之需。
包括那份羊皮卷资料也被他收了起来,这上面有二叔留下的线索。
最后就是那副古代壁画的碎片,他打算去古玩市场卖掉,不知道值多少钱。
这一晚收获颇丰。
但也要考虑善后工作。
相原思前想后把壁画的碎片装在一个茶叶盒里,那枚原石戒指也被他塞进抽屉里,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带去学校的。
“大伯一家都被炸死了,那些猎人们也都死了,这是一场命案。理论上来说,我也违反了那个什么人理公约,大概率会有人来调查我,我得做好准备。”
相原为了保险起见,将命蝓和鬼面小丑这两件活灵也都放在柜台上,接着换好校服拎起书包,深吸了一口气。
“我是相原,性格内向,温和善良……”
接下来他要装做什么都不知道,回家接妹妹去学校上课,就像是以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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淅沥沥的小雨笼罩着街边的早餐铺子,一辆来自警署的警车停在路边,车子的引擎已经熄火,两侧车门的大开着。
“抱歉小思,这段时间一直在住院,没什么机会来看你们。今天刚出院,我就带着夏夏来了,没忘了我吧?”
虞歌在驾驶座上抽着烟。
“虞叔叔,您这说得哪里话。”
相思甜美地笑了笑:“我当然记得您啊,小时候我爸经常跟我夸您。不过我哥不一定还记得您,他这人性格就是很怪,从小就独来独往的,谁也不搭理。”
虞夏也坐在后座上喝着豆浆,小狐狸般妩媚的俏脸有点狐疑:“夸我爸?真的假的,我都不知道我爸有什么优点。”
相思笑眯眯说道:“夸他帅啊,不然怎么生出虞学姐这么漂亮的女儿。”
虞夏吐了吐舌头:“明明你更好看。”
穿着校服的少女们凑在一起嘀嘀咕咕的,如同一道青春靓丽的风景线,路过的学生们都忍不住往里瞅了几眼。
虞夏忽然凑过来,悄咪咪说道:“小思,我爸是老警员了,可能会犯点职业病问你点什么,你别在意啊。”
“嗯呐,放心啦。”
相思心里自然是有数的。
对方是警员,哪怕关系再近也得悠着点,自家老哥去混黑道的事情,是绝对不能说出来的,万一被大义灭亲可就惨了。
话虽如此,她的掌心里满是汗水。
一早上没联系到哥哥了。
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相思很是担心。
“行啦,你们俩啊,正经一点。”
虞歌叹了口气,他顶着黑眼圈显然一夜没睡了,挠着头说道:“小思,你大伯一家的事情,看新闻了吧?”
相思低头啃着油条,嗯了一声。
“爸,你干嘛!”
虞夏白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这怎么可能跟小思有关系,她昨晚一直都在家里,你别呱呱乱叫把她给吓到了!”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怀疑她?那一家人出了事,我是怕连累到她。”
虞歌板着脸说道:“这很危险!”
相思摇了摇头,乖巧说道:“我不知道啊,大伯一家也跟我们关系不好,还想着分房产来着。现在这家人莫名其妙死了,不知道歹徒们有没有落网……如果落网的话,我想去谢谢他们。”
“哈哈。”
虞夏没绷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虞歌无奈地接了个电话,跟一线工作的警员们说了点什么,挂断电话。
“小思,你哥呢?”
他忽然问道。
虞夏悄悄竖起了耳朵。
“哦,来了。”
相思跳下车,打了个招呼。
“哥,这里!”
隔着一条马路,相原拎着包一副病殃殃的样子,手里拿着一杯冰红茶。
“哈?”
相原看到车里的人,一时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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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今天开始被包养
警车停在了义塾高中的门口,虞歌抽着烟,瞅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好了,小思和夏夏先进去,我有话要跟小原说。老爷们的事儿,女孩子不准听。”
相原老老实实坐在副驾驶上,连安全带都没解开,扭头说道:“去吧。”
“那我们走了哦。”
相思跟他对视了一眼,藏起了眼神里的一丝担忧,乖巧地拎着包下车。
“哼,谁稀罕啊。”
虞夏也拎着包下车,甩着一头微卷的长发,眼角的余光却在他们俩身上游离了一瞬,但最后也什么都没有说。
姑娘们回头招了招手:“拜拜。”
虞歌望着她们俩离去的背影,沉默了良久以后说道:“小原,还记得我么?”
相原坦白回答:“印象不深了。”
虞歌眺望着校门口,犹豫了片刻以后说道:“前阵子,我受了很严重的伤,一直在住院,大概有大半年。我不知道老相去了雾山,否则应该会拦住他。”
相原隐隐听出来这位警长似乎是在跟他解释什么,也是在试图消除隔阂。
“这件事是赖我,我没看住他。”
虞歌吐出一口浊气:“不过他倒是从没跟我说过,你也成为了长生种。”
相原装傻充愣:“叔叔你说啥?”
虞歌翻了个白眼:“你这小子,倒是跟你叔叔一样贼。别装了,朝信体育馆里确实没留下你的证据,但深蓝联合的猎人名单里就有你,我昨晚看过了。
呵,好家伙,还特么是个S级的储备序列,你小子真有本事啊。这世界上所有的道路里,你选择了最舒服的那一条。”
相原差点一口冰红茶喷出来。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很快他要被包养的事情就会人尽皆知了。
风评被害啊。
得了,接下来就是坦白局了。
“老相说过,如果他不在了,让我照看着你们一点。但我也不会过多干涉的你选择,只要你平安无事就好。”
虞歌语重心长说道:“但是我得提醒你,五大家族的水深得很,那里面鱼龙混杂的,保不齐就会有些别有用心的人。
深蓝联合的现任董事长是个正派又可信的人,因此这家公司目前还是一个正面的形象,大多数人都遵纪守法。但这位董事长活不久了,未必能彻底压住底下那群人的歪心思。总之,不要太信任他们。
我昨天以人理公约监督员的身份,见了一下五大家族的高层,也强调了一下你们兄妹俩的事情。只要我还活着,即便有人对你们有想法,也不敢太过分。”
相原想起了昨天夜里那群猎人的口供,他们兄妹俩一直是被特警保护的。
这件事显然就是虞警长的安排。
“谢谢叔叔。”
他发自内心说道。
“不用谢,当年你叔叔救过我的命,这是我欠他的。我知道你还有很多事情想问我,但恕我不能给你答案。”
虞歌突然吐出了自己的舌头。
相原吃了一惊。
这位警长的舌头上竟然刻画着繁复的咒文,看起来就像是蛇交错缠绕。
“年轻的时候,我犯了一些错误,了解了一些我不该知道的事情。老相为了救我,想办法清除了我的一部分记忆。有关老相的一部分秘密,我也忘记了。”
虞歌幽幽说道:“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去送死,至于他的死因……我也在暗中调查。如果有了结论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但你不要乱来。”
相原沉思片刻,微微点头。
“我唯一能告诉你的是,相家其实并不是一个普通的家族,尤其是你亲爷爷那一脉,有很多长生种。至于你二叔这一脉倒是平平无奇,基本都是普通人,没有什么特殊的背景。就连老相自己,也是跟你父母关系比较熟,这才成为了长生种。”
虞歌有点苦恼地挠了挠头:“这里面有很复杂的事情,一时半会我也说不清楚。等我的申请通过以后,我可以调取一份资料来给你看,如果你想知道的话。”
相原抿着嘴唇,用力嗯了一声。
其实自从得知二叔是长生种以后,他就隐隐觉得自己的亲生父母大概也并非是普通人了,但他一直没有证据。
现在倒是得到实锤了。
二叔显然隐瞒了很多故事。
包括他的父母。
还有雾蜃楼。
太多的谜团了。
二叔倒是死了,一了百了。
相原却要为此忙活很久。
他暗自决定,以后每年清明节的时候,都要吃点二叔的贡品,解解气。
“对了,你大伯一家死了。”
虞歌瞥了他一眼。
“什么?死了吗?”
相原流露出悲痛欲绝的表情,用力抹了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死的好啊!”
“我不问你这是怎么回事,也不想知道这到底跟你有没有关系。你不要这么看我,我的确是公职人员,但主要是负责制约长生种,普通人的案子不归我管。”
虞歌颇有深意说道:“但如果你招惹了什么人,就会有人借着这件事,安排调查员上门查你。即便以我的权力,也没有办法直接阻止那些调查员找上你。”
相原迟疑片刻:“调查员?”
虞歌嗯了一声:“我们这个体系里的,专门负责长生种犯罪案件的调查员。遇到重大案件,会直接出动调查组。
你大伯一家的案子有点蹊跷,尤其是你还和他们有过纠纷,调查员找上你也不足以为奇。你要记住,千万别说错话。”
他递出一张名片:“如果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可以给我打电话。”
相原接过名片看了看,好奇询问道:“叔叔,你们这是什么体系?”
虞歌笑了笑:“保密,如果你要是愿意加入的话,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但这可不什么美差,钱少事多还没前途。”
相原耸了耸肩:“那就算了。”
虞歌微微颔首:“朝信体育馆的事情,还要多谢你了。我女儿情况比较特殊,到现在还没有觉醒的征兆。如果她出了什么问题,麻烦你联系我。”
相原愣了愣:“好的。”
虞歌帮他解开了安全带,拍了拍他的肩膀:“上学去吧,好好照顾你妹妹。老相的事情,我会努力查清楚的。在这方面,我们都是很专业的。”
“好,谢谢叔叔。”
相原下车以后,望着他浓重的黑眼圈,欲言又止:“但说到专业……”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
虞歌愣了一下。
“虞叔叔,我觉得你作为警员,真的够专业呢?像我二叔这种又嫖又赌的江湖骗子,你怎么就不给他抓进去呢?”
相原遗憾地叹气道:“判他个十年八年的,咱们现在哪还有那么多事?”
虞歌一怔。
特么的,好像有点道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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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自习的铃声里,相原拎着包慢悠悠地上楼,中途接到了小思的电话。
“哥,没事吧?今天一大早,虞叔叔突然就上门了,告诉我大伯一家死了。我吓了一跳,还以为是你……”
小思欲言又止,像是受惊的小兔子。
“没事,不是我,别瞎操心。好好上你的课,晚上回家我检查你的作业!”
相原挂了电话,今早发生的事情他并不感到意外,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一出。
只是没想到,虞警长会亲自来。
这倒是证实了一点,虞叔叔和二叔的确是很好的朋友,目前也算是他们兄妹两个人在一定程度上可以依靠的靠山了。
但相原的性格很谨慎,他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完全信任。
打铁还需自身硬。
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是硬道理。
说起来,虞警长今天倒是给他提了一个醒,那个幕后黑手倒是很可能借着大伯一家灭门案继续给他使绊子。
哪怕相原没有出手,他也是重点嫌疑人,这个黑锅大概率会扣到他头上。
必须要想办法解决这件事。
这一次,相原不再是之前那个一穷二白的愣头青了,他的手里掌握着一个至关重要的筹码,或许能让他一飞冲天。
他的手里有血清。
可以治疗的污染的血清。
根据昨天在雾山里得到的情报,五大家族里很多人都受到精神污染的困扰,其中不乏有一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
说不定还能借此习得完质术。
相原昨夜见识到了完质术的威力,最直观的例子是姜学姐的钢铁之躯,可谓把她的战斗力硬生生拔高了不止一个层面。
“嗯,得找个机会去销赃,赶紧把小祈的通神香做出来,这也是一条大腿。”
相原路过楼梯拐角忽然一愣。
虞夏倚在墙角把玩着吹落到胸前的发丝,妩媚的瓜子脸透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笑意,笑眯眯说道:“我爸跟你说什么了?”
相原装傻充愣:“没说啥啊,就是嘱咐我最近注意安全啥的……”
虞夏忽然背着手走过来,踮起脚尖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别骗我了,当初在朝信体育馆解决劫匪的人,是你吧?”
相原放在口袋里的手触电般一弹。
不知道为何,这女孩水润柔媚的眼眸里,像是藏着什么让他看不懂的东西。
也就在这个时候,班长王清河走了过来,大声喊道:“哎,相原!跟我来一趟教务处,教务主任找你有事。”
相原费解道:“啥事啊?”
王清河老兴奋了,压低声音道:“你不知道么?刚刚学校门口来了个开阿斯顿马丁的富婆,找到教务处点名要找你!”
卧槽!
相原没想到对方来的这么快。
也就是这一刻,虞夏望向他的眼神变得古怪起来,仿佛充满了内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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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完质术·十重妄想
相原的心态已经崩了。
这一上午的时间里,总共有八位来自五大家族的富婆来学校找他,学校门口的停车场停满了豪车,可谓是壕气冲天。
富婆们明显有备而来,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从熟女到御姐再到少御,年龄普遍在三十岁到十九岁之间,极尽诱惑。
学校对这种社会地位颇高的客人也不敢怠慢,竟然把教务处留给他们谈话。
每一次谈话都是甜蜜炮弹,富婆们用金钱来挑逗他,用美色来诱惑他……
但这还不是最主要的。
每一位富婆见了他以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当年你二叔睡过我妈。”
相原不知道怎么接这话,只能硬着头皮说烂话:“那咱俩算是堂兄妹咯?”
富婆们也不生气,被他逗得咯咯笑。
好在富婆们走得蛮快,只是来学校见他一面,简单介绍了一下自身的条件以后,互相加了微信,留下了见面礼。
至于礼物倒也不是很贵重,有的只是给他买了一杯奶茶,也有人送了一双运动鞋,还有的送了新款的switch2。
这也验证了相原的猜测,富婆们就算再有钱也不会一上来就那么大方,至少在没把他弄上床之前肯定是以画饼为主。
当然也有看他年纪小的缘故。
没必要一上来就砸钱。
“但是这自我介绍就有点太详细了吧,为什么连三维都写下来了?”
相原无语感慨。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富婆貌似还是个人妻,孩子都特么能打酱油了。
真是道德败坏。
等到相原拎着大包小包回班里的时候,异样的视线就把他给吞没了。
男生们嫉妒坏了,女生们则很鄙夷。
“原哥!”
易然兴奋说道:“你去当鸭了吗?我说你这几天怎么都不在学校,合着你是去工作了啊?哪来的门路,介绍一下呗?”
“我呸!”
相原加速崩溃:“你特么才当鸭了,这只是人格魅力好不好?”
这些礼物他倒是没打算收。
他的确缺钱,但不想招惹是非。
更何况万一这些东西里藏着什么连他都发现不了的活灵,那可就完蛋了。
相原好不容易才应付掉同学,学校的领导又特么来找他谈话了。
领导们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碍于富婆们面子也多问,只是让他注意影响。
生活不易,相原叹气。
人心中的成见真是一座大山。
等到午休的时候,相原路过了隔壁班,只见柔媚的少女倚着门望向他,似笑非笑地竖起大拇指,转身进班了。
虞夏显然已经彻底误会了。
很显然,这事儿已经传开了,学校里的每一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很怪异。
羡慕。
嫉妒。
鄙视。
八卦。
“我靠……”
相原深深捂脸,用力深吸了一口气,准备下楼去找小思解释一下这件事。
他没打算被包养。
“相原!”
班主任老王又来抓他了:“赶紧过来,学校门口有个开法拉利的富婆……”
相原如临大敌,悲愤说道:“老师,我还是学生。我不去了,我今天就是死,从这楼上跳下去,我也不去了!”
老王抹了一把汗:“推不掉,这姑娘有点不太一样,你得赶紧过去。她说了,你摊上事儿了,她能保下你。”
相原一愣。
老王把手机给他:“接电话。”
“你好。”
相原接过手机。
“你好,我叫江绾雾。”
电话里的女人的嗓音如冰酒般冷冽,却透着若有若无的诱惑:“下来跟我见一面吧,保证你不会失望的。”
相原陷入了沉思。
嗯,声音还挺好听的。
高一六班的一位女生趴在窗边,忽然说道:“思思啊,这人是不是你哥啊?”
相思面无表情地目送着那个熟悉的背影钻进了一辆法拉利的副座,冷冷说道:“是的,看来我今晚要清理门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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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联合大厦顶楼天台,淅沥沥的雨落在顶棚上,全息投影仪播放出雾山里的景象,与会者们严肃以待,正襟危坐。
阮老董事长的示意下,女秘书捧着一份文件,讲解道:“总之,事情就是这样。目前而言,在不计入损失和伤亡的情况下,这一次的行动取得了巨大成功。
雾山内的异侧已经不再是秘密,我们找到了至关重要的线索和情报,也确认了幕后势力,也就是时家余孽的存在。”
参与会议的高层们都面面相觑,掩饰着眼神里的震惊和恐惧,连连叹息。
“时家余孽,本以为他们逃到了海外,没想到一直躲在雾山里。”
“时家一直就在我们的眼皮底下,难怪这些年死徒事件频发。时家余孽在雾山里藏了多久?十年,还是二十年?”
“恐怕不止,如此可怕的实验体,谁知道他们在这里研究了多久。”
“他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时家余孽这四个字惊到了五大家族的老人们,他们很多人活了一个多世纪的老家伙了,自然也经历过当年的那场变革。
只有一个人在嗤笑。
伏忘乎没有落座,而是趴在围栏上俯瞰城市的天际线,他的眼瞳里倒映着波涛汹涌的大海,唇边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
“哥,喝点热茶。”
作为总经理的阮阳把一杯泡好的龙井放在他面前,似乎是在担心他的身体。
接下来阮阳拾起一份文件,转过身面向各位董事会成员,微微欠身:“在座的各位也看到了雾山的局面,根据前线传回来的消息,如今山里遍地都是实验体,只有极少数人及时撤离了出来,大多数人都被困在里面,也包括我们的战斗序列。
而在这次行动中,我们的人带回了一部分珍贵的线索,其中包括用作实验的活体素材,实验体的资料报告,甚至还有从实验体的体内提取出的……血清。”
集体鼓掌。
这确实是震撼人心的发现。
不管时家余孽在异侧里研究什么可怕的东西,但这血清的确是无价之宝。
少数年迈的董事睁开了浑浊的眼瞳,毫不掩饰眼神里的热切,慢悠悠说道:“这些血清是董事会的资产,对吧?”
阮老董事长闭目养神,一言不发。
阮阳微笑说道:“异侧里所缴获的一切资源,理论上都是猎人们,或者战斗序列的个人财产。当然,他们愿意上交换取额外资源,那就是公司的资产。”
一位满脸刀疤的银发老人淡淡道:“只要别被什么别有用心的人拿走就好。”
阮阳的面色微变。
“呵。”
伏忘乎头也不回,淡淡说道:“谁稀罕啊,那种程度的血清就算对我有用,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根本不顶事儿……”
“是的,这种血清尚未提炼纯熟,我们还需要进一步的研究,才能加以投用。”
阮阳拿起遥控器,切换了投影屏幕的画面:“接下来,我要向各位公布另一个重大发现……最初我们认为,时家人释放出了沉睡在异侧的天理,为了制造灾祸。
但目前看来,事情并非如此。这是我们在雾山里捕捉到的画面,暴动的蜃龙在吞噬行尸,甚至对时家留下的实验基地发起进攻。我们有理由怀疑,时家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们玩脱了。”
投影画面里的雾气如龙般席卷,吞噬了遍地的活尸,留下一地血肉残渣。
那位满脸刀疤的银发老人冷冷说道:“不对,以时家人对蜃龙的了解,他们绝对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事情。”
没有人质疑这位老人的话。
颜成武,异常管理局的老局长,七十年来处理了无数起原始灾难事件。
这件事上他很有发言权。
“我觉得更像是别有用心之人,借着时家之手接近了蜃龙,想要背叛人类阵营,成为守护者!说不定蜃龙已经有了守护者,否则无法解释祂在如此疯狂的进食状态下,依然没有彻底崩坏。”
颜成武竖起一根手指,冷声道:“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守护那位天理!老周,关于这件事,你怎么看?”
周寅须发皆白,满脸的皱纹挤在一起,无奈叹息道:“你在暗指谁?”
剩下三位局长也都对视一眼。
“其实蜃龙脱离了时家的掌控也算是好事,但就怕守护者极其幕后的势力别有所图……忘乎啊,真的不是你么?”
与会者都望向那个天台边的背影。
没办法,伏忘乎的嫌疑太大了。
他的动机充分,证据也指向他。
“忘乎。”
阮老董事长叹气道:“说句话吧。”
“我说不是我,你们也不信啊?”
伏忘乎瞥了一眼群山里深入云层的漆黑龙角,转过身来摊手:“管我屁事?”
“是么?”
颜成武抬起阴翳的眼瞳,瞳孔里仿佛有刀剑迸射出来:“看着我的眼睛!”
老人如金刚怒目,罗汉震怒的咆哮宛若古钟的轰鸣,震荡在风雨里。
摄人心魄。
身为异常管理局的局长,老人的位阶自然高深莫测,他所掌握的能力早已完成复合蜕变,凭借完质术的理论脱胎换骨。
极少有人知道颜成武的能力情报,但他往往只需要一个眼神或者一声断喝,就足以击破对手的心理防线,令其忏悔。
这是来自信仰派系的完质术!
也就是在这一刻,伏忘乎的眼瞳忽然流出鲜血,他的瞳孔猩红如血,浮现出黑色风车般的繁复图案,无休止旋转。
惨叫声响起。
颜成武痛苦地捂住眼睛,血流不止。
寂静里,没有人说话。
只有颜成武大口喘着气。
仿佛极为痛苦。
“何必呢?我知道你也不傻,就是想试探我在使用了莱瓦汀以后,还剩下多少实力而已。我可以很坦诚的告诉你……”
伏忘乎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使劲,擦拭着眼角的鲜血,慢悠悠道:“我确实变弱了,但这不代表你变强了。”
以阮董事长为首的与会者们都没有发言,甚至没人能没看懂这能力的原理。
因为他们不看动漫。
只有阮阳看懂了刚才发生了什么。
来自于《火影忍者》里宇智波鼬的月读,一种能够自由操纵时间和空间的幻术,让受术者身临其境的受折磨。
现实里只过去了一秒,但在幻觉里却仿佛渡过了三天三夜,极其痛苦。
这就是伏忘乎的完质术。
——十重妄想。
神秘派别,源自于一种精神疾病。
妄想症。
这种完质术可以通过妄想来重构自身的能力,实现现实里的本不存在的东西。
当然,也不是没逻辑的妄想。
妄想出来的能力,也要跟自身的古遗物特性所契合,否则也无法实现。
伏忘乎本身的能力就跟精神有关。
因此才能实现这种幻术。
这也是伏忘乎没有被判处死刑的理由之一,因为放眼五大家族里也只有他一个人掌握着如此罕见的完质术。
伏忘乎把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走了。”
深陷痛苦里的颜成武喘息着,冷冷说道:“我并不信任你,接下来我会对五大家族内所有的嫌疑人进行筛查。尤其是你,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会查出来。”
伏忘乎摆了摆手。
“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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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我要你的完质术
黑色的法拉利行驶在雨后的长街上,雄浑的引擎咆哮震得路人纷纷侧目。
江绾雾对着后视镜整理仪容,随手拨弄着方向盘,从容潇洒,颇有气场。
她染着一头蜜色的微卷长发,精致的妆容点缀着完美无瑕的五官,眉眼的线条细长如柳叶,眼角有一抹浓艳的绯红,唇瓣涂着水润的唇膏,盈盈发亮。
穿搭倒是简约,黑色的小吊带搭配一字肩的黑短衫,超短热裤衬出了那双白皙修长的美腿,白色的运动鞋一尘不染。
除此之外她戴着很多饰品。
看起来价值不菲。
从相原的角度看过去,刚好能看到她圆润的肩,还有精致迷人的锁骨。
确实是顶级的美女
大概一米七的身高,但体重绝对不超过一百斤,甚至还前凸后翘。
富婆中的极品!
江绾雾瞥了他带的大包小包,笑吟吟说道:“哟,看起来很受欢迎嘛,如果你喜欢这些的话,我也可以给你买啊。”
相原窘迫不已,无奈说道:“我也没办法,到时候都是要还回去的。”
“我的名字你也知道了,来自江家。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需要你做我的男朋友或者丈夫,而且我得有个孩子。”
江绾雾转过头,耳垂上的吊坠闪闪发光:“相比于今天来见你的那些女人,我的优势是在家族的地位更高,曾经差点入选核心序列,但没竞争过姜柚清。”
她刻意停顿了一下:“我可以给你提供很多额外助力,因为我有特地了解过你,你不甘心只想做一个赘婿,对么?”
相原沉默了片刻,这女人还真是开门见山,一点儿也不拖泥带水。
看起来就像是个霸道女总裁。
以姜柚清学姐的天赋和地位,能跟她竞争的人必然也都是人中龙凤了。
但他比较关注的是另一件事:“冒昧的问一下,我叔叔睡过你妈吗?”
江绾雾愣了一下:“那倒没有。”
相原松了一口气:“那就……”
江绾雾接着说:“但他睡过我姑。”
相原一口老血喷出来,迟疑片刻:“我还没成年,感觉谈这些有点早。”
江绾雾淡淡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你长大,你也没必要现在就答应我,我给你时间考虑。但现在,你有点麻烦。”
相原认真说道:“请讲。”
江绾雾想了想:“雾山的事情你也知道,第一次探索已经结束,有些人还在里面,但有些人已经出来了。情报已经公开,高层震动不已,正在筹备大动作。
我今天上午收到了内部的消息,异常管理局即将对五大家族进行排查,所有疑似有过违法行为的人都在名单里,这其中就有你的名字,而且你还是A级嫌疑人。
异常管理局是五大局之一,而且跟人理调查组有着深度合作,很难对付。”
相原今天倒是听虞叔叔说起过,但他有点不服:“我凭什么就是A级?”
江绾雾挑起精心描绘的过的眉毛:“因为你叔叔死了,死在了雾山。异常管理局怀疑,你叔叔也在暗中图谋什么。
再加上今天早晨,你大伯一家也死于非命,你是重点的调查对象。”
相原反应过来了,这是那个影子部门背后的掌权者在布局,准备对他下手了。
“那我们现在去哪?”
他问道。
“我是特意来接你去公司的,如果管理局和调查组的人找上你,那你就是嫌疑犯,大概率会被暂时监禁。虽然碍于虞歌警长的压力,他们不敢对你做的太过分,但总有办法恶心你,让你破防。”
江绾雾耸肩:“如果有我斡旋的话,我可以让你暂时被软监禁,简单来说就是留在公司接受调查,会舒服一些。”
相原恍然大悟:“待在公司不能出去,但至少还有好吃好喝伺候着是吧?”
江绾雾莞尔一笑,眼波流盼如水花荡漾:“如果你愿意的话,其实还可以有长腿御姐相伴,睡得也可以很好哦。”
相原眼角抽搐:“谢谢啊。”
果然是御姐。
说调戏你就调戏你。
“那倒是不用谢,各取所需而已。简默算是跟我一起长大的玩伴,听说我现在需要生个孩子来提升地位,就推荐你了。”
江绾雾再次打量了他一下,仿佛验货般颔首:“嗯,长得是比之前那些歪瓜裂枣要好多了。不错,我很满意。”
相原目瞪口呆。
老简这人能处啊。
“到了。”
江绾雾一个过弯飘逸扎进停车场里,深深看了他一眼:“一会儿不要乱说话。”
相原比了一个手势:“没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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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联合大厦,十七层的露天庭院里,戴着钢铁面具的黑衣男们封锁了出口,腰间戴着配枪,带着对讲机巡逻。
相原坐在凉亭下喝着奶茶,他发现自己还是误判了形势,局面比他想得还要严峻得多,他低估了异常管理局的执行力。
他回忆着方才发生的事情。
大概十分钟前,江绾雾带着他上了楼,亲眼目睹了十余位公司管理层被抓,他们无一例外都被戴上了头套和手铐,押送到了停车场的车里,不知去向何方。
据说这都是证据确凿的犯罪人员,不知道犯了什么罪名,但看起来相当严重。
倘若相原今天不主动来公司的话,这群人可能就会来到学校里带走他,哪怕不至于跟这些罪名确凿的管理层一个待遇,但也未必就真的能好到哪里去。
通过相原的感知,当他来到公司以后,角落里的摄像头就锁定了他。
很显然,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想来要是没有江绾雾的帮助,那些戴着钢铁面具的黑衣人早就把他给带走了。
“江小姐,这恐怕不太符合规矩,人理调查组的成员还在楼下等着。相先生不仅仅是涉嫌违规接触雾山禁忌,还涉及到人理犯罪。我们按规矩办事,得把他……”
戴着钢铁面具的执事还没说完,一个响亮的耳光便把抽在了他的脸上。
啪的一声。
江绾雾素白的右手有点泛红。
她端着一杯拿铁,冷冷说道:“你们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我带过来的人你也想带走?相朝南死的时候,相原还没有成为猎人,根本不归你们管。”
那位执事还想说什么,但被打断了。
“滚。”
江绾雾冷声说道:“除非你们拿出确凿的证据指控他是罪犯,否则别动什么歪心思。相原今天哪都不会去,给足你们时间。至于人理调查组,让他们自己上来。”
执事恭恭敬敬地鞠躬。
“明白了。”
他转身离去。
江绾雾冷哼一声,转身走向凉亭。
“疼么?”
相原望向她发红的右手。
“不疼。”
江绾雾满意地眯起眼睛,笑眯眯说道:“没想到你还挺会怜香惜玉。”
“基本的礼貌而已。”
相原好奇问道:“他们干嘛去了?”
江绾雾耸了耸肩:“异常管理局想调查你的店铺,去查名下的资产了。”
相原默默分析着这句话,幕后黑手之前还只是在暗中调查,并没有明目张胆通过官方途径查询他名下的产业。
这也就意味着,幕后黑手很谨慎,并不想让人知道他在调查那个店铺。
而现在幕后黑手却有了正当理由。
相原也不担心,真的查到也无所谓。
真正的雾蜃楼要通过信物才能进去。
这帮人搞到了地址,也只会找到一个陈旧的破烂的老宅子,最后一无所获。
这也得亏相原谨慎。
战利品他是一点儿都没带。
“这里算是一个休养院,专门给那些正在被调查的高层人物准备的。我带你来不合规矩,但是应该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江绾雾手机震动起来,她微微蹙眉,安抚道:“大概是人理调查组的人来了,我去应付一下……你稍微等我一会。”
相原嗯了一声:“谢谢。”
目送着御姐婀娜的背影离去,他的心里有点感慨,要真被包养了也挺幸福的。
但这就是相原不想看到的局面。
他不想这样一直被人盯着。
他需要自由。
而江绾雾并不能帮他解决这些事。
相原一直跟她在一起,也没有自由。
必须想个办法解决这个麻烦。
也就是在这一刻,电梯的门被打开了,一个病殃殃的男人在医护人员的护送下走了进来,忽然间愣了一下。
“怎么是你?”
相原震惊了。
“你小子也被带到这来了。”
伏忘乎也有点吃惊,有点乐了。
“我特么何德何能跟你关在一起啊?”
相原有点绝望:“我也要判一千年?”
伏忘乎挥手打发了身边的医护人员,从旁边的自动贩卖机里取了一瓶可乐,一屁股坐到他对面:“那你不用担心,哪怕你真的犯了罪,但只要你不把五大家族屠一半,应该判不了那么久。”
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炸响在相原的耳边,他目瞪口呆:“不是哥们,你把五大家族屠了一半?”
伏忘乎阴森森地笑:“你猜?”
相原撇嘴:“你猜我猜不猜?说起来,既然你犯了这么严重的罪,为什么还在外面潇洒,不应该在监狱里么?”
伏忘乎耸肩:“因为五大家族要用我呗,但用完了又特么的怀疑我。说起来我就来气,公司认为有个畜生背弃人理投靠了蜃龙,加入了天理的阵营。蜃龙截止到目前没有暴走,也是那个畜生的手笔。
虽然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我没想到他们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岂有此理!
本来我想去网吧打游戏的,现在又特么成了嫌疑犯……呵,千万别让我知道那个畜生是谁,不然我要他好看。”
相原一愣:“投靠蜃龙,死徒么?”
伏忘乎摇头解释道:“不是死徒,而是神的守护者,通过血之契约……”
经过一番解释,相原明白了。
原来天理级的古遗物如此难得。
要么成为天理的守护者。
要么杀死一位天理。
等会,阿赖耶识是怎么来的。
相原忽然开始怀疑小祈的身份了。
但他之前完全不知道血之契约。
小祈多半也是从别的途径得来的。
他压下内心的怀疑,若有所思道:“血之契约到底是什么东西?”
伏忘乎大口喝着可乐:“简单来说,以混合灵质的血液签订的契约,可以验证一个人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交易。
只要契约签订成功,那么就可以确定双方的真实心意,而且日后不得背叛。一旦背叛,就会精神错乱,智商清零。长生种之间,也经常签订这种盟约的。”
“原来如此。”
相原若有所思,忽然问道:“既然你这么强,为什么还要听他们的?”
伏忘乎苦恼地挠了挠头,叹息道:“我有伤在身,而且被污染得很严重。我有不能死的理由,所以得惜命啊。”
相原眯起眼睛,眼瞳微微闪烁了片刻,有意无意问道:“我听说,这次探索异侧的猎人,找到了血清……”
“哼,你以为他们会给我么?”
伏忘乎嗤笑道:“再说,不够精纯的血清,对我来说作用微乎其微。”
他颓然地倚着靠背,眺望着雾气弥漫的大海,有种历经沧桑的寂寞。
“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相原从口袋里取出一把硬币,放在桌子上随意一撒,噼里啪啦的。
夏吉卜算。
上上大吉!
他心里打定了主意,干咳两声。
伏忘乎忽然扭头望向他。
相原也默默地看着他。
“你在暗示我什么?”
伏忘乎敏锐地眯起眼睛:“对么?”
“你在说什么?”
相原笑眯眯说道:“我听不懂啊。”
啪。
一个响指。
海风不再呼啸,细雨悬浮在空中。
海天之间的世界仿佛被墨迹晕染,只剩下了黑白两色,海鸥惶急地悬浮在半空中,戴着钢铁面具的执事们如雕塑静默。
“我已经把你拖入了我的幻术里。”
伏忘乎凝视着他的眼睛,慎重道:“现在我们的对话,绝对保密。”
“可我不相信你。”
相原震惊于眼前发生的一切,但表面上依然镇定自若,丝毫没有慌张。
“我也可以跟你签订血之契约,无论你跟我说什么我都没有必要出卖你,否则我也什么都得不到,不是么?”
伏忘乎望向他的眼神多了一丝病态和热切:“相朝南当初也去了雾山,他是不是给你留下了什么有用的东西?”
他就像是饥渴的恶鬼。
嗓音都变得嘶哑起来。
相原沉默了片刻,这一刻他仿佛站在命运的棋盘上,落下了一子。
“我要你的完质术。”
他没有回答,而是抬起眼睛,一字一顿:“而且你得帮我解决眼前的麻烦,否则我被软禁闭,什么都做不了。”
签订血之契约之前,他什么都不会说,一切都留给对方自行想象。
反正血清样本在雾蜃楼。
他不拿出来,这辈子都坦坦荡荡。
伏忘乎一愣,看出了他的谨慎,稍作思考以后流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有意思,你想当我的学生?”
男人笑了笑:“如果你能帮我解决我的问题,一切都可以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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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还是得傍富婆
露台上的钟表彻底定格在十二点十五分,相原和伏忘乎面对面沉默不语,如同棋盘上的对弈者般对峙,他们的面前摆着一张古老的羊皮卷,就像是恶魔的契约。
良久,相原抬起眼睛,眼神冷漠。
“我还是不相信你。”
伏忘乎差点一口血喷出来,瞪大了泛着黑眼圈的眼睛,如同鬼魂般歇斯底里:“我连血之契约都拿出来,你还想怎么样?我们把契约签了,不就好了吗?”
相原竖起两根手指:“第一,我怎么知道这血之契约是真是假,你随便拿一张纸糊弄我怎么办?第二,我怎么确定我是不是在你的幻术里,你玩我怎么办?
《死神》看过吧,蓝染的镜花水月,主角团连他什么时候发动的能力都不知道,就已经深陷幻术里,被完全催眠了。”
伏忘乎加速崩溃,双手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恶狠狠说道:“你特么……好好好,我不生气,我们一条一条来。首先,你先试一试,能不能把这份羊皮卷毁掉。”
相原迟疑了一秒,抓起羊皮卷用力一撕,竟然还真的没能把它撕成两半。
“呦呵?”
他连咬带拽,用尽了全身力气。
羊皮卷纹丝不动。
伏忘乎就冷冷看着他表演:“别费力气,你以为血之契约是什么?这东西可是有来头的,源自于一个古老的传说。
相传在远古时代,曾经发生过一场无耻的背叛。有人基于那场背叛,建立起了文明的殿堂。但那人也因此遭到诅咒,终生不得撒谎,否则就会癫狂致死。那人死后,后人剥下他的皮,制作了血之契约。契约的签订者,就必须守信。”
相原听着这故事,默默松开了咬住羊皮卷的嘴,沉默片刻:“你刚才说的是长生种的历史么?这血之契约,不是羊皮?这个世界上还有诅咒这种东西?”
他突然有点想吐。
“诅咒类能力并不罕见,但要说这种几乎于干涉规则的级别,就不是人力可能达到的了。至于这是不是长生种的历史,我也不太清楚。远古时代的长生种总体实力比现在强,抵达至高的也不在少数,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是真是假也不好说。”
伏忘乎指了指他手里的羊皮卷:“这确实是羊皮,羊吃了作废的契约以后,再剥下它的皮就会得到新的契约。”
“这样吗?”
相原微微颔首:“说的条条是道,看起来倒不像是在蒙我,但是……”
“你能不能不要但是了,我要是能操控你的意识让你说出你的秘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你小子也是精神类的能力,我要是真的入侵你,你会感觉不到?”
伏忘乎崩溃捂脸:“我没有必要这么做,一顿饱和顿顿饱我分得清。一旦我操纵你,导致你出了什么意外,那我唯一能活命的途径就断了,难道不是么?说实话,我还怕你坑我呢。要是让那些老东西知道我在图谋血清,怕不是要闹翻天。”
相原若有所思:“有道理。”
伏忘乎语重心长说道:“再者,教你完质术,对我本身并不算损失。这么多年来,还没有一个人敢学我的完质术。你要是真能学会,也算了结我的一桩心愿。”
相原继续点头:“有道理。”
伏忘乎循循善诱:“最后我也没有理由要害你,对不对?我的风评确实不太好,所以我现在也在反思,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要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停!”
相原摆手:“我跟你可不是朋友啊,以后你惹出什么事,可别供出我来。”
伏忘乎黑着脸,有气无力地吐槽:“行吧,你小子是真特么的谨慎啊。”
他拿出一支笔,在羊皮卷上写下了契约的内容,字迹歪歪扭扭的,也有点丑。
血之契约的大致内容跟合同类似。
甲方的相原要为伏忘乎解决污染问题,且必须提供实质性的帮助。
乙方的伏忘乎把自身的完质术完完整整教授给相原,不可有任何保留。
双方基于诚信的原则互相合作。
合作内容不得泄密。
伏忘乎咬破手指,按在羊皮卷上。
相原也咬破手指,按在羊皮卷上。
有那么一瞬间。
他们的意识深处一阵轰鸣。
冥冥中双方都如坠深渊,仿佛看到了一个血肉模糊的面容在黑暗里浮现,血淋淋的眼瞳凝视着他们,眼神里满是恶意。
无尽的深渊里,相原和伏忘乎僵硬地扭头对视,都看到了对方眼瞳里的自己。
不知道过了多久。
相原如梦初醒,背后满是冷汗。
“妈的,每次签订血之契约,都要经历一遍这鬼东西。你感觉到了么?那怪东西的气息,绝对不是我能搞出来的。”
伏忘乎也满脸都是冷汗,大口地喝一口可乐,吐槽道:“真渗人啊。”
桌子上的血之契约,淋漓着鲜血。
触目惊心。
相原这次相信了。
那怪东西给他的感觉极其诡异。
有点类似于天理的压迫感。
但又有点不太像。
总之伏忘乎要是能搞出这东西出来,那他肯定就不会甘心当一个罪犯了。
按照伏忘乎的性子,他得把五大家的老家伙们全都赶去朝信公园跳广场舞,谁抢拍或者漏拍就把谁的头给拧下来。
“行了,现在就别卖关子了。”
伏忘乎撇嘴:“你手里有血清?”
相原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淡淡道:“嗯,我二叔给我留下来的,一瓶封装好的淡金色血清,童叟无欺。”
接着他说了一些实验数据。
无一例外来自姜学姐给他的资料。
之所以说是二叔给他的血清,是因为他不想暴露自己的鬼面小丑的存在。
那个身份还有用,马甲不能掉。
伏忘乎听到他这句话,眼神就变得热切起来了,嗓音沙哑:“没带在身上吧?”
相原耸肩:“如果我把血清带在身上,你觉得我还会出现在这里么?”
伏忘乎对他的谨慎感到满意,他倚在座椅上,笑眯眯道:“有道理,够谨慎。既然这样,那就别藏着掖着了,跟我说说你遇到的麻烦,我迅速帮你解决。”
相原不乐意了:“我的完质术呢?”
伏忘乎翻了个白眼:“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现在一时半会也学不会。我帮你解决问题,肯定要用到我的完质术。你不妨先看一看卖家秀,也好对它有一个基础的了解。不然,我真怕你吓着。”
相原沉默片刻:“真能装逼。”
他在脑海里组织着措辞,最近发生的事情有很多,有关雾蜃楼的那部分必须要隐瞒下来,包括第二身份也不能透露。
伏忘乎却有点不耐烦,没好气说道:“你就那点事情,谁还在乎?不妨让我来猜一猜,多半是因为相朝南吧?”
相原抬起眼睛,微微一愣。
“你来公司的第一天,实际上就已经被针对了。你之前只是一个学生,背景白得像纸一样,那就只能是因为你叔叔。”
伏忘乎翘起二郎腿,淡淡说道:“相朝南这人处事圆滑,但也不是完全没得罪过人,他的死一定另有蹊跷。相朝南在这座城市混了几十年都没加入任何一方势力,而你却成为了猎人。不妨猜一猜,幕后主使看到你来了,他会怎么想?”
相原眯起眼睛,若有所思说道:“他会觉得我是来查案的,所以想搞掉我。至少,也会让我在他的掌控下。”
伏忘乎冷笑道:“虽然虞歌警长会护着你,但他本人的能力并不足以彻底震慑五大家的高层。江绾雾那个女人倒是很有背景,但是她家里的长辈目前对她很失望,不可能为了帮她替你出头。
倒不如说,江家也会觉得你是一个麻烦,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会动用资源去保下一个犯罪嫌疑人,这无异于引火烧身。
但从江家入手,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契机。只要你能洗去你的嫌疑,展现出你应有的价值,你就能得到庇护。”
相原也认同他的说法,他现在最好是能得到五大家的公开庇护,得到足够多的曝光和器重以后,才能从解决这些麻烦。
江绾雾的出现,的确是一个契机。
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
相原无奈叹息。
“如果放在以前,你很难有什么机会表现自己。但现在不一样,阮董事长快死了,夺嫡之争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
伏忘乎冷笑道:“这正是新老交替的时候,江家也在经历动荡,你有很多机会证明,你是一个金龟婿,而并非赘婿。”
相原的食指敲击着桌面,有意无意说道:“但我也得洗去嫌疑,至少要得到自由才行,否则我也没法去取血清。”
他停顿了一下,颇有深意说道:“根据我得到的情报,幕后针对我的是隐藏的第六局,也就是所谓的影子部门。”
伏忘乎眼瞳里闪过一丝异色。
“影子部门?”
他舔了舔苍白的嘴唇,笑容怪异又阴森:“有点意思啊,如果是影子部门的话,无非就是那么几个人了……”
相原询问道:“你打算怎么做?”
伏忘乎耸肩:“原则上我什么都做不了,因为以我现在的情况,倘若继续滥用能力的话,我会堕落成死徒。但既然血清就在你的手里,我也可以没有原则。
待会儿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就当做无事发生,可别把我暴露了。”
说完他打了一个响指。
轰。
幻境崩溃。
相原仿佛从一场噩梦里醒来,微凉的风雨扑面而来,让他的大脑清醒了许多。
桌边早就没了伏忘乎的踪影,或许这家伙早在施展幻术的时候就已经离开,毕竟双方都是犯罪嫌疑人,避嫌是必不可少的一环,不能让人发现他们俩狼狈为奸。
相血之契约却出现在了他的口袋里,像是被人塞进去的,还露出了半截。
“尼玛!”
相原赶紧把那份羊皮卷塞进口袋。
“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伏先生。”
江绾雾端着两杯港式奶茶款款走来,不得不说她那双修长白皙的美腿确实惹眼,线条流畅细致,肤色润如羊脂。
如果穿上丝袜的话会更好看。
“你们认识?”
她一屁股坐在旁边,翘起二郎腿。
相原嗅到了她发丝间飘出来的暖香,干咳一声:“有过一面之缘吧。”
“那你可离他远点儿。”
江绾雾蹙眉,把奶茶推给他:“你这么干净的一个孩子,可别被他拖累了。”
相原刚想说点什么,便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响起。
“我呸!”
只见伏忘乎如同鬼魂般从雨幕里浮现出来,看起来竟然像是返老还童似的,变成了一个小男孩的形象,气得破口大骂。
“我肮脏,难道他就纯洁了?这小屁孩明明阴的一批,你特么是瞎了么?”
江绾雾却完全听不到他的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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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征服富婆的第一步
相原收回眼角的余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回答道:“我怎么可能跟犯罪分子混在一起呢,江小姐多虑了。”
“好呢。”
江绾雾抬手托着精致的下巴,眯起眸子打量他,忽然说道:“我觉得你可以换个称呼,不用再喊我江小姐了。”
“那我怎么称呼?”
“绾雾姐姐?”
“好的,绾雾姐姐。”
这一幕落在伏忘乎的眼里,他就像是一个满是怨念的冤魂,咬牙切齿:“狗男女啊!我突然想摆烂了,要不还是直接撕毁血之誓约,大家一起鱼死网破算了!”
江绾雾低头摆弄了一下手机,抬起头解释道:“关于你涉及到的案子,我刚刚了解了一下。目前是数案并查的状态,有关你叔叔的事情还在调查,但是你大伯的案子已经有了进展。人理调查组会带着证人来见你,当面向你进行取证。
这件事以我的能量,是没有办法阻止的,但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有我在你身边,你就实话实说就好了,别担心。”
她的嗓音像是加冰的酒一样清冽,微动的红唇泛着水润的光泽,暗藏诱惑。
相原不自觉地多看了两眼她的嘴唇,颔首说道:“知道了,绾雾姐姐。”
伏忘乎悬浮在半空中,双手抱胸冷笑道:“呵,虚伪的女人!别以为她就真的像表面上那么好心,其实她也在试探你。
自从输给了姜柚清以后,她就基本上被她的父辈给放弃了。不到万不得已,她不可能找到你,想借着生孩子这种事来提升自己的地位。但前提是,你是干净的。
就算是当鸭,也要选一只干净的鸭。对于她而言,这个节骨眼上是绝对不能跟一个犯罪嫌疑人扯上关系的。看似这女人对你很好想保下你,但实际上如果你被坐实了罪名,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放弃你。”
很显然这就是伏忘乎的报复。
特地在相原被甜蜜包围的时候,在他的头上泼一盆冷水,让他心灰意冷。
但相原却没什么表情,他又不是那种傻了吧唧的恋爱脑,不可能看不出来。
“你想要过这一关,还得靠我!”
伏忘乎洋洋得意。
相原忍不住想翻白眼。
闲来无事,江绾雾随意问了点问题。
“平时有什么爱好?”
“穿衣服有什么讲究吗?”
“听说你有妹妹,你们关系怎么样?”
相原认认真真地应付了每一个问题,接着提问道:“绾雾姐姐,我觉得这些你应该都调查过了,但我还不了解你。”
江绾雾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眼波流盼:“怎么,你也想知道我的三维?”
相原被呛得干咳两声。
战术性喝奶茶。
江绾雾抿唇一笑:“有机会的话,你可以亲自来量一量。我还从来没有给过别人这个机会,说不定你就是第一个呢。”
赤裸裸的暗示和诱惑。
相原的喉咙滚动了一下,这女人不仅是在诱惑他,也是暗示她没谈过恋爱。
“绾雾姐姐,你多大了?”
“二十三,怎么了?”
“哦,没事。”
二十三岁没谈过恋爱,看起来真的是那种大家族培养出来的嫡系,这种人通常会把权利看得很重,感情则是身外之物。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电梯的门叮的一声打开,西装革履的男人们走进来。
“江小姐,相先生,你们好。”
男人亮了一下自己的证件:“我的名字叫做林臻,来自人理调查组。接到上级领导的指示,带着证人来问些事情。”
他微笑说道:“您看现在方便么?”
江绾雾微微颔首:“当然。”
相原却眯起了眼睛。
林臻的下属们带着两个证人,对视的时候眼神里颇有种挑衅般的意味。
其中一人是不久前曾在猎人考核里见过的副教官,这人对新人们的态度尤其恶劣,看起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另一个人竟然是当初来闹过事的房东,这老小子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满脸春风得意的表情,全然不见之前的怯懦。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相原没想到幕后黑手竟然会找到这俩人来,这明摆着是要往他身上泼脏水了。
“有意思。”
他轻声说道。
伏忘乎如幽魂般隐现在黑暗里。
他唇边的笑意阴冷又邪恶。
·
·
问话环节在一间会议室里进行。
相原和林臻隔着一张长桌对坐,两侧坐的则是参与问话的证人们,桌子上被架上了摄像头,用来记录这次的对话。
唯一的旁听者是江绾雾,她双手抱胸坐在窗边,笑吟吟地看着这一切。
“姓名。”
“相原。”
“年龄。”
“十七岁。”
“家庭住址……”
经过一系列的公式流程以后,林臻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个平板电脑,点开了视频文件,沿着桌面将其滑了出去,微笑说道:“这次我们来,主要是为了相大东一家的灭门案。经过我们的调查,死者在生前曾经跟您有过肢体冲突,对么?”
“是的。”
相原心里清楚,就算他再怎么强调大伯一家的恶也没用,无论是吃绝户还是想搞人口贩卖,都跟本案无关。
“您为了摆平这件事情,甚至动用了贵公司的人脉,哪怕当时您还没有成为猎人。现在,我们要听一听证人的发言。”
林臻望向两位证人:“汪振海先生,周二福先生,你们哪位先来?”
汪振海身为猎人,早就有人告诉他究竟该怎么说了,他手里有一份模糊的视频,虽然不能直接作为指控证据,但只要加上他的口供,足以引起调查组的重视。
包括这个周二福也是计划的一环。
自从相大东一家被灭门以后,这个胆小怯懦的房东就被吓到了,生怕自己也惹祸上身,私底下便去调查了一番。
这是个很好的契机。
因为房东只是一个普通人,想要引导他往某个特定的方向调查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只要稍微用一点点手段就可以让他查到一些提前准备好的内容。
更何况房东本来就怀疑相原。
而在房东找律师咨询的时候,有人便借着这个机会接近了他,给他准备了一些说辞,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要相原洗不去身上的嫌疑,那么有关于他二叔的指控,也就可以慢慢来了。
正当证人准备开口的时候。
寂静骤然降临,仿佛墨迹滴入水中,黑白两色晕染开来,时间不再流动。
包括林臻在内的调查员们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如同一具具雕塑般失去了声息。
江绾雾也仿佛一座美人雕像。
像是望夫石一样。
汪振海和周二福还没察觉到什么,忽然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声,颤抖痉挛。
他们的面容痛苦扭曲,抽搐着翻起白眼,就像是在承受某种酷刑一样。
伏忘乎竟然自我分裂成了两个独立的个体,如同幽魂般悬浮在两人的背后。
他的手探入了两人的大脑。
最初周二福还在痛苦惨叫。
但很快就如同植物人般木然。
接着是汪振海。
一模一样的待遇。
一样的痛苦。
一夜的木然。
相原目瞪口呆。
“看到了吗?如果我真的施展幻术,实际上你是能察觉到的。我没有那么神通广大,也没有你想象得那么厉害。”
伏忘乎的嗓音里透着一丝疲惫,似乎这种操作对他来说也有着不小的负担。
“我融合的前四件古遗物,全部都是精神系的能力,分别是思维操纵,幻觉催眠,灵体创造,灵体物质化。
这四种能力结合在一起,被我的完质术·十重妄想所统合,我第一次窥见了至高之境的一角,得到了真理的感召。
迄今为止,没有人知道真理的尽头是究竟是什么,但那是一种暗藏无穷奥妙的境界。我只是跟祂有过一次接触,再结合着世人对我的认知,我便得到了只属于我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尊名——灵王。”
相原明白了。
这是授课时间了。
伏忘乎看似是在对两位证人下手,实际上却是在展示自己的能力。
“长生种的晋升体系,实际上非常吃底蕴。每个长生种都能融合八个不同的古遗物,从而实现位阶上的蜕变。
这就像是游戏里的出装,六件装备都有人出不明白,更何况是千奇百怪的古遗物。倘若搭配的好,就能够迸发出强大的力量。但若是搭配不好,可能反而会起到反效果。有些倒霉蛋就是融合了完全相斥的古遗物,导致实战能力反而变弱了。
完质术,也是一种引导。按照前人的路去走,那就不会出错。野生的长生种就很难混出头,他没有传承,没有试错。人生只有一次,选择了就不能再重来。”
相原微微颔首。
其实对于普通人而言也是这样。
义塾高中就有很多学长,明明学习非常努力,高考也考了六百五十多分,但奈何家里的资源和认知不够,选学校报专业的时候做了非常差的选择,导致毕业以后出来工作,就业环境还不如大专生。
“长生种的能力,你可以看做是一团泥巴。完质术,就是固定它的模具。只有让它变得具象化,才能发挥出最大的能力。当然,你也可以理解为,运算力和程序。能力是算力,完质术是程序。”
伏忘乎微微一笑,讲解道:“十重妄想属于神秘派系,源自于现实里的一种精神疾病,妄想性障碍。通过与现实不符的强烈信念,来达成自我的催眠。”
相原心想原来如此。
难怪这完质术没人能继承。
首先,你特么得是个精神病。
“那我没有精神病怎么办?”
他好奇问道。
“嗑药,把自己变成精神病。”
伏忘乎耸肩:“听起来吓人,但你学成了以后,就知道它的好处了。因为只要学成了十重妄想,你就可以将你所见过的能力,套用在你自己的能力模板上。
也就是说,凡是不超出你自身能力范围的应用方式,你都可以轻松做到。无论是小说动漫,还是游戏和电影,凡是你见过的能力,都可以尝试进行模拟。
唯一的限制就是要跟你自身的能力契合,比如我可以让人以为我是奥特曼,也可以让我的灵体变成奥特曼的形象,但我不能让我的肉身直接变成奥特曼。我也不能飞到外太空,更不能飞往光之国。”
相原若有所思。
“接下来是展示环节。”
伏忘乎阴险地笑。
啪。
幻觉崩溃。
仿佛时间只过去了零点一秒。
汪振海和周二福的表情有点恍惚,他们只是觉得大脑刺痛了一瞬间,就像是被蝎子的尾巴给蛰了一下,浑身发麻。
但下一刻,他们就愣住了。
因为他们失去了对自己的掌控。
周二福率先开口:“那天在我的出租屋里,我的确是看到相原先生跟相大东一家起了冲突。但那天是因为相大东找上我,想给他们兄妹俩施压,涨房租。”
汪振海的内心在惊恐尖叫,想要发出声音但却无能为力,表情都做不出来。
不对!
他们不是这么教你的!
你不该说这些!
周二福继续说道:“后来我才知道,相大东是因为儿子欠了巨额赌债,想图谋相原先生的房产来抵债。那家人欠的是高利贷,债主很明显是黑社会。”
这对于林臻来说倒是意外的线索,他吩咐助手做笔录,微微颔首。
接下来,失控的汪振海也开口了:“昨天夜里,我就在案发现场附近。但我不是偶然路过,是历云叫我去的……”
相原一愣。
伏忘乎的笑容愈发的阴险。
窗边的江绾雾眯起了眸子。
原来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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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十重妄想的修行
漆黑的警车像是公牛一样奔行在环湾公路上,虞歌专注地开着车,双手放在方向盘上下意识敲击,嘴里叼着一根烟。
林警官瞥了一眼后排车座上像是小狐狸一样蜷缩沉睡的女儿,扭头冷声说道:“看把你给急的,一下班就往这边赶。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你亲儿子呢。”
虞歌叼着烟,没有理会妻子的冷嘲热讽,无奈解释道:“小原这孩子我接触过几次,独立性很强。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不会想麻烦别人的。尤其是这个节骨眼上,他未必就真的信得过我。
这孩子成为长生种的时日尚短,不知道被人理调查组盯上到底有多麻烦,我更怕他是被某个家族的大人物给盯上了。你知道的……老相的秘密很多。”
林警官板着脸说道:“你也知道老相的秘密很多,万一到时候惹出什么大乱子来,你有没有考虑过你自己?”
虞歌皱着眉:“老相对我有恩,我总不能放着他的侄子不管吧?”
“他对你有恩,你就把自己这辈子都给搭进去?多少次了,这些年老相给你找了多少麻烦,连我也跟你一起倒霉。我可以接受你照顾他的孩子,但也是在不涉及超凡的情况下,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林警官顿了顿:“那孩子已经是长生种了,有些事情是他自己的选择。”
虞歌沉默了片刻。
“你不喜欢他?”
“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我只是觉得他跟他叔叔一个性子。”
“什么性子?”
“总有一天会惹上大麻烦的性子。”
“所以我才想尽我所能,尽可能的多帮帮他,否则我良心难安。”
林警官面沉如水,蹙眉道:“我只是希望,你能多在意一下你的女儿。我们现在的生活来之不易,不要轻易……”
“我知道了。”
虞歌的性情有点木讷,不太擅长这样的争吵,他只是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女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烟雾在车里缭绕。
直到抵达了深蓝联合大厦,警车缓缓驶进了停车场,谁都没有再说话。
“嗯?”
虞歌发出困惑的鼻音。
“怎么?”
林警官循着他的视线望去。
夫妻俩皆是一愣。
本以为身陷囹圄的相原大摇大摆地抱着一杯奶茶走过来,旁边还有一位漂亮的富婆相伴,看起来好不惬意的样子。
随着车窗降下,虞歌招了招手。
“小原。”
“虞叔?”
相原也是一愣,他的感知笼罩了这片停车场,才发现人家一家三口都来了。
江绾雾看到来者的样子以后,嘀咕道:“警署的虞警长?你先去吧。”
相原嗯了一声,凑过去打招呼。
“虞叔叔,林阿姨。”
虞夏似乎睡着了,他就没打扰。
“嗯。”
林警官面无表情地颔首。
“没事了?”
虞歌迟疑片刻。
“嗯,没事了,人理调查组来了解了一下情况,然后就把嫌疑人带走了。”
相原耸肩:“这件事跟我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公司里有人想要对付我而已。不过事情已经解决了,您甭担心。”
虞歌吃了一惊。
没想这小子竟然有这么大能量。
直到林警官戳了戳他的后腰。
虞歌这才看清了那辆法拉利旁边的富婆,顿时记起了这女孩的身份。
“江家的小姐么?”
他顿时流露出了男人都懂的表情,干咳一声:“我知道了,既然你已经选择了这条路,那我也不好说你什么。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你也清楚,以后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的话,叔叔这里永远欢迎你。”
林警官的表情有点怪异,暗自冷哼了一声,倒也什么都没有说。
相原眼角微微抽搐,总觉得对方似乎误会了什么,但他偏偏无法解释。
“行,谢谢虞叔叔了。”
他挠了挠头。
虞歌忽然问道:“今晚要不要来家里吃饭,我们可以先去把小思给接过来。”
“呃,不了吧。”
相原瞥见人家老婆冷若寒霜的脸色,无声地笑了笑:“我还有点事。”
林警官似乎有点不太欢迎他。
不过他也不是很介意。
他是真的有事。
伏忘乎的状态很不好。
相原得赶紧回店里取血清样本完成交易,否则那家伙怕是随时都要咽气。
虞歌似乎也注意到了妻子的脸色,微微颔首道:“好,那就不打扰你了。总之,这也不失为一条出路,就是你得注意身体,你现在才十七,还在发育。”
很显然,虞叔又会错意了。
按照这位警长的理解,到了晚上应该就是专属于相原的工作时间了。
警车扬长而去。
相原凌乱在风里。
“小原,快来。”
法拉利的驾驶座上,年轻貌美的富婆向他招了招手,笑容明媚动人。
“来了姐姐……”
警车再次汇入车流,后视镜里映出了表情怪异的虞警长和林警官。
他们都没再说话。
也没有注意到,虞夏悄咪咪地睁开了眸子,刚才他们的对话都被她听进去了。
·
·
晚上七点半,相原回到了中府街,带着富婆姐姐大致参观了一下,然后在街边一起吃了顿火锅,今天的约会就结束了。
约会的过程倒是相当的令人愉悦,无论是街坊邻居还是偶遇的路人,每个人看向他的眼神里,都有着难以掩饰的羡慕。
仿佛他真的成为了人生赢家。
但他却没有满足于此。
告别了年轻貌美的小富婆,他回店里取走了从姜学姐那里得到的血清样本,乘坐地铁二号线抵达市中心的天海广场。
沿着地铁站的出口上了电梯,湿润的海风扑面而来,方法能洗去一身的疲惫。
五光十色的霓虹招牌在夜色里闪动,长街上的游客稠密如织,有人在路牌下打卡拍照,海浪没过礁石拍打在岸边。
按照事先商量好的计划,相原在路边找到了一辆卖手抓饼的餐车。
年轻的小老板低着头忙碌,头也不抬说道:“请问需要点什么?”
相原什么都没说,从口袋里取出用快递盒封装的血清样本,放在了他的面前。
“好嘞。”
卖手抓饼的老板显然是提前安排好的人,他把快递盒收到了腰间的围裙里,从餐车下抽出一个老旧的包裹递出去。
“这是你要的东西。”
老板抬起头来:“你要记住,完质术并不仅仅是一门技艺,也是一种特殊的传承。继承了它,就会承担它的因果。”
相原眯起眼睛,有点意外。
这个老板他有点眼熟。
昨夜曾出现在雾山脚下的总经理。
阮阳。
这就是伏忘乎的能量,堂堂一家超级企业的总经理,竟然打扮成了一个小贩。
“我只问一句话。”
相原询问道:“它的强度如何?”
阮阳正色道:“世所罕见。”
“那不就得了。”
相原取走包裹,转身就走:“既然如此,我们的交易达成,合作愉快。”
他摆了摆手,走进人潮。
这次的交易很隐秘,但也不是完全没有风险,他得赶紧回到雾蜃楼才行。
这个包裹里是顶级的完质术。
仿佛一块烫手的山芋。
阮阳目送着他的背影,沉默不语。
良久以后,他接起了一个电话。
“哥。”
他低声说道:“他把东西拿走了。”
伏忘乎在电话里咳得厉害,仿佛即将咳死在病床上的病人,嗓音嘶哑:“没想到啊,这小子的野心还真不小,但你猜他到最后能不能真正掌握十重妄想?”
“我不知道。”
阮阳推着餐车消失在海岸线里,淡淡说道:“哥你稍等一会儿,我马上就来。”
电话里,伏忘乎咳得更严重了。
“我真的好期待啊……”
·
·
中府街十二号,雾蜃楼。
相原回到了熟悉的小院,结束了一天的忙碌,终于到了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学习完质术!
他打开了那个老旧的包裹。
包裹里是一个红木方盒,盒子里有一封折叠的手写信,一本泛黄破旧的笔记本,一瓶封装在玻璃容器里的药液,看起来就像是黑暗巫师调配出来的毒药。
相原慎重地拿起那瓶药液晃了晃,能够嗅到一股子腐尸般令人作呕的味道。
他翻了翻那本泛黄的笔记本,书页里的内容就像是精神病人的涂鸦,但却隐藏着一种诡异的魔性,看得他颇为不适。
但他却看得出来。
这个笔记本里隐藏着一些信息。
只有精神病人才能看懂的信息。
最后他打开了那封信。
伏忘乎的信。
“相原亲启:
如果你能看到这封信,那我觉得你应该已经做好了准备,接受这门传承。
十重妄想这门完质术的很有来头,它诞生于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期,一项德国人的秘密研究项目,起始于一家精神病院。
我是因为从小患有严重的精神疾病,被家人送到国外疗养,机缘巧合下才得到了它,无意间打通了一条通天之路。
这门完质术已经濒临绝迹,传承者只剩下我一个人,这也恰恰证明它的难度。
有关于十重妄想,还有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它就藏在那个笔记本里。但目前的你无法理解笔记本里的内容,因为只有妄想症患者才能成功解读那些秘密。
笔记本的内容总共有十个章节,等到你能完整把它解读出来的时候,你才算是掌握了这门完质术,踏上了登天之路。
是的,十重妄想的修行,本质上就是对一段隐秘历史的解读。记住我说的话,只有疯子才能理解那段历史,而能理解那段历史的人,本质上也都是疯子。
你现在有两个选择。
要么忘记这一切,把它还给我。
要么喝下那瓶药,成为我的同类。”
呵。
相原不屑地嗤笑一声。
“吓唬谁呢。”
他把信折叠起来放进盒子里,端起那瓶毒药,拔掉塞子一饮而尽。
也就是这一刻。
啪。
玻璃容器在地上摔得粉碎。
噩梦铺天盖地般袭来。
吞没了相原。
意识深处的古龙震怒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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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伏忘乎的手段
会议室陷入了短暂的寂静,林臻跟自己的同事们商议片刻,询问道:“既然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不早说呢?”
汪振海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解释道:“历云那是恶霸啊,他背后有人啊,我怎么敢私下去举报?也就是调查组来了,还有江小姐在这里,我才敢说出实情。我也怕作伪证,日后被清算。”
周二福的内心也在尖叫,他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一切都跟事先安排的不一样。
“那么,详细说说。”
林臻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汪振海娓娓道来。
“这些年历云他们一直在背地里捣鼓一些灰色产业,其中最暴利的一项就是高利贷。这帮人经营赌场,专门给人设套,相大东的儿子就是受害者。
相大东这家人没钱还,就把主意打到了侄子和侄女身上,想要卖掉他们的店铺来还债。然而没想到的是,相朝南先生是这家人的亲戚,包括相原先生也成为了长生种,甚至还注册成为了猎人。历云他们不好下手,就只好想了个阴招。
历云派人把已经被榨干的相大东一家灭口,然后再嫁祸给相原先生。只要相原先生入狱,他们就可以继续操作,通过各种灰色手段把那家店铺给搞到手。
你们都可以去查的,当初相原先生参加猎人考核的时候,就是很明显被刁难的,后来还被调去了储备序列。
昨天夜里,还有几个猎人无故失踪,那就是派去灭口相大东一家的人。但我觉得,他们现在应该也被灭口了。
目前,异常管理局自查的时候,也在调查相朝南先生,尤其是他名下的资产。你们都是聪明人,这再明显不过了吧?我还有视频为证,我拍到了历云!”
啪的一声。
汪振海把硬盘拍在了桌子上。
他义正严词,但内心却在崩溃。
毁了。
全特么的毁了。
就连周二福都意识到他们被操控了,事情在向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林臻和同事们低头讨论着什么。
相原目瞪口呆。
宛若幽灵般的伏忘乎露出一抹恶意的笑容,双手像是揉面团一样在两位证人的脑子里搅合,玩得不亦乐乎。
简直就是个恶魔。
看来伏忘乎并不只是操控了这两个人的思想,甚至还读取了他们的记忆。
否则无法编出如此天衣无缝的谎言。
七分真,三分假。
不得不说,幕后黑手的手段的确高明,倘若相原没有准备的话,这盆脏水就要泼到他的身上了,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如果昨夜相原没去大伯家,那么这一家三口依然会被灭门,凶手大概率还会伪造现场,故意留下线索和证据来指控他。
再加上证人的伪证,今天在面对调查组的时候,相原必然百口莫辩。
所幸相原早有察觉,临时横插了一脚打乱了他们的计划,还请了外援相助。
作为场外援助的伏忘乎反倒是把这盆脏水给泼回去了,局势两极反转。
神乎其技般的手段。
这一切都归功于伏忘乎的完质术。
十重妄想!
相原见识到了完质术的神异后有些心动,倘若他的阿赖耶识也能有如此精妙的变化,不知道会强大到何等程度。
“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夸张,之所以能做到这种不留痕迹的程度,还是因为他们俩实在是太弱了。遇到稍微强点的,大概就能在一定程度上反抗我。”
伏忘乎撇嘴说道:“到时候可就瞒不过这几个人理调查员了。”
相原心想原来如此。
林臻跟同事们稍作讨论以后,正色说道:“好的,我们知道了,但接下来我要进行一下验证,请看着我的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眼瞳变得混沌般苍白,断喝一声:“真实不虚!”
相原忽然听到了一声冷笑。
伏忘乎的冷笑。
汪振海和周二福被这一声断喝所震慑,喃喃说道:“真实不虚!”
林臻和同事们微微颔首,收起了摄像机和笔录文件,也带走了那块硬盘。
他起身说道:“目前我们没有任何确凿证据证明相原先生参与了相大东一家的灭门案,所以您现在已经自由了。”
相原如释重负:“好的。”
他心里有点犯嘀咕。
分明汪振海和周二福说了一些谎话,但不知道为何瞒过了调查组的验证。
伏忘乎似乎是看出了他的疑虑,得意笑道:“因为我卡了一个bug,他们的能力是震慑人的精神,让人无法撒谎。只不过,现在控制着证人身体的人是我,那种能力作用在我的身上,对我无效。”
相原看到了他的嘴脸。
真特么能显摆啊。
林臻望向两位证人:“汪先生,周先生,你们的证词对我们的调查至关重要。接下来,我还需要你们的协助。”
汪振海和周二福异口同声说道:“只要能保证我们的安全,怎么都行!”
两人看似毫无异常,头顶却都分别蹲着一个幽魂般的小男孩,仿佛恶鬼缠身。
“接下来我的灵体会一直附身在他们的身上,协助人理调查组查案。只要历云被带走,幕后的人就该急了。近期公司内部动荡,从上到下都在自查,这人是跑不了的……很快你就能知道谁在搞你了。”
伏忘乎的声音在相原耳边响起。
窗外呼啸的海风变得阴冷起来,乌云滚滚汇聚过来,仿佛是他滥用能力以后导致的失控,他的意志在侵蚀这片空间。
这一幕仿佛只有相原能看到。
简直像是一场天灾。
看起来伏忘乎的状态确实极差。
“至于完质术,具体的表现你也看到了,如果你还是想学的话……”
他顿了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相原轻轻眨动了一下眼睛。
没问题。
伏忘乎的声音消弭在寂静里。
人理调查组带着证人们离去。
江绾雾笑意盈盈地望着这一幕,望向少年的眼神仿佛勾丝一般:“原来是这么一回事,你家里的那个店铺很值钱?如果没地方住,来姐姐家里啊。”
她款款走来,双手撑着桌子微微俯身,闪闪发亮的钻石项链垂落下来,隐约能看到一抹令人怦然心动的线条。
这一幕晃到了相原的眼睛,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没事,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就好。我还没成年,而且还带着妹妹,就这么搬到姐姐那边,影响不太好……”
“没想到你还蛮矜持的。”
江绾雾也不继续调戏他了,摆了摆手说道:“待会儿我开车送你回去。”
她推门出去,摸出手机犹豫了片刻,轻抿着水润的唇,拨通了一个电话。
“父亲,事情已经解决了。那是个很干净的孩子,没有什么问题。如果您没有意见的话,我觉得我可以……”
她没有了之前的潇洒和从容,说话的语气也多了一丝拘谨和慎重。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苍老生硬的声音,冷冷呵斥道:“这种事情,你自己决定就好了,不要来打扰我。你也就只有这点本事了,如果不是你自身实力不足,何至于想借着自己的后代来争权夺势?”
电话被挂断了。
江绾雾沉默地抿着唇,额发的阴影垂落下来,挡住了她的那张妆容精致的脸。
握着手机的纤细手指,微微泛白。
“怎么了?”
相原从房间里走出来。
“啊,没事啊。”
江绾雾抬起头,笑容依然明媚灿烂。
相原有意无意看了这女人一眼。
其实江绾雾自以为掩饰得很好,但在阿赖耶识的感知下,一切都瞒不过他。
啧。
生在富贵人家也不完全都是好事啊。
·
·
地下车库里停满了破碎的越野车,昨夜参与了初次探索行动的猎人们已经陆续归来,包括少数完成了任务的序列成员。
负一层是公司设立的私人医院,负伤人员都会送到了诊疗室急救。
浑身是血的简默疲惫地从车里跳下来,昨夜的一切都仿佛噩梦一样,无休无止的尸潮险些把他吞没,要不是他最近有所提升,可能就真的回不来了。
他受伤不算严重,但也疼得微微呲牙,吐出了胸臆间的一口浊气:“这异侧的情况不对劲,姜小姐竟然都没有回来,相朝南说不定真的是栽在里面了。”
相比于其他猎人的大丰收,简默的收获少得可怜,因为在雾山里的时候,他并没有执着于搜刮资源,而是在寻找线索。
相朝南的线索。
很少有人知道简默出任务的目的,他对比了现世里那男人死去的位置,进入异侧后找到了相应的地点,没想到还真的发现了一些耐人寻味的痕迹。
“这件事有必要让那小子知道……”
他低声说道。
又是一辆越野车开进来,历云带着自己的手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过来。
这群人受伤也不轻,但显然收获了大量的资源,背后的背包都鼓鼓囊囊的。
“老大,这次我们可发财了!”
历云的眼神依然阴翳,但却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摊手笑道:“那是当然,等到这一次结算过后,我们就把装备翻新。”
当然,这次的收获只是小意思。
等到那位大人物委托他的事情办妥了以后,他的未来将会一片光明。
“等我一升职,我就……”
忽然间,咔嚓一声。
历云的双手被人拷住了。
他一愣,勃然大怒。
“谁特么……”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卡在了喉咙里。
历云浑身的血液一凉。
林臻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眼瞳泛着混沌的苍白,如同恶虎般摄人。
调查员如索命的鬼使般冷漠,汪振海和周二福在后排,呆若木鸡。
“历云先生,你已涉嫌人理犯罪。”
林臻一手拽着手铐,冷冷说道:“现在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历云的大脑一片空白。
这他妈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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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相原的无下限设想
相原捂住额头,他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大脑前所未有的活跃起来,脑细胞宛若海底的气泡般沸腾,意念场的领域彻底失控膨胀,仿佛会呼吸一般汹涌的起伏。
他的思维不受控地发散,内心的欲望也在膨胀,几乎淹没了理智。
他时而觉得自己是毁天灭地的巨人,时而又想要成为君临天下的皇帝,他想要统领千军万马,也要身边美女如云。
原始的欲望进化成无穷的妄想。
他开始幻想自己成为长生种的最强。
他会幻想姜柚清和江绾雾赤身裸体躺在他的床上,床边是褪下的衣物。
当然还有那个小狐狸般妩媚的虞夏。
直到相思的出现,他急忙打碎幻想。
“妈的,这药怎么这么攒劲?”
他心里有点惊疑,再次打开那本泛黄的笔记本,观摩那些古怪的图案和线条。
这一次他似乎读懂了笔记本里的内容,那些古怪的图案和线条里藏着极其晦涩难懂的暗示,仿佛魔鬼在阴影里发笑。
他尝试理解那些暗示。
仿佛他也变成了一个精神病人。
单调的房间,蓝色的窗帘,窗外枯树上的乌鸦,毫无温度的阳光,斑驳生锈的铁窗,被粗暴推开的铁门,蜂拥而入的护士就像是白色的恶魔,死死按住了他。
护士长像是中世纪的恶毒巫师,强行打开他的嘴巴,喂他喝下了那瓶毒药般的药液,药汁喷洒得到处都是,浓稠黏腻。
相原剧烈地挣扎,却仿佛在护士长那双恶毒的眼瞳里,看到了自己的脸。
但他却不再是自己的模样了。
幻觉里他是一个女孩。
有着一头醒目的白发!
轰!
幻觉崩溃。
相原继续尝试解读,却感觉到了一片漆黑,仿佛永无止境的噩梦,令人恐惧。
良久过后,他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大口地喘着粗气,浑身冒出了冷汗。
他心里惊疑不定,呢喃自语:“这就是伏忘乎说的那段隐秘的历史,二战时期德国的一家精神病院发生过的真实事件,那个女孩是什么人,这笔记是她写的?”
不知为何,他觉得那个女孩很眼熟,跟记忆里的一个人起码有六成相似。
阮祈!
相原嘀咕道:“时间线又对不上,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那得是小姑娘的奶奶辈。但不知为何,我总有一种莫名的预感,这其中说不定有什么联系。”
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国人来到了这座城市,秘密对雾山进行探索。
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的一家精神病院里,出现了一个白头发的女孩。
相原咬着手指沉吟:“看似是精神病院,但医护人员却像是一群恶魔。那瓶药,分明跟我喝下去的一模一样。那绝不是治病的药,反而会让病情加重。”
不行,没头绪。
放弃思考,开始摆烂。
与其关注他人,不如专注自己。
按照伏忘乎的说法,目前他已经完成了十重妄想的第一节修行。
也是最初步的修行。
他闭上眼睛,释放出了阿赖耶识。
这一次他惊奇的发现,阿赖耶识的感知竟然变得更加清晰了,就像是拿着放大镜去看世界,万物的纹理近在眼前。
仿佛纤毫毕现。
相原走出院子,对着一个路边的一座石墩握紧拳头,意念场的作用力收缩。
咔嚓一声。
石墩应声碎裂。
这可是实心的石墩子啊。
“出力也变强了,这一握显然已经超出了我的最大握力,有意思。”
相原惊喜于自己能力的提升,这就是完质术所带来的变化,立竿见影。
阿赖耶识的输出力和精密度大幅提升,不仅仅是感知,包括对力的操纵。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像伏忘乎那样,利用妄想症幻想自己成为了动漫的主角,具现出不存在于现实的能力。”
相原沉默片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一步的重点是想象。换句话说,就是代入和扮演,自己要入戏。”
装得越像,效果应该就会越好。
最好是演的自己都信了。
就像是真的妄想症患者一样。
难怪伏忘乎看起来像是个神经病。
世界上很多人还真的就是这样的,最开始只是跟人随口吹吹牛逼,结果吹到最后连自己都信了,整个人就魔怔了。
如今他也要成为这种人,只可惜他对自己的天赋持悲观态度,他还是过于正常了,还得嗑药才能变成神经病。
相原严重怀疑,以伏忘乎的病情,大概率不用嗑药也能学习十重妄想。
“嗯,当务之急,是要在二次元里寻找一个跟我相性较好的能力……”
相原沉思片刻,忽然间灵光一现,他想到了某著名的腰斩动漫。
原理上无法做到完美还原,但在实质性的表现上却可以有着极为相似的效果。
“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
·
·
十点半的时候,相原开门回家。
客厅里没有开灯,只有窗外的微弱灯光洒进来,一袭白裙的相思在客厅里坐着,披头散发,冒着阴气,仿佛女鬼。
“你还知道回来?”
小姑娘简直气炸了,伸出一根白皙的手指,指责道:“现在全校都知道有富婆在追你,你怎么不死在狐狸精的床上?”
“本来差点就要死了,但为了不让你变成孤儿,我给自己套上了复活甲。”
相原进屋换鞋,把门给关上。
“那我可真是谢谢你噢。”
相思气呼呼的把灯打开,哼哼道:“你确定你套上的是复活甲?”
相原反应了半天才想明白她是在开车,隔空一个弹指弹了一下她的脑壳。
“嗷!”
相思吃痛捂着额头:“什么东西?”
相原冷笑一声:“没大没小的东西,再跟我开黄腔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相思撇嘴:“我要长多少条狗腿才能够你打的?哥,你不会真的去陪富婆了吧?现在学校里都在传,你下海去当了男模,店里的客人到学校来找你。
学校的领导都有点发愁,考虑着要不要把你给开除掉,因为实在是影响不好,简直就是学风败坏的典型。”
相原目瞪口呆:“哪个杀千刀传的?”
神特么下海当男模!
相思哼道:“我也不知道啊,但这真的很可疑……哥,你最近到底在干嘛?”
“大人的事情,小孩子不要多问。反正我没下海,也没有当男模。”
“那为什么有富婆来学校找你?”
“人格魅力懂不懂?”
“呵呵,你吃饭没有?”
“夜宵没吃,一会儿吃小龙虾?”
“好的。”
相原刚点完外卖,接到了一个电话。
简默的电话。
“喂。”
相原来到窗边,眺望着窗外的夜景:“你这家伙从异侧里出来了啊。”
电话里,简默嗯了一声:“有惊无险……对了,江绾雾找你了么?”
相原感慨道:“来了,一大早就来了,有好事你还真是想着兄弟啊。”
简默无声地笑了笑:“我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她还真的找你了。对了,我现在就在你家楼下,有事跟你说。”
相原一愣,但这个距离他也感知不到对方的位置:“我这就下来找你。”
简默却说道:“不用,我这么说,你就这么听。我带了专业设备,能覆盖一百米的距离,接下来我们是加密通话。”
相原吃了一惊。
不知道什么事情要如此谨慎。
简默接下来的话却让他陷入沉默。
“我现在基本可以确定,你二叔是被人杀的。区区泥石流,不会把他困死。他有着一件活灵,可以实现远距离传送。这是他保命的底裤,他一直随身携带。
昨晚我找到了他死亡的地点,确认他就是死在异侧里的。现场有那个活灵留下的痕迹,但却被打断了。因此我猜测,有人掌握了那个活灵的情报,偷袭了他。
没猜错的话,这是熟人作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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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阿赖耶识的蜕变
翌日清晨,一夜没睡的相原洗漱完以后,从抽屉里找出一副圆框墨镜戴在脸上,又在头顶喷了点发胶,随手一抹。
他的头发变得蓬松起来,额发散落。
他对着镜子审视着自己。
除了发色不一样外,还真有点像。
小思这会儿还在呼呼大睡,今天学校举会办运动会,可以不用那么早起来去上早自习,也就不需要送她去上学了。
相原在她的房间门口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换了身干净行头出门。
“长生种的事情她也不懂,还是等到彻底查出凶手是谁,再告诉她吧。”
等电梯的时候,相原摸出了手机,黯淡的屏幕里显示着一张照片。
那是简默拍摄的案发现场,泥泞的土壤里散落着零碎的布料,被花草所掩盖。
据说二叔拥有一件珍贵的活灵,其本体是一条女式蕾丝内裤,遇到危机时只要把它套在头上,就可以实现时空穿梭。
这件活灵相当有名,号称是二叔的某个老情人赠送的,老东西第一次跟人家上床的时候,还被这玩意给吓了一跳。
这的确很衬二叔的风格。
主打一个淫贱。
根据简默的分析,现场散落着的布料就是那件活灵的碎片,它应该是被人给硬生生击碎的,导致二叔的传送中断。
一般来说,活灵并不那么容易损坏,但它就像是生物一样具备着弱点,一旦要害受到了攻击的话,就很容易解体。
也就是说,凶手对二叔很熟悉。
甚至知道那件活灵的弱点。
其实说起熟人作案,相原第一个怀疑的其实就是虞叔,但这个念头也只是转瞬即逝,并没有足够的证据和逻辑来支撑。
因为虞叔没有动机。
如果虞叔真的是凶手的话,那么在案发以后他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到底会是谁呢?
相原刚走出小区,便看到一辆黑色的法拉利停在门口,引擎沉雄的轰鸣。
“今天打扮挺帅嘛。”
驾驶座上的江绾雾降下车窗,一张明媚照人的脸化着淡妆,长发在脑后挽成盘发,露出白皙颀长的颈,项链闪闪发光。
她今天的打扮倒是有点成熟,一字肩的黑色连衣裙贴合着浮凸有致的身材,踏着一双细长的高跟鞋,又御又飒。
穿高跟鞋开跑车,也不怕出事故。
“绾雾姐姐也很漂亮。”
相原有点狐疑:“但是你怎么来了?”
江绾雾招了招手:“我来接你去公司,我用自己的关系给你弄了一个童工职位今天带你去办理入职手续。”
神特么童工。
相原很没骨气地上了副驾驶的座位,忍不住问道:“工资多少?”
“只上白班的话,一个月四千五。因为你没有成年,就只能拿童工合同。转正以后,一个月八千五,不算五险一金。”
江绾雾笑眯眯说道:“嫌少啊?”
相原对此也表示知足,老老实实回答道:“这钱对我来说,倒也能解决温饱了。等会儿,难道还有夜班么?”
“当然。”
“夜班是做什么?”
“你猜?”
“啊?”
江绾雾向他抛来一个挑逗的眼神。
相原顿时明白了,喉咙上下滚动着,这特么真是赤裸裸的诱惑啊。
这谁顶得住啊……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了。”
江绾雾从后视镜里瞥向他,忽然说道:“说起来,你大伯的案子有结果了。”
相原微微一愣:“是谁?”
江绾雾收回视线:“很快就知道了。”
法拉利轰鸣着扬长而去,只留下小区保安亭里的大爷,流下了羡慕的眼泪。
·
·
法拉利驰骋在拥堵的公路上,江绾雾开着车,顺便介绍了一下江家的情况。
相原对她的处境大概有了了解。
江家是五大家族之一,负责管理技术研发局,名下涉及诸多前沿的科技产业,也是公司目前最具竞争力的部门。
不仅是因为技术研发局旗下的项目最赚钱,最关键的是他们还负责武器装备的研发,是几乎不可被取代的后勤保障。
一场战争中,最重要的就是后勤。
无论多么身经百战的将军,一旦在战场上失去了后勤补给,大概都会变蛆。
蠕不了几下就无了。
古代的长生种在探索异侧的过程中,因为技术力和生产力的落后,面对许多危险的情况都无法做到有效的应对,每次执行任务的死亡率都居高不下,九死一生。
而现代的长生种有科技的加持,探索异侧的过程就没有那么凶险了,他们会使用无人机和机器人探路,也能依靠热武器进行火力压制,压根不需要近身肉搏。
这就是时代的红利。
江绾雾的父亲,就是江家的老家主,也是五大家族的元老之一,最高董事会里的核心成员,德高望重,受人尊敬。
江老也可以说是五大家族的爹。
没了江老,五大家得瘫痪一半儿。
阮董事长也对他老人家格外敬重。
相原听完以后,望着窗外感慨道:“原来如此,没想到令尊这么厉害。”
江绾雾无声地笑了笑:“是啊,我父亲那个人,在学术上的确是顶尖人才。很多长生种势力,都想把他挖走呢。”
相原耸了耸肩:“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爹,那你的压力应该很大吧?”
江绾雾惊讶地瞥了他一眼。
这些年来凡是对她家世有过了解的人不外乎就是两种反应,要么是趋炎附势地讨好她,要么因忌惮她的权势而敬畏她。
只有相原是个例外。
江绾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说起来,令尊那么位高权重的人,竟然能允许自己的女儿找个小白脸?”
相原开玩笑地指了指自己:“绾雾姐姐,我不会被他一枪崩掉吧?”
江绾雾被他逗得哭笑不得,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放心,我父亲已经不太在意我的事情了。最近他也很少回家,一般都在郊区的实验场里测试新型武器。”
相原好奇问道:“新式武器?”
江绾雾颔首:“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长生种在面对天理这种神话生物时,已经不再需要像古时候那样用人命去填了。
我们通常会使用复合型武器,也就是科技和古代炼金术的结合产物,对异侧进行大规模的爆破。无论是蜃龙,亦或时家的余孽,包括那些死徒全部会受到重创。
这也是深蓝联合的反制措施,任何窥探雾山秘密的人,都会受到严惩。”
相原听着这句话,脑海里不经意间闪过了那张清清冷冷的俏脸,心里一紧。
姜学姐还在异侧里,要知道她不仅仅长得好看,还掌握着制造血清的珍贵技术,可不能让她就这么死了啊。
但是当着江绾雾的面,又不好意思直接提姜学姐,只能换一个说辞。
“我们的人不是还在异侧里?”
相原忍不住问道。
“噢,炼金炸弹释放出的能量脉冲很特殊,会对天理基因进行针对性的破坏。说点你能听懂的,大概就是会对死徒和实验体,包括蜃龙本尊进行爆破。”
江绾雾眨了眨魅惑的眸子,解释道:“虽然这种能量脉冲也会对正常的长生种造成一定的影响,但我们的猎人大多都在外围,只要找地方避难即可。至于战斗序列,他们携带了微型矩阵,可以临时制造出屏蔽能量场,隔绝脉冲的影响。”
相原松了口气,看来深蓝联合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也会考虑到下属的情况。
也不知道姜学姐怎么样了。
得尽快利用分身返回异侧去看看。
“总之你倒是不用担心我父亲,他估计不会来见你,你就陪我坐办公室就好。最近公司内部正在自查,很多人的位置都空了出来,我给你留了很好的职位。”
江绾雾笑眯眯说道:“虽然工资很低,但职位却是很多人眼馋的。你还小,有些事情不懂。在公司上班,那点基础工资其实根本不算什么。很多高管的额外收入,其实都是看不见的。只有你爬得足够高,坐在那个位置上,才能有所体会。”
相原若有所思。
法拉利驶入了公司的停车场。
公司的自动门打开,人理调查组的专员们押送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走出来。
那个男人相当年轻,大概只有二十岁左右,看起来衣冠楚楚,相貌堂堂。
只是看起来有种鹰视狼顾的面向,尤其是那双眼睛,阴翳得像是毒蛇。
哪怕双手被拷着,也捧着一杯咖啡。
“差不多时间刚好,这就是历云供出来的幕后主使。颜家的第三代嫡孙,异常管理局第一支队的队长,颜枫。”
江绾雾推门下车,拔出车钥匙,扭动腰肢款款走过去,高跟鞋敲击着地面。
相原挑起眉毛,一言不发地跟上去。
颜枫看到他们以后便顿住了脚步,唇边扯起一丝讥讽的笑意,哑着嗓子说道:“江小姐,不得不说,真是好手段啊。”
江绾雾微微一笑:“我只是隐约察觉到,小原的事情可能有人在背后捣鬼,于是顺水推舟想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没想到,竟然把您给钓出来了。
真是不好意思呢,最近家族内部斗得厉害,您要是出了事情,颜老应该会很生气吧?您还能出来吗?我很担心呢。”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心中恍然大悟。
果然如此,这女人真的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昨天的事情不仅是一次考验,也是江家在派系之争上的一次尝试。
而相原只是其中的一枚棋子。
相原不禁感慨,五大家族的水真深。
倘若不尽快掌握更强大的权与力,那就只能变成任人摆布的傀儡。
“好好好。”
颜枫冷笑一声,转而望向女人的背后:“这位就是相原先生吧?果然只是一个小孩子,只能躲在女人的背后。不愧是相朝南的侄子,一家人都一个德性。”
相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恶意。
他不认识这人。
之前也没有任何过节。
那就只能是因为二叔了。
“听说幕后黑手是因为快死了,想要通过雾蜃楼来改变命运。这个颜枫看起来又很年轻,不像是一手遮天的样子,难道他只是一个被推出来的替罪羊?”
相原有点犯嘀咕。
但显然,这家伙跟二叔有私仇。
“怎么,难道我叔叔睡过你妈吗?”
相原漫不经心回答道。
噗嗤。
江绾雾没绷住,掩唇失笑。
颜枫的表情闪过一丝不可控制的暴怒,他就像是被激怒的饿狼一样冲上去,恶狠狠地砸出了手里的热咖啡。
因为没有使用能力,人理调查组的专员们都没有来得及阻止他的行为。
啪的一声。
那杯热咖啡在相原的面前炸开。
迸溅的咖啡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头上,而是沿着他面前的虚无滴落下来。
就像是被无形的界域隔绝。
反倒颜枫自己却被反弹回来的咖啡泼了一脸,一时间愣在原地,狼狈不堪。
这就是十重妄想的能力模拟,通过提升意念场的密度,实现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防御,任何物体触碰到他都会被密集的作用力所隔绝,如同深陷无尽的泥沼。
目前只是初步尝试。
没想到颇有成效。
“世界如此美好,你却如此暴躁。”
相原比这家伙要高出一个头,凑过去微微弯腰,扶了一下墨镜:“破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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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神完气足的小祈
愤怒彻底冲昏了颜枫的大脑,只见他恶狠狠盯着那张凑过来的脸,戴着手铐的双手用力攥紧,骨节发白,青筋鼓起。
相比于之前的淡定和从容,此刻的他就像是褪下了羊皮的狼,凶相毕露。
相比之下,人理调查组将他认定成嫌疑犯,似乎并没有让他感到耻辱。
反倒是相原的一句话,却精准地击中了他的要害,让他无能狂怒。
“很好。”
他咬牙切齿说道:“不要以为躲进女人的裙下,我就真的拿你没办法。”
相原挺直了腰身,耸肩说道:“放心,我对你的妈妈没有什么兴趣。”
人理调查组的专员们眼见事情不对,便簇拥着颜枫先行离开,上了专车。
临走前,这男人的表情狰狞如狼。
“拜拜。”
相原嚣张地摆手。
江绾雾拎着包笑吟吟地瞥了他一眼,赞叹道:“你这嘴还真毒啊。”
“我还没发力呢,真要到了输出的时候,我可是会以父母为圆心,亲戚为半径开炮。他这点心理素质,不太行啊。”
相原啧了一声:“他妈是什么情况?”
江绾雾努力回忆了一下:“噢,颜枫的母亲曾经应该是你二叔的未婚妻,但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闹掰了。颜枫的父亲也是赘婿,简而言之就是,呃……”
相原微微颔首:“接盘侠。”
江绾雾翻了一个白眼,好奇问道:“你这话可别让别人听到,太容易得罪人了。对了,你刚刚是不是用了完质术?”
虽然相原是储备序列,但他的实力好像并不弱,极有可能是他叔叔培养的。
“哦。”
相原提前准备了一番说辞,故作高深说道:“这是我叔叔留给我的完质术,其名为夏吉卜算,很好用的。”
江绾雾若有所思:“我还想着要是你没有传承完质术的话,日后帮你找个靠谱点的老师呢。看来,倒不用我操心了。”
相原感动道:“谢谢姐姐。”
不过他也没当一回事。
哪怕这女人真的给他找了一门传承,多半也是为了把他牢牢拴在身边,相当于彻底绑在了一起,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
不对,这不是重点。
相原看到了女人内涵的眼神。
重点是特么的……日后!
“走啦,带你上楼办入职。”
江绾雾挽起了他的手臂,真的像是亲昵的恋人一样,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说起来,我的办公室里还放着一张床呢。”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总感觉再这样下去,他会被吃干抹净了。
当电梯门缓缓关闭,这对狗男女的背影彻底消失不见以后,有人在大厅里收回了窥视的目光,放下了手里的报纸。
“这不对啊。”
伏忘乎呢喃说道:“这小子怎么这么快就解读了第一重妄想,甚至自行进入到了扮演阶段……他怎么克服污染的?”
当初他在解读那份笔记的时候,所看到的可都是极其恐怖的画面,身临其境的接触神话生物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对会他理智产生巨大的侵蚀,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如履薄冰,不敢冒进。
“等会儿,这小子还真有相氏的血脉,但就算是传说中的净瞳,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屏蔽污染,真是奇怪。”
伏忘乎羡慕嫉妒恨,嘀咕道:“不对,这江家要是真有了这小子的血脉……不行不行,哪特么有这种好事!”
他拿起拨通了一下,沉声道:“老弟啊,咱家还有没有漂亮姑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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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点的时候,相原办理好了入职手续,正式进入了技术研发局工作,拿着一份童工的合同,担任助理。
这是一份不太需要学历和技术力的岗位,唯一的要求就是硬实力。
说是助理,实际上是保镖。
江绾雾的保镖。
但以相原目前的位阶,自然而然是不太够格的,他只是创造阶,没到轮转阶。
因此在相原坐办公室的时候,他就听到了很多老员工的风言风语。
“咱们跟着江小姐那么多年,都没混到这个助理的职位,可惜了。”
“那可不,再怎么努力工作,也不如人家长得帅天赋好。一进来就是高级助理,以后想转什么岗位都好操作。”
“一个创造阶怎么好意思的,到时候真的出了事,怕不是第一个跑。”
“人家高中还没毕业呢……”
相原坐在自己的工位上,面无表情地瞥了那些老员工一眼,墨镜下的眼瞳里闪过一丝熔金,像是巨龙的凝视。
那些老员工只感觉一股莫名的气势扑面而来,顿时就不敢说话了。
“这好像是通过了历云考核的人?”
有人窃窃私语。
江绾雾冷冷瞥了他们一眼,没好气说道:“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吗?要是等到老局长回来看到你们这么闲……”
话还没说完,那些员工纷纷回到了各自的岗位上,打开电脑敲代码。
电脑屏幕通过投影在空气里映射出三维建模,看起来像是一种新式武器。
这大概率就是五大家族准备在雾山里投用的武器了,甚至对蜃龙产生影响。
“我在这里真的好么?”
相原挠了挠头:“我总觉得大家不太欢迎我的样子,我也什么都不懂。”
江绾雾也知道他不愿意待在这里,耸肩说道:“如果你觉得待不下去,出去散散心也是可以的,但要注意安全。”
她顿了顿:“别理他们说什么。”
相原放心地嗯了一声。
“乖,我这几天可能比较忙,等空出来再约你一起去吃饭啊。”
江绾雾眨了眨眼睛,凑在他的脸颊轻轻一吻,水润的红唇像是花瓣一样柔软。
相原浑身发麻,无意间瞥见了周围工位上的老员工们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江绾雾摆了摆手转身离去,走廊里已经有人等候她多时了,看来她真的很忙。
“小妹,你到底在做什么?我看你是昏头了,竟然想要借子夺权。”
“那个人可靠么?如果这是一个别有用心之徒,家族也会因此受到损失!”
“别说了,父亲还在等着我们……”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窃窃私语。
相原耸了耸肩。
看来这小白脸也没这么好当。
相原无奈叹了口气,回到了自己的工位上,反正现在也闲着没事做,他索性闭目养神,在脑子里构建无下限领域。
虽然他现在已经能通过十重妄想将其初步还原,但效果并不完整,效率也差。
周围的员工瞥了他几眼,谁都没说什么,只是吐槽道:“真懒。”
相原笑了笑,也完全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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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相原结束了一天的冥想,回到了中府街十二号,再次进入雾蜃楼。
如今的局面对他来说相对有利,虽然还是被富婆给包养了,但他的自由却没有被限制,最起码目前还没有住在一起。
他依然可以实现双线程的操作。
利用鬼面小丑,无伤探索异侧。
刚一进门,店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相原接起电话。
“老板,你有空吗?”
电话里,阮祈轻松愉悦的声音响起。
“我马上到店里找你!”
相原一愣:“好的,我在。”
约莫十分钟以后,阮祈一蹦一跳地走进了院子里,海风扑面而来,卷起落叶。
这一次小祈看起来状态更好了,一头白发垂落到肩膀,白色的吊带裙露出一抹白皙的小腹,超短的热裤下一双细长的美腿,踩着一双黑色的小皮鞋。
相原能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看到那种细小的亮片,仿佛在暮色里泛着荧光。
不知道为何。
他总有种感觉。
小祈好像突然间发育了。
身材变得更加丰满了。
“老板,我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只是当她一开口,只听轰隆一声。
暴雨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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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阮祈的故事
昏黄的暮色黯淡下来,相原仰头望着乌云里倾泻下来的大雨,能够听到远山里传来的龙吟,仿佛混合着电闪雷鸣。
“真暴躁啊。”
他知道,蜃龙又在暴动了。
阮祈有点委屈地鼓着腮,最近她的力量确实又膨胀了,但是她也控制不住嘛。
“你有什么好消息要跟我说?”
相原摇了摇头,好奇问道。
一回生二回熟,现在他已经不再像刚开始营业的时候那样紧张了,状态松弛。
阮祈也不像之前那么拘谨,双手张开轻轻转了一个圈,得意说道:“老板,我按照你说的去做,的确在保持理智的情况下,变强了不少……你看我的身体!”
玻璃窗映出了她如今的模样。
她很清楚的看到,她宛若小龙人般的躯体变得矫健又残暴,浑身遍布铁灰色的鳞甲,仿佛地狱里走出来的恶魔。
相原一愣:“确实发育了不少。”
小姑娘的胸部明显丰满了,屁股也翘了不少,看起来最近过得还是蛮滋润的。
尤其在相原的感知里,这小姑娘的呼吸和心跳都极其强劲,实力也有所提升。
阮祈笑眯眯说道:“这还要多亏了深蓝联合,如果不是这群人大举探索异侧,我还没有这么好的机会去浑水摸鱼呢。”
相原瞥了她一眼,眼神颇有深意。
没想到昨夜这小姑娘也在异侧里。
“老板,我还在山里看到你的人了哦。刚刚融合了古遗物的长生种,您就把他派了出去,难道就不怕他夭折么?”
阮祈好奇问道。
“呵呵。”
相原战术性给自己倒了杯水,淡淡说道:“我要的是能在丛林法则里杀出来的猛虎,而不是家里喵喵叫的小猫咪。唯有在生死中磨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阮祈陷入了沉思,老板说得对。
她记下了。
相原忍不住多了她几眼,忽然询问道:“小祈,你喜欢德国么?”
他这是在旁敲侧击,试图求证自己在那本老旧笔记里解读出来的历史。
阮祈摇了摇头,板着脸说道:“当然不喜欢,虽然我也没去过德国。但委实说,如果不是德国人,我也不会变成如今这样子,人不人鬼不鬼的,我恨他们!”
相原眯起眼睛,下意识抿了口水。
第一次交易的时候,相原还没有接触到超凡,因此对这个女孩的身份产生了误判,误以为她只是跟家里闹了矛盾。
但后来他反应过来了。
这女孩的身份没有那么简单。
而相原从雾山归来以后,愈发对这女孩的身份产生了好奇,但他又必须时刻维护自己的逼格,不能不耻下问。
因此他就只能通过自己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故意试探道:“人类总是这样,只要无法克制贪欲,就会招致灾祸。”
阮祈低垂着睫毛,望着屋檐外的暴雨,轻声道:“您说的真好,贪欲不仅能招致灾祸,还会把人变得面目全非。
老板,我这次回家,又感受到了我哥哥的气息了。那群时家余孽不知道对他做了什么,他的理性越来越崩塌,也无法克制内心深处的欲望。我能感觉到,当我出现的那一刻,他是想要吃掉我的。可是在很久很久以前,他是最疼爱我的人。”
她坐在椅子上,再也不见了方才的神采奕奕,像是一个受委屈的小猫。
那双明媚的眼瞳里,蒙了一层阴霾。
这句话如同惊雷在相原的耳边炸响。
他端着水的手不着痕迹地颤了一下,之前始终想不通的谜团,终于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难怪小祈的实力会这么强,看似会被污染所困扰,但实际上并没有堕落成死徒,还有着谜一样的过去。
原来小祈所谓的家,竟然是雾山!
从小祈刚才的那番话分析,她本人对时家余孽的态度或者说印象都是偏向负面的,也就是说她并非是那个神秘家族的人,这点从她的姓氏也能看得出来。
不是时家人,那大概率就是实验体!
相原深深看了这女孩一眼。
不同于当初在时家基地里遇到的那种高级实验体,这女孩的进化堪称完美无缺,没有任何畸形的特征,也不会给人那种野兽般原始的感觉,实力却更加强大。
简直就是蝼蚁和巨龙的区别。
阮祈幽幽道:“这也不怪哥哥,当初他为了给我治病,走投无路才会带着我投靠时家。老板,你知道么?我们都是孤儿院里的孩子,从小患有很严重的先天病,靠着社会的救助才能勉勉强强活下来。
十八岁的时候,哥哥读完高中就去打工了,为了给我治病有时候他一个人打六份工。然而他自己也有病啊,他的情况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但只要一有了钱,他都是第一时间带我去看病,自己忍受痛苦。”
相原叹了口气,给她递包卫生纸。
不知何时,阮祈的眼角滴下了眼泪。
相原其实能共情她的感受。
他也有妹妹。
但所幸他们兄妹俩还算健康,并没有特别严重的疾病,这些年也有二叔的照顾,虽然不算富裕,但也还过得去。
阮祈和她的哥哥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只能说,造化弄人。
“后来我们的病越来越严重,治病的花费越来越多,治疗的效果却越来越差,算是走到了绝路。也就是那个时候,时家人找到了我们,那帮人固然邪恶,但他们掌握的技术,却真的可以让我们活下去。
时家人说,我们天生拥有与众不同的天赋,我们的病不单是诅咒,也是脱胎换骨的契机。时家人说,只要得到雾山里的秘密,我们就能重获新生。我们不必再承受普通人的悲苦,我们能得到神的力量。
后来的那些年里,我们一直都在雾山的异侧里生活。我们的物质条件不差,但却几乎接触不到外界。异侧里终日下雨,我连阳光都见不到。我们在实验室里还有很多伙伴,但他们都一个个地死去。”
阮祈陷入了回忆里,倒映着暴雨的眼瞳空荡荡的,难以掩饰内心的落寞。
雨声如潮,淹没了她抽鼻子的声音。
“第一次交易时,我都不敢跟您说这些。但后来我觉得,您是守规矩的人。哪怕我不说,您也是可以算出来的。”
阮祈无声地笑了笑:“说出来也不怕您唾弃,我也是吃了人血馒头才活下来的。我亲自饮下过,混合了那些伙伴们的灵质的血。换句话说,无论哥哥还是我,我们都是吞噬了别人的尸骨才活下来的。”
相原越听越是心惊,没想到时家余孽竟然在做这么危险的事情,血腥又残忍。
问题是,时家人哪来那么多实验体?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
“时家人看似藏在雾山里,但他们跟外界一直有联系。这些人有渠道,源源不断地往山里运送人口,用作实验素材。”
阮祈抿着唇,低声道:“这些人大多都是普通人,因为我们的贪欲遭受了无妄之灾。甚至有一次,我竟然在那些实验素材里,看到了孤儿院院长的亲孙女……
那时我在想,老院长一生做了那么多善事孙女却被拐卖,送到了时家用作实验素材。老人家一定在满世界找孙女吧,找不到唯一的亲人,他该多着急呢?”
相原陷入了沉默,等待着下文。
阮祈抬起眼睛,眺望着雨幕里的群山:“我曾劝说哥哥,到此为止。但我失败了,那时候的哥哥,已经无法回头了,他的理智早已崩塌,变成了恶魔。
而真正让我下定决心逃离的,是我无意中看到的一份文件。我们两个想要活下去,实现最终的进化,就必须要让一方吞噬掉另一方。也就是说,哥哥是想要吃掉我的。我不怕死,可一旦哥哥吃掉我,就没人能阻止他了。老板,我别无选择。
您愿意帮我阻止我哥哥么?”
相原一言不发地取出了铜币,打算利用夏吉卜算,先为她算上一卦。
阮祈下一句话,却让他手抖了一下。
“我打算今晚进入雾山,趁着状态好的时候,跟他决一死战!”
阮祈黯淡的眸子忽然汹涌起来!
“万万不可!”
铜币散落满地。
相原内心大惊失色。
深蓝联合正准备对蜃龙进行爆破呢,现在进去简直就是找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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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投喂姜柚清
阮祈望向雨泊里散落的铜币,可惜她根本看不懂卦象的内容,只能歪着脑袋问道:“万万不可?为什么不可以呢?”
相原指着卦象说道:“大凶兆啊。”
阮祈狐疑说道:“我最近的状态很好啊,哥哥可没有通神香呢,时家余孽可不敢放任他进阶。我觉得,优势在我!”
相原忍不住扶额,看起来这小姑娘是有点憨啊,刚有点优势就想浪一波。
他只好叹了口气:“深蓝联合研发了一件大杀器,准备投放在雾山里面,对一切携带天理基因的生物实施无差别爆破。你这时候进去,简直一头撞在枪口上。”
巨大的惊惧在阮祈的脑海里炸开,难怪深蓝联合最近一直没有什么动作,原来是在暗中偷偷研发武器,憋了一个大招。
她在心里呢喃道:“难道是时家曾经提到过的,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
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是一种新型武器,能对一切携带天理基因的生物进行微观层面的破坏,生命层次越高受到的伤害就越严重,甚至会导致灵质系统的崩溃。
能被时家反复提及,可想而知其威力。
倘若没有老板的神机妙算,阮祈毫无防备挨上一发黑科技,后果不堪设想。
可恶的深蓝联合。
阮祈想阻止时家的阴谋,这群人竟然还想要炸她,这个冰冷的世界当真是残酷至极,只有雾蜃楼还能给她一丝温暖了。
“老板,救我……”
委屈小祈,在线求助。
“我没有说过不帮你。”
相原再次撒出一把铜币!
哗啦一声,卦象在雨幕中显现。
“唔。”
相原满意说道:“我有想法了。”
“请讲。”
阮祈乖巧地像是小学生,完全不见之前秒杀翟先生的残暴和暴虐。
“卦象上显示,你要学会合理地躲避灾祸,借势而为,顺手推舟。”
相原结合已有的情报,给出了自己的判断:“我觉得啊,既然时家人在抓你,你哥哥也想吃掉你,那你不妨想办法,让他们感受到你的气息,引蛇出洞。
等时家余孽被你骗了出来,你就赶紧跑路不就好了嘛,深蓝联合的新式武器自然会重创他们。届时,机会不就来了?
我说过,你现在拥有理智,这是最大的优势。该强势的时候不要怂,该示敌以弱的时候也不要莽。怂中带莽,莽中带怂,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此乃兵法。”
阮祈听闻以后恍然大悟。
“死国矣!”
对呀,携带天理基因的人又不只她一个,她完全可以以身入局,诱敌上钩。
现在阮祈就像魅魔型天理,时家的坏种们闻着她的味就出来了,也包括哥哥。
阮祈仰头望天,眼瞳里倒映出暴雨里的一抹峥嵘黑影,在心中呢喃道:“哥哥跟我有着同等的权柄,但现在却被我压制。倘若我先示弱,重新让哥哥掌控神话之躯,那么被炸的人就会是他!”
神话之躯受损,可以再次凝聚。
但哥哥一旦受创,就无力再跟她争夺权柄了,到时候她的优势会无限放大!
神话之躯可以被她彻底掌控!
“老板,您还真是阴险狡诈啊!”
阮祈流露出崇拜的表情。
“什么话?”
相原不乐意了:“这是好词么?”
“呃,老谋深算?”
“嗯?”
“嗯,足智多谋!”
相原叹了口气,看来这小姑娘的文化水平也不咋地,在时家也没有好好学习。
阮祈再次支棱起来,斗志昂扬:“等到时家中了我们的奸计,就先把他们的实验基地给捣毁,不能让他们继续草菅人命。至于哥哥,我会想办法阻止他的。”
相原瞥了她一眼:“可你哥哥是你唯一的亲人,他陪了你很多年。如果你真的要杀了他,我觉得你会后悔。”
阮祈却无声地笑了笑。
“我当然会后悔啊,但我必须要这么做。如果哥哥还是以前的哥哥,那么他也会希望我这么做的。我们兄妹是想活下去,但并不想踩着别人的尸骨活下去。”
她抬起头,眼神清亮澄澈:“那样的世界太血腥了,我们无法接受。”
相原心中一动,没想到这个看似有点娇憨的女孩,竟然有着如此决意。
“老板,您能再算一卦吗?今天的最后一卦,我想知道我们兄妹的结局。”
阮祈忽然抿着唇:“我想有点准备。”
相原嗯了一声,再次撒出铜币。
只是这一次,散落的铜币却在地上排列出了一个整齐的圆,看起来颇为深意。
相原一愣。
这卦象出现的几率极低,万中无一!
“老板,这是什么卦象?”
阮祈也有点好奇。
“这是死卦,也叫做无解之卦。通常出现这种卦象的时候,代表着几乎无法改变的命运。但倘若你真的有着赌上一切的勇气,那么或许会出现……奇迹。”
相原沉默了片刻,轻声说道:“曾经我有一位故人跟我说过,爱是世上最大的奇迹。因为爱是一种反人性的东西啊,人的天性就是利己,但有的人却会因为爱,做出毫无逻辑的选择,甚至自我牺牲。
就像曾经,你哥哥也会为了你,放弃给自己治病的机会。这个世界上谁不想活下去呢,可就算是再给他选择一万次,我想他还是会义无反顾选择你吧。”
他没有瞎说,这是当年二叔在醉酒后跟他说过的话,难得被他记了下来。
阮祈愣了许久,眼眸清澈如水。
“谢谢你,老板。”
她从口袋里取出一支密封的金属罐,放在了桌子上:“既然你也对异侧里的东西感兴趣,那我想这个您应该用得到。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准备,就不打扰啦!”
阮祈像是猫一样轻盈地跳进雨幕里,天真烂漫地向他挥了挥手,转身跑远了。
相原目送着青春美好的少女在雨幕里远去,细碎的水花被踩破,水滴迸溅在她白皙的脚踝上,像是珍珠一样散落。
只是看起来有些孤独。
像是孤身一人流浪的小野猫。
“真是个可怜的女孩啊。”
直到客人彻底离去,他叹了口气。
这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相原也有所动容。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以自己的身份出一份力。
“但这是个什么东西?”
相原打开了密封的金属罐,忽然嗅到了一股子浓郁的鲜血味道,血腥里竟然还蕴藏着一丝甜美,如同美酒般甘醇。
相原看不懂,他打量着金属罐里的液体,翻出一个棉棒沾了一点儿,把采集的样本放进真空袋里封存好,塞进口袋里。
至于这个金属罐则被他再次封存起来,随手放在了柜台后面的货架上。
“时家,实验,人口贩卖。”
相原摸出手机,轻声呢喃道:“二叔,你也在查这件事情么?”
深蓝联合的内网再次更新了任务信息,大批猎人即将再次进入雾山,今夜是第二次大规模的探索行动。
相原也要再次进入雾山。
最好赶在猎人们之前,避开视线。
如今他掌握了完质术,通过战斗和锻炼来积累灵质的速度会快很多,他要尽快达到轮转阶,融合新的古遗物。
当然,还有姜学姐。
相原得把她保护好。
因为目前只有姜学姐能制造血清。
“血清,可以用来贿赂伏忘乎。”
相原从柜台上摸出鬼面小丑。
卡片翻转,划破手指。
恶灵无声地嘶吼着钻了出来。
·
·
晚上八点十五分,全副武装的相原骑着共享电瓶车,沿着后海的度假村进山。
自从雾山异动以后,雾山附近的度假村全部停业,游客们也进不来。但这里的安保工作并不到位,也没人值守。
很轻松就进来了。
曲折泥泞的山路弥漫着一层雾,他像是外卖骑手一样在山道上慢悠悠地前行,背后捆着两个肯德基宅急送的箱子。
考虑到女孩们在山里孤立无援,他临行前还去买了点食物和饮料。
相原哼着小曲,右手的原石戒指亮起荧光,证明他已经穿过了无形的界。
这条路已经快成为他的专属小道了,虽然密林里潜伏着许多行尸,但他只要不流露出恐惧的情绪,就不会被攻击。
而且他的分身没有血肉之躯,本身对于那些怪物就没什么吸引力。
只要不施展能力聚怪就好。
相原的能力分两种状态。
普通状态下他只有感知能力,按照上一次来探索异侧的经验来看,这是不会触发死徒和行尸的发狂模式的。
他中途弃车步行,靠着阿赖耶识的感知在山里搜索了两个小时,找到了很多没有撤离的猎人,这些人都搭建了庇护所,或者干脆借用德国人留下来的工棚,警惕地环顾着四周,看起来都颇为狼狈。
这似乎是猎人们在异侧里的常态,保证生存的同时猎杀死徒,搜刮物资。
就像是游戏里的副本一样。
相原没有打扰,而是继续摸黑寻找,终于在一处隐蔽的山洞里发现一道火光。
山洞里搭着两个帐篷,女孩们烤着火在雨幕里闲聊,声音压得很低。
“柚清姐姐,怪人哥是不是死了?”
“不知道,就算没死的话,可能也不会回来了吧?我们只是萍水相逢而已。”
“可是怪人说过会回来的。”
“男人的话并不可信。”
女孩们啃着干巴巴的饼干,用瓶子接着脏兮兮的雨水,像是弹尽粮绝一样。
干咳声响起。
小黎迅速缩进帐篷里。
姜柚清抬起清冷的眼眸,一柄反器材狙击步枪被她架了起来,杀意凛然。
“这么在背后编排人可不是好习惯。”
相原背着两个肯德基的箱子,顶着反器材狙击步枪的枪口站在她们俩的面前,微微一笑:“你好,肯德基宅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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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二叔之死的线索
山洞里的篝火照亮了姜柚清那张清清冷冷的脸,她朱唇微动,欲言又止。
这家伙被实验体围攻,最后逼不得已跳崖引爆炸弹,竟然还能活着回来。
看起来还毫发无伤。
天理的守护者,都这么厉害的吗?
“怪人哥哥,你回来啦?”
小黎惊喜地从帐篷里探出头来,瞪大眼睛:“我们本来以为你死了呢。”
相原呵了一声,把肯德基的箱子放在了地上,没好气说道:“别一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我说过我会活着回来找你们。这是男人的承诺,说到做到。”
他打量了一下岩壁下用来接雨水的矿泉水瓶,吐槽道:“你们不都是五大家族的精英吗?怎么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无论是姜柚清还是小黎,此刻都显得有点狼狈,大概率刚刚经历过战斗。
姜柚清的作战服都战损了,衣摆像是被利刃割开,露出白皙平坦的小腹,细软的腰肢盈盈一握,隐约透着一点淤青。
“我用来装物资的袋子被炸毁了,只有柚清姐姐还带了一些军粮。等到军粮吃完了,我们估计就得去打野了。”
小黎委屈巴巴的,肚子也在咕咕叫。
相原得意地笑了,随手拉开肯德基的箱子,一股浓郁的炸鸡香味飘了出来。
“哇!”
小黎很不争气地扑了上去,扭头说道:“柚清姐姐,怪人哥给我们带了食物诶!这是我第一次在异侧里吃到肯德基……如果有下辈子,我一定要给怪人哥当牛做马,报答他的恩情。”
相原撇嘴:“为什么不是这辈子给我当牛做马,我觉得你的能力挺好用。”
小黎已经顾不上回答他了,这姑娘一口气往嘴里塞了三个汉堡,像是松鼠一样鼓起腮,露出了幸福的表情。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瞥了一眼箱子里的食物,询问道:“你来这里,不带武器,带一些吃的?异侧里不会饿死的,武器装备要远远比食物和水更加重要。”
相原耸了耸肩:“但是在异侧里,心理状态也同样重要吧。倘若理性崩溃,导致被污染,岂不是更加严重?”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可我们只是萍水相逢,你为什么会这么好心?”
如果不是共同经历过危机,姜柚清甚至会怀疑这家伙在肯德基里下毒。
相原气得双手抱胸,破防说道:“你这警惕的眼神,好像我是那种往饭菜里下毒,然后对你图谋不轨的痴汉。”
他指了指一旁的胖妞:“看看小黎,如今这世道,信任是多么的难能可贵!”
小黎双手各持一个鸡腿,含糊说道:“哦,我倒不是信任你,怪人哥哥。我只是觉得,如果你要图谋不轨,也不会对我起色心。柚清姐姐比我漂亮一万八千倍,你要馋也只会馋她的身子。”
相原一口血憋在喉咙里:“小黎,你伤害了我的心。特么的你不许吃了,把炸鸡都给我放下!你就这点警惕心?万一遇到口味特殊的变态,就好你这一口呢?”
小黎浑然不惧:“那我也不亏了……”
姜柚清以手扶额,特意用手挡了一下裸露出来的腰肢,重新坐回了帐篷里。
绝色的清冷美人似乎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眉眼里透着疲惫,眼神倦怠。
“喏。”
相原把一杯热奶茶递过去,这姑娘可是能自制血清的活祖宗,必须得养好了。
“谢谢。”
姜柚清犹豫了片刻还是接过了奶茶,抬起眼睛瞥向他,眼神浮现出一丝狐疑,询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
箱子里有可乐有果珍还有奶茶。
相原偏偏选了她最喜欢的。
“我看到你的眼神往那边飘了。”
相原啧了一声:“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却很诚实。说起来,你上学的时候,难道没有绿茶觉得你很装吗?”
“有。”
姜柚清抱着奶茶猛吸了一口,甘甜醇厚的奶香在味蕾里弥漫,仿佛能够洗去这暴雨夜里的寒意,还有多日的疲惫。
对话被杀死了。
相原满肚子骚话,却说不出来。
不愧是姜学姐。
“我来的路上还生怕找不到你们,没想到你们俩竟然这么好找。咋回事,不怕时家的人找上门来吗?”
相原索性也拿了杯可乐,一屁股坐在岩石上,眺望着黑暗里的峡谷。
姜柚清淡淡解释道:“这里是异侧里的现世时空,相对来说很安全。只要没有行尸的围攻,我并不惧怕时家的余孽。”
小黎用力颔首:“只要没人拖后腿,柚清姐姐在状态拉满的时候可厉害了,刚刚她一个人就清扫了五百多只行尸!”
相原吃了一惊,难怪这女人如此疲惫,原来真的刚刚经历了一场血战。
他释放出感知,深入观察。
如今阿赖耶识的感知力提升以后,似乎能够更加清楚的感应到灵质的波动。
姜柚清的确很疲惫,但她的灵质波动却似乎变强了,比之前强出了一成左右。
“这么拼吗?”
相原感慨道。
果然如此,掌握了完质术以后,战斗就成为了最快的进阶手段。
但这一次他进山,还一只行尸都没杀,目前的升级之路,进度为零。
“我是为了探索四周的环境,顺便清除一下潜在威胁。更何况对于掌握了完质术的低阶长生种而言,击杀行尸是最快的进阶途径,现世可没那么多人让我杀。”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于是约了人一起去调查某件事。”
“哈,你在等人?”
相原总有一种错付了的感觉。
老子回来支援你,你却约了别人!
嗯,不太爽。
“我有一个朋友,他在调查一位故人的死因。那天你跳崖以后,他联系了我说了这件事,约定今天在这附近见面。”
姜柚清微微颔首:“他会送来足够的补给装备,足够武装我了。”
相原愣了一下。
他好像知道这人是谁了。
简默!
“你们要查什么?”
他好奇问道:“介意跟我说么?”
姜柚清似乎是觉得这个怪人的立场较为特殊,权衡了一番利弊以后,轻声说道:“我的朋友给了我一些线索……我循着这些线索一路追查,查到了时家的一个秘密基地。因为装备不足,我没有靠得很近,但隐隐感应到了一些特殊的磁场。
那个秘密基地里,似乎关押着很多普通人。我朋友怀疑,他那位故人极有可能就是在调查这个基地的时候出了事,被一路追杀,以至于最后没能逃出去。
所以今天,我们打算去看看,至少也要搞清楚那个实验基地是做什么的。如果我没猜错,今天公司会对雾山进行大规模爆破,这是我们为数不多的良机。”
相原闻言,终于明白了。
简默那老小子,或许是为了保护他,并没有把之前查到的线索都告诉他,而是选择动用了特殊的人脉,独自深入调查。
相原的内心被触动了。
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觉得二叔是一个无药可救的烂货,哪怕死了也不可惜。
只有简默是真的一直不留余力地在追查,甚至做的比他这个侄子还要多。
也不知道他俩到底是什么关系。
要知道雾山可是非常危险的。
“哦,那你们可得小心点了。”
相原大概想通了事情的原委,结合着小祈的说法,淡淡说道:“说不定是时家余孽用来关押实验素材的地方呢。这些年来,这座城市里不是有很多人无故失踪嘛,很有可能就是被关在了这里哦。”
由于不能泄露客人的秘密,他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透露有关时家余孽的情报:“时家余孽可不是一直躲在异侧里哦,他们在现世也有活动,很多年前就开始了。
不知道有多少无辜的人被害,成为时家在进化之路上的垫脚石,最后被当做血食喂给了那些真正值得培养的怪物么。”
相原望着山间的暴雨叹了口气,这幅故作高深的样子,他自己都觉得完美。
也就是这一刻,姜柚清的眼瞳微颤,眼神骤然锐利起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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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相原装起来了!
暴雨倾盆落下,相原和姜柚清对视,沉默的氛围里似乎有刀剑迸射出来。
良久以后,姜柚清率先打破沉默:“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事情的?又为什么要告诉我?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相原耸耸肩:“如你所见,我也不太喜欢时家余孽,在这件事上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对么?”
姜柚清凝视着他的脸,眼神闪烁。
这家伙掌握了龙威。
那是天理级古遗物才具备的权柄。
因此这个怪人大概率是守护者。
蜃龙的守护者。
姜柚清仰头望向天空,又不确定那尊名为蜃龙的神祗到底还是否保留着理智。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蜃龙在跟守护者签订了契约以后便彻底暴走疯狂,如此一来双方只能暂停合作,各行其是。
“你的最终目的是什么呢?”
姜柚清稍显犹豫,经过之前一起经历的危机,在感性上她愿意相信对方。
但理性上,她又不能拿大局冒险。
不知道过了多久,密林里响起了簌簌的声音,有人托着沉重的装备箱走来。
“你们还真是让我好找啊。”
简默气喘吁吁地从林子里钻出来,但当他看到到篝火旁边还坐着一个怪人的时候,顿时拔出了左轮枪:“什么人?”
小黎叼着炸鸡赶紧挥手:“呜呜呜!”
姜柚清迟疑了片刻,帮忙解释道:“别紧张,这是我请来帮忙的朋友。他的身份需要保密,但对时家余孽很了解。”
相原顿时流露出欣慰的神情,姜爱妃果然还是念着朕的好的,真没白疼她。
以后他成为了世界之王,也不会亏待这女人的,定让她享受一世荣华富贵!
“姜小姐居然还有朋友?”
简默放下了枪:“这件事非同小可,对方的的可信么?信息可以共享?”
姜柚清嗯了一声,目前的情况下要是能得到守护者的协助,对局势很有利。
至于大局,那也不是她能处理的。
交给老师就好了。
“简先生,你来的路上……”
姜柚清欲言又止。
“放心,我一个人来的,避开了其他猎人的视线。我知道你的意思,在异侧里谁都有可能被污染,他们并不可信。”
简默摊开手:“更何况,相朝南的死,也有可能是被自己人出卖了。”
这一刻,相原忽然说道:“相朝南?就是那个江湖骗子么?没想到,你们竟然跑来这里调查一个江湖骗子的死?”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我觉得,那位相先生应该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人。”
简默深深瞥了这个怪人一眼,皱眉说道:“他不是江湖骗子,他是很好的人。请你不要侮辱他,他是我的恩人。”
相原啧了一声:“是吗?”
“好了。”
姜柚清迟疑片刻,默默从背包里取出来一个相册,展示给他们看。
“刚刚怪人哥提到过,时家余孽这些年来一直在现世活动。很多人因此失踪,被抓到了异侧里当做实验素材。
这刚好提醒了我,近年来我在查案的时候,经常在医院遇到一些死者家属。那些人都有过子女夭折的经历,但却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失常。这些人坚信,他们的子女没有死,而是去了别的地方。
后来我去调查过,让人挖开了那些孩子的坟墓,通过特殊技术从骨灰里验明了DNA,发现的确跟他们的父母不符。”
简默抽出了其中一张照片:“3.18中南医院死徒袭击案……我记得,姜小姐的母亲,就是在这次任务中牺牲的吧?”
姜柚清嗯了一声:“当初我妈妈一直在调查那几家私人医院,最后却因此被污染。但我一直觉得不对劲,我妈妈的天赋是很好的,按理来说不应该在接触死徒的时候堕落。除非,有人故意设计了她。”
简默翻阅着照片分析道:“按照你们的说法,这几家医院频繁有病人死亡,而骨灰里的DNA却跟死者本人对不上。”
姜柚清颔首道:“你有什么线索吗?”
简默深吸了一口气,抽出了最后一张照片,平静说道:“当年,阿钰也是在这家医院死亡的,死于死徒的袭击。如果不是相先生救了我,我也死在那里了。”
“阿钰,你的初恋么?”
“嗯。”
“简先生还知道些什么吗?”
“不止是病人,还有些因为高利贷跳楼自杀的人,又或者是在台风天或者泥石流中失踪的人,甚至包括溺水的人。这些人可能都没死,被时家给带进了异侧里。”
“你是怎么知道的?”
“相朝南跟我说的,他说这些事情的背后可能有问题,他得去查一查。因为他的两个孩子可能也被盯上了。”
“相先生的嗅觉这么敏锐么?”
“那些精神失常的病人家属,他也跟我提到过。没有人愿意相信那些家属说的话,但他接受了委托,愿意帮忙查案。”
“原来如此。”
小黎在旁边吃着炸鸡,满脸崇拜。
“怪人哥,他们好厉害啊。”
小胖妞喃喃说道。
“是啊,确实好厉害啊。”
相原也心生佩服,心神恍惚。
看似是在正常的分析案件,但他们的对话却如同一记记重锤敲在他的心里。
原来二叔在外人的眼里竟然是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多年来打着江湖骗子的旗号,却在做着英雄该做的事情,也在用他自己的方式保护着他的两个孩子。
相原和相思没有嫌弃过这男人,但也从来没觉得这老小子有多么的伟大。
只是这一刻,那个猥琐淫贱的老男人忽然在他的心目中变得伟岸起来了。
而简默和姜柚清,无疑也是那种人。
很专注的,很善良的人。
“那啥。”
相原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之前得到的那份羊皮卷,淡淡说道:“这上面的字迹,是不是就是那个江湖骗子的?”
简默吃了一惊,接过来一看。
“还真是相先生的字迹。”
他的表情阴晴变化。
姜柚清的眼神再次锐利起来:“这是我在实验室里找到的古文献,如果这上面的注解是相先生的字迹,那就证明……”
简默喃喃说道:“相先生大概率是以身入局,通过某种办法混入了时家!结合着相先生最终多半是被熟人所害,这就意味着有人出卖了他!他的身份被暴露,被迫想要撤离,但中途却惨遭杀害!”
相原陷入了沉默。
他听明白了。
二叔的死,多半有两层原因。
第一层是时家。
第二层是因为被出卖。
他的双手不经意间收紧,深深嵌进了岩壁里,留下了一道道沟壑般的指痕。
“既然如此,那就更要去那个军事基地看一眼了。我找到了它的确切位置,但目前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
姜柚清从背包里取出自己亲手绘制的地图,在图中划了一圈:“想要从这里过去,必须要乘坐直升机。因为那片森林是雷区,时家在那里埋了无数地雷。”
简默一愣,咬牙切齿:“这帮孙子!”
姜柚清在地图上划了另一条线:“这条路没有雷区,但却有着大量的战斗单位看守。以我们的实力,就是以卵击石。”
目前他们势单力薄。
只能智取,不能力敌。
“我想想办法。”
简默低声说道:“而且我们要活着出去,必须得想个安全的撤离方案。”
啪。
相原捏碎了一块石头。
这引起了简默和姜柚清的注意。
“穿越雷区的事情交给我吧。”
相原眺望着夜幕里的暴风雨,轻声说道:“这很简单,你们负责带路就好了。”
众人一愣。
小黎弱弱问道:“怪人哥,难道你的能力是可以召唤出直升机吗?”
“直升机?”
相原耸肩:“这年头谁不会飞吗?”
他的双手摊开,微微一抬。
姜柚清忽然察觉到一股无形的力托举着她,飘到了半空中,悬浮在风雨间。
简默也发现自己的双脚离地,下意识想要反抗,但却克制住了自己。
他们交换了一下眼神,都愣住了。
最棘手的问题,就这么解决了。
这个怪人的能力竟然如此神奇!
“喏,就是这么简单。”
相原双手插在口袋里,如同幽魂般悬浮在风和雨里,淡淡说道:“这个高度,足够无伤穿梭雷区了吧?”
换做昨天,他还做不到这一点。
但十重妄想极大程度提升了他对能力的掌握,如今让三个人起飞,轻轻松松。
“哇!”
小黎满脸期待的望向他。
“你就别看了,哥把你揣兜里,你把哥踹沟里是吧?你自己几斤几两不知道吗?我带着你,半路就得累死!”
相原吐槽道。
小黎失落道:“哦,可以缩进袋子里等你们回来。你们放心,我躲进袋子里,没人能找到我的。对了……我也可以变一个袋子给你们,用来装武器装备。”
她把随身携带的一个小布袋扯开。
小黎的能力真的很奇妙,看似很小的布袋却能被她扯得无限大,足以把一整箱的武器弹药全都塞进去,然后恢复原状。
这就是传说中的储物袋!
“那你注意安全。”
姜柚清摸了摸她的头,把袋子系在了腰间,这女人再一次全副武装。
“真不错啊。”
简默感慨道:“我还从来没飞过呢。”
相原仿佛接过了队伍的指挥权,深吸一口气下令道:“准备好,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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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相思病
相原掌握了完质术以后,对于阿赖耶识的掌控进一步提升,携带两个人低空飞行并不算困难,只是会消耗更多的灵质。
约莫一公里的距离,他们一行人漂浮在十米的高度,越过丛林,穿过暴雨。
这个高度倒也不高,哪怕是从未尝试过飞行的人也可以接受,尤其是大家都是长生种,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新奇感。
“真大。”
姜柚清忽然说道。
简默满脸猜疑地看过来。
“啥玩意?”
相原懵了。
“我是说你的领域,覆盖范围很大。”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
相原想歪了,专心驾驭着领域。
“就在前面。”
简默忽然说道。
森林里出现了大范围的空旷地带,黑色的高墙屹立在崖畔,隐约可见错综复杂的电网,还有隐没在黑暗里的堡垒。
雨夜里还有探照灯在四处扫荡,灯下是持枪的守卫,在黑暗里蛰伏。
姜柚清勾动手指,腰间的六把军刀如离弦之箭刺破空气弹射出去,如同子弹般炸爆了那些探照灯,发出爆响。
灯光骤然熄灭,围墙上的守卫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接二连三的爆头。
开枪的人是简默,他手持一柄塔沃尔突击步枪,根本看不清他开枪的动作。
“准备降落。”
相原加速飞行,越过高墙。
一行人精准落在了围墙上。
恰好此刻,一名躲在暗处的守卫骤然掷出一柄匕首,破空声呼啸而来。
“小心!”
姜柚清刚想阻止,却愣住了。
那柄匕首悬停在相原的面前,如同深陷泥沼一般不得寸进,然后跌落在地。
相原抬手一拧,一股蛮力凭空汇聚收缩,活生生掰断了那位守卫的脖子。
简默一个瞬身闪过去,扶住了即将坠落高墙的尸体,免得打草惊蛇。
“换衣服!”
大家的目标清晰一致,拔下了守卫们的雨衣披在身上,夺走了他们的装备。
姜柚清把小黎给的袋子取出来,把武器装备一股脑地倒出来,架在了高墙上。
冲锋枪,自动步枪,重型机枪,还有一门火箭弹,这就是全部的火力了。
接着相原释放出感知,赫然看到雨夜里有守卫在运送着一些文件档案。
黑衣男撑着伞在指挥着他们,那些文件档案似乎尤为重要,被卡车拉走。
堡垒外到处散落着杂物。
“他们这是在准备撤离了。”
简默低声判断道:“难怪这里的防守这么薄弱,他们已经放弃了这个据点。”
“你看那是什么?”
姜柚清抬手一指。
只见一辆重型卡车从堡垒后方开出来,车上装满了金属制成的培养皿,赤身裸体的实验体们蜷缩着沉睡在里面。
“对方的人数不多,我想……”
简默隐隐动了杀心。
姜柚清也有着同样的打算,正当她打算征求意见的时候,忽然一怔。
“怪人哥呢?”
他们俩对视一眼。
相原已经从高墙上跳了下去,阿赖耶识的领域震动扩张,掀翻了暴雨。
“什么人?”
负责指挥的黑衣男吃了一惊。
相原一拳隔空轰出,呼啸的拳风混合着暴雨砸中了这家伙的脑袋,这一击如铁锤爆头似的,脑壳崩裂,鲜血喷溅。
那些守卫刚抬起枪口瞄准,腰间的匕首却陡然失控,像是被人操纵着一样,狠狠扎进了他们的脾脏里,用力搅动。
只有一人成功开枪。
子弹却击中了相原面前的空气,仿佛擦出了无形的火花,最终脱力坠落。
那守卫惊恐地看着这一幕,脾脏破裂的剧痛让他无力地跪倒在地,当场毙命。
最初相原利用意念场格挡的时候,自己也会受到反作用力的震荡,但现在他却克服了这个弱点,丝毫不受影响了。
他的意念场变强了。
能够克服子弹所带来的冲击力。
与此同时,他能够感受到自己体内的灵质在活性化,像是潮汐般涨落。
阿赖耶识的感知深入到自己体内,感知着灵质的变化,估算出了具体的数据。
“灵质提升幅度约百分之五。”
果然,只有战斗才能有所提升!
很显然,枪声吸引了周围的守卫。
黑衣男们纷纷包围过来,守卫们也在彼此呼唤着聚集,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相原操控着满地散落的自动步枪,对着敌人输出狂风暴雨般的弹幕。
轰!
火箭弹轰然发射,直接把黑衣人和守卫们给炸成了碎片,火光冲天而起。
姜柚清也动手了!
暴雨里,简默也纵身跃下高墙,以鬼魅般的速度闪烁在人群里,拔枪射击。
“兄弟,你动手可真快。”
简默在射击的过程中吐槽道。
“这里人数不多,也没有什么高阶的长生种,不如快刀斩乱麻。”
相原大踏步向前,雨衣的衣摆在夜色里翻飞,徒手释放出汹涌的意念波动,活生生轰爆了十余位守卫的脑袋。
摧枯拉朽般的战斗很快就结束了,遍地都是尸体,没有活着的敌人了。
他深呼吸。
“灵质提升幅度约百分之十二。”
姜柚清轻盈地跳下高墙,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你的感应能力比我还强,你能感应到堡垒里的活人么?”
相原望向堡垒,释放出了感知。
“当然,有不少呢,但是得快一点儿,这里面还有时家的人。”
相原没有多说废话,直接带着他们两个悬浮到空中,破窗而入。
砰的一声,玻璃碎裂。
相原的感知扩散。
这是堡垒的第二层,荷枪实弹的守卫们竟然在墙上布置炸弹,准备炸毁这里!
相原握紧拳头,意念场轰然震荡,如同海潮般把守卫们狠狠拍在了墙上。
咔嚓一声。
姜柚清操控着匕首,在黑暗里划出一道道凄寒的光,切断了他们脖子。
守卫们应声倒地,鲜血汩汩涌出。
“简先生!”
简默眼疾手快,迅速切断了炸弹的引线,把这要命的玩意给丢了出去。
三个人配合得行云流水。
“看下面!”
相原忽然俯身望向楼下,只见一楼的大厅里竟然蜷缩着一批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他们背后是瑟瑟发抖的病人们。
那些病人年纪都不大,大概在七岁到十五岁不等,看起来还都是孩子。
守卫们正拿着枪指着他们。
这是要准备灭口!
千钧一发的时刻,姜柚清及时反应了过来,强行剥夺了枪械的控制权。
砰的一声!
自动步枪炸膛。
守卫们当场被炸倒,然后就被纵身飞跃下来的简默开枪爆头,瞬间全灭。
相原松了一口气,终于是赶上了。
一名护士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环顾四周确认了暂时安全以后,便转身竭力安抚着病人惶恐的情绪。
病人们哭啼声响成一片。
相原刚想去问问情况,就被拦住了。
“你还是别去了。”
姜柚清抬眼瞥他:“我怕你吓到病人,这事还是给专业的人来。”
当然,她自己也没动。
简默已经收起枪走到医护和病人们面前,询问道:“怎么回事?”
那名护士长是一位中年女性,她警惕地打量着对方,迟疑道:“你是?”
简默似乎很有这方面的经验,从口袋里取出了伪造的警官证:“我是警员。”
中年护士长顿时流露出惊喜的表情,剩下的医护人员也仿佛看到了希望般骚动起来,只有病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医护人员把病人们带到一旁休息,只留下护士长跟负责对外沟通。
“我李蓉蓉,以前是中南医院医院的一名护士长,肖老教授的助手。”
李护士长坦白道:“大概在两年前,我们上门为一位海归富商治病,结果被绑到了这里来。后来我们都成为了长生种,被那些人胁迫,帮助他们做事。”
简默心想既然是长生种就好办了,否则的话面对普通人,根本无法有效交流。
“肖老教授,那个基因学博士么?”
他问道。
李护士长嗯了一声。
“是的,那群人认为,他们打开了地狱的大门。一种极为特殊的基因从地狱里流淌了出来,它会感染一切所接触到的动植物,包括水中的微生物。
这座城市里的少部分人,一出生就携带着某种特殊的基因。这种基因并非源自于父母,而是在母胎中的变异。变异源,来自于母体在孕期摄取的营养,也就是我刚刚提到的动植物,以及微生物。
很多婴儿在出生时就患有严重的基因缺陷,最初可能并不明显,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一定会病发,死亡率很高。
那群人四处收集这种患有基因疾病的患者,美其名曰是为了给病人治病,但实际上却是为了拿他们当做实验素材。
实验失败的患者,会被当做血食,喂养给某种极其可怕的怪物。很多患者都因此死于非命,现在这些孩子都是刚刚被送进来的,他们的基因缺陷不明显,所以会被当做废料,随时都有可能被处理掉。”
姜柚清眯起眼瞳,锐气隐现。
相原心中了然,看来小祈没有胡说八道,她所说的一切都被印证了。
简默皱眉说道:“肖博士呢?”
李护士长叹了口气:“去年就过世了,那群人找了很多这方面的专家过来,但每一个都无法接受那种实验。有的自杀了,有的逃走,有的疯了。”
很显然,这群护士的状态正常,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直接接触到人体实验。
她们只负责看护病人,检测数据。
真正血腥的实验,是由博士负责的。
简默沉思片刻,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那您有没有见过这个人?”
李护士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在这里谁都见不到,除了那群人派来的守卫。偶尔会有那群人请来的专家来看看孩子们,但这个人这么猥琐,显然不是……”
简默略感失望。
不过倒也是,相朝南就算要潜伏在这里,也会想办法乔装打扮,否则以这家伙的知名度,估计进来的第一天就会暴露。
也就是这一刻,病人里有一个瘦弱的小男孩盯着那张照片:“我见过!”
护士嗔怪地拍了他一下。
“小慧,别瞎说!”
“我没瞎说!”
那个叫小慧的男孩倔强说道:“照片上的猥琐大叔,不就是南博士吗?这个猥琐的眼神,明明就是一模一样啊!”
护士们都愣住了。
李护士长定睛一看:“好像真是。”
简默眼瞳微亮,仿佛抓住了希望:“这个人真的在这里?他做了什么?”
李护士长迟疑了一下:“南博士是挺好的人,对我们很好,对病人们也很好。但我不知道他具体的工作内容是什么,我只知道有一天他突然逃跑了,那群人出动了大量的武装力量去追击他。”
简默愣住了。
事情还真跟他推断的差不多。
相原按捺住激荡的心情。
事情终于水落石出了。
姜柚清扭头询问道:“你怎么看?”
相原摇了摇头:“再等等。”
简默继续追问,但是这里的医护人员对那位来历神秘的博士知之甚少。
没想到,小慧却说道:“只有南博士会专心给我们治病,还会给我们塞糖吃,而且他打针的时候一点儿不痛。南博士还偷偷说过,以后会带我们出去呢。”
旁边的孩子们点头附和,有个小女孩低声说:“南博士肯定会回来的,他那么有本事的人是不会被坏人打败的。他说等他回来的时候,给我们买巧克力吃呢。”
“嗯呢。”
小慧用力点头,把玩着病服的衣摆:“不知道南博士有没有出去,他说他的女儿也跟我们患有一样的病。如果再不及时治疗的话,病情就要发作了。
希望博士能治好他的女儿吧,那种病发作的时候可痛了。除了我们之外,这个世界上还是不要有人得这种病了。”
简默愣住了。
“只有女儿得病,没有侄子得病?”
他喉咙滚动,似乎极为紧张。
“没有哦。”
孩子们摇头说道:“南博士说,如果以后有人来这里找他,就把这件事说出去。如果没人找他的话,就不让我们说。
叔叔,你是他的朋友吗?他在哪里呀?我有点想他了,想听他讲故事。”
简默嘴唇动了动。
什么话都没说出来。
姜柚清似有所察的转身。
相原如同雕塑般扶着二楼走廊的扶手,他的心一寸寸石化,崩塌碎裂。
原来是这样啊……
他的手用力收紧。
咔嚓一声。
坚硬的扶手被他捏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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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祈的奸计
封闭的堡垒里,相原望着窗外的暴雨发呆,他的心神有些恍惚,心情复杂。
难怪二叔会冒死追查时家余孽,原来小思也得了这种病,随时都会病发。
二叔是为了救小思才潜入了这里!
叔侄两个人朝夕相处了十八年,明明如同亲生父子般亲密,但他直到今天他才发现,他对那个男人的事情一无所知。
相原从未了解过二叔。
不清楚他的过去,也不知道他背负着什么,更不理解他的喜怒哀乐。
当然。
二叔也从未给他了解这些的机会。
只是这些年来,他们兄妹一直都活在老家伙的庇护下,却对这一切一无所知。
甚至有的时候还会埋怨二叔不负责。
但当相原了解了这一切的真相以后,曾经的那一点点埋怨瞬间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是数十乃至数百倍的愧疚。
他怎么可以埋怨二叔呢。
明明在别人的眼里,二叔是那么闪闪发光的一个人,可他却没有很好的珍惜。
只能说二叔是一个很好的骗子,独自一人把重担扛在身上,他们兄妹俩却一直像傻子一样被骗得团团转。
姜柚清和简默正在商讨着什么。
李护士长吩咐同事安抚了一下病人以后,犹豫了片刻,恳求道:“二位,能不能帮忙把孩子们救出去?不用管我们,我们可以留在这里,没关系的。”
简默颔首:“我尽量。”
但他依然满脸凝重。
“这很难。”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我没记错的话,今夜公司就会对雾山进行爆破,这会是我们的机会。但即便如此,以我们现有的力量,也很难把他们带出去。”
简默摇了摇头,坚决说道:“或者,你自己离开,把重要的情报带出去。我留下,尝试带着病人们突围。我曾经逃过一次,绝对不会再逃第二次了。”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
她隐约听到过一些传闻。
曾经的简默,就曾为了保命而放弃过任务,却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初恋女友。
自此以后,简默每一次任务都很拼命,也从来不肯放弃任何一个人。
“如果是这样……”
姜柚清刚想说什么,便被打断了。
相原走了过来,淡淡说道:“无论是医护还是病人,我都会把他们送出去。”
简默一愣。
姜柚清也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结合着之前看到这家伙捏碎扶手的那一幕,她笃定了心中的猜想。
这个守护者之所以会来到这里,也是为了调查某个跟他有着密切关系的人。
或许是曾经在这里失踪的博士们。
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人。
又或者,他的家人也患有那种基因缺陷,而他终于搞清楚了这一切的真相。
“你有把握么?”
姜柚清轻声说道。
“嗯,我们在这里制造出的动静瞒不过时家,相信很快就会有人包围这里。想要突围,只依靠我们的力量的确不够。”
相原想到了自己的那位客人,轻声说道:“但是,我还有一个援军。”
姜柚清心想果然,守护者绝对不会是孤身一人,背后一定有大势力相助。
“你的援军什么时候来?”
简默眼瞳微亮。
“大概是在深蓝联合的爆破以后。”
相原耸了耸肩:“我只希望你们俩都带了屏蔽设备,别被影响了。”
“你连这都知道么?”
姜柚清抬起清寒的眼瞳,幽幽地说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好人。”
相原摊手。
简默愣了一下,本以为这俩人真的是朋友,但没想到看起来也不太熟的样子。
但能够让姜柚清信任的人,哪怕放眼五大家族也挑不出来几个了。
相原转身望向医护和病人,淡淡说道:“放心,一会儿我就带着你们冲出去。只要我活着,你们谁都不许死。”
这些孩子向他传递了非常珍贵的情报和思念,决不能让他们死在这里。
如果二叔在这里也会做一样的选择。
小思也会尊重并支持他的。
本以为这番话非常的帅气,但没想到医护们的表情怪异,孩子们当场吓哭了。
“呜哇,有怪人……”
呵呵。
相原转过身,询问道:“你们俩有没有带什么比较有用的活灵,借我用一下。一会儿我来主攻,简默负责开车,姜柚清坐在副驾驶控场。我们用卡车送他们杀出去,只要我的援军到了,他们就安全了。”
由于人数太多,飞出去显然是行不通了,那就只能从正面硬闯了。
所以接下来是一场恶战。
姜柚清沉默片刻,忽然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根人参:“这个你要么?”
干枯的人参,生长着怪异的脸。
“这不是起灵参么?”
简默调侃道:“好东西,只要贴在后脑勺上,就可以源源不断补充灵质,但每用一次都有三天的时间来充能。”
相原接过人参贴在后脑上,果然感受到一股源源不断的能量涌入体内,疲惫的精气神顿时重整旗鼓,灵质在恢复。
“小姜啊,你有这好东西?”
他好奇问道:“上次怎么不用?”
“当时我一个人操控了那么多武器,灵质早就耗光了。如果不是有起灵参的补充,我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
姜柚清没什么表情,一本正经解释道:“所以我早就用了。”
相原撇嘴:“行吧。”
简默想了想,从怀里取出一根电子烟:“这是我的活灵,名为狂化剂。吸食了烟雾以后,你体内的灵质就会加倍活性化,提升大约百分之三十的战斗力,持续一个小时。副作用是,身体会瘫痪几天。”
好东西!
相原用的是分身,就喜欢这种代价高但效果好的活灵,二话不说拿了过来。
“战斗结束以后就还给你们。”
姜柚清和简默都没说什么。
接下来按照计划,医护和病人们都被送上了卡车的车厢里,铁门也被关上。
简默负责开车,姜柚清在副驾驶上,用磁场操控着大量的热武器,其中有他们自带的,也有杀死敌人后缴获的。
相原坐在卡车顶棚上,深吸了一口电子烟,嗓音沙哑:“你们俩节省一下灵质,我来负责防御和进攻。”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能够感受到体内的灵质在暴动,仿佛服用了强效的兴奋剂,幽魂般的躯体在隐隐颤动。
濒临瓦解。
大概还能撑一段时间。
重型卡车亮起灯光,向着基地外的泥泞山道驰骋而去,引擎轰鸣了起来。
果不其然,时家的战斗单位早已经在基地外埋伏好了,他们没有贸然的攻进去,就等着入侵者从这里冲出来。
第一支部队从草丛里冲出来,架起冲锋枪对着卡车开始了扫射。
“小心。”
姜柚清提醒道。
简默刚准备猛打方向盘。
“往前冲,别怕。”
相原的声音响起。
密集的枪声响起,四面八方的子弹在即将命中卡车的一瞬间,仿佛被虚无的界域所可挡,空气泛起涟漪,雨幕微震。
相原端坐在车顶巍然不动,只是竖起了一根手指,便实现了绝对防御。
砰的一声!
卡车顶着弹幕撞入了那支部队里,枪手们如同破布袋一样被撞飞出去。
“呜呼!”
简默吹了一个口哨。
“很神奇的能力。”
姜柚清感受着笼罩着卡车的界域,这似乎是一种无形的高密度领域通过不断收缩产生的效果,形成不可侵的效果。
这需要远远不断的灵质输出。
而相原之所以能做到这一点,他模仿的就是某个被腰斩的动漫人物。
他正利用自身的感知能力,来尽可能达到精细的灵质输出,再通过意念场的高密度收缩,模拟出了不可侵的防御。
相原仿佛沉浸在了这一刻,完美的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也感应到了冥冥中灵质的形体,被他任意塑型,引导输出。
“来自《咒术回战》中五条悟的无下限术式,目前只是初具规模。”
这就是相原通过十重妄想模拟的能力,而且他还能做的更好。
无下限领域不仅作用于自身。
还能对外扩张来保护队友!
“我来接管武器!”
相原用意念场支配了热武器,开始对着四面八方的敌军进行火力覆盖。
枪林弹雨间,鲜血迸射。
敌人的哀嚎声不断响起。
越来越多的人倒下。
“灵质提升幅度约百分之二十五。”
果然,完质术越是高端,灵质活化的速度就越快,他在向着下一阶迈进。
相原的角色扮演进度也在提升,随着代入感越来越强,施展能力的损耗也在大幅度降低,而输出却在逐渐增强。
“发现入侵者!”
有人在黑暗里奔袭:“抹杀执行!”
那是一个黑衣人,在泥泞的山道上狂奔,手握一柄漆黑的太刀,骤然拔刀。
刀光在夜色里乍现。
凄寒如月光。
也就是在这一刻,相原深吸了一口气,抬起右手向着虚空用力一拧。
这一次,意念如漩涡般扭曲转动。
“术式顺转……”
相原倾尽全力扭曲着意念场,制造出了疯狂转动的虚空漩涡,五指骤然收紧!
“——苍!”
砰的一声,那位黑衣人的半边身体被拧断了,鲜血像是雾气一样炸开,太刀伴随着凄寒的刀光一起折断!
森然的攻势戛然而止。
黑衣人如同死狗一样一头撞在卡车的车前盖上,然后被碾成了肉饼。
血液喷溅在卡车的挡风玻璃上。
简默沉默地打开雨刷。
“姜小姐。”
他忽然说道:“你这人哪找的?”
姜柚清迟疑了片刻:“偶遇的。”
显然,他们俩都被这番操作震惊了。
即便有着两种活灵的加持,相原表现出来的能力也完全超出了常人的认知。
这不是普通长生种能达到的水平。
这家伙的古遗物和完质术都顶级的。
而且得是顶中顶的那种。
相原吐出一口浊气。
“灵质提升幅度约百分三十二!”
这一次的敌人很强,灵质的波动明显也是创造阶,但却被他一击秒杀。
只能说。
阿赖耶识太香了。
十重妄想也太香了。
卡车继续如同巨兽般狂奔,沿途遇到的敌军要么被火力逼退,要不然就是被相原用他的术式给秒杀,一路畅通无阻。
然而当他们冲出山道以后,巨大的灯光却忽然照亮了雨夜,一行人都愣住了。
灯光下是一座用巨石垒砌出来的祭坛,千百个实验体被囚禁在笼子里悬挂在石柱上,仿佛是献给神明的祭品。
直升机在祭坛边缘停靠,时博士坐在机舱里品着咖啡,黑衣人们守卫在身边。
卡车出现的时候,他们也愣住了。
“又有老鼠进来了吗?”
时博士眼神微冷,冷笑道:“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那就杀了他们吧!”
黑暗的森林里走出了全副武装的暴徒,他们的气息不同于之前的喽啰,每个人都异常的强悍,看起来是精英部队。
这个精英部队足有百余人,仅靠数量就可以淹死卡车小队里的人了。
“时博士!”
姜柚清眼神微变,冷冷说道:“这群人……好像是在给天理献祭!”
简默吃了一惊:“这个时候?”
卡车顶上的相原也愣了一下。
豁然开朗。
他想明白了。
时家人之所以会在这个时候向天理献祭,极有可能是因为他们也提前得知了深蓝联合即将在雾山投放新型武器的事情。
结合着之前蜃龙在大规模吞噬死徒,他们是想要设局,将祂引过来挡灾!
甚至重创天理,已达到他们的目的!
轰隆一声!
乌云深处电闪雷鸣,一道古老峥嵘的黑影在暴雨里穿梭,如同神明降临。
黑暗的天幕里,浮现出了赤铜鬼面的古龙,祂的面容是如此的原始野性,遍布狰狞的骨突,喷吐着灼热的气息。
只是那双流淌着熔金的眼瞳却仿佛变得黯淡下去,被一抹血腥的赤红所取代。
相原的龙骨手镯颤动起来。
蜃龙的气息仿佛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他抬头望去。
蜃龙依然古奥威严,但祂的眼瞳里仿佛倒映出了一个佝偻的背影。
祭坛后方的时博士似乎也觉得不对劲,抬头望向了天空,微微一怔。
“不对……”
也就是这一刻。
嗡的一声。
隐约有光在黑暗里亮起。
简默面色骤变:“快!”
他意识危险,急忙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微型的反应堆,直接贴在了挡风玻璃上。
姜柚清也把微型反应堆拿了出来,同样贴在了挡风玻璃上,神情肃穆。
湛蓝色的能量护盾被释放出来,牢牢覆盖了这辆重形卡车,也笼罩了相原。
无尽的光明亮起。
黑夜被映成了白昼。
仿佛一颗超新星爆发。
整个雾山响起了凄厉的嘶吼声!
当然,还有蜃龙的震怒咆哮!
蜃龙那双赤红的竖瞳里浮现出酷烈的熔金,那个佝偻的背影也逐渐黯淡下去,仿佛被一道纤细的影子所取代。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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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天理支配者
盘踞在乌云深处的古龙遭受了重创,夭矫峥嵘的躯体一寸寸崩裂瓦解,就如同风化了千年的干尸一般轰然坍塌下去,骨骼断裂,血肉干枯,龙鳞脱落。
赤铜鬼面的头颅仰天咆哮,竖瞳里的血色尽数褪去,只剩下酷烈的熔金。
少女的灵魂再次占据主导权。
如今的人类对于天理的理解还是太过浅薄,所谓被冠以神之名的神话躯体,不过只是通过权柄凝聚出的躯壳而已。
很多年前的阮祈就发现自己具备这样的能力,她能够通过潜意识的活动,在梦境中创造出一尊古龙,操控着祂遨游在天上地下,穿过大海和平原,俯瞰城市。
虽说是梦境,但却可以投射到现实。
所谓神话之躯并非是她的本体,如果她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舍弃。
倘若她有足够多的灵质,也可以无限次具现出这种巨大化的躯体。
由于特殊情况,独属于蜃龙的权柄被一分为二,兄妹两个人各执一半。
因此他们二人都可以通过自身的权柄来操纵神话躯体,用意识争夺主导权。
此前阮祈始终压制着哥哥。
但就在刚才,阮祈主动放弃了意识的主导权,把神话躯体交给了哥哥来掌控。
她的意识从神话之躯里抽离。
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在空中爆发以后,蜃龙的躯体重新被哥哥接管,大抵他还没能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遭受重创。
神话之躯的瓦解并不算什么。
重点是,哥哥的意识也遭到了重创。
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不但能破坏天理的躯体,还能对他们的灵魂进行爆破!
“果然,老板算无遗策,如果我今天贸然进攻时家,一定会被献祭仪式所吸引,到时候被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重创就是我。这帮混蛋,竟然敢埋伏我。”
阮祈的本体悬浮在暴雨里,她的姿态介乎于天使和魔鬼之间,头顶是崩溃瓦解的古龙,如同雾气般消弭在黑暗里。
还好,老板更加老谋深算。
最终还是时家中了他们的奸计!
轰!
超新星爆发般的光明消弭,能量脉冲的爆炸声才滚荡在寂静的群山里。
时家人躲在祭坛里才堪堪躲过一劫,这得益于仪式的阵眼锁定了该区域,被吸引而来的蜃龙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代替他们承受了灭绝式能量放射脉冲的冲击。
巨大的轰鸣里有尘浪滚荡,时博士听到了来自冥冥中的怒吼,隐约觉得不对。
“博士!”
一位冷厉的保镖顶着气浪爬过来,把对讲机递给了他:“家主的消息。”
时博士抓起对讲机。
气急败坏的声音在对讲机里响起。
“实验体α遭受重创,需要急救!”
时博士何等的聪明,听到这句话以后,浑身的血液都凉了,忍不住发抖。
倒不是实验体α濒死,因为那种级别的生命是很难死亡的,他可以救回来。
真正让他胆寒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遭受重创的是实验体α,明明应该是实验体ω才对!”
时博士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
“实验体ω预判了我的计策!”
她的背后有高人指点!
时博士思绪如狂风暴雨,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来的高人,竟然胆敢指点一位半完美进化的天理宿主!
等等!
他真的想到了一个神秘的地方。
雾蜃楼!
巨大的惊惧在时博士的脑海里炸开,他面色苍白,脊背发寒,毛骨悚然。
仿佛被一双来自黑暗的眼睛俯视着。
这无尽的暴风雨,如同他的阴影。
雾蜃楼的老板!
“支援,呼叫支援!”
时博士预感到了什么,对着自己的部队下令道:“那些老鼠统统清理掉,今天不能有任何人活着走出这里,杀无赦!”
他似乎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了,带着自己的保镖大踏步地冲过去。
那支训练有素的部队得到了命令以后顶着尘埃气浪冲了出去,果然在泥泞的山道里看到了一辆被掀翻的重型卡车。
能量护盾已经崩溃,七荤八素的简默一脚踢开车门,从里面爬了出来。
“先保护孩子。”
姜柚清摇晃着脑袋,一头黑发不知何时散落下来,她抬起手用力一挥,车厢的铁门打开,医护和病人们都昏迷不醒。
也就是在这一刻,暴徒般的男人们冲了过来,他们的自动步枪带着红外线,锁定了车厢里的人,顿时开火。
轰!
枪火轰鸣,无形的界域震动着,暴雨里的涟漪如水波般荡漾,挡住了弹幕。
相原悬浮在天空中,竖起一根手指。
姜柚清从副驾驶座上爬出来,抬手召唤了那柄火箭弹,对着那支部队开火!
轰!
巨大的爆炸响起,但暴徒们却警惕地散开,只有寥寥几人被命中,炸成焦炭。
“对方人很多,先找掩体!”
简默大吼一声:“姜小姐!”
磁场转动起来,重型卡车被无形的牵引力拖动着,轰然撞进了密林里。
古树倒塌,形成了掩体。
姜柚清长舒了一口气。
也就是在这一刻,熟悉的冷笑声响起,强劲的能量场再次席卷而来!
砰!
姜柚清以钢铁之躯防御,能量的冲击只是让她倒退半步,并未造成伤害。
只是相原却遭到了冲击,无下限的领域微微动摇,偶尔有子弹穿过了他的防御,击中了被古树挡住的卡车车厢。
“往后撤!”
简默大吼一声。
他们一行人果断往密林深处撤退。
时博士已经带人包围过来了,暴徒们如同雨燕般散开,不间断进行火力压制。
这已经到了绝境,对方的人数太多,仅凭数量也可以耗死他们了。
姜柚清的眼瞳里浮现出一抹血红,只见她攥起骨节纤细的右手,用力一握!
砰!
对方的自动步枪纷纷炸膛!
枪支炸裂的碎片,却被在她的掌控下汇聚成金属风暴,在敌阵里疯狂旋转!
一时间惨叫不止,鲜血四溅。
没有了重火力的压制,简默也拔出了两柄匕首,如同鬼魅般冲入敌阵收割。
也就是这一刻,时博士拔出了那柄极其危险的手术刀,寒光乍现。
“该你了。”
姜柚清气喘吁吁,轻声说道。
“明白。”
相原眼瞳里浮现出熔金色,他悬浮在暴风雨里,强行集中自己的精神,专注于无下限的领域,舍弃防御,集中一点。
起灵参疯狂为他灌注着灵质。
他引导着潮水般的灵质进行输出。
如同洪水决堤。
他伸出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
意念波动起来,震荡着雨幕。
“术式逆转……赫!”
砰!
暴雨被贯穿,海潮般的意念波坍缩成一点,凝聚着恐怖的排斥力,迸射出去。
时博士刚刚斩出的一道刀光,竟然被坍缩的意念波硬生生击碎,暴雨里仿佛崩开无数虚无的碎片,折射着凄寒的光。
光明照亮了时博士的面容。
砰的一声。
时博士没来得及避开,这一击贯穿了风雨,也击碎了他的左肩,血雾爆开。
甚至连疼痛没来得及感觉到。
当温热的鲜血泼在时博士的脸上,他方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但却被巨大的惯性给轰飞出去,狠狠砸在地上。
保镖们一拥而上,挡在了他的面前。
这一刻,时博士才发出痛苦的嘶吼。
凄厉如恶鬼。
“可惜。”
相原轻声说道。
还是差点火候,这一击没杀死对方。
接下来,大概就没机会了。
十余架直升机冲破暴风雨而来,雪亮的探照灯照亮了混乱的战场,他们的飞行高度很高,根本无法用能力影响。
直升机居高临下的扫射。
枪声轰鸣起来。
即便姜柚清利用磁场尽可能地弹开子弹,但此刻无法对敌人造成有效伤害。
而他们的武器储备已经耗尽,只剩下最后一发火箭弹,无法全灭对方。
姜柚清竭力支撑着磁场。
七窍流出鲜血。
黑衣暴徒们从天而降,加入了战场。
简默在敌阵里厮杀,后背已经中了两道,右臂也被划开一道口子,血流不止。
那种火辣辣的疼痛却没有让他退却,他反倒是愈发的勇猛,大开杀戒。
相原轻盈落地,一步步退到卡车后车厢,疯狂汲取着起灵参的灵质,他还能再使用一次强力术式,但依然无法全灭敌军。
这真的是绝境了,这里毕竟是时家的老巢,以他们三个人的力量很难抗衡。
车厢的车门打开,李护士长把孩子护在了背后,拼命大喊着什么。
她的声音淹没在暴雨和枪声里。
孩子们也在用力挥手。
仿佛是在让他们快逃。
相原眼神微微一变,一个闪身挡在他们面前,再次架起了无下限的领域,把一群虎狼般扑过来的暴徒格挡在外。
简默的两柄匕首都断开了,被人一脚命中了小腹,炮弹般砸在了古树上。
铺天盖地的弹幕袭来,子弹却诡异地悬停在暴风雨里,不得寸进。
这是姜柚清的磁场在保护她。
但现在她也只能被动防御。
无法做到有效的攻击。
她的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从腰包里取出了一颗黑色的胶囊,咬在了满是鲜血的嘴里,眼神决绝。
“炸死他们!”
时博士在保镖的保护下怒吼。
一架直升机里有暴徒探出头来,扛着一门重型的火箭炮,对准了他们。
千钧一发之际,龙吟声响起!
那是何等雄浑的龙吟。
暴雨里,轰鸣如雷。
无论是时博士还是他的保镖,亦或是暴徒们组成的部队,纷纷在龙吟声里坠入了噩梦,铺天盖地的幻觉袭来。
如临深渊。
恐怖的精神污染如海啸般袭来。
卡车车厢里的医护和病人都坠入了噩梦里,他们有人梦到了自己被绑架的经历,也有的人回忆起手术台上的痛苦。
有人想起了在病床旁边痛哭的父母。
也有人怀念着多年未见的子女。
痛苦如潮水般袭来。
淹没了他们。
重伤的简默也仿佛看到了曾经的那场大火,他在火场里拼命的奔跑,祈祷着自己引以为傲的速度能够再快一点。
可是无法再快了。
他竭尽全力却无法触及。
火海里回荡着女孩的呼唤声。
那个穿着病服的少女在火海里燃烧起来,流着眼泪跟他挥手道别。
简默拼尽全力也没能握住他的手。
他在梦里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暴雨是如此的冰冷,姜柚清在咬破胶囊的一瞬间,却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步行街,人流如织,霓虹闪烁。
还是幼女的她在天台上握着枪颤抖。
从未如此无助。
海风吹来,她却瑟瑟发抖。
七窍流血的女人跪坐在地上,满脸都是细密的鳞片,她微笑着露出可怖的毒牙,声音却如此轻柔:“柚清,我们没有时间了,我知道对你来说很残酷。”
她的面目是如此的狰狞,但又是那么的温柔:“妈妈可以原谅孩子伤害自己,但是不可以原谅自己伤害孩子。
所以让妈妈自私一次,好不好?
开枪吧,妈妈以前教过你的。”
妈妈以前教过你的。
砰!
梦境里的姜柚清开了那一枪。
仿佛这一枪,强行把她的理智唤醒。
梦境崩塌。
现实铺天盖地的袭来,姜柚清被暴怒的龙吟所震醒,也看到了暴雨里悬浮着的,残暴矫健的少女,宛若恶魔。
“这是什么……”
姜柚清从未见过如此怪异的生物。
不同于天理。
也不同于人类。
仿佛介乎于这两者之间。
那个矫健残暴的少女如君王般屹立在风雨里,暴雨竟然不敢滴落在她的身上,而是震颤着悬浮半空,仿佛顶礼膜拜。
她的眼瞳是如此的明亮。
仿佛燃烧着酷烈的太阳。
她在微笑。
笑容里透着暴虐和杀意。
姜柚清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但她知道今天自己大概率要死在这里了,那么她就要在死前把能做的事情做好。
就像妈妈教她的那样。
做她认为对的事情。
保护她认为该保护的人。
死亡并不可怕。
她只是不想带着悔恨死去。
不想向某些肮脏的东西低头。
恐惧被驱散了,往事带来的勇气如潮水般涌出,她的眼神再次变得孤寒又锐利,再一次咬向唇齿间的黑色胶囊。
那是致命的毒药。
也是让她所向睥睨的钥匙。
暴雨里浑身湿透的少女强撑起身,窈窕曼妙的身材曲线却爆发出力量来。
也就是在这么一瞬间,有人从背后走来,狠狠揽住了她的腰肢,将她抱紧。
那是个毫无温度的怀抱。
甚至没有心跳。
她的嘴被粗暴的捂住,没能如愿地咬破唇间的胶囊,下意识瞪大了眼瞳。
姜柚清的心跳却在这一刻加速,因为那个冷冰冰的怀抱里竟然带给她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仿佛有炙热的灵魂在寒冷的躯壳里苏醒,在雨夜里恣意的燃烧。
咚咚。
那是她的心脏在擂鼓。
“不要冲动,今晚不会有事的。”
相原把她抱在怀里,在她耳畔低语:“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交给我。”
他的声音仿佛有种魔力。
姜柚清竟然真的平静下来。
然而她忽然瞪大了清寒的眼瞳,赫然看到怪人向着天空举起了右手。
他的中指挂着一串钥匙。
看不清具体的形状。
只是在夜色里,散发着微光。
那个矫健残暴的恶魔低头俯瞰着他们,流淌着酷烈鎏金的眼瞳毫无情感,就像是在神在注视着蝼蚁,居高临下。
消弭的龙吟声里,时家的部队从痛苦里挣扎起来,望向这诡异的一幕。
“杀了他们。”
相原右手浮现出古朴的龙骨手镯。
如同游龙般游曳。
相原眼中的少女露出了玩味的微笑。
“那就……如你所愿。”
世人眼里的残暴恶魔骤然转身,狂暴的龙吟声宛若海啸,轰爆了时家的部队!
风雨里回荡着阮祈癫狂的笑声。
仿佛沉浸在了杀戮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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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所谓眼疾的真相
阮祈展现出了强大实力的冰山一角。
时家的精英作战部队在她的面前没有任何的抵抗能力,就像是屠宰场里的猪狗一般被虐杀,断肢横飞,血肉喷溅。
这支部队每个人都至少是创造阶,但根本没人敢冲上去近身搏斗,只能躲在密林里借助掩体远程射击,边打边退。
“怪物……”
恐惧在暴徒们的心里炸开。
热武器对那个怪物根本无效,她如同鬼魅般在树林里穿行,却能掀起汹涌的破空声,暴风雨被她破开,水花四溅。
每一次突袭,都有一位暴徒被重创,有人的头颅被打爆,有的人心脏被打飞。
狂暴暴雨般的弹幕无法锁定她,偶尔有子弹打在她的龙鳞上,也只能擦出一丝零星火花,甚至连一点凹痕都未曾留下。
没有任何技巧。
也没有任何的战术。
只是猎食者在屠杀猎物。
姜柚清作为即将突破到升变阶的长生种,也从未见过如此狂暴的战斗方式,简直就像是一头远古巨兽,原始暴虐。
寒意在她心里弥漫。
这是打破常规的怪物。
或许在长生种的历史上也从未出现。
偏偏那个抱着她的奇怪家伙,却能够对如此恐怖的怪物下达指令。
这怎么可能呢?
而在相原的视角里,小祈就如同超人般横冲直撞,在密林里掀起腥风血雨。
“小祈,快闪开!”
“小祈,使用地球上投!”
“对,就是这样,给他最后一击!”
“使用龙之波动!”
轰!
直升机上的暴徒发射了火箭弹。
伴随着汹涌的气浪扩散,火箭弹划破夜色驰骋而去,却在即将命中目标的时候戛然而止,仿佛陷入泥沼,不得寸进。
暴雨被震开,火花在黑暗里明灭。
阮祈只是抬手一握,坍缩的意念场便把空中的火箭弹捏变揉碎,仿佛捏碎了一颗脆弱的鸡蛋似的,毫不费力。
轰隆一声巨响,时空仿佛坍缩了似的,那枚被捏变的火箭弹竟然被无形的漩涡给吞噬,不知道去了哪里。
阮祈向天空中的直升机群投去一瞥。
意念场轰然震动,十余架直升机应声爆炸,一个个膨胀的火球炸裂开来,迸射出金属碎片,以及烧焦的残骸。
时家部队意识到了再不拼命就必然会团灭的事实,终于鼓起勇气发起了冲锋。
有人尝试用风刃汇聚而成的刀来斩击,却连怪物的龙鳞都破不开。
有人岩石化防御,却被一拳打爆。
还有人想通过影子穿梭从背后偷袭,但却被横扫而过的意念波碾成血沫。
无效,统统无效。
再多的蝼蚁也咬不动巨龙。
这是生命层次的差距,巨龙的一声怒吼就足以让他们灰飞烟灭。
短短三十秒过后,森林里的战斗已经结束,树林里到处挂着断肢残骸,有的头颅被挂在树枝上,也有断手横插在泥土里,浓腥的血液被雨水冲刷,腥气弥漫。
卡车车厢里的医护和病人几乎被吓得昏厥过去,哪怕这是所谓的友军,也足以让她们胆战心惊,心理崩溃。
尚且留有一丝意识的简默,更是恨不得自己当场昏死过去,不要看到这一幕。
鲜血弥漫的战场上,阮祈呼吸着暴风雨里的血腥气,从未如此的陶醉。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转过身。
她的眼神微微波澜。
仿佛是在询问:“这就是你说的援军?她现在不会把我们也杀了么?”
相原深吸一口气,摇了摇头。
此刻的时博士已经变成了光杆司令,他捂着鲜血横流的断臂竭力释放出的能量场,去被一股无形的力给镇压了回去。
能量场被急剧压缩。
他的能力竟然没有释放出来。
就是一口浓痰卡在喉咙,极度不适。
而阮祈只是用了一瞥。
磅礴的龙威碾压了轮转阶的时博士。
暴雨被破开,阮祈欺身而上,流淌着熔金的眼瞳居高临下地俯瞰他。
如同巨龙俯瞰蝼蚁。
龙威铺天盖地。
“实验体ω……”
没想到都到了穷途末路,时博士竟然还能露出疯狂的笑容,牙床里满是鲜血。
咔嚓一声,他发出一声惨叫。
他的另一只手也被轰爆,血雾弥漫。
“我有名字。”
阮祈勾起唇角,笑容邪异癫狂,虽然之前沉浸在了杀戮的欲望里,但她此刻却保持着一丝理智,嘲弄说道:“时博士,你以为你的这点小伎俩,能瞒得过我么?假借献祭仪式引我上钩,亏你想得出来。”
“你这种小喽啰,还不配被我亲手杀死。趁我现在还有耐心,告诉我……时家那个老不死的躲到哪里去了?”
她抬手轻轻勾动手指。
破碎的金属碎片破空袭来,狠狠扎进了时博士的眼瞳里,扎爆了他的眼珠。
又是一声惨叫。
像是恶鬼在地狱里受难。
“没想到啊,你逃出去以后,竟然找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地方。得到了那个神秘存在的庇护,就让你如此得意吗?”
时博士在痛苦中痉挛,疯狂的笑意却不曾减少丝毫,颤抖着说道:“老家主他们就在墓葬区,但你真的敢过去?”
咔嚓一声。
时博士的双腿被一股巨力扭曲,仿佛活生生拧成了麻花,骨头不知断了多少。
凄惨恐怖。
不得不说,这一幕符合常人的认知,仿佛阮祈这种怪物天生就该如此。
只有相原是真的吃了一惊,原来这才是小祈的本性,如同远古巨兽一般凶戾残暴,简直像是得了超雄综合症一样。
啊不对,应该是超雌综合症。
“为什么不敢?”
阮祈的黄金瞳里满是杀意,嗓音沙哑又疯狂:“我今天来,就是要他的狗命。”
意念场轰然震动。
“滚吧!”
砰!
时博士像是死狗一样被轰飞出去,仅剩的躯干又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
惨不忍睹。
“走了。”
阮祈驾驭着意念场冲上天空,窈窕纤细的娇躯却如同夭矫的古龙般舒展开来,向着群山的最深处的浓雾俯冲而去。
她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
否则的话,老板的眷属也可能被她的气息污染,一旦堕落,得不偿失。
虽然那个小眷属看起来还安然无恙,但他的朋友们却已经快要顶不住了。
果不其然,弱者的世界已经容不下她了,哪怕她没有伤人的意愿,但只要她靠近别人,就会制造出灾难。
唯有雾蜃楼那样的地方能够容得下她,也只有老板还能给她带来一丝温暖。
“建议你们快点逃,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就不是你们能参与的了。”
她的嗓音不再娇憨稚嫩,而是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意,仿佛古龙的低吟:“回去告诉你的主人,这次他欠我一个人情,我要的东西麻烦快一点准备好,谢谢。”
伴随着龙吟声,阮祈消弭无踪。
那个声音仿佛只有相原能够听到。
但他很想说,施主莫要冲动啊,大山深处不知道还有什么东西,危机四伏。
但转念一想似乎也不用担心,以小祈的恐怖实力,只要不被五大家族的新型武器正面命中,一般人是奈何不了她的。
除非直面天理。
暴雨吞没了山谷,寂静得只有雨声。
重伤的时博士挣扎着起身,他的四肢都被废了,像是一条蠕动的蛆虫一样,试图爬向唯一一架完好无损的直升机。
这似乎是小祈故意留下来的活口。
想要留给相原他们一些线索。
“快,朝他的脊椎开一枪。”
姜柚清低声说:“我现在做不到。”
相原低头瞥了她一眼,愣住了。
怀里的少女在瑟瑟发抖,尤其是握着左轮枪的右手,更是抖得不停。
她的五指在痉挛,指节微微发白。
以姜柚清的心性,哪怕是生死之间的危机,也不足以让她害怕成这样。
当然也不是阮祈的出现把她吓破了胆,她还保留着理智,但身体不受使唤。
她抿着唇,倔强地想克服颤抖。
可惜却无济于事。
这应该是一种躯体化的现象。
多半是姜柚清方才在噩梦里看到了什么,以至于她内心深处潜藏的恐惧被唤醒了,导致她无法再拿起手枪射击。
这个清清冷冷的少女看起来毫无弱点,没想到却还有这样的一面。
也不知道为何,相原偏偏觉得这样的她变得生动了起来,不再像是精密沉默的机器人,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类。
相原沉默了一秒,用意念场架起她的右手,帮她端起枪瞄准,扣动了扳机。
砰。
时博士的脊椎爆出血花。
这家伙彻底昏死过去。
山谷里再也没有任何活着的敌人了。
“呼。”
姜柚清呼出一口气,在微寒的雨夜里雾化,她丰润的唇瓣微动,轻声说道:“刚才那个怪物,跟你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吧?虽然她的能力比你强很多,但能看出来本质上的原理是一样的。
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但今天的事情我不会对外说。虽然看起来的确很惊悚,但你们做的却是对的事情。
我没有那么迂腐,也不想贯彻什么绝对的正义……但我想说,她真的没问题吗?如果我没猜错,她以人类之躯容纳了神的力量,已经几乎要龙化了。”
相原一愣:“什么龙化?”
虽然姜爱妃的主动包庇让他略感欣慰,但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有点捉摸不透,甚至生出了一丝的不好的预感。
姜柚清微微蹙眉,无力说道:“别装傻了,你也已经看到了。她的躯体已经变异,骨骼早已经兽化畸变,浑身上下都是龙鳞。等到蜕变出龙角和尾巴的时候,她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悚然而惊。
他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
二叔说过的话。
伏忘乎对他说过的话。
再次回荡在耳边。
“不要告诉他们你眼睛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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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我并不讨厌你
一股麻意从相原的脊椎窜到后脑。
他意识到了自己眼中所见的世界或许有问题,这导致一直以来他对某些事物的认知和判断有误,出现了巨大的偏差。
当年二叔说过的那句话再一次浮现在脑海里:“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取决于你的认知。很多事情你换一种角度去解读,就会得到完全不同的答案。”
当初他以为,这是二叔在告诉他做人的道理,以及去认识这个世界的方法。
但如今听起来却别有一番含义。
二叔或许是在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告诉他,他能看到别人所看不到的东西。
因此他对一些事物的看法和见解,也会有会所不同,甚至不被世俗所理解。
过去的十七年里,相原从未遇到这般荒唐的事情,直到成为了长生种他才意识到不对劲,这或许是因为他的眼疾根本就不是什么疾病,而是一种特殊的能力。
虞叔叔跟他提到过。
相原的父母都长生种。
他们那一脉就是一个长生种家族!
“噢,西八。”
他淋着暴雨,低声呢喃。
“原来小祈在外人的眼里是那么恐怖的怪物,半人半龙的躯体,骨骼已经兽化畸变,浑身长满了鳞片。如果是这样,小祈的脸应该也已经变异了,青面獠牙。”
倘若第一次在雾蜃楼见面的时候,相原拥有正常人的眼睛,能看到客人的真实样貌,那么也就不会发生后面的故事了。
因为他会当场吓晕过去。
不。
不对。
相原看到的,未必是虚假的。
正常人所看到的,也未必是真实的。
相原所认识的小祈,就是一个得了基因病的普通女孩而已,只是因为被时家蒙骗才成为了实验体,变得凶残暴虐。
每一次在雾蜃楼的对话,相原都能感受到小祈拥有着人类的内心。
看人识相,是他从小练就的本领。
也是二叔教给他的谋生之道。
相原愿意赌上一切相信自己的判断。
说不定,相原的这双眼睛能看到的,是一个人的内心写照,最真实的样子!
“不对,我的老天奶啊……”
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某个漫威电影里曾经有过这么一段情节:
无知的主角团在历经冒险以后,无意间把一只小猫咪带上了宇宙飞船。见多识广的外星人却吓尿了,惊呼这是恐怖的噬元兽,是极其恐怖凶残的怪物。
相原拥有这双眼睛,以后说不定也会经历类似的事情,想想就特么恐怖。
不过好在他应该也能判断出善恶忠奸,毕竟他拥有阿赖耶识,真要是碰上什么怪物要对他出手,他也能反应过来。
但是以后就不能乱拿东西了。
万一捡到什么要命的玩意可咋办。
暴雨里响起了簌簌的声音。
姜柚清从他怀里钻出来,面无表情地询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遍地的尸骸微微蠕动,他们随身携带的饰品和钱包都在无形的操控下漂浮起来,被一件残破的雨衣包裹打包。
这些东西在刚才的战斗中未被破坏。
“我说了,我缺钱!”
相原在内心笃定,就这一次。
这一票干完,以后再也不乱拿了。
毕竟客人都催促了。
阮祈误以为他只是眷属,没有看出他的真实身份,但催单的意思表达得很明显,他必须想办法尽快凑齐材料制香。
姜柚清沉默了片刻,也是服了。
这家伙明明有着令人细思极恐的背景,但这一副贪财相却着实令人无语。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钱是万万不能的。你还小,等你在社会上跌摸滚打几年,你就知道金钱这玩意有多重要了。”
相原把打包好的包袱抱在怀里。
“那架直升机没被破坏,我们可以直接飞出去,把所有人都带走。”
姜柚清瞥了一眼山道上的直升机,轻声说道:“时博士必须带走,这是唯一的活口,我们可以从他嘴里翘出很多信息。”
这女孩拎起昏迷不醒的博士,像是托着一条死狗一样把他拖上车。
意识模糊的简默也被她给拖了上去。
相原回去招呼卡车上的医护和病人。
“好了,别怕,别哭!”
他竭力安抚众人的情绪:“哥带你们离开异侧,马上就可以回家了!”
孩子们哭得更凶了。
清醒过来的医护人员看着遍地的断肢残骸吓得面色苍白,但还是努力保持着镇定,把孩子们都送上了车。
回家。
大家都可以回家了。
“大家要谢谢恩人。”
李护士长爬进机舱里,哽咽着说道:“谢谢简先生,谢谢姜小姐,当然还要感谢这位怪先生,他真是好人……”
经历过刚才的危机,绝处逢生的众人都意识到这次是真的要离开这鬼地方了,一时间激动得无以言表,喜极而泣。
一位小护士痛哭流涕,哭嚎着说道:“呜呜呜,终于可以出去了,我都一年没见过我男朋友了。怪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带我出去,您真是兽面人心……”
我去你大爷的兽面人心。
相原不乐意了,微笑着回答道:“不用谢,你也可算是出去了。这么久不见,不知道你男朋友有没有新女朋友。”
小护士沉默了几秒,翻出自己的工具箱:“我还是给简先生处理一下伤口吧。”
简默躺在机舱里大喘气,孩子们有点担心地看着他,有人还在给他喂水。
小护士深吸一口气:“林娜,放轻松,这只是一次小手术,没事的……”
简默顿时从模糊中清醒过来,迟疑说道:“那啥,我不叫林娜……”
小护士颔首:“我知道,我叫林娜。”
简默顿时就不想活了,有气无力说道:“怪人兄恶心你,你折腾我干嘛?”
小护士一本正经回答道:“他长得太吓人了,我不太敢惹他生气。”
最后还是李护士长看不下去了,亲手拿过了工具箱,帮忙处理伤口。
经过这么一闹腾,大家的精神状态已经好很多了,这实际上是在异侧里常用的心理干预手段,只要讲点冷笑话,舒缓一下神经,就能极大程度上避免被污染。
姜柚清坐在驾驶座上,调试好仪表盘的上的参数,无声地笑了笑。
相原在副驾驶上,偷偷瞥了她一眼,忽然说道:“你笑起来还挺好看的,看起来你也不是完全没有表情啊。”
姜柚清忽然收起了笑意。
“只是觉得做了有意义的事情而已。”
她回头瞥了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博士,淡淡说道:“我们先去接小黎,异侧里暂时是不能待了,刚才那位冲进大山里,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动静,必须尽快离开。”
也就是在这一刻,姜柚清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回头伸手搜了一下博士的身。
“他的活灵去哪了?”
她微微蹙眉:“按理来说,除了那柄可以远距离切割的手术刀,应该还有一件可以跟人进行空间换位的物品。”
有脏东西!
“咳咳。”
相原摸着口袋,一言不发。
“你什么时候拿的?”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说道。
“我没拿!”
相原勃然变色:“话可以乱吃,饭可不能乱说,你不能空口污人清白!”
姜柚清对他进行死亡凝视,蹙着眉解释道:“我不介意你独吞战利品,但是我很好奇你是怎么从我眼皮底下把它们拿走的。我想起来了,命蝓也是你拿的吧?”
相原再次勃然变色,大惊说道:“喂喂喂,话可以乱喷,饭可不能乱拉啊!”
姜柚清不为所动,狐疑说道:“你是有什么可以用来偷盗的天理权柄吗?”
“我呸,这明明叫拿好不好?长生种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
“你把我的活灵还我再说。”
“给你给你。”
相原把起灵参交还给她,瞬间觉得自己的灵质有所亏空,顿时一阵脱力:“既然你都发现了,那不如这样……你帮我保密,以后缺活灵用的话,我借你咯。但是我们事先说好,这是得收利息的。”
姜柚清对那件空间类型的活灵很感兴趣,因此才不咸不淡地瞥了他一眼,面无表情说道:“你要收什么利息?”
相原认真想了想:“不如你陪我约会怎么样,我请你吃饭,你付钱。”
姜柚清冷冷说道:“那我借了你活灵,这利息又该怎么算?”
相原耸肩,满脸无所谓说道:“那我陪你约会,你请我吃饭,你付钱。”
“你还真是财迷心窍。”
时间紧迫,阮祈还没搞出太大动静,时家的余孽也没有过来支援,他们必须趁着这个机会离开,否则就走不了了。
直升机轰鸣着起飞,螺旋桨翼割破了暴风雨,探照灯照亮漆黑的群山。
如同鹰隼般深入夜空里。
医护人员在处理简默的伤口,孩子们趴在舷窗上一个劲儿地往外看。
隐约的轰鸣里。
相原听到了一个声音。
姜柚清的声音。
轻的像是梦呓一样。
“但是,我不讨厌你这个财迷。”
相原转过身,映入眼帘的是少女温软如玉的侧脸,清冷里隐隐透着一丝柔和。
仿佛幻觉一样。
相原产生了一种错觉,他好像在这片暴雨倾盆的群山里,见到了一轮明月。
月光洒在他的脸上。
“嗯,我也不讨厌你这个犟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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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姜爱妃的卧室
直升机冲破了暴风雨,穿梭在巍峨的群山间,路过一座低矮山头的时候略微下降,小黎从山洞里出来用力挥着手。
“放一下梯子。”
姜柚清淡淡吩咐道。
相原盯着操作台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什么都不会?”
姜柚清罕见地翻了一个白眼,纯净的眼白竟然颇有一丝妩媚的意味,像是淋漓着露水的莲花瓣,濯清涟而不妖。
相原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不得不说,爱妃真好看啊。
姜柚清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自行降下了梯子,再次拉升高度,加速俯冲。
“小黎那么胖,能爬上来吗?”
“她的体魄其实不差。”
“她多少斤了?”
“四百斤。”
得亏这是一架军用直升机,整体的规格比较大,这才没有超载。
直到小黎费劲爬上来以后,看到机舱里的情况,顿时大吃一惊:“哇,柚清姐姐,怪人哥哥,你们是去时家抢人了吗?简默先生还活着吗?天呐,博士!”
时博士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此刻刚有一丝苏醒的迹象,就被她一屁股坐晕了。
“你别给他压死了。”
简默有气无力说道:“这是证人!”
迫于无奈,他只能简要说明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唯独省去了那个怪物从天而降的战斗,以免给人造成心理阴影。
“噢,放心,我有数的。”
小黎跟医护和病人打招呼:“大家好呀,你们可以叫我小黎。”
李护士长她们矜持地笑了笑,倒是孩子们盯着她背上的肯德基宅急送箱子。
“呃,不好意思,怪人哥送来的肯德基我都吃完了。要不这样吧,等我们出去以后,我再请你们去吃夜宵……”
小黎有点不好意思。
“卧槽?”
相原惊骇莫名:“这特么两大箱肯德基,花了老子八百块钱,全吃完了?”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别心疼你的钱了,回去以后我给你报销。现在把你的领域准备好,做好准备。”
轰!
众人冲出暴雨,也冲破了迷雾。
灯火通明的城市夜景尽在眼前,他们能够看到群山里拔地而起的漆黑龙角,还有贯穿了公路的巨大裂缝,景区里的度假村停满了黑色的奔驰,还有直升机起落。
“检测到未知飞行单位。”
“请注意,你已被锁定,请降落。”
“重复,请立刻降落!”
那是五大家族的战斗单位,六架直升机原地起飞,如同鹰隼般冲了上来。
军用直升机的武器舱打开,一挺重机枪顿时弹了出来,无差别扫射。
深蓝联合的直升机被弹幕暂时逼退。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按着开火键。
相原及时撑开了无下限的领域,吃了一惊:“这不是你们自己人吗?”
姜柚清冷冷说道:“我不信任他们。”
相原挑起眉毛:“请讲。”
姜柚清解释道:“时家在这座城市里为非作歹那么多年,为什么五大家族一点反应都没有?时家的武器装备,包括医疗设备都是哪里来的?时家当年几乎被剿灭,这才一百年过去就能生出这么多长生种?我们遇到的时家人,绝非全部都有时家的血脉,有很多人都是后来招募的。
如果五大家族的人抓到了我们,一定会想办法从我们口中撬出所有的秘密。到时候,这些医护和病人,又会被如何处理?我掌握着制造血清的技术,一旦被他们知道以后,我还会有自由么?
包括你,如果他们知道你的存在,那你就算不被杀,也会被当做研究素材。”
相原默默给这姑娘点了个赞,心想爱妃说了那么多,最后还是念着朕的。
“你还挺清醒的。”
相原当然也不会想落在五大家的手里,他原本想着实在不行就自杀重开,至于他的活灵就交给爱妃代为保管。
“我不是清醒,我是懂政治。”
姜柚清淡淡说道:“也懂人性。”
“啧啧。”
相原眼看着对方又要追上来,吐槽道:“那你可得下狠手了。”
军用直升机再次加速拔升。
深蓝联合的直升机已经发起了攻击,但重机枪射出去的子弹却仿佛砸在了无形的界域上,只是徒劳的击穿了风雨。
正当他们准备呼叫支援的时候,一股强烈的磁场扩散开来,仪表盘骤然失去控制,机械部件颤动崩坏,机体隐隐解体。
飞行员跳伞,直升机失控坠山。
轰的一声。
医护和病人都被吓傻了。
“别怕,女人都是这么心狠手辣。”
简默吐槽道:“基操而已。”
小黎深表赞同:“是的,别看柚清姐姐长得漂亮,一直都是这么歹毒的。”
相原在旁边偷着乐:“这群人这么说你,你就不想发表点意见吗?”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没有,待会儿我会把飞机开到无人区,我们几个也要跳伞下去,以免被发现踪迹。”
相原询问道:“这么谨慎,难道你以后不打算回到深蓝联合了么?”
姜柚清摇了摇头:“我会回去,但不是现在。我怀疑,五大家族里有内鬼,有人在暗中包庇,甚至是扶持时家。”
相原陷入沉默,其实他也有这方面的怀疑,五大家族里大概率存在内鬼,否则时家没理由能提前得知新型武器的情报。
要知道,相原之所以能得知新型武器的消息,是因为他的背景经得起调查,也撑过了江家的考验,进入了技术研发局。
而且这还是多亏了他的基因优良,傍上江家的小富婆,备受宠爱。
即便如此,相原依然不清楚新型武器投放的详细方案,包括具体的时间。
但时家却知道,甚至他们还提前做好了准备,利用蜃龙来挡灾。
姜柚清跟他的想法差不多,因此眼神里始终透着一股寒意,嗓音也变得冰冷起来:“准备好,五分钟以后跳伞。”
“收到。”
·
·
沉寂的老旧街区仿佛被轰鸣声震醒,一架军用直升机在郊外的废弃工厂坠落,剧烈的爆炸吸引了各方的注意,鸣笛声打破了夜色的寂静,今晚注定是不眠之夜。
姜柚清穿过老槐树的影子,在昏黄的路灯下走进一栋旧别墅,开锁进门。
“你是住别墅的吗?”
相原赞叹道:“富婆,求包养。”
“这只是我的一个临时据点,哪天犯事以后给自己跑路用的。别看是个别墅,但一个月的月租只有七千五。”
姜柚清推门进屋,随手打开灯:“这以前是个凶宅,月租免了一大半。”
劫后余生的众人看到这样一栋别墅,哪怕是凶宅也能感受到一抹温馨的暖意。
这才是人间啊。
活着的感觉就是好。
李护士长她们抱着孩子们喜极而泣。
大家抱头痛哭。
小黎显然是来过这里的,招呼着医护和病人在客房落脚休息,把每一个人都给安顿好以后,第一时间点了个外卖。
“这是个安全屋啊。”
简默扶着栏杆,踩了踩地面。
很显然负一层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室,毫无疑问是为了应对极端情况而准备的武器库,只是不知道囤积了多少装备,但想来足够把她武装成一支军队了。
“嗯,这里还有一辆末日卡车,车上全部都是食物和药物。那是我用我妈妈的积蓄买下来的。如果今晚有人找上来的话,我们可以开着车逃亡。”
姜柚清果然是人狠话不多,就连这种极端局面她都考虑到了,安全感拉满。
“现在,请你们……”
她板着脸说道:“洗澡洗澡洗澡。”
重要的事情重复三遍。
显然这女人有洁癖。
简默和小黎无奈地去客房洗澡了。
只留下相原在客厅里犹豫。
“你也去。”
姜柚清如女王般下令。
“那啥。”
相原想起了小祈给自己留下的报酬,摸了摸自己的口袋,迟疑片刻说道:“我有个东西要给你看,但你得保密。”
“可是我现在要洗澡了。”
姜柚清依然面无表情。
“好东西,很重要!”
相原很想知道那是什么,没好气说道:“你洁癖犯了啊?啥时候洗不行?”
“现在就要洗。”
姜柚清犹豫一秒:“那你来我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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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整理收获
姜柚清的卧室是那种极简的风格,简约到只有黑白两种颜色,几乎没有任何装饰,只养着一束百合,床头放着香薰。
相原嗅着若有若无的桂花香,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密封的防水袋。
“你有什么东西是要……”
姜柚清刚转过身,仿佛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如同一只炸毛的猫,瞳孔剧烈地收缩,手机都没能拿稳。
咣当一声。
“你要做什么?”
她绷着俏脸,冷冷说道:“我建议你冷静,先把那东西放下再说。”
“啥玩意?”
相原晃了晃防水袋,袋子里是一根染着血的棉棒:“我就是要给你看这个啊。”
说着他就要打开袋子。
“别动!”
姜柚清如临大敌,再次重复道:“请你把这东西放下再跟我说话。”
她的视角看到的没有那么简单。
相原的防水袋中的确有一个染血的棉棒,但却有千丝万缕的血液以棉丝为载体蔓延开来,像是某种血淋淋的纤维。
猩红的纤维在在恣意地收缩扩张,贪婪的吸收着四周的微生物,恐怖至极。
虽然看起来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东西,但危险往往起源于微末之间。
相原的反应很快,根据姜爱妃的表情,判断出了防水袋里的东西有问题。
或许是因为自己的眼睛有问题,因此才没有看到它的恐怖之处。
“这东西很吓人吗?我把它提取出来的时候,可一点儿问题都没有。”
相原耸了耸肩:“女孩胆子就是小。”
姜柚清沉默片刻,面无表情解释道:“凡是携带天理基因的东西,都会被人类所产生的恐惧情绪所唤醒。我的心理素质已经算很好了,但还是比不上你这怪物。”
相原忽然间明白了。
“难怪。”
怪不得他面对行尸的时候,只要没有流露出恐惧的情绪,他就不会被攻击。
而一旦流露出害怕的情绪,那些行尸立刻就会暴露出恐怖的样子,发起进攻。
“然而为什么我看到那些实验体的时候,却能看到他们被改造后的样子呢。”
相原沉思片刻,有了大胆的猜测。
或许是因为那些实验体的精神和肉体都已经彻底变异,他们的内心被兽性彻底占据,再也没有了属于人类的情感。
而死徒和行尸只是精神彻底堕落导致的变异,依然残存着一部分人类的情感特征,就像是那个德国军官,他保留了被欺骗的愤怒,仿佛被困在过去的幽灵。
通常情况下,死徒和行尸不会展现出非人的特征,除非攻击欲望被唤醒,被污染的灵质暴走,才会瞬间畸变。
因此在不触发战斗的情况下,相原眼中的死徒和行尸依然是普通人的样子,但他可以通过一些特征进行分辨。
如此说来,相原的病是利大于弊的,只要他的胆子够大,很多恐怖的东西对他都是无害的,可以随意接触。
“小祈不同,由于她拥有人类的内心,所以她怎么变异,我都能看到她原来的样子,哪怕产生肢体接触,我也不会觉得违和。这也就是说,我不仅仅是眼睛有问题,我的整个神经系统都被影响了!”
相原心中喃喃说道:“我了个去。”
怪不得雾蜃楼的规矩是老板和客户一对一,倘若有外人在场的话,大概就能看到人类和怪物对坐聊天的奇怪画面。
真逆天。
“你从哪里找来的神话骨血?”
姜柚清绷着警惕的表情,抿了抿唇:“我本来觉得,时家做的实验就已经够恐怖了。但没想到你们在背后捣鼓的东西也不遑多让,这个世界真的疯了。”
不得不承认,相原带给她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首先是天理守护者的身份,其次是那个半人半神的神秘龙女,最后竟然连可遇不可求的神话骨血都掏出来了。
天知道这家伙还藏着多少秘密。
“哎呀,我们是好人,只做好人好事。这东西你要不要,你要的话送你。”
相原假装大方,实则是在观察姜爱妃的反应,然后慢慢把话套出来。
“送我?”
姜柚清眼神狐疑:“你有这么大方?”
“这话说的。”
相原耸肩:“咱俩谁跟谁啊。”
姜柚清没搭理他的烂话,仔细审视着防水袋里的染血棉棒,若有所思:“虽然量很少,但很有研究价值。倘若再多一些话,可以制造出更加纯净的血清。”
相原一愣:“你确定?”
原来小祈送给他的是制作血清的原材料,果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倘若相原掌握了制作血清的流水线,那么他就可以继续跟姓伏的做交易了。
凭借着姓伏的那种神乎其技的手段,无论是挖出五大家族里的内奸,还是找出杀害二叔的凶手,都并非难事。
太好了。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姜柚清嗯了一声:“但我也要去黑市采购一些专业设备,才能进行操作。”
相原干咳一声:“其实我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如果你能保证能做出来血清的话,我可以想办法多给你提供一些神话骨血。你制作成血清,我们五五分?”
姜柚清抬眼瞥他:“如果你有门路的话可以试试,但你也要注意安全。一旦暴露的话,我们俩可能都要完蛋。”
“ok!”
相原比划了一个手势:“这东西就留给你了,您慢慢洗,我先溜了。”
他把防水袋放在桌子上,转身就走。
“等等。”
姜柚清蹙眉:“你要走?”
“不然呢?”
相原狐疑说道:“难道你今天在精神侵蚀里受了刺激,不敢一个人洗澡吗?那我倒是可以发挥精神,陪你洗……”
啪。
一个毛巾摔在他脸上。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我只是怕你在外面乱晃,被五大家族的人抓到。”
相原默默把毛巾摘下来,撇嘴说道:“那你放心就好了,我顶多是断尾求生。五大家族想抓住我,还早了一万年呢。”
他伸出手,勾了勾手指。
“什么?”
姜柚清困惑不解。
“给我你的联系方式。”
相原解释道:“等到我弄到了新的神话骨血,第一时间联系你啊。”
姜柚清沉默片刻,转身在床头柜里翻了翻,当她弯下腰的那一刻,纤细的腰肢塌了下去,勾勒出近乎完美的圆润臀线。
哪怕穿着作战服也是如此的明显,隐隐还能看出来迷彩裤里的那双大长腿。
相原克制不住自己的三俗心。
使劲盯着看了几眼。
“这是我妈妈当年留下来的手机。”
姜柚清找出一个老旧的诺基亚递给他,淡淡说道:“用它可以联系到我。”
“好的,放心我会把它保护好的。哪怕我被抓了,也先把它藏起来。”
相原把手机揣进兜里,挥手隔空打开了落地窗的大门,从窗口一跃而下。
夜风呼啸而来,姜柚清的额发被风撩起,她目送着怪人的背影远去,又瞥了一眼桌子上留着的防水袋,轻轻叹息。
“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她轻声说道。
理性告诉她,这家伙的背后藏着极其可怕的秘密,尤其是那个半人半龙的龙女,很可能是某种只在传说中出现过的特殊生命形态,足以颠覆世界的秩序。
感性却让她并不想把这件事说出去,或许是因为过于孤独的缘故,第一次有了能共享秘密的人,不愿轻易与之为敌。
他们都掌握着各自的秘密。
但谁都没有出卖彼此。
“喂。”
姜柚清轻声说道。
“怎么?”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回过头来。
“过几天我会去安顿好那些医护和病人,得想办法把他们送出这座城市。”
姜柚清抿了抿唇:“你有时间吗?”
“这点小事啊,我还以为啥呢。”
相原驾驭着意念场轰然起飞,装着酷不屑道:“哥们随叫随到。”
砰的一声。
一不小心撞在了墙面上。
姜柚清沉默片刻。
没忍住,笑了。
相原捂着脑袋转身飞走,临走前他却看到了一扇扇窗户面前,医护和孩子们洗漱好后并没有入睡,而是在窗边发呆。
他们的眼睛里倒映着明亮的月光,用力的挥了挥手,像是在说注意安全。
相原沉默了片刻,不知道二叔在天之灵看到这一幕,会不会夸他做得不错。
月色在别墅里弥漫,清冷如水。
·
·
中府街12号,雾蜃楼的大门被一脚踹开,鬼面小丑创造出的分身崩溃,随身的衣物散落满地,活灵也都撒了出来。
相原再次在躺椅上睁开眼睛,按照惯例先去洗手间呕吐了一会儿,洗了把脸。
这一次带回来了许多战利品,时家余孽的财物有不少,除了面值超过两万的现金,还有名牌手表和纯金的佩饰。
加起来起码能卖个小十万。
再加上之前搜刮到的壁画碎片,在黑市上卖出去也能值一大笔钱。
小祈的通神香算是有着落了。
除此之外,还有两件最重要的东西。
相原在衣物里摸索。
时博士的两件活灵都被他摸了出来。
一柄手术刀和一副金丝眼镜。
这柄手术刀的锋利程度堪称削铁如泥,还可以远距离切割,出其不意。
难得的战斗型活灵。
相原拿在手里把玩,果然在光滑如镜的刀身上看到了一张稍纵即逝的人脸。
但这东西还不能直接拿出去用。
相原想了想,果断把手术刀放在墨水里给涂黑了,刀身上的人脸顿时流露出屈辱的表情,仿佛变成了小黑子。
这副金丝眼镜的效果则更加神异,貌似是可以跟任意的物体交换位置,只是不知道有什么使用的限制,或者是副作用。
相原拿着金丝眼镜仔细观摩,果然在两面镜片上分别发现了半张诡异人脸。
他思前想后,索性把金丝眼镜的镜片给抠了下来,按在了墨镜的镜框上。
接着又蘸了点墨水,把镜片涂黑。
镜片上的人脸流下了悲愤的泪水。
也变成了小黑子。
相原倒是很满意:“不知道你们叫啥名字,既然跟着我就叫做黑刀和黑镜!”
他把活灵收了起来,忽然收敛了笑意,转身离开了店铺,打车回家。
现在是凌晨三点。
小思不知道有没有睡着。
相原一路上一言不发,仿佛之前的跳脱都是装出来的,他再次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状态,阴郁低沉,沉默孤僻。
他在家门口踟躇了很久。
这么多年来他每一次回家,小思都会在家里等自己,没有例外。
十多年来,他也习惯了。
但如果有一天小思不在了呢?
相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
也不敢去想。
这一刻他终于体会到了二叔的心情,明明焦虑得要死,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哪怕心里再怎么担心,也要笑着打开门。
对,要笑。
就像是……二叔那样。
咔嚓一声。
门开了。
客厅很昏暗,只有一盏小灯还亮着,小思抱着枕头在沙发上熟睡。
像是一只等待主人回家的猫。
这一幕他很熟悉。
过往十多年来都是如此,因为她的世界里只有你,所以无论等多久她都会等你,等你回家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一刻相原的心理防线全部被击溃,他轻轻走过去给少女拉上了毯子,摸了摸她柔软的头发,轻声说道:“不会的。”
他顿了顿:“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窗外高架桥上有明亮的车灯一闪而过,照亮了客厅里的照片,猥琐的老男人搂着怀中的兄妹在稻田里奔跑,夕阳照在他们的脸上,微风吹起麦浪,草屑飘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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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精神病院里的女孩
清晨的时候,浅睡眠中的相原被一阵轰鸣所震醒,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意外看到了明媚的阳光,窗外是朗朗晴空。
雨过天晴,乌云被阳光洗涤一空,高楼大厦像是水面那样反射着粼粼波光,这座城市似乎再一次恢复了活力。
只是当他眺望远山的时候却吃了一惊,只见群山间弥漫着浓郁的云雾,一座座深入云霄的漆黑龙角裂开了无数道裂隙,仿佛被撞碎的墓碑,破裂不堪。
浓腥的血沿着凄厉的裂隙流淌,像是河流一样蔓延在山间,凄惨又壮观。
好在普通人看不见这一幕,但他们应该会在雾山的河流里检测出不明物质,不知道会引发怎样的后续影响。
很显然,蜃龙真的跟雾山融为了一体,山体才会出现生物的特征,而在昨日的新型武器爆发以后,这位伟大的神话生物遭受了重创,才会出现如此异变。
“真可怕。”
相原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小祈怎么样了。
他换上一套干净衣服,把黑刀和黑镜也放在了口袋里,转身出门。
“哥,你昨天什么时候回来的?”
相思在洗手间敷面膜,刷着牙含糊说道:“一会儿送我去学校不?”
“好,一会儿先去楼下吃早餐。”
相原仔细观察着这小姑娘,确定她暂时没有什么发病的现象以后,松了口气。
根据李护士长的情报,时家人是打开了禁忌的大门,导致一种特殊的基因流淌了出来,以一切动植物为载体向外扩散。
那极有可能就是蜃龙的基因。
但就目前而言,这种基因并不像病毒那样大范围传播,至少在几千万的人口基数里,真正被污染的人还算是少数了。
相原猜测这种基因只会污染长生种。
其中也包括尚未觉醒的潜在长生种。
当然也不是所有长生种都会被这种基因污染,相原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外。
“小思,最近如果有身体不舒服的情况,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知道么?”
相原把她的校服和书包都拿了过来,严厉叮嘱道:“不要自己撑着。”
相思洗完脸出来,随手扎了一个马尾辫,哼哼道:“我现在就挺不舒服的。”
相原的心莫名一颤:“你说什么?”
相思穿上校服,去门口换鞋,撇嘴说道:“我大姨妈来了啊,昨天还在某人回家等到半夜,气死我了……”
相原没好气地把一包卫生巾扔在她的后脑勺上:“我特么真要揍你了……”
相思吐了吐舌头。
相原带着在楼下的包子铺里吃一顿早饭,每一次在异侧里待久了,就会愈发觉得人间烟火气是那么的美好。
但自从得知了小思的基因病以后,他就一点儿都不敢松懈了,必须努力变强。
长生种的世界里,只有强者才能掌握话语权,伏忘乎就是最好的证明。
经过昨夜的战斗,相原的灵质活跃度已经飙升到了百分之四十左右,这是他通过阿赖耶识自我观察以后得出的结论。
十重妄想不愧是顶级的完质术,极大程度上提升了他的灵质积累速度。
按照这个进度,等到相原彻底完成第一重妄想的时候,也差不多该进阶了。
届时他会融合新的古遗物,以阿赖耶识为基础,进一步提升能力。
但在这之前,他有些事要解决。
相原摸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
接着他把手机反扣在桌面上。
“哥,你一会儿要去陪富婆了吗?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晚回来了,要不要我给你买点生蚝,补补身体?”
相思喝着豆浆,气哼哼说道:“为了这个家,你真是牺牲太多……嗷呜!”
相原一记手刀砍在她的脑门上:“再胡说八道,我就打断你的狗腿。”
约莫过去了十分钟,一辆出租车停靠在路边,一位秃头大叔走了过来。
“嗨喽。”
那位秃头大叔的眼瞳里浮现出幽魂的轮廓,显然已经被幻术给操控了。
原本相原多少还心存一些忧虑,生怕他们俩的秘密交易会被五大家族发现,但如今看来这种担忧显然是多余的。
伏忘乎的手段堪称神乎其技。
五大家族的人几乎没可能察觉。
相原招了招手,带着他到了巷子里。
“找我过来什么事情?”
中年人发出了慵懒又低沉的声音。
这是伏忘乎的声音。
“啧,看出来你状态不错啊,前几天控制两个小喽啰都那么吃力,现在已经奢侈到可以随便控制路人跟我见面了。”
相原调侃道:“我喊你来还能有什么事情,当然是救你于水火之中了。”
伏忘乎何等的老奸巨猾,冷笑道:“救我于水火之中?我看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又想要让我出手了吧?”
相原耸肩:“反正我刚刚得到了一些神话骨血,过阵子就能制作出一批更加纯净的血清。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要是出了什么事情的话,那可就……”
伏忘乎川剧变脸,浮现出侍者般亲切的微笑:“哦?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开罪了我们相大老板,让我来会会他!”
呵呵,这家伙指定有点表演型人格。
相原摆了摆手:“上次的事情还记得么?最后查来查去,查到了颜家一个叫颜枫的家伙头上。这家伙,跟我叔叔好像有点过节。目前,人理调查组还在查他,但我觉得可能不会有什么很好的结果。”
伏忘乎笑道:“你倒是聪明,长生种世界的秩序,在某些手眼通天的大人物面前,也不过是任人欺辱的良家少女……咦,我这个比喻,是不是有点变态?
总得来说,以这个颜枫的能量,肯定不会是真正的幕后主使。但既然他能站出来顶缸,那么这事儿跟他也有关系。
你的想法很正确,对付这群人既需要公共秩序的支持,也得背地里下黑手。以恶制恶,以暴制暴,以牙还牙。无论在什么地方,这都是永恒不变的真理。”
相原耸了耸肩:“但我没什么机会下手,我甚至不知道他被关在哪里。”
“我是个囚犯,我怎么知道?就算我知道,我也没办法安排你进去。我要是有这手段,我也不会被关押了。尤其是最近,异常管理局盯我盯得很紧。就算我不计代价替你出手也没有意义,那把火会烧到你的身上,而那不是你想要的结果。”
伏忘乎无奈摊手:“为什么不求求你的富婆呢?晚上耕地的时候多卖卖力不就得了,牺牲一点尊严,换来……”
“停停停!”
相原忍不住打断道:“江绾雾需要的只是一个乖乖听话的小奶狗,而不是在暗中有各种利害关系牵扯的麻烦。”
伏忘乎思考了片刻:“确实是这么一回事,除非你表现出额外的价值。不过话说回来,江家也未必是什么很好的选择就是了,如果你愿意的话我推荐你……”
“等会儿,江家有什么问题吗?”
“哦,说问题倒也不至于,但江家树大招风啊。江家作为长生种家族,他们并不擅长战斗,能力大多偏向于辅助。”
“然后呢?”
“也就是说,江家是一群擅长搞科研的后勤人员。这就意味着,他们搞出来的科技越是先进,他们自己就越是危险。参考某位从海外归国的元勋,明白了么?”
“你的意思是,有人会盯上他们?”
“江家那群老头儿可不是一般人啊,灭绝式能量脉冲都被他们搞出来了。但凡是被污染过的人,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原来如此。”
相原突然想到昨天夜里时家准备的那场祭祀,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时家余孽大概率会对江家下手!
这可是一个好机会。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在他看来,江家恰恰是最合适的。
当然不是因为江绾雾漂亮。
嗯,跟这个没关系。
“两件事。”
相原沉思了片刻:“第一,保我不死,我可能要亲自去冒点风险,但我不确定这次的敌人有多强。如果有我解决不了的敌人,至少你能掩护我撤退。”
他竖起两根手指:“第二,如果我抓到了俘虏,我需要你的能力审讯对方。”
相原没有狮子大开口。
因为伏忘乎现在的状态也不好,本身还是一个被判了一千多年的囚徒。
伏忘乎沉吟了片刻。
“没问题。”
他打了一个响指:“不仅如此,我还可以给你打掩护,给你收拾现场。”
“成交。”
相原心里的石头落了下来,忽然想起来一件要命的事情,忍不住问道:“我还有件事,不知道你能不能帮忙。我发现我的能力有点特殊,如果在公开场合贸然使用的话,很可能会导致我暴露身份。尤其我还学了你的完质术,简直就是一身邪功,这要是被人发现,那还得了?
伏先生,这事儿你得帮我啊,你也不想我暴露以后,导致你失去了购买血清的渠道,最后堕落成死徒吧?”
伏忘乎黑着脸:“下次你特么想从我这里白嫖,就不要用这种疑问句了好吗?搞得你好像怪礼貌的一样,真虚伪!”
相原耸了耸肩:“人情世故嘛。”
伏忘乎用力拍着脑壳,仰天长叹道:“上辈子杀人放火,这辈子跟你做交易。总感觉是被你给赖上了,真没办法啊。好吧好吧,我回去帮你寻摸一件拥有隐匿能力的活灵。不仅能屏蔽你自身的能力,包括你携带的活灵也会被一起屏蔽。
无论你是使用能力还是使用活灵,外人都无法窥探其作用的本质,只能看到你制造的客观现象,这样可以么?只要你藏得深,没人能看出你用了能力。只要你不说,也没人知道你携带的是活灵。
但它每次的使用时限最多只有十二个小时,必须要规划好时间才行。”
这倒是给了相原意外的惊喜,他的活灵没有一件是从正规途径得来的,因此也就很难在公共场合光明正大的使用,但现在这个问题竟然直接被解决了。
哪怕只有十二个小时,也足够了。
“没问题,还是伏老板大气。”
他正色道:“顺便一提,我不知道你上辈子有没有杀人放火……但你这辈子肯定杀过人放过火,而你的报应就是我。”
伏忘乎眼角微微抽搐,继续说道:“至于完质术的特点,十重妄想本就可以灵活调整能力的表现。只要你悠着点,不要在熟人面前使用那种中二招式,也不会有人能在被屏蔽的状态下看出端倪。”
我知道你的能力,抛开那种几乎于概念上的破坏性以外,总体的表现像极了那种常见的念动力而已。一万个长生种里,起码有二百个长生种是这种能力。因此你不用担心,其实你是一张大众脸。”
相原微微颔首,精神控物这种能力在各大异能题材里都很常见。
抛开他的龙威,的确平平无奇。
因此只要阿赖耶识的龙威不被看出来,他就几乎没有暴露的可能性。
“总之就是这样,我去帮你偷……”
伏忘乎忽然改口:“拿活灵去。”
相原一愣:“偷?”
伏忘乎严肃说道:“呸,长生种的事情,怎么能叫偷呢,这叫拿。再说了,本就是我们伏家的东西,我拿过来也不会有人发现的。实在不行,我可以用幻术掩盖一下痕迹,放一个假的进去嘛。”
相原黑着脸:“你可别坑我啊!”
伏忘乎没好气说道:“坑了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年轻人,胆子大一点儿!”
他刚准备走人,忽然想起了什么,扭头问道:“对了,看起来十重妄想倒是蛮适合你,你的脑域里形成刻印了吗?”
相原好奇询问道:“脑域?刻印?”
“哦,忘记跟你说了。”
伏忘乎挠了挠头:“每当你完成一重妄想,你的大脑里就会形成一道刻印。这代表着,你构建出了一种现实里不存在的概念模型,距离疯子更近了一步。”
相原如实回答:“那倒是还没有。”
伏忘乎啧了一声:“看来你还是不够中二,在妄想的这一步上慢了一些。当然,这是对于你解读日记的速度而言。我很好奇,你在梦境中看到的怪物,真的没有对你产生什么精神侵蚀吗?”
相原的心里咯噔一声。
等等。
难道那个被困在精神病院里的女孩,在正常人的眼里,也是个怪物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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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颜家怂了
偏僻的巷子里只剩下空调外机偶尔滴水的声音,相原沉默了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询问道:“你看到的是什么?”
伏忘乎抬起右手伸入到一缕阳光里,光线仿佛被他扭曲,浮现出隐约的幻象。
光影模糊,隐约可见半人半龙的怪物被束缚在床上,铁灰色的龙鳞触目惊心。
相原的眼瞳骤然收缩,轻声说道:“如今雾山里出现的实验体,早在二战时期的德国,就已经出现过了!”
伏忘乎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小子,知道的倒还不少。看起来,相朝南在雾山里发现了不少秘密啊,可惜他死了。”
相原皱眉道:“你知道内幕?”
“呵呵,我知道个鬼啊,我还不到四十岁,可这都是将近一百年前的事情了。但我根据我的猜测,第一次世界大战前夕,德国人来到了这座城市,在时家人的协助下,得到了有关于神的秘密。”
伏忘乎展示着手中的影像,淡淡说道:“那群德国佬带着秘密回国,制造出了这种怪物。这并不是死徒那种拙劣的垃圾,而是介乎于天理和人类之间的生命。”
死徒最显著的特征就是精神被污染,灵魂已经彻底崩溃,古遗物腐烂。
随着时间的推移,最后就会变成行尸,只剩下本能,而无法思考。
古遗物也会发生变异,导致他们的能力畸变,拥有一些很恶心的特征。
但雾山里的实验体并非如此,虽然他们拥有极其原始的兽性,但生命力却是鲜活的,并没有腐烂,生机勃勃。
“你以为这两次世界大战,为什么都是德国人挑起来的?雾山里的秘密,应该是远古时期某位神明的遗产。德国人掌握了它,就拥有了向世界宣战的资本。”
“那个精神病院里的怪物,就是他们研究出来的秘密武器么?”
“理论上是这样,否则无法解释德国为何会拥有向世界宣战的底气。你要知道,欧洲的长生种历史断代了很多次,到了近代更是连像样的传承都没几个了。”
“你寻找过那家精神病院吗?”
伏忘乎摇头说道:“我也曾经寻找过精神病院里那位怪物的踪迹,但遗憾的是我并没有找到。有关祂的踪迹都消失了,直到近期才再一次嗅到了它的味道。
一百多年前,五大家族的那场讨伐战里,德国佬被迫逃回了他们的国家,时家也几乎被清剿殆尽。可惜,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这群人没有死绝。
根据我的猜测,时家应该也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在战场上发现了德国人的研究成果,因此起了贪欲。于是时家便在雾山里,重启了当年的实验。”
相原恍然大悟。
这样一来,就对得上了。
难怪那个精神病院里的女孩会跟小祈那么的相似,原来他们是一类实验体。
“古龙属的天理脉系,在八大血缘脉系种至为高贵,但也最为暴虐,其威严不可直视。虽然解读那本日记还不至于真的被污染,但也很有可能导致脑子坏掉。”
伏忘乎指了指自己的脑袋:“不得不承认,你小子很有本事啊。”
相原面无表情说道:“你是想说,我的眼睛有问题吧,你一早就知道?”
伏忘乎笑了笑:“你也应该早就知道你的眼睛有问题吧?难道相朝南没有告诉过你么?有空的话,你可以去查一查九歌相家吧,你的这个姓氏真的很有意思。我也不知道你的眼睛具体有什么能力,但你以后最好还是隐瞒一下你不会被污染这件事,哪怕装也要装出害怕的样子来。”
他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坐在街边喝豆腐脑的少女,顿了顿说道:“包括你妹妹的基因病,倘若真的要妥善治疗的话,可能也需要他们家族的血脉也才可以。但不能是你的,你的基因……有点问题。”
相原吃了一惊。
没想到伏忘乎这家伙也看出来了。
“小思的基因病是可以治好么?如果需要九歌相家的血脉,是不是意味着她的生母就是那边的人?亲近结婚?也不对,可能是三代以外的旁系血亲……”
相原用力扶额。
妈的,真烦。
“不过相家的事情,我确实也不是很了解。九歌这个联盟,那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近一百年来崛起的超级势力。”
伏忘乎提醒道:“完全不是五大家族这种千疮百孔的垃圾堆可以比的。”
相原愣了许久,没想到自己的父母竟然有如此来头,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
其实早在相原得知二叔的身份,以及雾蜃楼的存在时,就知道他们一家包括他的亲生父母,一定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尤其是在虞警长证实了这事儿以后。
如今相原第一次得知九歌相家的存在,其实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是压力。
但仔细想想,既然二叔能带着他流落到这座城市来,那就证明他父母在那个庞大家族里,可能也不是什么重要角色吧。
希望是这样。
妈的,压力山大。
破防了,不想了。
他越发觉得长生种的世界神秘莫测,叹了口气:“你这么说自己的家族真的好吗?你不是连自己都骂了?”
伏忘乎耸肩:“我在垃圾堆里,但我又不是垃圾。我是独立的个体,从来不会把自己分类在哪一个集体里面。更何况,五大家族的行事作风,让我觉得恶心。
雾山秘密即将公开,很快你就会看到五大家族的丑陋嘴脸了。啧啧,不得不说,我还是蛮期待的呢,走了。”
说完,他眼瞳里的幽魂骤然散去。
中年人茫然地环顾四周,仿佛见了鬼一样,惊慌失措的逃走了。
相原沉默了片刻,忽然想到之前那个德国军官,在桌子上刮出的图案。
深蓝联合的图案。
“伏忘乎这是在暗示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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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相原依然不打算去上课,他把妹妹送到学校以后,就乔装打扮去了郊区的杂货交易市场,也就是俗称的黑市。
他把近期缴获的赃物全都卖掉,又在古玩市场把之前得到的壁画碎片卖给了一个颇有门路的老商人,收获十五万现金。
接着他又去了一家见不得光的金店,把现金全部换成了黄金,塞在书包里。
然后他拿着大包黄金,分别在市区里的几家合法合规的金店里将其换成现金。
最后把现金存入银行。
整个过程里,他都用感知规避着监控,确保不会有人跟踪他。
“呼。”
做完这一切,相原才松了口气,在公司的内网里购买了通神香的原材料。
通神香的材料里,只有舍利子无法通过正常渠道购买,但在异侧里这东西倒是并不稀缺,很多长生种手里都有存货。
现在相原有了猎人的身份,还抱住了江家的大腿,自然会有人帮他处理好。
材料大概在明天到货。
后天就是满月之日。
到时候找个风水宝地制香就可以了。
一通操作下来,相原的账面上又特么只剩下二千块钱了,穷得叮当响。
他在路边吹着风凌乱了一会儿,随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准备去公司。
今天深蓝联合可是相当热闹,昨天夜里新型武器成功投放,清理了异侧里近乎三分之二的实验体,也让猎人们的探索有了极大的进展和突破,收获颇丰。
有人把德国人百年前留下的设备搬了出来,有人俘虏了行尸的活体标本,有人带回了珍贵的实验资料,有人找到了极其稀有的活灵,有人带回了同伴的尸体。
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当相原推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停车场的保安便走了过来,礼貌地递出了一个快递盒:“相先生,有您的快递。”
“我没买……”
相原忽然反应过来:“好的,谢谢。”
他转身去了公厕,坐在马桶上把快递盒拆开,盒子里竟然是一个碧绿的翡翠牌,牌子上雕刻着一尊佛像,微微一笑。
这就是伏忘乎给他寻找的活灵,盒子里的标签还标注着它的名字。
无事佛。
相原仔细观赏了片刻,慎重地把翡翠玉牌戴在脖子上,佛像忽然闭上了眼睛。
有那么一瞬间。
他感觉到一股凉意流淌全身。
黑镜上的人脸骤然如雾般隐去。
黑刀上的人脸仿佛也陷入了沉睡。
“果然是有隐匿效果的活灵,但生物型的活灵还是过于明显,命蝓依然无法携带。最好还是换一个有同样效果的活灵回来,这样一来就不会被人发现了。”
相原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下来,除了鬼面小丑是放在店里的,剩下的活灵他都想随身携带,以备不时之需。
他的手机震动起来。
江绾雾的电话。
“喂,绾雾姐姐。”
相原接起电话,装出乖巧的样子。
“小原,你在公司吗?我一会儿过来接你,晚点一起去吃螃蟹啊。”
江绾雾的声音依然悦耳动听。
“绾雾姐姐,你不忙了吗?”
相原好奇问道。
“今天我父亲来公司开会,我的工作也忙完了,可以休息一晚上。”
江绾雾忽然说道:“对了,有事要跟你说……颜家的人,今天来找上我,提出想见你一面,跟你道歉和解。有关你大伯一家的案子,他们希望你能撤诉,并且提供相关的证据,配合证明颜枫无罪。”
相原眯起眼睛:“我啥时候起诉了?”
江绾雾笑着解释道:“因为你是你大伯一家唯一的长生种亲属,人力调查组带走他以后,自然会以你的名义起诉。
如果颜枫认罪伏法,你可以还可以索要赔偿。当然,现在颜家的意思是,希望得到你的谅解,把这事最小化。说白了就是,他们给你钱,你息事宁人。届时颜枫可能会被判刑,但罪名相对较小。罪名较重的,大概是他手底下的人顶上去。”
相原明白了。
其实还是现世的那一套法律。
只不过要更加的肮脏。
颜家的意思很简单,我们愿意跟你和解,那你就差不多行了,别蹬鼻子上脸。
相原思考了片刻,表面上看来是颜家怂了,但实际上却并非是那么一回事。
这种和解,更像是一种威胁。
“颜家愿意给多少钱?”
相原也没想到,大伯一家竟然还有这种剩余价值,真是他的好亲戚啊。
“不会很多,大概五百万多一点?”
江绾雾想了想:“你同意吗?颜家可能跟你二叔有点恩怨,但如果这么继续死磕下去的,未必对你就是好事。”
五百万!
相原心想这种亲戚能不能多来点啊。
“那可不行啊,绾雾姐姐。”
他义正严词说道:“大伯一家,那可是我的至爱亲朋,手足兄弟啊!如今他们被人灭门,我怎么能吃他们的人血馒头呢?再者,一家三口,就值五百万吗?”
那可是人命啊!
电话里,江绾雾被他逗得花枝乱颤:“那你想怎么样啊,我的小少爷。”
相原刚想说什么,便沉默了。
“姐姐,你等一下。”
他推开公厕的门,挂断了电话。
公厕里的灯光忽明忽灭,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戴着钢铁面具,冷漠地看着他。
“电话挂断了吗?”
有人介绍道:“你好,我叫颜贺,有些事情,我想跟您谈一谈。”
“谈?”
相原环顾四周:“在厕所谈?”
颜贺扶了一下面具,微微一笑:“难得江小姐不在您的身边,我们才有机会聊一聊,男人之间应该聊的话题。”
他顿了顿:“我有话直说,你叔叔当年做了不该做的事情,也拿走了不属于他的东西。你把那东西交出来,然后配合我们撤诉,我们就可以两清了。”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忽然想明白了。
颜家人始终盯着二叔不放,或许不仅仅是因为当年的一些私人恩怨那么简单,更重要的原因应该在于雾蜃楼的信物!
二叔作为雾蜃楼的前任主人,当然不会为了自己去争夺所谓的信物。
但他极有可能是把信物给别人了!
或者说,不让信物落在某人手里!
“难道小祈的信物……”
相原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可能。
当收敛发散的思维,再次看向面前的男人们时,忽然问道:“如果我说不呢?”
颜贺微微一笑:“我们其实也不是那么怕江家,你怕是得吃点苦头。”
他的眼瞳微微转动。
漆黑的瞳孔被眼白吞噬。
也就是在这一刻,相原忽然问道:“请问,这个厕所里有监控吗?”
这问题问得像个傻子。
当然没有。
否则颜贺也不会那么嚣张。
相原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
只听啪的一声,众人愣住。
“没有监控,你们还这么嚣张?”
相原指着自己的脸颊,默默戴上了漆黑的墨镜,袖口里藏着黑色的手术刀,咧嘴一笑:“今天你们摊上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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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茶艺
公厕里的灯光骤然炸开,电火花闪灭的一瞬间,黑暗降临,大门关闭。
这就是相原的关门打狗策略,阿赖耶识的感知能力让他非常适合在昏暗或者嘈杂的环境里作战,率先占据优势。
他抬起一根手指。
意念场的波动扩散,猝不及防的颜贺和他的手下们仿佛被汹涌的海浪拍打在墙上,巨大的震动迸发,仿佛敲钟一般。
还没等这群人有所反应,一股无形的作用力便如潮水般袭来,他们先是如破布袋般被甩砸在天花板上,又如死狗般被拖拽着摔在了地板上,迸发巨响。
他们被撞得头晕目眩,浑身骨骼都要散架了,天花板和地面都出现了一些清晰的凹痕,可想而知方才的撞击多么剧烈。
相原再次伸出手,用力一拽。
墙上悬挂的一座座小便池被他硬生生拔了出来,狠狠砸在了他们的头上。
砰的一声。
小便池碎裂。
颜贺他们遭到暴击。
七荤八素,头破血流。
有人在愤怒中抬起右手,比划出了一个手枪般的手势,指尖微颤。
砰!
空气弹在相原的面前炸开,无形的界域仿佛在黑暗里泛起涟漪,风压四散。
这一击要是打中,大概可以击穿他的肩膀,但却被无下限领域完美防御。
还有人狼狈起身,右臂竟然长满了黑色的毛发,肌肉虬结隆起,膨胀数倍!
堪比攻城锤的一拳砸在了相原的胸口,几乎已经触碰到了他的衣襟,却依然陷入了无止境的泥潭里,攻势消磨殆尽。
只有猎猎风声呼啸而过。
吹起相原的额发。
“他为什么不躲?”
有人惊讶呢喃。
“因为,你们……”
相原扶了扶墨镜:“很弱啊。”
“你他妈的……”
颜贺如猛虎般起身。
他伸出了拳头,拳头上戴着黑色的指虎,锋利的尖刺冒出燃烧的火焰!
轰的一拳,火焰炸开,火苗在气流中明灭,膨胀的热浪仿佛能把相原吞噬!
但相原依然纹丝不动,这些攻击都无法突破他的防御,无下限领域轰然膨胀!
只听砰的一声,颜贺和他的手下们被一股磅礴的重压给压得跪倒在地,仿佛坠入到无尽的深海里,血管充血破裂,内脏濒临变形,骨骼也即将被压碎。
这是相原目前所能施展出的全力,当然是在不使用具体的中二术式的情况下。
战斗力方面,本体本就强过分身。
更何况如今他的灵质活跃度已经达到了百分之四十,远远胜过当初。
关键时刻,颜贺的眼瞳再次泛白。
一瞬间,相原眼前出现了幻觉。
他看到一柄骨刺即将刺穿他的胸口。
那种危机感下意识让他躲了一下。
也就是这一刻,有人起身猛扑,喉咙里吐出了一截鞭子般的舌头,抽打过去。
相原无法免疫幻术,但他本能察觉到不对,无下限的领域在无意识的状态下竟然松弛解开,来不及再一次凝聚。
他的墨镜忽然闪过诡异的光。
只是一瞬间,相原和颜贺互换位置。
仿佛乾坤大挪移一样。
颜贺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黏糊糊的舌头就抽打在他的脸上,一鞭子就把他给抽翻在马桶上,狼狈至极。
相原也感觉到了一阵天旋地转。
黑镜里浮现出一张疲惫的人脸。
似乎短时间内无法再次使用。
被打急眼的颜贺从口袋里拔出一柄左轮枪,很明显是真的动了火气。
但相原抢先半步,手中的手术刀翻转开来,一刀就切断了左轮枪的枪口。
果然是削铁如泥!
相原收起了活灵,再一次爆发出意念场,把这群人统统轰飞出去,单间的隔板被他们撞得坍塌破碎,木屑如雨般落下。
一打七完胜!
这就是古遗物和完质术的性能碾压。
相原还有底牌术式没有使用。
他对自己如今的战力很满意。
也就是这一刻,他突然感应到了什么,急忙打开水龙头往身上破了点水。
接着撕烂了自己的衣服,找了一个相对干净的地方坐下,痛苦地咳嗽起来。
大门被一脚踹开,阳光照射进来。
安保人员的脚步声响起。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安保协调局的王副局长怒吼咆哮,这家伙是公司里有名的铁面判官,专门负责安全保卫工作,平时也会协调员工里的私下斗争,不至于让局面闹得太难堪。
安保人员鱼贯而入,架起了枪支。
江绾雾冷着脸走进来,一袭黑裙仿佛漆黑的莲花般摇曳,高跟鞋踢踢踏踏。
一位化着淡妆的中年女人也来到了门口,也是一身的西装套裙,凌厉干练。
等到看到公厕里的情况以后。
他们都陷入了沉默。
“怎么回事?”
江绾雾率先在角落里看到了痛苦咳嗽的少年,温柔地蹲下身询问道。
“绾雾姐姐,我没事。”
相原抬起头,露出脸上的巴掌印。
江绾雾眼神骤然变冷,寒声说道:“你被打了?他们竟然敢打你?”
这群人真是狗胆包天。
相原摇了摇头:“我自己摔的。”
江绾雾转身,冷冷说道:“王副局长,接下来您应该知道怎么办吧?”
那位凌厉干练的女人却抢先一步,板着一张脸说道:“颜贺做事不会那么没分寸,先问问是怎么回事吧。”
王副局长微微皱眉。
颜贺狼狈地从单间里起身,气急败坏说道:“这小子先动手的,我们本来只是想跟他聊一聊而已,没想打架!他脸上的巴掌印,明明是他自己打的!”
他的手下们也都纷纷附和。
这小子太阴险了。
本来他们的计划很简单,只是用幻术不着痕迹地恐吓一下这小子而已。
谁知道这小子突然出手。
最后还倒打一耙!
“没错,他们说的对。”
相原越咳越厉害:“我自己打的。”
颜贺他们愣了一下,有些意外。
“别怕,有我在。”
江绾雾柔柔说道:“不管这群人怎么恐吓你,都要把实话给说出来。我一定会给你做主,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
颜贺着急上火说道:“不是,江小姐,真的是他打的我们啊!”
江绾雾冷冷瞥了他一眼,毫不客气说道:“好啊,那你告诉我,他一个人怎么打得过你们这么多人的?”
颜贺愣住了。
他的手下也面面相觑。
这个问题问得好啊。
怎么打得过的呢?
他们也想不明白啊。
总不能承认自己是菜逼吧。
有人涨红了脸:“他很厉害啊!”
江绾雾嗤笑道:“如果他有那么厉害,为什么还要挨一巴掌?”
又有人说道:“因为他无耻!”
“呸,到底是谁无耻?你们觉得自己很有背景,就很喜欢仗势欺人是吗?你们还真是诡计多端,故意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然后恶人先告状是吗?”
江绾雾起身,冷着脸说道:“柳主任,这就是你手底下带出来的人?”
柳主任那张凌厉的脸上阴晴变化,只是冷冷扫了自己的下属们一眼,没说话。
情况已经很明了了。
显然是相原的说辞更可信。
总不可能颜贺他们那么多人都打不过他一个人吧,那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王副局长也弄明白了具体怎么回事,寒声说道:“异常管理局的人,弄出这种事情,也不嫌丢人。柳主任,这件事我会向董事会举报,把这几个人暂时停职,按照常规流程拘留十五天,给予赔偿。
重点是,在拘留期间,我会审问他们做这件事的动机。如果是跟颜枫的案子有关,那这件事的情节就会加重。
我真的很好奇,颜家这是突然怎么了?现在整个公司从上到下都在严查,如果你们犯了什么事情,最好早点交代。”
王副局长抬手下令。
安保人员把颜贺他们统统带走。
颜贺被气得面目通红,嘴里大骂着无耻,但却无济于事,被拖了出去。
相原望着这一幕,撇了撇嘴。
“放心,他们会被严惩的。”
江绾雾扶着他的胳膊,蹙眉问道:“颜家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原知道就算自己不说,颜家人面对审问也未必能守住这个秘密,便坦率说道:“颜家人怀疑,我二叔拿了什么不该拿的东西,但它不在我的手上。”
“是么?我本来以为,颜家和你的矛盾只是你大伯的案子,没想到会涉及到这种事。希望想要那件东西的人不是颜成武,这家伙心狠手辣……得罪了他的人,大多数没好果子吃,除了伏忘乎。”
江绾雾面色凝重,微微撅起红唇:“那你这几天先跟着我吧,我会派人保护好你妹妹。最近我父亲要出席一些公开会议,九歌的人也会来观摩我们研发的新式武器。如果那些人觉得合适的话,这种武器接下来会被大批量制造,用于扫荡异侧。因此接下来几天我会很忙,你不在我身边,我也没法看着你,好不好?”
“那是谁?颜家的家主么?”
颜家的存在本来就让相原有点烦躁,但公开会议这个字眼却刺激到了他,尤其是当他再次听到九歌这个名字以后。
倘若时家真的在五大家族里安插了内鬼,那么这群人是不是应该行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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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伏忘乎的暗示
经过颜家的骚扰后,相原被带到了技术研发局的办公室,帮忙收拾文件。
百忙中的江绾雾还是抽空去楼下的公共厕所把他带回来的,看得出来这女人对他是真的很上心的,不是玩玩而已。
但对于他而言,颜家的事情是一个插曲,也是对他如今处境的一种警示。
即便深蓝联合承诺会对颜家的事情做出严肃处理,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命运全然交给所谓的秩序和公理。长生种的世界遵循的是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只有变强才能自保,而弱者只能任人欺凌。
颜家是一个大家族。
相原只是一个没权没势的小角色。
如果真到了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傻子都知道深蓝联合到底会怎么选。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如此,公理和秩序在权势面前向来都是不堪一击。
倘若颜家愿意的话,像今天这样的事还可以发生很多次,也能做得更隐秘。
无休无止的警告和骚扰。
直到把相原的生活彻底搞崩溃。
好在相原的实力够强,接连做出了有效的反制,也会让颜家投鼠忌器。
如今深蓝联合从上到下都在自查,主要是因为时家余孽的出现,让他们意识到了五大家族的内部,或许有些问题。
深蓝联合的董事会不是傻子,通过猎人们接二连三在前线带回来的情报和证据,他们敏锐地意识到时家在异侧里的研究,多半是有人在背后支持的。
无论是时家的武器装备,亦或是科研的器械和设备,无一都是高精尖的科技。
这座城市里,几乎所有的高端产业都在公司的控制下,倘若真有人在幕后支持时家余孽,他们一定能发现端倪。
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一旦谁被发现有问题,必然会被严肃处理。
但目前为止,深蓝联合还没有发现五大家族里有人在幕后支持时家余孽的证据,反倒是挖出了不少贪污受贿或者违反人理的案件,也算是一次内部的整顿了。
若非如此,颜家对于相原的打击报复会来的更加猛烈,冲突也会持续升级。
这也是相原始终不以真身进入异侧的原因之一,他要尽可能避免被颜家算计。
不得不说,深蓝联合设计的这一套猎人的市场,真的是非常的有意思。
这就像是一个超大型的开放世界游戏,有一个任意探索的大地图,有冒险者大厅,有日常发布的任务,有随机触发的事件,有动态天气变化,有限时开放的副本,有冒险攻略,有结算奖励。
尤其是限时副本的门口还有冒险者据点,负责医疗和后勤,以及善后的工作。
而相原看起来就像是一个作弊者,并没有真正参与到正常玩家的流程里。
“小原,你是不是很想去异侧?”
江绾雾在办公桌前整理好文件以后,摸出化妆镜补了补妆,忽然说道。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相原帮她抱起文件放进箱子里,抬起头瞥了她一眼,对上她笑吟吟的眼神。
“你的眼神和态度,一直对猎人的事情很感兴趣。但我建议你,其实真的不要去一线作战……你看看他们。”
江绾雾来到窗前,指了一下楼下,轻声说道:“这种生活每天都在死人,猎人们能得到的一切,都是用命换来的。很多人都说,真正的强者都是在生死危机中历练出来的,但命往往只有一条。这条路上,一旦你失手一次,命就没了。”
满是泥泞的越野车开进停车场,浑身是伤的猎人们背着沉重的行囊走下来,有些人勉强还能自己行动,但有的人却一头栽在了担架上,被送往急救室。
“我知道。”
相原知道这女人是在劝自己乖乖做一个赘婿,但他忽然看到一辆越野车里钻出来两个熟悉的身影,一时间有点发愣。
因为那是简默和小黎,这俩人都有点拘谨,看起来鬼鬼祟祟的。
简默还在小黎耳边低语着什么,大概就是在核实口供,避免露馅。
看来经历过昨夜的事情以后,简默和小黎为了不引起怀疑,应该是想办法潜回了异侧,通过山下度假村的临时据点,迂回了一圈儿以后再次回到了公司。
但是姜柚清并没有回来。
相原摸出手机看了一眼猎人内网的消息,目前高层已经开始对昨天夜里驶出异侧的那架直升机开始调查,暂无结果。
毕竟直升机已经坠毁了。
“对了,你认识姜柚清么?”
江绾雾忽然说道。
不知为何,相原突然有种即将遭遇修罗场的感觉,心里莫名的颤了一下:“呃,姜柚清?我高中的学姐,咋了?”
江绾雾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淡淡说道:“姜柚清是这一代猎人里天赋最好的,还是董事长选中的学生。但截止到目前,姜柚清进入异侧以后,一直没出来。
没有人知道她是不是还活着,也没人知道她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前线的世界就是这样,谁都有可能死去。
所以,老老实实待在我身边。”
相原松了口气,忽然好奇问道:“对了姐姐,你对九歌了解多少?”
江绾雾歪着头想了想,耳垂上的吊坠闪闪发亮:“九歌,就是九个古老的长生种家族组成的大联盟,分为上三家和下六家,是这片土地上的内乱结束以后,第一个超级势力。但经过一百多年的沉淀,这九大家族基本也都退到了幕后,深居简出。没有大规模原始灾难,不会露面。
如今九歌的主体是中央真枢院,那里是长生种的乐园,神话文明最繁荣的中心。九歌以强权管理着世界的秩序,深蓝联合也是这个秩序里的一份子,但二者之间并非上下级,而是合作关系。
不过近些年来,九歌也有些落寞了,大概是跟十几年前的一次动乱有关。有些新的势力崛起,试图创造新的秩序。
深蓝联合有时候也会派人去中央真枢院学习交流,你要是想去的话我可以试试给你安排一个名额,你要去吗?”
相原迟疑片刻:“呃,这倒是不着急,我就是好奇问问,想知道九歌这个联盟里,有哪几个家族组成。”
“这我倒是没记住,九歌的家族还是很神秘的,我只知道两家的姓氏。”
江绾雾扳着细嫩的手指数道:“一家姓姬,一家姓苏,别的不知道了。”
“这样。”
相原微微颔首:“涨见识了。”
江绾雾捏了捏他的脸,笑眯眯说道:“好啦,跟我去会场,今天有的忙了。”
“好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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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联合的公开会议在天河科技馆举办,是公司本部对街的一栋大型建筑。
街上已经到处都是巡逻的安保人员,四面路口也已经设置了封锁路障,高楼大厦间提前安排好了狙击手,警署也出动了特警部队配合,控制了四周的街区。
阮董事长坐在四楼的看台上喝茶,茶壶里的沸腾茶水冒着蒸汽,汩汩冒泡。
“九歌的人越来越目中无人了。”
颜成武如同武士般站在她的背后,沉声说道:“想当年,阮家也是下六家之一,脱离了九歌来到了这座岛城。您怎么说,也是他们的前辈。如今,九歌的代表来到我们的地盘,竟然不来见您。”
周寅叹了口气,幽幽说道:“毕竟在九歌的眼里,只有在二十五岁之前踏入冠位之境,才是真正的强者。而放眼五大家族里,也就只有忘乎一个人,拥有这等天赋。剩下的,也就只有柚清了吧?”
阮董事长和蔼一笑:“我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个被时代淘汰的糟老太婆而已。若不是还存留一点儿实力,他们恐怕早就来接手这里发生的原始灾难了。
这姓穆的女人,故意向忘乎示好,也没安什么好心。无非是想引起我的猜忌和疑心,想让我们姨侄之间生隙罢了。”
两位局长面面相觑。
果然还是董事长看得透彻。
深蓝联合是绝对不允许伏忘乎这个囚犯跟九歌那种超级大势力搭上关系的。
虽然伏忘乎的实力还没到那种只手遮天的地步,但他的天赋实在是太好了,一旦清除了污染,未来不可限量。
“九歌是想借着我的手,除掉忘乎。对于九歌而言,忘乎是一个威胁。而没了忘乎,我们也就不再具备威胁了。除非再等一个十年,等到柚清成长起来。”
阮董事长叹了口气,忽然说道:“老周啊,还是没有柚清的消息么?”
周寅遗憾摇头:“没有,这小丫头不会轻易出事,但谁也摸不透她的想法。”
“哼。”
颜成武冷哼一声:“我早就说过,必须要给他们安装定位。这类人,必须要在我们的严密监视下,不能肆意妄为!”
阮董事长无奈地笑了笑。
她望向会场的角落。
素来邋遢的伏忘乎竟然西装出席,看起来就像是在棺材里沉睡了一百年的吸血鬼,手里端着一杯红酒,笑容诡秘。
一袭黑风衣的阴翳女人在他面前微笑致意,她的肩膀上站着一只漆黑的乌鸦,猩红的眼瞳仿佛能倒映出浓稠的鲜血。
双方交流的过程就像是恶魔和吸血鬼在对话,旁边的工作人员看得不寒而栗。
约莫五分钟以后,作为九歌代表的阴翳女人离开,只留下了一张名片。
穆碑。
一个很不吉利的名字。
穆碑的下属们也都是一副死了妈般的表情,像是僵尸一样尾随其后。
“通知老江,准备好了就开始吧。”
阮董事长轻声说道。
“明白。”
会场的灯光忽然变得黯淡下来,主站台的灯光亮起,全息投影铺展开来。
公司的高层和管理层先后入场,包括五大家族的一些退休的元老,以及受邀前来的外界精英们,纷纷落座。
相原脖子上挂着工作人员的证件,悠闲地在后台的阴影里喝可乐,集中精神释放出感知,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我待会儿要陪我父亲上台。”
江绾雾负责后场的指挥,她跟工作人员交代完注意事项以后,笑着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不要乱走啊。”
相原暂时还没见到江家的家主,他犹豫了片刻以后说道:“绾雾姐姐,我觉得你要小心一点儿。最近不太平,有时候威胁未必来自外部,而是来自内部。”
江绾雾一愣:“你的意思是?”
相原认真说道:“这件事情过于重要了,我觉得可能有人会对您父亲不利。”
江绾雾一愣,深深看了他一眼。
稍作权衡以后,她微微颔首说道:“我知道了,我会多注意的。”
说完她就抱着文件转身离去。
相原望向她的背影,莫名不安。
主要原因是,相原在不久之前偶遇了姓伏的,这家伙一反常态穿了一身西装,看起来就像是受邀来观礼的一样。
但理论上来说,伏忘乎对这种会议是不会有兴趣的,他不是那种人。
那他是来干嘛的呢?
相原再次望向观众席的第一排。
伏忘乎端着红酒坐在角落里,竖起一根手指抵在唇边,嘴唇微微一动。
“准备好看戏了吗?”
相原读懂了他的口型。
伏忘乎一定知道点什么。
以他那种神异能力,若是想要提前预判一些情况,那简直再简单不过了。
今天上午私会的时候,伏忘乎其实也是在隐晦暗示他一些事情。
但出于某种为止的原因,伏忘乎似乎并没有把他的猜测告知五大家族。
等等。
相原想明白了。
如果站在伏忘乎的角度上考虑问题,那么这件事是非常简单易懂的。
伏忘乎是一个囚犯。
五大家族越是虚弱,高层要用到他的地方就越多,他的处境也就会越好!
伏忘乎更希望看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五大家族,而并非无坚不摧的联盟。
相原环顾着四周,即便是以他的感知,也依然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情况。
反倒是在角落里发现了简默和小黎。
沉思片刻以后,相原有点担心他们俩的安全,便从过道走了过去。
也就是这一刻,穆碑带着肩膀上的乌鸦走过来,有意无意地瞥了他一眼。
相原也瞥了她一眼。
对视的一瞬间。
穆碑心中轻咦了一声。
“您怎么了?”
下属恭敬问道。
“没事儿,那小孩面相有点眼熟。”
穆碑转身摇头,方才她看到了那孩子脖子上的证件,上面有标注着名字。
相原。
相这个姓氏很少见,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那个家族,但他们的分支旁系在世界各地都有,偶尔遇到一个也不算什么。
更重要的是,那孩子的眼睛并非是白色的,也就没什么值得注意的了。
“走吧,去见见江海先生。”
穆碑轻抚着肩膀上的乌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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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这就是赘婿的实力
科技馆的后台休息室里,江绾雾抱着一叠文件,扭动腰肢款款进门,高跟鞋敲打在地上,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花枝招展的贵妇人坐在桌边煮咖啡,眼见她来了头也不抬,阴阳怪气说道:“哎呦喂,这不是我们江大忙人吗?你说这年纪大了啊,就是不招人待见。要不是你爸开会,我这大半年见不着您一次。”
江绾雾露出无奈的表情,急忙把文件放在桌边,帮她煮咖啡:“您这是什么话?我最近就是有点忙而已。再说了,我还给您发微信呢,您还把我删了呢。”
她嘀咕道:“哪有您这样当妈。”
“你总找我要钱,我不删你删谁?”
江母翻了一个妩媚的白眼儿,气哼哼道:“你不觉得你有点下头吗?”
江绾雾幽幽说道:“去年是谁说的,让我把工资都交给她,以后留着当嫁妆的?我不找你要钱,我去找谁要?”
“哦,忘了这回事了。”
江母瞥了她一眼:“最近谈恋爱了?”
江绾雾想了想:“不算吧?其实也没有正式确定关系,只是先相处着。他长得很好看,性格也很好,天赋也不错。”
江母啧了一声:“相朝南的那个侄子啊?听说你二姐还看上他了呢。算了,养个小白脸也行吧,只要他有点分寸,起码知道体贴你就行,不求他别的。”
江绾雾微微蹙眉:“妈,您让那个骚狐狸精离人家远点儿,一大把年纪了对自己没点数吗?怎么还老牛吃嫩草?”
“哎呦,还学会护食了。”
江母调侃道:“那你可得抓紧点时间,生米煮成熟饭,我好抱孙子。”
江绾雾也翻了个白眼儿:“哪有那么快,我还要备孕啊。想要生出优秀的后代,我的身体也要调整到最佳状态。万一生出来个没天赋的,那不是白费力气?”
江母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只要可爱就行了,孙女或者孙子都可以。反正我不管,你赶紧给我提上日程,我要带孩子!你要是墨迹,就别想再从我这要钱。”
“那明明是我自己的钱。”
“我不听我不听。”
“您要想带孩子,可以去当月嫂。”
“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小白眼狼?”
母女俩吵吵了起来。
半响,咳嗽声响起。
一袭白色大褂的老博士从后门走进来,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在研究参数。
他看起来只有五十岁,但须发皆白满是沧桑,戴着一副方框的眼镜,眼瞳睿智深邃,只是看起来有点冷漠。
他的面色看起来很差,不知道多少天没有合过眼,微微佝偻着腰,拄着拐杖。
年轻的助手在旁扶着他,毕恭毕敬。
江母见状,急忙把咖啡端过去。
“嗯。”
江海微微颔首,品了一口咖啡。
舒缓着多日来的疲惫。
“九歌的人没说什么吧?”
江母帮忙拍了拍他的后背。
“没有,只是问了一些数据。”
江海咳嗽了几声,淡淡说道。
江绾雾拘谨地站起来,把文件递到他的面前:“父亲,这是演讲稿。”
她知道,自己的父亲只会搞研究,对于这些公开演讲什么的从不擅长。
因此演讲稿是她提前写好的。
包括对外的宣传口径等等。
自从江家的嫡长子去世以后,这些事情基本都是由她的负责的。
江海接过文件,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便颔首说道:“子真,走吧。”
助理微微颔首:“明白。”
江母也连忙嘱托道:“子真啊,最近世道不太平,老江还是要麻烦您了。”
作为助理,其实也是保镖。
霍子真作为江家家主的贴身保镖,拥有着升变阶的实力,无论是古遗物还是完质术都是专精防御,踏实可靠。
“我明白,江阿姨,江小姐。”
霍子真安抚道:“交给我就好。”
江海在霍子真的护送下登台。
江母察觉到女儿的失落,便安抚道:“哎呀,你爸这么多年了就这样。自从你哥去世以后,他对我也爱搭不理的。别放在心上啊,乖女儿过来,妈妈亲亲。”
江绾雾面露窘迫,摆了摆手:“好啦妈,我没事的。我只是在想,我爸这样下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累垮了。”
父亲作为技术研发局的局长,也是五大家族最主要的后勤保障,多年来一直在一线搞科研,没日没夜,呕心沥血。
至少在这座城市里,父亲为现世和异侧的平衡做出了极其突出的贡献。
但这么多年下来,父亲的头发也越来越白,腰也愈发的佝偻,疲态尽显。
相比于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技术研发局局长,如今的父亲好像换了一个人。
一切都是因为当年的那次事故。
如果不是那次事故,她哥哥也不会死,父亲自然也不是今天这幅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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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光照亮了主展厅,全息投影设备投放出了新型武器的数据建模,如同微型核弹般的装置,引发了全场的掌声。
江海面对着四面八方的媒体记者,无视了闪烁着的摄像头灯光,开始了发言。
与其说是发言,倒不如说照本宣科。
单纯的走着过场,那张冷厉的面容写满了不耐烦,念稿子的时候还有助理帮他点了一根烟,毫无正式场合的意识。
只是在场无人在意他的敷衍。
因为这是江家的家主,第三阶段升变阶的长生种,融合了开发大脑的古遗物,掌握着名为超脑运算的完质术。
这是九歌联盟都盛情拉拢的超级精英,科研界的巨人,擎天之柱。
“江局长常说,当战争降临时,学者也是战士。学者们的战场不在前线而在后方,只要后方的技术上多一份突破,前线的战士就会少死一个人。这个世界上就会少一个伤心的家庭,少一幕悲剧。”
周大师在下方鼓掌:“听懂掌声!”
掌声雷动。
看得出来,江局长的确德高望重。
相原望向展台上的老男人。
“这就是江家的家主么?”
他轻声呢喃。
简默和小黎坐在他的旁边,这俩人很显然很少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此刻又到了这种公开场合,愈发的拘谨起来。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简默没想到会遇到他,面色有点不自然,询问道:“江绾雾带你来的么?”
相原嗯了一声,故意问道:“你昨天去异侧里,有什么收获么?”
简默沉默片刻,摇头说道:“没什么收获,可能是我太弱了。对了,你妹妹最近怎么样,身体还好吗?”
相原知道他在拐弯抹角地问什么,颔首说道:“挺好的,咋了啊?”
简默犹豫片刻,还是没有把昨天夜里的事情说出来,敷衍道:“没事。”
相原也知道这家伙是不想让他有过多的压力,因此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小黎一个人站了四个位置,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叠现金,大概有一千多块钱。
“小黎,你在干嘛?”
简默好奇问道。
“哦,我刚刚兑换任务酬劳,拿到了一些奖金,取出来一千块钱给怪人哥。”
小黎数着钱,乖巧说道。
简默一愣,有点好奇问道:“你不是要给家里人治病,很缺钱吗?”
小黎嘿嘿一笑:“怪人哥哥也缺钱啊,而且他对我很好,给我买肯德基吃。战斗序列里,大家都不喜欢我。反倒是怪人哥,一点儿也不嫌弃我胖。我还是第一次在异侧里吃到肯德基,可开心了。”
相原心中一动。
没想到小黎竟然还记得这件事。
只不过小黎大概是有点社恐和怕生,现在也没认出他,不太好搭话。
这些人算是相原成为长生种以后遇到的第一批朋友,并没有那种超凡脱俗的高高在上的感觉,反而像普通人一样坚韧执着,是很值得信赖的伙伴。
相原性格孤僻,真要说能接受什么样的朋友,也就是这种努力生活的人。
有那么一瞬间,场馆里的灯光忽明忽灭,全息投影屏幕滋滋作响,数据流被顷刻间篡改,微弱的荧光短路般闪烁。
江海的演讲戛然而止。
他抬起头,望向半空。
霍子真一个闪身挡在了他的面前。
灯光骤然熄灭。
黑暗的帷幕里,干枯的面容如同幽魂般浮现出来,被全息投影设备播放出来。
顶楼看台上,阮董事长眯起眼瞳。
“不好!”
周寅面色微变:“敌人入侵!”
颜成武意识到了不对劲,用对讲机说了什么,摸起一柄唐刀,果断转身下楼。
会场里一片哗然,记者们拿着摄像机对着那张恐怖的面容猛拍,明亮的闪光灯照亮了黑暗,刺痛了众人的眼瞳。
幽魂般的干枯人脸面向观众席露出微笑,它的声音如同肃穆的神父念诵经文。
“人类以科技铸成铁塔,妄图向上帝发起挑战。如今一切已在神话中揭示,尔等如此僭越,终将招致毁灭。”
穆碑望着这一幕,乌鸦发出嘶鸣。
伏忘乎唇边的笑容愈发的浓郁。
“全体警戒!”
有人发出惊怒的吼声。
观众席里只有相原骤然抬起头,手腕上的龙骨手镯仿佛有所感应,震怒嘶鸣。
震耳欲聋的嘶吼声响起。
现场绝大多数人都感受到了精神的侵蚀,噩梦骤然袭来,吞噬了灵魂。
黑暗骤然被轰碎,仿佛时空的界限被野兽撞破,一尊白骨巨蟒狂袭而来,轰然撞碎了半空中的钢架,向着江海袭去。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幕后的江绾雾甩脱高跟鞋飞奔而来,而她的母亲却被她一把推到了台下的安全地带。
江海面无表情地望着这一幕。
毫无畏惧。
“原来真的有人在幕后扶持时家。”
他轻声说道。
霍子真挡在他的面前,抬手低吟。
“不动如山,结盾!”
古朴的金刚护盾凭空具现出来,竟然硬生生挡住了白骨巨蟒的撞击!
轰!
金刚护盾破碎。
霍子真的右手微颤,袖口炸飞。
他的右臂如瓷器般浮现出裂隙。
鲜血横流。
但这争取到了时间。
保镖们竭力冲上来掩护着江海撤退。
霍子真捂着右臂跟上,紧随其后。
“掩护江局长撤退!”
江绾雾冲到站台上伸手按住地面,粗壮的藤蔓拔地而起,顷刻间编织成了一道坚韧的藤网,为他们殿后。
保镖簇拥下的江海瞥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没有丝毫停留。
也就是在这一刻,白骨巨蟒忽然张开嘴巴,吐出了浓腥的血液。
腥臭的气息弥漫开来。
仿佛血色的瀑布。
粘稠的血液里,无数半人半蛇的怪物起身,睁开了妖异的眼瞳,放声高歌。
他们的腹部宛若孕妇一般膨胀隆起。
膨胀到极限。
砰!
血浆在江绾雾的面前炸开。
“快保护江小姐!”
技术研发局的技术人员痛苦怒吼。
但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都被精神侵蚀所影响。
就连她的表哥堂兄们也都震惊地望着这一幕,在精神侵蚀的状态下忘记动弹。
危急时刻,她听到了背后的脚步。
相原飞跃而起踩着观众席的座椅落地,右手扶着墨镜,黑芒闪过。
空间置换!
即将被血浆吞噬的江绾雾凭空落到了座椅上,一阵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眼前只有那个熟悉的背影。
轰!
意念场以空前的威势爆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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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人形外挂伏忘乎
浓稠的血浆在相原面前炸开,就像是海潮拍打在礁石上碎成涛沫,如同血红的暴雨般冲天而起,淅沥沥地落下。
观众席上的不少人都被血浆的暴雨淋了一身,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声。
因为血浆里混合着大量幼体蛇婴,看起来就像是毒虫一样,撕咬着他们的身体,咬开了肌肉,试图钻进血管。
惨叫声此起彼伏,在座的都是长生种,顶着精神侵蚀施展出了能力。
兽化,液化,气压,音波,晶体化,念动力,超速再生,令人眼花缭乱。
堪称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但大多数人都被血浆里的蛇婴搞得极其狼狈。
唯有相原一人悬浮在半空中,分明被血色的暴雨所笼罩,但没有一滴血液落在他的身上,无数蛇婴愤怒嘶鸣着,却始终无法靠近他半寸,咫尺之间便如天堑。
血雾弥漫。
仿佛他的领域成为了一方净土。
唯独江绾雾在他的净土里毫发无伤,她的额发凌乱了眼眸,海蓝色的美瞳里倒映出少年的背影,一时间失了神。
虽然很不是时宜。
但她的心里的确冒出了一个想法。
好帅。
好强。
“绾雾姐姐,我带你出去。”
相原认真说道。
“等等。”
江绾雾面色微变:“我妈妈!”
相原转过身,望向后台通道上一位摔倒在地的贵妇人,她的面前已经汇聚了浓稠的鲜血,十余条蛇婴扑了过去。
术式顺转,苍!
相原右手一拧,蛇婴们顿时被扭曲成漩涡的作用力碾成了血沫。
江母被吓了一跳,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股莫名的吸引力就把她拉了过去。
“妈!”
江绾雾眼疾手快把她接了过来,母女俩对视了一眼,都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轰的一声,白骨巨蟒继续呕出了瀑布般的血浆,无数半人半蛇的实验体从血液里爬了出来,开始了无差别的进攻。
相原望向主展台上的那尊白骨巨蟒,大脑神经仿佛示警,内心警惕至极。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但从众人的反应来看,正常人的视角里这玩意应该更加的恐怖。
相原护着江家母女撤退,越来越多的实验体带着蛇婴冲过来,试图撕碎他们。
这些怪物都无法突破无下限的领域,超高密度的作用力隔绝了他们的进攻。
“你表哥他们呢?”
江母吓得花容失色,连连后退:“他们不是负责保护我们的安全吗?”
江绾雾伸手一指,指向角落:“那里呢,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曾经高高在上的江家少爷现在被实验体撕咬得只剩下了断肢残躯,蛇婴们钻入了他的体内,场面血腥至极。
技术开发局的人员也陷入了苦战,在血战里狼狈至极,难堪大用。
“闺女,还是你找的人靠谱。”
江母压抑着想要呕吐的冲动,望向面前少年的挺拔背影,带着一丝庆幸说道:“这么厉害,这是哪家的战斗序列?”
江绾雾翻着白眼:“不是战斗序列,这是你口中的赘婿,没用的小白脸。”
江母连忙掐了她一下,气呼呼地娇斥道:“开个玩笑你还当真了,我还能不知道这是我女婿吗?这么年轻,这么有实力,一看就是我江家选中的人!”
眼下这种情况,江家的核心力量都在保护江海,剩下的人看起来都是一些绣花枕头,到了关键时刻就难堪大用。
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不起眼的相原发挥出了难以想象的实力,护住了母女俩的安全,身为赘婿却比自家人靠谱。
相原的能力好像是不起眼的念动力,但不知为何输出猛如虎,仿佛开了挂。
江母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对自己的女儿肃然起敬,真是捡到宝了。
不过母女俩也没有甘愿成为累赘。
江绾雾双手摊开操控着藤蔓,凌空抽打着四面八方袭来的实验体。
江母也甩脱了高跟鞋,捡起了安保们遗留下的自动步枪,帮忙缓解压力。
相原听到了母女俩的嘀咕,但眼下这种情况也没功夫先撤,他且战且退把意念场控制在六米的范围内,以免露出马脚。
观众席里,简默握着两把匕首在蛇婴群里厮杀,他昨天还受了重伤,今天行动明显不便,速度也慢了许多。
小黎在旁边开枪掩护,还算安全。
“小原,这边!”
简默大喊一声。
小黎守住一个安全通道,这里暂时没有被实验体和蛇婴入侵,适合逃亡。
周大师已经抱头鼠窜往那边跑了。
相原护着江家母女撤退,旁边的不少人都认出了他,纷纷往他这边跑。
“救救我,带我出去!”
“你是姓相对吧?你叔叔睡过我姐姐,咱们都是一家人啊!”
“滚一边儿去,带我出去!你叔叔睡过我妈,我们算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啊!”
相原人都傻了。
二叔怎么特么的逢人就睡!
但是他今天站出来的目的就是要表现自己,因此要广结善缘,发扬精神。
反正有人会保他不死。
“想活命的就都到我这里来。”
相原把意念场扩张到八米的范围内,无形的界域震动着,震飞了怪物们。
众人纷纷狂喜,一股脑的涌了过来。
相原一夫当关,驾驭着意念场开路,凡是撞到领域内的怪物都被轰飞出去,幼小的蛇婴甚至被轰成了血沫。
偶尔有实验体成群奔袭来。
相原反手用一记高浓度压缩的意念波将它们贯穿,血肉炸穿,骨骼崩碎。
术式反转,赫!
他的灵质也在高度活跃,即将突破到百分之六十的关卡,灵魂仿佛在欢呼。
观众席上只有两个人泰然自若。
“灵王阁下。”
穆碑浑身的血肉顷刻间消融殆尽,只剩下一具森白的骨架,宛若恶灵:“您的家族被人屠戮,不打算出手吗?时家的余孽,这是在打击报复吧。深蓝联合在异侧里投放了新型武器,时家便还以颜色。”
她肩头的乌鸦扭头凝视。
伏忘乎微微一笑:“我只是一个囚徒而已,根本轮不到我出手吧。”
他指了指自己脚踝上的电子镣铐。
穆碑摇晃了一下骷髅头,抚摸着肩头的乌鸦:“您真是说笑了,这种平庸的东西怎么能困得住您呢?如果您不打算出手的话,我就想去外面看一看了。时家使用的貌似是特级活灵·天外帷幕。如此稀有的时空类活灵,真是让人眼馋呢。”
伏忘乎瞥了一眼虚空里裂开的缝隙,这就是某种特级活灵的效果。
战略级的活灵,打造远距离的时空通道,在战争中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这不该是时家可以掌握的活灵。
伏忘乎微微一笑:“请便。”
穆碑骤然炸成一团黑雾消散无踪。
伏忘乎如水中倒影般变得透明起来,像是看不见的幽灵一样起身,漫步于这场杀戮的盛宴里,毫无悲悯之心。
白骨巨蟒还在喷吐血浆。
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
相原已经带人退到了安全通道里,只留下他自己一个人殿后,驾驭着意念场。
“看起来,第一重妄想已经快要完成了,这小子模仿的是《咒术回战》里的五条悟。通过意念场制造的牵引力和排斥力,但总归还差那么一点点啊。”
伏忘乎叹了口气,飘到少年的身边。
相原左手苍右手赫,宛若人形炮台般轰杀着扑面而来的实验体,忽然看到这家伙如同鬼魂般降临,吓了一跳。
“神出鬼没的,来这看戏了?”
他倒是不担心会被人看到。
伏忘乎已经施展了幻术。
他们的对话只有彼此能听到。
伏忘乎耸了耸肩,解释道:“你这样下去是没用的,这些实验体的数量太多,根本杀不完。等你的灵质被耗光,他们追上去以后,那些人一样会死。”
他指了指那尊白骨巨蟒,科普道:“这个东西的学名叫做母巢,天理的遗蜕残留的活性细胞变异而成的怪物。你参加猎人考核的时候,也看过类似的东西。
经过时家的改造,母巢里不知道孕育了多少实验体的胚胎,而且生育速度极快,几秒钟就能生出一只幼体。幼体又能在几十秒内迅速成长,具备战斗力。
这是时家掌握的技术,他们是一群远古信徒,信仰的是生命技术。因此时家才会说出那段摸不到头脑的话。时家认为,以神话生物为核心的远古崇拜,可以让人探寻到生命的真谛,以此接近真理。
目前来说,事实也确实是这样,我们的人类的文明,在神话文明面前,的确不堪一击。这就是时家的报复,很血腥。”
相原不耐烦说道:“你想说什么就快说,或者能不能告诉我,五大家族的高层到底在干嘛?他们是在拉屎吗?”
伏忘乎撇嘴:“时家玩了这么一出袭击,怎么可能不针对公司高层?没人会来管你们的,这次你得自力更生。”
他顿了顿:“你想要逞英雄……很简单啊,你把母巢给毁了就行了。”
“我特么只是个创造阶。”
相原黑着脸说道。
“别装了,你的古遗物和完质术的性能,一般的轮转阶都不够你打的,这可是冠位配置。虽然在正常情况下,这确实不足以击碎母巢,但是你还有大招啊。”
伏忘乎笑眯眯说道:“只要你把你的苍和赫结合起来,不就好了么?”
相原专注着战斗,轰杀着面前的实验体,板着脸说道:“可我现在做不到。”
伏忘乎笑道:“因为你不够中二。”
相原一愣:“啊?”
伏忘乎淡淡解释道:“十重妄想的本质是什么?其实是一种态度,老子就是上帝的态度。你要有那种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你要坚信你是无所不能的,你要变得目空一切,你要天下无敌。
唯有如此,你才是一个合格的妄想症患者,那时你的潜力才会被彻底释放出来,突破你的极限,达到忘我之境。
如果你自己都觉得你做不到,那你就真的永远都做不到了。当然,培养这种无法无天的性格,或许需要很漫长的时间,现在怕是来不及了,那我就帮你一把。”
伏忘乎的眼瞳骤然亮起。
血红的瞳孔,黑色的风车转动。
月读!
相原忽然坠入黑暗里。
黑暗如海。
他坠落进去。
下坠。
再下坠。
黑暗破碎。
相原发现自己漂浮在天上。
昏黄的暮光。
流动的云层。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
一瞬即是百年。
他如同神明俯瞰城市,呼吸着天地间畅快淋漓的风,仿佛凌驾万物之上。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气势么?”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右手浮现出牵引力,左手汇聚起排斥力,合二为一。
“术式顺转,苍!”
“术式逆转,赫!”
两股截然不同的能量逐渐融合。
意念场收缩到极致,疯狂震动。
濒临崩溃。
幻术在一瞬间崩溃。
江绾雾的呼喊声在安全通道里响起:“小原,快撤!你撑不住的!”
无数的实验体蜂拥而来。
白骨巨蟒喷吐出的血液如同海啸。
再这么下去,相原怕是要力竭而亡。
只是下一刻,江绾雾忽然睁大眼睛。
仿佛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相原的眼瞳骤然恢复清明,他抬手屈指一弹,明亮的辉光闪灭,稍纵即逝。
“虚式。”
他轻声说道:“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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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地狱中归来的人
仿佛经历了无尽岁月的沉淀,相原眼瞳里流露出无敌的寂寞,膨胀到极致的意念波被他释放出去,宛若虚无的黑洞。
这是意念场制造的牵引力和排斥力合二为一以后,所创造出的炸裂能量。
当引力和斥力被强行融合在一起,意念场爆发的强度是二者的十倍以上。
他的灵质如潮水般奔流。
仿佛倾尽全力。
轰。
隐约有雷鸣声响起。
不,不是雷鸣。
而是震怒的龙吟。
但只有相原一个人能够听到,他佩戴的无事佛颤动不已,仿佛即将崩溃。
这一击就仿佛古龙的吐息,无数座椅被轰飞成渣,坚硬的大理石地板坍塌破碎,凡是被卷入进去的怪物就像是掉入绞肉机里一样,顷刻间就被碾成碎末。
炸裂。
再炸裂。
意念波沿途所经之处一切粉碎,如同一道无形的流星冲破障碍,命中母巢!
爆炸声轰然响起。
白骨巨蟒的妖异蛇瞳里,仿佛倒映出了明亮的星辰,原始野性的暴虐褪去,转而浮现出的是一种敬畏和恐惧。
仿佛嗅到了神的气息。
龙威!
轰然的巨响声里,白骨巨蟒的头颅粉碎炸开,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悲鸣。
浓稠的血浆混合着血肉和骨骼爆炸,尚未成型的胚胎如暴雨般坠落,砸在坍塌的地面上,扭曲蠕动,失去活性。
这一击不仅一举摧毁了母巢,也几乎扫荡了三分之二的实验体。
轰鸣过后,是一片死寂。
相原吐出一口浊气。
保持着屈指的姿势,眼神淡漠。
狂风袭来,撩起他的额发。
这一幕落在了江绾雾的眼里。
当然也落在了江母的眼里。
巨大的冲击力撼动着母女俩的内心。
这么多年来母女俩不是没有见过战力超群的高阶长生种,但她们却从未见过如此张扬的神采意气,少年的背影在凌乱的风压里巍然不动,衬衣的衣摆翻飞如旗。
她们看到的是少年的意气风发。
当然也是难以想象的天赋和潜力。
安全通道里的众人都咽了一下口水。
江家某些嫡系曾经还有点嫌弃小妹找到的这个小白脸,但现在他们只想为她鼓掌喝彩,这眼光何等毒辣,无可挑剔。
若不是小妹做出的这个选择,他们现在都已经沦为怪物口中的血食了。
公司的管理层也看到了这一幕,纷纷震撼无语,这一击的威力何其恐怖。
完全不亚于姜小姐的战力!
“这特么哪个傻逼把他弄去储备序列的?姜柚清小姐都未必有这种输出吧?”
“不知道,听说是颜家找的关系把他弄进去的。我觉得,历云得亏是进去了,不然他现在怕是得吓得尿裤子。”
“这小哥显然已经学习了完质术啊,等等……难道是相朝南的夏吉卜算?”
“相朝南的完质术这么厉害吗?”
周大师意识到了自己脱离了危险,哈哈大笑道:“这是我们推荐过来的人,怎么样?是不是打了你们的狗脸?”
小黎缩在角落里好奇嘀咕道:“简默哥哥,这是你的朋友吗?好厉害啊,好像怪人哥都不如他厉害呢。”
简默内心也很吃惊,原来这小子藏着这么强的实力,怪人哥好像真不如他。
类似念动力的能力很常见。
但是这个月入职的猎人里,就有四十六个人的能力是这种类型的。
但相原和怪人哥的气息完全不一样。
怪人哥的气息更加的暴虐狂暴。
相原的气息则如同死水般古井不波,只有在关键时刻会爆发出空前的气势。
相比之下,相原竟然是更强的。
此刻的相原灵质有点亏空,他不知道自己的大号和小号正在被人比较。
他只知道自己的能力的确很好用。
伏忘乎之所以要让他摧毁母巢,倒不是因为他的输出能力到底有多强。
而是他的龙威。
龙威对母巢有着特攻。
当然,如果不是虚式茈的强大破坏力,他可能也无法一击摧毁母巢。
相原深呼吸,灵质的活跃度已经提升到了百分之七十五,他的大脑深处隐约凝聚出一道湛蓝色的领域,散发着微光。
若隐若现,即将完成。
只差最后一步!
“漂亮。”
伏忘乎的笑容诡秘深邃:“看起来,你差不多进入状态了,不过你的灵质也因此亏空了许多。时家的精英看到这一幕,大概也该准备出手了吧。”
相原一愣:“精英?”
伏忘乎耸肩:“时家既然敢出来搞事,就不会只派一些歪瓜裂枣出来。像母巢这种东西,只是用来消耗你们的手段。时家想要暗杀江海,也会对他的妻女下手。双管齐下,效率更高。”
他瞥了一眼少年背后的绝色母女,流露出惋惜的神情:“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如果没有你的出现,她们俩今天是必死无疑的。江海研究的是很危险的东西,超出了这个时代的平均水平,必然会被那些远古信徒视为眼中钉。
时家的精英,我估计要比五大家族的战斗序列强得多。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们都是一些……从地狱里归来的人。”
相原微微皱眉:“地狱里归来的人?”
伏忘乎冷笑道:“怎么,害怕了?后悔装逼了吧?现在逃跑还来得及。你以为逞英雄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么?”
相原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恶狠狠说道:“有什么情报别卖关子了赶紧说,我要是被人杀了,你也就别想要血清了。”
伏忘乎的表情微微一滞,气急败坏说道:“我哪知道?我只是感受到了一些似曾相识的气息,就埋伏在各个出口。
刚才的时空裂缝,是特技活灵·天外帷幕的作用,时家通过时空隧道把这群人送到了这里。委实说,连我也吃了一惊,按理来说那些人,应该早就已经死了。
我建议你换条路走,守在这个安全通道里的家伙,不是你能对付的。根据我的观察,东南门有一个软柿子,你手段尽出倒是能对付得了,胜算在七成左右。”
相原听着这句话,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他想到了之前在时家基地里救出来的那些孩子,这情况何其相似。
不。
其实还有更相似的情况。
阮祈!
“我想,他们可能不是死而复生,而是压根儿就没有死。所谓的死亡,只不过是换了一个地方,迎来了新生而已。”
相原低声说道。
·
·
最高处的看台上,阮董事长坐在椅子上喝茶,面前的虚空裂开了一条裂隙,像是食人魔的嘴巴一样,狰狞可怖。
裂缝里有人探出头来,露出了亲切的微笑:“好久不见,姑妈。自从阮向天变成植物人以后,您就再次担任了董事长的位置,这几年下来也是很辛苦了吧?”
阮董事长浑身被细密的蛛丝所缠绕,看起来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但她却面不改色盯着那张脸,浑浊的眼瞳里终于浮现出一丝动容。
“你是……经南?”
阮董事长认出了那张熟悉的脸。
曾经阮家的嫡系之一,阮经南。
此人于五年前治疗精神污染失败,死在了医院的手术台上,如今却离奇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仿佛脱胎换骨一般。
阮经南变得更年轻了,一头黑长发散落下来,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牛仔裤,一双昂贵的鳄鱼皮鞋,仿佛贵公子一般。
但是他裸露在外的皮肤却满是蛇鳞。
脸颊,脖子,手臂。
全是蛇鳞。
包括他的体型也极其不协调,身体过于的修长纤细了一些,看起来像是骨骼发生了某种突变,向着蛇类方向变异。
就连那张脸也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看起来就像是十年前比较火的网红蛇精脸。
“原来你还活着。”
阮董事长轻声说道:“但我总觉得,你已经不是之前的你了。”
这家伙给她的感觉,很是邪门。
看起来像是人。
但却总有一种违和感,就像是继承了阮经南躯体的怪物,保留着与之相关的思维和情感,但却并非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就像是……刻意在表演。
非常的奇怪。
因此阮董事长并没有第一时间出手。
“怎么,您很希望我死吗?是的,您当然希望我死了。在您的眼里,我们就是可以随意丢弃的垃圾。您口中说着大义,口口声声要维护秩序,但现世的和平和安定,却要建立在我们的尸骨之上。”
阮经南微笑说道:“凭什么呢?反倒是我现在的样子,难道不好吗?您放弃了我,但有人却给了我新的生命。不得不说,看到了您惊讶的样子,真好。”
阮董事长一言不发,沉默地摆了摆手,捆住她的蛛丝如失去生命般脱落。
她拄起拐杖起身,眼瞳冰冷。
她的拐杖像是一柄锋利的剑。
隐隐发出了颤鸣声。
“您要动手了吗?”
千丝万缕的蛛丝在阮经南的背后飘摇,他轻声说道:“我这次回来是想要告诉您,那些曾经被您放弃过的人,都会回来。哪怕今天我死在这里,还会有第二个我,第三个我,第四个我……
所谓时家余孽是杀不尽的,我们就是你们的影子,野火烧不尽,吹风吹又生。
一百多年前,你们犯下的那些罪孽,终归是要还回来的,不是么?”
阮经南露出了恐怖至极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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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天理受肉
时空仿佛陷入了静止,相原说完这番话后也陷入了沉思,好在这是在时停的幻术里,不会浪费他带人逃生的时间。
这一切的源头,还得追溯到蜃龙。
时家到底想要利用蜃龙做什么?
伏忘乎的灵体也思考了片刻,好奇询问道:“你刚才说,那些人并不是真的死了,而是换了一个地方迎来新生?”
不得不说,作为一个高阶长生种,这家伙还真是一点儿架子都没有。
不懂就问。
那双眼睛里满是对未知的渴望。
就像是看到了新鲜事物的小孩。
相原嗯了一声,把自己在雾山里的见闻讲了出来:“根据我的猜测,大概是在一百多年前,德国人联合着时家,打开了禁忌大门。蜃龙被唤醒,祂的基因流入到现世,感染了这座城市的人。人类被感染以后,会出现很严重的基因缺陷。
未觉醒的长生种,可能会因此而患病,具体是什么病症我不清楚,但死亡率很高。而对于已经觉醒的长生种而言,我就不太清楚这种基因缺陷意味着什么了。
但这么多年来,时家一直在搜寻这种基因病患者。很多患者的家人都以为他们死了,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只是时家利用某种手段,把他们给带进了异侧做实验。
那些实验体会向神话生物的生命形态蜕变,拥有难以想象的力量。”
伏忘乎眼神微微闪烁,似乎想明白了什么,喃喃说道:“原来如此,所谓的基因病患者,居然是实验的素材。”
最近几年里他一直在监狱里深居简出,偶尔还要去医院治疗精神污染,对于外界的变化知之甚少,但还真不知道时家竟然在做这么疯狂的事情。
这么一来倒是对上了。
这次越狱出来,他发现了这座城市里不少人都患有一种古怪的基因病,极有可能是被雾山里的东西给污染了,但一直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也不知其缘由。
现在他明白了,原来这是时家的实验,难怪他之前偷偷潜入异侧的时候,察觉到的那些灵质波动都如此的古怪。
“那些实验体都是什么特征?”
伏忘乎又问道。
“呃,半人半龙吧,非常的矫健残暴,而且还会继续进化。相比于死徒,不知道高级到哪里去了。”
相原挠了挠头,他也不好意思说自己没有亲眼看到实验体的真实相貌。
“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
伏忘乎深深看了他一眼,眼神深邃:“但你不觉得……这样独特的生命形态,很像是妄想日记里的怪物么?”
相原皱着眉,他当然也这么觉得,否则之前也不会旁敲侧击问来问去了。
“但我总觉得不太对,蜃龙的状态为何会这么诡异,祂为什么会流出骨血?理论上天理一旦复苏,就该制造灾难……”
他沉思片刻,眼瞳里闪过一丝动容,失声呢喃道:“原来如此,竟然是这么一回事!太神奇了,太不可思议了!”
相原一愣:“你发什么疯?”
伏忘乎兴奋地舔着嘴唇,嘶哑说道:“这是我的猜测,但猜中的概率很高。周大师应该对你说过,天理是神话生物,一旦出现往往伴随着巨大的灾难,通常都有历史记载。但纵观几千年的历史,从未有人记录过雾山曾经出现过原始灾难。既然如此,蜃龙为何会沉睡于此?
再者,倘若一百多年前,雾山里的禁忌大门被打开,那么蜃龙早就应该苏醒了,原始灾难在当年就该出现。不可能拖到现在,一百年的时间太久了。
然而为什么没有呢?我想只有一个解释,雾山里的天理,本来是死物。某个极其隐秘又强大的存在,把祂封印在了这里。而在一百多年前,有人打开了封印,但天理却没有苏醒,因为祂早就已经死了。只不过,祂的骨血流淌了出去,污染了这座城市,一场禁忌的仪式开始了。”
这个说法过于惊悚,惊到了相原。
“天理是死物?”
他喃喃说道。
“我猜是的,祂的位格和祂现有的力量对不上。祂太过于虚弱,根本不像是沉寂了千百年的样子。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日本广岛曾发生过一次原始灾难。”
伏忘乎解释道:“那位天理的位格,远远不如蜃龙,但破坏力要更强。如果蜃龙不是刚刚复活的话,即便是我手持特级活灵,也不该能对祂造成影响。”
相原有点好奇历史上的天理复苏事件,但眼下有一个更值得探究的问题:“你说的禁忌的仪式又是什么?”
伏忘乎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天理为什么要对长生种进行精神侵蚀?那是因为天理的本能就是破坏和侵略,祂会从异侧吞噬现实,同化祂所感知的一切生命或者物质,其中当然也包括人类。
这是天理的本能,因此祂们才极度危险,会被称之为原始灾难。现在有一位死去的天理,祂的骨血流入到现世,感染者的基因会出现缺陷,在某种技术手段的改造以后,会向着天理的层次进化。
你猜猜,这又是为了什么?”
相原吃了一惊:“复活?”
伏忘乎嗯了一声:“是的,受肉复活,这座城市都是祂的祭祀场。最终蜃龙会选择一位完美的宿主,完成同化。”
相原的脑海中闪过狂风暴雨,他的猜测大体方向正确,但动机却猜错了。
时家不是在做实验。
而是在帮助蜃龙复活!
那些所谓的实验体都是副产物!
他忽然想到了阮家兄妹。
“如果阮祈被她哥哥吞噬,或者是她吞噬了她哥哥,是不是就会成为天理的完美宿主,最后成为神明降临的躯壳?”
相原不知道自己的猜测对不对。
这太过惊悚了。
他的脊背发寒。
万万没想到,他的第一位客人,竟然有如此大的来头,有可能是神的宿体!
不经意间,他的心跳都加快了。
相原忽然想到了一个要命的问题,好奇问道:“天理,是否存在自由意志?我是说,祂们是否具备类似人的人格,有没有智慧和思维,又是否具备情感?”
伏忘乎想了想:“天理当然拥有自由意志,祂们不仅拥有智慧,而且学习能力很强。但是,理论上祂们不具备人类的情感。祂们的思考方式,人类无法理解。”
“理论上?”
“嗯,只是理论上,但历史上疑似有一些特殊的案例,只不过无法佐证。”
“如果天理真的成功受肉复活的话,那么原来的宿主会怎么样呢?”
“按理来说,宿主的躯体会被神的力量吞噬,向着神话领域迈进。祂的灵魂,自然承受不住这种进化,会灰飞烟灭。”
“也就是说,宿主最后会被取代。”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相原深吸一口气:“你刚才感知到的时家人,也是这样的情况么?”
伏忘乎抬起头,望向四楼的看台,微微一笑:“是的,我看到了本该死去的人,再次出现在了我姨妈的面前。虽然看起来,这家伙还是之前的那个人,但的确有了很大的变化。如果不是你提醒我,我还真的没有发现那种微妙的变化。”
相原皱着眉:“什么微妙的变化?”
伏忘乎措辞道:“你听说过伪人吗?伪人在不知不觉间,杀死你身边的人,并代替他下去。目前来看,我的那些老熟人也是这样的情况。这些人的灵魂早就已经在进化的过程中湮灭了,某种新的意识占据了他们的躯壳,继承了他们的一切。”
“一切么?”
相原头皮发麻,这太特么吓人了。
“嗯,包括记忆,情感,性格。”
伏忘乎耸了耸肩:“你不提醒,我也没看出区别,还以为他们成为了能够保持理智的死徒,差点动心了呢。”
相原眼角微微抽搐:“你这话说的,搞得好像你现在就有多理智一样。”
然而当他想到自己也修行了十重妄想,他忽然不说话了,莫名的悲哀。
伏忘乎摊手:“总之是否是我猜测的那么一回事,你杀一个实验体,让我吃掉他的意识,就可以得到验证了。”
杀一个实验体。
相原撇了撇嘴,说得倒是轻巧。
幻术轰然崩塌。
相原感知到了来自场馆里的灵质波动,混乱深邃的气息就像是深海里的暗流,即便隔着很远也有种恐怖的压迫感。
很显然五大家的高层也遭到了袭击,但好在战斗的余波并没有扩散开来。
这一路上他都没有再战斗,只是释放出感知能力,观察着四周的情况。
他得尽量节省灵质。
一行人在狭窄的甬道里穿行。
江绾雾跟他挨得很近,隐隐能感觉到御姐的柔软娇躯,还有温热的体温。
“你怎么那么厉害?”
她抬起明亮的眸子,呵气如兰。
这对话按理说应该出现在床上。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很弱。”
相原的表情坦然自若,有意无意瞥了一眼她旁边的贵妇人,高情商说道:“这是你妈妈吗?我还以为是姐姐呢。”
江母躲在女儿的背后,顿时眉开眼笑道:“小帅哥真会说话啊。”
江绾雾没好气道:“妈!看看场合!”
江母翻了一个白眼:“怎么,人家夸我年轻漂亮不行啊?你吃醋啦?”
但话虽如此,这两个女人始终绷紧神经,握着枪时刻保持警戒,即便赤脚踩在地上,也没有流露任何娇气的表情。
“先去地下停车场,找车开出去。”
相原忽然站住。
“楼上的电梯门打开了。”
他平静说道:“有人进入了安全通道,大概会在二十秒以后出现。”
众人吃了一惊,但经过方才的一番战斗,大家都选择相信这个少年。
江绾雾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江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察觉到的。
但简默却闪出来,手持一柄左轮枪埋伏在了门前,屏住了呼吸。
小黎埋伏在右侧,准备肉弹冲击。
逃难者都没有说话,屏住了呼吸。
周大师双手抱头躲在最后方。
脚步声忽然响起。
伴随着凌厉的刀光!
安全门忽然四分五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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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爱妃来了
安全门碎裂的一瞬间,简默就已经暴起出手,左轮枪划出一道森冷的弧线,短时间内连续四次扣动扳机,枪声轰鸣。
只是在稍纵即逝的一瞬间。
他却愣住了。
“叶队?”
敌人是一位看起来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面目生长着细密的蛇鳞,魁梧的身躯仿佛经历过千锤百炼,肌肉虬结。
他一袭黑色的长风衣,挥舞着一柄太刀挡开了扑面而来的子弹,只见密集的火星在黑暗里溅起,稠密如织。
简默开枪的速度很快。
但男人挥刀的速度却更快!
虽然简默受了伤,但他还是把自己的速度发挥到极致,如同鬼魅般绕后开枪,一颗子弹喷吐火光,命中了对方的后背。
砰的一声,男人的后背炸开血花,反身蹬出一脚,命中了他的胸口。
简默一脚被踹飞出去。
但这一刻,小黎却如同一辆重型卡车冲撞过来,一个肉弹冲击把男人撞飞出去,顷刻间迸发出一声巨大的闷响。
四百多斤的体重。
长生种的体魄。
即便不是战斗型,打起来也很夸张。
男人也被撞懵了,但他手中的刀却没有掉落,反而发出了隐隐的颤鸣声。
嗡的一声。
他的刀像是被赋予了生命,骤然斩出一道凌厉的刀气,切割着墙壁。
小黎撞完人以后一个重心不稳便摔倒下去,恰好躲开了这必杀的一刀。
只是一位公司的管理层就没那么幸运了,脖子被瞬间切开一道血线。
那人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头颅跌落!
刀气炸开,余波掀翻了众人。
周大师发出一声惊恐的惨叫。
江母也被这股扑面而来的刀气震得不断后退,惊讶说道:“小叶?”
很显然,这也是公司的猎人。
很有可能还是某个战斗序列。
“江阿姨,好久不见了。”
男人刚准备起身,粗壮的藤蔓便从墙壁里钻了出来,如同巨蟒一般缠绕在了他的右臂上,用力收紧,吱呀作响。
江绾雾在关键时刻出手。
相原恢复灵质前,需要她来主攻。
然而男人却意外狠辣,只见他肩膀用力一甩便自行脱臼,迅速挣脱了束缚以后,改用另一只手握刀,挥刀再斩!
这一次没有出现刀气,似乎是没有提前蓄力,但斩击也依然凌厉。
江绾雾纵身后撤,一根根粗壮的藤蔓如尖刺般拔地而起,刺向男人。
男人随手挥刀割开荆棘丛般的藤蔓,如同死神般步步向前,行云流水的步伐像是踩踏着某种节奏,始终保持着重心。
刀光闪过,破碎的藤蔓飘摇散落。
男人冷酷的表情宛若恶魔。
眼瞳里满是残忍的杀意。
目标直指江家母女。
江绾雾被逼得一路倒退。
直到她撞进一个怀抱。
相原伸手揽住了她的腰肢,低声说道:“别退了,全力输出!”
江绾雾吃了一惊,她的腰肢被锢住再也无法倒退,但少年近在耳畔的声音却给了她极大的安全感,她深呼吸集中精神,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平静下来。
大理石地板碎裂。
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妖魔般狂舞。
这些藤蔓抽打着空气,以极其刁钻的角度贯穿了男人的身体,血液喷涌。
但男人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再一次挥刀把藤蔓尽数斩碎,突进向前。
那柄太刀再次颤鸣起来。
锋锐的气息几乎切开了江绾雾的脸。
但她却被禁锢住无法行动。
她的本能在预警。
但背后的安全感却让她选择了信任。
也就是在关键时刻,相原的墨镜闪过一道黑芒,顿时跟怀里的女人交换位置。
时空扭曲。
相原出现在了敌人面前。
江绾雾出现在他背后,一阵恍惚。
男人眯起血红的眼瞳,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刀即将切开的是谁,刀势愈发凌厉。
先杀死这个有点棘手的少年,再把江家母女杀死,对他类说没有任何区别。
刀锋颤鸣。
刀光突破了黑暗。
森然的杀气几乎灌满了这条甬道,相原却面无表情地伸出连自己的右手,毫不畏惧地迎向了那道无匹的刀光。
咔嚓一声,墙壁浮现出无数裂隙,被四溢的刀气给刮得破碎不堪。
只是这一刀却没能杀死相原。
甚至没有留下一丝丝的伤口。
刀锋落在相原的掌心。
近在咫尺,却不得寸进。
相原把意念场收缩到了极致,也就是自己面前不到一厘米的距离,所释放出作用力也是前所未有的集中,形成界域。
最终在掌心凝聚出了无穷的阻力。
男人如狮虎般咆哮,握刀的手几乎用尽了全力,刀锋在嗡鸣中颤动。
仿佛在虚空擦出了无形的火花。
但依然无法突破相原的防御。
无形的风撩起他的额发,墨镜下的眼瞳流淌着酷烈的熔金,相比于敌人的狰狞暴怒,他却显得格外的优雅从容。
“绾雾姐姐。”
相原忽然说道。
江绾雾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再次操控着粗壮的藤蔓缠住了敌人的身体。
相原趁机抬起左手,一柄手术刀划过一道森冷的弧线,男人的左手应声而断。
鲜血如瀑布般喷涌。
喷洒在了男人震惊的脸上。
但没有一滴血落在相原的脸上。
这是他精心策划好的战略,每一步都在他的计算之中,包括黑刀的使用。
距离刚好。
对方绝对躲不开。
最后一步是补刀。
他的右手屈指,凝聚到极致的排斥力集中一点,如同子弹般喷涌而出。
砰!
男人的心脏被贯穿。
染血的刀和断裂的手飞在半空中。
他的眼瞳满是不可置信。
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就这么败了。
相原还不放心,右手握紧成拳用力一拧,牵引力汇聚成的漩涡狠狠拧断了敌人的脖子,只听咔嚓一声,骨骼碎裂。
男人仰面倒地。
“伏忘乎!”
他在心里大喊。
伏忘乎如幽魂般出现,一把按住了男人的头颅,像是拉面一样用力一扯。
一团看不见的东西被他扯了出来。
伏忘乎把那东西放在嘴里咀嚼了片刻,流露出了极度痛苦的表情。
接着……他干呕了出来。
像是吃到了什么难吃的东西。
“呕……”
从未见过伏忘乎如此狼狈,但他却在呕吐中艰难说道:“八九不离十了,这家伙的自我意识早就在进化中湮灭了。刚才主导这具身体的,是肉身在进化中诞生的意志,你可以理解为……天理的潜意识活动中的梦境,或者说神的灵魂残渣。
这怪东西一直在学习模仿原主人,继承了其一部分的意志。毫无疑问,这是受肉仪式里失败的个体。他没有资格成为神的容器,却阴差阳错成为了神的侍卫。”
他最后咀嚼了一下,回味了那种糟糕的味道,愣了一下:“喔,我还窥见了他的一丝记忆。江海真是触碰到了时家的底线,他搞出来的灭绝式能量脉冲,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蜃龙的受肉计划。
所以时家人这次真的下了血本,哪怕杀不死江海,也要弄死他的妻女。
对于时家来说,一个心理崩溃的科学家,大概跟死人也没什么区别了吧?”
伏忘乎伸出一根手指,指了指头顶:“我建议你,拼一波吧。虽然不知道外面有多少埋伏,但是继续留在这里的话,大家都要玩完,你一个都保不住。”
他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分散点火力,大家还都有可能活下来。”
隐约地震。
相原看着男人到底的尸体,忽然抬起头望向头顶,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绾雾姐姐,带上你妈妈到我身边。”
他轻声说道:“快!”
江绾雾气喘吁吁的,汗水浸湿的额发凌乱了眼眸,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她第一次听到少年如此冷硬的语气,一时间愣了一下,然后急忙拉起母亲。
“你还可以么?”
她很聪明:“对方是冲我和我妈妈来的,你可以带着其他人逃走。”
“与其说这种丧气话,不如抱紧我。”
相原忽然伸手。
轰!
走廊墙壁骤然被一股磅礴的意念波轰碎,无数碎石炸裂迸射,阳光照射进来。
“好。”
江绾雾抿着唇揽着有点昏厥的母亲,另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少年的腰肢。
相原带着母女俩纵身一跃而下,扑面而来的风吹袭而来,带着湿润的海腥味。
果不其然,停车场外早就埋伏着时家的部队,他们端起冲锋枪,疯狂扫射。
江绾雾看到这一幕,眼瞳微颤。
江母更是花容失色。
这一刻相原却带着母女俩冲天而起,意念场震荡开来,避开了密集的弹幕。
“他竟然还会飞……”
巨大的安全感包围了江绾雾,就连江母也不得不感慨女儿的好眼光。
真是捡到宝了。
也就是这一刻。
相原忽然看到了震惊的一幕。
天空中裂开了无数道漆黑的裂缝,一条条白骨巨蟒撞破虚空,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气息,竟是调转方向,狂袭而来!
草!
相原看到这一幕也忍不住怒骂。
要不是他带着江家母女跳到外面来,估计走廊里的人都要被撞死!
也就是在关键时刻。
相原忽然感应到了什么。
对街的大楼上,数十门火箭炮悬浮在半空中,清冷的少女如同战场之王,轻轻勾动了手指,下达了死亡的命令。
轰!
流光爆射,爆炸响起!
相原心中大喜。
爱妃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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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生物力场的设想
数十门火箭炮对撕裂虚空的白骨巨蟒展开了轰炸,剧烈的爆炸在空中重叠扩散,化作巨大的蘑菇云,遮天蔽日。
天台上的钢架被炸得颤动不已,有人在悬架的上方好奇地投过视线,笑道:“时隔多年,深蓝联合竟然又想培养出一个新的冠位么?不过还是有点稚嫩啊,距离封名暴君,还差得远呢。”
这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身昂贵的西装贴合着健硕的身体,身板如同松树一般挺拔,掌心漂浮着一张古老的地图。
对街的楼顶上,姜柚清的额发被狂风撩起,清寒的眼瞳微微一缩,尤为警惕。
对方很明显是时家的掌权者,绝非是她能力敌的人物,因此她没有任何犹豫,闪身进了背后的安全通道,消失无踪。
只是临走前,她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爆炸的中心,只见一个黑影在硝烟和焰火里闪转腾挪,艰难维持着平衡。
“差不多的能力,也会飞么?”
她总有种莫名的直觉,但现在还不能确定,快步消失在了黑暗里。
“很机敏啊,逃得倒快。”
老人感慨道:“我也很喜欢这样的年轻人啊,可惜时家却后继无人。”
浓郁的黑雾在他的背后凝聚。
穆碑从黑雾里走出来,骷髅头摇摇晃晃,眼瞳里浮现出一团鬼火。
“喂,老头。”
她发出嘶哑的声音:“你手里的那个东西很有意思啊,能把它送给我吗?”
老人转过身,笑眯眯说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九歌的恶灵阁下。您都是得到了冠位的人了,怎么还能抢劫呢?”
穆碑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嘶哑说道:“我不能抢普通人,难道还不能抢长生种吗?更何况,我们又不是一个组织的,你还是一个远古信徒!”
老人笑道:“远古信徒就有罪吗?既然这么说,五大家族也未必干净啊。”
那份古老的地图在他掌心漂浮。
这张地图有正反两面。
地图正面所描绘竟然是科技馆附近的路况和地貌,仿佛手绘的立体图像。
地图的反面则是一座位于深山里的实验基地,同样也是手绘的立体图像。
无数裂缝在地图上浮现,就像是一枚枚恐怖的眼睛,仿佛连接了正反两面。
这就是特级活灵·天外帷幕。
拥有着连接时空的能力。
这种级别的活灵已经有了自己的智慧,并不是随便什么人拿到手里就能用的,必须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去驯服它,让它认主以后还要进行饲养。
大概比养宠物还要麻烦。
但一旦养成以后,收益极大。
“干不干净我管不着。”
穆碑冷笑道:“反正深蓝联合是没有我想要的东西,而你的手里有。”
正当她打算的动手的时候,天台的大门却忽然被人推开,凌厉的风灌进来。
十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翻滚进来。
浑身都是切割的伤口。
惨不忍睹。
其中就有阮经南。
阮董事长面无表情地拄着拐杖走进来,淡淡说道:“恶灵阁下,这是我们辖区的事情,就不用劳烦您出手了。”
穆碑一怔,扭头望向地上的那几具尸体,咂舌道:“啧,都说您已经老了,但如今看来鬼刀的尊名还真是名不虚传。”
“您廖赞了。”
阮董事长抬起头,望向悬架上的老人,眯起了眼睛:“我好像记得你。”
“我叫时涟。”
老人微微俯身行礼,自我介绍道:“1929年的时候,我还只有五岁。那个时候,您都已经快要得到冠位了,难为您还记得我这个小孩子。如今您已经垂垂老矣,而我也变成了头发花白的老头。
但这一个世纪过去,我还记得当年的仇恨,你们几乎屠戮了我们的全家,因此今天我站在了这里。相比于当年,如今的我也已经得到了属于我的尊名。
您可以称我为,大枭。”
阮董事长嗯了一声,像是随意敷衍了一下,接着踏步向前,狂风微乱。
前一秒,她还在门口。
下一秒穆碑就惊得倒退了一步。
因为阮董事长已经出现天台上。
那柄拐杖就像是无往不利的刀,贯穿了老人的胸口,溅起一道鲜血。
这一刀快如鬼魅。
仿佛雷电都无法追上。
“这是我的城市,你们却试图唤醒天理,在这里大肆实验,制造恐怖袭击。利用我的后人来袭击我……”
阮董事长睁开了浑浊的眼瞳,本来慈祥的面容却如同鬼神一般可怖,声音也如同地狱里刮来的风:“你就这么想死吗?”
老人吐出一口鲜血,默默低头。
狂暴的杀意灌满了天台。
穆碑看着这一幕,也暗自吃惊。
长生种进阶的道路也叫登天之路。
应激阶除外。
因为这是融合初始古遗物的过程。
创造阶,灵质在体内累积。
轮转阶,灵质在体内流转。
升变阶,灵质从量变转为质变。
命理阶,灵质的质变形成了烙印。
这四个阶段融合不同的古遗物,灵魂也不断的进化变异。若在完质术的辅佐下,灵质的波动突破阈值,就可以撬动某个未知界限,跟世界的规则融合在一起。
这一刻,长生种达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会得到了某种至高的感悟。
也就是所谓的冠位。
每一个冠位长生种都有自己的尊名。
冠位也有强有弱。
比如未来的姜柚清即将成就的暴君,就是很强的冠位,是前人留下的路。
这也是长生种极其看中传承的原因,因为无论是完质术还是古遗物,都是有办法封存下来留给后人的。
这也是长生的意义所在。
前人铺路,后人蒙荫。
当然也有伏忘乎那种极其少见的变态,完全不借助家族的传承,自己寻摸了一门强大的完质术,然后看心情融合古遗物,最后硬生生搞出来一个超强的冠位。
灵王。
阮董事长的鬼刀也是名震世界的强大的冠位,神鬼莫测,一击必杀。
毕竟当年的阮家,也是九歌之一。
下六家里比较靠前的存在。
低阶的长生种,比如相原和姜柚清这类,即便表现得再强也不过是小孩子的玩闹,因为他们还在捣鼓技能的细节。
而高阶的长生种玩的是框架,都是用强大的整体性来碾压,细节也是拉满。
譬如阮董事长的这一刀。
低阶的长生种连看都看不懂。
“重创我,就能让您这么得意吗?”
时涟咳出了一口鲜血,但他却一把抓住了老董事长的右手,微微一笑:“当年你们杀了时家的那么多人,为何如今一刀重创我,还会如此得意呢?”
阮董事长眯起眼睛,她感觉到了自己的右手的异常,仿佛在干枯风化。
“还是说,您觉得我会害怕?像我这种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还会怕么?”
时涟森然一笑:“我们都是复仇者,死亡本是归宿。以废掉的代价,换掉您握刀的这只手,对我来说已经够了。”
咔嚓一声。
阮董事长抽出拐杖。
刀光闪过,时涟的右手应声断裂。
鲜血喷涌出来,时涟却仿佛感受不到疼痛,换一只手握住了那张地图。
“您真是老了,哪怕您再年轻二十岁,这一刀也能中断我的蓄力。”
他后退半步,咳出一口鲜血。
阮董事长右手腕上浮现出了一个漆黑的掌印,像是被恶鬼抓挠过一样。
她眯起眼睛,右手微颤。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时涟无力地跪倒,大量失血导致他的脸色苍白,笑容却愈发浓郁:“他们没能带回来江海的人头,任务怕是失败了。”
他顿了顿:“但能废了您一只手,倒也算是不错的战果……那么接下来,我再送给您最后一份礼物吧,董事长大人。”
他忽然拿出了一枚遥控器。
·
·
迈巴赫在长街上呼啸而过,像是一头钢铁的巨兽,无视了红绿灯的阻拦,撞开了路口紧急刹停的出租车,一路狂奔。
司机汗流浃背,握着方向盘的手都在抖,后视镜里能看到追上来的摩托车队。
砰砰砰。
枪声响起。
霍子真抬手按在车身上,金色的护盾如同流体般笼罩了整辆车,形成了防御。
江海回头看了一眼,摩托车已经追到了,骑手对着车子的油箱开了枪。
若非霍子真在,他们早就被逼停了。
两辆改装的兰博基尼如同鲨鱼般冲上路面,两面夹击狠狠撞向了迈巴赫。
轰的一声巨响。
迈巴赫一阵颠簸。
司机面色苍白,全神贯注。
“先生!”
霍子真面沉如水:“周局长和颜局长明显已经被敌人拖住了,现在无法赶来救援……您必须用噬沙虫逃走了!”
他从怀里取出一个透明的玻璃罐。
罐子里是一只怪异的沙虫。
这种沙虫在啜饮了人血以后会变得巨大,可以暂时把人吞入腹中,钻地逃走。
它的钻地速度极快,五分钟的时间就可以直接抵达郊外,再把人吐出来。
江海面无表情地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现在逃走的话,敌人失去了目标,就会集中火力轰炸场馆。
今天为了我,死的人已经够多了。我不想那边,再出现更多的伤亡。”
霍子真一愣,原来这才是老局长一开始没有使用噬沙虫逃走的理由。
江海知道时家余孽有多么的不择手段,一旦他真的利用噬沙虫逃走,其他人就会成为泄愤的对象,出现更大的伤亡。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除非能拖很长的时间,让时家的力量保持分散,最后逐个击破。
“那您如果死了……”
霍子真说道:“他们也都白死了!”
“我的命还没有那么廉价。”
江海忽然起身:“我来吧。”
这辆车的空间足够宽敞,司机在茫然之中被拽到了副驾驶座上。
一瞬间,迈巴赫失控。
但也就是车子这一瞬间的失控,无意间在拐弯的时候撞飞了两个垃圾桶。
两辆兰博基尼的挡风玻璃被迎面砸中,司机的视野被遮挡,下意识刹车。
这仿佛是江海计算好的时机!
接着,他接管了方向盘。
他的眼瞳仿佛闪过无数的数据流。
完质术,超脑运算!
这一刻,迈巴赫仿佛具备了生命!
他随手降下车窗,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柄改装过的左轮枪,对着外面连开数枪。
巨大的广告招牌被击落,刚好砸在了追上来的兰博基尼上,迸发巨响。
摩托车追上来,一头撞在车屁股上。
砰!
人仰车翻。
计算。
全都是计算。
其中一位摩托骑手被甩飞出去,猛地扒在了迈巴赫的车窗上,试图探头进来。
摩托头盔下的脸遍布蛇鳞!
江海冷冷瞥了他一眼,再次开枪!
砰!
没想到骑手的身首异常灵活,竟然及时反应了过来,把身子缩了回去。
江海甩动方向盘。
迈巴赫在拐弯处飘逸。
也就是这一刻,一辆重型卡车冲了过来,跟飘逸过弯的迈巴赫擦肩而过。
咔嚓一声。
夹在中间的骑手就没那么幸运了,直接被两辆车给挤成了肉饼,血肉横飞。
江海开枪根本不是为了杀人,他早就预判到了那辆卡车的存在,提前计算好了时机和距离,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要把骑手逼出去。
他的目的就达到了。
最让人感到惊悚的就是,重型卡车也在这一瞬间的撞击里晃动了一下,行进的路线发生了微妙的改变,迎面撞碎了剩下的几辆摩托车,迸发出一声巨响。
摩托车的零件和碎片迸溅出去。
而同样因撞击大幅偏移轨迹的迈巴赫却不偏不倚躲开了坠落的摩托零件。
反倒是后方的车队被波及。
有的司机被轮胎砸中。
还有人被碎片扎破了胸口。
倒下的骑手又进一步阻拦了剩下的阻击,敌人策划的缜密进攻顷刻间被化解!
每一步都是计算。
连锁反应,蝴蝶效应。
简直像是开了挂一般。
达到了修改现实的效果!
霍子真惊叹不已,这就是老局长的实力,哪怕不擅长战斗,也能用脑子杀敌。
“先生,您是什么时候学的开车?”
霍子真知道,这男人是没有驾照的。
“刚看了一会儿。”
江海的回答言简意赅。
迈巴赫又是一个凌厉的飘逸,引起了街角行人的一阵惊呼,竟是从另一条街冲了回去,十字路口的路况一片混乱。
“局长?”
霍子真吃了一惊:“您这是要?”
江海开着车,腾出一只手拿起后座的手提箱:“武器正在调试,我回去支援周局长和颜局长,尽快把敌人解决掉。”
霍子真震惊了。
这男人不但不逃,他还要回去杀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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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爆炸的余波里,相原抓着江家的母女向下坠落,艰难闪避着坠落的碎石和白骨碎片,在心中破口大骂时家的无耻。
江母从未有过如此刺激的体验,发出了尖锐的尖叫声,死死抓着他的胸口。
反观江绾雾倒是缩在他的怀里抿着唇一动不动,看起来似乎有点恐高。
天旋地转。
狂风扑面,飞沙走石。
相原的灵质在疯狂消耗。
大脑也在隐隐作痛。
这是超负荷使用能力的后果。
他意识到了自己的能力不足。
他的第一重妄想,主要是开发了意念场攻击和防御的手段,提升的是远程作战的能力,总体来说更像是一个法师。
但是对于意念场的控制却没有提升。
近身作战的能力还是很弱。
尤其是在这种状态下,相原任何的动作,都要迂回一层,才能完成。
比如相原想往左边闪。
他要先用意念场控制自己的身体,然后才能做到向左边闪避,非常别扭。
别看只多了这一步。
但实战效果却天差地别。
就像你打游戏想点一下鼠标左键,但你却必须要操控一个机械臂去点。
这点时间已经足够别人爆你头了。
如今相原驾驭意念场,就像是人类开挖掘机,虽然可以做到很熟练,但却始终无法让它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
相原的下一重妄想,必须要解决这个问题,他要让意念场跟自己合二为一。
有那么一瞬间,他有了灵感。
因为他想到了一个人。
不存在于现实中的人。
超人!
超人的生物力场!
所谓生物力场,是超人天生掌握的特殊力场,属于他的机能外延,可以保护自己和他人,也能用来增强力量,还能改变自身和其他物体之间的相互作用。
无论漫画还是电影里,超人所展现出来的能力,都是来自于生物力场。
比如无坚不摧的身体。
比如强大到可以摧毁一切的力量。
比如在高速飞行时救人却不会让自己制造出的强大冲击力伤到对方。
当然还有在空中托举着飞机飞行这种完全无视了物理规则的行为。
皆是生物力场的作用。
倘若十重妄想能够模拟超人的生物力场,那么他就可以极大程度提升自己的近战能力,面对这种局面也能轻松应对。
当然,相原肯定做不到像电影里那样毁天灭地,但却可以最大程度上开发意念场的灵活性,让它变成自己的一部分。
也就是在这一刻。
相原忽然感觉到里展厅里出现了大量的能量反应,在他的感知里如同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他的神经疯狂的预警。
下一刻。
科技馆里的实验体们。
包括包围了科技馆的时家部队。
所有人集体自爆。
只听轰的一声。
相原坠落到长街上,把江家母女死死按在自己的身下,竭尽全力撑起了意念场的界域,抵御着疯狂的爆炸。
轰鸣接二连三响起。
科技馆仿佛即将坍塌。
相原的心骤然凉了。
因为在爆炸里,他感知到了被炸飞出去的周大师,满身都是鲜血。
简默在废墟里生死不知。
更让人绝望的是,小黎在一波爆炸中被炸飞出去,一根粗壮的钢筋如同箭矢般迸射过来,狠狠贯穿了她的胸口。
“见鬼……”
时家太疯狂了。
倘若相原不带江家母女逃走,那么刚才所有人都会在走廊里被白骨巨蟒撞死。
但相原带走了江家母女以后,剩下的人却防御不了时家的人肉炸弹。
这帮畜生!
他咬牙大吼:“伏忘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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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江海的感谢
爆炸轰鸣不绝,长街上满目疮痍。
相原双手撑着地面,汗水浸湿的额发垂落下来,墨镜也微微滑落,露出了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满眼都是疲惫。
硝烟和火光在他的背影蔓延,却丝毫没有影响到他身下的江绾雾。
江绾雾被他压在地上,双手都没有地方放,只能缩在他的胸前。
这个事业型的女强人还从未如此柔弱过,但她却并不讨厌这种被保护的感觉,反而贪婪地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
即便流了汗,也没有什么太过于雄性的味道,反而有种少年的清新气息。
旁边的母亲已经昏迷过去。
江绾雾知道,如果不是这个自己一眼就看中的少年,她们今天大概难逃一劫。
她抿着唇,不自觉抓紧少年的衣领。
真厉害呀。
“没事,我还撑得住。”
相原感受到了她的紧张和忐忑,心想即便身份地位再高,也仍然只是二十岁出头的女孩,遇到这种事情还是会害怕。
“嗯!”
风撩起江绾雾的长发,千百缕发丝凌乱了那张妆容精致的脸,她闭上了眼睛。
相原长舒了一口气,只见科技馆在爆炸的余波下动荡,而他的同伴们却已经被带了出来,纷纷倒在路边的花坛上。
周大师还有呼吸,应该伤得不重。
简默已经爬了起来,在小黎旁边帮她止血处理伤口,拼命对着对讲机叫救援。
看起来还有救。
这都是伏忘乎的功劳。
相原提起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鸣笛声响起。
警车,消防车,医护车。
喧嚣声响成一片。
伏忘乎如同幽魂般浮现出来,挠了挠头,叹息道:“我也就帮你到这里了,把他们拖出爆炸范围。剩下的我可救不了,我也没有什么保护别人的能力。
我只能说你们运气好,时家筹备了这么久的计划,按理来说不会如此简单。但他们今天出动的战力很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总得来说,应该是好事。”
相原倒是知道怎么回事。
时家的高端战力,极有可能是被小祈一个人给干碎了,所以今天没咋来。
还真是多亏了小祈啊。
相原一定要让雾蜃楼成为她最坚实的后盾,帮助她解决一切后勤的困扰。
“伏忘乎,你说实话。”
他深吸了一口气,询问道:“时家这是怎么一回事?时家能做到这种地步,绝不可能是因为利益纷争。这特么的,绝对是跟深蓝联合有深仇大恨。”
时家派出来的人都是死士。
简直就是一群反社会的疯子。
如果不是从小接受的仇恨教育,绝对不可能为时家做到这种程度。
要是这么玩下去,深蓝联合是绝对吃亏的,因为他们是一家公司,是靠着利益来笼络了一批员工,来为自己效力。
但说句实话,钱财都是身外之物。
真遇到危险,没人会替你卖命。
就像是网上流行的那句话。
“几千块钱工资啊,这么拼命?”
只有五大家族的族人可能会多出一些力,但要是在生死危机面前,大多数人的选择可能还是带着家人一起跑路。
今天的事情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科技馆遭到恐怖袭击以后,只有极少数人会履行自己的职责,大多数人都不管三七二十一了,只顾着自己跑路。
而时家不同。
时家是特么的有信仰的。
一群疯子!
他再次想起当初那个德国军官在桌子上刮蹭出来的图案,这事儿绝对有猫腻。
“看起来你好像也猜到了什么。”
伏忘乎嘲讽地笑了笑,淡淡说道:“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时家也是五大家族的一员,甚至地位是最高的一家。只不过后来阮家来了,威胁到了时家的地位。至于当年探索雾山的行动,是这六家利用德国人,一起密谋的。他们聚集在一起,想要揭开雾山的秘密。
但很可惜,这群人玩脱了,闹出了大乱子,酿成了一场可怕的事故。那批德国人大多都死在了这里,极少数人逃了出来。六大家族也损失惨重,尤其是时家。
时家在这个过程中受到精神污染,出现了大规模的堕落现象。为了不走漏风声,也为了能守住他们在雾山里得到的那些古遗物……剩下的五家,在阮家的提议下,一起把时家给灭门了。
深蓝联合其实早在一百多年前就成立了,只不过后来的五大家族的人对这段历史做了一些修改。不然你以为,为何公司在得知了血清的存在以后,就立刻决定探索雾山?因为他们知道,当年被埋葬的秘密又被人挖开了,曾经死去的幽灵从地狱里复活,回来找他们报仇咯。”
伏忘乎的语气轻描淡写。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相原头皮发麻。
一瞬间对公司的好感度降到冰点。
原来深蓝联合背后还有这么肮脏的一段历史,五大家族能有今天的规模,都是踩在当年那些人的尸体上建立起来的。
相原想到了他在雾山里看到的永生人实验,一时间有种想吐的冲动。
而伏忘乎一副关我屁事的样子,仿佛他压根儿就不是五大家族的一员一样。
不过伏忘乎这个人对公司可能本来就没有什么认同感,这种人带着那么一点儿反社会人格,也有点极端利己主义,不可能把自己归属于任何一个集体里。
但相原总觉得他可能还隐瞒了什么。
只是相原没有证据。
伏忘乎也没再说什么,像是鬼魂一样飘走了,飘向天台的方向。
待到爆炸消弭,一切平静下来。
科技馆的天台上,时涟捂着断臂仰天倒下,掉入了骤然开裂的时空缝隙里。
原地只留下一滩鲜血。
穆碑望着这一幕冷笑:“挨了您这一刀,就算他没有死,多半也得废了吧?”
阮董事长捂着发抖的右手腕没有说话,直到天台的大门被人打开,大批战斗序列赶来支援,把她簇拥了起来。
“董事长,没事吧?”
阮阳行色匆匆,刚从郊外赶来。
阮董事长询问道:“没事,我刚刚检测到了东边传来一股能量脉冲,江海局长动用了新型武器?他还活着么?”
“活着。”
阮阳嗯了一声:“正在往这边赶。”
四面八方的街区已经再次被封锁,浑身是伤的颜成武和周寅从车上下来,他们显然也经历了一番恶战,疲惫不堪。
他们指挥着安保和医护,在废墟里抢救伤者,吼叫声响成了一片。
最后赶回来的是一辆千疮百孔的迈巴赫,江海在霍子真的搀扶下从车里出来,手里还握着一个银色的手提箱。
江海环顾四周,那张冷硬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情绪的裂痕,第一眼就在长街的废墟里看到了自己的妻女。
当然,还有那个护着她们的少年。
相原已经跪坐在地上彻底没了力气,但他周围半米的范围内却完好无损,沥青路面都是完整的,包括那对母女。
而在半米之外,满目疮痍。
江绾雾抱起昏迷的母亲,检查了一下她的伤势以后,也跪坐在了少年面前。
“谢谢,辛苦你了。”
江绾雾轻轻地拥抱他。
发自内心的道谢。
相原嗅到了女人身上的玫瑰香气,紧绷的神经也舒缓下来,昏昏欲睡。
这个时候,脚步声响起。
江海提着手提箱走了过来,他剧烈的咳嗽,声音依然冷硬,询问道:“请问你是……相朝南的侄子,相原么?”
相原抬起头。
对上了男人冷漠的眼神。
那眼神,莫名的给人一种压力。
江绾雾猛地吃了一惊,先是惊喜于父亲还活着,接着又转过身把少年护在身后:“父亲,小原他今天……”
江海忽然抬手示意她闭嘴。
男人的视线没有落在自己女儿的身上,而是望着她背后的少年。
“谢谢你救了她们。”
江绾雾愣了一下。
真是活久见。
素来不近人情的父亲竟然也会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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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阮家的秘闻
傍晚的医院,窗外洒落着晚霞,警车和消防车的鸣笛声渐渐消弭,救护车在停车场停靠下来,媒体记者蜂拥而至。
相原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低头玩手机,恢复着消耗过度的灵质,通过阿赖耶识的精密感知,分析自己的情况。
经过今天这一战,他的灵质活跃度已经到了百分之八十三,距离筹备进阶已经不远了,急需寻找新的古遗物来融合。
默默规划着自己的进阶道路,他还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对面的男人。
气氛有点尴尬。
江海默默地抽着烟,一言不发。
恐怖袭击结束以后,公司正忙着处理善后工作,作为五大家之一的江海,却突然提出要跟他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对话。
江绾雾自然是无法参与的,她的家庭地位本来就不怎么高,无法忤逆父亲。
如今走廊里只有他们两个。
走廊外却满是公司的保镖,荷枪实弹的仿佛一支军队,连一只苍蝇都进不来。
叮咚。
江绾雾发来一条消息:
“我父亲这个人性格很奇怪,如果他待会儿有什么让你不舒服的地方,我替他像你道歉……我也可以补偿你。”
附带一张小猫亲亲的表情包。
相原心想怎么跟哄孩子一样。
“放心,没事的。”
他按下回复。
接着低头玩手机。
半响,江海抬起冷厉的眼瞳,瞥了他一眼,询问道:“你很紧张吗?”
相原嗯了一声:“毕竟您是江家的家主,还是技术研发局的局长。”
江海摆了摆手:“你紧张,只是因为社恐尴尬,而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地位。我看得出来,你是见过世面的人。没见过世面的懵懂小孩,敢在我面前玩手机?
你的天赋很好,手里估计有一些底牌,背后也有高人指点。你懂得也不少,甚至知道一些隐秘。可以说,你不是一般的人才,你有着很清晰的目标和目的。换句话说,你是那种藏着故事的人。
我不知道是谁把你放进储备序列的,或许是颜家,也可能是别人。但这的确是一个错误的选择,你在尽可能的表现自己,想要争取到一些机会,对么?
这一幕,应该是你所期待的,不然你不会豁出性命救我的妻子和女儿。”
相原摆弄手机的手顿住了。
这男人的眼神冷厉如刀,像是一柄手术刀一样精准的剖开了他隐藏的心思。
好厉害的识人之术。
不得不说,江海这个人非常聪明。
只是有一点,对方误判了。
相原并非豁出性命救了他的妻女,他的背后有姓伏的相助,可以尽情作死。
但他这么做,也确实有理由。
这是一个很难对付的人,倘若相原在他的面前撒谎,很容易被看出来。
“是的。”
他坦然回答道。
“说吧,你想要什么?”
江海面无表情说道:“你对我有恩,只要不违反我的原则,我尽量帮你。”
虽说如此,但他的那张脸却如同冻结一样,仿佛在说你有屁最好赶紧放。
相原迟疑了片刻,试探问道:“您妻子和女儿的命,在您眼里值钱吗?”
江海眼神古井不波:“你想要钱?”
相原摇头道:“当然不,我只是怕我的要求,您会无法满足。”
江海眯起眼睛,顿时意识到了这小子的要求或许不一般,但他还是尽量保持着耐心,平静说道:“你先说说看。”
相原沉默了片刻。
“您知道这座城市里的基因病么?”
语出惊人。
江海深深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我妹妹也得了这种病,我叔叔为了给她治病,死于非命。现在我想要知道,导致这一切的原因,以及能解决这件事的办法。最后,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相原决定实话实说,关于这些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为此,我不能只待在储备序列,我需要能让我前进的力量,所以我现在会出现在您面前,这是我的筹码。”
他抬起眼睛,眼神也很坚硬。
江海跟他对视了许久,那种骤然寒冷的眼神好像能把他的心脏给切开。
“我相信我自己的计算和判断,从你的反应来看你并没有说谎。我也查过你的资料,的确非常干净,不像是内鬼。但即便如此,我帮你还是要冒很大的风险。”
他摸出手机,深吸了一口烟:“作为五大家的董事,哪怕你救了我的妻女,我也可以违背我的原则,昧着良心拒绝你的要求。但作为我个人,我愿意信你一次。我们都有家人,都不希望看到家人死去。”
“因此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些事情你知道以后,最好不要外传……否则的话,一旦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也保不住你。”
相原很清楚自己对这位江家的家主来说是没有威胁的,抛开雾蜃楼不谈,他只是一个创造阶,势单力薄,孤苦无依。
江海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自然不会忌惮他,顶多是怕他管不住自己的嘴巴。
“明白。”
相原微微颔首。
江海继续抽着烟,默默吞吐着烟雾,低头盯着手机,许久都没有说话。
约莫十分钟以后,他哑着嗓子说道:“我刚刚调取了你妹妹过去十年的体检报告,的确是有很大的问题。”
相原一愣。
没想到江海如此雷厉风行。
“病人的病例这不是隐私么?”
他嘴贱嘀咕了一句。
“在科技面前,人类毫无隐私可言。”
江海随手接了一个电话,确认了某些事情以后,眼神变得深邃了起来。
等他挂断电话以后,便正色说道:“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全部都是机密。”
相原再次颔首。
“十分钟前,我手底下的人完成了对时家余孽的尸体分析。我们从那些死而复生的人身上,提取到了特殊的DNA。”
江海起身捻灭了快要燃尽的烟头,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过来,生硬的嗓音罕见透着一丝怅然:“那种特殊的DNA,来自深蓝联合的第十二任董事长。”
他顿了顿:“阮向天。”
这是相原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
上一次还是在研学的时候,易然帮他调查深蓝联合的资料时查到的。
“阮向天已经成为植物人很多年了,因此老董事长才会被迫重出江湖。”
江海望着窗外的昏黄暮光,叹息道:“这有关五大家族的一桩丑闻,也是多年前的一场灾难。那场灾难导致五大家族的最高掌权者阮向天变成了废人,而他的那对子女也不幸丧生,阮家后继无人。”
相原一愣:“我曾经在网上看到过,阮向天是有三个儿子的,不是么?”
这还是当初易然在网上查到的。
相原曾怀疑小祈是阮家的后代,但也没查到确切的证据,最后不了了之。
“那不是阮向天的亲生儿子,只是公司找来的继子,对外的障眼法而已。”
江海淡漠说道:“阮向天只有一对孪生兄妹,都死在了当初那场灾祸里。”
孪生兄妹。
相原脑子里仿佛掀起了狂风暴雨。
“该不会真的是……”
他有点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
“我带你去看一眼吧。”
江海转身离去,朝他招了招手。
相原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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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海路的尽头屹立着一百年前遗留下来的德式建筑,被一片幽静的林荫小路环绕,海浪在礁石群上起伏,潮起潮落。
黑色的林肯穿过林荫路,驶过铺满了落叶的院子,抵达了一座幽静的疗养院。
司机拉开车门,江海拎着手提箱下车,淡淡说道:“就是这里了。”
相原沉默不语,一路上他感知到道路两侧的阁楼里尽是狙击手,看似不起眼的路灯实则安装着微型摄像头,如同天眼一般监控着任何出入这里的人。
甚至海岸边的游客都是假扮的,他们的灵质波动极强,绝对是战斗序列。
这是一座被严密监管的监狱!
江海和相原进入疗养院,门口的守卫帮助他们打开了门,门内是白大褂的医护人员,但他们的腰间都携带着手枪。
四面八方的摄像头转动过来,默默释放出红外线,扫过了他们的身体。
“别动。”
江海忽然抬起手。
相原顿住了脚步,他感知到了自己的面前有一座无形的界域,若隐若现。
江海嘴唇微动,仿佛念诵着无声的咒言,面前的无形界域轰然坍塌下去。
相原这才看到,大厅的中央有一座时钟,钟表上的时刻竟然是一枚枚竖瞳!
无数竖瞳注视着他们。
仿佛幽魂的凝视。
这是……活灵!
“走吧。”
江海若无其事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真麻烦啊。”
相原悄咪咪吐槽道。
江海和相原继续上楼,这里没有电梯,每上一层都有人搜身检查,并非是例行公事,而是缜密的排查。
直到他们来到了顶层的阁楼上,随着金属门的自动打开,灯光照亮黑暗。
这里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唯有一个透明的玻璃仓亮着光,这是人为制造的生态睡眠仓,模拟了一间复古的卧室。
卧室里有一张病床,床上躺着一个中年的男人,仿佛陷入了沉睡,毫无声息。
“这就是阮向天。”
江海淡淡说道。
“喔……”
相原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因为阮向天赫然有着一头苍白的头发,浑身的遍布细密的亮片,指甲也是猩红的,看起来极其的不正常。
但当他仔细看的时候,视线却仿佛恍惚了一瞬间,一瞬间看到了一个半龙人。
苍白的头发,肌肉和骨骼已经高度畸变,浑身遍布细密的龙鳞,矫健残暴。
“接下来我要讲述的,就是当年五大家族的丑闻,有关一场禁忌的实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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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阮祈的身世
相原隔着生态仓的玻璃,望着卧室里沉睡的男人,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他的视力再次出问题了。
阮向天在他的眼里的形象竟然会发生变化,时而是人类,时而是怪物。
他也搞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但这跟小祈的症状何其相似。
江海毫无素质地在病房里点了一根烟,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淡淡说道:“你知道公司成立的历史么?我指的,不是你在内网上看到的,而是真实的历史。”
相原坐在他对面,像是小学生一样,嗯了一声:“我知道,时家才是最初的五大家之一,阮家是后来才加入的。”
“相朝南告诉你的么?原来他也知道这件事,怪不得始终不加入公司。”
江海也递给他一根烟:“会抽么?”
相原可不敢说这是某个姓伏的二五仔告诉他的,随口道:“吸烟有害健康。”
江海瞥了一眼生态仓里沉睡的怪物,解释道:“既然你都清楚,我也不过多解释了。当年深蓝联合跟德国人合作,探索了雾山的秘密以后,的确是收获颇丰。
原本式微的六大长生种家族,靠着雾山里的古遗物迅速壮大了起来,在乱世中站稳了脚跟,成为了一方豪强。
最开始没有任何人察觉到,雾山的封印被打开以后,某种东西从异侧里流淌了出来。起初,还没有人在意这些事。但当负责雾山封印工作的时家开始出现问题的时候,他们就预感到大事不妙。
当年阮家的家主做了一个决断,他们要紧急封印异侧的通道,连带着留在那里的时家人一起。现世的时家人当然不会同意,所以他们就遭到了屠杀,险些灭门。
深蓝联合本以为,这样做就可以把灾祸扼杀在地狱里,但事实证明他们还是太天真了。后来,这座城市还是出了问题,有人开始莫名其妙的生病,他们的细胞在不断分裂中进化,一个人竟然能够同时患有七八种癌症。病人的精神也出现错乱,无法控制的自残,甚至伤害自己的亲人。
当年这种怪病只出现在未觉醒的普通人身上,公司也一直在试图寻找疗愈之法。直到后来,长生种也开始发病了。五大家族的人都逐渐患病,很多人的精神出现了异常,癌症侵蚀着他们的身体。
你可能不知道,长生种的基因极其稳定,患癌的概率比你中十个亿还要低。”
咋说话的,我咋就不能中十个亿!
相原气愤不已,但他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倘若小思有一天也开始发病,那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这是因为随着时间的流逝,雾山里流出的天理基因也愈发浓郁的原因?”
他给出了合理的猜测。
“大概是这样。”
江海有点欣赏他的反应速度,颔首道:“五大家族的患病者越来越多,直到当时刚刚继任董事长的阮向天,也出现了类似的病状。阮向天是老董事长最疼爱的儿子,曾经也是五大家族的支柱。
当年的阮向天的确是众望所归,年纪轻轻便成就了冠位,为人处世也无可挑剔。阮老为了巩固阮向天的地位,不惜把伏忘乎隔离在了权力的核心圈层外。
要知道,伏忘乎可是绝世天才,可以一个人带领一个家族崛起的天才。九歌就曾经邀请他加入,极力拉拢他。由此可见,五家的元老们对阮向天的器重。”
相原倒是可以理解,如果他当了公司的董事长,也不会选姓伏的当继承人。
这特么一看就不靠谱啊。
江海继续说道:“阮向天患病,对于五大家而言是一次很严重的打击,这很有可能导致他们失去现有的地位。再加上当时,五大家族很多元老和嫡系备受怪病折磨,他们凑在一起做了一个荒唐的决定。
董事会决定开启当年在雾山里得到的禁忌秘术,试图治疗那种怪病。那种禁忌的秘术,是被初代董事会严令封禁的,他们认为那不是人类应该染指的东西。
即便是五大家族,也不知道那种秘术究竟是谁留下的,它是一种来自远古时代的技术,超古代的长生种或许尝试过,但没人知道结果是什么。但经过研究以后,董事会发现一旦这种秘术行得通,患者们不仅能痊愈,甚至还能进化成更高级的生命,向着天理的层次……迈出那一步。”
相原听到这里心里一阵恶寒:“这不仅仅是为了治病,也是为了力量吧?”
江海嗯了一声:“当年我还在海外留学,是我父亲参与的决策。那个时候,董事会对于这种秘术的了解还很浅薄,阮向天亲力亲为参与研究,迟迟得不到突破。
直到后来发生了一件事……伏忘乎成就冠位以后愈发的嚣张不可一世,不仅在国内四处树敌,不知道做了什么作死的事情,导致精神受到侵蚀,有堕落成死徒的风险。伏忘乎为了解决这问题,招惹了一个古老的组织,他们在这座城市里公然开战,制造了一场巨大的灾难。
伏忘乎为了对抗那个组织,用很残忍的手段抽走了五大家三分之一族人的灵魂,开启了一种极为特殊的术式,几乎灭掉了那个古老的组织。伏忘乎本人也受到了重创,最终被阮董事长所镇压。”
相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伏忘乎这老小子是真狠啊。
怪不得五大家族的人都惧怕他。
这特么换谁不怕啊。
江海幽幽叹了口气:“深蓝联合精锐齐出,也把那个古老组织的首领所擒获。董事会惊讶的发现,这个古老组织所掌握的秘密,竟然跟雾山里的禁忌秘术惊人的相似。那个古老组织的名字叫极乐会,寓意为人间极乐,超脱生死。
在极乐会的帮助下,董事会对那项禁忌秘术有了突破性的进展,甚至通过一些古代文献,翻译出了它最初的名字。
无相往生,这就是它的名字。”
相原重复了一遍:“无相往生?”
江海深吸了一口烟:“随着董事会对无相往生的深入研究,以阮向天为首的第一批患者参与了实验。最初,实验进展的极为顺利,包括阮向天在内的所有患者,他们的精神都趋于稳定,癌细胞也在消失,他们的生命层次也在进化。
相比于堕落成死徒,阮向天他们的进化是正向可控的,并非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崩解。这是足以颠覆世界的重大发现,五大家族或许可以凭借这一技术称霸世界,他们的野心也因此愈发的膨胀。
但没人想到,阮向天最先出了问题,虽然他的精神逐渐稳定,但他却声称自己看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如影随形,常伴在他的左右,堪称人间绝色。
阮向天竟然爱上了那个女人,要知道他那个时候是有妻子的,两个孩子也刚刚出生。这让董事会意识到了不对劲,那个神秘的女人按理来说是不存在的,但阮向天对此却深信不疑,甚至表示那个女人来自至高之境,对他传授超脱生死的秘法。”
相原听到这里觉得有点渗人了,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奇问道:“然后呢?”
江海叹息道:“后来阮向天在偶尔清醒的时候表示,那个神秘的女人送给了他一株金色的彼岸花,他能嗅到一股神秘的异香。每次嗅到那种异香以后,他就会感到极度的饥饿,几乎无法自控。
阮向天担心会出问题,便把自己给关了起来。董事会下达了死命令,要求极乐会的成员全力研究无相往生的秘术,务必要勘破其中的奥秘。据说,当年那位极乐会的老会长表示,无相往生的仪式源自某位古老的至尊,一旦开启就无法停止下来了。任何染指禁忌的人,都会被诅咒。
诅咒无法解除,唯一的方法就是转移,而且只能转移到至亲的身上。这种远古秘术的概念里,亲生父母都没有资格称之为至亲,只有自己的亲生骨肉方才具备资格。也就是说,想要解决阮向天的问题,就只能把诅咒转移到他的两个孩子身上。是的,那两个刚刚出世的孩子。”
说实话,相原想吐。
他是真的要吐了。
“董事会同意了?”
他本人其实就不太喜欢小孩,但也绝对做不出来这么令人作呕的事情。
“当然没有,老董事长当然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孙子和孙女遭受诅咒。更何况,他们刚刚出生,连名字都没有。但他们的天赋却好的出奇,是未来家族的支柱。”
江海摇头说道:“阮董事长走投无路,费劲千辛万苦求来了一枚信物,找到了传说中的雾蜃楼,寻求帮助。”
卧槽。
相原听到这里,愣住了。
算算时间线,当时的雾蜃楼还是二叔当家做主,而不是他这个半吊子。
如果夏吉卜算真的能有着掌握命运的能力,那么这件事未必就没有转机。
“只可惜,阮董事长晚了一步,包括董事会也低估了那个神秘女人对阮向天的影响,也没能很好的提防极乐会。”
江海剧烈地咳嗽了一声:“等到阮董事长从雾蜃楼的归来以后,就立刻下令囚禁极乐会的全体成员。然而阮向天却自行脱困,私自带走所有极乐会的成员,以及那些接受了实验的族人。而他的妻子惨死在了家中,两个孩子不翼而飞。
等到董事会派人找到阮向天的时候,他们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古老的祭坛下到处都是死去的族人,只有浑身是血的阮向天在啃食着他们的尸体。
祭坛上是两个死婴,没有了任何气息,极乐会的成员却都消失了,从此找遍了全世界,也没有他们的消息。
没人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阮向天则变成了现在这幅样子,被董事会的元老们联手镇压,变成了植物人。”
江海的故事到这里就讲完了。
“我只能说,无相往生的确不是人类应该染指的东西,那是神明的禁忌。”
男人吞吐着烟雾:“人类擅自触碰了神的东西,必然会招致灾难。”
相原想象不出那是何等恐怖的景象,所谓地狱大概也就不过如此了吧。
“等等。”
他忽然说道:“我有点好奇,阮向天的两个孩子,最后是怎么处理的?”
江海微微皱眉,不解其意:“当然是下葬了,你问这个做什么?”
相原再次问道:“火葬?”
江海摇了摇头:“没有火化。”
相原头皮发麻,哑着嗓子说道:“江局长,如果可以的话,我们能不能把那两个孩子的坟墓挖开,验证一下他们的DNA。技术研发局,有这种技术的吧?”
江海何等聪明,赫然扭头望向生态仓里沉睡的男人,失声说道:“你是说……”
相原微微颔首:“既然阮向天这些年一直在这里沉睡,而他的DNA却出现在了那些死而复生之人的身上,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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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古遗物的选择
相原和江海走出疗养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海岸边灯火通明,游客如织。
“我已经派人去福山墓园调查取证了,有结果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你。这件事非同小可,最好不要跟任何人透露。”
江海走在满地落叶的小路上,忽然说道:“你对我女儿是什么看法?”
相原一愣:“呃,很好啊。”
江海瞥了他一眼:“你喜欢她?”
相原迟疑片刻:“绾雾姐姐这么好的女孩子,有谁会不喜欢呢?但我不知道您说的喜欢,是不是指这种喜欢。”
人都会对美好的事物产生占有欲,这是绝大多数人骨子里无法避免的天性,但如果只把这个叫做喜欢就未免太肤浅了。
真正的喜欢并不仅仅是想要占有,而是应该想着去做一些事,付出点什么。
还不到十八岁的相原也没有谈过恋爱,暂时对这方面的感受比较模糊。
“请问你说的喜欢是哪种喜欢?”
“喜欢她年轻,喜欢她漂亮,喜欢她身材好,喜欢她家境好?但您问的,应该是我想不想跟她一起走下去,对吧?”
“差不多,你暂时没想法?”
“我这个年纪很难有想法。”
江海沉默了片刻,倒是很欣赏他的坦诚,淡漠道:“不管你喜不喜欢她,我对你的承诺始终有效。只要你愿意,对外我就会宣称你是我们家的人。我会想办法把你弄进战斗序列,给你最好的资源,包括我江家的完质术,也可以对你开放。”
相原等的就是这句话,随口开玩笑说道:“公若不弃,我愿拜为义父!”
江海抽着烟,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我不是董卓,你也不是吕布,免了吧。”
相原也没想真拜,切入正题:“江家的完质术倒是不用了,我已经有了自己的传承。只是最近快进阶了,急缺古遗物。”
江海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悦,皱眉说道:“怎么还有人不想要我江家的完质术,哪怕你有了传承,也可以尝试辅修。”
相原一愣:“辅修?”
江海嗯了一声:“没有主修那么强的效果,但辅修却可以给你提供额外的助力。江家的完质术名为超脑运算,辅修过后最起码也可以帮你提升运算力,让你的能力变得更加精密。通过数据的建模,你可以实现很多目前做不到的事情。
比如一个人操控十几只笔,同时写十几张不同学科的试卷。比如一个人控制十把刀,分别施展十种不同的刀术。比如一个人玩五台电脑,操控五个游戏人物。
只要你的脑域容量足够,你就可以辅修多种完质术,不断完善你的能力。”
“卧槽?”
相原怦然心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完质术这东西竟然可以辅修。
要知道,他主修的十重妄想最强大的能力,就在于无与伦比的兼容性。
通过十重妄想的特性,说不定可以兼容辅修的完质术,让其效果大幅提升。
伏忘乎的强大,说不定也源自于此!
“您都这么说了,那我肯定学啊。我之前拒绝,那是怕我高攀不起!”
相原严肃说道:“您别介意!”
江海唇角微微一挑,微微颔首道:“那你回去以后,我从内网给你发教材。”
相原一愣:“什么教材?”
江海解释道:“数学教材。”
相原有种不好的预感:“啊?”
江海冷笑一声:“超脑运算可是经典的学术派系完质术,需要你有极其强大的数学功底,起码也得是能在全国奥赛拿奖的水平,才有可能入门。我查过你的数学成绩,也就是普通人的水平而已。
按照这个进度,你想学会超脑运算,大概需要每天刻苦刷题,两年方可入门。
等会儿,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相原一副死了爹妈般的表情,黑着脸说道:“那我还是不学了吧。当了长生种还要学数学,这我跟谁说理去?”
江海嗤笑道:“数学是跟真理对话的语言,你这种凡夫俗子根本不懂。总之你学不学是你的事,教材我会发给你。
至于你要的古遗物,按理说你要积累贡献自己去内网兑换,但你之前一直在储备序列,没有出去历练的机会。我可以看在你救了我妻子和女儿的份上,单独给你开一个小灶。只不过,江家目前收藏的顶级古遗物,一共就只有这三种。
你可以看一下,如果没有你需要的类型,那我也只能爱莫能助了。古遗物的融合,往往需要看缘分,可遇不可求。”
男人递出了他的手机。
相原凑过去一看,手机显示的资料上,详细介绍了江家收藏的三种古遗物。
第一种古遗物名为涅槃归净。
这是源自古印度的古遗物,外型是一串古朴的念珠,能力表现为接近不死之身的效果,拥有极强的恢复能力。
第二种古遗物名为无为入梦。
这是源自西夏时期的古遗物,外观酷似一颗人类的眼球,能力是视觉催眠。
第三种古遗物名为九相劫。
这是源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古遗物,乍一看就像是一截枯木,蕴藏着雷电之力。
“确实都不是我想要的。”
相原也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什么,可能真的需要他看到合适的才能做出选择。
古遗物这东西的确可遇不可求。
根据能量守恒定律,融合了古遗物的长生种在死后,灵质也会随着时间被分解,以一种特殊的能量形式逸散开来。
这种逸散的灵质经过时间沉淀,重新依附在某件物品上,古遗物再次诞生。
顶级的古遗物就是这么来的,它由大量的逸散灵质汇聚而成,能力更加强大。
低级的古遗物,就是由极少数的逸散灵质汇聚而成,能力相对普通。
据说大多长生种家族,都会想办法封存族人们的尸体,用特殊的方法下葬沉淀,确保若干年后能回收古遗物。
“如果你有什么心仪的目标,我也可以尽我的能力去帮你买下来。但你也要知道,顶级的古遗物大多都是非卖品,除非你能给出让对方心仪的筹码。”
江海抽着烟,吐出一口烟圈:“如果你想成就冠位,这方面一定要谨慎。”
相原苦恼地挠头:“明白。”
“那么今天就到这里。”
江海捻灭了香烟,转身走到车前,询问道:“我还有工作要忙,要我送你么?”
相原大概明白了对方的意思,连忙说道:“那不用,我也有事,待会儿打个车自己走就行了,反正可以找公司报销。”
很显然双方都有自己的急事,也很有默契互不拆穿,便在这里匆匆分别。
只是谁也没想到,半个小时以后他们竟然又在中心医院的大门口相遇。
黑色的林肯和蓝色的出租车像是两头公牛一样在停车场里相对停靠,雪亮的车灯里是尴尬无言的江海和相原。
相原率先打破沉默:“我说您担心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您就直说,非说什么工作要忙,搞得现在这么尴尬,何必呢?”
江海眼角抽动了一下,没搭理他。
相原觉得这老男人似乎也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不近人情,大概只是不善于表达,就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坚硬却可靠。
当然,也有可能是个死傲娇。
江海提着手提箱乘坐电梯上楼。
相原也一路上楼,楼层都是同一层。
江海实在受不了了,中途随便按了一层停下来,转身去爬了楼梯。
“江局长,您年纪大了爬楼梯不好吧,要不还是我爬,您进来……”
相原看不下去了。
“不用管我。”
江海冷冷甩下了一句话。
“老小子还挺傲娇的。”
相原摇了摇头,走出电梯。
走廊里医护人员往来忙碌,重症监护室的灯光还在闪烁,此刻的小黎就躺在里面接受急救,据说手术过程还算顺利。
相原在门口站了一会儿,想到之前这胖姑娘还记着那顿肯德基的人情,不经意间攥紧了拳头,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
倘若他再强一些就好。
今天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
相原转身离开。
隔壁住院区的病房里,周大师躺在床上挂着点滴,嘴里喋喋不休说着什么,顺便抱着笔记本敲打着什么。
“大师,您什么时候这么勤奋了?”
简默浑身裹成了粽子,躺在病床上随口问道:“住院了还在工作?”
周大师哦了一声:“那姓相的小子之前想去图书馆看书,但什么都看不懂。我把他感兴趣的内容都翻译一下,给他做点注解,他不就能看懂了么?”
简默吃了一惊:“你有这么好心?”
周大师呵了一声:“废话,我读了那么多年书,积累了那么多知识,不就是这个时候装逼用的吗?听懂掌声!”
简默给他鼓着掌,叹息道:“今天多亏了那小子,否则大家都要出事。”
周大师感慨道:“是啊,现在就希望小黎那孩子能顺利挺过手术,我记得她家里还有一个病重的外婆对吧?”
简默嗯了一声:“姜小姐今晚已经去看过了,小黎的外婆一切安好。”
相原在门口听了一会儿,只是无声地笑了笑,也没有进去多打扰。
最后相原来到走廊尽头,敲了敲门。
江母还在输液沉睡。
江绾雾趴在床边昏昏欲睡,听到敲门声才回过头,惺忪的睡眼忽然间就亮起来,多了一抹动人的神采:“回来了?”
相原嗯了一声,安慰道:“放心,谈话的过程很愉快,你父亲没刁难我。”
“太好了,嘶……”
江绾雾忽然起身想要拥抱他,但不经意间却微微蹙了一下眉,有点吃痛。
相原感知到了这女人背后的烫伤,大概是在今天的战斗中磕碰的,袭击结束以后她就光顾着照顾母亲了,始终没处理。
“我来吧。”
相原瞥见床边有医疗箱,便拿出纱布和膏药,绕到她背后说道:“你也是啊,为什么不叫医护来处理一下?这么好看的后背,要是以后留了疤,那多可惜。”
“这么贴心吗?”
江绾雾倒也不介意他帮自己上药,哼哼道:“怎么,现在就把我的身体当成你的私有物了么?不用担心哦,现在的技术想要祛疤还是很简单的……啊!”
一股凉意袭来,她一屁股坐在床上。
此刻她的黑色连衣裙的拉链被拉开,白皙如玉的后背暴露在空气里,精致的蝴蝶骨微微起伏,肿胀的烫伤格外醒目。
“那也得老老实实涂药。”
相原竭力克制自己不去欣赏女人半裸的样子,专心地涂着药膏。
江绾雾老老实实坐在床上背对他,一股莫名的异样感涌上心间,像是电流一样流淌在心间,她此前从未跟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脸颊红得发烫。
病房外的走廊,江海提着手提箱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索性去洗手间抽烟。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接到了电话。
“局长,调查已经有了结果。”
助手在电话里惊恐说道:“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DNA完全对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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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留宿的阮祈
夜深了,相原给富婆姐姐涂完药,陪着她在病房里待了一会儿,很是识趣地离开了医院,准备下楼打车回家。
“江局长还真是傲娇啊,我在病房里待着不走,他就在洗手间不出来。”
他无奈地摇头,刚准备下电梯,就收到了一条消息,顿时心里一沉。
那是江海发来的一份尸检报告。
相原看着那份资料,陷入沉思。
事实证明他的猜测果然正确,当年深蓝联合在祭坛上找到的那对死婴根本就不是阮家的后代,有人暗中玩了一手狸猫换太子,把五大家族的高层们耍得团团转。
或许是因为那场惨案过于惊悚,五大家族都把注意力放在了癫狂的阮向天身上,却没有验证那对死婴的身份。
“只要把那对死婴弄得面目全非,在不做DNA检测的情况下,的确认不出来。公司的董事会还是疏忽大意了。”
这也不能怪五大家族的董事会愚蠢,倘若相原没有遇到小祈的话,他大概也想不到那对死婴是被人调包过来的冒牌货。
“如果没猜错的话,当年阮向天失踪的两个孩子,大概就是阮氏兄妹。一同失踪的,还有神秘的极乐会成员。”
相原抬手敲击着扶手:“当年被灭门的时家,却突然间崛起,这背后必然有人支持。难道是当年的极乐会成员么?这些人没有消失,只是潜伏在了暗处。”
离开了中心医院,街边灯火通明,马路上车水马龙,迎面而来的海风暗藏一股凉意,隐隐透出一抹秋日的萧索。
相原沉思片刻,拨出了一个电话。
“喂。”
电话里响起伏忘乎慵懒的声音,他似乎在网吧打游戏,环境很嘈杂。
相原毫不避讳问道:“你跟我实话实说,你当年怎么招惹了极乐会?”
伏忘乎一愣:“哟,江海是什么都跟你说了吗?看得出来,他很赏识你啊。要知道,当年那些肮脏破事,他们对我都是遮遮掩掩的,生怕我得到那种禁忌秘术。”
相原翻了一个白眼,撇嘴道:“谁不防着你啊,毕竟你才是那个最危险的家贼。好了,现在我需要极乐会的情报。”
伏忘乎沉默了一秒,忽然说道:“如果我说,不是我招惹了他们,你信么?”
相原一愣:“哈?”
伏忘乎嗤笑道:“这句话说出来,没有人相信我。但我还是要说,当年是极乐会主动找上了我,而不是我惹了他们。
当年我只是在完善十重妄想的修行,试图寻找那段隐秘历史的真相。后来我查到了一批纳粹残党,他们远渡重洋躲在东南亚的海岛上。正当我打算抓住这批人的时候,突然间遭遇了极乐会的成员。
当时的极乐会足足有三个冠位长生种,一路追杀了我四百多公里。我从印度尼西亚逃到泰国,辗转又逃到老挝,从缅甸回国。等到我回到琴岛,把这件事汇报给了我父亲他们,这群人却非说我在外面惹事生非,要我自己解决这件事。
那我可就不客气了,我反手就把家族里那些患病的废物杀了,抽走了他们的灵魂。你看过《皇家国教骑士团》吗?我当初模拟了阿卡多的死河,这才把极乐会的追兵一窝端掉。无耻的董事会却在这时候偷袭我,坐收渔翁之利,真是该死。”
相原沉默了一秒,忽然问道:“你杀死的那些族人里,也有你的亲人吧?”
伏忘乎给出的回答却令人毛骨悚然:“亲人算什么,谁让他们不相信我呢?说起来,所谓的亲人,只不过是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一批人而已,不代表我们之间一定要有什么感情吧?为什么不能杀呢?
小时候这群人觉得我有病,对我百般排挤。长大后这群人又觉得我总在外面惹事生非,偏偏自己又在进行禁忌实验。如果是你,你会把他们当做亲人么?”
相原摇头说道:“不会。”
伏忘乎笑道:“那不就得了,你要记住一件事。人总是会害怕自己看不懂的事物,当你的觉悟超过了你所在的环境,你身边的人就会把你当做怪物。嫌弃你穷,又见不得你好。对于这群人而言,你必须按照某种特定的方式活着,你要持续给他们提供某种价值,否则你就会被排挤。
因为这群人的眼界和认知就摆在这里,你想要往上爬,他们就把你往下拖。一旦你远走高飞,就对他们没用处了。你一辈子烂在那里,才能被他们使唤。
这就是一种伥鬼啊,我的朋友。很多人都不知道,自己这一生所能遇到的最恶毒的伥鬼,实际上就是自己的亲人。”
相原沉思了片刻,没有理会这家伙的三观输出,询问道:“所以说,其实你根本就不知道极乐会的真实目的?”
伏忘乎听到他这句话,似乎还有点高兴,便多说了一句:“我哪知道,自从那件事以后我就被关进监狱里了。不过后来我复盘了一下这件事……我总觉得,极乐会很早就盯上我了。这群人的目的,似乎就是想要解决掉我这个即战力,然后借这个这机会,接近五大家族的核心圈层。
最初我还不确定我的想法是否正确,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印证了我的猜测。世界上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呢,真正的猎人往往会以猎物的身份出现,不是么?
我想,极乐会的最初目的,可能就是复活雾山里的天理。最初我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的目的,直到阮向天的事件以后,这群人消失匿迹了很多年,又转投时家。
啧啧,真有意思。”
相原瞳孔微微收缩了一下,这句话倒是意外地点醒了他,若是仔细复盘一下极乐会的所作所为,就会发现他们的行为很有针对性,而且太多巧合都无法解释。
仿佛这一切都是提前计划好的。
倘若极乐会以一个神秘组织的身份接触深蓝联合,那就未免太可疑了。
但如果是深蓝联合亲手俘虏了这群神秘组织的成员,就会天然降低防备。
“我知道了。”
相原低声说道。
伏忘乎笑眯眯说道:“不得不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人愿意相信我说的话,真让人感动呢。总之你就慢慢查吧,我的相大侦探……我等着你的好消息。”
通话挂断。
相原不担心通话会暴露。
只要姓伏的敢接电话,他就一定有办法抹掉相关的痕迹,谁也查不出来。
目前一切的线索都聚焦在了那个名为无相往生的禁忌秘术上,其背后的主要推手就是当年神秘失踪的极乐会。
“也不知道小祈怎么样了。”
相原看了一眼手机,之前订购的制香材料都已经到货了,他得回去取快递。
今夜就是满月之时,不久前他通过推算找到了一家位于义塾高中附近的连锁酒店,是一处风水极佳的极阴之地,早年还传出过闹鬼事件,生意一直不咋地。
“还得去百货店买一套制香设备……”
相原叹了口气。
希望他这个新手不要搞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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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十二点,相原在义塾高中旁边的柠檬度假酒店里开了一间客房,带着刚买好的制香设备和订购的材料,开始制香。
古法制香倒是一个蛮简单的过程,网上的教程也很详细,简单易懂。
选材,打粉,称重,配伍。
“舍利子粉7克,龙涎香5克,麝香6克,沉香10克,薰衣草10克,夜交藤14克,茯神16克,这比例真特么怪。”
这一步相原的心在滴血。
这可都是钱啊。
接下来是和香泥。
加入粘粉和清水。
然后是醒发陈化。
这一步是让香气更加陈和。
最后是挤线塑型。
相原在制香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为什么要选择极阴之地了,因为他能够感受到一股阴冷的气息在房间里弥漫。
他制作的线香沉浸在这股阴气里,竟然可以省去阴干晾晒的过程。
窗外满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成型的线香上,仿佛沉淀在了时光里。
相原看到这一幕顿感惊奇。
所谓的风水堪舆学真的是有道理的,这种独特的制香方法似乎是利用了现世和异侧的交织点,又混合了世间逸散的灵质,从而让制作出来的香具备了神异。
“然而就算是这样,真的能对小祈那种级别的实验体起作用么?”
相原也搞不懂,他收好了制香的设备,把制作好的线香封装好,打包退房。
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再次回到雾蜃楼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了,院子里静悄悄的,洒满了月光。
相原把通神香放在柜台上,刚在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电话就响了起来。
“小祈?”
他急忙接起电话。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中年人的声音,带着一股川渝口音,胡乱嚷嚷道:“芽儿呦,这儿就是雾蜃楼嗦?咋个打那么多电话都不接喃?老子要来找你算命!”
相原懵了。
小祈呢。
老子那么可爱的小祈去哪了。
这特么是谁捡到了信物啊。
一点儿礼貌都没有。
相原回答道:“这里是雾蜃楼。”
电话里男人继续道:“我娃儿下个月要办喜事咯,下礼拜找你算个八字撒。”
相原一愣:“好。”
这事儿有点邪门了,他猜测信物可能是被哪个刚刚觉醒的长生种给找到了。
神特么孩子要办喜事来算八字。
雾蜃楼是做这个的吗?
正当相原凌乱的时候,院子外却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人踉跄走过来。
凄冷的月光下,阮祈浑身都是鲜血,捂着汩汩冒血的肩膀,进了院子。
“老板,您回来啦?”
她轻声说道:“我等你好久了。”
相原急忙上去扶住她。
“我要香……”
阮祈那双明亮的眼瞳前所未有的黯淡,像是受伤的小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抓着他的衣领,彻底昏死过去。
相原吃了一惊。
不知道是谁把她伤成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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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领域展开,夏吉卜算!
雾蜃楼亮起了灯,相原点燃了不久前才调配好的通神香,一股异香弥漫开来。
清灵温雅的香气宛若山间的溪流,又有着美酒般的醇厚和甘甜,沁人心脾。
但是相原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只是不知道对阮祈是否有用。
小姑娘躺在沙发上昏睡,稚气未褪的漂亮小脸偶尔闪过一丝痛苦的表情,紧蹙的眉毛却逐渐舒缓,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匀称,无意识抓着衣角的手松弛下来。
相原去洗手间拿毛巾沾了点热水,帮她清理着脸上的血污,无声叹息。
良久过后,阮祈睁开了眼瞳,她的瞳孔不再黯淡,宛若燃烧着微弱的烛光。
“醒了?”
相原给她倒了一杯热茶。
“老板,您真的重新搞到香了?”
阮祈嗅着空气里弥漫的异香,深深吸了一大口,像是小猫一样流露出满足的表情:“老板好厉害,我永远爱您。”
“是的,我把全身家当都卖了,给你换来了这一盒通神香,够你用仨月了。”
相原随意开了一个玩笑。
“哦,那您有没有说您的店铺是传说中的雾蜃楼,估价还能更高点?”
阮祈也跟他开了一个玩笑。
看得出来她的精神状态还不错。
相原终于放下心了,虽然他知道雾蜃楼应该是被规则保护的,但他还是不想看到这姑娘在他店里进化成哥斯拉。
“咦……老板你帮我擦身体了吗?”
阮祈发现自己裹着一件轻薄的毛毯,浑身的血污都已经被擦干净了,只有破烂的衣服还残留着一些顽固的血渍。
“嗯……”
相原在想怎么解释。
小祈应该是不介意的,因为在她自己的视角里,她的龙鳞就如同铠甲一般,哪怕不穿衣服也不用担心会走光。
而在相原的视角里,却只能看到她肌肤上贴着的亮片,能欣赏到她的身体。
只是相原也没脱她衣服。
因为小祈穿得很清凉,休闲短衫搭配着超短裤,大片素白的肌肤都裸露在外。
相原不用脱她衣服也能帮她擦拭掉身上的血污,他依然是正人君子!
“老板真好。”
阮祈喝着热茶,嘿嘿一笑。
“我只是怕你把店里弄脏。”
相原严肃说道:“我懒得打扫卫生。”
“老板真坏。”
阮祈露出了委屈的表情。
“说正事。”
相原坐在她对面:“怎么搞得?”
“噢,那天我听了您的话,带领着我招募的眷属闯进了雾山提前埋伏。事情果然如您所料,深蓝联合在异侧里投放了灭绝式能量脉冲,我第一时间没有露面,反而让那群家伙代替我承受了冲击。”
阮祈说到这里神采奕奕,笑得很阴险:“时家的人中了我的奸计以后无力反抗,我天神下凡把他们打得屁滚尿流。对了老板,我还见到您的眷属了呢!”
神特么奸计。
相原无奈地叹了口气。
“您真是老谋深算,阴险狡诈啊!”
阮祈笑眯眯地赞美道:“后来我就直捣黄龙,冲向了时家的研究基地。一路上我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杀回了当初我逃出去的地方。想当初,我从那里逃走时何其狼狈,现在杀回去的时候何等威风。
这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女穷!”
相原无力扶额,这槽点实在是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该怎么纠正。
“老板,我好久没杀的这么爽了,但我也没有忘记正事。最初我想,只要我把时家人都杀光了,就没人能帮哥哥进化了。但后来我发现,事情并不像我想的那么简单。时家人……背后有人相助。”
阮祈喝着茶,板着小脸道:“我杀进去的时候,这群人正在开会。时家的老头儿们跟一群白衣的教徒们厮混在一起,貌似在密谋着对深蓝联合的袭击。
会议室里还有深蓝联合的布防设计,以及战力单位的情报。如果我没猜错,那群人里有来自五大家族的内鬼。正因如此,时家才能提前得知灭绝式能量脉冲的情报,在打击之前就准备好应对措施。
可惜我是从正门直接打进去的,如果我偷偷从侧面潜伏进去,应该能听到不少重要的情报。老板,我是不是很笨?”
相原遗憾叹息:“是的。”
当时在雾山里,这小姑娘杀红眼二话不说就冲出去了,特么的拉都拉不住。
阮祈垮起一张小脸,接着又骄傲地挺起了小胸脯,哼哼道:“因此我将功补过,把好多人的人头全都拧下来啦!”
只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条小蛇。
那条小蛇吐着信子,眨眼的功夫便成长为一条巨蟒,吐出了一颗颗人头。
卧槽!
相原的眼瞳微微颤动,首先这活灵就特么的有点邪门,其次这小姑娘竟然把人头给带回来了,这也太吓人了。
他的洁癖要发作了。
阮祈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不太礼貌,急忙把这些人头拿到了屋外。
血淋淋的人头一字排开。
在夜色里显得极其诡异。
“这是时家的多年来培养出来的超级天才,他们的名字叫做修罗众,一共十六人。每一个都是升变阶的巅峰,掌握着顶级的完质术,古遗物也都配套完善。”
阮祈扳着白皙的手指细数:“当然还有几个逃出去了,他们的实力相对弱一些,我也就没太在意。时家的老头儿也跑了几个,这群老王八看着都跟得了老年帕金森一样,真跑起来一个个比兔子都快。”
相原数了数,总共十二颗人头。
这特么变态啊。
他到目前还是创造阶。
看到这些升变阶的尸首,很是恍惚。
难怪这次时家策划的恐怖袭击会失败,原来真的不是藏着后手,而是后方直接被人一锅端了,后续战力补不上。
“我更在意的是那群白衣教徒……毕竟以时家本身的实力,是不足以染指雾山的秘密的,背后肯定有贱人在指指点点。”
阮祈气呼呼说道:“老板,那些贱人到底是什么来头,他们竟然能够通过某种方式,间接的影响我的力量。
如果不是这群贱人,我早就把实验基地都给炸上天了,等到我哥哥彻底失去后勤保障,才是我跟他一决胜负的时候。”
相原沉默了片刻,幽幽叹了口气。
传说中的雾蜃楼老板无所不知,还有着能够掌握命运,改变命数的能力。
迄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这说法是怎么来的,反正他觉得自己不具备这能力。
但偏偏困扰客人的这些情报,都被他以各种各样的渠道给打探到了。
这让他想起了一个段子。
某女子失恋以后想跟前任复合,于是花钱请了一位大师做法赐福,没想到仅仅过了一个月便得偿所愿,顿时惊为天人。
多年后男友才表示,当年大师收了钱以后便加了他的好友,没日没夜的劝说他复合,每天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直到把他给劝崩溃了,他才答应下来。
只不过雾蜃楼规则似乎并非如此。
相原的夏吉卜算是有用的。
指引方向。
占卜凶吉。
或许当相原为客人算命以后,他的命运也与之捆绑在了一起,难舍难分。
但不管怎么说。
先装逼再说。
“那你可就问对人了,这座城市里隐藏的秘密,那场禁忌实验的真相,包括那群白衣教徒的身份,这一切的谜团……”
相原摸出一把铜币。
铜币散落在阮祈崇拜的目光里。
“领域展开……”
相原结帝释天印:“夏吉卜算!”
·
·
深蓝联合大厦的顶楼,董事会议厅的气氛如同坠入深海,暗藏汹涌。
阮老董事长坐在会议桌的尽头,面向五大家族的元老们,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董事长的意思,我已经明白了。”
周寅作为安全局的局长,率先发言道:“目前而言,我们还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时家的袭击,真的会有这么简单么?想当年,我们都跟时家的精锐交过手。想必在座的各位都知道,时家传承的完质术主攻杀伐之道,每一代都会通过养蛊的方式,筛选出十六位修罗众。
这一次针对江海局长的袭击,我在消防通道里遭遇了两位修罗众成员。两位修罗众都是升变阶巅峰的水平,配置也是毫无疑问的顶尖水平,极其难缠。
试问,时家哪里来的如此战力?”
颜成武深吸了一口气,颔首道:“我也遭遇了两位修罗众,那两个人的实力相对较弱一些,但老周所言不虚。”
江海面无表情地喝着茶,淡漠说道:“你们的意思是,他们留手了?”
伏家的老家主咂舌说道:“这也就是说,像这么强的新生代,时家竟然还有十二个人?问题来了,他们人呢?”
“或许是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难道这一次的袭击只是幌子么?”
“我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们不能再固执己见了,我们应该向九歌求援。”
“但问题是,九歌一旦知道我们当年做了什么,或者对雾山里的秘密有了想法……深蓝联合,怕是要垮啊。”
“以时家的能量,绝不足以培养出如此多的高阶长生种。这背后,必然是有人在支持的,难道是极乐会回来了吗?”
元老们纷纷感受到了恐慌。
那可是十六个升变阶啊。
“阮阳。”
阮老董事长淡淡道:“你准备一下,即刻启动包括第零战斗序列在内的所有战斗序列,对这座城市展开地毯式搜查。与此同时,解禁当年封存的有关极乐会的情报,对所有参与调查的战斗序列开放。”
她揉了揉自己发黑的手腕,轻声说道:“三日以内,我需要一个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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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命运之序
阮董事长在会议里通过了草案,启动了公司旗下的十个战斗序列。
战斗序列的猎人清一色是轮转阶,只有极少数特殊能力者能在位阶不足的情况下破格入选,其中的代表就是小黎。
“董事长。”
阮阳询问道:“这个时候,真的要启动如此多的战力搜查极乐会的成员?”
阮董事长嗯了一声,轻声说道:“不久之前,柚清发来了一条消息。她找到了一些线索,提醒了我。这段时间以来,我们都把精力放在雾山,实际是犯了错。”
阮阳微微皱眉:“姜小姐没回来?”
阮董事长自嘲地笑了笑,淡淡说道:“柚清那孩子太聪明,多半是查到了一些有关公司的龌龊,不相信我了吧?”
阮阳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您背负了太多不该背负的罪孽,我想她作为您唯一也是最得意的学生,总会理解您的。”
阮老董事长摇了摇头。
“我估摸着啊,那孩子可能也是在躲什么人,从她最初的暗杀计划失败以后,她就变得非常的谨慎……你说,这五大家族里的内鬼,到底会是谁呢?
这些人都是那么多年的老伙计了,一起杀过人,一起犯过罪,一起造过孽,一起患过难……怎么会如此呢?
真是人心难料,世态无常啊。”
阮老董事长背负双手,俯瞰着落地窗外的城市夜景,眼神有些恍惚。
“如果查到了内鬼,您会动手么?”
阮阳忽然问道。
“当然。”
阮老董事长的拐杖微微嗡鸣。
“但您的手……”
阮阳迟疑道。
阮老董事长漠然说道:“区区大枭的绝望之毒,还不配换我的手。等到真相浮出水面,我自会将其斩断。”
阮阳吃了一惊:“您不会是用了……”
阮老董事长摆了摆手:“不必慌张,这也是我该做的。正如雾蜃楼的老板说的那样,我当年的确是做了错误的选择。
世人都以为我偏爱向天,殊不知我只是不想让忘乎沾染家族的罪孽。我把他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却偏偏造就了他孤僻怪异的性格。我给予向天重任,却忽略了他的心理问题,以至于酿成了大错。
如今每次想到那两个无辜的孩子,我都心痛如绞。依雾蜃楼的老板所言,这已经是无解之局,倘若能用我的死来平息这一切的贪欲和仇恨,那便是值得的。”
阮阳微微躬身:“明白了。”
阮老董事长瞥了他一眼:“最近你多看着一点儿你哥,不要让他乱来。他的完质术极其特殊,但修行的风险也太大了一些。我很清楚,以他的天赋是绝不可能被污染的,只能是他自己的修行有问题。
当年极乐会找上忘乎,极有可能就是因为他修行的完质术。说起来,忘乎没有再把十重妄想传给其他人吧?”
阮阳否认道:“当然没有。”
阮老董事长摆了摆手。
阮阳退下,离开了会议室。
空荡荡的走廊里,白发苍苍的周寅背负双手站在门口,叹息道:“老董事长的右手是出问题了吧?像她那样要强的性子,必然不会跟别人说的。”
阮阳一怔:“您还留在这里呢。”
周寅想了想,吩咐道:“阿阳啊,回头你来一下我家,我院子里种的长生树已经结果了。你帮我把果实收集起来,送到老董事长那里去,能帮她缓解毒素。
至于剩下的那些枝叶,让人磨成粉送给战斗序列的孩子们吧,他们受伤严重,得尽快恢复,别留下后遗症了。”
阮阳颇为意外,忙说:“那是您救命的东西,就这么送出去么?”
长生树是一种极其珍贵的生物型活灵,只能种植在土壤里,三十年开花结果,相传拥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
事实上的效果没有那么夸张,但也的确是不可多得的救命良药了。
“年轻人才是未来,我这把老骨头已经没用了。对了,我还有个不情之请……你看,能不能帮我把简默也弄进战斗序列去?我准备把我的完质术,传承给他了。”
周寅难为情道:“他就是我的衣钵。”
阮阳微微颔首:“可以。”
周寅忽然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对了,最近颜家有点不正常,需要重点关注一下。江海动用关系,把他女儿养的小男孩送进了战斗序列。那好像是相朝南的儿子,听说昨天表现出的战力很不错。”
阮阳当然知道这件事,那小子的天赋的确是出奇的优秀,尤其在傍富婆方面。
这特么才过去几天啊。
江家就快被他拿下了。
“老颜对这件事颇为不满,我想你也知道当年他们家发生的事情。那时候老颜的女儿,爱那个江湖骗子爱的死去活来,甚至想跟中央真枢院那边的李教授退婚。后来老颜亲自出面,斩断了这段孽缘。但谁成想,老颜的女儿结婚生子以后,就进山修佛去了,这可把人家男方气得够呛。”
周寅提醒道:“自从相朝南的侄子来公司以后,颜家就在幕后百般针对,没想到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到现在为止,颜枫还没有出来,颜贺也进去关禁闭了。”
阮阳沉默片刻:“我知道了。”
当年那桩旧事能闹到现在也是离谱
只不过根据伏忘乎所说,这幕后应该还有一些别的原因,并不只是有仇。
他转身离去。
没想到阮阳刚到了楼下,又有人站在这里等他,顿时让他有点窒息。
“阮总经理。”
颜成武冷着脸坐在沙发上,抬眼瞥他:“一个没有任何经验的新人,竟然直接跳到了战斗序列,这不合规矩吧?
我们颜家有非常多的人才还在候补,为什么这个人就能破例插队?而且这还是相朝南的侄子,那个江湖骗子死在了雾山,谁知道跟时家有没有关系。
江局长这么做,未免过分了吧?”
阮阳刚想说什么,旁边的电梯门就打开了,有人提着手提箱快步走出来。
“相原进入的是第十战斗序列,如果没有做出指定的贡献,他会被踢出去。同样,如果你觉得他不配成为战斗序列,那就随便找个人来公开挑战他就好了。”
江海面无表情地推了一下眼镜:“以后您有什么意见的话,可以当面跟我说。”
颜成武看着这一幕,似乎早就有所准备了,冷笑一声:“就等着您这句话。”
江海微微眯起眼睛:“哦?”
阮阳似有所察地转过身。
大厅的吧台里,有人在煮咖啡。
那是一个栗色短发的少女,生有一张妩媚又不失野性的脸,微微舔着嘴唇的动作有种说不出的血腥味,她的身材娇小又不失丰满,像是一只矫健的雌豹。
她似乎刚刚从健身房出来,穿着黑色的短背心和短裤,肌肤淌着热汗。
阮阳认出了这个人。
颜焰。
颜家的养女,曾经被老董事长看中的人,前些年去了中东历练,近期归国。
即将晋升升变阶的天才,掌握着名为火刑架的完质术,实力相当强劲。
“这是有备而来啊……”
·
·
相原撒下了一把铜币,他认真解读着卦象,愈发感慨夏吉卜算的神奇。
因为这卦象上所显示的指引,真的就跟他得到的情报,极其的吻合。
而他得到的情报,可以对这卦象做出更加详细的解读,更有信服力。
“首先我必须要告诉你,这个世界上任何的算法,都需要知道你的基础信息。夏吉卜算的特殊之处在于,它不需要你的生辰八字,但却可以通过信息,以及事态的变化,推导你的过去和未来。”
他清了清嗓子:“我不知道你所见的白衣教徒是谁,但你和你哥哥的悲剧,显然跟十多年前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一桩惨案有关。卦象上显示,你们生在灾祸里。
而那场灾祸的罪魁祸首是一个名为极乐会的古老组织,当然也包括如今执掌深蓝联合的五大家族。小祈,你的基因缺陷,跟其他人的基因缺陷,有所不同。
难道你没有发现,其他的实验体在接受了改造以后,都已经失去了自我的意识么?那些人躯体在进化过程中诞生了另一种意识,抹杀掉了他们原本的自我。
而你,你是不一样的。”
阮祈眼瞳一缩,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她从没意识到这点。
但仔细想想,老板说的是真的。
那些人的气息,给她的感觉很违和。
非常不协调。
“小祈,你为什么如此特殊呢?”
相原再次撒出一把铜币。
铜币在桌子上跳跃。
排列出了复杂的图案。
“这跟你的身世有关。”
相原拿出了纸和笔,大概用了十分钟的时间画了一副素描,这是很久以前小思拉着他一起学的,他学得还算不错。
一副简单的素描,却画出了东海路疗养院的那个阁楼,以及生态仓里的男人。
尤其是男人的体貌特征。
相原画的是男人作为怪物时的样子。
“这个人你认识么?”
他顿了顿:“他跟你有着类似的相似的白发,身体的异化程度也极其相似。”
巨大的惊惧在阮祈的脑海里炸开,就像是一只受惊的猫炸开了毛,面色苍白得像是丢了魂魄:“这个人是谁……”
相原把那副素描放在她的面前,淡淡说道:“这个人的名字叫做阮向天,上一任深蓝联合的董事。其实在我第一次见你时,我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你的来历极其神秘复杂,非常的特殊。”
他继续故作高深说道:“但当时你却并没有询问你的身世,那我也不方便多说什么。但如今,你想要知道时家的幕后推手是谁,想要解决你和你哥哥之间的问题,那就只能追溯到一切的根源。
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
轰隆。
窗外下起了雨。
相原的低语声在雨中模糊。
闪电时隐时现,隐隐照亮阮祈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她就像是一个失去了躯壳的孤魂野鬼,沉默地听完了这个故事。
茶杯里的茶水早已经被她饮尽。
杯子被她捏碎。
碾成了齑粉。
十多年前的记忆在脑海里浮现,他们兄妹二人的颠沛流离,孤儿院时期的寄人篱下,饱受病痛的折磨艰难求生……
深蓝联合。
极乐会。
雾山。
时家。
那些人,那些阴谋,那些秘密。
交织在她的脑海里。
最后汇聚成一副血腥的画面。
窗外有风灌入进来,裹挟着细雨。
很冷。
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彷徨和迷茫。
“很多年前,深蓝联合的老董事长到我这里向我求助。一晃十几年过去,命运也指引着你来到了我的面前。”
相原再次撒出铜币:“这便是宿命。”
铜币被电光照亮。
清脆的碰撞声淹没在了雷声里。
轰!
相原的手随着雷声落下。
他按下了跳动的铜币。
这一次的卦象他解读得很快,因为有着足够的情报支撑,简单易懂。
情报可以帮助他解读卦象。
卦象则可以帮他印证情报的真实性。
相原逐渐搞懂了夏吉卜算的用法。
这才是雾蜃楼真正强大之处!
只要情报和卦象对不上。
那就代表事情有问题。
而情报和卦象对得上。
那就代表事情可以继续推进!
“小祈,去寻找极乐会吧。”
相原解读着卦象的内容,面对着迷茫无助的少女,轻声说道:“唯有找到极乐会,才能解开这一切的真相。”
半响,阮祈仿佛如梦初醒,迷茫问道:“我该去哪里寻找他们呢?”
相原微微一笑:“上一次在雾山,你留下了一个活口,时博士。恰好,我的眷属对这件事非常感兴趣,而他有着非常可靠的伙伴,可以顺着线索深挖下去。”
他最后抛出铜币。
清脆的声音里。
最后的卦象显示了出来。
上上大吉!
“小祈,要跟他们组队么?”
相原竖起一根手指,笑容诡秘深邃。
“真相近在眼前。”
死寂。
唯有暴雨倾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彷徨无知的少女终于在命运的岔路口,做出了抉择。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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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感言
由于抑郁的缘故,越来越不爱说话,所以我的上架感言是没有感言。
根据运营官统计,悬赏加更的字数一共是7.6万字,再加上有个白银盟,索性每天更新一万字来回馈大家就好了。
这里要感谢一下我的运营官,认真负责无可挑剔。写书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尽责的运营官,感激不尽。
这里也要感谢一下十二组的主编明月,非常认真负责有效率好说话的好编辑,大家有写书的想法可以来找他投稿。
当然还有给我章推的大佬们:
【古典修仙】《苟在初圣魔门当人材》——鹤守月满池
【东方玄幻】《天命皆烬》——阴天神隐
【异界脑洞】《亡灵法师,召唤055什么鬼?》——卧雪观星
【西方奇幻】《哥布林重度依赖》——絮理
【克系悬疑】《活人深处》——穿黄衣的阿肥
【都市恋爱】《重燃青葱时代》——蜜汁姬
【末世危机】《三塔游戏》——更从心
【都市文豪】《我不是文豪》——野亮
【都市系统】《我具现了蜀山游戏》——叫我小郭
【都市异能】《偷来的仙术有点神》——二十四桥明月夜
【玄幻制卡】《神诡制卡师:开局百鬼夜行》——平欧子
【都市异能】《傩面之下》——泡杯茶叶茶
书是好书,人也是好人。
大家可以看一看。
最后求一下首订,这本书已经快三十万字了,拜托养书的大佬们不要再养了。
明天下午两点,保底一万字。
这本书我会好好写的。
第80章 这是你的女朋友?
雾山的迷雾深处奇峰罗列,陡峭的崖壁上生长着茂密的崖柏,有人坐在崖畔俯瞰山下的大湖,湖水在滂沱的暴雨里泛起无数涟漪,仿佛沉寂的回忆在心里荡漾。
雨声像是潮声一样忽远忽近,男人裹紧了漆黑的雨衣,轻声叹了口气。
“你的身体不好,真要这样淋雨吗?”
戴着诡笑面具的人如同鬼魂一样浮现在他的背后,温和劝道:“昨夜你刚刚遭受重创,现在应该去休眠仓里沉睡。”
男人淡漠回应道:“这些年睡得太久了,脑子都昏昏沉沉的,再不出来散散心,我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届时我一旦暴走,倒霉的不还是你们么?”
暴雨倾盆,电闪雷鸣。
“好的,那我就坐在这里陪你淋雨。”
“少假惺惺了,你要是以真身出现在我的面前,我倒是还敬你几分坦诚。”
“你就这么想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如果不是你的冠位不对,我恐怕会怀疑你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灵王。”
“那你确实是抬举我了,我不如他。”
“福音,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我是你的朋友啊,阿云。世人都惧怕你,称呼你为实验体α,但只有我还把你看做是人类,因为你有着人类的心。”
福音先生陪伴在他的身边,跟着他一同淋雨赏雨,就如同过去的那些年一般。
“朋友?”
阮云从雨衣里伸出手,他的右手已经遍布细密的龙鳞,骨骼早已经畸变龙化,宛若巨龙的利爪,刀锋般冷厉。
他尝试着握紧爪子,摇头失笑:“朋友会把我变成现在这个鬼样子吗?”
福音先生叹息道:“阿云,我别无他法。这是你们兄妹二人天生的诅咒,也是命中注定的一劫。唯有进化,才能缓解你的病痛,否则你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我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你,的确是有我的私心。我承认,我想要借着你,打开神国的大门,摸清这世上一切的奥秘。
但这对你又有什么坏处呢?如今的痛苦,只是成神路上一点点考验而已。你是要成为神明的人,而我只有羡慕的份。”
阮云淡淡回应道:“可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无缘无故的诅咒和恩赐。”
福音先生微微一笑:“因为你是被神所选中的人,这是你的天赋。如果我拥有你的天赋,那早就没有你的事了。”
阮云自嘲一笑,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他吐出来的鲜血竟然是金色的。
仿佛黄金的熔岩。
“你伤的太重,灭绝式能量脉冲对你的基因造成了巨大的创伤。这是我们的失误,谁能想到小祈竟然会有这种手段。”
福音先生回忆着昨夜那场噩梦,感慨道:“看来你妹妹真的得到了高人的相助,能在保持理性的情况,获得比你更加强大的力量。目前来看,她的位阶要高于你。当时若非我们及时出手,你就会被她吞噬,成为她进化所需的血食。”
阮云伸手用雨水冲刷着掌心的血液,嘲弄一笑:“她也想要吃掉我么?”
福音先生遗憾道:“是的,这就是人性。人的本性,往往在生死面前。哪怕是至亲,也无法抗拒进化成神的诱惑吧?”
阮云轻声说:“她长大了啊。”
福音先生眯起眼睛:“你心软了吗?”
阮云摇头说道:“正如你们的评测那样,她空有强大的力量,但性格的底色却太善良了。善良就是软弱,而弱就是最大的原罪。这个世界再如何用文明来粉饰,也依然无法改变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
弱者是不配活下去的……既然迟早要被别人吃掉,那不如成全我。她是我的血脉至亲,也只有我有资格吃掉她。
如果她成为了我的一部分,那么我就再也不用担心她被别人欺负了。”
暴雨下的更大了。
雨幕里他抬起头,妖异的竖瞳是一片触目惊心的血红,泛着狰狞的血丝。
“福音。”
他轻声说道:“我要进食了。”
分明是轻声的呢喃,却仿佛巨龙的咆哮一样,贯穿在风雨的最深处。
福音先生很满意他的觉悟,赞叹道:“看来这些年我对你的教诲没有白费,你已经领悟这个世界运行的法则。
至于血食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们已经掌握了最新的诱发技术,可以让没有被基因污染的人类患病。福报他们为你精心挑选了几个优质的食物,你会满意的。”
阮云嗯了一声,忽然问道:“根据内线的情报,深蓝联合已经启动了全部的战斗序列,试图寻找极乐会成员的踪迹。这个节骨眼上,真的没关系吗?”
福音先生无奈地叹了口气:“不好说啊,但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你的食物供应链绝对不能断。
按理来说,如果你能强行争走神话之躯的控制权,就能加剧这座城市里的基因污染,届时遍地都是血食,也不用我们费心去寻找了……阿云,你真的做不到?”
阮云沉默片刻,摇头说道:“不行,这方面我的确是不如我妹妹。”
福音先生啧了一声,转身说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来吧。等到这群人来到这里的时候,那便是这场仪式的终局之时,我会亲自开启神国的大门。
届时,你也将见到神的真容。”
福音先生转身离去。
只留下阮云独自一人坐在崖畔。
暴雨渐歇,云雾散开。
阮云捂着隐隐作痛的额头,似乎看到在烟雨间有一个绝色的女人在山涧穿行,不经意间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她的眼波流盼如繁樱坠落枝头,美得让人哀伤。
只是一瞬间的对视,仿佛一眼万年。
待到回过神来的时候,阮云却发现山涧空无一人,唯有一座座钢铁堡垒聚集而成的基地隐没在丛林里,像是坟墓。
坟墓的尽头是一片幽暗的林间小路,蜿蜒曲折看不到尽头,仿佛通往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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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联合大厦的十二层,十一支战斗序列的集结会议结束,精英们在接到了任务通知以后纷纷离场,他们在后勤部更新了装备,奔向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唯有第十战斗序列的两位正副队长在会议室里陷入了沉默,面面相觑。
“虽然早就知道是关系户,但这开会人都不来,这也太过分了吧?”
云袖生气地拍着桌子,气愤道:“前几天阮阳哥还要我跟他好好相处,结果一上来就给我闹了这么了一出?”
气流在窜动,她的酒红色长发在风里起伏,一袭黑色的西装也在随风颤动,饱满到近乎夸张的胸脯剧烈地起伏。
“队长,别生气了。”
商彦整理好文件,这个满脸社畜相的男人无奈说道:“我们可是大名鼎鼎的候补序列,来的全都是关系户,本来就不能指望什么。你指望他们有军人一般的素质,那真是太过异想天开了。”
云袖冷哼一声:“那他进来干嘛?吃干饭的吗?这家伙要是不给我出力,那他一点儿贡献值都别想拿到。”
太过分了。
废柴她这些年见了不少。
但鸽子还是第一次见。
云袖本来对那个拥有超强战力的新人还抱着一点儿期待,特意做了相关的资料想给他来一个特训,结果这家伙竟然直接缺席了会议,甚至连一声招呼都没打。
真是岂有此理!
恰好此刻,浑身缠绕着绷带的简默走过来,他刚刚晋升了第二战斗序列,路过见到这一幕,便过来打了个圆场。
“云队长,是这样的……”
他委婉地解释了一下:“江海局长把他送进了战斗序列,从他的战力来看,这么做是没问题的。但江海局长的脾气您也知道,再加上他贵人多忘事,大概也就没人跟他说过战斗序列的规矩。
如果有冒犯的地方,我代替他向您道歉,希望您别跟新人计较。等到这次任务结束以后,我带他请您吃蟹之国赔礼。”
云袖很喜欢吃螃蟹,听到这里微微颔首:“嗯,这的确是江海局长的风格。不过,难道真的没人提醒他么?”
简默苦笑着说道:“可能都忘了。”
云袖摆了摆手:“行吧。”
简默摇头苦笑,掏出手机给那小子打了一个电话,正当通话出现了提示音的时候,他忽然感受到一股热浪袭来。
他的发梢被烧得蜷曲起来。
他骤然眯起眼睛,鬼魅般闪了一步。
“颜焰?”
他皱着眉,意识到来者不善。
“简先生,好久不见啊。”
颜焰不知何时闪到了他的面前,露出了狂野的笑容,兴奋道:“听起来,你好像认识那家伙对不对?我今天来找他,发现他居然没来,不会是怕了吧?”
简默微微皱眉:“你找他做什么?”
颜焰眨了眨眼睛,下意识舔着嘴唇:“我觉得,颜家跟他有点误会,我想跟他当面道歉,把事情说开。但是他这样一直躲着我,也不是个办法嘛。
您说,您跟他是朋友,如果我把您的两条腿都打断,他会来找我吗?”
简默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危险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他的手机通话已经接通,少年懒洋洋的声音响起。
“既然要道歉,那就拿出道歉的态度,不用来见我。你们颜家谁主事,就让谁带着人到公司门口跪着,三天三夜。
但是鉴于你刚才说的那番话,就算你同意了我的条件,我也会先打断你的双腿。小心点儿,我会来找你的。”
电话挂断。
简默也没想到这番对话会被这小子给听到,顿时觉得有点头痛。
颜焰听到这番话沉默了一秒,接着忍不住嗤笑了一声:“他知道我是谁么?”
简默耸了耸肩,无奈说道:“不知道,但他应该不太在乎你是谁。”
颜焰冷笑一声,转身离去。
“有意思。”
简默望着他的背影,虽然对那小子的实力有信心,但还是不免有点担忧。
这疯批的实力,有点强啊。
简默忽然想起一件事:“不对,还是没告诉他战斗序列的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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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万象城商圈车流拥堵,地铁站门口人流密集,上班族们撑着伞跑过斑马线,偶尔有鸣笛声响起,打破寂静。
有人穿梭在长街上,头顶黑色棒球帽,戴着一副墨镜和口罩,穿着立领的卫衣和牛仔裤,踩着一双灰色运动鞋。
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
甚至连一条缝都没有露出来。
相原的恶灵分身挂断电话,在心里冷笑一声:“这傻逼颜家又开始整幺蛾子了,还好忽悠了小祈来当贴身保镖。真别被我逮到,不然给你把骨灰都扬了。”
接着他拔出了电话卡,塞进口袋里。
他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昨天劝导了小祈一个通宵,总算是稳定了这小姑娘的情绪,否则按照她那个状态出去,很有可能当街暴走。
到时候就无法收场了。
看得出来,小祈虽然掌握着强大的力量,但内心深处还是一个柔软的女孩。
挺反差的。
截止到目前为止,阮祈的情绪还是相对低落,但好在已经可以正常行动,很显然她也是想知道有关她的身世之谜的。
此刻这小姑娘如同鬼魅一般藏在他的影子里,来往的路人竟然都没有发现她。
这似乎是一种活灵的效果。
小祈有不少好东西。
阮祈也在背后打着哈欠,稚嫩的嗓音透着猫一样的慵懒:“你这小眷属还挺谨慎,竟然不用真身出来,而是搞了一个分身。蛮罕见的活灵,老板送给你的么?”
“是的,您慧眼如炬。”
相原眼角微微抽动,这小姑娘在他本尊面前表现得像是一个幼稚的小女孩,现在面对他的分身却开始装起来了。
“哼,今天的行动至关重要,不要掉链子哦。你的老板说过,要我帮忙好好调教你一下,正好我也看看你的实力。”
阮祈老气横秋地说道。
哈,我特么什么时候这么说了?
相原在心里嘀咕道。
不过既然小祈都开始装逼了,那就证明她的状态已经好很多了,不用担心。
相原拐过街角,终于在街边的一家露天咖啡厅里见到了那个清冷的背影。
姜柚清坐在木桌旁边吃早餐,漆黑的长发在微风中起落,像是一笔浮动的墨。
她的侧脸白皙如玉,眼角眉梢透着一股子清冷的意味,仅仅凭借冰山般的气质就劝退了往来想要搭讪的男人们。
爱妃今天的穿搭很好看,一尘不染的白色衬衣,独特的领带设计在胸前打了一个蝴蝶结,束腰的黑色套裙裹着一双白皙莹润的美腿,踩着一双漆黑的高跟鞋。
旁边的椅子上还挂着她的风衣外套。
只是看起来穿得有点像个女秘书。
咖啡厅的门口停着一辆商务车,车里大概就是李护士长和小慧他们。
相原凑过去,忍不住在爱妃的腰臀曲线上多看了几眼,确实很好看。
“怎么,这是你女朋友?”
小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
第81章 我会保护好你的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不知为何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他在跟自己的小情人私会,然后被无能的妻子给当场抓包。
“您别瞎说,注意隐匿!”
相原随口敷衍了一句,径直穿过了人群,在路人羡慕的目光里,坐在了爱妃的对面,顺手拿走了她刚喝了一口的咖啡。
虽然分身不需要进食,但却能感受到食物本身所带来的味道,也是一种享受。
“你很无礼。”
姜柚清本来还在低头玩手机,察觉到他来了以后,便抬起头面无表情说道。
“我又没用你用过的勺子。”
相原欣赏着她的美貌,询问道:“你今天怎么是这么一副打扮?”
姜柚清淡漠解释道:“行动需要。”
相原好奇问道:“怎么说?”
姜柚清闭上眼睛感应着周围的磁场,确认没问题以后便说道:“时博士是个疯子,他的嘴很难撬开。因此我用了一些禁忌的药物,从他口中窃取了情报。”
“禁忌药物?”
相原想起来了,这女人之前在雾山的时候,似乎也想着服用某种药物。
只不过被他给拦下来了。
“嗯,某个禁忌组织始终在跟我接触,那些药物都是他们的赠品,这件事情希望你保密,不要跟任何人说。”
姜柚清微微颔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轻声说道:“总之,根据时博士的情报,我锁定了十多年前曾经出现在这座城市的神秘组织,极乐会。
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请你跟我一起调查这个神秘组织。相应的,我会给你提供一些报酬。虽然我也没有太多钱,但任务过程中的战利品,都可以给你。
至于极乐会,这是一个……”
相原抬起手示意:“我知道,当年深蓝联合前董事长,就是因为极乐会的事情而变成了植物人,酿成了一桩惨案。放心,既然你开口了,我当然会帮你。
倒不如说,我也是为了调查极乐会而来的。我们的行动或许会很危险,所以我会护着你的周全,不会让你出事。”
背后隐隐传来了小祈的轻哼声。
但相原脸皮厚,就当没听见。
姜柚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这家伙怎么什么都知道。
越来越深不可测了。
“听起来你好像很自信。”
姜柚清忽然询问道:“那么,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的名字,又打算什么时候以你的真实面貌来见我呢?”
相原耸了耸肩:“那你要保证你不出卖我才行,除非我们签订血之契约。”
姜柚清的回答却出乎他的预料:“可以,只要你手里有契约。”
相原撇嘴不说话了,多半是这女人昨天看了他真身的战斗,起了疑心。
如今开始试图挖掘他的身份。
但他也不上当。
“行,回头就签。”
他话锋一转:“只有我们俩?”
姜柚清颔首:“小黎受了重伤。”
相原装模作样问道:“没事吧?”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
“说说具体的计划吧。”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回答道:“我已经锁定了一个传销组织,准备今天把他们一网打尽。因此,今天我会扮演你的秘书,由你来扮演老板。你全程不需要说话,具体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就好。
但在行动之前,我们得先去把李护士长他们安全送出这座城市。昨天夜里,我已经连夜联系上了他们的家人。
后续我会帮他们变卖这里的资产,以便于他们能在其他地方安稳生活。只不过这一切的前提是,我们后续能找到解决基因病的方法,不然他们还是会死去。”
相原感慨道:“你可真能干啊。”
姜柚清抿了抿唇没有说话,她的手机始终在震动,但她却未曾理会。
“有事?”
相原随口问道。
“没什么,我爸爸打来的电话。”
姜柚清淡漠道:“今天是周末,他想带我去见一见他生意上的伙伴,介绍几个富二代给我认识,让我早点结婚。”
相原啧了一声:“令尊不是长生种?”
姜柚清摇头说道:“不是,所以他永远不会真正理解我,也不会想考虑我到底喜不喜欢他给我安排的人生。”
相原憋了半天:“难绷,你才十九岁,刚刚上大一就想让你结婚?”
姜柚清抬起清冷的眸子:“你是不是想说他想拿我当筹码牟利?”
相原摆手:“我可没这么说。”
“没事,我也这么觉得。”
“那行吧。”
看得出来,姜柚清跟父亲的关系也并不怎么好,原生家庭的问题很大。
相原这些年听二叔讲过不少故事,大概能明白这种时代变化带来的观念冲突。
其实上一辈的很多家长所成长的环境相对恶劣,这就导致他们的情感较为粗糙,缺乏对于爱的表达和理解。
他们的观念也被固定在了那个时代,也就无法理解年轻人的内心世界。
比如姜柚清的父亲。
哪怕女儿如此优秀,也会想着让她早点结婚,嫁一个家境优渥的公子哥,仿佛这辈子就能高枕无忧,再也没有了烦恼。
看似是为了姜柚清好。
实际上满足的却是姜父的私心。
只需要一桩婚事,他就可以在商业上取得更大的成就,女儿也一辈子都不会离开这座城市,他老了也就有了依靠。
这就是很多父母口中所谓的稳定。
至于孩子是否真的幸福快乐,他们根本就不在乎,也压根儿理解不了。
“都是为了你好,以后你就懂了。”
只能说,难怪姜柚清性格如此清冷。
不强行干涉其他人的人生选择真的是一种美德,只是很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姜柚清扫码付款,转身上车。
相原跟上的时候,听到背后的赞叹。
“你女朋友还挺漂亮的。”
相原偷偷嘀咕:“还不是女朋友。”
商务车上,医护和病患都在后排座椅上吃早饭,李护士长礼貌地打着招呼,小慧缩在林娜的怀里,孩子们都不说话。
小黎和简默在的时候,还能有人活跃一下气氛,不至于让局面过于尴尬。
但如今只有姜柚清和相原。
前者自带冰山气场。
后者则是一副吓人的长相。
这对组合怎么说呢,就给人一种脾气不太好的感觉,仿佛一旦心情就不好就会先把他们这群累赘给突突了似的。
“你们好好休息,路上要很久。”
姜柚清冷着一张脸,仿佛不是要开车送他们回家,而是要去刑场一样。
“嗨。”
相原坐在副驾驶上拉好安全带,回头摘掉墨镜打了个招呼,吓哭好几个小孩。
不知为何,自从上车以后,隐匿在阴影里的小祈就没有再说话,情绪低落。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这些无辜的人,想起了之前被她吞噬掉的那些血食。
相原也不好说什么。
虽然阮祈无法自控,但这终归是她自己背负的罪孽,将会伴随她一生。
直至死亡。
相原能做的只是尽可能帮她弥补。
一路无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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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台紧挨着琴岛,约莫四个小时的车程就可以抵达,商务车下了高速公路进入市区,左拐右拐来到了一家酒店门口。
这些失踪者的家属们成立了一个救助会,多年来互相帮助搜集相关的信息,哪怕被诊断为精神病,也从未放弃过追查。
姜柚清就是通过这个救助会联系到了他们,这才约定好了在这里见面。
家属和失踪者再次相逢的场面很感人,他们在承包的酒店大厅里相拥而泣,仿佛已经分别了一个漫长的世纪。
李护士长他们这些成年人相对情绪稳定,但也多少流了点眼泪。
唯有林娜哭得梨花带雨,因为据她妈妈所说,她的男友早就有新女朋友了。
“爷爷,我很想你。”
小慧抱着年迈的爷爷痛哭。
年迈的老者几乎要哭瞎了眼,当初被确定已经死亡的孙子,如今竟然长得这么大了,差点儿都没有抱动。
“多亏了哥哥和姐姐帮我。”
小慧缩在他怀里说道:“嘿嘿,我们逃出来的时候,我还画了画呢。”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画。
画里是直升机坠落以后他们逃亡的画面,画中的人大多数都还算正常,唯有一个通体漆黑的怪人,看起来跟鬼一样。
“你怎么能把恩人画成这样?”
爷爷勃然大怒,抓住孙子放在腿上,便拔下他的裤子,朝着屁股招呼。
小慧哭得更厉害:“我不是我没有!”
相原在旁边儿冷笑,揍得好!
姜柚清看不下去,轻声说道:“老爷子,您放过他吧,他真没乱画。”
“哦哦。”
老人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但既然恩人都开口了,他也就信了。
“真是谢谢你们了。”
他伸出颤颤巍巍的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银行卡:“前两年,我把村儿里的地都给卖了,换了不少钱。这些算作是我的报酬,谢谢你们帮我找回孙子。”
老人摸着小慧的头。
“这是我唯一的念想了。”
姜柚清犹豫了一下,她当然不会收钱,但不确定怪人哥的想法。
因此她就没有自作主张拒绝对方。
相原却把老人的手推了回去:“哎呀,老爷子真是客气了。这都是我们分内的事儿,不收钱。不瞒您说,我俩都是富二代……您这点钱啊,我俩根本看不上。我女朋友做一次医美,就得几十万。不然她怎么可能这么漂亮,您说是不是?”
老人被吓了一跳:“这么贵吗?”
姜柚清抿了抿唇,虽然知道怪人哥在胡诌八扯,但是她也没有解释。
“那不然呢。”
相原笑道:“我们是干侦探的,帮忙找人只是私人爱好而已。那些人贩子也着实可恶,迟早把他们绳之以法。”
“那就好啊。”
老人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说道:“对了,你们见过相先生吗?相朝南先生,早年他还帮过我们,调查孩子们的去处呢。
相先生是个好人啊,当时只有他愿意帮忙,没有把我们当成神经病。”
相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呃……”
“我们能把孩子找回来,也是因为有相朝南先生帮忙,他现在很好,您放心。”
姜柚清也说了一个善意的谎言。
老人这才放心下来。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无论是相原还是姜柚清,都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更不适应这种场合,委婉谢绝了家属们的报酬以后,告辞离去。
这些曾经失去至亲的家属都很聪明,他们知道制造这一切悲剧的幕后黑手手眼通天,不会想着再去报警或者打官司了,反正之前那些年也都试过了,毫无成效。
医护和孩子们也不会告诉他们真相。
接下来他们会瞒着曾经的亲朋好友,换一个城市,隐姓埋名,重新生活。
姜柚清留了每个人的电话,等到找到了基因病的治疗方法以后会再联系他们。
相原明显感觉到,影子里的小祈也松了一口气,仿佛得到了一点点的慰藉。
“接下来我们去哪?”
他上车以后随口问道。
“回琴岛,去一趟西海岸。”
姜柚清递给他一张名片:“这个叫童晟,一个传销组织的头目,打着一种名为阿尔法电波的特殊疗法,治疗心理创伤。
这些年很多失踪者的家属都被他欺骗,倾家荡产,负债累累。这个童晟不仅骗财,还喜欢骗色。那些因为失去亲人陷入悲伤的家属,都被他给蛊惑得神魂颠倒,心甘情愿为他献上了身体。
根据我的调查,这个人是一个长生种,他会根据失踪者家属的信息,编制出一张情报网。通过筛选基因,精准锁定那些患有基因病的隐形患者,实施行动。
也就是说,这个童晟是在为时家服务的,他背后极有可能就是极乐会。”
相原听得愣了一下:“卧槽,这家伙居然是个曹贼,喜欢玩弄人妻?那你还假扮我的秘书,万一他对你动心思咋办?”
姜柚清面色古怪,摇头解释道:“不是,他骗财骗色,但骗的男色。这家伙是个同性恋,据我所知应该还是个受。”
相原忍不住想吐:“我特么……”
姜柚清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所以危险的人并不是我,而是你。”
相原恶狠狠道:“我要拧断他的头!”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放心,今天你是我的老板,我会保护好你的。”
第82章 相原除三害
琴岛西海岸,童晟在写字楼的顶层,对着秘书吩咐道:“这一次的集会至关重要,所有人的体检报告都要拿给我亲自过目。我要筛选出合适的目标,上面下达了死命令,对于祭品的要求很高。”
健壮的男秘书恭敬的应了一声,抱着厚重的文件乘坐电梯下楼。
办公室里播放出了实施的画面,二楼的接待大厅里已经聚集了大批的患者。
患者们坐在蒲团上,拿着各自的体检报告,诉说着自己生病后的故事。
主持人热情地鼓励着他们每一个人,同时介绍着公司的新型产品:“根据我们未来生物科技的研发室为期一年的调查,我们震惊的发现如今64.3%的癌症患者中,有超过86.4%的在使用错误的疗法进行治疗。这导致患者们长期处在……”
这些患者的身份地位各不相同,有的只是工薪阶层的上班族,但也不乏有掌握着一定社会的地位的大老板。
共同点是他们都患有癌症。
癌症的背后则是源自雾山的基因病。
童晟的公司营销着一种新型疗法,吸引了大批身患癌症走投无路的患者。
所谓的阿尔法电波疗法,并不能够治疗癌症,只是会缓解癌痛所带来的痛苦。
不再癌痛的患者们却会认为所谓的阿尔法电波真的起了效果,身体机能在短时间内回光返照,认为自己得到了疗愈。
绝处逢生的庆幸会让他们更加笃信阿尔法电波疗法,接着会拉上同样患病的病友一起来治疗,一传十,十传百。
随着公司的名气传开。
越来越多的患者会慕名而来。
当阿尔法电波疗法进行到最后一个疗程,童晟会安排下属为患者们注射毒药,他们会在自己的家中暂时失去生命体征,确认死亡以后被送到殡仪馆,准备葬礼。
童晟则控制着火葬场,偷偷将假死的患者们转移进雾山,用他人的尸体代替火化,神不知鬼不觉间完成调包。
那些患者们进入异侧以后,就会成为时家的实验体,被迫完成进化。
最后成为实验体α的血食。
“今天深蓝联合派出了足足十个战斗序列开始了搜查,如果这时候向雾山里输送血食的话,会不会过于冒险?”
童晟坐在椅子上,看着患者里的照片,寻找让他满意的男孩子,随口问道:“你说,福音到底是怎么想的?”
“我不知道。”
有人躲在窗帘背后,低声说道:“我接到的任务就只是保护你而已。”
“时振啊。”
童晟有点好笑地瞥了他一眼:“你好歹也是一个修罗众,怎么吓成这样?”
时振藏在窗帘后回答道:“你根本就不知道实验体ω的恐怖,那简直就是地狱里的恶鬼,穷凶极恶。所有比我强的同伴,都被她给杀死了。若非你的那些老师们出手,所有人都会被杀死的。”
童晟摇头失笑:“你们时家还是太过弱小了,没有见识过真正的力量。”
他转身盯着实时监控,拿起笔在纸上做着简短的记录:“可惜,没有福音指定的目标。还好我提前派了人出去,这次得用点强硬的手段,把她们给绑过来了。”
恰好此刻,秘书的敲门声响起。
“童总。”
秘书恭恭敬敬说道:“昨天有一位提前预约的大客户想来见见您,他们的孩子是非常优质的基因病患者。”
童晟每个月都要接待几次这样的大客户,这种一般都是家境优渥的大户人家,会专门来见他,请他帮忙治病。
虽然公司要的是血食,但也需要资金来发展,这种大客户一定要慎重对待。
他对此也早已习惯,只是向窗帘后使了一个眼色,起身跟着秘书去了会议室。
时振从窗帘后钻了出来,顿时坍塌成一道漆黑的影子,尾随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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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原坐在会议室里闭目养神。
乔装打扮的姜柚清恭敬地站在他的背后,她拥有一支外观为粉底液的活灵,只需要在脸上轻轻一涂,便可以改变容貌。
四面八方全都是西装暴徒般的保镖,他们刚才进来的时候还通过了重重安检。
好在姜柚清及时出面喝止,这些保镖们对他的检查没能完成,也就没发现他的严密伪装下,藏着一具恶灵般的躯体。
这还多亏了他们是所谓的大客户。
保镖们碍于大客户的面子也没有过多深究,只是确认他们没有携带武器或者活灵以后,便开放了这间会议室。
至于阮祈,他们根本没有发现。
真是笑死。
约莫十分钟以后。
童晟带着秘书推门进来。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童晟不确定对方是不是长生种,脸上带着职业性的微笑,非常有亲和力。
这个家伙果然对女人不感兴趣,对于年轻美貌的姜柚清只是随意扫了一眼,接着便锁定了裹得严严实实的相原。
童晟见惯了大风大浪,各种有怪癖的客户也见多了,丝毫不意外。
“我想两位在来的路上,已经见过我们的疗法了。我也看过了患者的体检报告,请问患者跟您是什么关系?”
他微笑着问道。
这种大客户一般都会隐瞒自己的身份信息,因此他需要一点儿手段,才能套出对方的真实情报,然后对症下药。
至于对方会不会图谋不轨。
他倒是不担心。
因为这里是他的地盘。
局面在他的掌控之下。
相原笑了笑。
姜柚清伪造的体检报告果然天衣无缝,不得不说这女人真的非常聪明,只需要一夜的时间便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甚至预判到了极乐会到底需要什么。
“患者是我的妹妹。”
相原按照提前说好的说辞敷衍了一句,墨镜下的眼瞳却在打量着对方。
“说起来,贵公司的疗法,真的非常的有趣。不得不说,你们对癌症的研究非常独特,尤其是针对患者的疗法。”
他无礼地抬起了双腿,搭在桌子上翘着二郎腿:“让我有一种莫名的冲动。”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什么冲动?”
童晟好奇问道。
“让我想把你的头拧下来的冲动。”
相原的吐息变得轰鸣如雷。
姜柚清忽然抬起手,保镖们藏在腰后的配枪忽然悬浮起来,就连随身携带的电棍和军刀也脱离了控制,被强行抽离。
无论是相原还是姜柚清,其实他们都没有什么耐心跟这群变态虚与委蛇。
对于他们俩而言,能莽的时候就一定要莽,暴力才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手段。
只要确认了童晟的身份。
接下来的事情很简单。
开打!
保镖们勃然色变。
“长生种?”
童晟却面不改色,黑吃黑的场面他也不是没见过,他只是在想对方的来历。
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么?
但这不像是他们的风格。
轰!
坚硬的会议桌被轰然轰爆,尖锐的碎木悬浮在半空中,如同暴雨般呼啸而去。
也是在这个瞬间,保镖们先是被电棍电得抽搐,然后被军刀抹了脖子。
十余柄手枪对着童晟开火!
枪声轰鸣!
童晟没能避开呼啸而来的破碎木刺,只是一瞬间便被扎成了刺猬,血流不已。
接着他又中了几十枪。
浑身都是弹孔。
虽然没有命中要害,但也极其惨烈。
这是因为相原和姜柚清要留活口。
只是没想到的是,童晟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竟然还能站起来,他浑身的肌肉抖动竟然硬生生挤出了体内的木刺和子弹。
他随手撕掉了染血的衬衣,露出了苍白又健壮的上半身,伤口缓慢愈合。
“有意思,你们的胆子不小。”
他的眼瞳泛起触目惊心的猩红,唇边露出了尖锐的獠牙:“想要杀我的话,仅凭你们两个人,似乎还不太够。”
姜柚清眯起清寒的眸子,淡漠说道:“德库拉?非常稀有的完质术。”
相原也看懂了,这似乎是一种能够变身为吸血鬼的完质术,难怪有着如此强大的恢复能力,能够硬抗他们的攻击。
真皮座椅轰然碎裂,童晟冷笑着弹射起步,一拳轰向相原的门面。
呼啸的破空声里,童晟这凶猛的一拳却即将命中目标的瞬间戛然而止,仿佛深深陷入到无尽的泥沼里,不得寸进。
唯有拳风在飘摇四散。
拳头却被无形的界域所阻隔。
无论童晟如何用力都无法突破。
“啧。”
相原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淡淡说道:“你想杀我,也不太够啊。”
也就是这一刻,漆黑的影子忽然从地上跃起,有人拔出短弧刀,一刀斩落。
铛!
仿佛一刀斩在了坚硬的金属上。
姜柚清雪白的颈竟然在这一刀的斩击下擦出了火花,毫发无伤,完全免疫!
天花板上隐藏的钢筋被她操控,如同沉重的弩箭一般轰然破开水泥夹层爆射而来,擦着偷袭者的脸颊扎进地板里!
“修罗众?”
她冷冷说道。
时振如同鬼影一般现身,抽身暴退。
因为相原抬起了手。
右手握紧,骤然拧转。
狂暴的牵引力汇聚成漩涡,童晟的右手骤然被拧断,鲜血像是瀑布一般喷涌。
但童晟却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唇边露出了一丝冷酷的微笑,喷涌而出的鲜血汇聚成了一柄利剑,骤然刺下!
他的完质术名为德库拉。
操控鲜血的能力,才是核心!
血液凝聚而成的利剑仿佛燃烧起来。
相原也不得不认真起来,强行收缩了意念场的范围,加强了防御。
鲜血的利剑呼啸斩落,仿佛在虚空中摩擦出了无形的火花,腐蚀性极强。
显然童晟也是轮转阶的长生种。
他具备位阶优势!
“秘剑,鬼影斩!”
作为修罗众的时振再次出手,他手中的刀也虚化成了影子,不安地颤动着。
这是足以破防的一击。
无论是相原,亦或是姜柚清。
他们都只能防御物理攻击。
而时振的影刀是不具备实体的,可以轻松突破他们的防御,命中要害。
届时影刀回归实体。
他们就会被一击秒杀。
这一刀何其凌厉,就像是真正的阴影一样暴掠而来,就算想躲也有心无力。
他们不具备这样的速度。
只是相原依然保持着坐姿。
气定神闲。
姜柚清也完全信任这家伙,怪人哥既然有信心直接开打,必然有所准备。
果不其然,当肃杀的刀势灌满整间会议室的时候,有人发出了一声冷哼。
相原背后的虚空泛起了涟漪,遍布细密龙鳞的龙爪探了出来,五指横拉像是在空气里用力一挠,发出刺耳的刮擦声。
如同鹰隼般袭来的时振攻势骤然停顿,他的胸口骤然被撕开了五道深可见骨的凄厉血痕,鲜血喷涌而出。
时振惨遭重创,刀势戛然而止。
影刀颤动着恢复原状。
这一爪竟然快到能捕捉到影子!
时振喷出一口鲜血,踉跄倒地。
那只龙爪猝不及防的出现在他面前。
也仿佛烙印在了他的心里。
那是深深刻在灵魂深处的恐惧。
不久之前他才刚刚见过!
巨大的惊惧在童晟的眼里炸开,因为距离挨得太近了,虚空里探出来的龙爪给了他极强的既视感,让他呆立当场。
龙爪忽然抓住了鲜血利剑。
血液腐蚀着龙鳞滋滋作响。
砰的一声。
鲜血利剑被轰然捏爆。
细密的血珠落在童晟的眼瞳里。
龙爪再次握紧。
砰的一声。
童晟的胸口鼓胀开来,他的心脏似乎被捏爆了,胸腔被炸得一片狼藉。
作为吸血鬼这种伤势还不足以让他死亡,但接下来他浑身的骨骼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仿佛被人用力碾碎。
龙爪落在他的头顶。
修长曼妙的手指敲打着他的头颅。
每一次敲击,都伴随着骨骼的碎裂。
童晟也在不断惨叫。
“你就是极乐会的成员?”
有人轻声说道:“你好弱啊。”
童晟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了,无力地跪倒在地上,七窍流出了鲜血。
像是即将被审判的罪人。
姜柚清轻轻勾动手指。
狰狞的钢筋破开地板探了出来,弯曲成夸张的弧度,锁住了童晟和时振。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了。”
相原忽然起身,震动的意念场迸发出狂暴的压力,轰然压在两人的头顶上。
童晟和时振的头颅骤然砸在地板上。
第83章 极乐五福
相原抬起右手,意念场如古钟轰鸣,大理石地板应声碎裂,裂隙弥漫。
童晟和时振的颈椎发出濒临断裂的声音,痛呼声压抑在喉咙里,如野兽低吟。
“你有三分钟时间。”
相原淡定说道:“大厦的安保力量不算少,三分钟后他们大概会冲上来。”
姜柚清侧目深深看了他一眼。
很显然怪人哥今天是有备而来,这家伙的背后隐藏着一个看不见的怪物,其实力之强大概远在寻常的升变阶之上,只是随意出手便轻易把童晟和时振给镇压了。
那种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意,让她隐隐想到了之前在雾山里见到的实验体。
这家伙果然藏着很多秘密。
姜柚清倒是一点儿都不害怕,因为她也是那种与魔鬼共舞的人,只要能完成任务目标,她不介意用一些非常规的手段。
只见她微微颔首,抬手一招。
先前被她特意放在走廊窗檐上的挎包漂浮过来,轻巧地落在了她的掌心。
她从包里取出了两枚试剂,轻声询问道:“童先生,极乐会的成员,对么?我对你们组织的情报有过了解,也知道地位最高的成员,号称五福临门。”
福音,福报,福泽,福恩,福惠。早在十几年前,这五福全部都是冠位长生种,但他们都死了。新的五福应该没有那么强大,否则不会选择你作为下线。
现在告诉我,你的上级是谁?”
童晟在痛苦中发出一声嗤笑,嘶哑说道:“通往极乐之路,必然要先经历痛苦,你休想从我口中得到任何……”
只是当他抬起眼睛的一瞬间。
他的面色就变了。
时振也看到了少女手中的试剂。
试剂里流淌着石油般粘稠的液体。
“灵药密会!”
童晟眼瞳微颤,恐惧地失声开口:“你居然是灵药密会的成员!”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把试剂扎进了他的脖颈动脉里,像是在给死刑犯注射麻醉。
时振剧烈挣扎,但也是挨了她一针。
相原双手抱胸默默旁观着这一幕,用沉默来掩盖了自己没见识的尴尬。
小祈也在阴影里沉默了。
他俩都没认出来这是什么东西。
很显然姜柚清的背后另有传承,她制作血清的技术或许也是因此而来。
也不知道这个所谓的灵药密会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会让这两个人如此惊恐。
童晟和时振在被注射了药剂以后,双眼剧烈地翻白,神情变得呆滞了下来。
“你的上线是谁?”
姜柚清冷冷问道。
“福音。”
童晟露出宛若痴呆一般的表情。
“我要知道福音的真实身份。”
“我不知道,福音从未以真面目示人,偶尔出现也都是以灵体的形式。有人猜测,福音的真实身份是灵王,但这个猜测被打破了,他的冠位对不上。”
“那么你是什么时候加入极乐会的?”
“五年前。”
“你通过什么方式接触了极乐会?”
“福音的邀请,那时候我的公司濒临破产,他及时出现帮助了我。福音认为,我的公司能够帮助他完成他的事业。”
“极乐会的目的是什么?”
“我们的目的是帮助实验体α或实验体ω完成最终进化,为蜃龙举行受肉仪式,打开异侧里的神国大门,登临神境。”
“神国大门又是什么?”
“没有人知道。”
“极乐会的五福都是什么位阶?”
“五福的位阶都在命理阶之上,但目前只有福音和福报两人成就了冠位,剩下三人并非冠位,实力相对较弱。”
“深蓝联合内部有你们的内线对么?”
“是的。”
“他的来历。”
“我不知道,只有福音有资格跟内线对接。我们从未见过内线,每一次的情报都是由福音亲自带来的,准确无误。”
姜柚清的药剂效果堪称逆天。
童晟和时振几乎是有问必答。
相原惊呆了。
小祈也面色凝重。
这药剂的效果,恐怖如斯。
难怪能从那个神经病一样的时博士口中撬出情报,姜学姐真是阴狠毒辣!
“我只是赌,这两个人没有签订血之契约。血之契约可以让人保密,但实际上对契约者的人品是有要求的。那些品性过于低劣的人,根本无法完成契约。”
姜柚清从口袋里取出一张照片。
相原在心里犯嘀咕。
姓伏的品性还不够低劣么?
这血之契约看起来有点说法。
姜柚清举着照片面向两人,询问道:“这是十多年前极乐会的高级顾问,林长青。阮向天出事以后,此人便人间蒸发。现在告诉我,你们是否见过这个人。”
照片上是一个须发皆白的慈祥老人,穿着一身白色的练功服,神采奕奕。
“这是福报,如今的组织就是他一手建立起来的。只不过没人知道,福音是哪里冒出来的,又为何莫名成为了领袖。”
童晟回答道。
“时家的家主非常尊敬福报,称其为人生导师,对他行弟子之礼。”
时振也给出了有用的信息。
相原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
小祈藏在他背后低声说道:“那个老头儿我也见过,的确是时家的座上宾。时家的技术,也基本都是那个老头教的。那个福音我没见过,但我哥哥曾经跟我说过,的确有一个神秘人在接触他,对他表现得非常亲近。而我哥哥跟他合作的条件之一,就是让他不能靠近我。
根据我哥哥的说法,福音这个人非常的危险,就像是一口深井,深不可测。我哥哥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但也只能老老实实被他利用,找不到什么反制的手段。”
相原沉思了片刻,嘴唇微动:“所谓的神国的大门又是什么东西?”
如今他用眷属的身份,终于不用担心露怯了,有什么不懂的都可以随便问。
小祈想了想:“我也不知道,但我的确能感觉到,雾山的最深处还有东西。那里有一条通往最高处的小路,只是这么多年来没有一个人能顺利通过。那条路仿佛无休无止,无论走多久都无法抵达尽头,但神奇的是往回走只需要十分钟。
时家和极乐会,不留余力的培养我们兄妹,大概就是想要穿过那条路。在我状态最好的时候,有时候能感觉到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召唤我,那是血脉的感应。
我猜测,一旦蜃龙受肉降临以后,再吞噬掉神国里的东西,就能再次进化。届时蜃龙就不再是蜃龙了,祂的血脉会继续纯化,向着至尊之境迈出那一步。”
相原听得云里雾里,这些貌似应该是巅峰大佬才有资格参与的事情,他这个刚刚走出新手村的小号,完全理解不了。
姜柚清的审问还在继续,她冷着脸询问道:“这些年来极乐会之所以能在暗中顺利发展,以至于没有被任何人发现,都是因为有那个内线在帮你善后。即便偶尔出事,他也会把事情压下去,对么?”
童晟木然回答道:“极乐会的行动并非毫无痕迹,有时候还会被人查到。”
时振低声道:“内线会及时提供相应的情报,由我们出手把那些人抹掉。”
姜柚清深呼吸。
强行压下内心的愤怒,寒声说道:“夏晴警官的死,是否跟这件事有关?”
童晟加入极乐会的时间较晚,对此似乎并不知情,茫然地摇了摇头。
时振却低声回答道:“人理守序部的存在,对于我们的计划非常不利。但我们没有办法公然跟他们对抗,只能通过隐秘的手段制造灾难,暗中抹掉他们。望海路警署署长虞歌,前副署长夏晴……这些人都是我们的目标。有时候我们会失败,有时候五福会亲自出手,确保万无一失。
时家也会暗中配合行动,夏晴的堕落事件是由福报一手推动的,修罗众在暗中配合杀掉了这件事所有的知情者。
夏晴警官的女儿也在我们的抹除名单内,但她被保护得很好,无从下手。”
咔嚓一声。
姜柚清的情绪失控,尖锐的钢筋如同蟒蛇一般收缩,绞杀着木然的二人。
“夏晴是你妈妈吧?”
相原很少见她如此失态,抬起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任务要紧,别冲动。等拷问结束以后,你想怎么泄愤都可以。”
注射了药剂以后,时振和童晟似乎都感受不到疼痛了,即便被钢筋勒得几乎窒息,也没有流露出任何痛苦的表情。
姜柚清深呼吸,收起了那张照片,哑着嗓子问道:“你们的任务是什么?”
这一次,对方的回答却让她一愣。
“我们的任务是在城市里寻找优秀的血食,喂养给异侧里的实验体。我们掌握着最新的诱发技术,可以让接触优秀的个体感染基因病,再把他们转移到异侧。”
“通过技术手段来诱发隐性患者的病变,这就是你们建立传销组织的目的,所谓的客户全部都会成为祭品,对么?”
“这些客户只是流水线上的猪,要多少有多少,不需要刻意去寻找。福音真正需要的,是更加优秀的个体,这类人都在我的ipad里有所记录,需要经过长期的观察才能确定,是非常珍贵的资源。”
“你们通过什么手段获取优秀个体?”
“时间充裕时,我们会伪造死亡事件来掩人耳目。但近期局势不稳,我们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只能强行绑架。”
“你们近期有行动么?”
“今天就有一场行动。”
“你的ipad在哪里?”
“办公室的抽屉。”
姜柚清起身快步走向办公室,高跟鞋敲打在地板上的声音清脆又凌厉。
相原隐隐感知到了安全通道内冲上来的安保人员,对着自己的影子说道:“阮小姐,你们的血食都是这么来的么?”
阮祈在阴影里嗯了一声:“我们兄妹都是背负着罪孽的人,最疯狂的时候我们都失去了自我意识,不知道吞噬了多少人。我并不是为自己开脱,那确实是我做的事情,所以我必须要阻止这一切。
一旦我或者哥哥再度进化,必然会失去所有理智,酿成更大的灾难。到时候,我想不出有谁还能挽回这一切。”
相原嗯了一声,安慰道:“别多想,我们已经找到了线索,先切断你哥哥的血食供应链。我想,这也是老板的意思。”
姜柚清快步返回,抱着一个平板电脑,快速用人脸解锁以后,调出了文件。
“糟了。”
她轻声说道:“这份名单里有我父亲,还有很多我高中的校友。”
相原一惊,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
姜柚清默默把平板电脑递给他看。
相原接过平板电脑迅速浏览,屏幕上所显示的资料里,清一色的熟人。
老王,易然,虞夏……
最后相原还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相思。
第84章 晋升轮转阶的契机
相原沉默了片刻,随手把平板电脑交还回去,嗓音依然慵懒:“理论上,我们需要切断极乐会的血食供应链。这些人能救一个是一个,不能让这群人得逞。”
虽然表面上没有流露出任何的情绪,但他意识深处的古龙却在震怒轰鸣。
黄金的竖瞳里倒映出他自己脸。
阴沉,暴怒。
“我知道。”
姜柚清蹲下身,检查着两位俘虏的状态,冷声问道:“告诉我你们的计划。”
时振失神说道:“我们根据情报,标记了这些优秀个体的活动范围,分析他们的日常行为习惯,寻找交汇点。
今天就是一个特殊的交汇点,我们将在万象汇附近通过活灵设立结界,派遣精锐部队安插在各个餐饮店内,伪装成服务生在目标的茶水或者饭菜里投毒,毒药会诱发他们的基因病,再实施精准绑架。
实施这项计划的人是福惠,虽然没有成就冠位,但实打实的命理阶长生种。今生都没有希望迈入第五阶段,他便把精力都放在了磨练战斗技巧上。他的格斗技艺非常强大,十年来从未遇到敌手。
执行者是时罗,修罗众的成员之一,实力比我强很多,他即将完成完质术·八极拳最后一次修行,会在这一次的行动中融合第四件古遗物,尝试冲击冠位。
精英部队大概在百人左右,这是我们的常规配置,完成任务以后会利用特级活灵·天外帷幕迅速撤退,返回异侧。”
童晟也迷迷糊糊道:“为了防止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搅局,我们会设立迷雾结界,阻止闲杂人等进入目标范围。”
相原闻言面沉如水,他最近恶补过有关长生种的进阶知识,有了大体的了解。
创造,轮转,升变,命理。
这四个阶段过后必须要成就冠位。
倘若没有冠位,就无法晋升下一阶。
但是没有冠位的命理阶长生种,实力未必就真的很弱,他们只是没有跨越那道名为冠位的天堑,比不上那些真正的天才,但也绝非是闲杂人等就可以碰瓷的。
再加上还有一个即将冲击冠位的修罗众,以及百人编制的精英部队。
相当棘手。
阮祈忽然打破了沉默。
“福惠交给我来处理,这些老东西掌握着能够影响我力量的能力,但一对一的情况下我想杀他并不难。除非有冠位长生种出现,我的状态不允许长时间作战。
但那个时罗你要小心点,虽然对我来说只是土鸡瓦狗,但他的实力的确不弱,哪怕放在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也是排名极其靠前的队长级。我估算着,你和你女朋友联手,都未必有绝对的胜算。
如果我能腾出手的话,肯定不会让你们两个吃亏。只是你要小心,这群贱人非常阴险,极有可能留着后手。”
阮祈起了杀心,长久以来她都因为自己的罪孽而自责,现在终于找到了一个赎罪的机会,沉寂的情绪再次躁动起来。
相原嗯了一声,转身对身边的清冷少女说道:“福惠自然有人解决,至于那个即将冲击冠位的修罗众,不能让他得手。”
姜柚清颔首,转而继续审问道:“那个时罗具体是什么配置,告诉我。”
时振低声回答道:“时罗的完质术名为八极拳,从八极拳里领悟出来的拳法真意。他融合了三种古遗物,其一是钢筋铁骨,其二是肌肉活化,其三是劲力贯通。三种能力相辅相成,近战能力极强。”
童晟也给出了相关的情报:“福惠想要把他带出时家,成为未来的第六福,特意帮他规划了成长路线。时罗想要成就的冠位名为霸王,而他即将融合的第四种古遗物才是关键。来自大洋彼岸麻省理工学院林肯实验室的收藏,其名为天使陨落。
这种古遗物的外型是一枚陨石,他的具体能力是能够操控力场,极其罕见。”
姜柚清微微蹙眉,这的确很棘手。
相原的杀心却愈发的沸腾起来,当他听到这种古遗物的一瞬间,便下定决心。
哪怕送掉这具分身,丢掉他目前所持有的所有活灵,也要拿下这一局。
时罗即将晋升的古遗物对他有大用。
相原的阿赖耶识急需要这种力场操纵的能力来补强,这不仅仅是补充了重要的机制,也是最大程度上提升了基础数值。
更重要的是,二者契合度简直拉满。
尤其是在相原已经确定第二重妄想为超人的生物力场的前提下,这种可遇不可求的古遗物绝对不能放过,势在必得。
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本来如果实在找不到的话,相原都打算融合幻术类古遗物,以后玩阴的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时振和童晟的躯体骤然膨胀起来,血肉蠕动着宛若开裂。
仿佛有什么东西即将爆炸。
“闪开!”
相原一把将身边的少女扑倒。
轰!
时振和童晟一起炸开。
会议室里满是腥臭的血污。
看起来是这两个人的体内被人动了手脚,一旦长时间没有回应消息,体内的炸弹就会被立刻引爆,防止消息泄密。
可惜。
如果时间充裕的话,相原还想搜刮一下他们的活灵放在哪,顺便搜刮点财物。
但现在,安保人员已经闯进来了。
砰。
大门被踹开。
相原及时伸出双手,牵引力和排斥力一起爆发,冲进来的安保们骤然被拧断了脖子,接着被轰飞出去,浑身爆碎。
姜柚清夺走了他们的配枪,对着他们进行无差别扫射,毫无怜悯之心。
两个杀胚凑到了一起。
当然是大杀特杀。
当然,第三个更变态的杀胚都懒得出手,这些人目前还不配。
安保里竟然还混有一群身患癌症的信徒,仿佛信仰受到了冒犯,便愤怒地端着自动步枪冲了进来,势要为主报仇。
“傻逼。”
相原突然想起了一句话。
当一个人的智商和财富不匹配的时候,他的金钱就会流向另一个人的口袋。
再看这群信徒的架势。
不仅是钱送给别人了。
命也都不要了。
“死吧。”
相原骤然释放出斥力,宛若一门炮弹般在走廊里炸开,轰碎了他们的脑袋。
“走吧。”
姜柚清也没有为这群白痴发声,随口说道:“我会通知公司,让他们尽快派人过去。我们暗中行动,避免内鬼察觉。”
相原眼见着她要去坐电梯下楼,忽然伸手轻轻一招,把她给托举了起来。
少女的体重很轻。
上一次她就试过了。
姜柚清微微一愣。
“时间来不及,不走门了。”
相原用公主抱把她给抱在了怀里,转身走向落地窗:“希望你不要介意。”
姜柚清被她抱在怀里,面色古怪。
砰的一声。
玻璃窗轰然爆碎。
意念场最大功率展开。
相原抱着怀里的少女悬浮在半空中,朝着北边的万象汇呼啸而去。
“哼,位阶不高,还挺能装。”
小祈跟在他的背后,轻哼一声。
·
·
乌云笼罩着街区,细雨绵绵。
今天万象汇商圈很是拥堵,尤其是靠近地铁站附近写字楼新开了一家名师培训班,每周六下午四点准时开课讲题,大批的家长和学生慕名而来,报名补习。
义塾高中的老校长跟这家培训班有点关系,每周都输送一批学生过来免费听课,每个年级都有名额,雨露均沾。
虞夏喝着一杯杨枝甘露,背着沉重的书包打着哈欠,妩媚的瓜子脸满是困倦,百无聊赖地玩着手机,似乎有什么心事。
旁边的闺蜜叽叽喳喳说着什么她也完全听不进去,最近她一直在思考前阵子发生的事情,包括父母和身边同学的变化。
错乱的记忆。
古怪的对话。
刻意的隐瞒。
“小思,你哥哥多久没来上学了?”
虞夏眨动着明媚的眼睛:“他是不是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被人包养了?”
相思也喝着一杯杨枝甘露,歪了歪头:“我也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么,每天忙得不见人影,气死我了呢。”
说到这里,她还有点委屈。
“喔,好的吧。”
虞夏若有所思地点头,也不确定这个漂亮的小姑娘是真不知道还是在装傻。
“妈的,羡慕嫉妒恨啊,原哥不知道从哪傍上了富婆,天天开法拉利接送他。不知道他有没有渠道,给我介绍一下。”
易然在电梯里嘀咕道。
“喂。”
虞夏忽然望向他,凑了过去。
“啊?”
易然心脏怦怦跳,没想到虞大校花竟然也会跟他搭讪,这让他受宠若惊。
难道他的春天也要来了?
“当初朝信体育馆的时候,救了我们的人是相原同学吧?你还记得真相么?”
虞夏笃定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
“我记得好像是原哥,我记得他好像把谁给打了,然后报了警……”
易然回忆起那天的事情也有点记不清了,他觉得自己应该是受到了惊吓,导致那段记忆出现了偏差,很是模糊。
“那就好。”
根据虞夏的判断,这个世界上极有可能存在一批具备特异功能的人。
这些人看起来跟普通人没有区别。
就藏在他们之间。
但偶尔遇到突发情况,这些超能力者就会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
而且绝大多数普通人似乎有着知见障,他们无法意识到这类超能力者存在,哪怕有时候亲眼所见,也会选择性忘记。
但有的人,也会逐渐觉醒。
比如虞夏。
最近她就发现自己的生活很不对劲。
包括她的父母。
大概率也是超能力者。
而且一直有事瞒着她!
“虞夏。”
齐源在旁边说道:“待会儿你跟我坐一起吧,你不是有几道数学题不会吗?我刚学了几个解法,待会儿可以教你……”
虞夏横了他一眼:“一边儿去!”
电梯门打开。
“好了好了,别说话了!”
教务处的林主任带着他们往里走。
走廊里挤满了家长和学生,他们围绕着一位年迈的老教师,恭维不已。
那位年迈的老教师儒雅随和,简单的白衬衫和工装裤,手里抱着一个保温杯,看起来真的像是在这个行业深耕数十年。
“好啦,有什么不懂的问题呢,可以随时联系我。既然在这里开课,我就一定会尽职尽责教好孩子们,能为国家培养这些人才,也是我的福气和福惠。”
老教师眼角的余光瞥见了刚刚走出电梯的一行人,唇边露出了诡秘的笑容。
“小时啊,帮我擦一下黑版。”
他回头招呼道:“准备下一节课。”
“好的。”
魁梧壮硕的年轻人应了一声,抄起板擦在黑板上用力刮擦,动作一板一眼。
也就是在这一刻。
轰隆。
隐约雷鸣,暴雨倾盆。
年轻人擦黑板的动作顿住了。
老教师扶了一下自己的黑框眼镜,抬头望向窗外的阴霾天空,微微一怔。
乌云翻涌,暴雨里隐约有一个人悬浮在半空中,怀里还抱着一位清冷的少女。
居高临下地俯瞰。
第85章 天使坠落,力场操控
相原抱着姜柚清现身在半空中的一刹那,磅礴的杀机就已经蔓延在暴风雨里。
“喂,你们快看,天上有人!”
教室里的学生惊呼一声,有人拿起手机拍照,仿佛发现了外星人一样兴奋。
走廊的窗户边,义塾高中的师生们也愣住了,尤其是本就对这个世界有所怀疑的虞夏,只见她惊讶地瞪大了眸子,连忙摸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心脏狂跳不止。
“小思,你快看!”
相思当然也看到了,破碎的记忆在她的脑海里闪回,好像想起了自己的父亲,还有曾经被遗忘过的画面,头痛欲裂。
她的眼神仿佛一片空白。
“好帅啊。”
易然喃喃说道。
“我也想变成这样啊。”
齐源一脸羡慕。
那些家长们也愣住了,纷纷凑到窗前嘀咕,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正准备授课的老教师放下了手里的教材,眼神流露出凝重的神色,轻轻叹了一口气:“终于还是被发现了吗?”
“时罗。”
他吩咐道:“准备一下吧。”
时罗随手把板擦扔掉,望着天空脱下了自己的外套,他只穿着一件黑色的背心,健壮的上半身缠绕着白色的绷带。
砰的一声。
落地窗被一道黑影撞碎。
玻璃渣混合着暴雨悬浮震颤,阮祈一步踏入了教室里,她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像是中世纪的巫师,只见她双手插在口袋里,骤然抬起了一条细长的腿,凌空踢击!
闪电般的踢击,快到不可思议。
福惠的眼瞳里只有一道黑影闪过,便被这一记凌厉的踢击轰飞出去,炮弹般撞碎了教室的墙壁,砸进对面的自习室里。
墙体坍塌,浮灰簌簌抖落。
尖叫声爆发。
学生和家长在惊恐的尖叫声里逃窜出去,挤着义塾高中的一行人往后退。
场面顿时混乱起来。
时罗的眼瞳骤然收缩,像是见了鬼一般的表情,眼角的余光瞥向了旁边的神秘人,一时间被她的气势所震惊。
她酷烈的黄金瞳在黑暗里燃烧。
仿佛看到了一尊巨龙!
砰!
阮祈冲向了碎石堆里的老教师,面对一个命理阶她不能有丝毫手软。
一旦福惠打算破罐子破摔,一瞬间就可以杀死这里的所有普通人!
时罗刚想阻止,坚硬的地板便碎裂开来,无数钢筋拔地而起,刺向他的要害。
关键时刻他竟然以一个微妙的幅度扭开身体,避开了这险而又险的偷袭。
姜柚清闪身到他的背后,轰出一拳!
只听一声闷响,这一拳仿佛砸在钢板上,迸发出洪钟大吕般的闷响。
时罗的防御力竟然也恐怖如斯!
而当时罗回身准备反击的时候,一股狂暴的牵引力却凭空汇聚而来,他警觉地抽身跳开闪避,背后的讲桌顿时被扯烂。
还好他反应足够快,否则他的右臂大概率会被拉扯脱臼,甚至当场断裂。
“切,反应好快。”
相原落入了教室,淡淡说道:“你说,一加二,真的能大于三么?”
相原是创造阶。
姜柚清是轮转阶。
这次的敌人是升变阶的巅峰。
“这次交给我来主攻。”
姜柚清咬着一枚白色的胶囊,眼神一片冰寒,淡漠说道:“这家伙的实力的确很强,我必须要解除一些封印。”
“封印?”
相原诧异地瞥了他一眼。
姜柚清咬破了嘴里的白色胶囊,她的灵质如同沉寂的火山轰然喷发,整个楼层的金属都在颤动起来,欢呼雀跃。
“这气息,你是……姜柚清!”
时罗眼瞳微微一缩,眼神流露出复杂的神情:“原来是你,时博士的失踪,也跟你们有关吧?那天从异侧里逃出去的人就是你们,带走了那些血食的人也是你们……所以,你是来报仇的么?”
姜柚清冷冷望向他:“你认识我?”
“当然,这些年我分别在五福的手下工作过,什么肮脏的事情我都做过。之前在福报手下工作时,我负责抹除那些在暗中调查我们的人。当年的夏晴警官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如果不是她太过倔强始终坚持调查我们,我想她也不会死。”
时罗活动着筋骨,浑身肌肉膨胀,像是铁铸的巨人一般:“我不想杀你,你让开吧……我要去救我的老师。”
这句话点燃了姜柚清的怒火,地板上的钢筋轰然暴起断裂,在半空中汇聚成一柄柄粗粝狂放的巨剑,愤怒颤动。
“既然你也有要保护的人,为什么还要去残害那些无辜的人?”
她寒声说道:“他们就没有家人吗?”
时罗沉默了一秒:“几个月前,也有人这样问过我。但我的回答还是跟当初一样……对不起,我别无选择。”
话音落下,他出拳了。
一拳掀起音爆,磅礴的劲力炸开。
呼啸的拳势却在姜柚清的面前戛然而止,只因有人从她背后伸出了手。
相原墨镜下的眼瞳一片漠然,意念场领域凝聚到极致,抵御着这沉重的拳击。
“很好,那我也别无选择。”
磅礴的排斥力轰然爆发!
时罗被掀翻出去,炮弹般砸在黑板上。
姜柚清抬手握住一柄金属大剑,剑锋撕裂空气发出震怒的嘶吼,剑势狂暴!
十余柄金属大剑随着她的剑势一起斩落,凄寒的剑光如同暴风雨汇聚起来。
猝不及防的时罗面对如此狂暴的攻势只能闪避,他的挥动钢铁般的拳头砸在金属大剑的剑身上,迸发出擂鼓般的声响。
“原来你在轮转阶融合的古遗物,能力并非是金属操控,而是金属赋能!”
时罗吃了一惊:“你的完质术,也并非只是钢铁之躯。你主修的是……”
“驭剑!”
姜柚清仿佛跳着森冷又凌厉的舞蹈,驾驭着十余柄金属大剑挥出狂风骤雨般的剑光,剑锋撕裂空气迸发尖啸!
金属凝聚成的大剑仿佛具备了生命,有着超乎寻常的硬度,锋利无匹。
它们本身似乎都具备着力量。
也增加了斩击的强度。
若非如此,面对纯粹由钢筋凝聚成的大剑,时罗只需要一击就能粉碎!
相原都不知道这女人还藏着这么一手,当初时博士的判断完全错误!
姜柚清只攻不守,剑势愈发狂暴。
相原也转动黑刀凌空斩击,但对方的身手异乎寻常的敏捷,轻而易举就能避开他斩出的刀光,闪转腾挪,无法锁定。
时罗置身于如此密集的攻击里,偶尔会有一次反击的机会,但砸出去的重拳却依然被超密度的意念场阻隔,无法命中。
只可惜相原的神经反应不够快,意念场根本抓不到对方,牵引力的形成过于迟缓,排斥力也只能用来防守反击。
这次敌人身手敏捷,极其难缠。
砰!
姜柚清挥舞着大剑,仿佛挥动着沉重的钢板,砸在了对方的肩膀上!
时罗被这一击震得连续后退,直到退到了落地窗边,险些坠楼。
“准备好了么?”
姜柚清冷冷说道。
相原从她背后闪身,意念场的牵引力和排斥力合二为一,磅礴的龙威汇聚到一点,指尖仿佛闪烁着虚无的微光。
最初时罗就在警惕着这个怪人,但他除了协防和牵制之外,没有过多进攻。
但现在这个怪人成为了变数。
时罗嗅到了巨大的危险,他果断跺脚震地,浑身的气劲鼓荡起来,汇聚到右拳上,挥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拳!
相原的蓄力也已经完成。
意念波。
无限制,最大爆破!
轰!
教室轰然被掀翻,天花板破裂崩塌,四面墙壁被冲击波给震碎。
尘埃气浪如海啸般汹涌。
灌满了这一层的废墟。
写字楼下的围观群众一片哗然,只见顶楼仿佛被炸弹给引爆,轰鸣震耳欲聋。
相原喘着粗气,脑域里的湛蓝色光芒闪烁,第一重妄想即将完成。
他的灵质活跃度达到百分之九十九!
当烟雾散去以后,时罗颓然地跪倒在地,上半身背心已经被炸毁了,唯有白色的绷带还缠绕在身上,但却寸寸断裂。
白色的绷带上隐隐浮现出一张诡异的人脸,仿佛在痛苦地尖叫着一般。
这是活灵,大概率归属防御类型,帮助时罗抵御了爆炸所带来的伤势。
时罗胸口被大面积炸伤,却露出了胸前的一个挂坠,被白色的绷带缠绕。
这一幕同时落在相原和姜柚清眼里。
这大概率就是古遗物,天使陨落。
但这东西被白色的绷带所缠绕着,隔绝了外界的能量,无法用能力夺走。
偏偏时罗的近战能力极强,他们两个人联手凑上去都不够打的,不可能近身偷抢古遗物,只能选择远距离斩首。
伴随着呼啸的破空声,一柄柄金属大剑骤然袭去,从四面八方贯穿了时罗的身体,一时间血肉撕裂,鲜血喷涌。
但姜柚清的眼眸却微微一缩。
没有得手的喜悦。
因为她刚刚瞄准的是对方的头!
时罗竟然在千钧一发之际站了起来,避开了自己的要害,痛苦嘶吼。
他浑身的肌肉再度膨胀。
姜柚清吃了一惊。
因为她的金属大剑竟然被敌人的肌肉给锁死了,这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时罗痛苦咆哮,再度出拳!
绝境之下的愤怒拳击,几乎倾泻出他浑身的气劲,如同铁炮开火!
相原顾不得已经亏空的灵质,毫不犹豫释放出意念场,形成领域。
轰!
无限的领域被突破。
拳劲炸开。
姜柚清双手格挡防御,被一拳命中!
钢铁之躯的防御也被破开,姜柚清的纤细的腕骨发出濒临破裂的声音。
重伤下的时罗被彻底激发出凶性,每次挥出的拳头都像是一记重炮般凶猛,以一敌二却能震得他们连连后退。
攻守瞬间易型。
姜柚清每挨一拳都像是被攻城的巨木砸中了胸口,浑身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相原的意念场也被砸得支离破碎,哪怕对方的主攻目标不是他,但他偶尔挨上的一拳却险些震碎这具分身!
现在局势对他们非常不利。
因为论近身战,他们都不擅长。
时罗愤怒咆哮,嘴里满是浓腥的血液,带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相原和姜柚清一愣。
他们瞬间反应过来了。
这家伙之所以能绝境反击,是因为他饮下了神话骨血,身体发生了变异!
神话骨血经过提纯可以制作血清。
但如果直接饮用……那就是变异!
时罗也会成为那种恐怖的实验体!
咆哮声戛然而止,时罗再次跺脚震地,这是八极拳的架势,他右手的肌肉虬结隆起,仿佛流水一般震颤着。
拳劲汇聚。
空气炸裂。
他要动杀招了。
时罗要率先杀死他们其中的一个!
寸劲爆发!
气流掀起了姜柚清的额发。
相原墨镜上的黑芒一闪而逝。
他们两个人瞬间换位。
他的分身可以死。
但姜柚清不能死。
时罗锁定的目标忽然换了人,但他却没有丝毫的停顿,仿佛本就该如此!
这一刻,相原也明白了。
时罗知道他们抓了时博士。
刚才也看到了熟悉的刀光。
自然也知道黑镜的存在。
时罗预判到了他会换位。
也就是说,时罗本来的目标就是他!
寸劲爆发!
八极拳,顶心肘!
时罗的手肘就像是开山裂石的铁锥,空气被顷刻间撕裂,狂风呼啸。
相原已经做好了分身死亡的准备。
他的本体已经准备苏醒。
也就是在这一刻,姜柚清却忽然闪身挡在他的面前,素净无暇的脸闪过明亮的金属色泽,钢铁之躯不动如山!
砰!
这一击砸在了姜柚清的后心。
钢铁碎裂的声音。
骨骼破碎的声音。
混合在了一起。
少女顿时吐出一口鲜血。
血落在了相原的脸上。
“你疯了吗?”
他下意识说道。
有那么一瞬间,姜柚清却轻声说道:“我的完质术修行,本就要向死而生。”
相原忽然读懂了她的眼神,敌人把他们拉入近身战,实际上也是在给机会。
黑刀反转在手,凌空一挥!
咔嚓一声。
虽然时罗在释放了最强一击以后变得疲惫迟缓,但还是勉强仰身避开。
他胸前的绷带却切开,露出了那枚吊坠的真容,一块黑色的陨铁。
姜柚清无力地跪倒在地,勾动手指。
时罗胸前的陨铁忽然跌落。
相原抬起手,隔空抓取了那枚黑色的陨铁,将其握在了自己的掌心。
灵质活跃度百分之百。
他手腕上的龙骨手镯复苏,宛若游龙般曼妙翻腾,一口咬住了黑色的陨铁。
咔嚓一声。
陨铁被咬碎。
阿赖耶识吞噬了天使陨落。
相原恍然大悟,原来古遗物的本质实际就是携带信息的灵质,因此哪怕他现在的用的分身,也可以完成进阶。
只要本体和分身存在联系。
仿佛宇宙真理般的玄奥信息如同星河般涌入相原的脑海,意识深处的古龙也苏醒了,盘踞在黑暗里,纵声咆哮。
阿赖耶识得到了蜕变。
枯竭的灵魂深处。
灵质如泉水般涌出。
流转全身。
第86章 完成进阶的相原
相原仿佛脱胎换骨,他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一尊古龙,遨游在这片天地间,轻轻摆动躯体便天崩地裂,呼风唤雨。
这就是轮转阶的感觉,灵质流淌在全身,仿佛每一寸身体都充盈着力量。
他短暂的失了神。
也就是这一刻,狂暴的状态下的时罗也意识到自己犯了错误,当他饮下了神话骨血以后,就已经失去了进阶的机会,因此就没有再把注意力放在保护古遗物上。
他更是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在战斗中吞噬古遗物,临场进阶。
如此特殊的进阶方式只有一种可能。
天理级古遗物!
这个怪人拥有天理级的古遗物,才可以在没有进入假死的状态下,临场进阶!
“这人不能留……”
这个念头在时罗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只见他沉下腰身,弓步出拳,拳风如炮!
这一次他要把两个人一起打穿!
姜柚清却再次抬起了手,素白纤细的手如此无力,但挥落的动作却如此决然。
凌厉的风声呼啸而来。
时罗吃了一惊,猛然抬头。
破碎的天花板外是阴霾的天空,无数铁砂在半空中汇聚,仿佛铸成了一柄漆黑的利剑,闪电般坠向他的头顶!
轰!
时罗后仰闪避,但胸口依然被斩开了一道凄厉的血痕,鲜血喷涌而出。
铁剑贯穿了地板,轰然向下层坠落。
时罗忍着剧痛,再次向少女挥拳!
拳风如此凌厉,掀起姜柚清的长发。
姜柚清虚弱地倒下。
但却倒在了一个毫无温度的怀抱里。
相原及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里一片清明,仿佛倒映出暴雨的天地。
轰!
时罗的拳头在他的手掌面前戛然而止,无论再如何用力,都不得寸进。
“总之,辛苦了。”
相原对着怀里的少女轻声说道:“休息一下吧,一会儿就好。”
“嗯。”
姜柚清疲惫地依靠在他怀里,也感知到了笼罩着他们的意念场,就如同神话传说里的一方小世界,玄奥神异。
砰的一声。
时罗的寸劲爆发。
拳劲四溢,却依然无法突破。
要知道,时罗在服用了神话骨血以后的拳力,本可以轻易突破意念场的防御。
但现在行不通了。
完全行不通了。
意念场的强度得到了十倍以上的提升,作用力的密度更是夸张到了极点,仿佛无尽的深海一般,无法渗透。
这就是脱胎换骨的阿赖耶识。
意念场进化后拥有了力场操纵的能力,输出变得更加强大,也更为精密。
相原甩了甩手,沙哑说道:“你的败因,就是没有摧毁你的古遗物。”
“败因?”
时罗陷入疯狂,八极拳的架势拉开,拳风如同狂风暴雨,砸向他的面门。
沉浑的气劲炸裂开来,每一拳都砸在相原面前的虚空里,这一幕就仿佛暴雨落入湖面,泛起无数细密的涟漪。
时罗纵声咆哮。
出拳的速度和力度都在提升。
拳势愈发凶猛。
却始终无法突破。
拳力在触及到相原瞬间便被抵消。
除非时罗强大到能够进行输出碾压,那或许要他成就霸王之名才能做到。
“还不够呢。”
相原忽然间闪身,转动意念场利用惯性加速自身的行动,绕到了他的背后。
食指和中指并拢,排斥力凝聚一点。
砰!
时罗及时闪躲,但小腹却被击穿了一个血洞,鲜血喷涌出来,暴雨般洒落。
牵引力骤然浮现,狠狠拧断了他的左手腕骨,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对方的攻击变快了,以前还能躲开,现在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踉跄着后退,意识到如今的对手已经脱胎换骨,必须殊死一搏。
只见他怒吼咆哮,凝聚着浑身上下所有的气劲,拳头仿佛缠绕着狂风。
正当他蓄势的时候。
相原却忽然抱着怀中的少女悬浮到半空中,意念场震动着滂沱的暴雨,伴随着乌云深处电闪雷鸣,闭上了眼睛。
“原来伏忘乎说的就是这种感觉啊。”
他在心里呢喃。
“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脑域的最深处,湛蓝色的光芒前所未有的明亮,仿佛形成了一道无形阶梯。
第一重妄想彻底完成。
牵引力和排斥力再次合二为一,磅礴的冲击汇聚到一点,从他的指尖释放。
轰的一声。
意念波像是巨兽般吞噬了一切,这一楼层被彻底摧毁,暴雨被磅礴的冲击波震得倒卷升空,又如同瀑布般落下。
乌云恰好也在这一刻碎裂了。
昏黄的暮光照射进来。
相原悬浮在暴雨里,随着他的深呼吸,只觉得前所未有的畅快。
“真好看啊。”
姜柚清的脸被暮光照亮。
而在写字楼的废墟里,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悬挂在断裂的钢筋上。
他的心脏恰好被钢筋贯穿。
生命垂危。
“干得好啊。”
时罗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我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也知道迟早会有人来找我复仇……但我的确别无他法,我的女儿在他们的手里。为了她,我什么都能做。呵,如果可以的话,请你们也把她送下地狱吧,不要让她再受苦,再犯错了。
解除结界的阵眼,就藏在广场上的中央喷泉里,这是我最后能做的了。”
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彻底死去。
“这家伙什么意思?”
相原微微皱眉。
“我猜,大概是他任务失败以后,猜到了自己的女儿会被怎样对待,大概率也会接受改造,所以拜托我们杀了他女儿。”
姜柚清猜出了对方的用意,低声说道:“总之先摧毁阵眼再说,时家的精英部队还有一百多人。如果处理不好,很有会可能造成普通人的伤亡。”
她顿了顿:“别在天上飞了,还嫌不够显眼么?快把我放下来。”
相原闻言轻轻落地,但没有松开抱住她的手:“你的伤真的没事么?”
姜柚清摇了摇头:“我有钢铁之躯,只是骨头碎了几根而已,不碍事的。”
说着她抬手控制着一根钢筋,锁定了下方商场上的喷泉,骤然发射。
砰的一声。
喷泉炸开。
商场上聚集的吃瓜群众惊恐散开。
笼罩着这片街区的雾气渐渐褪去,刺耳的鸣笛声响起,回荡在暴雨里。
相原闭上眼睛,感知到义塾高中的师生们早已经通过安全通道逃到了楼下,每个人都安然无恙,顿时松了一口气。
小思没事就好。
接着写字楼一阵轰鸣,伴随着震怒的龙吟声,一股恐怖的意念场爆发出来。
姜柚清吃了一惊,她感知到了似曾相识的龙威,只是更加的强大暴虐。
“小祈……”
相原释放出感知,微微一怔。
·
·
时间倒退到一分钟之前,阮祈和福惠的战斗要更加的狂暴,从三十层打到了十二层,每一层都一片狼藉,办公的上班族们惊恐逃窜,尖叫声此起彼伏。
作为命理阶的长生种,福惠掌握的完质术也同样是八极拳,前三种古遗物也跟自己的学生一模一样的配置。
区别在于,他融合了第四种古遗物,拥有极其强大的自我恢复能力。
但这也是他没能成就冠位的原因。
第四种古遗物的质量不足以达成冠位。
因此福惠根本无法破开阮祈的防御。
无论他再怎么用力出拳。
无论他施展何等高深奥妙的拳法。
无异于蚍蜉撼树。
即便福惠比时罗的位阶更高,拳劲的输出也更加狂暴,但还是不够看。
反而面对阮祈的意念轰击,他浑身的骨骼都被碾碎了不知道多少次。
手指被掰断。
肩膀被活生生撕裂。
腿骨被拧成一百八十度。
与其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在逃亡。
阮祈是那个从地狱里逃出来的恶魔。
福惠是逃亡的猎物。
如果不是因为阮祈昨夜刚刚受了很严重的伤,他现在大概率已经死了。
只有冠位长生种才有资格直面她。
砰!
浑身是血的福惠被意念场轰进了洗手间里,水龙头被撞碎,清水喷涌出来,洒在他的身上,冰冷的凉意蔓延开来。
阮祈站在洗手间门口。
背着光。
酷烈的黄金瞳在燃烧。
“实验体欧米伽……”
福惠发出一阵嘶哑的,难听的笑。
“我有名字。”
阮祈冷声说道:“我叫阮祈。”
福惠颓然地躺在角落里,任由水流冲刷在脸上,笑道:“看来你很在意你人类的身份,但你从生下来的那一刻,你就不是人类啊。我可怜的孩子,你……”
咔嚓一声。
他的门牙被硬生生掰断。
阮祈隔空把玩着那两颗染血的门牙,寒声说道:“少来骗我了,我生下来的时候分明就是人类。只是因为你们,你们对我和我哥做了什么,我们才会生病!”
福惠一怔,眼神变得悲悯起来:“看来你已经知道你的身世了……”
阮祈质问道:“阮向天是我父亲?”
福惠舔着满是鲜血的嘴唇,呵了一声:“原来如此,你真的很在意你的身世。也对,你们兄妹俩颠沛流离了那么多年,也是真的想要一个家吧?但如果你知道他对你和你哥哥做了什么的话,大概就不会想着认他当父亲了吧?”
阮祈踏前半步,意念场的震动声宛若龙吟,又仿佛古钟在轰鸣:“阮向天为了活命,把诅咒转移到了我们的身上?”
福惠扭曲的右臂发出咔嚓的声音,断裂的骨骼缓慢愈合,他摆了摆手。
“哪里是为了活命,只是他的资质不够,无法再继续进化了。无法进化,他就见不到他幻觉中的那个女人。”
他惨笑道:“就像是瘾君子断了药一样,他无法忍受那种孤独和寂寞,更无法克制内心深处的爱意。正因如此,阮向天才跟上一代的五福合作,把诅咒转移到了你们两个的身上。你和你的哥哥,真的是万中无一的天赋者,天生的天理宿主。
唯有你们两个自相残杀,吞噬对方补完自己以后,才能真的触碰到那个伟大的存在。神国的秘密,才会降临于世。
你们就是为此而生的,我的孩子。”
阮祈面无表情地凑过去,蹲下身端详着他的惨状,漠然问道:“阮向天变成了植物人,他还怎么见到他心爱的女人?”
其实这一刻,她也有点困惑。
那个神秘女人到底是什么来头。
阮祈如今作为天理宿主,拥有一部分蜃龙的力量,按理来说也能见到那个女人才对,但一直以来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以至于当雾蜃楼的老板向她透露这一切的时候,她根本就是一头雾水。
“阮向天可没想变成植物人,只是五大家族的人把他给封印了而已。那家伙跟你一样,能在进化的过程中保持自我意识。但因为诅咒转移给了你和你哥哥,他就不具备撬动蜃龙力量的资格了。”
福惠也看到了她眼瞳里的迷茫,流露出了凄惨又诡秘的微笑:“你没见过那个女人,只是因为你逃出去了。如果你再进化一个层次,就能看到她的真容了。
不过既然你这么好奇,那我也可以为你答疑解惑,让你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孩子,你不该离我这么近的。”
他忽然抬起了左手。
掌心是一个古朴的风铃。
当风铃声响起的一瞬间。
阮祈头痛欲裂,她的眼前出现了铺天盖地的幻觉,无尽的黑暗如同深渊,浴血的哥哥如同魔鬼般爬了过来,无声微笑。
哥哥伸出鲜血淋漓的手,按住了她的头颅,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痛苦。
极度痛苦。
仅存的一丝理智告诉阮祈,这是哥哥的意识正在跟她发生融合,他们之间存在着某种特殊的联系,能够互相影响。
只是此时此刻,福惠是用那个古怪的风铃,让哥哥的意识来侵蚀她。
意识融合的一瞬间。
哥哥的记忆扑面而来。
阮祈看到了陌生的记忆片段。
很多年前哥哥在医院的洗手间里吐血时被人搀扶起来,那个人戴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面具,却亲切地像是父亲一样。
雾山的暴雨里有人把一个蕾丝内裤套在了头上,时空的通道在这一刻扭曲起来,却被一个老者从背后一击击碎。
哥哥在实验室里俯身捡起了那人留下的钥匙,整理着他生前留下的文件,在地图中标注了某个地点,试图寻找着什么。
无数的记忆片段破碎闪回。
阮祈忽然睁开了眼睛。
福惠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你居然能保持理智?”
“没想到吧,老不死的狗东西。”
阮祈哪里还有半分痛苦的表情,那张遍布细密龙鳞的小脸露出了一抹阴险的笑容,龙威如同火山喷涌般爆发出来。
咔嚓一声。
福惠的脖子被扭断了。
第87章 虞夏的秘密
阮祈伸出龙爪,毫不留情地从死去的老教师体内掏出来一枚尚在跳动的心脏。
血淋淋的心脏上刻着某种符咒。
“黑魔法,炼金术……”
她冷笑一声。
这次老板可不能怪她不留活口了,要是让这老不死的狗东西自爆了,整栋楼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幸免于难了。
“那边好像打完了?”
阮祈恰好感知到了小眷属悬浮在天上,仿佛天上天下唯他独尊的画面。
位阶不高,倒是挺能装。
不过这家伙的能力还算过得去了。
老板曾经说过。
他要的是能在丛林法则里杀出来的猛虎,而不是家里喵喵叫的小猫咪。唯有在生死中磨练,才能成为真正的强者。
因此阮祈才帮老板历练他一下,毕竟完质术这东西还是需要在战斗中才能磨砺出来,一直让别人帮忙就永远无法成长。
不然的话,阮祈确实可以快速结束战斗,然后回去帮忙把那个修罗众攮死。
但是这样就套不到福惠的话了。
“这风铃是什么东西?”
阮祈捡起那枚古朴的风铃:“这不是活灵,应该是某种黑魔法或炼金术制造而成的东西,看起来是古物。”
方才的一瞬间,当幻觉出现的时候,其实阮祈是保持着理智的,这多亏了老板赠送的通神香,补完了她的精神。
福惠大概是想做最后的反击,借着哥哥的力量来侵蚀她,弱化她的能力。
昨晚那些极乐教徒们也是这么做的,只不过作为五福之一的福惠,他手上有特殊的器具,对她造成的影响更大。
当哥哥的意识过来侵蚀她的时候,她完全没有失守,反而拥有反抗的能力。
正是因为阮祈的反抗,才反过来侵蚀了哥哥的意识,窥探到了他的记忆。
那些破碎的记忆里,的确存在着一个绝色的女子,如同鬼魅般妖异。
阮祈看到她的时候,能够感受到自己的血脉在暴动,甚至有种畏惧的感觉。
那个神秘女人绝对不是人类。
她是某种尊贵至极的存在。
同是古龙属的血脉源系。
甚至比她还要尊贵强大!
阮祈在感到恐惧的同时还有点高兴:“真是见了鬼了,我本来以为我已经足够另类了,没想到还有比我更邪门的存在。”
当然让她更在意的是哥哥的记忆。
“那个戴着诡笑面具的人,应该就是传说中的福音。至于那个把内裤套在头上的家伙,好像是……南博士?”
阮祈记得那位南博士。
南朝相博士算是实验基地里为数不多的好人,帮助她做手术的时候,也会极大程度上照顾她的感受,为她减轻痛苦。
阮祈吃的很多药物都是这位博士研发的,帮助她撑过了一个个难熬的日夜。
后来南博士叛逃被抓,死于非命。
阮祈为此还伤心了好一阵子,直到后来无意中找到了博士留下来的遗物,里面有一封信件和一份逃跑的计划。
这是博士送给她的礼物。
阮祈通过那封信,得知了雾蜃楼的存在,然后在基地里找到了那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钥匙,按照博士的计划撬动了蜃龙的力量,接受了一批死徒的献祭,带着几个对她忠心耿耿的追随者,逃出了雾山。
逃出雾山以后,她的状态很不好,被一群猎人当成死徒追杀,又担心过多展露力量会招来冠位长生种的围剿,只能一路在城市里逃亡,直到进入了雾蜃楼。
这一切才好起来。
“幸亏哥哥不知道那是雾蜃楼的钥匙,但他好像对某个地址很在意。那是南博士留下的文件,他在找什么?”
阮祈的记忆力很好,默默记下了那个地址,然后转身望向写字楼的楼底。
一批西装革履的暴徒们手持自动步枪从黑暗的裂隙里走出来,显然这是时家的部队,通过时空隧道降临万象汇商圈。
阮祈瞥了他们一眼。
龙吟声呼啸而过。
这支部队被炸成了血雾。
“得快点跟他们汇合。”
阮祈的感知覆盖了一公里的街区,感知到了正在驰骋而来的猎人车队。
“哼,讨厌的猎人。”
·
·
相原很在意妹妹的情况,但目前他的身份并不好出面,他也不知道所谓的诱发技术到底有没有生效,只能干着急。
专业的事情只能交给专业的人来做。
这方面姜柚清是专家。
还得仰仗她。
“简默先生,你马上到了吗?请你务必保护好他们,不要让公司的人接触他们。警署很快就会来人,这些人交给虞歌署长来照顾就好。嗯,麻烦你了。”
姜柚清在怀里放下了手机,转而说道:“简先生马上就到,我们先撤。”
相原抱着她快步在走廊里穿行,轰然扩张的意念场把两侧安全通道冲出来的时家精英压在墙上,活生生碾压至死。
晋升第二阶以后,他的实力得到了飞跃的提升,面对这种小卡拉咪根本不需要动手,意念场如同半挂卡车,创就完了。
“我知道了。”
相原瞥了一眼窗外,义塾高中的林主任带着师生们逃到了一家麦当劳的门口,所有人都没有受伤,只是受了惊吓。
唯有虞夏和相思痛苦地捂着额头,弯着腰在旁边呕吐,像是晕车了一样。
易然去便利店买了两瓶冰水,齐源也在旁边呼叫救护车,林主任急得跳脚。
姜柚清瞥了她们一眼:“她们俩似乎要觉醒了,知见障已经碎掉。只要融合古遗物,她们就会进入应激期。”
相原一愣,没想到这么快。
姜柚清还在混乱的人群里看到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暴发户一样的中年男人开着一辆保时捷堵在路口,伸出头眺望着几乎被摧毁的写字楼,满脸的难以置信。
没事就好。
“至于诱发技术,我今晚联系了我的一个前辈。灵药密会对这方面很有研究,哪怕是极乐会也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姜柚清抿着唇,轻声说道:“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会有结果的。”
“专业!”
相原抱紧了她。
姜爱妃又漂亮又能干,真的爱上了。
砰的一声。
安全通道的大门被踹开。
阮祈快步走来:“福惠死了。”
相原一愣:“没留活口?”
阮祈摇了摇头,钻进了他的影子里,低声说道:“留不了,但是有重大发现。今天这一趟没白来,你表现不错。”
得嘞,又没有活口。
“行吧,准备好,我要飞了。”
相原抱紧怀里的清冷少女,鼓荡着意念场轰然起飞,撞破了走廊的玻璃窗,如同箭矢般刺破暴风雨,呼啸远去。
长街上的人群再次爆发出一阵惊呼。
“卧槽,有超人!”
齐源望着天空,满脸羡慕的表情。
“别特么超人了,赶紧照顾人啊!你女神都要把胆汁给吐出来了!”
易然在旁边翻白眼,给小思递了一瓶水:“没事吧小思,我这就联系你哥。”
相思摆摆手:“没事,就是恶心。”
曾经被遗忘的记忆宛若水泡一般浮了上来,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曾经也展现过那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只是她忘记了。
这一刻,相思忽然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这段时间哥哥变得如此奇怪了。
“难道……”
虞夏也在呕吐,只是她的情况要更加诡异,她的左眼里似乎隐约泛起了触目惊心的猩红,仿佛有古老的魂魄浮现出来。
直升机呼啸而来,狂风搅动暴风雨。
简默从而天降,跳到了麦当劳的门口,引起了周围人的一阵围观。
“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简默松了一口气,如果小思出了事,那他就不知道怎么跟那小子解释了。
“走吧,上飞机。”
他亮了一下自己的假证,指了指头顶的直升机:“这就带你们去医院。”
“我们?”
林主任愣了一下。
“对,就是你们,这时候路口都堵死了,只有直升机能过去。”
简默笑了笑道:“这就是低空经济,不收你们钱的,快快快快快!”
师生们先后上了飞机。。
简默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虞署长么?我是简默,我已经把他们送上直升机了,一会儿送去医院做检查。您直接在中心医院等我们就好,十分钟就到。”
电话里,虞歌署长的声音气喘吁吁的:“确定孩子们都没事么?”
“没事。”
简默爬上直升机:“放心就好。”
虞歌沉默了一秒,询问道:“请问我女儿是不是已经觉醒了?”
简默一愣:“好像是的。”
虞歌的声音骤然变得严肃起来:“简默先生,您一定要小心我女儿。一旦她的力量失控,可能会造成很大的影响。”
简默吃了一惊:“什么?您女儿刚刚觉醒,连古遗物都没有融合。”
虞歌叹息道:“不,我女儿的情况不太一样,她出生的时候经历过一些很特别的事情。简单来说,她是个灵媒!”
简默悚然而惊。
长生种是一个注重传承的特殊族群。
古遗物可以传承。
完质术可以传承。
当然,活灵也可以传承。
但在远古时期,曾经还有一种极其古老血腥的传承方法,可以把一个人生前的所有力量,通过特殊的形式传承给后人。
也就是所谓的灵媒。
灵媒不需要古遗物,也不用学习完质术,他们生来就拥有前辈们的力量。
按理来说,在诸神沉寂的时代,这种古老的传承方法早已经失传了。
他宕机了许久,低声说道:“果然,相朝南身边的人,就没有一个简单的。”
虞歌无奈说道:“这件事还请您不要外传,我信得过您才跟你说。我的女儿就拜托了,我马上就去医院。”
简默嗯了一声,爬上了机舱。
机舱里的师生都在平复着情绪。
“我想起来了,是你!”
易然和齐源对视了一眼,忽然说道:“你是那天的保安大哥!”
“是的,都是自己人。”
简默瞥了他们一眼,目光锁定在角落的女孩身上,眼神有些怪异。
“学姐,没事吧?”
相思已经缓过来了,轻声安慰道。
“还好。”
虞夏摇了摇头,她的右眼里泛着红宝石般的深红,背后竟然有一条雪白的尾巴探了出来,只有她自己能够看见。
不知为何,她总有一种感觉。
她的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要苏醒了。
·
·
第十战斗序列的队伍赶到了事发现场,西装革履的云袖俯下身,检查了一下地上留下的金属碎片,微微皱眉。
“这是……柚清留下的痕迹。”
她轻声说道:“没想到失踪了这么久,她竟然会在这里再次出现。”
“其实昨天她也出现过。”
商彦抬起头,望向那具被挂在钢筋上的尸体,说道:“这是时家的人么?”
队员们抬过来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经过短暂的身份确认以后,有人说道:“这个人是大智补习班的王润泽老师,十年前他的儿子被人拐卖,被人掏空了全部的器官。后来就一直在这里教书,人缘很好。但经过我们的排查,这人应该是成为了长生种,暗中加入了极乐会。
这个人多年来,一直通过开办补习班,搜集学生和家长的情报。很多失踪和死亡人口,都跟他有过短暂接触。
这人还跟传销组织有联系,那家公司位于西海岸新区,主推什么阿尔法电波疗法。但就在今天上午,那家公司遭遇了不明袭击,包括童总在内的所有公司管理层,以及几十位客户,全都死了。
我们还是来晚了一步,线索断了。”
商彦嗯了一声:“我知道了,但我觉得……姜小姐,应该还有队友在这里。”
云袖望着被摧毁的楼层,嗯了一声:“柚清不具备这种大范围的杀伤力,除非她操控着火箭弹……但这里没有任何火药留下的痕迹,她身边还有一个人。”
商彦好奇问道:“这家伙很强。”
云袖颔首道:“强的离谱。”
废墟的角落里,颜焰望着天边远去的直升机若有所思,似乎有了想法。
又是一架直升机降临,颜成武和周寅率领着大批战斗序列赶到,神情严肃。
“谁能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第88章 最好的二叔
13号线地铁在黑暗里驰骋,电视屏幕播放了晚间新闻,福顺路万象汇发生不明爆炸,消防人员正在清理善后,警方封锁了附近的街区,媒体记者采访了现场的观众,目前确定为煤气泄漏,暂无伤亡。
这就是深蓝联合的公关能力。
“真特么能扯淡啊。”
相原坐在长椅上感慨道。
“战斗序列已经开始行动了。”
姜柚清把手机递给他看。
深蓝联合的内网上已经公布了视频,十一个战斗序列正在街上到处扫荡,一个个极乐会的据点被捣毁,战况激烈。
西装革履的战斗序列们撑着黑色的伞踏破积水,如同黑帮暴徒般闯进街边的办公楼或私人医院,迅速锁定潜藏的极乐会信徒,以雷霆手段将其当场制服,顺带解救出本该被送往异侧的基因病患者。
“他们动作还挺快啊。”
相原啧了一声。
“因为我把相关的情报发给了公司,以战斗序列的能力很容易就能把其他的据点给揪出来,这场战斗应该会持续一夜。”
姜柚清面无表情地收回手机,淡淡道:“只是不知道对方会作何反应。”
相原倒是不关心这个问题,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命蝓:“你真不要吗?”
这女人后背不知道断了多少根骨头,若非长生种体魄强大,早就进医院了。
“不要!”
姜柚清板着脸:“我嫌恶心。”
只见她从随身的挎包里取出了养在盆栽里的粉色小多肉,小心翼翼掰下了一片叶子咬在嘴里,含糊道:“这是我的生物型活灵,它的名字叫守护天使,吃一片叶子就可以恢复伤势,味道也很不错。”
她的后背发出骨骼拼接的声音。
咔嚓一声。
像是焊接了两块断裂的钢铁。
相原看着有点发愣,把自己的命蝓递过去,询问道:“我能跟你换吗?”
姜柚清果然拒绝道:“不换。”
相原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跟她换交换,耸了耸肩:“今天的事情,多谢你了。”
姜柚清一本正经道:“不用谢,我说过我修行完质术,本身就要向死而生。当时那种情况,我也不能失去你的战力。”
相原撇嘴:“那也不需要送死吧,你现在应该也看出来了,我只是一具分身……还是说,你不确定分身死后,我的本体会有什么影响,所以来救我?”
姜柚清不说话了,仿佛又回到了当初读高中的时候,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
相原也不说话了,陷入了沉思。
过了很久以后。
相原忽然问道:“问个问题,如果今天跟你合作的人不是我,而是别的什么人,你也会为他挡下那一击么?”
姜柚清一怔,没想到他会问这种问题,但她还是认真思索了一番,回答道:“如果是不熟悉不信任的人,当然不会。”
相原瞥了她一眼:“那你有很多熟悉的,还能让你信任的人么?”
姜柚清摇头道:“没太有。”
相原得到了满意的答案,得寸进尺说道:“为什么你会信任我?要知道,我到现在连真实身份,都没有向你透露。”
姜柚清冷冷道:“原来你也知道这一点,像你这种人放在电视剧里都是那种不敢见人的鼠辈,一般活不过三集。”
相原尴尬道:“哈哈哈是吗?”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姜柚清似乎白了他一眼,轻声道:“我信任你,是因为换做其他人知道我能制作血清,大概早就把我给卖了,但你非但没有这么做,还一直在我身边帮我,我没理由怀疑你。”
这是她第一次有了真正意义上可以一起并肩作战的朋友,最开始还有点不太适应,但现在已经逐渐习惯了。
所以才会有那个下意识的举动。
帮他挡住了敌人的致命一击。
“原来如此,但有没有可能我只是为了让你放松警惕,然后把你骗到我家的地下室囚禁起来,让你没日没夜制造血清,顺便再对你做点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
相原扭过头,对上少女鄙夷的眼神。
“咳咳。”
他干咳一声:“我开玩笑的。”
姜柚清收回了目光,也难得开了一个玩笑,却令人血脉贲张心神荡漾:“那到时候你要记得对我好一点。”
相原心脏猛地跳动了一下:“好的,我家地下室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
姜柚清不搭理他了。
自始至终,阮祈都躲在阴影里旁边,吐槽道:“你还说你们没在谈恋爱?”
她不得不怀疑一件事。
老板让她来组队,就是来吃狗粮的。
狗男女!
相原用唇语说道:“真没有。”
阮祈没好气说道:“打起精神来,一会儿到站了,万一那地方有埋伏呢?”
相原好奇问道:“那地方有什么?”
阮祈摇头道:“我也不知道,但能让哥哥那么在意,一定有大秘密。”
地铁到站,他们一行人混进人群里上了电梯,打卡出站以后,来到了CBD区。
繁华的长街上灯火通明,相原先去路边的小摊买了两个手抓饼给她们,他自己倒是不需要进食,等回店里再吃就好。
“谢谢。”
姜柚清小口咬着手抓饼,被烫的微微呼了口气,丰润的唇瓣沾了一点油。
还有点可爱。
反观阮祈就没那么淑女了,一口就咬掉了半个手抓饼,看起来也是饿了。
这小姑娘真是属巨龙的。
“我看到的就是这个小区。”
阮祈指着夜幕下的一个封闭式小区,解释道:“没有具体的地址,但我知道是哪栋楼。我的感知可以覆盖一公里的距离,扫荡一下就知道是哪一间了。”
“卧槽。”
相原惊骇莫名:“一公里?”
凭什么他就只有十米。
他进阶以来,阿赖耶识的感知精度和输出力度一直在提升,但范围始终没变。
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才能提升范围。
超耐磨,不玩了,删号!
阮祈一愣:“你的距离呢?”
相原总不能说自己短小无力,只能硬着头皮吹牛逼:“九百九十九米吧。”
阮祈哦了一声:“那也差不多嘛。”
相原忽然很好奇:“我还没问过,你是什么位阶,融合了什么古遗物?”
阮祈瞥了他一眼,眼神鄙视:“老板没告诉过你么?我根本不需要融合古遗物,我的能力来自于蜃龙。只要灵质在成长,我的能力就会自动蜕变。
我也没有具体的位阶,强行划分的话……目前应该跟顶级冠位差不多。如果对上深蓝联合董事长那种老牌的超限阶,可能就要动用一点儿极端的手段了。”
这里的极端手段指的是撬动蜃龙的力量,具现出神话之躯,咆哮世间。
但是阮祈也没说。
只怕吓到这小眷属。
“这么厉害吗?”
相原震惊莫名:“死国矣。”
命理阶之上,就是超限阶。
只有达成冠位,才能越过这道天堑。
长生种达不成冠位,就一辈子都留在第四阶段的命理阶,再无任何希望。
阮祈闭目感知了片刻,锁定了一栋住宅楼,得意说道:“找到了,不出意外的话就是这里的1204户,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住了,门把手上都落了灰。”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连那一户门把手上的灰都能感知到。
他怀疑自己的阿赖耶识是不是假货。
“走吧,五号楼一单元,1204户。”
相原黑着脸走在最前面。
姜柚清眼神狐疑,不知道他突然犯了什么病,咬着手抓饼跟了过去。
小区门口的保安在瞌睡,他们抵达五号楼,轻而易举弄坏了单元门的门锁,乘坐电梯抵达十二层,来到了那扇门面前。
“等等。”
姜柚清的磁场有了感应,指着那扇门说道:“这是密码锁,门后有炸弹。一旦输错了密码,这个房间会自毁。”
相原皱着眉:“能强闯吗?”
姜柚清迟疑道:“得费点功夫,门后应该还有感应设备,一旦强闯……”
“这是南博士的风格,他做事非常谨慎。哥哥在寻找的,应该也是他留下来的东西。我在哥哥的记忆里,看到南博士被人杀死。哥哥捡起了他留下的钥匙,在他生前整理的资料里,圈出了这个地址。”
阮祈在背后低声说道。
相原微微一怔,就是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让他想明白了非常多的事情。
难怪小祈会有雾蜃楼的信物。
“二叔……”
这个房间竟然是二叔留下的。
“没事,我有办法。”
相原装模作样蹲在门口摇头晃脑,嘴里念念有词仿佛在卜算着什么。
姜柚清眼神古怪,这怪人哥的架势好像是被鬼附身了,看得想给他一锤。
阮祈也有点想踹他一脚。
半响,相原觉得装得差不多了,在门锁上输入了密码:“九八一二二四!”
叮咚。
防盗门打开。
阮祈震惊了:“死国矣!”
姜柚清目瞪口呆:“你怎么做到的?”
相原冷笑一声:“别问!”
他可太了解二叔的尿性了,但凡是一些重要的密码,基本都是这个数字。
1998年12月24日,二叔第一次嫖娼被抓,自此他记下这个日期,永不忘记。
相思也知道这件事,但她还以为这老家伙是幡然悔悟,想要记住这个教训。
殊不知二叔想要记下这个日期,只是为了提醒自己以后去嫖娼的时候务必要小心谨慎,免得日后又在阴沟里翻船。
门开了以后,他们果然在门后发现了一个精密的炸弹,设置机关的人非常聪明,四面八方的墙壁上都有红外感应。
一旦有人强闯,这里就会自毁。
相原随手打开灯。
姜柚清吃了一惊:“这里是……”
没想到这里竟然是一间生物实验室,客厅里摆满了昂贵的医疗设备,精密繁复的仪器无疑是最尖端的科技,桌子上满是医学资料和古代典籍,整理得整整齐齐。
卧室更让人震撼,只需一眼就能认出是一个中年猥琐男的房间,墙壁上贴满了裸女的海报,柜子上堆满了各种色情光盘和杂志,一股子淫贱风格。
很难想象这客厅和卧室竟然是同一个人弄出来的,风格极其的割裂。
二叔的人设是真特么的硬啊。
每次相原对二叔刮目相看之时,这老家伙都能用最下贱的方式击碎他的幻想。
姜柚清眼神发亮,她扫了一眼实验室里的设备,接着在桌子上翻阅那些典籍和资料,顿时流露出凝重的表情。
她翻书的动作越来越快。
清寒的眼神也愈发明亮起来。
瞳孔微微颤动。
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天才。”
她轻声说道:“这个人是毫无疑问的天才,他竟然在研究另一种血清的制作方法。并不是针对精神污染,而是针对这座城市里的基因病患者。而且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他应该是从零开始,自学的。”
相原愣住了:“自学?”
姜柚清指着书房里堆满的医学书籍,笃定说道:“这些都是基础入门才会用到的书籍,我八年前就已经学过了。”
难怪相原从来都不知道二叔还有这么牛逼的本事,原来是他自己学的。
明明一把年纪了,嫖娼还会被抓的老废柴,却能自学成为基因学的博士。
这背后要付出多少努力?
相原不知道。
但对比二叔,他的确太差劲了。
江家的超脑运算,入门的门槛仅仅是学两年高等数学,但他还是退缩了。
而二叔能做到这一切又用了多少年?
又付出了多少心血?
没有人知道。
相原望着书房里浩如烟海的书籍,不知道为什么,鼻子有点发酸。
如今小思也要觉醒了。
相原真的很想告诉她这一切。
二叔其实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
但直到二叔死去,小思都对此一无所知。
相原在书房里翻找了半天,终于在柜子的夹层里,找到了一本日记。
二叔有写日记的习惯。
只不过二叔日记里记载的未必会是什么正经东西,这一点相原深有体会。
“上天保佑。”
他在心里呢喃:“这不是嫖娼日记,这不是嫖娼日记,这不是嫖娼日记!”
开!
相原打开了笔记本,如释重负。
谢天谢地,这不是二叔的嫖娼日记。
“我的名字叫做相朝南,这是我研究天理之咒的第十五年……”
第89章 雾蜃楼的传承
万籁俱寂,月光洒在相原的面前,仿佛他翻开的并不是一本日记,而是翻动了沉寂的旧时光,泛黄的书页里散发出油墨的香气,好像一晃回到了十多年前。
“我的名字叫做相朝南,这是我研究天理之咒的第十五年。自从我被放逐到这座城市以后,我便察觉到这里流淌着异常的气息,那是神明的残秽,天理的基因。
很显然这是一座被天理之咒所笼罩的城市,天理之咒会寄生在人类体内,一旦发作便会破坏人体的免疫系统,促使患者向着更高的生命层次跃进。人类是无法承受这种程度的进化的,因此细胞在分裂的过程中便会导致错序,变异成为癌细胞。
患者的精神也会受到侵蚀,自我意识会在进化过程里逐渐泯灭,沦为被兽性支配的怪物,极具攻击性,无法沟通。
好消息是,我的侄子并没有被污染,这或许跟他的灵继症有关。坏消息是,我的女儿不幸被感染,成为了潜在的基因病患者,未来的某一天也会被病痛折磨。
为了避免悲剧的发生,我多年来走遍世界各地,结交了许多研究基因学的学者,也拜访了许多经验丰富的老中医,以及黑魔法和炼金术的大师。经过十年的自学,我也成为了这方面的专家。
但这依然无法解决我女儿的问题,我为此深感痛苦和绝望,只能通过逃避现实来让自己得到喘息,这冰冷的世界只有皇天洗脚城的阿香才能给我一丝安慰……”
来了,果然来了。
相原在心里感慨,这才是他认识的二叔,如此放荡和淫贱,真是无耻老贼!
“但是,灵继症是什么?”
他想起自己的眼睛,恍然大悟。
“恰恰就是那段时间的放纵,我在网吧打游戏的时候,无意间认识了一个网友。这个网友的ID叫做悲先生,似乎是通过一个中医论坛找到了我的联系方式。
悲先生的家中有人患癌,联系我是想寻求一些治病的方案。最初我没有想太多,看过病人的病例以后,手写了一份药方给他。悲先生对我表示感谢,后来他又给我看了几次病例,其中果然出现了基因病患者。这座城市里的基因病患者有很多,我还是没有往那方面去想。
直到后来,悲先生给我看的病例越来越奇怪,出现了让我看不懂的症状。有患者竟然在进化的过程中,突破了人体所能承受的极限,出现了龙化的现象。那种龙化现象极其惊悚可怖,但患者却能在这种情况下保持自我意识,这太匪夷所思了。
悲先生不断向我发来相关的病例和资料,我发现患者的大脑已经严重变异,他们神经结构看起来就像是一条盘踞的古龙,乍一看竟有种令人痴迷的美感。
那一刻我才知道,悲先生并不是来找我求助的,他只是在考验我的水平。他在寻求一个合作的目标,他跟我研究的是同一件事,我们有着相同的目的。
我们约在台北路万达广场门口的肯德基见面,双方都做了伪装,互不暴露身份。悲先生非常友好,他的研究比我还要深入许多,解决了许多我困扰我的难题。
那一天我们相谈甚欢,便约他一起去皇天洗脚城,但他拒绝了。他说,他还有生病的家人要照顾,约了我下次见面。
我识人看相多年,这位悲先生的命数很是坎坷悲苦,总是不自觉地把其他人的事情扛在肩上,自己活得很累很累。
这一次的相遇让我重拾了信心,我们成为了挚友,是真正意义上的同道中人。我们仅用了两年的时间,便实现了从零到一的突破,设计出了治疗解决基因病的初步方案。然而忽然有一天,希望破灭了。
悲先生失踪了,很久没有出现。我发给他的消息也石沉大海,这座城市里失去了他的踪迹,我再也找不到他了。
当我心灰意冷的时候,我再次收到了来自悲先生的消息。原来悲先生去了雾山,他想要探寻天理之咒的源头,寻找治疗方案中的关键一环,神话骨血!
然而悲先生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只是不断的向我传递一些信息。根据悲先生的情报,我了解了这一切的真相。
所谓的天理之咒,只是一场禁忌仪式的产物,其名为无相往生。这是一次神降的仪式,雾山里沉睡的天理,竟然是神为自己准备的祭品!祭品都已经如此可怕,那么食用祂的神明,又该多么高贵?
这座城市里的悲剧,恰恰就是无相往生的仪式,感染天理之咒的人彼此厮杀吞噬,仿佛养蛊一般抉择出最终的胜利者。
胜利者站在食物链的顶端,吞噬如山如海的血肉,成为蜃龙受肉的躯壳,实现真正意义上的复活。而当蜃龙复活以后,那位至高至暴的神明便会从天而降,享用以一位天理为祭品的血腥祭祀!
原来这一切的悲剧是有原因的,源自于当年深蓝联合对雾山的开发,源自于德国人的残忍实验。源自于当年阮向天制造的悲剧,也源自于极乐会的密谋。
根据我的调查,极乐会就是那位至高神明的信仰者,当年的五福并没有死绝,如今借尸还魂完成了组织的复兴。
现阶段极乐会的成员已经盯上我了,若非悲先生给我提供的情报,我恐怕早就被发现了。而就在两个月后,悲先生彻底失联了,极有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想我必须要做点什么,我得去找他。
可惜因为当年的放逐,我早已经失去了曾经的力量。我的命数将尽,再也无法发挥出余热,也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包括我隐藏最深的底牌,我也没办法再很好的驾驭它了。我能感觉到它在排斥我,急需要新的主人来承载它的力量。
想来也是啊,那本来就不是留给我的东西,它早就应该迎来它真正的主人,只是我一直没有做好转让它的准备。
既然如此,我便提前安排好了后事,通过各种手段为自己伪造了全新的身份,将计就计等着对方来绑架我。
为了保险起见,我还预留了一封信件,它会在合适的时机,发给我的那位老朋友。一旦我出了事,他可以及时传递情报,阻止这场灾难的降临。
果不其然这群蠢货上钩了。我的计划很顺利,无论悲先生在哪里,我都得想办法把他给救出来,我是他唯一的朋友了。”
日记到这里戛然而止。
相原沉默了良久,从胸臆间吐出了一口浊气,轻声说道:“你都看完了?”
阮祈嗯了一声。
她的心情也很复杂,低声说道:“南朝相博士,原来他只是把名字倒过来了,他怎么这么大胆,演都不演了。”
相原心中微动:“你见过他?”
阮祈颔首道:“他对我很好。”
相原翻阅着日记,看来姓伏的当初的猜测是正确的,二叔的看法跟他一致。
“但是这个悲先生是什么人?”
他询问道:“你在雾山见过他么?”
阮祈仔细思索了片刻,摇头说道:“没有,或许是某个被抓来的博士,但大多数都已经死了,没什么印象。”
相原挠了挠头,线索又断了。
但是这本日记里提到的,二叔最重要的底牌,极有可能就是雾蜃楼。
“原来雾蜃楼竟然不是为二叔准备的,甚至还会排斥这老小子,它迫切的在寻找新的主人,难道就是我么?”
他在心里犯嘀咕。
除了眼睛有问题,他何德何能啊。
相原索性不去想这些,回到客厅把日记拍在桌子上,询问道:“看看这个。”
姜柚清本来还在痴迷于二叔留下的研究资料,看到他拿过来的日记愣了一下。
她接过来仔细看了很久,沉默半响以后轻声说道:“原来如此,相朝南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他伪装成一个江湖骗子,也是为了隐藏真实的自己吧?”
她放下日记,欲言又止。
“就是有点独特的小爱好是吧?”
相原耸肩:“你怎么看?”
姜柚清眯起眼睛,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了:“我关注的重点,其实在于那个内鬼。既然这个神秘的悲先生去了雾山,那么内鬼就不可能是他。内鬼只有可能是相朝南笔下的那个朋友,他信错了人。”
相原嗯了一声:“我也是这么看的,恰恰就是那封预留的信件害了他。否则的话,相朝南应该可以逃出去的。”
“慢慢揪出他的身份吧。”
姜柚清忽然摸出了一个袋子。
“这是什么?”
相原好奇问道。
“小黎制作的袋子。”
姜柚清把桌子上的文件资料一股脑的扔进袋子里,像是抢银行的劫匪。
“这袋子容量有这么大?”
相原承认自己很眼红:“储物袋!”
姜柚清忙着扫荡资料,随口解释道:“这个袋子是时间限制的,大概再过三天就会变成普通的袋子,里面的东西会一股脑的涌出来,所以还是要带回家收藏。这些资料归我,没什么问题吧?”
相原连忙说:“当然没问题了,这都是您的,没人跟您抢。娘娘,要不要微臣帮您把实验设备也装进去呢?”
真是笑话。
要说目前还有谁能继续二叔没完成的研究,放眼整个琴岛也只有姜柚清了。
供着还来不及,哪里敢有意见。
“不行,太大了,会撑破的。”
姜柚清不假思索说了这么一句话,然而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有点说不上来。
相原愣了一下,有点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他从口袋里取出带来的金属罐,罐子里是蜃龙的神话骨血:“上次说好的,剩下的神话骨血,一半用来提纯血清,另一半留着治疗基因病吧。”
阮祈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这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姜柚清谨慎地接过金属罐晃了晃,第一时间也没敢打开:“这么多?”
相原摊手说道:“提炼出来,就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了,你看着用吧。”
血清这东西还是要继续制作的。
在相原的眼里,这不是血清。
而是伏忘乎启动器。
只要伏忘乎能够动起来,那么很多无法解决的麻烦都可以迎刃而解。
如果能把内鬼揪出来,深蓝联合的高层再死一大半儿,他也不在乎。
“好,那我调试一下这里的设备。”
姜柚清在柜子里翻找出研究服和防护面罩,全副武装以后淡淡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一个小时以内不要打扰我。”
说完她按下了实验台上的按钮。
嗡的一声。
隔离的玻璃罩从地板上升起,笼罩了错综复杂的实验台,以及姜柚清。
阮祈望着这一幕,赞叹道:“不错。”
相原好奇问道:“什么不错?”
阮祈严肃说道:“我说你的女朋友很不错,谈恋爱就应该谈这样的,有用可靠,学识渊博。你小子有前途啊,以后可以多谈几个这样的,总能派上用场。”
相原撇嘴:“我倒是想多谈几个,但人家也未必都能看得上我啊。”
阮祈哼了一声:“自信点,你可是掌握着天理级古遗物的男人。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也可以帮你泡妞啊。”
相原心中微微一动。
原来这小姑娘也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你帮我泡妞?”
他随口问道:“你谈过恋爱吗?”
这下子戳中了阮祈的软肋,正当她想要反驳的时候,却突然痛苦地捂住了额头,眼瞳里泛起了可怖的金色。
“你怎么了?”
相原下意识扶住她。
然而阮祈的身体热得发烫,就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冒出了滚烫的热气。
“哥哥。”
她死咬着牙,低声道:“哥哥占据了神话躯体的主导权,他失去了血食的来源以后极其的愤怒,他在……入侵现世!”
这对天赋异禀的兄妹仿佛天生有着灵魂层面的联系,彼此间可以互相影响。
相原忽然听到了震怒的龙吟声。
他抬头望向窗外。
只见乌云破裂,夭矫的古龙在黑暗里翻腾摇曳,如同巨神俯瞰着人间。
第90章 你能给我看看腿吗?
暴雨滂沱,赤金古龙穿梭在雨丝间氤氲的雾气里,隆起的脊背宛若嶙峋的礁石,古铜般的龙鳞摩擦开合,宛若奏乐。
古龙俯身而下,妖异森严的龙躯掠过一座座摩天大厦,仿佛曼妙的舞蹈。
黑暗里的玻璃幕墙映出了赤红色的竖瞳,仿佛太古的恶魔凝视人间!
龙吟声宛若雷暴,响彻寂静。
冥冥之中仿佛响起了无声的惨叫,好像怨魂湮灭在了龙吟里,死不瞑目。
相原抬头仰望,隐约能看到暴雨里浮起了千丝万缕的血气,像是雾气一样。
“祂这是在干什么?”
他微微颤栗,这一幕何等的壮观,仿佛神话降临人间,众生皆为蝼蚁。
“祂在吞噬这座城市里的死徒,包括那些被污染的长生种。哥哥的能力跟我一样,祂通过感知锁定目标,用意念场将其碾成齑粉,吸收他们的灵质。”
阮祈捂着眼睛,酷烈的熔金在瞳孔里闪烁:“哥哥失去了血食的来源,无法进一步进化。为了泄愤,他就只能吞噬这座城市里的死徒来提升位阶,哪怕代价是有可能暴走,这证明他的理性愈发崩溃。
哥哥已经疯了,吞噬死徒倒也罢了,就连那些被污染者也没有放过,这会导致他的灵质急剧失衡,状态陷入癫狂。
我想,这是不是意味着,深蓝联合已经把他逼急了,他在准备决战?”
相原隐隐听明白了,若有所思说道:“这就好像网游里角色的强化,提升生命层次强化的是种族,类似于人族进化到仙族,天赋能力会发生变化。而吞噬灵质强化的是等级,强化的是属性值。”
阮祈自然也是玩过网游的,低声说道:“差不多,但哥哥没有通神香。”
“你们兄妹能撬动蜃龙的力量……”
相原忽然意识到了一件要命的事情,之前在雾蜃楼的时候,他还过建议这小姑娘去掠夺死徒们的古遗物,吸收灵质。
如今看来,当初小祈很有可能会错意了,她没有去抢劫,而是跑去吃人了!
难怪,一切都对上了,原来深蓝联合所说的那个畜生,就是他自己!
得亏小祈拥有通神香,这帮助她稳定了她的理性,她很好的控制了自己,哪怕吞噬了死徒的古遗物也没有暴走。
卧槽。
通神香还真有这效果。
母猪真能上树了!
相原的眼瞳微微颤动,原来自己无意间竟然给出了这么疯狂的建议。
这特么跟狗头军师有什么区别!
但这侧面印证了雾蜃楼的能力,夏吉卜算真不是乱算,哪怕过程再怎么离谱,结果也是能对上的,并没有发生偏差。
这就是……掌握命运的能力!
古龙纵声咆哮,妖娆的身姿在黑暗里闪动,祂尽情吞噬着暴雨里浮起的血气,盘踞在城市的最高处,血红的竖瞳闪烁。
也就是在这一刻,仿佛一个超新星在夜色里引爆,巨大十字般的星辉照破黑暗,吞噬了盘踞在苍天之上的古龙!
那是灭绝式能量脉冲!
深蓝联合出手了!
暴雨里不知何时悬浮着一架架直升机,来自技术研发局的脉冲发射装置在一栋写字楼上铺展开,宛若核反应堆般的设备冒着浓烟,几乎快要过载自毁。
天地间回荡着愤怒的龙吟声。
龙吟里竟然混合着隐约的笑声。
那是一个男人嘶哑的,癫狂的笑。
伴随着男人的癫狂笑声,雾山深处竟然再次颤动起来,一座座漆黑的龙角再次破土而出,掀起尘埃烟雾,直抵天穹。
异侧在颤动。
仿佛沉睡的妖魔苏醒。
向着人间露出了狰狞的獠牙。
相原倒吸一口气。
很显然,这特么是要出大事了!
“哥哥的情况不对,我要走了。”
阮祈从剧烈的头痛里恢复过来,眼神的熔金闪动,低声说道:“回去告诉老板,我的信物已经没有反应了,这代表我的命运已经走到了关键的十字路口。
如果我能战胜我的宿命,信物有了新的反应和变化,我会再回去找他的。
这段时间……谢谢他的照顾。”
“等……”
相原正想说什么,这小姑娘却已经转身离去,如同鬼魅般钻进了黑暗里。
寂静里再次响起一阵龙吟。
黑暗里,阮祈冲天而起,越过了陷入沉睡的小区,飞向远方的高架桥。
消失得无影无踪。
暴雨落下,土腥味在风里弥漫。
“喂,至少得当面告个别吧?”
相原喃喃说道。
小祈说信物没有反应了,看起来改变命运的机会也不是无限的。
二叔曾经说过,如果一个人的路快要走到头了,那么其实也算不出来什么了。
除非峰回路转,命数才会有所变化。
就比如说一个刚刚高中毕业准备报考志愿的学生,这个时候他的命数是有无限变化的,每一条路都意味着一种可能。
但一个垂垂老矣即将病死在床上的老人,他的命数就已经尽了,再无变化。
除非他能重返青春。
小祈面临的也是类似的情况,因为她出生后的悲惨遭遇,导致她的命数变化也被限制住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我能还能为你做点什么呢?”
相原陷入了沉思。
小祈的背影仿佛还留在他的视线里。
如此的决绝。
好像下定了某种决心。
不知道过了多久,实验室的隔离仓降了下来,姜柚清已经提纯好了血清,把封装好的黄金溶液放进盒子里。
她脱掉研究服和防护罩,甩了甩一头长发,轻声问道:“她走了么?”
相原嗯了一声。
姜柚清望向窗外闪烁的星辉,以她的聪慧当然猜到了什么,轻声询问道:“你那个朋友的身份,该不会是……”
相原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了一秒以后道:“她是个善良的人。”
这话说出来有点抽象,那些被她拧下来脑袋的人们肯定不敢苟同。
“好,有关她的事情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即便老师问起来我也不会说。”
姜柚清把封装好的血清递给他,轻声说道:“剩下的血清我留下做研究。”
相原颔首:“你注意安全,有什么需要的话,随时联系我,我来帮你。”
姜柚清嗯了一声,她的手机微微震动,但却没有接电话的打算:“我要去见我的一个前辈,晚点再联系你。最近你要小心,现在外面到处都是猎人,一旦被他们发现你的存在,我担心你会……”
“放心。”
相原摆了摆手:“回头见。”
姜柚清抿着唇点头,整理好这次的收获以后,转身进了按开电梯。
灯光照亮了她高挑纤细的背影。
她犹豫了一下,回头挥了挥手。
“回见。”
相原招了招手,目送着电梯门关闭。
黑暗再一次笼罩了相原,独自一人的时候他终于可以卸下伪装,变成了那个沉默寡言的孤僻少年,阴郁低沉。
他把二叔的日记抱在怀里,疲惫地倚在了沙发上,盯着空荡荡的实验室发呆。
他有很多心事。
也有很多话憋在心里。
但他不知道自己能跟谁说。
叮。
那部老旧的手机响起。
姜柚清的短信。
“你的心情貌似很不好,如果哪一天你愿意以真实的身体来见我的话,我知道上杭路有一家烤肉店很好吃。”
相原微微一怔,手机的微弱荧光照亮了他的眼睛,这还是十八年来第一次有人看穿了他的真实心情,他有点不知所措。
姜柚清的心思倒是很细腻。
也不像表面上那么冷冰冰的。
蛮温柔的。
沉默片刻以后,他回复道:“心情确实不太好,你能给我看看腿吗?”
叮。
姜柚清回复了短信。
“总之,别让自己太辛苦。”
相原沉默片刻,无声地笑了笑。
“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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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雾蜃楼,时间定格在十点半。
相原的恶灵分身回到了院子里,再次溃散成一团黑色的烟雾,他的衣物和活灵散落了一地,包括二叔留下的那本泛黄的日记,还有封装好的血清。
这一次收获颇丰。
“呼。”
相原在竹椅上睁开眼睛,按照惯例去草丛里呕吐,等到脑子清醒了一些,便回收了他的衣服和活灵,把二叔的日记捡起来擦了擦,珍重地放回了柜台里。
尤其是珍贵的血清,更是被他慎重的放在了抽屉里,省得出什么意外。
他活动着筋骨,以本体适应着进阶以后的实力增幅,当灵质流转在体内以后,身体素质得到了大幅的提升。
哪怕不施展能力的情况下,相原仅凭体魄也可以轻松碾压过去的自己。
具体的数值不好估量,相比于超级英雄电影里的美国队长,大概要更强一些。
最主要变化源自于阿赖耶识。
他的感知变得愈发的清晰,就像是戴着特制的放大镜去看世界一样。
掌心的细微纹路都纤毫毕现。
意念场变得更加精密,输出也得到了大幅的增强,尤其是融合了力场操纵以后,可谓是得到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意念场的出力从机制上发生了改变,最直观的变化就是数值的提升。
他对力的操作变得更加灵活。
无论是牵引力还是排斥力,亦或是浮力和重力,都可以轻易的掌控。
“前摇和后摇缩短,输出力度大幅提升,飞得更快,更加灵活。”
相原握紧了拳头,骨骼噼啪作响:“接下来就要开始尝试第二重妄想,正好看看那段隐秘历史的下一部分……”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
他的手机里全都是未接来电。
有简默打来的,也有虞歌打来的。
他没有回复,打算直接去中心医院。
先去看看小思是什么情况。
也就是在这一刻,雾蜃楼的电话再一次响起,尖锐的铃声回荡在寂静里。
“那个川渝人?”
相原迟疑片刻,接起了电话。
“您好。”
电话里响起了一个老者的声音,仿佛水滴落入古井里,幽深低沉:“请问……这里是传说中的雾蜃楼吗?”
相原皱着眉回答道:“是的。”
老人万分庆幸地笑了起来:“费劲千辛万苦,我终于找到了这里。先前或许有人约您看相,但是他已经不会来了。我亲手杀了他,夺走了他的信物。”
相原的眼瞳骤然一缩,不动声色问道:“是么?您打算什么时候来店里?”
老人恭敬说道:“我现在就在福润路高架桥的路口,马上就来。”
电话挂断。
相原微微一怔:“福润路高架桥?”
那地方距离中府街足足二十多公里。
相原陷入沉思,看来雾蜃楼的入口并不只有一个,或许取决于客人持有信物的不同,进入这里的途径也会有所变化。
“真麻烦,反正接待客人也用不了多长时间,待会儿再去看小思吧。”
相原简单收拾了一下杂乱的店铺,准备迎接小祈以后的第二位客人。
咚咚。
雾蜃楼的院门被人敲响。
第91章 雾蜃楼的新客人
相原见到了自己的第二位客人。
西装革履的老人进门,以手抚胸微微欠身,颇有礼貌说道:“您好。”
他抬起头,露出了一张满是烧伤的狰狞面容,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样,脖子上挂着一枚微微发亮的钥匙。
相比于小祈,这位客人要更加的从容自信,看起来是个久经沧桑的掌权者。
相原不确定这家伙是人还是怪物,便伸手示意他坐下:“请坐吧。”
“好的。”
老人坐在了椅子上,有意无意打量着店里的陈设:“雾蜃楼真是特别。”
初入雾蜃楼,老人即便再怎么淡定从容,内心深处也是有些拘谨的,尤其是坐在他对面的老板,他甚至不敢多看。
传闻中的雾蜃楼老板有着神鬼莫测的形象,他对此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在与之会面的一瞬间他还是震惊了。
老人看不清他的脸,但是他的凝视就像是一尊森严的古龙,令人胆战心惊。
但再次回过神来,什么都没有察觉。
仿佛一切都是幻觉。
真是高深莫测啊。
“习惯就好。”
相原笑了笑,随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把铜币,询问道:“说说你自己吧,还是说……你想要我直接开始?”
相比于接待小祈时的战战兢兢,现在的他已经有了经验,愈发淡定从容。
老人叹了口气:“我叫叶寻,这是我真实的名字,这张脸也是我真实的脸。但在外面的世界,我已经很多年没有暴露过真实的自己了,我始终用假身份活着。
有的时候,我甚至分不清自己是谁,就像是得了精神分裂症似的。但我又不得不这么做,不然我就会失去栖身之地。
九歌的势力很庞大,自从我离开了中央真枢院,他们就一直在找我。我只能躲在这座城市里,藏身在五大家族之中,躲避他们的搜捕。最近,九歌的恶灵又找上门来,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来抓我的。”
相原淡淡说道:“这就是命。”
老人深吸一口气:“是啊,这就是命,这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很多年前,九歌指派给我一个任务,他们察觉到了这座城市里的异常,要我潜伏在深蓝联合中,暗中窥探他们的秘密。我是个专业的间谍,我的能力非常出众,做得很好。”
他顿了一下,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包中华和一枚打火机:“介意我抽烟么?”
相原颔首道:“介意。”
老人一怔,收起了烟盒和打火机,继续说道:“当年在中央真枢院的时候,我就是情报专业的天才。到了深蓝联合,我凭借我的能力步步高升……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的上级却重伤失联。我一下子失去了组织的帮助,变得孤立无援。
三年又三年,我在公司里步步高升,职位做得越来越高。回过神来的时候,我已经成为了公司的高层之一,成功刺探到了五大家族最核心的秘密。您应该知道的吧,很多年前阮董事长曾经来见过您。
有关这座城市的,究极的秘密!”
相原微微一笑:“有人跟我说,那个秘密的名字叫做无相往生。”
他的措辞还是非常的严谨,只要是别人跟他说的,那么就算错了也没关系。
这就是他的话术,至于他自己到底知不知情,对方也拿捏不准。
老人微微颔首:“是的,无相往生。当我接触到这个秘密以后,我就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我不想回去了,我要留在这座城市里。这座城市里的秘密,说不定可以让我一步登天。我的天赋不够好,大概率是无法成就冠位的,但五大家族正在做的事情,说不定可以让我跨过天堑。
反正我的上级失联了,没有人知道我的身份,我是自由的。于是乎,当年我做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那就是帮助当年自我囚禁的阮向天,带走了极乐会的上一代五福,以及家族中那些接受了进化的实验体,对他的两个孩子转移了诅咒!
如今回想起来,当时的举动真是疯狂啊,其实还是阮向天着魔以后向我抛出了橄榄枝。我权衡利弊以后,答应跟他合作。也就是说,我亲手打开了地狱之门。
但其实,我真正的合作方是极乐会,阮向天只不过是被利用的一枚棋子而已。”
相原不动声色地倒了一杯凉茶,茶水微微泛起了涟漪,就像他的内心。
不,岂止是涟漪,他的内心被陨石砸落的湖面,几乎掀起了滔天的巨浪。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几乎想要尝试在店里暴起杀了他,但他克制了下来。
这里是雾蜃楼。
他不能坏了规矩。
客人的位阶也要高于他。
这个老家伙,极有可能就是隐藏在五大家族里的内鬼,一切悲剧的元凶!
老人幽幽说道:“当年我险些暴露,差点儿死在老董事长的刀光下。但我顺利地蒙混过关,职位反倒是更进了一步。阮向天变成植物人以后,极乐会带走了他的两个孩子,偷偷养在了孤儿院里。
极乐会在这座城市里重生,他们寻找那些背负着苦难的人,诱发他们心底的仇恨,让他们的性格变得极端偏执,最后在他们面前展示古老的古籍,让他们拥有相同的信仰。新的五福,再次诞生。
五福为那两个孩子制定了人生,给予了那对兄妹悲苦的童年。哥哥变得固执偏激,妹妹则善良软弱。如此一来,他们的性格底色就会注定在未来的某一天分道扬镳,在命运的岔路口互相吞噬。”
相原心想原来如此,把凉茶推给了他,微笑说道:“喝杯茶吧。”
但他的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句话。
超耐磨的!
狗东西,真特么贱!
杀意在相原的内心汹涌,脑海里的古龙吐出雷鸣般的吐息,但他的养气功夫是从小练出来的,没有表露出一丝一毫。
他的手指不断敲击着桌面。
颇有节律。
克制住自己的内心的杀人冲动。
老人继续道:“但这一切跟我没什么关系,说实话我有点害怕。那两个孩子自从进化以后,就掌握着巨大的力量。万一哪天知道我的存在,把我扬了怎么办?”
相原在心里冷笑。
你特么也知道怕啊。
老人喝着茶,长叹道:“极乐会也让我害怕,尤其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福音。我不知道这家伙是哪里冒出来的,但这个人我一点儿也看不懂。福音是我的对接人,我总觉得这个人的心里藏着魔鬼。
包括极乐会口中的神,也让我觉得愈发的诡异。天理,不都该是那种毁天灭地的神话生物么?怎么可能是一个女人的形象呢?我变得愈发害怕,也愈发谨慎。
直到后来,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我变得极为恐惧。这座城市里,突然多出了一个人在调查极乐会,也在调查时家。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人竟然是我老友,相朝南!这家伙不是公司的人,但是睡过五大家族的很多千金。我跟他有旧,也帮过他几次。说来可笑,相朝南精通算术,但却没有算出我的身份。”
相原忽然抬起眼睛,望着老人的脸。
“怎么了?”
老人询问道。
“没什么。”
相原微笑说道:“您继续。”
老人感慨道:“还好,相朝南没有怀疑我,他的注意力都放在无相往生的仪式上。但他千不该万不该,把后事嘱托给我。我收到他的邮件,得知了这一切以后,联系了极乐会,把他杀了。
福恩亲自动手,万无一失。即便相朝南有很多奇怪的活灵,也没能逃出去。我掌握着他的情报,他根本就没想到。
我一直知道,相朝南的手里有好东西,他有这里的信物。曾经我求了他很多次,但他都不肯承认。哪怕最后他死了,我也没能如愿找到他身上的信物。
最后我怀疑,信物在他的两个孩子身上,便派人去找。我不敢做的太明目张胆,倒不是惧怕他的孩子。而是我的位置,有太多人盯着了。一旦我做出什么异常的举动,就会立刻引来怀疑。
没想到,相朝南的侄子还有点本事,我派出去的人都被他解决了。这小子不仅天赋好,还讨富婆的喜欢,迅速傍上了江家。我的人,到现在还在拘留所里待着,我有点担心这把火会烧到我的身上。
我没有办法了,这个时候我突然得到了一个消息。一个来自川渝的长生种,在这座城市做着违禁药物的买卖,他得到了这里的信物,傻了吧唧地到处宣扬,于是我就把他给杀了,这才来到了您的面前。”
每一句话,都让相原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这个老人确实就是害死二叔的凶手。
真正动手的人是福恩。
而在异侧里,阮祈的哥哥捡起了二叔留下的信物,可能也想来到雾蜃楼。
但是后来阮祈出逃,偷走了雾蜃楼的信物,这才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
真是阴差阳错。
“那你想要算什么呢?”
相原淡淡询问道。
“老板,我害怕啊。”
老人语重心长道:“决战要开始了,我的处境很不妙。极乐会要我做事,这个时候我稍微有点异动,很有可能就会暴露。我想请您帮我看看我的命数,我这一生如履薄冰,您说我能走到对岸吗?”
去你妈的,你必死无疑。
相原在心里骂了一句,面无表情地在桌子上撒了一把铜币,叮当作响。
“这就是传闻中的,真正的夏吉卜算吗?今生有幸,得以目睹改变命运的神迹。相朝南那种假冒伪劣的盗版算法,跟您的能力比起来,简直就是小丑!”
老人赞叹道。
相原是真的无语。
也是真的很想把他的头拧下来。
然而看到卦象以后,他沉默了。
因为这臭老头的命数还特么的挺硬,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臭老鼠一样顽强。
相原以前看过类似的卦象,几乎都是那种做了恶事然后逃到海外去的狗杂碎,最后还真让他们逍遥法外了。
老天是真不公平啊。
根据二叔的教诲,相原必须为每一个客人答疑解惑,因此他也只能说道:“您没必要太焦虑,您的命还是很硬的。”
话虽如此。
但您见了我,那可就不好说了。
早晚阴死你个彼样的东西。
“真的吗?”
老人惊喜说道。
“嗯,是能成大事的人,只是需要贵人相助。能来雾蜃楼,您有福了。”
相原在心里冷笑。
你特么敢来雾蜃楼。
那你可就倒霉了。
“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老人几乎喜极而泣:“其实,我的内心并不是那么强大,做了这么多的恶事,引发了如此可怕的灾难,我寝食难安。
我本来以为我一把老骨头,这辈子已经没什么指望了。多亏了您啊,您就是我的指路明灯,为我点亮人生的道路。
老板,我应该怎么做呢?”
相原再次撒下了一把铜币,盯着卦象解读道:“事已至此,如果想要回头,那就是前功尽弃。你本就命硬,一旦怯懦回头,你的气场就破了。既然要当恶人,那就要恶到底,你需要放手一博。”
这依然是卦象告诉他的。
他没有撒谎。
当然也不能撒谎。
老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我应该彻底倒向极乐会么?但我有点担心,倘若这场战争结束以后,我就没有利用价值了。极乐会有没有可能,卸磨杀驴?”
相原淡漠道:“从概率上讲,当然是有可能的。但如果你没能让他们满意,他们也可以出卖你。深蓝联合如果知道你做了什么的话,那你就必死无疑。
极乐会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但在这过程里,你应该为自己谋划点底牌了。如果你手里没有足以让他们投鼠忌器的武器,那你就只能是待宰的羔羊。
你的命很硬,但并不是全无破绽。接下来,你也要经历许多生死考验。能不能走到最后,就全看你的机缘了。”
老人相当贪生怕死,一听到有生死危机以后,连忙说道:“老板,我最近确实正在头痛一件事。极乐会给我安排了任务,要我针对公司的战略部署……”
第92章 黑心商家相原
老人喝着凉茶,讲起了极乐会的战略部署,这倒是非常有价值的情报。
只不过这情报听起来让人无语。
因为极乐会还是打算针对江家,准确来说是想对江局长实施斩首计划,务必要阻止灭绝式能量脉冲的进一步研发。
“老板,今天您也应该看到了。那东西,确实是吓人啊。古往今来,人类面对天理时,都是靠着无畏者的前仆后继。”
他感慨道:“但当人类掌握了科技的力量时,这场战争的局势就发生了变化。”
相原淡淡一笑:“或许吧。”
老人苦恼说道:“深蓝联合在清理掉极乐会的据点以后,就会对雾山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届时,他们会用灭绝式能量脉冲来开路,派出最精锐的部队前往异侧。
与此同时,深蓝联合启动了公司封存的特级活灵·金刚伏魔杵,铺设巨大的结界。无论是极乐会还是时家,都没有办法再通过时空隧道,进入这座城市。
正因如此,极乐会也就必须启动我这个暗子,我多年来暗中培养的影子部门可以派上用场。我可以确保我的那些部下足够忠诚,但一旦他们揭竿而起,就没有回头路了。极乐会要我在九月十号,在公司的雾山分部发起进攻。除了斩首江海以外,还要阻止阮董事长的疗伤。
雾山的分部位于浔山寺下,阮董事长会在寺庙里利用古老的黑魔法,来治疗自己受伤的右手。倘若江海出事,她必然也会中断仪式救援,如此必然遭到反噬。”
相原心想原来如此。
炼金术和黑魔法这种东西,似乎本质上就是利用了异侧和现世的交互,再加上某些具备特殊能力的物质,诞生的应用。
昨天夜里相原为小祈调配的通神香,可能就属于炼金术的一种了。
至于黑魔法这种东西,他也并不是很了解,听起来是有些邪门的。
而所谓的无相往生仪式,听起来就像是炼金术和黑魔法的结合产物。
老人继续阐述他的邪恶计划:
“我的初步计划是通过雾山区的下水道,运输影子部门的秘密部队,他们会携带最精良的装备,尽可能的制造混乱。而我会利用特殊的手段,让安全协调局的部队瘫痪,尽可能的降低行动的风险。
我很清楚,技术研发局的微型反应堆极其重要。江海会派他信任的人,保护微型反应堆。一旦微型反应堆出现问题,江海必然会带人去支援,这就是机会。
最后由我一手培养起来的养子作为内应,配合我的远程狙杀,对江海斩首。江海这人看似无懈可击,但他的妻女说不定是他的弱点,我可以从这里下手。
我拥有特别的能力和稀有的活灵,想做到这一切,应该是不难的。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想办法偷走备用的微型反应堆,作为我的底牌。一旦极乐会卸磨杀驴,我就用那东西跟他们同归于尽。
当然,极乐会说不定也对这东西感兴趣,它可以作为我谈判的筹码。这个计划最大的风险在于,一旦阮老董事长被逼急了,我在撤离的途中可能会有危险。
极乐会的成员会来接应我,同时也会帮助我制造混乱,让我有机可乘。我会借着这个机会脱离公司,彻底倒向他们。”
相原听完了这个计划以后,淡淡说道:“你是想让我为你卜算风险?”
老人激动说道:“是的,我想知道这个方案的可行性,它关乎我的生死。”
相原撒出一把钱币。
但卦象却让他的心中一沉。
“大吉,隐有凶兆。”
他如实说道:“计划实施以后,成功的概率是极高的。你的猜测是对的,江海的弱点的确是他的妻女,即便他看上去非常冷漠。但你也清楚,做这种事情不可能没有风险,只要你注意细节。危险,往往起源于末微,你看不到的地方。”
相原面对仇人,当然不会把话说的太明白,简单解释一下卦象,让他自己悟。
至于末微的危险是什么……呵呵。
老人的计划听起来是没有什么破绽,但败就败在他非要来算这一卦。
雾蜃楼的老板当然不会背叛你。
但这跟相原有什么关系!
即便相原不能对外泄露客人的情报,但老子亲自来坏你的事儿总行了吧!
狗东西,等死吧!
老人很谨慎,迟疑说道:“什么细节?您能说的再……详细一些吗?”
相原微微一笑:“有人已经盯上你了,极乐会的据点为什么会被发现?极乐会的五福之一都死了,包括那个传销组织的头目童晟。时家的修罗众,也死了两个。你不妨想想,谁在暗中调查你呢?建议你好好想想,你得罪过什么人。
具体是谁,你要自己思考。命运是动态的,是由你自己掌控的。现在你的命运还有多种可能,并没有到绝路时那样清晰,我不会给你很确切的答案。
因为你还有很多种可能性,如果你不能洞悉你身边的危险,那么这个变数会接踵而至,危险也会被无限放大。”
相原说的也是实话,通常来说一个人在具备很多种可能时,他能给出的指引都是模糊的,并不指出极其明确的方向。
客人想要确切的指引,那么只有等他的可能性都消散,只剩一条路的时候。
相原也是在安抚着老人。
顺便把线索指向他的马甲。
至于姜柚清,那都是明牌了。
对方不可能不知道。
“老板,您还真是无所不知啊。”
老人震惊于他的情报,喃喃说道:“我倒是知道,阮董事长的学生姜柚清在背后查我,但她的身边多了一个神秘人。有一个神秘的势力在背后帮她,我不知道这个人是谁,这对我极其不利。”
难道是九歌的穆碑?
他猛然惊醒,庆幸说道:“老板,还好有您在,否则我就危险了!”
相原颔首道:“小心那人便是。”
“我会想办法调查他的。”
老人思索片刻以后,又说道:“老板,我还想知道,极乐会跟我翻脸的概率有多大?即便我藏着微型反应堆,但我也确实不想跟他们同归于尽。”
相原再次撒出一把铜币。
他观摩着卦象的排列,若有所思道:“卦象上显示,你暂时是安全的,假如你能完成你的任务的话。而极乐会面对五大家族的讨伐,必然还有用的到你的地方,一时半会应该不会跟你翻脸。
等你进入了异侧以后,就可以考虑着做点什么,为自己牟利。只要你能夺走他们的重要筹码,你就可以活下来。
做恶人,胆子要大一些。你只为你自己而活,任何势力都是你的工具。”
这卦象上就是这么显示的。
相原也没乱说。
这人想活命,就得把内奸做到底。
老人沉默片刻,流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原来如此,您还真是神机妙算。”
相原觉得差不多了,便起身淡淡说道:“那么今天就到这里了。”
老人惶恐说道:“当然,当然!”
相原静静地看着他。
老人连忙从怀里取出了一个精致的礼盒,递到他的面前:“这是我精心挑选的报酬,是来自中央真枢院的收藏,不知道能不能入您的眼。这是一件极其珍贵的炼金物质,经由黑魔法的炮制,有着惊人的效果。它可以……让一件活灵进化!
中央真枢院的炼金术与黑魔法研究院将其命名为水银精魄,我当年也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给搞到手的。
只需把它倒在活灵上,即可进化!”
相原接过礼盒打开一看,盒子里是一团浓稠的水银,活物般微微鼓动着。
“竟然能让活灵进化?”
他心里闪过一个念头。
好东西。
这老不死的狗东西真是有福了,不仅泄露了他的情报,还送了这么一份大礼。
像这种狗客户,应该多来点。
黑心商家相原在内心发出了冷笑,表面上微笑说道:“好的,这可以作为报酬。您出手阔绰,我期待您下次造访。”
老人连忙躬身行礼。
“那是我的荣幸。”
说完他转身离去,虽然没有得到老板的赠礼有点小失望,但他已经如愿以偿窥见了命运的一角,不再焦虑惶恐。
这就是……背靠雾蜃楼的感觉。
老人俨然觉得自己也是福缘深厚的天选之子,走路的时候腰板都挺直了。
他满意地勾起唇角。
“我可真是有福了。”
·
·
相原冷笑着勾起唇角。
“你可真是倒霉了。”
命运就是如此的神奇,没想到先前苦求信物的幕后黑手,竟然真的如愿以偿的找到了雾蜃楼,来到了他的面前。
呵,一股脑的把情报全都泄露了。
“这傻卵不久以后就会有大动作,幸好我提前准备好了血清。只要召唤伏忘乎,以我如今的实力,足够让这老东西吃一次瘪了,最好能把他直接弄死。”
他呢喃道:“但是老家伙说的是他真实的姓名和身份,他在公司里的信息却没有说,这也侧面印证了他的谨慎。”
老人想知道他的计划是否能成功。
但是又不想暴露真实身份。
哪怕是面对雾蜃楼的老板,在规则的限制下,老人依然不想冒险。
因为计划哪怕失败他也未必会死。
而一旦泄露身份,那就必死无疑。
客人肯定是不会赌的。
当初的小祈也非常的谨慎,并没有说出太多的隐私,全都靠他自己算。
如今的老人明显是老江湖,大概是知道一些规矩的,对他的信任要多一些。
但也不是完全信任。
客人们之所以愿意泄露一部分情报,只是因为他们对于未来发生的事情过于恐惧,所以急需要窥见命运的一角。
透露情报是迫不得已。
相原也不能旁敲侧击,一旦暴露出试探的意图,对方很有可能会起疑心。
因为以世人对雾蜃楼老板的认知,大概会觉得他是可以通过卜算算出来的。
可惜相原的夏吉卜算只能给人占卜前程或者卜算凶吉,无法洞悉全部的命运。
要是真能洞查客人的一切秘密,那雾蜃楼的可真的就是无敌了。
“客人,你也不想你……”
咳咳。
相原收回了发散的思绪,把玩着手里的水银精魄,考虑该如何使用。
“黑刀和黑镜?不行,这两种活灵很好用,但也就仅限于此了。如果要命蝓进化的话也不是不行,但不是刚需。”
相原目前最头痛的其实是他用分身行动时,战力会削减百分之二十左右。
这是鬼面小丑的弊端。
否则今天的战斗不会那么吃力。
“那就选择你吧。”
相原把鬼面小丑的卡片拿起来,对着牌面上那张诡异的人脸叹了口气。
他把水银精魄倒在了鬼面小丑上。
有那么一瞬间,鬼面小丑的牌面上浮现出一张狰狞诡异的人脸,仿佛在兴奋地大声尖叫,发出低沉嘶哑的声音。
黑色卡牌冒出一阵黑雾。
黑雾散去,卡牌发生了一丝变化。
漆黑的卡牌上多了金边。
“这就完了?”
相原微微皱眉:“老家伙没骗我吧?”
他挤出指尖的一滴血。
血液落在鬼面小丑的牌面上。
黑雾弥漫开来,小丑恶灵再次浮现,转身走出了店门,来到中府街外。
相原的本体停止了行动。
但这一次,他的意识却格外的清醒,能够感觉到本体和分身之间存在着一种极其强烈的联系,仿佛连接着时空隧道。
随着相原的心意微动。
砰。
相原的本体消失在原地。
恶灵分身如雾气般翻涌。
相原的本体取代了分身的位置,就像是水中的倒影逐渐具现化,颇为神异。
恶灵分身出现在了他本体的位置。
“可以换位置了?”
相原大概明白了鬼面小丑的变化,当分身在外行动时,本体可以隔空降临!
而本体必须留在异侧的缺陷好像消失了,但还是留在雾蜃楼里比较安全。
砰。
相原再次心念微动。
分身和本体再一次交换了位置。
“没想到能再换回来,遇到危险的时候,我的本体可以回去,让分身来受死。”
接下来相原无论再怎么尝试,都无法再一次交换了,那种强烈的联系消失了。
“看来只能往返一次……”
相原大致明白了鬼面小丑进化后的用法,这还真的解决了他的燃眉之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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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阮云与阮祈
相原摸清楚鬼面小丑的用法以后,便收拾好东西出门,先是把未接来电回了一遍,然后打上车急匆匆赶去中心医院。
今晚的医院人满为患,到处都是病人和家属挤在一起,四楼的神经科也在排队,虞署长和林警官在这里等了有段时间了,夫妻俩的面色都有点凝重。
“虞叔,林姨。”
相原打着招呼:“都没事吧?”
“哪去了,妹妹都不管了?”
林警官蹙着眉,表示着不满。
“抱歉,有点事情耽搁了。”
相原也不好说什么,他总算是体会到了二叔的心情,总是为了家人的生命安危忙碌,到头来却忽视了日常的陪伴。
“行了,先去看小思。”
虞署长摆了摆手,打了个圆场。
相原嗯了一声,转身推开了进了休息室,第一眼就看到自家妹妹在窗边发呆。
“哥,你来啦?”
相思披散着长发,白裙在晚风里飘摇,像是精灵一样出尘,很好看。
相原松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
“虞叔叔他们都跟我说了。”
相思像是很开心:“我是长生种,我爸也是长生种,哥你也是长生种。”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用旁边的饮水机给她倒了杯水:“还跟你说啥了?”
相思摇了摇头:“他们让我来问你。”
相原沉默片刻,讲了一个故事。
经由他润色的故事。
这个故事里省去了雾蜃楼,包括一些见不得人的小秘密,以及小思的基因病。
只是把二叔这些年所做的事情,以及他最近的一些经历,简短复述。
如此如此。
这般这般。
相思却渐渐听得入了迷。
枯燥无味的生活突然多了变化,就像是巷子里的墙壁突然坍塌了一角,对面就是神秘未知的魔法世界,充满无限可能。
她认真地听着,忽然捕捉到了重点:“原来老哥你没有被包养?我还以为你每天晚上不回家,是在耕地呢。”
相原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
“还好还好。”
相思听得眼睛微微发亮,好奇问道:“对了,我爸原来真的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吗?就像这座城市里的超级英雄一样,暗中调查黑恶势力,为了正义而战。”
“差不多。”
相原笑了笑,心想二叔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正义而战,更多的是因为你啊。
他犹豫了一下:“你能理解他么?”
相思眨动着眼睛,眸子就像是被晨光照亮的溪水一样明亮:“当然可以啊,原来我爸这么酷的啊。我觉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追求和梦想,作为家人就应该给予支持啊。哥啊,如果你以后有什么想做的事情,我也会支持你的,不用顾及我。
当然啦,如果我也能帮到你就更好了。哥,我什么时候才能觉醒超能力?听他们说,我要融合什么古遗物……”
“呵呵,你是不想去上学吧?”
相原表面上冷笑一声,但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化开,在心底弥漫开来。
看吧,人和人真的是有区别的。
有些人理解的爱总是以自己为出发,所以他们的爱更多的是索取和否定。
而有些人理解的爱从别人的角度上出发的,他们的爱更多的是理解和包容。
小思是一个好孩子。
二叔为她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谁说的?”
相思嘀咕道:“我只是不想你调查那些事情的出事啊,不然我总担心……”
相原揉着她的柔顺的长发,笑道:“放心吧,你老哥我超强的。”
相思狐疑道:“你可别骗我。”
相原憋了一下:“这特么要不是在医院,我高低给你来个神罗天征……”
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宅女,相思也是个动漫迷,顿时来了兴趣:“哥,你跟我说说你的能力,别是什么吃饱了不饿……”
相原眼角微微抽搐,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了半天,甚至还当场操控着杯子里的水悬浮起来,无数水珠在空中震颤。
相思目瞪口呆。
“小原,出来一下。”
虞署长敲了敲房间的门。
“来了。”
相原轻轻拍打了一下妹妹的脑袋瓜,转身出门:“咋了虞叔?”
虞署长把一份报告丢给他,欣慰说道:“小思的体检报告,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但是基因病是否被诱发,暂时还查不出来,可能有潜伏期,也说不好。”
相原忧心忡忡,忽然反应了过来:“叔,原来你什么都知道啊?”
虞署长叹了口气:“之前一直没说,是因为怕你们太过担心。”
“您也不用太在意,会好起来的。”
相原也能理解他们的做法,但目前他已经找到了基因病的疗法,具体的进度还要等爱妃那边有了消息再说。
“对了叔叔,我有个问题想问。”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趁着这个机会询问道:“我叔叔得罪过什么人吗?”
虞署长一愣:“那可太多了。”
相原眼角抽动:“朋友呢?我指的是,深蓝联合五大家族里的朋友。”
虞署长仔细思索片刻,摇了摇头:“这些年我一直忙着公务,不太清楚这些事。我唯一印象深刻的,大概就是你二叔当年,差点儿再婚。颜家的一位小姐,算是对他情根深种。但颜家后来棒打鸳鸯差点儿出事,不知道谁帮他摆平了这件事。”
相原陷入了沉思。
那个叫叶寻的老头到底是谁呢。
其实相原在打车来的路上,登录了公司的内网,查询了一下高层的资料。
但很可惜,五大家族的高层大多数都在传说中的中央真枢院进修过。
长生种也算是有自己的耶路撒冷了。
至于符合年龄的老头儿就更多了,而且大多数人都卡在升变阶,迟迟不敢融合第四件古遗物,生怕无法成就冠位。
目前嫌疑最大的还是颜家的家主。
颜成武,据说这老头儿卡在命理阶多年,即将融合第四种古遗物,冲击冠位。
各方面都对得上。
只不过相原看老头的面相,其实并不是那种特别老谋深算的类型。
除非是叶寻伪装得太好了。
“总之你要小心颜家。”
虞署长低声说道。
“好的。”
相原应了一声。
相思在病房里竖起耳朵偷听,他们俩谈话的大多数内容她都没听清,唯独听到了有关她父亲的朋友那段话。
“我爸的朋友……”
她陷入了沉思。
在她过去那段模糊的记忆里,老爸好像真的有那么一个朋友存在。
那是初中的时候,老爸单独来接她放学,中途好像偶遇了这么一个人。
“到底是谁呢?”
虞署长交代完一些事情以后,便被科室主任给喊了进了办公室。
约莫十分钟以后,虞署长和林警官一起出来,背后跟着千娇百媚的虞夏。
相原微微颔首致意。
虞夏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他,不经意间眨了眨柔媚的眸子,她的眼角是微微上翘的,有种浑然天成的妩媚感。
不得不说,虞夏作为全校公认的最漂亮的女生,还真是有一定说法的。
虞夏的名气甚至比姜柚清还大。
姜柚清确实也漂亮,但给人一种望而生畏的疏离感,只可远观,不可靠近。
虞夏虽然也不爱搭理人,但她的妩媚真是刻在了骨子里,不经意间的回眸一瞥就让人心生荡漾,魂不守舍。
她所在班级里,男生成绩都很差。
原因就在这里。
商纣王身边的苏妲己也不过如此了。
而今天这一次相遇,相原发现这女孩变得更加娇媚动人,尤其是她眼波流盼的一瞬间,仿佛有花凭空绽放开来。
虞夏收回目光,低头玩手机。
叮咚。
相原收到了一条微信。
来自虞夏的好友申请。
相原点击通过。
叮咚。
第二条微信。
“相原同学,你果然是长生种,我猜得没错哦。对了,以后我爸妈有什么事情跟你说的时候,你能偷偷告诉我吗?”
相原皱着眉望向这女孩。
虞夏却没有看他,自顾自玩着手机。
相原回复道:“这不太好吧,毕竟你爸妈都是公职长生种。有关长生种的事情你应该也知道了,这很危险的。”
叮咚。
第三条微信。
“哼,坏男人。”
相原目瞪口呆。
报告,有妖精!
主任医师絮叨了半天,由林警官带着虞夏上楼再次做检查,不知道这女孩的身体出了问题,看起来还是很严重的。
“小原。”
虞署长凑过来,忧心忡忡道:“以后在学校,如果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通知我。虞夏这孩子,天生有点问题。如果可以的话,还请麻烦你多照看一下。”
相原好奇问道:“她怎么了?”
虞署长低声说道:“这孩子的来历有点不同寻常,她是一个罕见的灵媒。你可能不知道,所谓的灵媒啊……”
相原越听越是心惊,到最后甚至有点羡慕:“不需要古遗物,也不需要完质术,这难道不是好事吗?”
虞署长叹了口气。
“但我们不希望她成为长生种。”
他幽幽道:“灵媒其实也是非常危险的,继承了别人的力量,也要承接别人的因果,一旦搞不好就很容易失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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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别墅里,姜柚清坐在地下室的椅子上,手捧一杯咖啡,细细品尝。
实验台上摆满了高精尖的医疗设备,穿着白大褂的冷厉女人仔细端详着培养皿里的猩红液体,满意说道:“蜃龙的神话骨血,你最近的任务完成的不错。
果然不愧是组织看中的人,你或许不该留在五大家族,这浪费了你的才华。”
“殷前辈谬赞了,只是运气而已。”
姜柚清没有提半句有关怪人哥的事情,因为她知道这群疯子非常的危险,一旦让她们得知有人手里掌握着神话骨血,必然会用尽一切手段杀人越货。
“运气?”
殷前辈女人转过身来。
似乎是有所怀疑。
“因为我抓到了时家的人。”
姜柚清眼角的余光,瞥向了角落里的一个立体玻璃罐,浑身被绷带裹紧的时博士浸泡在溶液里,似乎陷入了沉睡。
少女的眼神微微闪烁。
这一幕要是被怪人哥看到了,大概会觉得她是一个变态科学家吧。
“你审问过他了?”
殷前辈淡淡询问道:“诸神沉寂的时代以来,许多有关天理的信息都被封存了。近几百年来,很少有人胆敢研究天理的秘密。这对于我们而言,也是机会。”
“是的,但是他的意志力似乎很顽强,能够抵抗失序剂的效果。”
姜柚清也淡漠回应。
“有点意思。”
殷前辈低头摆弄着桌子上的文献资料,眯起了眼睛:“这些治愈天理之咒的文献和资料我看过了,如果真的能找到具体的方法,倒是可以卖个好价钱。无论卖给九歌,还是卖给深蓝联合,亦或是人理监督会,都能让我们大赚一笔。
但是……我却在这份初步拟定的治疗方案里,察觉到了一丝熟悉的味道。”
姜柚清微微一愣:“什么?”
殷前辈握着一根笔,在那份手写的档案上用力一戳:“这是我们灵药密会的手法,毫无疑问。哦,我想起来了,很多年前好像确实有人跟组织做过交易。”
姜柚清蹙眉问道:“他叫什么名字?”
殷前辈摇头说道:“我记不清了,那家伙倒是很谨慎,但他当时病得很严重,看起来像是随时都要死了的样子。
这不重要,我唯一感兴趣的,就是那个能有资格享用血食的实验体。听说他可以在进化的过程中保持意识。柚清,你在审问这个博士的时候,有问过他么?”
姜柚清沉默了一秒,淡淡回答道:“当然问过,他的并没有透露出太多的信息……他只是反复重复一个名字。”
她顿了顿:“实验体α,阮云。”
殷前辈轻咦了一声:“有点印象。”
姜柚清眼瞳一缩:“请讲。”
殷前辈思索了一下:“很多年前,我们在找到你之前,曾经也接触过一些其他的苗子。这个阮云就是其中之一,他的天赋并不比你差,只可惜他被基因病折磨得已经快死了,没有人选中他。
嗯,应该不是同名同姓,这个阮云有基因病,最后竟然成为了实验体?”
她的眼眸变得明亮起来。
仿佛痴狂一般。
“有趣,太有趣了。”
接着她又流露出遗憾的表情,喃喃说道:“我们好像错过了巨大的宝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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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山的实验基地里,阮云在隔离仓里吐出一滩鲜血,血液像是黄金溶液,如活物般蠕动着,侵蚀着花园里的花草。
花花草草转瞬间枯萎,失去了生机。
福音和福报站在玻璃罩外。
他们面沉如水。
苍老的福报拄着拐杖,皱着眉道:“没想到,深蓝联合的动作这么快,我们在外的据点都被捣毁了。一旦失去了血食的来源,阮云就无法继续进化了。”
“这不是深蓝联合反应快。”
福音的眼神诡秘深邃,如同深海般令人不寒而栗:“这是阮祈搞的鬼,有人在背后帮她,她得到了高人相助。”
福报吃了一惊,抛出震惊三连:“谁敢帮她?谁会帮她?谁能帮她?”
福音沉默了一秒:“雾蜃楼?”
福报一愣,良久以后才缓过神来:“如果是雾蜃楼的话,那就没办法了。除非,我们也得到雾蜃楼的帮助。但问题是,雾蜃楼的信物,是看运气的。没有缘分,再怎么努力,也得不到。”
福音背负双手,轻声说道:“无妨,我本来也不信命。我们已经接近了神国的大门,不能倒在这个口子上。
雾蜃楼不会一直帮她,命运也不会一直站在她那边……我们还有机会。”
隔离仓里响起了一阵咳嗽声。
阮云抬起头,如同恶鬼苏醒。
“无妨。”
他的声音嘶哑,仿佛刀剑摩擦在一起:“我会继续吃下去的,无论是死徒还是污染者……如果必要的话,我会连带着长生种和普通人一起吞噬。
小祈她太善良了,她会来阻止我的,无论是吞噬我还是杀死我,她一定会来。”
福报微微皱眉,面露为难之色:“这太疯狂了,你的身体扛得住么?”
福音转身离去,声音冷酷沙哑:“这的确是唯一的办法了,阮祈逃出去以后,她的生命层次再也没有进化过。只要阮云把基地里剩下的残缺血食全部吞噬,就可以获得足以压倒她的力量。这是阮祈的弱点,只要她敢来,便是终局之时。”
隔离仓里,阮云捂着血红的眼瞳,仿佛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狰狞可怖。
“我会等着她的。”
鲜血一滴滴落在床上。
醒目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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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暴雨倾盆。
阮祈淋着暴雨来到了一座老旧的公寓楼面前,望着再也没有亮起的二楼窗户,忽然回忆起了很多年前穷困潦倒的时候。
那时兄妹俩就住在这个出租屋里。
哥哥晚上会去跑外卖。
而她收拾好家务做好晚饭以后,就会跑到楼下坐着,等着哥哥回来。
兄妹俩会坐在楼梯口一起吃饭,偶尔也会看一部老电影,他们听着树梢上的蝉鸣聒噪,凉爽的夏夜仿佛被拉得很长。
如今再次回忆起那段时光,他们是那么的穷困弱小,但又是如此的幸福。
那些美好的时光就像是过山车一样,每当你以为这才是刚刚开始的时候,殊不知命运已经走过了最高点,急速下坠。
未曾珍惜的,就再也回不来了。
暴雨里,司机走了过来。
“小姐,都已经来了。”
阮祈转过身。
昏暗的路灯下,撑着雨伞的死徒们踏破积水而来,他们阴寒的眼瞳在黑暗里闪烁,仿佛地狱大门洞开,群魔蜂拥而出。
“我赐予你们进化的契机。”
阮祈轻声说,她的声音就像是龙吟。
“而你们,为我而战。”
第94章 复仇者们
深夜时分,相原才刚把小思给哄睡着,这一夜他讲了太多有关长生种的事情,喉咙都快说哑了,连忙倒了一杯水。
他也难得放松一会儿,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实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虞署长和林警官带着虞夏在楼上休息,简默中途还来看过一次,但是也没有过多停留,寒暄了几句以后就走了。
深蓝联合即将对雾山里的异侧发起全面进攻,这个时候大家都很忙。
而相原也终于得知自己缺席了战术会议的时候,这才刚刚加入战斗序列第一天就得罪了人,但这也不能怪他啊。
全都怪江局长!
江绾雾也打来了一次电话,询问了一下他的情况以后,还表示要来看看。
但相原也婉拒了,本来也就没什么事情,没必要让人家再跑这么一趟。
正当他打算刷会手机就睡觉的时候,某音却给他推送了一个热度极高的直播。
直播间里是一个被隔离仓笼罩的病房,白发的男人对着电脑痛苦地咳嗽,唇边流淌出来的却是金色的血液。
诡异的是,他的脸上也贴着细小的亮片,双手的指甲修长,漆黑深邃。
这跟当初小祈的样貌特征何其相似。
“这个人是……”
相原吃了一惊。
直播间里,年轻人流露出疲惫的微笑:“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阮云。如你们所见,我现在就在雾山的深处,一百年前德国人留下的实验基地里。
此时此刻,我代表时家,也代表极乐会,更代表我自己,向这座城市里的长生种开启这场直播。我很清楚,今夜过后深蓝联合就会对雾山的异侧发起总攻。
这是因为我们犯了罪,我们在秘密进行人体实验,我们在这座城市里策划绑架制作血食,我们当然是无可饶恕的罪人。
但作为一个罪人我却想说,深蓝联合真的没有罪么?五大家族真的就只有五家么?一百多年的历史为何被篡改?这座城市里流出的天理之咒究竟从何而来?
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故事,关于我的悲伤,关于我的愤怒,关于我的仇恨。
我叫阮云,我有一个妹妹叫阮祈,我们生理上的父亲叫做阮向天……”
直播间的故事引爆了网络。
无论是医院休息里的虞署长和林警官,亦或是今夜刚刚觉醒的虞夏。
包括医院里值守的医护人员,还有守卫在楼下的安保,以及在外巡查的猎人。
雾山脚下的前线,刚刚完成了集结的战斗序列们在观看着这场直播。
同时在看直播的还有很多人。
有五大家族的族人,有散落在各地的大小组织,也有自行觉醒的散户。
舆论在扩散。
甚至散到了其他城市。
惊动了九歌,也惊动了中央真枢院。
深蓝联合的丑闻迅速登上了世界各地的长生种网络,这是足以颠覆现有秩序的超级新闻,可能引发巨大的原始灾难。
阮老董事长也在观看这次的直播。
“原来你们叫阮云和阮祈啊。”
老人嘴唇微颤,时隔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孙子和孙女的名字。
只是没想到以这种形式。
“这些年你们吃了多少苦呢?”
砰的一声。
房间的门被颜成武和周寅推开。
“董事长。”
周寅喘着气:“我们要掐断直播吗?”
颜成武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沉声说道:“这些事情,不能让他们继续……”
这是天大的事情。
要知道,深蓝联合在长生种的世界里算不得顶级势力,一旦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必然会有人过来插手。
无论是为了秩序。
亦或是为了分一杯羹。
他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罢了,没有意义的。我们做都做了,难道还能堵住别人的嘴么?我们真的能杀死所有的知情者么?用错误来弥补错误,本来就是更大的错误啊。”
阮老董事长坐在办公室的阴影里,一瞬间仿佛又苍老了几十岁,疲惫不堪。
直播间里阮云的声音还在回荡。
“我不自己辩解,也不想博得任何同情。我要活下去,唯有进化一途。活在这个残酷的世界里,我没有一刻是由衷笑过的,我不吃掉别人,就会被别人吃掉。
我当然是罪人,今后我还会背负更大的罪孽,我会吞噬弱者的尸骨进化到食物链的顶点,摧毁令我作呕的一切。
这就是我交还给这个世界的理解和答案,既然我和我妹妹的人生已经被毁掉了,那么我的愤怒和仇恨也要毁掉一切,直至这个世界上所有的生命灭绝为止。
我将于明天晚上十点在雾山深处召唤蜃龙的神话之躯,以神之权柄对这座城市内的一切生命施行灭绝式的屠戮。如果你们身边还有家人的话,请尽情的拥抱他们吧,这是你们最后的时间了。
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来阻止我,或者带着我想要的血食成为我的眷属,与我一起对向这个世界宣泄愤怒和仇恨。
谢谢你们愿意听我讲话,再见。”
阮老董事长一怔,伸手触碰着手机屏幕,似乎还想再看看那孩子脸。
即便狰狞如恶魔。
直播却中断了。
阮老董事长眼里的光也灭了。
周寅的面色苍白如纸:“这是当年的那个孩子,他们不是死了吗?”
颜成武更是愤怒到了极点,哪里还在意这种小事,只是冷声说道:“这分明就是在蛊惑人心,那些受污染的人们,说不定都会动歪心思,想要投靠敌对阵营!”
阮老董事长没有说话,只是撑着拐杖起身,满脸疲惫,步履蹒跚。
两位局长都愣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对方如此疲态。
阮老董事长怅然说道:“没什么事情的话,你们就去准备明天的战事吧。我有点累了,想要去见一见向天。”
老董事长走出办公室,忽然一愣。
伏忘乎不知何时倚在走廊里,沉默地喝着一杯冰酒,手机就放在窗边。
老董事长眼瞳微颤,这位老牌的超限阶强者就像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轻声说道:“忘乎啊,我真的做错了吗?”
伏忘乎背对着她沉默了一秒,淡淡说道:“姨妈……当年真的是你下的决定,开启了对无相往生的研究吗?”
阮老董事长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拄着拐杖离去,一个字都没有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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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时分,相原回到了中府街,却在阴霾的天边看到了金色的阳光,就像是丁达尔效应一样,千丝万缕的落下来。
仿佛黄金的纱幔。
“那就是所谓的结界么?”
他轻声说道:“小祈,你又在哪?”
他知道,终局时刻已经要到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
他摸出那部老旧的手机,拨打了电话簿里唯一的一个号码,静待接通。
“喂?”
电话里,姜柚清的嗓音依然清冷。
“醒了吗?”
相原问道。
“刚醒。”
姜柚清似乎在刷牙。
“昨天的直播看了么?”
相原淡淡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有关内鬼的线索,我会争取趁着他的行动时候把他给弄死,不会让他看到明天的太阳。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我需要你配合。杀了他以后,我们再去雾山找线索。”
姜柚清的回答言简意赅:“好。”
这才是相原欣赏的女孩,但他还是多问了一句:“你的身体没问题么?我昨天看到你用药了,会不会有什么负担?”
姜柚清轻声解释道:“没关系,药效可以持续三天的时间,谢谢关心。”
相原微微颔首:“我会把具体的计划发给你,这一次我来指挥。”
姜柚清嗯了一声:“好的。”
通话挂断。
相原收起手机走进店里,为了今天的决战他还要做一些准备,确保万无一失。
首先就是他的战斗力。
目前的他已经是轮转阶的长生种,阿赖耶识也得到了强化,但这还不够。
面对命理阶的长生种,他仅仅依靠现有的配置,是未必有胜算的。
哪怕他的配置很高。
相原决定按照之前的计划开启第二重妄想,模拟超人的生物力场,最大程度开发出他能力的灵活性,这是他最欠缺的。
他坐在沙发上,再次取出了那本泛黄的日记本,仔细观摩着那些癫狂的内容。
那些线条,那些色彩。
仿佛魔鬼的涂鸦。
歇斯底里。
相原的妄想症开始发作。
他开始幻想。
幽暗的房间,角落里燃烧的蜡烛,护士们口中恶毒的德语单词仿佛巫师的诅咒,而他则像是受难的耶稣一样被悬挂在十字架上,浸泡在水银的蒸汽里。
他痛苦的咆哮。
喉咙里发出的却是震怒的龙吟。
随着他的手用力收紧。
护士们却仿佛被扼住了咽喉。
相原在护士们惊恐绝望的眼瞳里,再一次看到了自己的脸,却依然不是熟悉的样子,而是一头白发的绝美少女。
美得颠倒众生。
而他的脸上哪里有什么痛苦的表情。
只有森然冰冷的笑意。
仿佛魔鬼的嘲弄。
就如同他心里无尽的怨恨和憎恶一样,像是地狱里流淌的熔岩,蔓延发酵。
轰。
幻觉轰然崩塌。
相原捂着脸,竟然也像是幻觉里的女人一样发出嘶哑的笑声,那种笑是如此的畅快淋漓,仿佛被囚禁了千年的魔鬼终于挣脱了牢笼,要向人间散播仇恨。
不对。
他及时清醒过来。
相原反复自语道:“我是相原,我是个正常人,我是世界第一帅……”
疯狂的情绪渐渐平息下来。
他总算是知道姓伏的怎么疯了的。
以伏忘乎的天赋,不可能在异侧里被污染,弄成今天这样子都是自己作的。
这十重妄想真的有毒。
“如果这段隐秘的历史是真的,那么那个被囚禁在精神病院里的女孩,应该是已经挣脱了束缚,开始报仇了。”
相原低估道:“她是凭借自己的力量挣脱束缚的,具体用的什么能力还不得而知。有一说一,这女孩真的太像小祈了。但说句小祈不爱听的,这女孩真的要比她还漂亮一点儿……好吧,不是一点儿。”
阮祈已经是非常漂亮的美少女了,尤其是在异化以后有着一头雪白的长发。
但是依然比不上那个梦境里的女孩。
“这家伙到底是何方神圣?”
相原想不通。
算了,不管了。
先关注一下能力的变化。
相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变得不正常了,脑海深处的古龙在黑暗里遨游,他的能力仿佛也不再沉寂,高度活化。
灵质的奔流也是那么的轻盈。
仿佛……活在梦里。
而梦中,是无所不能的。
现在相原分明是清醒的,却偏偏有种正在做梦的感觉,他的能力仿佛也会随着他的心意,被塑造成他想要的样子。
“接下来依然是扮演和模仿,而我想要的就是超人的那种极致的暴力……”
相原握紧拳头,虽然现在还没有开始模拟,但他的阿赖耶识进一步增强。
输出更强,精密度更高。
这就是完质术的基础效果。
如今阿赖耶识强度,大概是他肉身的十倍左右,这已经是非常夸张的数值了。
要知道他的肉身力量也是在稳步增长的,哪怕电影里的美国队长来了也不是他的对手,甚至过不了几十招就得被捶死。
“长生种一共有八阶,而妄想症一共有十重,剩下的两重妄想怎么开启?”
相原喘了口气:“冠位么?”
他摇头挥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转身去柜子里取出了封装好的血清,随手拿起一件外套,拎起装备箱出门。
“喂,伏忘乎么?”
相原拨通了一个电话,面无表情说道:“有笔交易要跟你谈,我的手里有新的血清,但这次我要你出力,帮我杀死五福之一的福恩,做得到么?”
电话里响起伏忘乎的哈欠声,这家伙看起来是刚刚睡醒,嗓音慵懒:“两次交易,一次结清么?只要血清管够,别说五福之一了,五福之五都没有问题。
但前提是……我可不负责找人,这群下水道里的老鼠太会打洞了。我要找他们,怕是得找到猴年马月去。”
相原淡淡说道:“当然,我是得到了确切的情报,才让你帮我杀一个福恩。福恩是命理阶,但没有冠位,没问题吧?”
伏忘乎嗤笑一声:“你以为你在跟谁说话,你知道冠位和无冠的差距有多大吗?大概就是欧冠球队和中超球队的区别,而我属于欧冠冠军那个级别的。”
相原冷笑一声:“你有把握最好,但你行动小心点,我可不想被人发现我跟你同流合污,那我的麻烦可就大了。”
伏忘乎不乐意了:“怎么跟我合作就叫同流合污,我们这明明叫狼狈为奸!”
相原感慨道:“你为了拉我下水,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咱俩谁狼谁狈?”
伏忘乎一愣:“这不重要,赶紧把我的血清送过来,我迫不及待了。”
相原无语地说道:“你是哪里来的吸血鬼么?等着,我现在就出门。”
电话挂断。
其实原则上,相原是不想跟姓伏的过多交易的,因为血清一旦提供太多,那家伙痊愈以后,可能就不需要这东西了。
再加上这家伙性格过于恶劣,谁知道他能搞出什么乱子来。
还好有血之契约,反正伏忘乎无论怎么作,也不会坑他害他就是了。
所以,相原也就无所谓了。
他心里的怒火已经被点燃。
昨天夜里,小思在睡觉之前问了他一个问题,她的父亲到底是怎么死的。
相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只能安抚她先睡觉。
而在梦里,她一直在喊爸爸……
相原握紧了拳头,指节噼啪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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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路人理拘留所,狱警们在走廊里东倒西歪,手枪和警棍散落满地。
颜枫在下属的帮助下穿上西装,整理了着衣领,眼神透着阴狠:“到最后,还是用这种办法把我弄出去了么?袭击了人理拘留所,下半辈子我都要蒙面潜行了。”
“哥,你还不知道昨天发生了什么,这个世道要变天了。人理的秩序,极有可能会崩坏。这是那位大人说的,长生种的无序时代,可能即将到来了。”
颜贺在旁边抽着烟,随意踢了一脚狱警的头,冷笑道:“这是我们的机会。”
“是么?”
颜枫舔了舔嘴唇:“看这意思,我们是要脱离五大家族了么?”
颜贺笑道:“五大家族其实不少人都动了这心思,尤其是那些被污染的人。每年治疗污染,花了那么多钱不说,还要遭那些罪。现在有进化之路,为何不选?
那可是一百多年前,深蓝联合在雾山里找到的究极秘密。一旦那个名为无相往生的仪式成功,我们说不定有可能脱离人类的层次,成为真正的……神族!”
“神族么?”
历云也从囚室里走出来,这些天他也变得憔悴了不少,但刚一迈出门就精神了起来,像是一头恶犬磨牙吮血。
当初被抓进来的猎人们都得到了释放,就像是一群斑鬣狗,散发着恶意。
咚咚。
墙壁被人敲响。
颜枫和颜贺扭头望去。
“差不多得了。”
颜焰双手抱胸倚在墙根,像是唤狗一样招呼着他们:“趁着现在后方守卫虚弱,我才有机会把你们给放出来。具体的行动方案,待会儿我会在车上讲解。”
她接到了一个电话,按下接通键。
“小焰。”
颜成武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现在听我说,今天的事情事关重大……”
“嗯嗯。”
颜焰漫不经心地听着,眼神不屑。
第95章 相原的屠杀盛宴
上午八点十五分,相原抵达了雾山区分部的办公楼,呼啸的海风像是巨兽的怒号一样,天边乌云滚滚,雾气翻涌。
天气有点冷,今天他难得西装出场,就像是来出席一场葬礼。
阴霾下的雾山隐在雾气里,唯有一座座漆黑的龙角如墓碑般矗立,就像是寂静的墓园一样,散发着不寒而栗的气息。
隐约能听到雷鸣般的轰响。
长街上车水马龙,公交车在站台上停靠,行人在到站播报的声音里下车,撑起雨伞走向四面八方,斑马线上人流密集。
昨夜的那场直播并没有给普通人造成什么影响,阮云的发言只会被当成剧本。
只不过相原在街边的路人里,倒是发现了乔装打扮的猎人们,他们被安排在各个区域内徘徊,排查着路过的可疑人员。
“太分散了。”
相原皱了皱眉,转身进了办公楼的大门,在侍者的迎接下进了大厅。
有那么一瞬间,那位侍者的表情却出现了微妙的变化,眼瞳里倒映出了一个病殃殃的男人的脸,宛若恶鬼一般。
相原不动声色地把一份礼盒递给他,盒子里装的毫无疑问是提纯好的血清。
侍者满意地收走礼盒,转身离去。
相原按下电梯,直达十九层。
来分部的路上,江绾雾给他打过电话,她现在就在十九楼的实验室里搬运设备,让他可以先过来坐一坐。
电梯门打开,技术开发局的研究员们忙得热火朝天,倒是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但已经没人再像之前那样对他冷嘲热讽了,大家的表情更多的是一种心悦诚服的赞赏,显然是他上次的表现起了作用。
“小原。”
江绾雾在办公室门口喝着一杯拿铁,朝他招了招手:“这边来。”
富婆姐姐今天也穿的是西装套裙,搭配着裸色的丝袜和黑色红底高跟鞋,衬托着浮凸有致的身段,御姐范十足。
“伤好了么?”
相原多看了她几眼。
“好啦。”
江绾雾察觉到他的视线:“好看么?”
“好看。”
相原坦白道:“但我喜欢黑丝。”
“姐姐家里可有不少黑丝哦。”
江绾雾打量着他,带着一丝挑逗意味道:“第一次看你穿西装,还蛮帅的。有机会的话,再带你去商场多买几套。”
“好啊。”
相原随口问道:“今天有啥事么?”
江绾雾眨动着眸子,表情略微有点古怪:“我妈妈醒了,然后说想要当面感谢你一下。这次的事情结束以后,你要不要带着你妹妹来家里吃顿饭啊?”
其实说这句话的时候,她是或多或少有点迟疑的,不太确定对方的反应。
因为相原表面上看起来不算难相处,但内心深处的边界感却非常重。
有些人的孤僻是喜欢独来独往。
而有些人的孤僻则在于内心深处跟这个世界的距离感,相原是典型的后者。
没太感受过亲情氛围的人,通常不太会跟长辈相处,在别人家也会感到不适。
相原却答应得很痛快:“好啊,阿姨今天来了么?我去看看她。”
江绾雾一愣,美滋滋地眯起了眼睛:“我妈还在医院呢,但是我爸来了。”
她的声音压得有点低,仿佛口中的人并不是父亲,而是什么魔鬼。
“我去问候一下?”
相原正好有重要情报要说。
“你不怕的话当然可以。”
江绾雾也不知道这俩男人之前是怎么聊的,嘀咕道:“我爸要是让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回来姐姐安慰你。”
“没问题。”
相原给她使了个眼色。
咚咚。
他敲响了走廊尽头那间办公室的门。
“进。”
江海的声音在门后响起。
一如既往的冷硬。
相原推门进来,看到在办公桌前忙碌的男人,幽怨道:“江局长,您不厚道啊。您把我弄进战斗序列里,相关的事项却不告诉我,这不让我进去得罪人么?”
江海还在调整数据建模的参数,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我忘了,不过以你的能力,也没必要在乎这些小事。只要你的实力够强,就可以击碎别人的偏见。”
相原忽然凑过来,盯着他看。
江海皱了皱眉,不解其意。
“局长。”
相原压低声音:“你有大凶兆。”
“什么?”
江海愣住了,板着脸说道:“我只是忘记通知你去报道,不至于这样咒我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一次面对相原的时候,他都觉得自己的人设有点崩塌。
“我是说真的。”
相原低声说道:“您要小心一些,上一次内鬼就想杀你,但没杀成。这一次,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安全协调局的队伍极有可能瘫痪,敌对势力大概率会杀入后方。建议您找点可靠的人,重点盯防这附近的下水道。至于绾雾姐姐,我会保护好她的,不管出了什么事情都不要担心。
您一定要时刻保证自己处在安全的位置,哪怕到时候微型反应堆出了问题,也由我带着您女儿去维护,您不要动。
我言尽于此,您多多保重。”
说完他就转身离开了,并没有在办公室里多做停留,避免被内鬼的耳目盯上。
江海的眼神骤然锋利起来。
他死死盯着少年的背影。
眼神仿佛要把他剖开。
只是一秒钟的沉默,江海却并没有问他这些情报的来源,而是淡淡说道:“学习超脑运算的教材,我发到你邮箱了。”
相原的脚步微顿:“好的。”
江海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转身拿起了手机,拨通电话:“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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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浔山寺是如此的孤寂清冷,漫山遍野的枫树一片火红,远处的天幕里金光隐现,枫叶在风里如同暴雨般洒落。
钟声悠扬,仿佛曲终人散。
雾山区分部开始了行动,由异常管理局的猎人小队分散在各个街区巡逻,安全协调局的部队封锁寺庙附近的入口,技术开发局的车队载着微型反应堆上山。
寺庙门口的一间庙堂里,周寅和颜成武两位局长亲自到场,负责协防的第十战斗序列召开了临时的战略会议。
云袖和商彦作为第十战斗序列的队长,这一次只觉得被公司委以重任。
他们俩连夜制定了战略计划,争取要在高层面前狠狠表现一次。
开会的时候,他俩拿出了学生时期上台演讲的水平,不仅详解了战略计划,还试图鼓舞激励队友,提升士气。
只是当会议刚刚进行了三分钟的时候,他们注意到了下方出现了一个相当不和谐的家伙,正在低头玩手机。
按理来说,相原本来是不该这么不着调的,但自从他修行了十重妄想以来,他也觉得自己渐渐变成了一个精神病。
分明一切正常,但他就是有种飘飘欲仙的感觉,无视了其他人震惊的目光,当着上级和高层的面,掏出了手机。
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知天地为何物。
主要是昨天二叔的事情刺激到了他。
二叔一把年纪了都能自学成为基因学硕士,而他面对超脑运算却打了退堂鼓。
太不像话了。
相原痛定思痛,决定抓紧时间学习,便打开了江局长发给他的邮件。
开始研读高数教材。
没想到只读了三分钟,一股熟悉的困意就涌了上来,他当场打起了瞌睡。
战斗序列的队友们目瞪口呆,角落里的颜焰更是流露出一丝诧异的目光,无法理解这种货色凭什么能被那位大人针对。
“烂泥扶不上墙!”
颜成武在背地里冷哼一声。
“消气,消气。”
周寅连忙打圆场:“这年头的年轻人,有点个性是非常正常的。”
“这人是你学生的朋友,所以你才会这么说吧?老周,别以为我不知道。”
“哎呀,多大点事嘛。”
战斗序列们也在议论纷纷。
“这人谁啊?”
“哦,相朝南的侄子,前几天科技馆遇袭事件里表现得不错,破格进入了战斗序列。我当时看过他的战斗,蛮强的。”
“我倒不是质疑他的实力,毕竟人都不是傻子,弱者进入战斗序列,那不是找死么?我是质疑他的专业性啊,大哥。”
“你没有办法跟一个神经病讲专业。”
“神经病?”
“我的能力告诉我,这个人是一个标准的神经病,而且病得还不轻。”
“哦,那怪不得……”
云袖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几乎要撑裂西装,她的怒火已经达到了顶点。
“消消气,高层还在呢。”
商彦压低声音:“别跟神经病计较。”
云袖压抑着怒火继续讲解战略,然后分配好了各自的任务,宣布散会。
周寅和颜成武两位局长微微颔首,对这次的战略安排很满意,转身离去。
他们还要确认老董事长的安保工作。
战斗序列各司其职,按照计划两人一组,拎起装备箱前往各自的岗位。
颜焰跟自己的搭档临走前,还特意瞥了一眼角落昏睡的少年,唇边笑意嘲讽。
相原这才悠悠转醒,修行十重妄想的劲儿还没过去,茫然说道:“卧槽,我是谁?我在哪?会议怎么结束了?大家怎么都走了?那我负责干什么啊?”
商彦在他背后叹了口气,无奈说道:“哥们,你这个态度,谁敢把任务交给你啊?要不然,你就留守在这附近,当个自由人吧。哪里有事,你就支援哪里。”
云袖冷哼一声。
相原回过头看到了正副两位队长,尴尬说道:“哦,不好意思,我睡着了。”
商彦刚想说什么,便被打断了。
云袖冷声说道:“之前阮阳哥跟我推荐过你,要我一定重用你,但你的态度委实让人感到愤怒。首先你没有经过训练,其次你的性格过于散漫。我们是一支严谨的队伍,你的到来却让我们这个集体变得像是一个草台班子,这像话吗?”
相原迟疑了片刻:“可是我听说,第十战斗序列不都是关系户么?”
商彦的眼角微微抽搐:“呃……”
云袖很生气,但又无法反驳,只能板着脸道:“只此一次,我再为你讲解一下我们的战略计划,首先……”
相原却突然摆了摆手。
“你们的计划哪都好,唯一的一点就是弱爆了。我觉得,这个时候你们不要想着在外排查了,没有意义的。浔山寺这么大,你们的防卫力量那么分散,如果内部一旦出现问题,那是要出事的。”
他语重心长说道:“要我说啊,不如把所有力量都集中起来,大家抱团龟缩在一起是硬道理,你们觉得呢?”
商彦用力抹了一把脸:“听着,我们的安排非常科学,一旦有外敌入侵,我们的各个哨点可以迅速形成支援……”
“行了!”
云袖脾气上来,懒得废话了:“什么都不懂还要在这里指指点点,那就让他一个人龟缩在这里好了,神经病!”
两位队长负气离开。
相原耸了耸肩:“我已经提醒过你们了,到时候出了事可别怪我。”
第十战斗序列的作战计划是为了抵御外敌的而制定的,也确实非常的科学。
但就是没有用。
相原索性真的当了一个自由人,在秋天的寺庙里闲逛,阿赖耶识的感知扩散到最大,扫荡着四面八方的井盖。
微风扑面而来,火红的枫叶在风里摇曳,山上到处都是西装革履的战斗序列,他们撑着伞站在阴影里,宛若雕塑。
山顶的微型反应堆已经架起了起来,隔着很远也能感觉到一股能量的波动,江海正率领一群研究员们在调试设备。
江绾雾指挥着下属搬运设备上山,落叶散落在她酒红色的长发上,像是戴着一枚发卡一样,颇有种迷离的美感。
半山腰里有一间古朴的寺庙,庙堂里飘出了袅袅青烟,那位阮董事长就在庙里净手焚香,准备着仪式来治疗伤势。
“老董事长真是心力憔悴啊。”
周寅感慨说道:“就这一夜过去,她脸上的皱纹都多了不少。听说超限阶,寿命可以达到三百多岁,可她仅仅一百四十岁,就已经变成了这幅模样。”
颜成武依然冷着脸,沉声说道:“心一旦老了,人也就老了。”
他的眼神变得深沉起来,只觉得五大家族的命运就如同这风中落叶一般。
随时都会凋零。
漫长的石梯前,五大家族的一些元老们也在场,尤其是伏家和井家的家主。
他们须发皆白,行将就木。
但都守在这里寸步不移。
“准备开……”
周寅话说到一半,忽然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忍不住跪倒在地,喷出一口黑血。
“老周?”
颜成武吃了一惊,接着他也感受到了一股钻心的疼痛,呕出了黑色的血液。
咒杀术!
元老们纷纷流露出震惊的神色,他们也感受到了那股痛苦,唇边流露出了一缕黑血,但好在症状相对较轻。
这是咒杀术!
源自古代南疆的一种极其恶毒的完质术,因为过于阴狠毒辣,所以名声在外!
他们的生物信息遭到了泄露。
有人对他们完成了隔空的咒杀!
风骤起。
满地落叶簌簌滚动。
无形的杀机笼罩了这座寺庙!
“小心敌袭!”
商彦忽然发出一声怒吼。
因为他的平板电脑上显示,异常管理局和安全协调局的队伍全部在一瞬间遭到了重创,这显然是内部出现了问题。
“天上!”
云袖眼神骤然冷厉起来。
天边竟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浮空艇,显然是上面载满了全副武装的部队。
“来人,把他给我打下来!”
云袖大声怒吼。
也就是在这一刻,下水道的井盖毫无征兆地炸开,巨大的冲击波爆炸开来,把两位队长给一起掀飞了出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战斗序列震惊当场,公司早就派人去排查过下水道,甚至安装了监控设备,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爆炸声再次响起。
下水道的井盖接二连三的爆炸,全副武装的暴徒们从火焰和硝烟里走出来,对着这里的有生力量进行无差别的射击。
颜焰身边的队友刚想冲上去协防,他的心脏却被一只滚烫的手贯穿了。
咔嚓一声。
“你……”
那位战斗序列瞪大眼睛,口吐鲜血。
颜焰冷笑着收回手,在山道上观望着四面八方的爆炸,忽然间却微微皱着眉,低声说道:“不对劲,怎么少了这么多?”
她拿起对讲机,低声说道:“尽快动手,先去把云袖和商彦给我杀了。”
对讲机里传来历云的声音。
“收到!”
云袖刚刚踉跄着起身,却忽然察觉到危机,浓郁的寒气在她掌心凝聚,顷刻间制造出了一面厚重的冰晶之盾。
砰!
冰盾炸裂开来。
颜枫放下了手指,刚才是他发射了一枚高压的水枪弹,冲击力极强。
颜贺瞬间冲了出去,眼瞳里泛起诡异的苍白,精神力如同恶鬼般呼啸而去。
云袖敏锐的察觉到危机,双手摊开汇聚着海量的冰晶,低声说道:“商彦!”
商彦灰头土脸的起身,抬手按住额头,只听嗡的一声,精神波动扩散。
幻术隔绝。
也就是在这一刻,历云忽然从树梢上一跃而下,磅礴的水蒸气在掌心凝聚。
“死吧!”
有那么一瞬间,云袖和商彦一起抬头,眼瞳里流露出一丝震惊。
这个时机拿捏的太好了。
对手对他们非常了解。
偏偏卡在他们能力发动的间隙。
对手真的是内鬼,有备而来!
他们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了一个少年。
那个懒散的家伙,说的是对的!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从天而降的历云竟然悬浮在了半空中,掌心汇聚的水蒸气也没有炸开,就像是被强行定格了一样,唯有虚空泛起涟漪。
漫天的枫叶在风中破碎。
千钧一发的局面被破。
“哟,好久不见啊。”
相原悬浮在天上,摘掉了眼前的墨镜,他的眼瞳泛着森严的金色,西装领带在风里飘摇,像是飞舞的战旗。
这一幕落在云袖和商彦的眼里。
当然也落在历云骤然收缩的眼里。
“你是……”
他有点震惊。
他认出来了对方。
但又有点不太敢相信。
因为历云无论怎么用力挣扎,都逃不开那种无形的禁锢,仿佛他被卡在了时空的间隙里一样,生出了一种惊恐的情绪。
这小子的实力……
不对劲!
“我亲爱的历教官。”
相原忽然抬起手,用力收紧:“还请您验收一下我的学习成果。”
咔嚓一声。
随着相原的五指不断收紧。
半空中动弹不得的历云发出一声惨叫,浑身的骨骼都在重压下发出不堪重负的悲鸣,骨骼寸寸爆碎,断开。
他的面色涨红,青筋鼓起。
如同一头发怒的公牛。
砰的一声闷响。
相原的彻底收紧了手掌。
骤然收缩的意念场顿时将历云捏扁。
第96章 毫无悬念的碾压
相原随手一甩,像扔垃圾一样。
暴毙的历云就如同被捏扁的易拉罐一样摔在地上,鲜血从他扭曲得不成样子的躯体里流淌出来,他的表情是那么的扭曲狰狞,定格在此生最绝望的一瞬间。
寺庙里的战斗短暂地停顿了一刹那。
不仅仅是因为历云的死状凄惨。
更因为相原的气势。
铺天盖地的气势笼罩了全场。
那是强者的气势!
要知道,历云作为猎人教官,实际上也是有资格进入战斗序列的,他的位阶也在轮转阶的初级阶段,融合的两种古遗物能力分别为蒸汽和气压,战力不俗。
但在相原面前,一招都没撑过去。
即便是作为友军刚刚得救的云袖和商彦,也不禁在思考一个问题。
那就是相原要杀他们需要多久。
最后算出的时间,令人胆寒。
颜家两兄弟望向这一幕,眼皮骤然跳动了一下,显然也是被震住了。
那个江湖骗子的侄子竟然拥有这种实力,他们出现了严重的战略误判。
但事到如今,身为叛徒的他们早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寄希望于这小子后继无力,无法长时间保持这种战斗力。
“杀了这家伙。”
颜枫和颜贺下令,所有人对着半空中的那道身影开火,倾泻着弹幕。
枪声里,颜焰不紧不慢地走上阶梯,看着下属们几乎疯狂的射击。
但是子弹落在相原的身上,却泛起了无形的涟漪,失去了动能,暴雨般跌落。
对于二次蜕变后的阿赖耶识而言,这种突击步枪的子弹很难对他造成影响。
“快,撤到后方集结,有叛徒!”
云袖意识到了不对劲,这个时候队友们大多分散,如果再不聚集在一起,很有可能会被逐个击破,死伤惨重。
那家伙说的是的对的。
危险恰恰来自后方!
商彦努力用自己的精神沟通队友,这个时候却突然看到半空中的那道身影飞了出去,飘到了敌方的队伍上空。
“喂,你疯了吗?快点回来!”
云袖大喊道。
“现在知道集结了,早干嘛了?”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无视了狂风暴雨般的子弹,淡淡说道:“你们先撤咯,我把这群人杀了以后,再上去汇合。”
他握紧了拳头,骨骼噼啪作响。
接下来,第十战斗序列的两位队长看到了极其震撼的一幕,当场石化。
砰的一声,相原如陨石般坠地,坚硬的地砖顿时崩裂炸开,磅礴的气浪如同海潮般把四面八方的敌人给掀翻。
包括颜枫和颜贺也被这一股汹涌的气浪吹飞出去,眼瞳里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这是何等磅礴的力量感。
粗暴,凶猛,蛮横,暴力!
他们只联想到了一个人。
超人!
“来,尝尝这个。”
相原抬起拳头,磅礴的意念汇聚了起来,向倒飞出去的兄弟俩狠狠砸出一拳!
轰隆一声。
这一击就像是铁炮开火,寺庙里的地砖寸寸炸开,满地落叶也碎成了齑粉,汹涌的风压如同螺旋,迸发出猎猎风声。
内鬼部队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
·
浔山寺的山顶上,江绾雾用无人机观察着这一幕,匆忙地跑到临时搭建的帐篷里,高跟鞋敲打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父亲,敌袭。”
江绾雾化了淡妆的脸上面色凝重,连忙说道:“我刚刚收到消息,人理拘留所遭遇了袭击,颜家的人被释放了出来。”
她顿了顿:“颜家是不是要反了?”
不知道什么原因,自从上次科技馆遇袭以后,父亲对她的态度就稍好了一些。
不再像之前那样冷眼相待。
又或者刻意无视。
父女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一点点。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江海专注于笔记本电脑上的数据建模,头也不抬说道:“或许吧。”
江绾雾不理解事到如今他为何还如此淡定,蹙眉道:“敌人是从下水道上来的,很显然是我们内部出了问题。第十战斗序列的战略部署有误……”
江海嗯了一声,气定神闲说道:“我知道,我已经让子真留守在下水道里了,他们阻击了绝大多数的敌人。现在你看到的,其实只是他们三分之一的战力。”
“啊?”
江绾雾吃了一惊:“您早就知道?”
江海唇边勾起一丝冷笑:“那小子向我透露的情报,我为了以防万一就多留了一手。但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也没有过多声张。这个节骨眼上,但凡是被污染过的人,都有叛变的可能,谁都不可信。”
“小原?”
江绾雾脑海里闪过了那个少年的身影,这家伙总能给她意外的惊喜。
要不还是先生米煮成熟饭吧。
生不生孩子的先放到一边,先把人给搞到手,省得煮熟的鸭子飞走。
虽然输给了姜柚清,没能成为董事长的学生,但她选择男人的眼光还是很好的,至少在人生大事上她占得了先机。
姜柚清可未必有这么好的眼光。
更没有这么好的运气。
哼哼。
这个念头稍纵即逝,江绾雾又忧心道:“子真先生不在,父亲您的安全……”
江海淡淡说道:“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早有安排。再说,那些从下水道里出来的老鼠,本来也不是杀我的主力。有那小子在,这群人活不过十分钟。”
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沉默了一秒以后,改口道:“好吧,十分钟也多了,大概三分钟以后,战斗就该结束了。”
江绾雾吃了一惊,连忙拿起了平板电脑,利用无人机观察着山下的情况。
“那是颜家的人?”
“颜枫,颜贺……等等,怎么还有那个颜焰,她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小原在一打三?不行,这太危险了。父亲,我要下去帮他。”
江绾雾急了,转身就走。
江海冷冷一笑,今天见面的时候,他可是察觉到了那小子的灵质波动。
强的不像话。
看起来颜家是在三打一。
实则是三英战吕布。
没什么胜算。
果不其然,江绾雾刚刚转过身,脚步却顿住了,因为她的平板电脑屏幕一阵波动,鲜血喷溅在了镜头上,触目惊心。
山下传来了一阵轰然的巨响。
宛若雷鸣。
江绾雾惊讶地瞪大了眸子,红润的唇微微张开,仿佛难以置信。
她放下平板电脑眺望山下。
柔润的眸子里隐约映出了一个不可一世的背影,仿佛沉浸在战斗的欢愉里似的,有一种意气风发的神采。
“好厉害。”
·
·
相原的一拳消弭在虚空里。
颜枫满脸都是自己表弟的鲜血,温热的血在他阴戾的脸上流淌下来,仿佛也把他的凶狠给带走了,只剩下麻木。
因为他的弟弟已经死了。
颜贺的无头尸体扑通一声跪倒在他的面前,断裂的脖颈处是令人触目惊心的恐怖伤口,浑身都是血淋淋的,凄惨无比。
回忆起刚才的那一幕。
宛若地狱。
颜贺的头颅被隔空一拳打爆,就像是被子弹命中的西瓜一样四分五裂,脑浆和血液混合在一起迸射了出去。
红的,白的。
混合着颅骨的碎片。
散落满地。
本来兄弟俩商量好。
颜枫当前排,颜贺当后排。
现在倒好了。
谁跑得慢,谁就是前排。
若不是颜贺恰好就在他面前,那么刚才被一拳轰爆脑袋的人就是他。
“还是差一点么?”
尘埃和烟雾里,相原甩了甩拳头,呢喃自语道:“我还以为会一石二鸟呢。”
他轻盈地落地,大踏步地往前走。
每走出一步,地板般轰然碎裂,就像是一头来自的霸王龙,践踏着人间。
内鬼部队们如梦初醒,颤抖着冲上前近身搏杀,各种花哨的能力齐出,但却没人能造成有效伤害,反而被一股恐怖的重压给砸在地上,活生生碾成了肉饼。
在相原的眼里,这群人就像是胡乱飞舞的苍蝇,只需要他随心一拍就能把他们拍死在地上,丝毫不费力气。
第十战斗序列正在山道上集结,看着这一幕却陷入了巨大的震撼里。
云袖和商彦这两位队长很清楚,即便是他们两个联手也没有如此恐怖的战力,这支内鬼部队在那家伙的面前就像是路过的蚂蚁一样,随意一脚就能踩死。
砰!
砰!
砰!
相原的步伐越来越快,每一个试图阻挡他的敌人都被拍死在地上。
巨大的惊恐吞没了颜枫,他凭空汇聚着一股流水,凝聚成一柄高压的水刀。
童年的一幕幕在他的脑海里闪过。
母亲生下他以后,就独自一人去了深山的寺庙里修行,终日郁郁寡欢,对他不管不问。多年来,都是父亲一个人在带着他生活,虽然锦衣玉食,但缺少温度。
因为别人都有母亲,而他没有。
他知道,母亲不太喜欢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只能越发的努力学习修行,变得越来越优秀,得到家族和公司的认可,一步步高升。
每次去探望母亲,他都要炫耀一下自己取得的成就,希望能得到认可。
但母亲却始终没什么反应。
直到后来,父亲告诉了他真相。
原来母亲的心里一直是有另一个男人的,这段婚姻自始至终就是一颗强扭的瓜,果肉自然而然也不会甜。
而他的父亲也不过只是一个赘婿而已,即便知道真相也敢怒不敢言,只能把耻辱和仇恨藏在心里,咬牙吮血。
而颜枫也不过是一个赘婿的儿子而已,这件事在家族内部并不是什么秘密,怪不得这么多年来大家都明里暗里的嘲笑他,甚至会说他是个没妈疼爱的孩子。
从那时起,颜枫彻底扭曲,开始记恨那个姓相的男人,乃至他们家的所有人。
就像是他的父亲一样。
直到有一天,那位大人找到了父子俩,不仅开出了昂贵的加码,还抛出了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条件。
从那时起,他们就位那位大人效力。
后来,相朝南真的死了。
死在了雾山里。
令人欢呼雀跃。
但父子俩还觉得这样不够。
因为相朝南不是他们亲手杀的。
相朝南还有孩子。
父子俩把目标锁定在了那个江湖骗子的孩子身上,但事情进展却并不顺利。
本想着杀死相大东一家,然后再慢慢炮制那对兄妹,哥哥直接杀了,妹妹卖去东南亚……计划却意外流产。
颜家甚至还引火烧身,遭到调查。
直到今天。
此刻再次有了杀死憎恶之人的机会,但颜枫却发现对方的实力如此强大。
强大到让他绝望。
绝望中再次滋生出了愤怒和仇恨,他的表情如同饿狼般狰狞抽动,发出了嘶哑的怒吼:“你知道我这些年有多恨你的叔叔么?他的错误,夺走了我的一生!”
他冲了出去,挥刀斩击。
相原感知到了这一刀的凌厉。
高压的水刀切断空气迸发出尖啸,呼啸着落在了他的面前,却被无形的界域所格挡,虚空中泛起涟漪,仿佛火花。
“如果你真的这么介意他睡过你妈的话,那我就送你下去找他报仇好了。”
相原抬起手,触碰着那柄水刀。
砰!
恐怖的重压下,高压水刀却应声破碎,迸射成漫天的水珠,折射着光线。
颜枫再次挥出愤怒的一拳,水珠在他的操控下如同子弹般砸落,但依然被膨胀的意念场轰散,破碎成细密的水花。
这一刻,颜枫意识到了。
相原跟他直接隔绝着一道天堑。
仿佛两个世界。
不可逾越。
相原再次握紧拳头。
意念场融合于自身。
并不再是需要他操控的能力。
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就像是他的拳头。
就像是他的腿。
完美融合。
记忆里浮现出时罗的八极拳。
顶心肘!
风压炸裂,凶狠的一肘击中了颜枫的胸膛,磅礴的意念波动如同洪水决堤,狠狠打穿了他的心脏,轰开一个血洞。
鲜血如瀑布般喷涌。
颜枫根本来不及反应,只感觉到了一股钻心的剧痛袭来,大脑一片空白。
“下去的时候记得跟他说。”
相原顿了顿:“让他在下面小心点,我会把他的仇人都送下去见他的。”
扑通一声,颜枫仰面倒地。
死在了血泊里。
临死的一刻,颜枫看到了对方眼瞳里的淡漠,仿佛自始至终都没有把他的仇恨放在眼里,就好像他是路边的一条……
狗。
相原跨过他的尸体。
接下来是最后一人。
刚刚登上了阶梯的颜焰。
自始至终,相原的战斗太过暴力简洁,所有人在面对他的时候,不超过三秒钟就会被击杀,一切发生的太快。
哪怕是颜焰都没有反应过来,但这一刻她的脸上却并没有惊恐之色,反而流露出了兴奋的笑容,面色高潮般涨红。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她兴奋地捂着脸:“弱者的惨叫毫无意义,只有强者的哀嚎才让人兴奋。你有资格让我亲手虐杀……来吧,让我玩的尽兴一些,我亲爱的相先生。”
那位大人说过。
这个叫做相原的小子很可能在调查一些他不该查的东西,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不能让他进入到五大家的内部。
颜焰浑身骤然冒出了火焰,衣服顷刻间被焚毁,如同火人一般爆射而出。
凌空。
翻转。
鞭腿如斧钺般砸落。
“我记得你的声音。”
相原聆听着耳边火焰的呼啸声,轻声说道:“我好像曾经说过,等到我们真正见面的那一天,我会先打断你的腿。”
意念场膨胀到极致,颜焰横扫而来的右腿戛然而止,仿佛深陷时空的泥沼里。
相原歪头,眼瞳里的熔金一闪而逝。
咔嚓一声。
颜焰的右腿被拧成了麻花。
骨骼碎裂的声音令人毛骨悚然。
相原再次眨动了一下的眼睛。
咔嚓一声。
颜焰的左腿也被拧成了麻花。
相原的意念场狂暴震动,就像是沸腾的深海一样,磅礴的重压如山倾倒。
轰隆。
颜焰被他压在了地上。
以一个极其耻辱的姿势。
双腿跪地。
仿佛朝拜。
第97章 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激战中的第十战斗序列看到了台阶前的那一幕,纷纷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甚至怀疑自己是看错了,难以置信。
包括敌人也倍感心惊,心生胆寒。
这就像是学生时代两拨混混打群架,双方各有一个战力爆表的大哥在人群里单挑,他们的胜负决定了局势的走向。
因此两方势力时刻关注着相原和颜焰的战斗,哪怕处在生和死的搏杀里。
但战局的发展却令人大跌眼镜。
颜焰看起来好像落入了下风。
要知道颜焰的配置可是最顶级的,轮转阶的巅峰实力,拥有名为火刑架的完质术,融合的两种古遗物能力分别为燃烧之躯和火焰喷发,战斗力极其强悍。
但在相原面前还是不够看。
没有人能看懂相原的能力,倘若只是最常见的念动力,不可能具备如此强大的输出,甚至兼具精密性和机动性。
这种实力在第二阶已经破格。
同阶不可能有人战胜他。
“同阶无敌?”
众人的脑海里闪过了这样的念头。
只是相原却注意到,跪在他面前的火焰恶魔竟然发出了一丝嘶哑的冷笑。
高温扑面而来,颜焰浑身骤然红热膨胀,炙热的火焰如火山喷发般涌出,就像是一道冲天的火柱般吞没了四周。
相原也猝不及防,被冲天火柱吞没。
“糟了!”
云袖见状正准备冲过去救援,便被四位叛徒联手包围,只能架起冰盾格挡,释放出暴雨般的冰锥,试图突围!
“队长,别乱了分寸。”
商彦利用精神感知着战况。
“他没事!”
云袖吃了一惊,那家伙零距离挨了一记炎柱的爆发,怎么可能没事!
当火焰逐渐消弭,相原的背影在热浪中显现出来,几乎毫发无伤。
众人再次目瞪口呆。
相原淡淡说道:“如果我的衣服被你烧毁了的话,你可是要赔钱的。”
真理是从实践中检验出来的。
能力也需要通过实战检测。
相原对阿赖耶识的强度有了新的认知,如今的意念场不仅可以阻挡常规的攻击,就连温度都可以隔绝在外,以此类推包括气体之类的侵袭,也可以完美防御。
只要意念分布的密度足够。
这也就意味着,当他把意念场收缩到融于己身时,他的防御力就会提升到最高,但代价是就是要牺牲攻击范围。
同理,当他把意念场扩张到十米的范围时,就要牺牲一定的防御力。
“你竟然在拿我试验新的能力?”
颜焰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暴怒,燃烧着火焰的拳头如铁炮开火,狠狠轰击对方的小腹,迸发出轰然巨响,却徒劳无伤。
她当然也看出来了那种能力的端倪。
以两条腿作为诱饵,在近距离蓄力出一记冲天的火柱,试图一击重创对方。
但没想到相原的近身战也丝毫不弱。
“是啊,换做是创造阶的时候,我大概已经被你烧成木炭了吧?”
相原低头望向自己的小腹,滚滚热浪在距离他不到半寸的位置汹涌蔓延,强有力的拳劲被莫名抵消,仿佛陷入泥沼。
因为他的意念场释放出的作用力足够强,因此这一拳并没有让他感受到冲击。
倘若颜焰的拳力足够强的话,他或许不会受伤,但必然会被轰飞出去。
“要不你再加把劲?”
相原咧嘴一笑:“如果你能让我后退半步的话,我撤掉防御跟你打啊。”
这对于颜焰来说是何等的耻辱,她仰天发出怒吼声,火焰之躯再度红热膨胀,被扭断的双腿竟然强撑着站了起来。
她起身挥拳,一套拳法如行云流水,左右摆拳加肘击,上勾拳加锤击。
每一拳都有炙热的火柱喷薄而出,超高温的火焰炸裂开来,像是狮子咆哮。
相原的意念场在虚空里泛起涟漪,任由火焰的吞噬和轰击,巍然不动。
对方的每一击都凶悍霸道。
但面对意念场的防御始终无法破防。
颜焰的愤怒几乎突破天灵盖,但无论怎么用力都无法击穿到对方,她就像是一头无能狂怒的雌豹,面对铁壳子里的人类龇牙咧嘴,有种被戏耍般的愤怒。
反倒是相原,也已经习惯了这种近距离的轰击,愈发的气定神闲。
只需要维持意念场的收缩即可。
爆炸声震荡开来,云袖凭空凝聚出了一道冰墙来隔绝扑面而来的热浪,反手按住地面,无数冰锥拔地而起,贯穿敌人。
“太夸张了,太夸张了!”
商彦大吼道:“他们真的是轮转阶?”
忙着跟敌人缠斗中的战斗序列们大吼道:“副队长,别让他们炸到我们!”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
他们可不想死于不明AOE技能!
“放心,应该不会……”
商彦话刚说到一半,忽然愣住。
因为他察觉到了。
一股磅礴的能量正在汇聚。
“差不多了吧?”
相原被火焰吞噬,感受着虚空里传来的剧烈波动,淡淡说道:“一分钟了哦。”
轰的一声,意念场轰然爆发,颜焰的连招被强行打断,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前所未有的屈辱吞没了她的内心,她的灵质已经消耗了大半,却始终没有伤到敌人一根毫毛,过去的二十多年里从未出现过这种情况,这颠覆了她的认知。
要知道,就连那些海外的豪强,最近几百年来靠着掠夺崛起的精英家族,都培养不出来这么变态的继承人。
一个区区相家。
被流放过来的相朝南。
哪里来的如此底蕴啊!
这就像是豪门花重金培养出来的天之娇女在万众瞩目之下上了擂台,本以为可以轻而易举的碾压一个无名草根来获得优越感,结果却被一拳撂倒,口吐白沫。
“所以说,你在国外学了什么?水硕都没有这么水的吧?现在我得告诉你一个道理,浪费机会是要被惩罚的……”
相原忽然抬起右手,屈指一弹。
排斥力,牵引力。
合二为一!
砰!
意念波像是子弹一样贯穿了台阶。
满地落叶翻飞,在空中碎成了齑粉,台阶两侧的古树都被轰断,在令人牙酸的吱呀声里坠地,青石地面寸寸崩裂。
虚空剧烈震荡。
无形的波动扩散,坍塌收缩。
狼狈的颜焰如同破布袋一样坠落在石阶上,浑身燃烧的火焰熄灭了,只剩下一具烧得通红的赤裸身体,她的身材匀称苗条,肌肉线条流畅,曲线玲珑有致。
如果忽略她胸前的血洞的话。
大概会让人浮想联翩。
“怎么会这样呢?”
颜焰的杀意终于被浇灭了,就像是草原上凶猛的猎食者遭遇了史前霸王龙。
野性被击溃,只剩下恐惧。
曾经是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现在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
睁眼说瞎话。
“这哪里是什么虐菜局啊……”
颜焰的生机逐渐断绝。
相原放下了右手,缓缓吐出胸臆间的一口浊气,不得不说这家伙的实力还挺强的,真的让他消耗了不少的灵质。
接着他对着天空竖起了一根中指。
这是伏忘乎跟他约定好的手势。
以后相原对天竖起中指。
伏忘乎就会受到召唤从天而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陷入了寂静里。
果不其然,一身睡衣的伏忘乎打着哈欠从一棵古树里钻了出来,就像是日式恐怖片里的怨灵一样,如此的惊悚。
“来了来了。”
伏忘乎低头一看,眼瞳里倒映出赤裸的女孩,呵了一声:“呦呵,这打的还挺香艳,这不是颜老头的养女吗?”
相原蹲在地上恢复了一下灵质,摆了摆手说道:“少废话,赶紧的。”
伏忘乎伸出手放在了颜焰的头顶。
接着他拉出了一团不明的物质放在口中咀嚼,淡淡说道:“嗯,这正常人类的记忆,确实是好吃太多了。不对……我收回这句话,这家伙是个杀手,在外面干了不少的脏事。哦豁,原来如此。”
“怎么说?”
相原喘了口气问道。
伏忘乎冷笑一声:“颜成武果然有问题,这家伙多年来利用异常管理局,做了不少的脏事,违背了人类公约。那个所谓的影子部门,背后的人就是他。”
“自从雾山出了事以后,五大家族都在自查,他生怕自己做的那些事情被查到,所以这段时间一直都在拼命想要找出那个内鬼。呵,难怪他会抓着我不放。
与此同时,颜成武也在另谋出路,同时做着两手准备。最关键的是,这个老家伙也被污染了,虽然服用了血清,但效果却不太明显。污染让他冠位无望,因此他做了一个疯狂的决定……叛出联合。”
相原眯起眼睛:“这是颜焰的记忆?如果她的认知没有出现问题的话……”
那就证明颜成武并不是内鬼。
虽然颜成武的问题很大。
“颜成武竟然要冒这么大的风险?”
他问道。
伏忘乎嗯了一声。
“是的,因为一旦深蓝联合处理不好这件事,就会有其他人来到这里。尤其是人理守护者,他们是绝对中立的势力,千百年来从不参与长生种的斗争,只为了维护平衡而存在。人理守护者的背后,是一千年前的至强者,第八阶的长生种。
那家伙可以说是个绝世狠人了,临死前利用黑魔法和炼金术把自己炮制了一番,他失去了所有意识,常年沉睡却保留着生前的力量,变成了一个拥有独立算法的傀儡。一旦有人违背人理公约,做出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情,他就会苏醒。
你以为长生种和普通人是怎么共存的,道德的底线不可能靠着个体觉悟来守护,只能靠暴力胁迫来实现。人理守护者一旦被逼急了,就会唤醒他们的老祖宗,千年前的超级长生种会惩罚每一个坏他规矩的人。所以你应该理解了吧,这座城市里的罪恶一旦被揭露,颜成武必死无疑。”
相原若有所思道:“原来如此。”
这的确是狗急跳墙,走投无路。
伏忘乎仔细咀嚼着嘴里那团血腥的记忆,忽然说道:“但是,这个颜焰的记忆缺少了一部分。我想,她不只是在为自己的养父卖命,她还在为别人效力。”
相原眯起了眼睛,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幻觉轰然崩溃。
也就是这一刻,天空中的浮空艇终于来到了山顶,血红色的雾气炸裂开来。
无数实验体的哭嚎声从天而降。
“妈的,又是这群东西。”
相原望着头顶如烟花般炸裂的血雾,踩着满地的尸体走回寺庙。
此刻第十战斗序列已经全灭了敌人,事发之前他们都没有准备,此刻正疲惫地靠着树干大喘气,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
“都别愣着了。”
相原没好气说道:“快点给我上山,对方的目的是斩杀江海局长。这次的敌人来自内部,内鬼还没有清理干净。”
队伍里有一个刚赶过来的队友,他没有目睹之前的战斗,下意识反驳了一句:“不是哥们,凭什么听你的啊?”
咣当一声。
商彦一脚把他踹了沟里,大吼道:“快点儿,所有人都聚集在一起,彼此互相监督。谁有异动,就地格杀!”
相原眉毛一挑。
啧,变脸真快。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靠拳头说话。
云袖气喘吁吁地走过来,秀美的脸上沾满血迹,一把扶住他的胳膊,塞给他一根烟,低声说道:“体力还够不够?点燃这根烟,可以恢复你的灵质。”
再也不见之前暴躁易怒的样子了,这位队长神情凝重说道:“你快去保护江局长,这些实验体我们来对付!”
“ok!”
相原把烟叼在嘴里。
云袖摸出打火机,帮他点燃。
呼。
相原第一次抽烟,被呛得忍不住咳嗽,但体内的灵质却在逐渐恢复。
“走了。”
相原吐出一口烟,冲天而起。
半空中弥漫的血雾里,无数惨白的实验体从天而降,仿佛群魔侵袭人间。
·
·
轰的一声。
浔山寺顶上的微型反应堆爆炸开来,连带着灭绝式能量脉冲的发射器也被炸毁,繁复的电路被烧毁,焦糊味弥漫。
调试设备的研究员们纷纷卧倒,在草丛里翻滚,扑灭了身上的火焰。
“怎么回事?能量防护罩呢?”
“能量防护罩失灵了,有个畜生暗中做了手脚,这他妈的……是谁?”
“有内鬼!”
浮空艇的阴影笼罩了他们。
只见一位穿着复古教袍的传教士收起了手指,而他的指尖是森然的白骨。
“江海在哪里?”
福恩的教袍里冒出了森然的骨骼,破开他的血肉增殖生长,如同锋利的刀。
“让他赶紧出来吧,否则他手底下的人,不知道还要白白牺牲多少。”
福恩居高临下说道:“大家都省点事,没必要再多造杀孽了。”
山顶树丛里的临时帐篷里,江绾雾亲眼目睹了微型反应堆的爆炸,俏脸顿时失去了血色,回身说道:“父亲……”
没想到,江海面对着熄灭的笔记本屏幕,唇边竟然浮现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反应堆被毁,父亲却在笑?”
江绾雾觉得十分荒唐。
但是她也是个聪明的女人。
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所在。
父亲是个很聪明的人。
既然有了小原的提醒,父亲在明知道今天会被袭击的情况下,不可能没准备。
他是故意让微型反应堆被炸毁的!
虽然关系不和睦,但毕竟是父女。
江绾雾摸到了父亲的心思。
“总得让他们觉得自己得手了才行。”
江海摸出对讲机。
对讲机里响起了霍子真的声音:“先生,微型反应堆被炸毁了,我现在刚刚清理完下水道的伏兵,发现有一队人正在靠近备用机,我马上过去阻击。”
江海却回答道:“不用了,直接过来支援我吧,那东西送给他们就好。”
江绾雾忽然想明白了父亲的用意。
原来如此!
刚被炸毁的才是未经调试的备用机!
而真正即将要用在异侧里的微型反应堆,实际以备用机的名义被保护了起来。
江海也预判到了,敌人会来夺取备用机,索性就来了一个偷梁换柱!
“如果敌人把备用机带回了异侧……”
江绾雾不知道父亲对备用机做了什么手脚,但显然足够敌人吃一壶的了。
姜还是老的辣啊。
这就叫将计就计!
其实江绾雾怀疑,父亲本来也没打算直接把调试好的微型反应堆抬上来,经过上次的袭击以后他是足够的谨慎的。
因为自始至终,江绾雾也没有发现父亲下令调换两个微型反应堆。
这一切都是如此的自然。
“父亲,那我带您离开。”
江绾雾拉起常年虚弱的父亲,父女俩一起走出了帐篷,忽然有狂风扑面而来。
“嗨。”
一位魔鬼筋肉男扛着一把电锯踏破草丛走了过来,面对江家保镖的拔枪射击丝毫不惧,仿佛金刚之躯,坚不可摧。
江家的保镖发现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流露出震惊的神情:“修罗众?”
“时家,时坚。”
时坚露出狰狞的笑容:“江局长,您是自愿跟我走呢,还是被我砍断四肢带走呢?哟,您的女儿也在,这么漂亮……”
话还没说完,破空声呼啸而至。
有人伴随着呼啸的烈风从天而降,凌空一脚抽在了他的左侧太阳穴上,仿佛抽陀螺一样把他给抽飞了出去。
“滚一边儿去。”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西装颤动如水。
第98章 真凶浮现,报仇雪恨
相原这一脚势大力沉,像是踢皮球一样把那位修罗众给踢下了山崖。
这位修罗众实力很强大,但是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不会飞,从几百米的山崖下跌下去固然不会死,但想要重新爬上来的话可就得费一番功夫了。
树林的一侧被一股气浪轰开,瘦小如猴子般的男人破开空气袭来,尖锐的指甲像是激光刀般锋利,掀起猎猎风声。
“修罗众,时锐。”
他冷笑道:“江局长的命我收了!”
忽然间一道金色虚幻古钟从天而降,像是牢笼一样砸在这位修罗众的头顶,顿时把他给困在了里面,迸发轰然巨响。
时锐无论如何挣扎,都无法突破这口虚幻古钟的防御,就像是被罩在笼子里的猴子一样,急得抓耳挠腮,气急败坏。
霍子真带人从草丛里冲出来,一脚踹在了古钟上,连钟带人一起踹下悬崖。
修罗众实力强悍,这个时候与之缠斗不是什么明智之举,最好还是踹下去。
两位修罗众遭遇了埋伏,不幸败北。
江海气定神闲地点了一根烟,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敌人的袭击对他来说只是小孩子的玩闹,无伤大雅。
江绾雾扶着父亲,喃喃道:“好帅。”
霍子真全然被她无视了。
只有相原的身影落在她的眼瞳里。
越看越好看。
也就是这个时候,浮空艇上的福恩从天而降,白色的衣袍鼓动,被锋利的骨刺所突破,宛若白骨怪物一般的狰狞。
“江局长,好久不见。”
福恩微笑着说道。
江海转过身,微微皱眉:“原来是你,你失踪以后,加入了极乐会?”
福恩嗯哼一声,笑眯眯说道:“当年被阮董事长给赶了出去,还好我福缘深厚,侥幸未死。后来遇到了福音先生,他把我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在地狱重生。”
江海眯起了眼睛,察觉到这家伙的灵质波动已经到了命理阶,不好对付。
“福恩……阮浩?”
江绾雾眼瞳一缩,红唇微动。
曾经是阮家的私生子,因为天赋卓绝而被老董事长看中,亲自收为学生教导。后来因为犯下了多起强奸罪,而被逐出了公司,遭到追杀后坠海失踪。
这家伙非常喜欢人妻。
如今这家伙化名福恩归来,以极乐会高层的身份,不知道又祸害了多少人。
“时间紧迫,你们先死吧。”
福恩对他们都没有什么兴趣,双手一拍便有无数骨刺暴射而出,密集如暴雨。
只听一声闷响。
霍子真再次具现出了一面古朴的金色盾牌,挡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骨刺砸在盾牌上,爆发出轰然巨响。
盾牌摇曳欲灭,浮现出裂隙。
“佛门重地,禁止动武。”
霍子真承受着轰击,低声说道。
“阿弥陀佛。”
相原眼神渐冷,双手一招:“本座乃南无加特林菩萨,杀一人即渡一人!”
无数散落的冲锋枪和自动步枪悬浮起来,保险打开扳机扣动,疯狂扫射。
“就凭你们这些蝼蚁,也想拦住我?”
福恩右手掌心竟然流淌出乳白色的钙液,迅速在半空中凝聚出了一面骨盾,左手依然在发射着锋利的骨刺,攻势密集。
天知道这家伙是什么能力,体内的骨头竟然能增生这么多,让人头皮发麻。
这就是命理阶的压迫感。
无论是相原还是霍子真,他们都做不到如此狂暴的能力输出,仿佛灵质无穷无尽似的,也不需要任何的缓冲!
铺天盖地的骨刺宛若暴雨。
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
霍子真的护盾摇摇欲坠。
相原的火力覆盖完全是刮痧。
这还是远距离僵持的情况下。
如果是近身战斗,他们不出三十秒钟就会被斩杀,没有任何胜算。
江海在脑海里迅速计算,他目前有七十二种方案,虽然能做到掩护众人撤退,但大家或多或少要受点伤。
而且这个福恩是解决不掉的。
江绾雾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丝杀气。
并非是来自苦苦坚守的霍子真。
而是来自面无表情的相原。
铺天盖地的杀气……沸腾了起来。
也就是这一刻。
福恩忽然察觉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嗅到了危险。
江海一脸面无表情,看起来像是有点后招的样子,但应该威胁不到他。
江绾雾虽然漂亮但不是人妻,本身实力没什么可圈可点的地方,也就是商业头脑很不错,算不得是威胁。
霍子真如果能再进一阶,大概会是一个非常难缠的对手,防御力太强。
那个相朝南的侄子虽然实力很强,但位阶明显是不够的,也没什么威胁。
不对。
不对劲!
“这家伙为什么要竖中指?”
福恩敏锐地嗅到了危险的气息,看似只是一个中指,但又充满了恶意。
也就是这一刻,恐怖的梦魇降临。
时空于此刻静止,阴风呼啸。
福恩听到了诡异沙哑的笑声。
有人伴随着阴风降临,落在了他的头顶上,像是鬼婴一般锁住了他的脖子。
那是男孩形态的伏忘乎,他满脸的天真烂漫,像是贪玩的孩子一样骑在这家伙的脖子上,伸出了双手,轻轻下压。
福恩忽然发出了一声惨叫。
因为伏忘乎的手深入了他的脑子里。
“你知道么?”
伏忘乎微微一笑:“所有的犯罪里面啊,我最讨厌强奸犯了。因为我也有母亲有姨妈,曾经也有女朋友啊。”
他的双手像是和面一样搅拌。
搅动着脑浆。
拉扯着大脑皮层。
“当年在监狱里的时候,我就曾经见过你一眼。你何等何能,也配跟我待在一个监狱里?甚至还有些不长眼的垃圾,把你和我并称为联合的两大败类。”
伏忘乎笑容愈发的阴寒:“你也配?”
福恩七窍流血,胡乱挥舞着双手,骨刺从他的皮下爆射而出,迸发巨响。
但他根本就不知道敌人在哪里。
也不知道怎么缓解痛苦。
只能忍受着剧烈的头痛。
仿佛地狱里煎熬的恶鬼。
“其实我很想杀你,但你又太垃圾了,根本不值得消耗我的精力。”
伏忘乎笑眯眯说道:“偏偏你不长眼,得罪了我们的相大老板。那就不好意思了,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投。你以为你是从地狱里重生的……可你根本没有见过,地狱是什么样子。”
幻术之外的世界里,众人都震惊了,只见这位命理阶的强者就像是得了癔症一样,抱着自己的头颅惨叫,七窍流血。
唯有相原看到了全部的过程,也看到了宛若小鬼般骑在那家伙头上的男孩。
伏忘乎的能力恐怖如斯!
福恩像是死狗一样瘫倒在地不停抽搐,眼瞳里竟然倒映出了一幅画面。
暴雨倾盆的雨夜里,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浑身是血,在山道上逃窜。
福恩不紧不慢地率领着队伍追击,偶尔释放出锋利的骨刺,刺穿他的后背。
血流不止。
“晋升五福之一,就让你这么骄傲吗?当年的五福可不知道比你强了多少,不还是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我的脚下。”
伏忘乎轻声说道:“虽然你只是一个打手而已,但你也要为你的行为付出代价,谁让你杀了不该杀的人呢?至于这个代价是什么呢,让我来想一想吧?”
啪。
伏忘乎打了一个响指。
福恩七窍流血的面容骤然惊恐。
因为他看到了极度恐惧的画面。
那些被他侵犯过的女人。
那些被他虐待过的女人。
那些被他杀死过的女人。
全部回来了。
宛若怨魂一般,拿出锋利的手术刀,一寸寸切割着他的血肉,仿佛凌迟。
他的血肉被撕裂,肌肉纤维被切断,脏器也被取了出来,痛不欲生。
最后是一百多柄锋利的手术刀,带着怨恨和愤怒,刺穿了他的大脑。
贯穿,搅动。
最后……撕裂!
咔嚓一声。
福恩听到了自己生命终结的声音。
“原来这才是地狱……”
他睁大眼睛,死不瞑目。
而在现实世界里,福恩的生机已经断绝了,他的大脑被人摧毁得不成样子,自身的能力也因此失控暴动,无数骨刀从内而外撕开血肉,亲自终结了自己的生命。
“死了?”
江海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的超脑运算捕捉到了刚才的所有细节,但却什么都分析不出来,似乎有什么他看不见的东西。
正是那个东西,阻碍了他的分析。
他想到了一个人。
但不清楚那人为何会出手。
“有人杀了福恩……”
江绾雾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有人出手了。
以一种极其残忍的方式。
霍子真也头皮发麻,作为专精防御类的长生种,他最怕的就是这种攻击。
来无影去无踪。
只有相原吐出了胸间的一口气,只觉得这个污秽的世界顿时清明了不少。
做完这一切以后,伏忘乎像是一个刚刚写完了作业的小男孩,伸出了血淋淋的手向着浮空艇上方挥动,打着招呼。
“嗨,要下来吗?”
伏忘乎微微一笑:“你是福泽吧?”
浮空艇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他目睹了这一切以后惊惧莫名,甚至还听到了一个声音在跟他对话,让他不寒而栗。
“不对劲,有个怪东西在这里……”
也就是这一刻,对讲机传来声音。
“走!”
呼啸的破空声里,一架直升飞机冲上天空,舱门是打开的,像是在迎接他。
惊惧中的福泽毫不犹豫地跳上舱门,第一眼就看到了机舱里的微型反应堆,以及趴在上面浑身是血的老人。
重伤的周寅已经昏迷,死死保住了微型反应堆,仿佛至死也要守护好它。
“任务完成。”
颜成武大口喘着粗气,沉声说道:“这次的投名状,已经足够了吧?”
福泽缓了一口气,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当然,投名状已经足够了。不过在此之前,我还要你帮我一个忙。”
·
·
时间倒退到五分钟前。
浔山寺的一间偏殿里,遭到了咒杀的公司高管们都在这里接受临时的治疗,随行的医护人员带有专业的设备。
只是当医护人员在为元老们注射药剂的时候,周寅却惊呼一声:“不对劲!”
作为安全协调局的局长,他也是数十年的老江湖了,一眼就看出了问题:“不要注射药剂,这些医护人员有问题!”
元老们虽然都行将就木,但当年也是身经百战的猎人,一把抓住了医护人员的手腕,轻轻一捏便捏碎了他们的腕骨。
伏家和井家的老家主站了起来,以雷霆手段解决了在场的医护人员,迅速检查了一下医疗设备,皱着眉:“果然有问题,提前预谋好的,家族有人反了!”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们面面相觑,忽然注意到了一个问题。
“颜家主去哪里了?”
众人对视一眼:“不好!”
周寅最先反应过来,摸出平板电脑查看情况,连忙说道:“你们先去保护老董事长,她的仪式不能中断。我去找老颜,绝对不能让这家伙酿成大错!”
大家都是老狐狸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颜家这是在动什么心思。
当年公司高层们都曾经染指过无相往生的秘密,但因为阮向天的那场惨案,最终这个计划被老董事长严令制止。
然而如今大家都知道了,其实无相往生的仪式从未终止过,又有人按捺不住进化之路的诱惑,准备铤而走险了。
元老们兵分两路。
一路人去保护老董事长。
周寅则快步冲了出去,穿过树荫笼罩的小径,来到了保存备用机的偏殿。
远处的下水道被炸开,遍地都是散落的枪支弹药,布置在这里守卫遭遇了袭击,早就不知道逃到了哪里去了。
备用的微型反应堆也不翼而飞!
周寅咳出一口血,忽然看到在山道上有一队人抬着微型反应堆登山。
队伍最前方赫然是颜成武!
“老颜,你在做什么!”
周寅大喝一声,声色俱厉。
颜成武闻言回过头来,哪里还有受到咒杀的样子,淡漠说道:“我只是在做正确的选择而已……老董事长她太软弱了,分明进化之路就在眼前,却因为阮向天的惨案而终止这一切。当初我们一起犯下的孽,难道就这么白费了么?”
周寅倒吸一口冷气,震怒道:“我一个外人,尚知道忠义二字。你是五大家族的嫡系,怎么能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你彻底忘记守护雾山的誓言了吗?”
面对着多年的老友,颜成武嗤笑一声:“守护雾山的秘密?我守护的,只是当年不太光彩的发家史。至于这座城市的存亡,亦或者是其他人的死活,关我屁事?老周,你现在跟我一起走还来得及。
雾山的秘密已经压不住了,东窗事发以后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到这座城市。我们当初做的事情,也会被人挖出来。总会有人打着正义的大旗,让我们付出代价。
阮董事长倒是超限阶,她可以独善其身,那我们呢?面对那些人的压力,你觉得她会不会把你们处理掉,以证清白?
说白了,我们这些老家伙都是弃子而已。阮董事长只需要把一切都推到我们这些老东西头上,保全下面的年轻人……到时候深蓝联合还是深蓝联合,五大家族还是五大家族,只有我们会死。”
周寅寒声说道:“所以你就当了叛徒,你连你自己的族人都不要了吗?”
“长生种的目的是长生。”
颜成武冷笑道:“只要我活的够久,我自然而然会有新的家人。”
他抬起右手,下令:“拦住他!”
说完他带着人扛着微型反应堆,快步冲上半山腰,目标是停机坪上的直升机。
周寅顷刻间被一批颜家的死士包围,冷着脸怒斥道:“我知道,颜成武控制了你们的家人,逼得你们不得不为他卖命。但你们真的觉得,你们今天死在了这里,他就会善待你们的家人吗?”
死士们面无表情。
“抱歉,周局长,我们别无选择。”
死士们向前逼近。
周寅沉默了良久,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弧刀,低声说道:“真是的……”
·
·
寺庙深处的祭坛上,阮老董事长站在矩阵的中央,四面八方是十余位死囚犯,他们的生命已然断绝,变成了干尸。
老董事长睁开了浑浊的眼瞳,轻声说道:“原来如此,那你们就一起死吧。”
她的眼神不再疲惫。
当然也没有了过去的慈祥和平和。
只有冰冷的杀意。
仿佛一瞬间回到了一百年前。
她最巅峰的时代。
老人抬起了拐杖,纯木外壳寸寸碎裂,显露出一抹明亮的刀锋。
她隔空,挥出了一道凌厉的斩击。
咔嚓一声。
满地落叶碎裂。
密林里的古树也碎裂。
寺庙里的石铸佛像也碎裂。
仿佛天空中的阴霾都碎裂了。
明亮的刀弧向着天边蔓延而去,顷刻间便追上了半空中的直升机。
颜成武察觉到了那股森冷的杀意,连忙切换了无人驾驶模式,钻到机舱里咆哮道:“老董事长出手了,你们说好有办法对付她的呢?快点行动啊!”
也就是这一刻,重伤的周寅忽然睁开了眼睛,嘶哑说道:“当然,你替我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接下来当然该我们了。”
颜成武的表情骤然凝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只诡异的虫子趴在上面。
他浑身僵硬。
仿佛失去了所有的行动能力。
变成了一具傀儡。
“你们……”
“现在是你最后的投名状。”
福泽深吸一口气,抓着老人的衣领,把他给丢了出去:“阮董事长的鬼刀只能锁定一人,只要你死了我们就安全了。”
颜成武发出了绝望的惨叫声,眼瞳里倒映出福泽和周寅的冷酷表情。
至死都想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接着,一道凌厉的刀光闪过。
颜成武被斩成了两半。
“原来如此。”
伏忘乎望着天边爆出来的血雾,轻声呢喃:“周寅,内鬼原来是你啊……”
第99章 爱妃的体贴
江海握着遥控器的手松了下来,既然阮董事长亲自出手了,那么他准备的后手也就用不到了,省了一大笔费用。
只见乌云深处,一台悬浮在半空中的机械炮台停止了轰鸣,灭绝式能量脉冲的波动逐渐消弭,仿佛狂暴的野兽陷入了沉睡,它通体泛起斑斓的色泽,隐没无踪。
“周局长……原来如此,难怪这几十年来,颜成武一直能骑在他头上。”
他的眼瞳里闪过汹涌的数据流,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流露出微微动容的神情。
也就是这一刻,旁观了一切的相原也想通了事情的原委,仿佛在一片迷雾中摸索到了真相的脉络,顿时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叶寻的真实身份,就是安全协调局的局长,周寅。首先,这家伙是一个外姓人,在身份上是符合的。其次,他目前处在升变阶,准备冲击冠位。
叶寻还是简默的老师,他知道我迟早有一天会加入深蓝联合。因此便利用了简默,提前把我弄进了公司。为了确保我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还让人故意刁难我,想要把我卡在培训期。计划失败以后,又想把我弄进储备序列,当一个赘婿。
再到后来,从大伯一家被灭门以后,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龟缩了起来。而颜家,实际上是他的挡箭牌。叶寻想要做什么事情的时候,他会先挑拨离间,利用颜家的怒火来针对我,而他则隐藏在幕后。
最关键的是,看起来是颜成武成立了影子部门。但这个见不得光的部门,实际上早就被叶寻给蚕食了。包括颜成武本人,实际上也在按照叶寻的安排行动。
颜成武自以为手下的人是在为他做事,实际上都是在为别人做嫁衣。叶寻真是好手段,早就料到了颜成武会叛变,便让他来当这个出头鸟,吸引仇恨。
这才是叶寻制定的计划,因为他本身的实力不够,所以当他选择叛变的那一刻起,阮董事长必然会一刀将其枭首。叶寻为了保命,才让颜成武打头阵。
至于那个颜焰,看起来是颜家的人,但实际上效忠的对象却是叶寻。可怜的颜成武,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好手段。
真是好手段啊。
叶寻这个人真是好心机,要不是他来了雾蜃楼,今天还真让他得手了。
雾蜃楼的确能帮人改写命运。
但前提是,你不能得罪老板本人啊。
当然了,相原作为雾蜃楼的新任老板,还是非常的有格局的,哪怕是得罪了他的客人,他也会帮忙改写命运。
只是改得是好是坏,那就不好说了。
接下来,就要启动下一阶段计划了。
他蹲下身,大口喘着气,恢复体力。
“交易结束了哦。”
伏忘乎杀了一个四阶以后,灵体明显黯淡了一些,跟他招了招手:“我回去服用血清了,希望你别把自己给作死。”
他眨了眨眼睛:“合作愉快。”
相原疲惫地摆了摆手,这家伙事先可是提到过,他的灵体无法离开本体太远。
显然不可能追进异侧里。
至于本体,还戴着镣铐呢。
杀叶寻,他也没指望这家伙。
他要亲自动手才行。
江绾雾目睹了一切以后,也暗自心惊道:“没想到连家主都会成为叛徒。”
果然是公司几十年未曾有过的巨大变数,进化之路就在眼前,谁都可能疯狂。
“小原,你从哪里得到的情报?”
她给一旁的少年递了一瓶水,温柔地帮他擦着汗,明媚的眸子里满是动人的神采,看他的眼神都要拉丝了:“我怎么感觉你又变厉害了,这才过去几天?”
相原摆了摆手:“我老相家的夏吉卜算与夏吉卜打,只要学会了这两种完质术,便可手握日月摘星辰……当然了,我觉得霍先生的能力也很好用,如果不是他的话,咱们刚才都得玩完。”
他这句话是真心的。
霍子真的能力简直是乌龟王八壳。
很好用的团队坦克。
如果再学一个嘲讽技能的话,那他的功能性真是拉满了,到哪都能就业。
“还是相先生比较强。”
霍子真这人显得比较木讷,一本正经说道:“我只是被老婆揍了太多次,才选择了这样的配置,没想到还挺适合我。”
“哈?”
相原震惊莫名。
江绾雾在他耳边解释道:“霍先生的妻子是东北那边的,然后在川渝上的学……不过夫妻俩还是很恩爱的。”
相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绾雾,子真。”
江海忽然开口:“去帮我拿设备。”
“好的父亲。”
江绾雾也知道现在不是闲聊的时候,便提起裙子走向帐篷,整理设备。
霍子真微微颔首,也跟了过去。
江海起身,检查了一下福恩的尸体,把他身上的物品都搜刮起来,装进了一个公文包里,递了出去:“给你。”
相原一愣,这才意识到江局长刚才是故意把人支开的,就是为了给他行方便。
“你想走的话,就赶紧走吧。我会为你的行动打好掩护,接下来的事情我什么都不知道。这一趟的危险,你自己应该也心知肚明,我觉得既然你有胆子谋划这一切,应该也不会贸然去送死。”
江海局长太聪明了,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他却隐隐猜到了什么。
“我能帮你的,就只有这个了。”
他从口袋里摸出来一个遥控器。
相原接过公文包,又拿起了他递过来的遥控器,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江海解释道:“他们拿走的,是我调试好的微型反应堆。只要按下遥控器,灭绝式能量脉冲就会爆发。遥控器内设置了屏蔽芯片,可以保护你不被波及。”
相原倒吸一口冷气:“您真阴险啊。”
江海淡淡道:“彼此彼此。”
相原沉默了一秒,微微欠身说道:“谢谢您的信任,江局长。”
江海摆了摆手,头也不回说道:“我不是信任你,而是相信我自己的判断。再者,这群家伙三番四次搞事情,真的让我有那么一点点烦躁……所以,替我教训一下他们吧,记得下手狠一点。”
他顿了顿:“务必活着回来,我妻子还给你准备了一场家宴,关于你的妹妹的病情,我倒是有那么一点见解。”
依然是很生硬的语气。
有点像是义塾高中的林主任教训学生一样,仿佛全世界都欠他的钱似的。
当然也有种上班上烦了的厌世感。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
很多人都说江局长是一个没有温度的疯狂科学家,但这么两次接触下来,他却完全不这么认为,反而持相反意见。
江海实际上是一个很温暖的人,只是他表达情感的方式硬的像一块石头。
俗话说就是,死傲娇。
而江海之所以愿意给他一路开这么多绿灯,或许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救命之恩,更多的可能来自他对妹妹的守护。
他们都很在意自己的家人。
从某种意义上,他们就是一类人。
“好,我会活着回来的,您顺便小心一下颜家的女婿,他可能会对您不利。”
相原的灵质恢复得差不多了,转过身纵身跃下山崖,迎着狂风冲天而起。
风来吹动他的西装。
仿佛战旗般猎猎作响。
狂风席卷山顶,江海的额发被风吹乱,冷漠的眼瞳浮现出一丝异样的情绪:“人不大,这装腔作势的本事倒不小。”
真能装。
接着他转过身,拿出对讲机道:“第十战斗序列请注意,异常管理局局长颜成武已死亡,安全协调局局长周寅已叛逃,此刻战场由我接管,担任最高指挥。
第十战斗序列听令,以最快的速度逮捕颜家赘婿林子丹,不要给他任何反抗或者自杀的机会,我要亲自审问他。”
狂风在呼啸,江海的声音毫无温度。
·
·
直升机如鹰隼般掠向雾山,呼啸的螺旋桨翼仿佛切裂了乌云,掀起狂风。
周寅负责驾驶,福泽则在机舱里观察着微型反应堆,这一次的行动出现了很多意外,伤亡也异常的惨重,好在他们俩是成功活下来了,也算完成了任务。
此刻的雾山大概率一片混乱,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正在进行地毯式的扫荡。
以时家的战力,自然是抵挡不住的。
哪怕有极乐会相助也不行。
他们得趁乱逃回大本营。
车水马龙的长街上,相原驾驭着意念场低空飞行,相比于之前的生疏和笨拙,此刻的他就像是真正具备了飞行的能力,自由自在地穿梭在车流里,灵活轻盈。
有时候累了的时候,还可以落在一辆顺路的轿车上,搭一个便车。
相原扯掉领带脱下了西装外套,只保留上身的白色衬衣,然后把腰带解开,迅速扯下西裤,露出里面的修身裤。
这一身行头换完以后,他从怀里摸出一顶黑色礼帽,戴上了墨镜和口罩。
虽然伪装的不算严谨,但其实如今在爱妃面前已经没必要再继续装下去了。
怪累的。
再者说,以爱妃的聪慧,再多相处一段时间,她大概率就能看出来了。
相原还是得先发制人才行。
这次行动结束以后,就跟她签个血之契约,找个机会摊牌得了。
不对。
暂时还不能摊牌。
相原差点儿忘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如果让爱妃知道他在傍富婆……
有损他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形象。
必须得先试探一下口风再说。
此刻轿车已经驰骋着经过蓝海大桥,这是通往雾山风景区的必经之路。
清冷的少女站在桥上,黑色的针织开衫外套搭配纯白的长背心,修身裤在风里如波浪般抖动,衬出那双修长细致的双腿,雪白的运动鞋一尘不染。
这一刻,她忽然跳下高桥。
相原瞅准时机冲天而起,隔空接住了她,然后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这一次,姜柚清感受到的是温暖坚实的怀抱,不再是之前那样冰冷空洞,甚至感受到了强劲的心跳,宛若擂鼓一般。
公主抱的姿势对她来说有点羞耻,但每次都是在战斗之中,她也顾不得那些多余的感受,也就一回生二回熟了。
但这一次的感觉却格外的异样。
“这次是真身?”
姜柚清在他怀里惊讶地睁大眸子,细软的娇躯明显僵了一下,有点不适应。
“你不是说要请我去吃烧烤么?”
相原享受着少女的柔软,故意夹着嗓子说道:“但前提是……我们俩得先把内鬼杀了,捣毁极乐会的阴谋。”
提到正事,姜柚清果然放松了一些。
她轻轻嗯了一声,转而望向天空中的直升机,面无表情说道:“其实这个距离,我可以直接把飞机打下来,或者直接把飞机捏爆。虽然杀不死人,但可以阻止他们进入雾山,会更方便一些。”
她的杀胚性格开始发作了。
忍不住想用最简单粗暴的办法。
虽然相原很想看她徒手撕飞机。
但他还是摇头说道:“不着急,这俩人跑不掉,其实我反而想让他们进入异侧。既能减少对现世的破坏,也能看看这群人到底在搞什么幺蛾子,利益最大化。”
姜柚清蹙着眉,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犹豫,像是映着阳光的琉璃。
“现在异侧里可都是战斗序列。”
她提醒道:“你要想清楚。”
相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全,不想让他处在危险的境地。
“我说过,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还留不下我。倒是你,这么快就开始心向着夫家了,不愧是我的爱妃,很有觉悟。”
他的语气里满是欣慰。
真体贴啊。
“夫家?爱妃?”
姜柚清愣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在调戏自己,板着脸说道:“我只是怕你死了以后,没人带我飞了而已。”
“啧,身体很软,嘴倒是挺硬。”
相原撇嘴说道。
“你很无礼。”
姜柚清冷冰冰说道。
“你也不看看自己长什么样子。”
相原甩锅道:“不能怪我不正经,我手没有乱动已经是素质的体现了好么?”
姜柚清无言以对,似乎是无法应对他的调戏,窘迫的换了话题:“内鬼是谁?我感受到了似曾相识的磁场波动。”
相原的眼神渐渐冷淡下来:“安全协调局的局长周寅,真名叫做叶寻。早年就是中央真枢院派来的,隶属于九歌的间谍,但后来动了歪心思,投靠了极乐会。当年阮向天的事件里,就有他的影子。相朝南的死,也是因为他的背叛。”
“原来是他,以前他还蛮照顾我。”
姜柚清的眼眸里仿佛闪过了呼啸的风雪,嗓音的温度也低了几分:“难怪当年我妈妈迟迟没有等到支援,安全协调局的工作是周寅负责的,他可以轻易调动某个区域的安保力量,以此来制造灾难。”
多年前的那场事故的诸多疑点涌上脑海,少女的眼神里一片冰寒。
杀意显然沸腾起来了。
“没有这家伙的配合,极乐会怎么可能在这座城市里悄无声息扎根呢?叶寻照顾你,恐怕也是想监视你,看你有没有在查到他。”
相原冷笑一声:“这些年,这群人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不过今天,也到了跟他们算总账的时候了。”
意念场剧震,他加快了飞行速度。
第100章 陪老爷爷散步
雾山里暴雨倾盆,山洪般的雨声里混合着枪声和火炮声,隐约能看到灼热的焰火在黑暗里闪烁,像是深夜里的萤火虫。
越野车在山路上行进,沿途所经之处都有枪炮轰鸣,火焰在密林里燃烧。
荷枪实弹的战斗序列们如同鬼魂般穿梭在密林里,对潜伏在黑暗里的实验体实施精准的屠杀,一路势如破竹。
时家的精锐部队无法正面对抗,便利用游击的战术边打边撤,但却在这个过程中遭遇了沉重的打击,死伤极其严重。
深蓝联合对时家的围剿开始了,那是足足九个战斗序列,数以千计的猎人。
福音在悬崖边看雨,眼神狂热。
“福恩死了。”
苍老的福报拄着拐杖走到他的背后,感慨道:“好在任务已经完成,叶寻正在赶来的路上,他们拿到了微型反应堆。”
福音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死了就死了吧,像那种货色要多少有多少。想当年,你们那一代的五福,各个都是绝顶的高手,现在这些又是什么臭鱼烂虾。”
福报啧了一声:“我记得,这些人都是你招进来的,但你却看不起他们。”
福音背负双手,嗤笑道:“下等人而已,一辈子都只是井底之蛙。唯有苦难和仇恨,能够激发他们的一点点潜力。虽然还是很拙劣,但当一枚棋子勉强够了。”
“那什么样的人是上等人呢?”
“我看不懂的人自然是上等人。”
“比如?”
“比如相朝南。”
“你为何会如此在意他?”
“因为我迄今为止我都没搞懂,他冒死进来到底是为了什么。看似他一败涂地,但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雨从树梢上落下来,仿佛淹没了福音虚幻的身体,他的诡笑面具愈发深邃。
福报摇头失笑:“你也开始变得多疑了,只要阿云不受影响就好了。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要求进食,感觉像是变了一个性子一样,真是稀奇。
我还记得以前,他们兄妹俩每次进食过后,都会不停的呕吐大哭,想要自杀却又死不了……真是令人唏嘘啊。”
福音哑然失笑,笑容诡秘深邃:“这才符合常理,即便阮云和阮祈能在进化的过程中保留自我意识,但天理的意志依然会侵蚀他们。他们越是抗拒进食,他们就越是虚弱,天理意志就会趁机支配他们的灵魂,大肆吞噬血食。当他们清醒过来以后,亲眼目睹了那一切,便更加崩溃。
往复循环以后,兄妹俩的性格也会受到影响,灵魂也会受到严重的侵蚀。唔,你可以理解为是一种灵魂改造,比如说当我的灵质混入你的体内以后,你的思想和记忆就会渐渐变成我的形状。直到最后,你用我的方式来思考,你就成了我。
在远古时期,这种方式叫做夺舍,难道你就没发现,他们兄妹俩的感情都变得淡漠了么?无论是阮云还是阮祈,他们都变得比之前残忍冷血了。换做是当年的他们,断然做不出手足相残这种事情的。”
福报赞叹道:“你对神的理解,已经远远超过了我,这些年没少下功夫啊。”
“那是自然。”
福音淡漠道:“我不相信阮云,当然也不相信阮祈。我信的,是神的力量。哪怕得到了蜃龙的血脉,他们依然还是人类。人类,怎么可能抵抗神的力量呢?”
隐约有轰鸣声响起。
巨大的蘑菇云升空,战斗序列的车队所向睥睨,一位穿着迷彩作战服的年轻人坐在车里,指挥着战局的走向。
时家的部队在他的面前溃不成军。
福报眺望着山谷,咂舌道:“时家死伤惨重啊。万万没想到,阮阳不知何时也成就了冠位,实力强劲。有他作为指挥官,这一次战斗序列们势如破竹啊。”
福音嗤笑道:“死吧,死的越多越好。死的越多,这里逸散的灵质就越浓郁,禁忌之路的封印也会愈发松动。”
提起那个禁忌之路,他的眼瞳便更加深邃了,隐隐闪过了一丝阴翳和忌惮。
这些年来,他做梦都想要走到那条路的尽头,但却始终没能得偿所愿。
甚至每一次强闯,都会给他留下极深的心理阴影,险些让他的信念都崩溃。
这些年来福音也怀疑过是不是自己不够格,因此他找过无数人去闯那条禁忌之路,但所有人都失败了,无一例外。
哪怕是阮云和阮祈也不行,他们兄妹俩遭到的排斥尤为强烈,不知是何原因。
“一百多年前的深蓝联合,就是从这条禁忌之路里找到的无相往生秘术,他们当年是用什么方法成功进去的?”
福报提出了他心中的疑问:“当年的深蓝联合,难道有什么秘诀?”
福音摇头解释道:“据我所知,其实当年的深蓝联合,也并没有真正的走出禁忌之路。当年的阮家毕竟是从九歌中出来的,他们家当时有一个女婿,是某个隐秘世家的嫡系血脉,但为某种缘故遭到了排挤,在若干年后才觉醒了能力。”
福报若有所思道:“灵继症么?”
福音颔首道:“是的,灵继症对战力本身并无帮助,但总会有一些稀奇古怪的特殊性,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当年的深蓝联合,就是靠着那个灵继症,在禁忌之路中找到了无相往生的秘术。
但即便是那个灵继症,也依然无法带着他们走出禁忌之路。后来那个灵继症就死了,据说也留下了一些子嗣,但其中拥有觉醒资质的都少之又少,如今都是一些普通人了,散落在半岛附近。
本来我还想着寻找一下那个灵继症的后代,看看能不能强闯禁忌之路,但终归还是刻舟求剑了。因此,禁忌之路最深处的宝藏,迄今为止是没被动过的。
如果极乐会的记载没有错,禁忌之路尽头的东西,应该可以控制无相往生的仪式运转。当那位至高的神明吞噬了蜃龙以后,我们便可以借此攫取神的遗泽了。”
福报听着他的解释,沉吟片刻以后说道:“那你如何确定,只要异侧里流淌的灵质足够浓郁,禁忌之路便可通行?”
福音淡淡说道:“我通过观察,发现只要异侧里死去的长生种越多,禁忌之路内的波动就会越发的剧烈。这代表二者之间,存在着某种必然的联系。”
“希望你是正确的。”
福报叹了口气,忽然说道:“哦,福泽来了,待会儿要怎么处理叶寻?”
福音想了想:“先留着吧,接下来还要对付深蓝联合,如果他能成就冠位的话,那也是必不可少的战力。虽然我觉得,这个叶寻总是隐藏着点什么。”
福报挑起眉毛:“怎么说?”
福音眼神闪烁:“叶寻和相朝南是好友,偏偏对他潜伏进来的目的一无所知,这不太对劲。我总有一种预感,叶寻向我们隐瞒了什么。他这种人,凡事都喜欢给自己留一手,不可能彻底倒向某一方。”
“原来如此,那为了保险起见,等到他的价值被榨干以后,就杀了吧。”
福报唇边勾起一丝笑意:“总之先把微型反应堆搞到手再说,以你的能力应该能解析出它的原理,完成反向应用。”
老人摊开双手,感受着山谷里的战斗,仿佛在准备迎接一场毁灭的爆炸。
福音的眼神里也浮现出一丝戏谑。
“阮董事长还是太过大意了啊。”
他淡淡道:“江海在技术上是绝无仅有的天才,但这种人也只适合在后方搞个科研。论起权谋,还差得远呢。”
他们仿佛已经看到了,不久以后异侧里的战斗序列全灭的景象了。
那么是多么美妙的一幕啊。
哀嚎声,惨叫声,淹没在爆炸里。
就如同烟花一般绚烂。
暴雨被破开,灯光照破雨幕,一架直升机如鹰隼般俯冲而来,掀起呼啸。
隔着一公里的距离。
福音和福报眯起了眼睛。
仿佛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战果。
直升机的灯光闪烁。
福泽打着暗号,低声笑道:“叶寻先生,您的付出都是值得的。欢迎加入极乐会,说不定您也可以成为五福之一呢。”
叶寻也如释重负,直到进入异侧以后,他才彻底的放松下来,阮董事长带给他的死亡阴影才一点点的褪去。
他之所以装了那么久,就是因为惧怕老董事长的刀,以至于在叛逃之前他还在演戏,生怕哪里出了纰漏导致满盘皆输。
此时此刻。
他终于可以做自己了。
他再也不用在五大家族面前扮演那个任由颜成武使唤的老实人,也不必再暗中费尽心机操控影子部门,更不需要承受担任双面间谍的恐惧和焦虑。
他自由了。
“呵呵,我希望你们先能带我回基地,我要先休息一下,可以么?”
当然叶寻也没有忘记老板的叮嘱,他必须要尽快谋求自己的保命底牌。
这群极乐会的白痴并不知道,相朝南以南博士的身份潜伏进来以后做了什么。
虽然叶寻也不知道。
但他却知道,自己那位老朋友留下了一些东西,恰恰就藏在基地的某处。
只不过之前叶寻为了避免他们起疑,并没有选择立刻去拿走那件东西。
反正只要加入了极乐会以后,他有的是机会把东西拿走,不急于一时。
叶寻转过身,望向机舱里的微型反应堆,这是他的第一份投名状,保命底牌。
但很快,它就不是了。
也就是这一刻,叶寻忽然发现不太对劲,因为微型反应堆响起了滴的一声。
“福泽先生,你刚刚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微型反应堆,好像有声音。”
他微微皱眉,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叶先生,您是不是过于焦虑了?”
福泽哂笑道:“阮老董事长的鬼刀,就给您这么大的压力吗?这是备用机,也就是个半成品而已,怎么可能……”
话音刚落,叶寻一个虎扑跳出了机舱,毫不犹豫启动了手腕上植入的微型芯片,在自己的面前架起了防护盾。
轰隆一声!
直升机轰然爆炸。
仿佛一颗超新星在深山里爆发,无形的波动就如同潮汐一般席卷四面八方,漫山遍野的古树都在狂风里摇曳,废弃的工业基地被照亮,漫天的暴雨倒卷升空。
爆炸并不如何剧烈。
灭绝式能量脉冲的波动却如海啸般席卷开来,山崖上的福音和福报面色骤变,像是被海浪拍飞的海鸥一样倒飞出去。
深山里的枪炮声停止了一瞬间。
全副武装的阮阳带领队伍在泥泞的山道上行进,他低下头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忽然在面前撑起了能量护盾。
宛若十字般的光辉映在他的眼瞳里。
战斗序列们的面前也都撑起了能量护盾,冷眼注视着实验体们的惨叫,它们苍白的躯体就像是被点燃的纸张一样灰化湮灭,仿佛被扔进了强酸里,坍塌崩解。
“呼。”
阮阳摘掉战术头盔,面无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感慨,对着领口的微型麦克风下令道:“全体准备,进攻敌方基地。”
沉寂的枪炮声再次轰鸣起来。
阮阳聆听着炮火的声音,倚在越野车的车头上,摊开了一份手绘的地图。
“江局长果然算无遗策。”
他轻声说道:“差不多了。”
黑暗里的实验基地,时家部队陷入了慌乱和骚动,他们仰仗的实验体大军遭到灭绝式的屠戮,战力折损极大。
时涟在瞭望塔上观望,一眼就看到了泥泞山道上走来的战斗序列。
尤其是那个刚刚摘掉战术头盔的年轻人,仿佛是来给他们送葬的一般。
“通知老家主。”
时涟面色阴沉,转身对下属们说道:“务必要让极乐会释放出那些高级实验体,他们再不出来,我们就顶不住了!”
所谓高级实验体就是阮经南那种死而复生的怪物,是非常珍贵稀有的样品。
“明白。”
下属转身快步跑向基地深处。
也就是在这一刻。
隐约有龙吟声响起。
暴雨倾盆的半空中,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道黑影,他们在能量脉冲消弭以后现身,浑身散发着野兽般的气息。
尤其是最上方的那道黑影,她有着赤金色的眼瞳,宛若神明般俯瞰。
“糟了,实验体欧米伽!”
时涟流露出了一丝恐惧的表情,时家的精锐把他团团护住,严阵以待。
阮祈率领着自己的死徒军队悬浮在暴雨里,望着下方的蝼蚁,勾动唇角。
“呵。”
·
·
燃烧的飞机残骸滚落出福泽的尸体,近距离承受了灭绝式能量脉冲的爆炸,他已经变成了一具干瘪的焦尸,毫无生机。
这大概是死的最冤的一位五福了。
“他妈的,他妈的!该死的江海!”
叶寻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浑身气血翻涌,酸痛不已:“这个阴险狡诈之徒,竟然把微型反应堆给调包了!难道他早就知道我的计划,这怎么可能呢?”
他又惊又怒,喷出了一口鲜血。
因为距离太近了,哪怕及时撑起了能量护盾,他也或多或少受了一些影响。
“对,得从他身上拿到钥匙!”
叶寻连滚带爬的冲向那具焦尸,从他的身上找到了一串焦黑的金属钥匙。
实验基地的极个别禁区只有五福才有资格出入,他们往往随身携带着钥匙。
叶寻拿到钥匙以后如获至宝。
他亲吻着钥匙。
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
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了危机,如同鬼影一般侧身闪避。
砰!
叶寻发出一声惨叫狼狈倒地,他的右腿脚腕被一股骤然迸发的恐怖波动吞噬,一瞬间呈九十度曲折,骨头应声断裂。
但还来不及继续哀嚎,他又迅速翻身滚动,避开了从天而降的尖锐钢筋。
即便如此,还是有一枚钢筋狠狠扎进了他的肩膀,血液如箭般喷溅出来。
剧痛袭上脑海。
“哟,你这条老狗,很能躲嘛。”
相原保持着屈指微弹的姿势,他一上来就利用排斥力和牵引力的融合,释放出了绝强的一记意念波,可惜被躲开了。
但好在还是弄断了对方的一只脚。
姜柚清也从幽暗的丛林里走出来,她的背后悬浮着数不清的破碎金属,宛若具备了真实的生命一般,愤怒颤鸣着。
能量护盾在他们俩的面前消弭。
计划实施得很顺利。
当起爆器被按下。
灭绝式能量脉冲爆发。
福泽当场死亡。
叶寻这条老狗也终于是中招了。
“姜柚清……是你?”
叶寻震怒不已,没想到事到如今还真是被老板说中了,凶兆就在此处!
姜柚清。
当然还有她背后的那个男人!
“周局长,好久不见。”
姜柚清眼瞳一片寒冷:“不,我应该叫你的真名……叶寻,对么?”
金属碎片如暴雨般坠落!
叶寻面色大变,即便断了一只脚,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在无数金属碎片里闪避,没有一句多余的废话,转身就跑。
“跑吧,快点跑。”
相原也知道这老狗是专精速度的配置,想要追上他是不可能的,只能一点点把他的体力耗尽,然后再宰杀掉他。
“走了爱妃。”
他再次揽住少女的细腰。
姜柚清起了杀意,没有在意他这个放肆的动作,只是死死盯着逃窜的老人。
“今晚我们陪老爷爷散步。”
猎人追捕猎物,就要有耐心。
第101章 内鬼处决,兄妹反目
暴雨淋湿了手绘的地图,错综复杂的深山里遍布着实验基地的遗迹,有些已经废弃了一百多年,有的被翻新改造以后重新投入使用,成为了时家余孽的大本营。
阮阳在地图上画出最后一个红圈,这里就是时家最重要的实验基地了,也是一百年前深蓝联合跟德国人合作开发的遗址,传说中的禁忌之路便藏在附近。
实验基地的围墙挡住了战斗序列们的去路,但这种级别的防御工事在长生种面前就跟纸糊的没有任何区别,足足一百名全副武装的精锐,实力在轮转阶到升变阶不等,如果他们愿意的话完全可以在一周内摧毁一个没有同类的小国家。
这些掌握着暴力的暴徒们沐浴着暴雨,经过一夜的血战没有一人伤亡,只要指挥官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踏平这里。
忽然间,阮阳听到了震怒的龙吟。
暴雨滂沱,雨势更大了。
实验基地里却响起了凄厉的惨叫声,仿佛来自地狱深处的回响,令人胆寒。
那是时家部队所发出的惨叫声。
电闪雷鸣。
黑暗里的实验基地,仿佛墓地。
死徒,与其说是堕落的长生种,倒不如说是一种失去了理性的癫狂状态。
那是疯子的自我毁灭。
也是狂徒的穷途末路。
以理性和肉身畸变为代价,短暂的得到神赐的进化,哪怕随时都有沦为行尸走肉的风险,却又如此贪恋于那种力量。
如饥似渴。
痴迷发狂。
仿佛沦为野兽的死徒们对着时家的部队发起了进攻,他们既能施展自身能力,也有着野兽般矫健的身体,悍不畏死。
就像是一群狼冲入了羊群。
时家部队根本无力抵抗。
热武器已经失去了作用。
能力的对轰里,他们落入下风。
拳脚的比拼,更是被打得屁滚尿流。
暴雨里轰鸣声不断,阮祈踏破雨水而来,风衣在风雨里震颤,宛若战旗。
她没有在意死徒和时家人的战斗,酷烈的黄金瞳照破黑暗,倒映出了雨幕里行将就木的老人,仿佛在看一具尸体。
“实验体欧米伽……”
时涟望着这从天而降的怪物,发出了嘶哑的呢喃声:“你终于回家了。”
“我叫阮祈,这里也不是我的家。”
阮祈抬起黄金瞳,眼神里已经没有了过去的迷茫和困惑,唯有一片冰冷。
曾经她也认为,这里是她的家。
因为这是她待过最久的一个地方,也有自称是家人的人在陪伴她,她在这里得到了新的生命,再也不需要颠沛流离。
当然,这里还有最重要的哥哥。
可是在这里的时候,她却并不快乐。
那些残酷的实验给了她新生。
但却杀死了过去的她。
她因自己的力量而畏惧。
她因自己的狰狞的外表而自卑。
她因自己的变化而对未来感到惶恐。
她的命运一片混沌。
直到阮祈找到了雾蜃楼。
雾蜃楼的老板跟她并没有很多的交集,相处的时间也非常的短暂。
但那是除了哥哥以外唯一让她信任的人了,哪怕他们之间只是交易的关系。
没有过多的交集,但阮祈却在那里得到了认同,至少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个人是肯定她的存在的,没有因为她的外表而歧视她,也不会把她当成什么可怕异类。
更不会想要吃掉她。
没有欺骗。
没有利用。
没有图谋。
没有贪婪。
不管是不是因为交易,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个人是真心希望她能过得好的。
因为在雾蜃楼窥见了命运,阮祈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也终于领悟到了她一生下来就背负的使命,以及自身存在的意义。
她找回了作为人类的自我认同。
她不是怪物。
无关外表。
也无关力量。
只要她认为自己不是,那她就不是。
这也是老板想要传递给她的吧。
阮祈就是阮祈。
她真正的家不是实验室,而是那个城乡结合部的破旧小屋,简陋却温馨。
而真正的她,也不是什么天理宿主,而是那个在家里等着哥哥回来的小女孩。
体弱多病。
穷困潦倒。
最幸福的期盼是在楼梯口等着哥哥回家,最快乐的事情是在满是油烟味的厨房里给哥哥做饭,最美好的时光是跟哥哥一起吃饭看剧,最想实现的愿望是能够跟哥哥一直生活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这才是阮祈。
当她找回了自我的时候,她就拥有了无限的勇气,去对抗未知的命运。
她并非生下来就是那副怪物的模样。
而是有人改写了她的命运。
她当然不是什么品德高尚的人,她的身上也背负着血和火的罪。
阮祈固然会死,但哪怕粉身碎骨,也要把那些卑劣的恶人给送下地狱。
以暴制暴。
这就是她给命运的答案。
阮祈握紧了拳头。
“有你哥哥在的地方,不是家么?”
时涟淋着雨说道。
护卫在身边的时家精锐暴起出手。
阮祈却只是抬起眼瞳,磅礴的意念场把他们禁锢在半空中,用力捏爆。
十余位轮转阶长生种,化为血雾。
“我是来……带他回家的。”
漫天的暴雨悬浮在半空中,泥泞的地面轰然爆碎,留下巨龙践踏般的脚印。
音爆轰然席卷了基地,塔楼仿佛被海啸冲垮般坍塌,坚固的围墙碎裂崩溃,滂沱的暴雨倒卷升空,仿佛滔天巨浪。
电闪雷鸣间,乌云的最深处仿佛浮现出了一张古奥威严的面容,像是一尊赤铜鬼面的巨龙,在云端俯瞰人间。
伴随着龙吟声。
伴随着炸裂的破空声。
阮祈轰出了一拳。
这一拳像是把整个异侧都击碎了。
基地内的时家精锐只觉得天崩地裂,撕咬着他们的死徒却更加嗜血疯狂。
基地外的战斗序列们仿佛见到了天罚,眼瞳被稍纵即逝的闪电刺痛,耳洞里流淌出了浓稠的鲜血,脑海一片空白。
作为冠位长生种的阮阳都感受到了那股可怕的气息,灵魂微微战栗。
而直面这一拳的时涟,更是觉得天空在他的面前塌陷,穹顶坠落,轰鸣迸发。
时涟也是时家为数不多的冠位长生种,他的封名为大枭,所掌握的能力是极致的毒,能够毒杀世间的一切。
不久之前,他被鬼刀重创。
伤口被诅咒,无法愈合。
战力大损。
但在生死关头,他依然压榨出了最后的潜力,溃散成了一团毒雾。
毒雾翻涌,如同恶鬼的咆哮。
只是一瞬间,暴雨便被污染成了石油般浓稠的黑色,泥泞的地面也被染黑,土壤间的草根瞬间枯萎死去,再无生机。
毒雾向着阮祈的拳头蔓延而去。
哪怕是作为超限阶的阮董事长也不敢触碰这种毒雾,否则必然会毒发身亡。
但阮祈却毫不畏惧。
龙威震怒!
苍穹之上的乌云翻涌起来,那尊盘踞在天上的古龙抬起竖瞳,瞳孔迸射出贯穿风雨的金光,像是照破黑夜的烈阳!
轰隆一声!
毒雾轰然溃散。
翻涌的雾气里,只剩下时涟惊恐的声音:“你撬动了蜃龙的力量,那你为何还能保持如此理性?这不可能!”
阮祈淡淡一笑。
她之所以能保持理性,是因为她把通神香吃到肚子里,再吞食火焰将其点燃。
寻常人做不到这种事情。
但作为天理宿主的她已经不是人了。
当然,更重要的是,此刻的她拥有了勇气,不再畏惧那股宛若神明般的力量。
那种力量只是武器而已。
既是她的诅咒。
也是她的恩赐。
既然逃不掉,不如好好利用。
就像老板说的那样。
掌控自己,才能掌控命运。
“死吧。”
意念场轰然爆发,仿佛一个坍缩的无形黑洞,时涟所化身的毒雾骤然被溃散,像是飘摇的粉末一样被湮灭无踪。
时涟死了。
一位冠位长生种陨落。
“区区大枭,也不过如此。”
阮祈握紧了双拳。
轰。
一座座堡垒轰然爆炸,无数碎石和泥屑间,藏身其中的时家人纷纷悬浮半空,有位高权重的元老,有身强体壮的精英,有负责实验的博士,也有安保和医护。
他们目睹了大枭的死亡,恐惧刚刚弥漫到心间,就被对方以如此粗暴的方式揪了出来,像是待宰的羔羊一般。
“我没读过多少书,但我也知道冤有仇债有主的道理。当年深蓝联合背叛了你们,但你们为了复仇却选择坑害其他无辜的人,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
阮祈寒声道:“令人作呕的垃圾,很多年前我就看你们不爽了,偏偏还要被你们灌输那些恶心至极的三观。
你们并不是为了被害死的先祖而战,也不是为了复仇。你们只是不甘心看着五大家族风光无限,而时家却只能苟延残喘,像是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
你们这些人,活该在地狱里哀嚎。”
曾经困惑迷茫的少女再度归来,用最锋利的话语撕开了时家人的伪装。
接着她的双手握紧。
时家人惊恐绝望的目光里,磅礴的意念场轰然收紧,他们就像是巨人手中的蝼蚁一样纷纷爆碎,炸成了血雾。
血雾在风雨里蔓延开来。
像是这场杀戮的礼赞。
“实验体欧米伽彻底失控了!”
“怎么可能,她好像完美掌握了神的力量,这到底是谁教给她的?”
“这已经不是我认识的她了……”
时家的元老们纷纷从堡垒中逃走,佝偻的背影就像是一只只下水道里的老鼠,成群结队的攀爬,可悲又可笑。
阮祈漫步在暴雨里,呼吸着风雨里的血腥气,就像是陪老爷爷夜跑的小女孩一样,调皮地抬起了右手,做出了手枪一般的手势:“时岸爷爷,我记得当年我第一次手术的时候,是你给我做的。那个时候你对我说,长大的第一步就是不要怕痛。”
她顿了顿:“那你会痛么?”
砰。
她开枪了。
磅礴的意念波贯穿了风雨。
宛若惊雷般炸响在深山里。
大地震动。
时岸已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了,没有任何反抗能力,被一枪打爆。
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元老们更是惊恐莫名。
“时昊爷爷……”
砰。
又是一枪。
又一位老人爆成了血雾。
阮祈每点一个名字,就有一位元老死去,仿佛神在为罪人降下审判。
她毫无怜悯之心。
仿佛巨龙碾死蚂蚁。
一切都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就像是叶公好龙的故事一样。
时家人崇拜着原始的古龙。
但当他们真的培育出了一尊古龙的时候,却又因此而感到恐惧,甚至丧命。
何其可笑。
最后一位元老在爆成血雾之前打开了地堡的大门,死而复生的实验体们走了出来,他们赤身裸体,仿佛刚刚脱困。
沉雄的龙吟声响起。
仿佛雷鸣。
苍穹之上的古龙俯冲而下,宛若山脊般嶙峋的龙躯摩擦着云雾,仿佛一颗流星坠落而下,掠过了坟墓般的实验基地。
无穷无尽的意念波重迭在一瞬间迸发,就像是震动群山的雷鸣一般。
实验体们猝不及防,轰然爆碎成血雾,接着被咆哮的古龙吞噬殆尽。
阮祈以绝对的暴力为权柄,执行着一场疯狂的杀戮,沿途所过之处的建筑都被她轰塌,最终她在一片废墟面前驻足。
她来到了一处古老的祭祀场。
祭祀场的面前盘坐着一位枯瘦的老人,赫然就是时家的老家主。
老家主的背后。
阮祈终于见到了唯一想见的人。
她的哥哥。
阮云。
阮云披着兜帽,站在巨石的矩阵里,四面八方分别挂着一枚古朴的风铃。
唯独最前方的一角,缺了一枚风铃。
满地都是鲜血。
风里弥漫着浓郁的血腥气。
很显然,阮云刚刚完成了一次进食,作为血食的祭品大概就是时家的本家人,这是不到万不得已时的抉择了。
“小祈,你回来了。”
阮云轻声说道。
他抬起头,露出了猩红的竖瞳。
龙化的面容,如恶魔般可怖。
就像是很多年前兄妹俩在那个贴满小广告的昏暗楼道里相逢,只不过等待的人却变成了哥哥,归来的人是妹妹。
阮祈时隔多日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哥哥,明明没有分开多久,却仿佛过了很长时间,好像久到沧海桑田,白发苍苍。
记忆中的人,都变得陌生了。
就像是那句诗那样。
事隔经年,我们再次相遇。
以眼泪,以沉默。
亦或是,以刀剑。
“哥,我快要认不出你了。”
她酷烈的黄金瞳微微闪动。
眼神如此的悲哀。
轻飘飘的一句话。
一下子,仿佛回到了很多年前。
·
·
实验基地的地下隧道里,断了一条腿的叶寻也在狼狈地逃窜,背后那对看似是情侣般的人穷追不舍,像是猫抓耗子。
很久以前。
相原听说过一个传说,有些变态的富豪沉迷于打猎的快感,但猎物却并非是动物,而是活生生的被拐卖来的人。
以前他觉得这种游戏过于残忍变态。
但如果猎物是叶寻。
那就很好玩了。
相原和姜柚清都具备着远程操控枪械的能力,而这里遍地都是战斗遗留下来的枪支弹药,甚至不需要刻意寻找。
叶寻在前面跑。
相原和姜柚清在后面飞。
他们的背后悬浮着百余支枪械。
他们固然追不上对方。
但子弹却可以。
仿佛一支军队开火,狂风暴雨般的子弹倾泻而出,即便是以叶寻的鬼魅身法,也中了十几枪,浑身都是弹孔。
长生种的体魄可以挨很多枪。
尤其是他还拥有强化身体的能力。
即便中了枪,叶寻的跑得依然很快,哪怕失去了一条腿,他也可以像瘸腿老狗一样狂奔,把惜命二字演绎到极致。
为了活命。
尊严他完全可以不要。
甚至叶寻还保持着一定的理智,没有任何回头反击的想法,一味地逃亡。
因为他知道自己没有胜算。
长生种的第一个天堑是命理阶。
创造,轮转,升变。
这三个阶段的差距并没有很大。
创造阶有可能战胜轮转阶。
轮转阶也有可能战胜升变阶。
唯有达到命理阶,四种古遗物融合成理,才能把阴沟里翻船的概率降到最低。
但叶寻不是命理阶。
而姜柚清就是那种拥有超强配置的长生种,拥有跨越位阶战斗的能力。
更别提旁边还有一个男人。
灭绝式能量脉冲爆发的时候就已经伤到了他,结果刚落地有遭到了偷袭,战斗力已经大大折损,他只能逃跑。
砰!
一枪。
叶寻本就骨折的右腿再度中枪,大腿流出了鲜血,痛得他眼前一黑。
“你倒是接着跑啊?”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冷笑。
砰!
姜柚清也在他怀里勾动了手指。
叶寻的一只耳朵被打炸了,鲜血汩汩流了出来,彻底染红了他的衣服。
相原和姜柚清就像是猎人一样,追着猎物不断奔跑,欣赏他穷途末路的绝望。
剧痛让叶寻怒吼着加速,一个闪身来到了一座金属门面前,掏出钥匙开锁。
轰隆。
金属门打开。
叶寻连滚带爬冲了进去。
纵声狂笑。
金属门缓缓闭合。
他仿佛逃出生天了一般。
笑声透着得意。
透着猖狂。
然而当他回头,却愣住了。
因为相原根本就没有加速的打算,姜柚清帮他从公文包里取出了一串钥匙。
一模一样的钥匙。
叶寻又惊又怒,再次起身狂奔。
原本已经关闭的金属门再次打开,相原和姜柚清再次驾驭着大量的枪械追了进来,对着他倾泻出狂风暴雨般的弹幕。
你逃我追。
插翅难飞。
叶寻绝望了,歇斯底里的怒吼:“你们要怎么样才能放过我?有什么事情不可以商量,难道真的要玉石俱焚么?”
相原嗤声冷笑道:“我看玉屎俱焚还差不多吧?既然你这条老狗那么喜欢算计,不如算算你现在还能活多久?”
姜柚清也冷冷道:“等到把你挫骨扬灰的那一刻,我就会放过你了。”
冰冷的声音让叶寻浑身发冷。
他意识到了。
这两个人能识破他的计谋,一路追杀到这里来,必然是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他们不知道在背后查了他多少年。
没有血海深仇,不至于此。
叶寻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五大家族那么多年他都安然无恙,甚至在老董事长的眼皮底下叛出了公司,却偏偏在两个年轻人身上翻了车,真是气煞他也。
然而他不知道。
恰恰是因为年轻,所以才可怕。
年轻,就意味着有足够的时间。
有耐心,有精力,有冲劲。
满腔热血。
无法无天。
叶寻一路往前狂奔,前方是时家的储藏室,这里储备着大量的生活物资,还有很多枪支弹药,以及封存的研究资料。
前方的仓库,就是他要找的地方。
相朝南临死前就来过这个仓库,把一样东西存放在这里,这件事做得非常的隐秘,无论是时家还是极乐会都没有发现。
轰隆一声。
铁门被撞开。
叶寻一头扎进了资料库里,这里遍地都是被存放在纸箱里的文件。
浩如烟海。
事到如今,叶寻还在想着这件东西,这是他能保命的唯一筹码了。
只听扑通一声,叶寻抱着一个纸箱子狼狈地跌倒在地,无数文件散落了出来,一只迷你的小熊玩偶掉了出来。
小熊玩偶顿时露出了吃痛的表情。
这显然是一个活灵。
“这就是他想找的东西。”
相原轻盈地落地,松开了右手。
姜柚清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背后悬浮着的枪支愤怒震颤,锁定了对方。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知道相朝南吗?相朝南曾经潜入过时家,这是他临死之前藏在这的东西。”
叶寻浑身是血,像是一条死狗一样,试图抓住那个小熊玩偶,吸着气说道:“我是他的朋友,只有我能猜到他的密码是什么。你们杀了我,就什么都……”
咔嚓一声。
叶寻发出一声惨叫。
他伸出去的右手被活生生扯了下来,喷溅出去的鲜血染红了地面。
又是一声惨叫。
叶寻的左手也被卸了下来。
老人就像是一头牛蛙,仅剩的双腿也是遍布弹孔,不断的抽搐着。
“不要杀我啊……”
老人满脸是血,面容剧烈抽动着,眼泪和鼻涕混合在一起,绝望之际。
“算来算去,牺牲了那么多人的命,我还以为你这么心狠手辣的人,一定有着很强大的内心吧?没想到……”
相原轻声说道:“死亡就这么让你恐惧吗?你作恶的时候,就没想过报应吗?”
他握紧了拳头,用力一扯!
老人的双腿也被狠狠扯了下来。
血流如注。
相原没有丝毫怜悯。
如果不是老人的计划破产,现在的他应该早就死了,妹妹也会被卖掉。
这家伙当了那么多年的内鬼,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人,包括二叔……
如果没有那次可耻的背叛。
二叔现在应该还活着。
表面上还是那副淫荡下贱的模样。
背地里却是默默守护家人的英雄。
一切或许也不会发生。
相原闭上眼睛,回忆着当初第一次见到二叔尸体的呆滞和惊恐,想起了这段时间时常躲在卧室床上裹着被子偷偷流泪的小思,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他们一家人在一起生活的一幕幕,但那些画面却如同水中倒影般消散,渐渐变得遥远又陌生。
当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眼瞳里没有了任何情绪。
只剩下了一片冰冷的杀意。
“什么报应?”
叶寻垂死挣扎,失去了四肢,蠕动着说道:“我只想笑到最后而已……”
姜柚清默默抬起了右手,随意招来了一柄手枪,对准了他的脑袋。
但这一刻,她的右手微微颤抖。
“你知道么?”
她轻声说道:“因为你的背叛,却改变了我的一生。我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相原握住了她细软的手。
“滚去地狱哀嚎吧。”
他帮她扣动了扳机。
砰砰砰砰砰砰!
弹匣清空。
叶寻的头颅被打爆。
只有一地血浆。
处决完成。
第102章 悲先生的真相
相原深呼吸,只觉得仓库里的潮湿空气都变得清新了起来,世界在他的眼里总算是干净了一些,不再那么浑浊了。
终于死了。
这老东西终于死了。
自从二叔死后,这个老家伙的阴影始终笼罩在他的头上,让他提心吊胆。
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会下手。
不知道对方会玩什么阴招。
他时刻提防的狗急跳墙。
好在最后还是他手段够硬,经过一番操作以后总算弄死了这个心腹大患。
或许叶寻怎么也想不到,他隐忍谋划了一辈子,徘徊于多方势力之间始终如鱼得水,最后却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恶人自有恶报。
活几把该。
“现在害死你妈妈的元凶,应该就只剩下那个福报了吧?听说这个福报这个冠位长生种,不知道我们俩都突破到升变阶以后,能不能杀了那老东西。”
他望着老人的尸体,轻声说道。
“嗯。”
姜柚清抬起清冷的眸子,瞥了他一眼,淡淡道:“我不介意你继续握我的手,但我觉得现在应该处理一下那个小熊玩偶,它看起来像是贪吃熊,一种很罕见的储物型的活灵,存放着某种东西。”
“哦哦,不好意思。”
相原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开人家姑娘的手,细软冰凉的触感顿时消失。
两个人如今并肩作战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有一些很亲密的接触,比如握个手或者搂个腰什么的,他都有点习惯了。
爱妃的手感很好,让人爱不释手。
“谢谢。”
姜柚清轻声说道。
“嗯。”
相原知道她是在谢什么。
或许是因为童年的阴影,姜柚清每次想到自己的妈妈,都会在心理障碍的作用下产生手抖的症状,以至于无法开枪。
上一次相原就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这次便握住了她的手,帮她开了枪。
按理说,姜柚清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但却从未抗拒过他的帮助。
双方都陷入了沉默。
好像有点尴尬。
最后还是姜柚清蹲下身,捡起了掉在地上的贪吃熊,戳了戳它的肚子。
“请问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是谁?”
贪吃熊竟然口吐人言,手舞足蹈。
姜柚清微微蹙起眉,清冷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困惑,询问道:“看起来确实是相朝南的风格……但现在这个叶寻死了,我们真的能破解这个密码吗?
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是不是他的初恋,或者他的妻子?还是他的女儿?”
相原摆了摆手,为了不暴露身份社死,他抬手按在了老人的尸体上。
“你在做什么?”
姜柚清狐疑问道。
“我在用活灵读取他的记忆。”
相原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姜柚清一愣:“你有这种东西?”
相原随口解释道:“不是很靠谱,未必能读取到有用的内容,姑且试试。”
装模作样片刻后,他伸出手。
姜柚清把贪吃熊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们俩的指尖微微一触。
又是一僵。
相原尴尬地捏了捏贪吃熊的肚子。
“请问世界上最温柔的女人是谁?”
贪吃熊再次口吐人言。
相原面无表情说道:“阿香。”
“回答正确!”
贪吃熊开心地吐出了一枚录音笔。
姜柚清目瞪口呆。
“阿香是谁?”
她百思不得其解,
“皇天洗脚城的一个洗脚妹,你记得那本日记么?相朝南曾经提到过。”
相原望着她怀疑人生的表情,叹息道:“别怀疑自己了,你不是不够聪明,只是没有他那么淫荡下贱而已。”
姜柚清无言以对。
但她的目光落在那枚录音笔上。
顿时有点好奇。
相朝南费尽心思潜伏到时家来,最后就藏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录音笔?
相原捡起那枚录音笔:“我想我们马上就能搞清楚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他们俩对视了一眼。
咔嚓。
录音笔的按键被按了下去。
相原和姜柚清都愣住了,面面相觑。
因为录音笔里传来了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我叫做悲先生,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有关我自己的故事。无论是谁找到这支录音笔,烦请耐心听下去,因为其中包含了中止无相往生仪式的方法……”
·
·
阮云微微一怔,风雨扑面而来拍打在他的脸上,恍惚间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哥,我快要认不出你了。”
那阵子他病得很严重,也没有钱去做手术,只能吃一些廉价的中药来缓解,以至于愈发的消瘦苍白,像是僵尸一样。
当时的他还要出门送外卖。
妹妹抱着他死活不让他出去,最后摸着他的脸哭着说了这么一句话。
阮云曾经最怕的就是妹妹的眼泪了。
“你要哭给我看吗?”
他无声地笑了笑。
笑得很恐怖。
“我不会哭了。”
阮祈也记得那件事,轻声说道:“那次过后,极乐会就找上你了。有的时候我会想,如果那一天我们没有出门,而是一直躲在家里,从来没有遇到那些人,就这么相拥着病死,会不会更幸福一些?”
风来吹动她白色的长发,像是散落的雪一样流动,她的脸却也如恶鬼般可怖。
阮云凝视着她的脸,淡淡一笑:“不会,即便我们作为怪物天赋异禀,能够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但我们还是会被欺负。因为我们软弱,因为我们善良。我在送外卖的时候还是会遭人白眼,在工地里工作的时候也会被霸凌,去摆摊买菜的时候会被打,看病时被医生嫌弃。
我受点委屈无所谓,但我不想你在学校里也会被人欺负,被老师和校领导看不起。我不想在你的家长会上穿着一身臭烘烘的工装,在其他人嫌弃又鄙视的目光里落座。当然我更不想你没有新衣服穿,一年四季就穿着那么一条旧裙子,连一双新鞋都舍不得买,连发卡都是同学送的。
那样活着,跟野狗有什么区别?”
他的声音很轻柔,却像是恶毒的巫师在黑暗森林里发出了怨毒的诅咒。
伴随着电闪雷鸣。
仿佛在质问这个世界。
宛若恶魔般的脸是如此的狰狞。
像是在咆哮。
又好像在哭泣。
阮祈也在默默凝视着她,那双酷烈的黄金瞳却罕见的流露出了悲伤。
那么多那么多的哀伤。
汇聚在一起。
“可是哥哥,那条旧裙子是你给我买的,我很喜欢哦。我也想攒钱给你买一双新鞋,你的鞋子甚至是捡来的。同学送给我的发卡也让我很开心啊……”
她轻声说道:“可是来到这里以后,我却再也没有像当年那样开心过了。”
阮云忽然说道:“那么,那件裙子去哪了?新鞋子买了吗?发卡还在吗?”
阮祈失落摇头:“都不在了。”
兄妹俩默默地对视。
其实这一刻他们终于明白。
虽然一起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但兄妹两个早已经走过了命运的岔路口。
现在他们隔河相望。
谁也不会再认同对方。
阮云淡漠说道:“我不想过那样的生活,不要再劝我回头了。我的痛苦和我的仇恨,早已经把过去都淹没了。
连带着过去的那个我,也死掉了。你知道么?这个世界上最绝望的事情,就是被剥夺了感受幸福的能力。现在的我,憎恶着我所能见到的一切……我只想拉着这个世界,给曾经的我们陪葬。”
阮祈攥紧了拳头:“也包括我吗?”
就像是过去的无数次那样,阮云随手一挥帮她荡去了漫天的雨水。
“宿命如此,何必挣扎呢?你和我之间,只能活下去一个。但如果是你吞噬了我,以你的软弱,真能活下去吗?你不会选择成为一个咆哮世间的神明,你只会蜷缩起来找一个自以为安全的地方躲起来,然后等着那些人找上门来把你杀死。
与其这样,不如让我吞噬掉你,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我再也不用担心你被人欺负,因为你就是我的一部分。”
阮云的猩红竖瞳里泛起了诡异的黑色血丝,他的声音也像是魔鬼的低语。
阮祈悲哀地笑了:“哥,你也应该知道无相往生仪式的风险,我们的意识大概率也是会被天理的意志所取代的。”
她的声音很轻。
仿佛随时都会淹没在风里。
“你什么都不懂。”
阮云抬头仰望着天空,冷漠说道:“我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人,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会去争取。”
短暂的沉默,唯有暴雨倾盆。
“哥,你真的变了。”
阮祈轻轻吐出一口气。
“你也变了。”
阮云淡淡道:“你以前很听话的。”
始终沉默的时家家主终于开口了,感慨道:“这就是命啊,深蓝联合造的孽。这是你们生下来的诅咒,注定骨肉相残。
如今我是这场终极仪式的见证者,我将亲眼见证你们兄妹之间的战斗,也会见证神明的降世,神国的降……”
老人的话说到一半说不下去了。
因为兄妹俩都瞥了他一眼。
磅礴的意念场这位老人给架了起来。
苍穹之上电闪雷鸣。
那尊盘踞在云端之上的古龙吐出了震怒的吐息,左眼是流淌着酷烈的熔金,右眼浮现出狰狞的血红,仿佛神性和魔性交融在一起,以神魔般的姿态降临。
两股霸道的意念场融合在了一起,时家老家主的躯体就如同瓷器一般,迸发出碎裂的声响,一寸寸碎裂,血流如瀑。
曾经的冠位长生种,成就了枯鬼之名的强者,在暮年的此刻却没有任何挣扎的余地,被轻易地碾压,蹂躏。
因为他太老了。
一百年前他就是时家的元老。
看过了历史的变迁。
见证了时代的更迭。
漫长的一生受了太多的伤。
即便保留着战斗力,也不是这两个怪物的对手,只能任人拿捏。
咔嚓一声。
老人如同干瘪的易拉罐一样。
坍缩,扭曲。
他死了。
“现在没有碍事的人了。”
阮云指向四面八方的风铃:“缺了的那枚风铃,应该在你的手上吧?”
“嗯。”
阮祈应了一声,从口袋里取出那枚风铃,轻轻挂在了最后一块巨石上。
暴雨里五枚风铃的声音清脆悦耳。
就像是一片海潮。
“试试看吧,试着吞噬我。”
阮云忽然道:“让我看看你的成长。”
阮祈望着他的眼睛,仿佛再也无法读懂他的眼神,抿着唇说道:“哥,其实这些年来……我真的很后悔。”
阮云自嘲道:“后悔有我这个哥哥?”
轰的一声。
“原来你是这么想的吗?”
阮祈瞬息间破空而至,一掌落在了他的头顶上,磅礴的龙威轰然爆发,伴随着电闪雷鸣,乌云翻涌,暴雨倾盆。
阮云发出凄厉的怒吼声。
龙吟声贯通天地。
群山震动。
“其实真正我后悔的是,过去那些年我没能站在你的身边,没能保护好你,没能照顾到你,没能走进你的心里……以至于让你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阮祈那双酷烈的黄金瞳里流下了炙热的泪水,轻声说道:“我从来没想过吞噬你,如果你需要吃了我才能活下去,我当然愿意呀。可是我不能让你继续作恶,曾经那个善良的你也不会想看到这一切的。”
她顿了顿:“哥,我们犯下太多的罪孽了,我陪你一起下地狱,好不好?”
轰隆一声。
这个世界仿佛在阮云的眼前崩溃。
他的躯体仿佛也在破碎。
灵魂在重压下悲鸣。
巨大的震惊冲击着他的理智。
不知何时,曾经那个软弱无能的妹妹,竟然掌握了这么强大的力量。
完美驾驭了蜃龙的权柄。
如果她想要吞噬他,她是能做到的。
“不管地狱有多远,我都陪你……”
阮祈的啜泣声淹没在电闪雷鸣里。
阮云忽然握紧了拳头,五枚风铃随风摇曳,仿佛奏响了灵魂深处的旋律。
“那你就太天真了……”
伴随着风铃声。
兄妹的灵魂开始了融合。
古龙盘踞在天上,夭矫欲飞。
群山动荡,猩红和黄金的灵质奔流如同龙脉般苏醒,照亮了无尽的黑夜。
·
·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和姜柚清的大脑陷入了宕机的状态,彻底停止了运转。
“我是悲先生,接下来我要讲一个有关我自己的故事。无论是谁找到这支录音笔,烦请耐心听下去,因为其中包含了中止无相往生仪式的方法……
我的真名叫做阮云,我有一个妹妹叫做阮祈,我们的父亲是深蓝联合前董事长阮向天。因为十多年前深蓝联合内部的那次惨案,我和我的妹妹惨遭生父诅咒,从此脱离凡人之躯,成为了天理宿主。
那场事故是极乐会的密谋,五福的成员把我们放在孤儿院里长大,特意为我和妹妹设定了悲惨的童年,试图以此来扭曲我们的思想,歪曲我们的认知。
我们兄妹作为天理宿主,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能力。敏锐的五感,强壮的身体,更快的发育速度。我们在很小的年纪就有接近成年人的体型和智商,但却被基因病所折磨,终日饱受痛苦。
我们的日子过得穷困潦倒,为了治病几乎走投无路。但那段相依为命的日子却很快乐,至少我们都还是我们。
在我和妹妹成长的过程中,有一个人总是以各种各样的身份接近我们,以各种方式为我们灌输弱肉强食的理念。那个人化名福音,他在我十岁的时候出现在我的面前,为我打开了那条进化之路。很巧,恰恰在我们被基因病折磨到绝望的时候,他的邀请让人没有办法拒绝。
为了活下去,我和妹妹被迫加入了时家,成为了他们最珍贵的实验体。时家是由极乐会扶持的势力,算是他们的棋子。我们进入了雾山里的异侧,接受实验和改造。那是个极其痛苦的过程,我们甚至死去了很多次,却又莫名其妙重生。
福音说过,我们是被天理所选中的人,无法以常规的方式死去,唯一的生存方式就是进化,不断的吞噬其他生命进化。这种残忍的生存方式,令我作呕。
但我们却别无选择,因为我们的意识渐渐被天理的意志所支配。我并不是在为自己开脱,我的确是一个罪人,但我真的无法控制我的身体。它不仅仅是属于我了,它还属于那位高贵的神明。
我并不相信时家,更不可能相信极乐会。我的命运必须我在我自己的手里,我也绝不能接受把妹妹的命运交给别人。因此我在接受实验改造的时候,也在学习着他们的技术。我隐瞒了自己的能力变化,掌握着了他们意想不到的能力,创造出了悲先生这个身份,伺机外出活动。
然而我一个人的力量始终有限,我以悲先生的身份接触过许多人。深蓝联合,灵药密会,中央真枢院……我不知道我能相信谁,没有人有资格成为我的同伴。
最后只有一个人让我觉得值得信任,而他的出身更是让我看到了希望。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相朝南,出身于九歌相家的旁系,他的祖先曾经觉醒过净瞳。
正是那位拥有净瞳的相家先祖,在那条禁忌之路中找到了无相往生的秘术。那种灵继症,拥有意想不到的能力。
经过几次试探,相朝南跟我成为了网友,他是我在这条路上唯一可以相信的战友。我们共同研究无相往生仪式多年,把生死托付给了对方,患难与共。
我们都有必须要拯救的家人,也有不得不拼命的理由。为了保护我们最珍视的人,我和他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
第103章 相原与净瞳
录音笔出现了微微的卡顿,再次响起了阮云的声音:“这个秘密计划的关键,在于阻止无相往生的仪式。这个血腥的祭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否则必然会招致更大的灾难,神话时代或许会再次复苏。
时家有极乐会的扶持,多年来步步为营,毫无破绽。我们必须要选择一个人作为破局者,正面击溃他们的阴谋。这个人必须要有着强大的力量,还要有不可能被动摇的立场。因此,我们选中了我的妹妹,她的性格善良又软弱,但骨子里却很勇敢,在关键时刻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只不过小祈还是个孩子,想要指望她就必须让她迅速的成长起来。她不能一直活在我的庇护下,她必须要学会长大。为了让小祈成长,我决定扮演那个恶人。我要用这世界上的极恶,来唤醒她的勇气。
虽然我能够抵抗天理意志的侵蚀,但我却故意表现出那副偏执疯狂的姿态,只有让她感到陌生和害怕,她才能恢复自我思考的能力,用自己的价值观去衡量这一切的是非对错,判断接下来该做什么。
不仅如此,我还特意给她看了有关无相往生的研究资料。那是福音为我制定的进化之路,目的是要我吞噬掉我的亲妹妹,踩着她的尸骨成为真正的天理。我怎么可能想要吃掉我唯一的亲人呢?但我必须假装执行计划,不经意间让小祈看到这一切,唯有如此她才能下定决心离开我。
为了让小祈离开,我们做了周密的计划。相朝南会对她的身体进行改造,让她暂时获得一部分蜃龙的权柄,以便接受死徒们的献祭,攫取大量的灵质。她必须得到力量,才能冲出重围,重获自由。
当小祈逃出异侧以后,雾蜃楼就是她最好的去处,相传那是能够改变命运的地方,她会在那里得到指引和帮助。恰好,我们的手里就有一枚雾蜃楼的信物。
只要小祈能够成长起来,时家早晚会被她给摧毁,极乐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不会是什么威胁。但最棘手的地方在于无相往生的仪式,一旦开启就无法终止,唯一的解决办法就在异侧的禁忌之路里。
一百多年前,深蓝联合就是在禁忌之路里找到了有关无相往生的仪式。这些年,福音对禁忌之路尽头的秘密朝思暮想,找了无数的方法想要通过那条路,但每一次的结果都让他大失所望。
我也曾经尝试通过那条路,但我进去不到一分钟就已经迷失了,一股极其强大的力量把我排斥了出去。小祈也试过闯关,但跟我的结果相差不多。很显然,我们兄妹俩不具备通关的能力。后来相朝南也尝试过闯关,险些死在里面。
禁忌之路非常的诡异,它似乎具备着某种独特的自我意识,拥有极其特殊的规则。凡是掌握了规则的人,哪怕再弱小也可以安然无恙的通关。可一旦触犯规则,无论多么强大的人,都会被排斥出去。稍不留意,甚至有可能会死在那里。
当初那个差点通过禁忌之路的人名叫相野,九歌相家的嫡系血脉,只是因为灵继症觉醒较晚,才离开了本家。一百年前,深蓝联合就是靠着相野的净瞳,才勘破了一部分规则,在禁忌之路里找到了有关无相往生的秘密,打开了地狱之门。
根据福音的推测,禁忌之门或许需要汲取大量的灵质才能开启。但我不这么认为,我认为只有净瞳者才可以过关。
当年的相野是相朝南的曾祖父,但他们这一脉的传承几乎断绝,就连长生种都很少出现,更别提灵继症了。而到了这一代,相朝南是他们家唯一的长生种。
九歌相家极其神秘,多年来深居简出,根本接触不到。哪怕能找到相氏的本家人,也不能保证他就一定可信。当初我一度陷入了绝望,但相朝南却信心十足。
相朝南的确是相氏的旁系,但他当年从中央真枢院带回来的侄子,却是货真价实的本家人。相朝南说过,他的侄子有一双被神诅咒的眼睛。他一直不想让他的侄子成为长生种,但他承认那是他一厢情愿的想法。没有人可以庇护谁一辈子,就像我也不可能永远陪在我妹妹身边。
相朝南做好了后手,他已经为他的侄子铺好了后路。多年来,在他的教导下,他的侄子也拥有了掌握命运的能力,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我也选择相信。既然我的朋友是那么了不起的人,那么他教导出来的孩子,绝不可能让人失望。
解决无相往生的希望,就全部寄托在那个少年的身上了……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样子的人,但我会日夜为他祈祷,希望他能挽救这一切,创造奇迹。
其实这计划很冒险,但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天衣无缝的谋划呢?我这辈子一事无成,我没有过哪怕一天属于自己的人生,也保护不好我唯一的妹妹。
我也找不到破解无相往生的方法,哪怕拥有了神明般力量,也要时刻提防自己暴走失控,无法大杀四方,报仇雪恨。只能冒着风险,去做一场豪赌。
我没得选了,我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克制天理意志的侵蚀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但我还不能倒下,我要继续扮演那个恶人,背负好一切的罪恶。如此一来,小祈才能心安理得的吞噬我,完成进化。
人总不会一直倒霉,我也不会一直输下去。哪怕这次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赌上一切,为我妹妹换一个机会。她才刚刚十八岁,她应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咳咳咳,只希望那个傻姑娘狠心一点,千万不要因为我是她哥哥就心软。我现在是一个十恶不赦的罪人,就让我以罪人的身份死去。小祈只要活下来,会有更多比我更好的人代替我去爱她。
作为罪人的我,终将会被世界遗忘,而我最好的时刻,会留在她的记忆里。”
原来如此。
相原终于想明白了这一切的缘由。
难怪那天小祈会拿着信物找到他,原来这一切都是被提前安排好的。
作为雾蜃楼前任老板的二叔死去了了,相原就会继承他未竟的事业。
无论雾蜃楼的主人是叔叔还是侄子,都能帮助小祈窥见命运的一角,给予她最关键的指引,让她完成成长,得到蜕变。
而在这一切的过程中,相原也会慢慢了解这一切,领悟到他所背负的使命。
直到今天,他才明白自己的眼睛的特殊之处,这是一种灵继症,名为净瞳。
这就是二叔的安排。
二叔把一切都托付给了自己。
阮云在赌。
二叔也在赌。
赌的是小祈有反抗命运的勇气。
赌的是相原能有力挽狂澜的能力。
作为在黑暗里默默对抗命运的人,他们显然都做好了死亡的准备。
但把希望托付了后人。
“真是了不起的人。”
姜柚清听完了录音笔里的内容,抚摸着贪吃熊的脑袋,纤长蜷曲的睫毛低垂了下来,在白皙的脸颊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们两个都是。”
她轻声说道。
“敢于为了家人而战的人当然了不起,只是没想到事情是这样的。”
相原怅然若失。
轰隆一声。
地底的隧道震动起来。
不只是地底隧道震动。
群山都在震动。
空前磅礴的龙威弥漫在天地间,震怒的龙吟声如潮水般蔓延到山间的每一个角落,哪怕是处在地底深处的他们都感受到了那股颤栗感,仿佛世界末日。
地底仓库颤动中,浮灰簌簌抖落。
钢架也在颤抖悲鸣。
像是毁灭的奏曲,令人胆战心惊。
地动山摇。
他们的眼前仿佛出现了幻觉。
仿佛看到了一尊夭矫的古龙冲天而起,撕裂了漆黑的天幕,直抵苍穹。
这就是神的苏醒。
如此庄严肃穆。
“他们开始了。”
姜柚清抬起头,眼神变得凛冽起来:“无论是哥哥吞噬妹妹,还是妹妹吞噬哥哥,他们存活下来的概率或许不到万分之一,大概还是会被天理的意志抹杀。
如果我们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当蜃龙受肉复活以后,那个至尊至暴的神明就会降临于此,将其当做养分吞噬。有资格吞噬蜃龙的,只能是古龙一属里更高贵的天理。届时,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可怕的灾难,但那一定不是我们能承受的。”
神之为物,无人知晓。
更何况还凌驾于蜃龙之上。
“是么?”
相原低头望向自己的手腕,他的龙骨手镯也在震动,阿赖耶识似有所感。
的确是灾难将至。
“他们的计划,大概要失败了。”
姜柚清微微蹙眉,若有所思道:“没想到解决无相往生的关键,竟然是相朝南的侄子。那个人叫相原,我高中的学弟。我知道他的姓氏很特殊,但他竟然是相氏本家人?怎么可能流落到这里来?”
相原有意无意瞥了她一眼:“九歌的相氏,听起来好像很强大的样子。”
姜柚清解释道:“灵继家族当然不普通,而且几乎不会允许血脉外流。但如果相原真的有净瞳的话,早就被相氏一族的本家人带走了才对,不可能留在这里。
我记得,他已经被列入了储备序列了,最近好像因为表现不错转到了战斗序列。如果五大家族的人知道他有灵继症的话,大概会拼了命往他身边塞女孩吧?
但不管事实究竟如何,相原现在都不在这里,无法阻止无相往生的仪式。”
她想起了之前灵质检测的事情。
难怪了。
“谁知道呢。”
相原被戳中了心事,有意无意说道:“你对当赘婿有什么看法么?”
姜柚清摇头道:“没什么看法,哪怕成为了长生种,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当不当赘婿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选择。”
“你看的倒是挺通透。”
相原沉默了一秒:“说起来,跟你并肩作战这么久,我也真想跟你透个底。要是现在有血之契约,我就跟你签了……”
“既然你这么说了……”
姜柚清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古老的羊皮卷,轻轻拍在了他的面前。
相原一愣:“你连这东西都有?”
姜柚清回答道:“连夜弄来的。”
说完,她拿出匕首割破了手掌,殷红的鲜血弥漫出来,滴落在羊皮卷上。
接着她把匕首递了过去。
“看你平时八竿子打不出一个屁来,实际上早就好奇我的身份了么?”
相原接过匕首,慢慢划破了自己右手:“我勾起了你的兴趣?”
姜柚清淡淡道:“我也是人,自然而然也会有好奇心,这很正常。”
说完他们一起把手按在了羊皮卷上。
“永生永世,绝不背叛。”
他们异口同声说道。
血之契约完成。
他们再次体验到了那种坠入地狱般的感觉,血红的世界里仿佛有一双血淋淋的眼瞳凝视着他们,透着森然的恶意。
良久过后。
姜柚清抿着唇,轻轻喘了口气,额头上渗出细汗,打湿了凌乱的额发。
相原也喘了口气,如梦初醒。
这一刻。
他们都感受到了彼此的诚意。
就像是契约里所说的那样。
永生永世,永不背叛。
“现在可以放心了么?”
姜柚清抬起手挽起耳边的一缕额发,她的发丝纤长细软,散落在眼角的边缘,清冷的眸子凝视着他,满是好奇。
仿佛这是她期待了很久的事情。
自从第一次相遇,她就一直很好奇。
她的性格就是如此。
对方不说,她就不问。
但你要怎样,我也配合你。
“其实……阮云和相朝南的计划没有失败,相反一切都在按照他们的安排有序的推进,我们还是能阻止无相往生的。”
相原微微低下头,扯掉了黑色的口罩,也把墨镜摘了下来,露出了他那张线条分明的脸,以及空洞无神的眼睛。
迎着少女好奇的目光,他终于抬起了头,唇边流露出了释然的微笑:“因为那个拥有净瞳的人,就在你面前。”
第104章 命运抉择,禁忌之路
相原和姜柚清从来都不是陌生人。
他们的高中时代就读于同一所学校,就连所在的班级也都在一层,偶尔上下课的时候会在洗手间门口偶遇,像是树梢落下的两片樱花瓣一样轻飘飘地擦肩而过。
真正的交集在物理奥赛上,他们偶尔被分配到一组,但除了交流题目之外也不会多说什么话,时间在寂静里悄悄溜走,落在课桌上的阳光里有无数灰尘起伏。
有时候还会在天台上相遇。
相原喜欢在天台上眺望远方发呆。
姜柚清觉得学校的食堂很难吃,偶尔会带自己做的便当上来吃饭。
相遇的时候也没什么波澜。
或是眼神对视,或是点头致意。
那个时候的相原还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也不知道未来的自己将要走向何处,就像是世界上所有像他这个年纪的学生一样,有着独属于自己的敏感孤独。
而那时的姜柚清分明也在高中里读书,但遥远得就像是在尘世之外。
哪怕后来终于在深蓝联合相遇,也都未曾真正的产生交集,那时的姜柚清是董事长的学生,而相原则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双方并不在一个层次上。
他们就像是高原上的两条溪流,偶尔交汇却并不相融,各自奔向远方。
而这一刻。
命运的溪流终于彻底交融在一起。
“果然是你。”
“果然?”
“我之前有种直觉。”
“什么直觉?”
“女人的直觉。”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我没有怀疑过你,也没有什么证据。拥有念动力的人很多,但有如此强大的念动力的人却很少。那天在科技馆,我看到你腾空而起的样子,觉得有点熟悉。”
“那个时候你就对我感到好奇了么?其实我还特意用了一件活灵,来掩盖我的能力,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
“也不算,当时你的能力的确给人的感觉不太一样,我只是从你的行为和习惯里,找到了一点熟悉的气息而已。像简默和小黎,就完全没有怀疑是你。”
“我怎么感觉你是在变着花样说他们俩蠢?正因如此,我才主动跟你提出,要以真实身份来见你。因为你很聪明,一旦跟你有过多的接触,你早晚会看出来的。”
相原耸了耸肩。
能力可以遮掩,但一个人的语言和行为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即便他已经很注意了,但依然逃不过有心之人的观察。
“你装得可真像。”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相原同学。”
怪人哥的身份终于揭晓了。
原来对方的真实身份就是相原。
没想到。
他竟然拥有这样的实力。
也藏着那么多的秘密。
“咳咳咳。”
相原故作严肃说道:“工作的时候要称职务,叫我怪人哥,谢谢。”
姜柚清流露出狐疑的神情:“你之前装不认识我的时候,难道不尴尬吗?不仅如此,你还装作不认识自己的二叔,提到你自己的时候你也装不认识……”
相原沉默了一秒:“好了,不要说了,我的鞋都快被我给抠破了。”
姜柚清不为所动,继续补刀:“你明明知道你叔叔会留下什么密码,但你还要装模作样说要汲取尸体的记忆……”
相原捂脸:“可以了,我错了。”
姜柚清不依不饶:“这段时间以来,你都在一个人调查你叔叔的事情……”
相原愈发尴尬:“其实……”
“辛苦你了。”
姜柚清依然面无表情,那张清冷如霜的俏脸却仿佛冰河解冻一般,冷漠的眼瞳里仿佛有潺潺溪水流过,清冽动人。
“哦哦。”
相原捉摸不透她的意思。
姜柚清起身在尸体上翻找了一番,只找到了一个奇怪的密码本,然后戳了戳贪吃熊的肚子,熊嘴微微张开。
很神奇的储物型活灵,看起来贪吃熊能容纳的空间很小,但它却可以吃进去整个密码本,偏偏它肚子还不会撑起来。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她随口问道。
“当然是去闯一闯禁忌之路了。”
相原也起身,感受着地底的震动,以及那股笼罩天地的龙威,轻声说道。
姜柚清把玩贪吃熊的动作一顿,深深瞥了他一眼:“当初你的先祖也没能成功走完禁忌之路,而且回来以后没过多久他就死去了,你也有可能迷失在里面。”
相原望着头顶簌簌抖落的浮灰,耸了耸肩:“别人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面对未知的风险也会有不同的选择,有人会心生怯懦转身离开,但也有人会鼓起勇气,穿越荆棘。
选择没有对错。
但只有勇敢者才能先享受这个世界。
“你也是在赌。”
姜柚清蹙眉:“如果赌输了呢?”
“那你就帮我照顾好我的妹妹咯,你知道我的身份,你会记住我的故事,当然也会记得有个人,在此时此刻做了一场命运的豪赌……就像是英雄一样。”
相原沉默一秒,轻轻吹了一声口哨:“你不觉得这很酷吗?这种生下来,就肩负着某种使命的感觉。与其碌碌无为的活着,不如燃烧自己去做一场豪赌。
阮云可以为自己的妹妹赌上一切,我当然也可以为我的妹妹拼上性命。这是我二叔托付给我的事情,他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人,我怎么可能让他失望?我一路追查到这里,不就是为了这一刻吗?
我不是傻子,我当然知道其中的风险,其实前一阵子我还只是一个普通人呢,连一只鸡都没杀过。但现在我不仅杀了人,还杀了那么多的实验体,给我的叔叔报了仇。换做之前,我从来不敢相信我能做到这一切。你要说我怕不怕,我当然害怕了,但我做不到就这么转身离开。
退缩固然很简单,转身逃跑就是了。但往后余生,每当我想起这一天的时候,我都会悔恨。如果我当时勇敢一点呢?如果我当时再往前走一步呢?我无法原谅那个怯懦的自己,我也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面对困难你可以选择逃避,但命运却会一直给你出相同的考题,直到你给出新的答案为止。
人生到处都是风险,有的时候不敢去赌,实际上就是在赌自己会输。生命就只有那么一次,不如活得尽兴些。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概率,我也要赌我自己赢。”
相原抬起眼睛,酷烈的黄金瞳在黑暗里亮起,如同萤火一般忽明忽灭。
姜柚清却仿佛看到了太阳。
酷烈。
耀眼。
“如果换做是你,你也想去试试吧?”
相原笑了笑:“走了。”
当他转过身的一刹那。
他的手忽然被握住了。
“我陪你。”
姜柚清抱着贪吃熊,握住了他的手。
少女的手细软微凉,却渐渐浮现出一丝温暖,好像能驱散这雨夜里的寒意。
相原瞥了她一眼:“你没有我这双眼睛,如果贸然进去的话,有可能……”
姜柚清只用了一句话就让他闭嘴了:“你知道禁忌之路到底在哪里么?”
相原迟疑了一下:“呃。”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说的那么酷,结果连路都找不到。我不会陪你进去,但我会在那里守着你。我听我的前辈说过,当年深蓝联合的人去闯禁忌之路的时候,就是一个人进去,另一个人守在外面。
他们之间用对讲机联系,通过对话的方式来保持神智。就像是彼此之间一条若有若无的线,闯关的人可以通过守在外面的人的声音,逐渐找到回去的路。”
相原无声地笑了:“你怕我回不来?”
姜柚清淡淡道:“你自己的妹妹你自己照顾,我不太擅长跟人打交道,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说她哥哥的死讯。”
相原忍不住大笑。
“你就说,你是她嫂子就可以了。”
相原抱着少女腾空而起,磅礴的意念场轰开了仓库的穹顶,像是铁炮开火一样击穿岩石,悬浮到了漫天暴雨之间。
轰隆。
电闪雷鸣。
夜幕里的乌云仿佛燃烧了起来,雷电在云层的深处酝酿,暴雨如同瀑布般坠落,隐约能看到一尊古龙在自我分裂,赤红和黄金的竖瞳在黑暗里明灭闪烁。
磅礴的龙威铺天盖地,就像是席卷世界的狂潮一般,两股绝强的意念场在高空之中碰撞,像是远古的神明在交锋。
隐约能看到风雨里的两道身影在对碰,融合的意念场仿佛真空的地带。
群山剧震。
天空中散落着可怕的元素乱流。
很显然,阮云和阮祈正在战斗。
这种级别的战斗无人可以插手。
按照阮云的计划,阮祈最终会不得已吞噬掉他,完成最终的进化。
尚未进化的天理宿主都如此可怕。
一旦进化完全又是何等伟大的生物?
“真可怕啊。”
相原轻声说道:“抓紧时间了。”
姜柚清嗯了一声:“好。”
山里的实验体都几乎死绝了。
时家的部队也已经被被歼灭。
战斗序列都集中在时家的大本营。
这一路畅通无阻。
悬浮在天空中的时候他才发现,这些实验基地的选址都是有说法的,一座座堡垒看起来就如同坟墓,分布和排列暗合某种风水堪舆学的韵律,仿佛在镇压什么。
镇压的,极有可能就是禁忌之路。
有姜柚清这个资深猎人作为向导,这深山里的路并不难找,穿过了一片片幽暗的密林,掠过了一条条泥泞崎岖的小路,在深邃昏暗的峡谷之间,终见端倪。
“这就是当初的那个墓葬。”
姜柚清在他怀里轻声说道。
相原眯起了眼睛。
他想起了那天看过的那个视频。
黑暗的天空被浓密的树影所遮挡,空气里弥漫着青色的云雾,雾气像是水一样流动,雾里还有茂密的尾叶樟,繁盛的枝叶在风里摇晃,就像是少女的裙摆。
泥泞的土地上遍布破碎的纱幔,像极了巨蟒蜕皮后留下的蛇蜕,这里到处散落着实验体的遗骸,不知道死了多少年。
千丝万缕的树藤像是蜘蛛网一样贯穿了这片树林,那些干枯的藤蔓上竟然真的吊着一座座破败的古棺,棺材上也挂着粘稠的蛇蜕,像是历经千年不朽。
这就是禁忌之路。
这片异侧里,最特殊的地方。
神的宝藏,就埋葬在这里!
“曾经蜃龙的细胞活化的时候,就污染了这座深山里的生命,所有动植物都会向着蛇类的方向蜕变。这在生物学上,几乎是无法解释的神迹。但一百年以后,那些变异的东西早已经死去了。”
姜柚清给出了解释,忽然道:“你的手心出汗了,相原同学。”
相原淡淡说道:“让我来这种鬼地方,我紧张一下也不过分吧?”
他们继续浮空穿行,掠过了这座寂静的坟墓,伴随着电闪雷鸣声,看到了一条不知被什么粘稠液体所覆盖的山路。
看起来像是蛛丝,又仿佛是巨兽吐出来的黏液,像是一张巨膜般挡住了山路。
偏偏巨膜里却有一个赤红色的幽深黑洞,乍一看像是火山底的沸腾熔岩一样,宛若活物一般蠕动翻涌,发出怪响。
远远望去,仿佛异世界的隧道。
仿佛有远古的神威从黑洞里蔓延出来,像是地狱里刮来的焚风。
令人颤栗不已。
“这特么是什么东西?”
相原抱着少女落地,倒吸一口气。
“这就是禁忌之路。”
姜柚清轻声说:“回去还来得及。”
“你就这么不想让我进去么?”
相原凑近了观察禁忌之路的入口,只感觉到一股神秘浩瀚的气息,扑面而来。
他的额发被风撩起,眼神流露出一丝迷茫,像是凡人在膜拜神迹。
“我只是觉得,哪怕你拥有这样的天赋,这些事情你不该落在你一个人的身上,毕竟这是深蓝联合犯的错……总之,如果你死在了这里,我会替你报仇的。”
姜柚清的声音依然冷冰冰的。
“你也要叛逃么?”
相原转过身,笑着问道。
“老师本来就快死了。”
姜柚清对公司本就没什么归属感,但突然很想问江家跟他的关系,但因为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便再次沉默下来。
“你真不怕么?”
她平静问道。
“一个人的话,当然会有点怕。”
相原忽然把自己的活灵都拿出来,塞进了她怀里的贪吃熊的嘴里:“但幸好,有个人在这里陪我,也就没那么怕了。”
姜柚清抿了抿唇,递给他一个对讲机:“进去以后,一定要联系我。”
相原接过对讲机,嗯了一声。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她,贪婪地呼吸着她发丝间的清香,感受着少女独有的柔软和曼妙。
姜柚清的身体骤然一僵。
“别动,就当是让我再感受一下这个世界的美好吧,给我点活着回来的动力。”
相原拍了拍她的后背,轻声说道。
“谢谢。”
相原忽然松开了手。
姜柚清抱着贪吃熊,宛若瀑布般的黑发被风撩起,发丝凌乱了她的眼眸。
相原离开了她,后仰坠落。
轰隆一声!
姜柚清睁大了眸子,耳边隐约的呢喃声被震怒的轰鸣所淹没,赤红色的黑洞宛若噬人的恶魔般蠕动着将少年吞了进去。
最后她只看到了少年那张在风雨里微湿的脸,还有他微动的嘴唇。
“等我回来。”
第105章 净瞳觉醒,再见二叔
天旋地转。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地狱里颠倒翻滚,相原就像置身于时空的洪流里,只觉得身体和灵魂都要被撕裂了,痛不欲生。
这条禁忌之路果然名不虚传,这才刚刚进来他就意识到了这一趟注定凶险。
当他爬起来的时候,看到眼前的景象时,整个人都愣住了,头皮发麻。
眼前竟然是一条血红的血肉甬道,看起来就像是肠道一般在蠕动着,浓稠的血液在地上流淌,肉壁上冒出了无数肉芽,就像是触手一般蠕动着,令人作呕。
古怪的回响声在寂静里回荡,隐约伴随着歇斯底里的尖叫声,还能看到巨大的黏膜依附在四面八方,仿佛有什么恐怖的怪物在里面挣扎,想要挣脱出来。
“呕……”
只是一瞬间,他就反应过来这地方为什么凶险了,因为他的五感在急剧崩溃。
视觉,听觉,触觉,嗅觉,味觉。
全部都受到了影响。
眼前所见是地狱般的景象。
耳边所听到的是来自地狱的回响。
即便没有触碰到任何东西,也能感觉到一股被腐蚀的感觉,好像他是一具浸泡在强酸里的尸体,濒临溶解。
他嗅到的也是令人作呕的血腥恶臭,就连嘴里分泌的唾液都变得粘稠起来,泛着一股子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不仅如此。
他还能感觉到一股极其恐怖的恶意。
那股恐怖的恶意锁定了他。
就像是恶鬼的凝视!
前进的时候,那股恶意仿佛形成了一股排斥的阻力,阻挡着他的前进。
对讲机发出滋滋的声音。
“相原,听得到吗?”
那是姜柚清的声音。
以前相原只是觉得她的声音像是冰块撞击一样好听,但没有太过夸张。
但现在只觉得那是天籁之音。
仿佛来自天堂。
“我听说,蜃龙好像侵蚀了这座山脉,以群山作为肉体复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我现在就在祂的身体里。”
相原刚想说什么,忽然感受到一股剧痛袭来,他的双眼竟然流下了血泪。
对讲机里的呼吸声骤然急促。
“你怎么了?”
姜柚清询问道。
“眼睛,很痛……”
相原捂着眼睛,忽然感知到四面八方的肉芽疯狂涌了过来,急忙撑起了意念场格挡,大脑仿佛被重锤敲击般疼痛。
看似细软的肉芽,却仿佛有着难以想象的力量,如同钢钉一般扎进了意念场的领域里,险些把他的防御给攻破。
要知道相原如今的意念场已经今非昔比,哪怕是面对升变阶的敌人时,也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轻易不会被攻破。
无数肉芽敲击着他的意念场。
肉芽上竟然生出了一枚枚血红的竖瞳,眼神狰狞可怖,满是恶意!
“这可能是你的灵继受到了刺激正在觉醒,我听说相家的净瞳有着看破虚妄的能力,是能在这个时候派上用场的……”
相原捂着脑袋。
“看破虚妄的能力?”
他总觉得跟自己的能力不太像。
“我进去了。”
相原顶着无数肉芽的轰击往前走。
“嗯,小心点。”
对讲机里传来姜柚清的声音。
相原的眼睛越来越痛,但作为长生种的他拥有很强的耐受力,逐渐适应了那种烧灼的痛苦,尝试着睁开了眼。
眼前是血红的一片。
地狱般的景象没有什么变化。
也就是这一刻,依附在肉壁上的黏膜忽然剧烈蠕动,一只枯萎干瘪的手臂骤然刺破黏液探了出来,死死抓住他的手。
歇斯底里的尖叫声在耳边响起。
仿佛恶鬼的哭嚎。
黏液淋漓的黏膜仿佛孕育着灾祸的母巢,恶鬼挣扎着想要冲破封印!
相原悚然而惊,下意识抬起了右手,准备爆发出意念场轰碎了这怪物。
也就是在这一刻。
咚咚!
相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这个诡异的世界在他的眼里骤然变得通透起来,就像是另一层知见障被打破,迷雾如潮水般散去,终见真实。
那条枯萎干瘪的手臂突然变得丰盈起来,肌肤重新焕发出光泽,白皙细腻。
只是伤痕累累,沾满了鲜血。
歇斯底里的哀嚎也变成了绝望无助的悲泣,夹杂着悲伤的哽咽:“救救我……”
相原吃了一惊,只见到肉壁的黏膜里竟然困着一个苍白的女孩,她穿着宽松的病号服,在黏液里挣扎求救。
那个女孩看起来只有十岁左右的样子,看起来很是瘦小干枯。
就像是饱受病痛折磨一样。
她的眼角噙着泪光,咬着嘴唇。
“她不是想杀我,她想求救……”
相原脑子里闪过了这个念头,但这个女孩在她的眼里却像是灵魂一样透明,甚至给他一种说不出来的异样感。
那是灵质的感觉。
“这女孩早就死了,如今留下的似乎只是一团灵质,等一等……”
相原忽然间明白了,这女孩生前也是基因病患者,作为血食死在了异侧里。
而她的灵质则流淌到了这里。
女孩被困在禁忌之路。
就像是怨魂被囚禁在地狱里。
“虽然很想救你,但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我不能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相原顶着无数肉芽的轰击转身就走,但临走前的那一刻却瞥见了女孩哀伤无助的眼神,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
当初得知二叔的死讯时,小思也是这样的表情,那么的哀伤无助。
像是无助的小猫。
相原狠不下心了,转过身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用力把她往外拉。
“真特么的烦啊,你也是被害死在这里的人么?抓住我的手,我把你拉出来,给我用点力,别哭哭啼啼的……”
意念场轰然震动,强行撕裂了肉壁上的黏膜,一点点把女孩从浓稠的血肉筋膜里拉出来,像是从朽木里拔出一根钉子。
这个过程很艰难,女孩像是跟肉壁融为了一体似的,用力拉扯的过程里伴随着血肉的撕裂声,还有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引力在把她往回拉,双方陷入了角力。
相原额头青筋暴起,在极度不适的情况下用尽了全力,咬牙切齿。
“抓紧我!”
咔嚓一声,血肉被撕裂,孱弱的女孩终于被拉了出来,她流露出的感激的神情,深深鞠了一躬,如水中倒影般消散。
“呼。”
相原深呼吸,灵质消耗了不少。
在这里使用能力,消耗格外剧烈。
弥漫在空气里的诡异气息依然在侵蚀着他,他觉得头晕目眩,极度痛苦。
“相原,你还在么?”
对讲机里再次响起了姜柚清的声音:“不管你看到了什么,务必保持清醒。”
相原捂着几乎裂开的头颅,低声回答道:“知道了……说起来,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们还能再牵一次手么?”
对讲机沉默了一秒。
“可以。”
不知道姜柚清是不是真心的,或许只是怕他在里面迷失了,临时画了个饼。
“既然答应得这么爽快,那我是不是应该再贪心点,把牵手换成拥抱?”
相原继续往前走,一股浓郁的血雾扑面而来,腐蚀着他的意念场。
“你身上的味道……蛮好闻的。”
轰的一声,无数肉芽延伸出来的触手抽打在他的意念场上,仿佛一记记铁鞭抽在了灵魂深处,震得他大脑一片空白。
相原闷哼了一声。
对讲机里,姜柚清似乎也听到了他的闷哼声,犹豫了片刻以后轻声说道:“可以,你活着出来,抱多久都可以。”
“那我可就舍不得死了啊。”
相原继续前行,血雾里忽然又伸出一只干枯的手臂,抓着他的胳膊。
他扭头望去。
浓稠的黏膜里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抓着他胳膊的手,微微颤抖。
“妈的,真特么的烦!”
相原轻啐一口,再次震动意念场撕扯着那些黏膜,试图把老人给拉上来。
“我救你出来,抓紧我!”
既然救了一个,就不差第二个。
也就是这个时候,无数肉芽仿佛察觉到意念场的薄弱,骤然发起了进攻。
此刻的相原正在集中注意力拉扯着老人,没有察觉到无数肉芽集中在了一点试图击破他的防御,血雾里忽然灵光一闪。
刚刚被救出来的女孩凭空现身,用自己纤细的手腕帮他抵挡了这凶猛的一击。
啪的一声。
相原一愣。
女孩挥手挡开那些肉芽,转过身来朝他微微一笑,帮他拉扯着黏膜里的老人。
等到老人被拉出来了以后,也朝着他深深鞠了一躬,转眼间消散无踪。
相原深呼吸,忽然发现女孩和老人都不见了,仿佛一切都是自己的幻觉。
他继续前进,又发现了一个黏膜,这次被困住的是一个瘦弱的男孩。
看起来跟相原小时候差不多。
瘦得跟猴子一样,微微啜泣。
“别他妈的哭了,听着就烦。”
相原超雄综合征犯了,忍不住破口大骂:“都给老子闭嘴,今天我就把你们一个个都救出来,谁都不会落下!”
意念场轰然剧震。
这一次,老人和女孩再次浮现出来,帮助他一起拉扯黏膜里的男孩。
偶尔有肉芽在暗中发动袭击,却被他们联手给挡开,没有伤到相原。
这肉壁甬道里不知道困着多少人,但相原每看到一个人都会把他拉扯出来。
他的灵质消耗得越来越多。
但是被救出来的人也越来越多。
每个人得救以后都会朝着他鞠躬感谢,接着就消失不见,像是鬼魂一般。
但当他遇到什么危险,亦或者是没有力气的时候,那些人又会莫名其妙现身出来帮助他,以各种各样的方式。
慢慢的,相原发现了端倪。
曾经那些来到禁忌之路的人很有可能搞错了,那些被困在黏膜里的并不是什么怪物,而是已死之人的灵质聚合体。
或者说……死者的灵魂!
他们没有恶意。
他们只是想求救。
救了他们,就能获得他们的帮助。
倘若弃之不顾,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实际上是很难从这里走出去的。
相原的灵质濒临枯竭,但那些灵魂却凭空浮现,把手按在了他的背后。
源源不断的灵质涌上来。
相原再次恢复了巅峰。
但眼睛一直在流血,烧灼般疼痛。
像是超出了负荷。
他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
头痛欲裂。
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爱妃,你还在听吗?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地方囚禁着很多已死之人的灵魂,我正在试图解救他们……”
相原对着对讲机说道。
“嗯?”
对讲机里传来姜柚清疑惑的声音,似乎不确定他是不是已经彻底疯了。
忽然间,相原顿住了脚步,视线锁定一个被黏膜所包裹的女人上。
那是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容貌漂亮得不像话,尤其是眉眼间的清冷意味,更是似曾相识。
姜柚清!
至少跟姜柚清有七分相似。
“爱妃,我好像看到你妈妈了。”
相原轻声道:“三十多岁,头发微卷,眉眼清冷,戴着西太后品牌的土星环项链,还有三叶草的耳坠,是她吗?”
对讲机里的呼吸声停顿了一下,姜柚清的声音再次响起:“幻觉吗?”
相原沉默了片刻。
“我想这不是幻觉。”
相原抬起右手,隔空用力撕扯着黏膜,无数被他拯救的灵魂再次具现出来,帮他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的肉芽。
“我是来救你的,抓住我的手……”
黏膜被扯破,血肉也被撕裂,困在肉壁的女警官握住了他的手,无数灵魂蜂拥而至,帮助他们一起用力。
咔嚓。
等到那个女警官被救出来以后,眉眼里浮现出一丝温柔的意味,像是冰河解冻了一般,生机重新焕发了出来。
相原弯腰扶着膝盖气喘吁吁,这一刻他仿佛嗅到了她身上的清寒体香。
那种味道也似曾相识。
曾经在爱妃的身上也嗅到过。
那位女警官俯身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说道:“辛苦你了,孩子。”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用力摇头试图恢复了一丝神智,他用力抹了一把眼角流下的鲜血,踉踉跄跄地继续前行。
灵质还算充盈。
但身体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随时都会昏厥过去。
越来越多的人被他给救了出来。
就像是他说的那样。
一个人都不落下。
因为如果是他被困在了这里,他也不想成为那个被抛弃的人。
这些无辜死去的人不知道被困在这里多久,灵魂还保留着一丝神智,真的就像是下了地狱一样,饱受煎熬。
可是这些人,不该下地狱啊。
真正该下地狱的,另有其人。
到最后相原站都站不稳了,虽然本来也没有从从容容游刃有余,但现在的确是匆匆忙忙连滚带爬,险些跌倒。
但每一次都有一个灵魂浮现出来,在关键的时候扶了他一把,没有让他倒下。
有时是女孩。
有时是老人。
有时是警官。
偶尔会有人对他竖起大拇指。
还有人在他身边的加油打气。
不知道前进了多久,仿佛地狱里吹来了毁灭的焚风,相原的意念场在一瞬间就被摧毁了,关键时刻无数灵魂浮现出来,帮他维持着破碎的领域,保护着他。
地狱的焚风对灵魂也能造成巨大的伤害,那些人却都死咬着牙,一步不退。
“爱妃,我感觉我快不行了。”
相原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了,他的面前是血红的一片,眼睛痛得像是要瞎了。
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疲惫过。
净瞳的高负荷运作,再加上精神和肉体被不断侵蚀,即便那些灵魂为他灌注灵质,但依然无法让他成为永动机。
就像是引擎快要烧毁了。
加再多的油,也无济于事。
对讲机里,隐约响起了歌声。
姜柚清不知道该说什么,轻轻唱了一首歌,歌声婉转轻柔,仿佛溪水潺潺。
相原听着她唱歌,不知怎么忽然清醒了一些,攒足了力气继续前进。
无数灵魂帮他维持着意念场。
一步。
两步。
相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忽然在一处黏膜里看到了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是个沧桑又邋遢的中年男人,即便被黏膜困住却没有挣扎或求救,只是红着眼睛望着他,心疼得仿佛快哭了一样。
即便相原早就猜到自己会在这里看到他,却还是忍不住流下了眼泪。
“二叔,我来救你了。”
相原伸出手,背后无数的灵魂浮现出来,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
“你看,我厉不厉害?”
第106章 天理协议,天命之人
相原疲惫地挥手,伴随着震怒的龙吟声,意念场以空前的威势爆发,轰碎了四面八方的肉芽,也震碎了肉壁上的黏膜。
无数的灵魂一起伸出手,竭尽全力把卡在肉壁里的中年男人给拉了上来,像是在跟某种不知名的存在较劲一般。
相原也在挥手撕扯着剩余的黏膜,他真的已经虚弱到极点了,但见到二叔以后就来劲了,许多憋了许久的心里话,终于可以一股脑的说出来,发泄个痛快了。
“二叔,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讨人厌。给我留下来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怪不得死得那么惨,这就是报应,知道么?
你真的很讨厌,把那么多事都扛在自己身上,什么都不告诉我们。莫名奇妙的死了,还要我来给你擦屁股。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有多烦,处理完这些事情以后我还要去给你准备葬礼,请人来吃席。请问我能喊谁来?你洗脚城的那些相好么?
你死了以后,我过得并不是很好。成年人的世界真的很复杂,很多事我都搞不懂。我一个人操持这个家,还要照顾小思,累得要死。长生种的世界也很危险,虽然我勉强应付得过来,但我不知道自己可以相信谁,一直谨小慎微,如履薄冰。
不过好在我遇到了一些很善良的人,也结交了很多靠得住的朋友。你不知道吧,有人看上了我的天赋,还想要包养我呢。这就是长得帅的好处啊,不过我暂时还没同意就是了,总觉得有点没面子。
说起来,你托付给我的事情,我都做到了。小思目前很好,暂时还没有发病的迹象,而且也已经觉醒了。为了防止她发病,我还托人研究神话骨血,继续你未完成的研究,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时家实验基地里的那些人,也都被我给救出去了,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的家人,现在已经离开了这座城市,重新生活。包括害死你的那个周寅,也被我给杀死了。嘿,这老东西的名字叫叶寻,你一辈子给人看相算命,也没算出来这条老狗是内鬼吧?我亲手给你报了仇,牛不牛逼?”
伴随着咔嚓一声,沧桑邋遢的中年男人被拉了出来,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鞠躬感谢,而是缓缓跪坐在少年的面前。
伸出颤抖的手。
帮他擦拭着眼角流下的血泪。
“其实长大真的是一件很糟心的事情,但我没有逃避任何困难。哪怕成为了长生种,我也没有去欺负那些无辜的普通人。我一直在做我该做的事情,即便到了这种鬼地方,我也没有放弃,好像只要这样,就能感觉到你还在一样……”
相原低声说道:“二叔,我很想你。”
对讲机里的歌声停顿了一下。
这是姜柚清第一次听到他的心里话。
二叔嘴唇微颤,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抱了抱他,拍拍他的后背。
仿佛他还是小时候的那个他。
二叔也还是当年的那个二叔。
没有太多的言语表达,却把所有思念都寄托在了这个再简单不过的动作里。
等到相原回过神来的时候,二叔的灵魂早已经消散无踪,浓郁的血雾里只有他一个人,孤独得像是被放逐到世界尽头。
相原愣了一下。
“老东西,走得真快。”
他无声地笑了笑,继续前行。
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对讲机里的歌声再次响起。
仿佛在提醒他。
他并非身陷地狱。
人间还有人在等着他回去。
“有人在等我。”
“有人在等我回去。”
“我必须活着回去……”
相原不断地提醒自己不要彻底迷失自我,他也不知道时间具体过去多久,恍然间好像只过去了几分钟而已,偶尔也会觉得千百年光阴流逝,沧海桑田。
他麻木的在狭长的血肉甬道里前行,前方越来越黑暗,宛若深渊。
没有人需要他拯救了。
那些灵魂也再也没有出现。
血雾也消失了,肉芽也不再生长。
但那种痛苦却未曾消弭。
无尽的孤独扑面而来。
唯有若有若无的歌声陪伴。
到最后对讲机都变得沙沙作响。
疲惫。
痛苦。
崩溃。
越是接近这条路的尽头。
那股恶意就越是明显。
罪恶的气息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仿佛无数怨魂聚集在一起,挣扎咆哮。
歇斯底里的怒吼。
肉体凡胎的相原却仿佛在这声怒吼中崩溃,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灵魂都在颤栗,巨大的压迫感如海般深沉。
一寸寸挤压着他。
想要把他捏碎,想把他揉扁。
顷刻间他像是置身在了地狱里,无尽的负面情绪扑面而来,吞没了他。
“为什么来这里呢?”
“别人的死活,关你什么事情?”
“你妹妹的死活根本就不重要,只要你活着你还可以去找很多更乖更听话的妹妹。但你死在这里,又有谁会记得你呢?或许有人会为你流泪,但没过多久就会忘了你,重新焕发出笑容,继续生活。”
“这个世界没了谁都一样转,你根本就没有那么重要。无论是为了什么在这里拼命,都是不值得的事情。成为英雄的代价,就是死在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就像是你的叔叔一样,最后被人遗忘。”
仿佛无数怨魂的低语在相原的耳边回荡,像是指甲刮擦黑板一样的声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让他几乎崩溃。
那股恶意仿佛具备自我意识。
能够侵蚀人的思想。
“闭嘴。”
他从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呢喃。
面色扭曲涨红,咬牙切齿。
“你为谁拼命?你的二叔吗?你的二叔真的爱你么?如果感染天理之咒的人是你,他会为了你做这一切吗?可他为了你妹妹的病四处奔波,却没有给你一个很好的童年,让你在学校里被歧视欺凌……”
蛊惑人心的妖魔在耳边低语。
如同来自灵魂深处的拷问。
喋喋不休。
仿佛也把相原内心的恶念唤醒了。
是的。
事实好像真的是这样。
相原的确是没有必要拼命,如果他死在这里,或许会有人为他伤心难过,但大家的生活还是要继续,终有一日他会被遗忘,他做的一切都会失去意义。
就像是在英雄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死去,没有多少人会真正记得他的功绩,大家只会惦记着自己面前的一亩三分地。
这个世界上的悲剧惨案也是无休无止的,管得了这个,却管不了下一个。
二叔也未必是什么负责的家长。
要说有多爱相原,他心里也没谱。
他的心里也生出了无数负面的情绪,脑海里不断回忆起刚刚得知二叔死讯的那天,他独自一人站在瓢泼的大雨里怔怔出神,往来是撑着伞的路人,街边是滚滚的车流,时光流逝,世界寂寥。
也是如现在一般,孤单一人。
但事实真的是这样吗?
相原艰难地回忆起那天的细节。
倾盆的大雨里是小思撑着伞朝着他飞奔而来,模糊的记忆里隐约有焦急的呼唤和温暖的体温,还有落在他脸上的眼泪。
这一路走来也并非是孤独一人。
脑海里无数的画面闪过。
有时能看到简默的脸。
有时也能听到周大师的说教。
有小黎的憨厚笑容,也有虞署长语重心长的劝告,有江局长生硬的眼神。
当然还有江绾雾那张笑靥如花的脸。
以及此时此刻守在禁忌之路外,正为他哼着歌等着他回去的姜柚清。
最后的最后,还有悲先生和南博士的信任和托付,无比的沉重。
这些人的存在,就像是照破乌云的阳光,一点点驱散了相原内心的阴霾。
“我拼不拼命,跟别人有什么关系?那是我自己的选择,就算真的死在这里,我也认命。二叔无论称不称职,他都是陪伴我最久的人。当然我也不会去嫉妒小思,相反我更希望她能得到的爱更多一些……你的这些狗屁道理,跟别人说说也就算了,老子可不吃你这一套。”
相原回忆着他一路走来所见的一幕幕,那些被他救赎过的灵魂,那些经受过苦难后依然闪闪发亮的善意,还有那些在他支撑不住时伸向他的一双双手。
他咬牙说道:“不是所有人在经历过黑暗以后,都会坠向地狱的。有本事你就把我杀死,但你别想摧毁我的意志……”
面对那股恶意的拷问。
相原此刻给出了他的答案。
那种没有温度的世界,他不接受!
轰的一声!
恶意如火山喷涌般爆发。
相原一个踉跄,向地面摔去。
有那么一瞬间。
有人把他背了起来。
没有让他摔倒在地。
二叔的灵魂再次浮现出来:“小子,都到这里了,再加把劲儿,别放弃啊。”
熟悉的声音再次回荡在耳边。
相原愣住了。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很多年前,一家人周末去爬山,小思穿着碎花洋裙在前面追着蝴蝶飞跑,体弱多病的他艰难地爬着阶梯气喘吁吁,邋遢猥琐的二叔一把将他背了起来,口中说的也是一模一样的话。
那个时候昏黄的暮光照出了他们一家人的影子,漫山遍野的蒲公英飘摇了起来,白色的绒毛纷纷坠落,像一场大雪。
二叔突然像是公牛一样力大无穷,一路背着他往前冲,小思的欢笑声在前面回荡,山顶上还有很多人在向他们招手。
夕阳里他们的影子被无限拉长。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人体最后一丝力量被压榨了出来。
相原睁开了酷烈的黄金瞳。
意识深处的古龙发出了愤怒的吐息!
恍若雷鸣!
坚不可摧的意志宛若龙吟!
轰的一声。
幻觉崩溃了。
对讲机已经被烧毁。
相原不知何时来到了血肉甬道的尽头,他的面前是出现了一座古朴的石门,门上竟然浮现出一道诡异的竖瞳,仿佛带着无尽的恶意凝视着他,眼神怨毒。
无穷的恶意仿佛海潮般横推而来,他就像是潮水里的礁石,随时都会被淹没。
很显然这就是恶意的根源。
那枚诡异的竖瞳,散发着世界上最纯粹的恶意,仿佛世间一切负面情绪的集合,只是跟祂对视一眼便天崩地裂。
相原回过头。
二叔在黑暗里朝他招手,背后还有那位清冷的女警官,无数素未谋面的人。
“既然已经长大,那就要学会勇敢,二叔没有办法陪你一辈子。”
二叔欣慰地望着他,轻声说道:“剩下的路,要学会自己走啊。”
他们的灵魂仿佛耗尽了最后的力量。
如同萤火一般消散在甬道里。
轻轻的,照亮了黑暗。
“切,自己走就自己走。”
相原回过身,望向那座古朴的石门,抬起鲜血淋漓的相原感知着无穷的恶意,却抬起了右手,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声。
青筋鼓起。
劲力积攒。
意念场轰然震动。
意识深处的古龙,震怒咆哮。
他的手莫名的沉重。
恍惚间。
仿佛有无数人帮他抬起了胳膊。
转眼一看。
却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但他却真的获得了某种力量。
信念的力量。
那枚诡异的竖瞳剧烈震颤,仿佛感知到了这个凡人的忤逆,那股憎恶的恶意仿佛膨胀了千百倍,宛若山呼海啸。
“神禁之地,凡人不可僭越!”
但这一次,少年却没有任何动摇。
“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凡人怎么了?”
相原咬着牙,露出一抹惨烈的笑容,狠狠挥出了一拳:“老子就算是一条野狗,也要一头撞碎你这神国的大门!”
轰!
·
·
有那么一瞬间,悬浮在半空中对轰的阮云和阮祈,看到了雾山上亮起的黄金圣辉,仿佛群山开裂,龙脉崩溃。
禁忌之路的大门前,姜柚清望着宛若地狱空洞般的隧道,只看到了无穷的金色光辉如潮水般涌出,洗遍整个世界。
“你成功了么……”
她轻声说道。
深山里的福音和福报震惊地望着这一幕,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怎么可能?”
“有人通过了禁忌之路!”
“禁忌之路还没有吸收足够多的灵质,它应该是尚未开放的状态,怎么可能有人强行闯过去,这不可能!”
福报震惊地瞪大眼瞳,无尽的圣辉仿佛日出东方,照亮了他苍老的脸。
而始终智珠在握的福音,却仿佛疯癫了一般,发出了歇斯底里的质问咆哮。
福报的眼瞳微微颤抖,他知道这个男人的毕生夙愿就是通过禁忌之路,得到神明留下来的遗泽,成就无上的伟业。
如今禁忌之路已经彻底被打通。
那个人却并非是福音。
这是毁灭性的打击。
时家基地外的战斗序列们亲眼目睹了神迹的降临,无尽的圣辉照亮了夜空里的乌云,漫天的暴雨悬浮在半空中,像是璀璨的珍钻般映出了一个少年的背影。
没有人能看清楚那个少年的具体样貌,他悬浮在天地间,仿佛接受加冕。
黄金的光环在他的头顶凝聚。
他悬浮在云端。
仿佛凌驾于世界之上。
“董事长,您看到了么?”
阮阳抬起头望向天空,眼瞳里倒映出了无尽的圣辉,仿佛见证了神国的开启。
崎岖的山道上,一辆辆越野车在泥泞的路面上行驶,阮老董事长放下了对讲机,抬头眺望着高天之上的虚影。
最年迈的伏老家主喃喃道:“这个节骨眼上,有人走完了禁忌之路?这怎么可能呢,一百多年前的相野都做不到这种事情,他可是拥有着最纯粹的净瞳啊。”
井家的老爷子也低声说道:“其实我觉得,没有什么灵继能通过这条路,哪怕是净瞳也不行。禁忌之路,绝非是人类能走通的,那毕竟是神留下来的封印啊。”
江海面无表情望着这一幕,眯起了眼睛:“董事长,他会是敌人么?”
阮老董事长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不会,凡是能通过禁忌之路的,必然是英雄。因为当年相野先生曾经说过,禁忌之路里的凶险,非人力所能抗衡,唯有坚不可摧的意志,方可过关。倘若真的有人具备那种能力,必然也是个内心良善之人。否则,绝无通关的可能性。”
无尽的光辉迸发出来,照亮了他们的背影,夜色里的黑暗再也无处遁形。
圣辉洗遍天地,山脚下的穆碑望着这一幕,喃喃说道:“无相往生的仪式,竟然被强行终止了。这就意味着,蜃龙的基因从此以后不会再从异侧里流出来。
无论蜃龙最后是否受肉复活,天理之咒都会终止蔓延。就算现有的两位天理宿主死亡,也再也造不出新的天理宿主了。
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以一己之力扭转乾坤,必须要汇报给总部……”
正当穆碑呢喃自语的时候。
卫星电话却突然打了进来。
“我在听。”
穆碑接起了电话。
卫星电话里响起了一个冷硬的声音,急切说道:“雾山里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中央真枢院的真实之眼感应到了世界规则的变动,沉寂了一千年的天理协议发生了变更,有人强行篡位成为了天命者!”
巨大的惊惧在穆碑的心里炸开,她那张阴冷的面容第一次如此失态。
“怎么可能,你是说天命者?”
那东西本该已经灭绝了才对!
·
·
无尽的圣辉仿佛黄金的海洋,沉睡的相原悬浮在半空中,仿佛梦呓般呢喃。
“一千多年了,终于有人再次战胜了天理的原初意志,成功得到天命赐福。”
有人沐浴着圣辉,望着漂浮在半空中的少年,轻声笑道:“不得不说,这双眼睛还真是特别呢,乍一看像是残缺的净瞳,实际上是凌驾于灵继之上的东西。难怪,你能拥有洞悉灵魂本质的能力。
生来拥有这么一双特别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恩赐还是诅咒,但注定你这辈子不会再平凡了,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啊。
好在天理协议因你而变动,你成为了一千年来第一位得到天命认可的人,能够降服一位古老的神话生物为你所用。今后的路倒也不是那么难走,至少有了庇护。
可惜啊,为什么偏偏是古龙一属,那位至尊可是相当的不好惹呢,你想要再进一步的话就只能从祂的口中抢肉吃。”
沉睡的相原没有察觉到,他手腕上的龙骨手镯出现了惊人的变化,晶莹如玉的龙骨上浮现出古老玄奥的金色咒文,如同一片浩瀚的佛经般飘摇起来,环绕己身。
“你要抢走属于祂的食物,必然会引来至尊的愤怒,整座城市都会因此灭亡。”
神秘人背负双手,感慨道:“也罢,按照天理协议的约定,既然我们同为天命者,理当互相帮助,我就帮你一次好了。
小奇啊,快帮我把他的天命之印给屏蔽掉,别让他的气息暴露了。切记,施法时候小心点,别让那位至尊给发现了。
世界如此美好,祂却如此暴躁。我可不想被祂追杀到天涯海角,无处可藏。”
神秘人像是在自言自语,背后却浮现出了神魔般魁梧的黑影,无限的膨胀。
第107章 神明降临,相原伏龙
暴雨的世界里响起了古龙的凄厉咆哮,阮云和阮祈的意念场碰撞相融,无数次的对轰制造出了巨大的真空地带,汹涌的风压在高空中鼓动,无休止地爆炸。
电闪雷鸣间,他们宛若恶魔般的面容被照亮了,如此的坚硬,又是那么哀伤。
不复当年。
群山的深处,五枚风铃环绕的祭坛迸发出太阳般耀眼的光辉,宛若古老的真图般盘旋,笼罩着半空中对轰的兄妹。
仅仅五枚风铃在狂风中摇曳,却迸发出了宛若汪洋大海般的潮声,好像有古老的精灵在山中轻声哼唱似的,歌声在古老的废墟里穿梭,仿佛朝圣般肃穆。
赤红和赤金的古龙盘旋着夭矫升空,仿佛在电闪雷鸣里融合在了一起。
阮祈和阮云的灵魂也在融合。
那些记忆。
那些情感。
全都融化在了一起。
无数破碎的记忆闪灭。
无数汹涌的情感迸发。
但都被狂暴的杀意所压制。
双方的战斗未曾停止,他们用的是最原始暴力的意念对轰,灵质的消耗早已超出了负荷,就像是两尊古龙拼死咆哮。
浩瀚的龙威毁天灭地。
既在毁灭对方。
也在毁灭自己。
因为兄妹俩的灵魂已经产生了融合,伤敌的同时也是在伤己,就如同他们纠缠的命运一样,谁也无法割舍掉对方。
咔嚓。
阮祈脸上的龙鳞崩裂,流出金色的鲜血,以及那张柔软的,哀伤的脸。
她浑身的龙鳞也在寸寸开裂破碎,血液像是黄金圣浆一样流淌下来,肌肤被高温烧灼得赤红,体内的龙骨也如同玉石般崩裂,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四分五裂。
她依然保持着灵质的奔流,意念场的震动如龙吟般震怒,唇边却流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哥,无相往生的仪式已经终止了,就让诅咒到我们这里结束吧。”
“小祈,你真的长大了。”
阮云也是一样的浑身浴血,身体就像是瓷器般寸寸龟裂,但他最近一直在进食,进化的层次更高,状态要更好。
但即便如此也只能跟妹妹势均力敌。
阮祈的生命层次不如他。
但是对力量的驾驭却更加精巧缜密。
以技巧,弥补了输出的不足。
哪怕有通神香的帮助,这也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事情,需要她在无数个日夜里努力钻研,苦心孤诣的研究,呕心沥血。
人啊,总是会长大的。
以前兄妹俩在游戏厅玩街机的时候,阮祈笨得什么技能都不会放,只会无脑乱按,输了还会闹脾气,耍小性子。
阮云当然宠着她,每次都故意放水哄着她玩,让她赢得惊喜,输得自然。
过了那么多年,这场命运的游戏里,妹妹也终于学聪明了,也能应付哥哥了。
“没有无相往生给我们提供源源不断的生命力,我们死去以后也不会再复活了,这一切到此为止吧。”
阮祈忽然间抬起了血淋淋的右手,屈指微弹:“地狱并不可怕,有我陪你。”
排斥力和牵引力合二为一。
一股空前狂暴的意念波正在凝聚。
她脑海里回忆起那个小眷属的招式。
仅仅看过一次,便可以完美复刻。
仿佛有十字般的星辉在黑夜里亮起。
照亮了悲苦的世界。
“哥,不会很痛的。”
阮祈轻声说道:“一下子就好。”
这就像是很多年前阮祈生病了,哥哥陪她去医院打针的时候说的那句话。
“不会很痛的,一下子就好。”
时过境迁,当年那个怕疼的妹妹已经不再畏惧疼痛,反倒是对着曾经保护她的哥哥说出了这句话,悲哀里透着决然。
这是阮祈赌上一切的一击,磅礴的意念波迸发出来的一瞬间,龙吟声便响彻天空和大地,真空的领域像是被击碎了一样,一同破碎的还有过往的记忆,以及埋葬在心里底的,对未来的那一点点憧憬。
一滴黄金的血泪随着这屈指一弹迸射出去,仿佛映出了这方暴雨里的世界,又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四分五裂。
就像是阮云认为的那样,以前玩游戏的时候,妹妹从没有赢过哥哥哪怕一次。
但这一次,她要赢给他看。
好像只有这样。
才能证明她真的长大了。
咔嚓一声。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破碎。
“你说的对,一切到此为止吧。”
阮云却忽然暴起,顶着破碎的意念场奔袭而来,半边身体轰然爆成血雾,像是烟花那样散开,飘摇得到处都是。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快到阮祈都没能反应过来,但在稍纵即逝的一瞬间里,她却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因为阮云也做了相同的动作。
牵引力和排斥力合二为一。
磅礴的龙威汇聚到一点。
屈指微弹。
阮云没有见过那个小眷属的能力。
他只能是现学的!
仅仅是看了一眼!
铺天盖地的龙威龙威湮灭,真空地带破碎,意念场也崩溃,暴雨灌注进来。
飘摇的血雾里,阮云伸出了右手,像是恶魔的爪子一样抵住了少女的头。
稍纵即逝的瞬间里,电闪雷鸣。
阮祈的那双赤金色的竖瞳里闪过一丝决然,破碎的意念场重新汇聚起来,正准备以空前的威势爆发,玉石俱焚。
但恰恰就是这一刻,意念场的领域被急剧压缩,毁灭性的龙威没有爆发出来,就像是巨龙的呜咽一样,被死死压制。
“真是个笨蛋啊。”
半身重创的阮云宛若远古的神魔,面骨剧烈膨胀凸出,就如同神话传说中的恶龙一般,即将冲破人类的躯壳。
远强于阮祈的龙威铺天盖地。
狂怒的龙吟声也铺天盖地。
那双赤红的竖瞳般俯瞰着少女。
一瞬间的对视。
仿佛灵魂都在破碎。
阮祈的脑海里一片轰鸣。
这怎么可能呢。
倘若哥哥进化到了这种程度,他怎么可能还残留着属于人类的理智呢。
“不会很痛的,一下子就好。”
阮云的声音变成了嘶哑的咆哮,仿佛地狱深处的回响,回荡在少女的耳边:“这句话应该是我说才对。”
他的手涌现出了炙热滚烫的气息。
轰隆一声。
兄妹俩的灵魂彻底融合在一起。
但并非是哥哥吞噬了妹妹。
而是哥哥把自己的灵魂,尽数灌注了在了妹妹的身体里,如同醍醐灌顶!
天地震荡。
无尽的圣辉贯通天地。
夭矫冲天的古龙在这一刻仿佛完成了蜕变,赤金色的竖瞳迸发出无尽的烈光。
灼热的血泪从古龙的竖瞳里流下。
眼泪里倒映出了阮祈难以置信的脸。
“怎么可能……”
阮祈所有的心理防线都崩塌了,长久以来建立起来的信念和决心如决堤般垮掉,一瞬间好像又变成了很多年前那个哀哭的小女孩,蹲在楼梯口扯着哥哥的袖子不让他走,倔强得像是一只小兽。
血雾里那张恶魔般的脸逐渐模糊起来,取而代之的竟然又是那张温和苍白的脸了,这张脸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
那只手也不再狰狞可怖。
也如很多年那样。
轻轻的伸出来,揉揉她的头。
没想到过了那么多年。
妹妹依然赢不了哥哥。
就像是大人面对小孩。
总有使不完的花招。
时间仿佛定格在了这一刻。
阮云终于卸下了伪装。
原来那些吞噬世界的野望都是他装出来的假象,他是一个很有天分的演员,把这出手足相残的戏演的那么漂亮,几乎骗过了所有人,唯独没能骗过他自己。
“别这么看我啊,其实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保持着理智的。可能就像是南博士说的那样吧,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奇迹。”
阮云露出惨烈的笑容,轻声说。
阮祈却几乎崩溃。
什么爱。
什么奇迹。
“哥,你到底在做什么啊?”
暴风雨扑面而来,阮祈能够感受到了一股灼热的灵魂气息如熔岩般灌注到体内,被她体内那尊古龙疯狂的吞噬。
她的生命层次在进化。
细胞欢呼雀跃。
基因破碎重组。
破碎的身体正在被修复。
但她却并无喜悦,只有一种撕心裂肺的悲伤和恐惧,她心里隐约浮现出了一个荒谬至极的可能,但她不愿意相信。
这一刻她多么希望自己是一个蠢到无可救药的大笨蛋,这样的话她就可以理所当然的想不通这一切的缘由。
也就不会知道哥哥到底在做什么了。
“小祈,你还记得你当年过生日的时候许下那个愿望吗?当时你说,你想让我们永远在一起。那个时候你问我,我有什么愿望,但我始终没有告诉你。”
阮云露出了狰狞可怖的笑容,像是在释然的笑,笑容里满是欣慰:“其实我的愿望是,哪怕有一天我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你也能好好的活下去。”
祭坛轰然爆碎。
古朴的风铃也纷纷炸开。
飘摇的风铃声戛然而止。
阮云的手按在了阮祈的头顶,无数赤红的气息如同无数古龙般翻腾摇曳,钻入了少女的体内,像是群龙归海。
这场进化的盛宴是如此庄严辉煌,唯一的受益者阮祈却流着眼泪,崩溃发抖。
是啊。
哥哥怎么可能会吞噬你呢。
你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啊。
你们相依为命互相陪伴了那么多年,哪怕在黑暗的最深处也拥抱会在一起取暖,又怎么会真的反目成仇呢。
在命运的拷问面前。
哥哥早已经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哪怕再给他选择一万次。
也依然爱你。
即便爱你的代价是如此的沉重。
“你是不是傻啊!”
阮祈忽然嚎啕大哭起来。
像是个无助的孩子。
轰隆一声巨响。
伴随着蜃龙的咆哮声,宛若山脊般嶙峋的龙躯仿佛流淌着黄金的圣浆,龙鳞宛若在高温中锻造升华,神圣庄严。
赤金的龙爪翻腾,龙躯摆动间搅动乌云,无尽的暴风雨落下,又倒卷升空。
古奥狰狞的神明从云雾深处探出头来,赤金的竖瞳明灭,电闪雷鸣。
电闪雷鸣间浮现出了阮祈痛苦至极的脸,仿佛地狱里受难的灵魂,即将湮灭。
阮云的躯体如同风中沙堡般崩解,像是血雾那样一点点消弭在半空中。
而阮祈的体内却仿佛有一尊暴怒的古龙正在挣扎翻涌,即将撕裂她的灵魂。
这就是进化之路最大的风险了,天理宿主在完成最终蜕变的那一刻,其本身的意志也会被神话生物所取代,灰飞烟灭。
但只有万分之一的几率。
人类的意志能够战胜神明的意志。
生死诀别的那一刻。
阮云从来没有如此紧张过。
哪怕他的生命正在消散。
他也死死地盯着自己的妹妹。
阮祈也从未如此痛苦过。
好像回到了曾经被癌痛折磨的时候。
无助的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
这一刻,灵魂融合的兄妹俩都恍惚了一瞬间,往事如同暴风雨,扑面而来。
那是他们很小的时候了,大概是阮祈上小学六年级的那年。她长得稍微慢一些,所以就留在学校里上学。哥哥那时候却已经有成年人的样子了,白天去工地里搬砖工作,晚上骑着电瓶车去跑外卖。
阮祈不太爱学习,总是会被老师批评,有一次她赌气认真学了几天,在期末考试的时候拿了班里的第一名。
阮祈太高兴了,美滋滋地想着等到哥哥来参加家长会的时候,该多有面子啊。
等到毕业那天的家长会,阮祈穿上了她最好看的裙子,戴着同学送的发卡,把自己打扮得像是小公主一样漂亮,她坐在班里等待着哥哥过来,等了很久很久。
同学的家长都来了,纷纷在自家孩子的旁边坐下,大家欢声笑语的都很开心。
只有阮祈孤零零地坐在最前排的那个位置上,委屈地快要哭出来了。
虽然哥哥有病在身平时又很忙,但答应她的事情绝对不会食言,那天兄妹俩在家里明明商量好的,哥哥回来参加她的家长会,见证她这六年的成长。
直到她想起了一处细节。
当时阮祈把家长会的消息告诉哥哥,他的的眼神里是那么的犹豫和迟疑。
阮祈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却要那么的犹豫呢?
但终归是她不愿意想明白而已。
仔细想想,原因只有一个。
哥哥只是不敢去参加她的家长会,不想在她最好的时刻给她丢人罢了。
别人家的家长那么的光鲜亮丽。
哥哥却一身脏兮兮的工装,身上还散发着一股石灰和水泥的味道。
他太过自卑敏感了。
不想让自己的妹妹被人看不起。
阮祈知道。
哥哥大概是不会来了。
眼泪一滴滴地落在桌子上。
人群里的阮祈是那么的孤独。
仿佛被全世界抛弃了一样。
只是当夕阳西下的那一刻,昏黄的暮光铺满了走廊,阮祈却忽然在老师和家长们的欢声笑语里,听到了一个脚步声。
有人站在走廊里的阴影里。
迟迟不敢前进。
那一刻阮祈所有的委屈尽数哭了出来,她一把推开面前的课桌,像是敏捷的小猫一样冲出门外,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一下子扑向了那个脏兮兮的男孩。
“哥!”
那一声呼唤仿佛跨越了十多年的时光,贯穿了灵魂深处,淹没了轰鸣的雷霆,也盖过了回荡在天空的龙吟声。
曾经那些矛盾和怨怼都消失了。
只剩下灵魂深处的眷恋和不舍。
无尽的电闪雷鸣里,痛苦至极的阮祈发出了一如十年前那样的呼唤,向着即将消散的哥哥伸出了手,指尖微颤。
阮云好像也回到了十年前,看着飞奔而来的妹妹忍不住的泪奔,这一刻他所有的自卑和怯懦都消失了,无视了那些震惊或是异样的目光,奔向自己唯一的亲人。
指尖即将相触的一瞬间。
轰隆一声。
时空仿佛在这一刻冻结,盘踞在天空中的蜃龙仰头望天,赤金色的竖瞳里倒映出了碎裂的黑暗,以及一片金色的海。
天空震动开裂,仿佛诸天六道齐声梵唱,恭迎着那位至强至暴的至尊降临。
隐约有人悬浮在苍穹之巅。
像是抚摸宠物一样。
轻轻触碰着蜃龙的头颅。
古老暴戾的蜃龙竟然如此温顺。
“你的意志还不纯净哦。”
有人轻声说道。
风来吹动祂的白发。
仿佛三千丈。
到最后阮祈和阮云的指尖还是没能触碰到一起,他们的意识逐渐沉落消散。
也就是在这一刻,雾山的山巅。
黑发的少年抬起了右手,龙骨手镯像是活了过来,黄金的咒文如同无形的魂灵一般蔓延开来,像是一片浩荡的佛经。
他的拇指和食指并拢在一起。
宛若古佛拈花。
“伏!”
食指和拇指勾勒出的圈,锁定了高空中即将消散的兄妹,仿佛扭转了命运。
有那么一瞬间,仿佛是相原自己才能看到的幻觉,一道黄金的涟漪从他的指尖荡漾开来,如同泡影般席卷了群山,照亮了暴雨间的天地,也笼罩了那对兄妹。
就像是从天而降的救赎一样,黄金的辉光仿佛具备逆转生死的力量。
强行把他们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最后的最后。
那个暮光昏黄的走廊里,阮云和阮祈终于抱在了一起,仿佛拥抱了整个世界。
第108章 天命共生,支配天理
时间像是定格在了这一刻,相原的意识仿佛飞升到了天外,来到了一片昏黄的暮色海洋里,海风里隐约带来了世界的尽头的潮声,好像来到了传说中的天堂。
刚才的一瞬间,他实际上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记忆还停留在轰碎那道古朴石门的一瞬间,没想到一转眼就登顶了山巅,恍惚间的失神好像经过了一万年。
通过了禁忌之路以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出现了某种意想不到的变化,尤其是他的阿赖耶识,有了惊人的蜕变。
没有任何人指导他,仿佛那是来自他灵魂深处的本能,他向着天空抬起了右手,做出了那个手势,施展了新的能力。
也就有了眼前这神奇的一幕。
“原来如此啊。”
金色的潮汐里,有人望着眺望着远方,他的背影如同水中倒影般虚幻。
“你是……阮云?”
相原茫然地问道。
“我是阮云。”
阮云回过头来,如今的他已经失去了龙化的特征,只是一个苍白瘦弱的青年。
“你就是老相的侄子吧。”
他温和笑道:“辛苦你,也谢谢你。”
相原心里五味杂陈,有些怅然说道:“我也没做什么,只是闯了闯禁忌之路而已。说起来,还是多亏了二叔和你。”
他环顾四周,只见金色的潮汐涨落,忍不住询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阮云也循着他的目光望去,轻声说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里就是至高天境。唯有天命者才能来到的地方,大概就是一个不存在于现实的意识空间吧。
真的很神奇,在这个意识空间里,你跟属于你自己的天命,完成了融合。”
相原微微皱眉:“天命者?”
阮云嗯了一声:“通过禁忌之路,就相当于完成了一个古老的仪式。禁忌之路里,你面对的那股最原始纯粹的恶意,实际上就是天理本身的意志。而当你战胜祂以后,祂的意志便会臣服于你,其性质也会发生一定的变化,形成天命之印。你可以看看你的古遗物,应该发生了变化。
方才,我们兄妹两个的意志即将被天理的意志的所吞噬,而你恰好发动了天命之印,阻止了这一切的发生。天理的意志在你的命令下消散了,小祈的意识存活了下来。但与此同时,进化为天理的小祈,也被你给降服了,成为你的天命。
而你大概就是这一千年以来,出现的第一位天命者,前途不可估量。”
相原抬起右手,望着手腕上游龙般的龙骨手镯,呢喃自语:“我的天命……”
他竟然真的感觉到了。
他的古遗物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一股熟悉的气息在古遗物里涌动。
那是蜃龙的气息。
也是小祈的气息。
她就沉睡在自己的古遗物里。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怪不得禁忌之路会如此难走,因为通关以后的好处是难以想象的,的确称得上是神明的宝藏。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所有长生种都会为之疯狂,无数人都会趋之若鹜。
只不过这种事情是有迹可循的,很显然在历史上应该不止发生过一次,除了他必然还有别的天命者存在。
阮云微微一笑:“简单来说,从今以后你的古遗物具备了容纳天理本源的性质,它的内部寄宿着一位古老的神话生物。作为天理的小祈,成为了你的一部分。作为主人,你可以完全支配她,操控她。
只不过目前来看,小祈的状态极其虚弱,甚至暂时还无法现身。这场艰难的新生几乎摧毁了她,她只能以灵魂体的状态存在,她的力量还需要漫长的时间来恢复,但终有一天会恢复她应有的实力。今后有她守护你,你的路也不会特别难走。
不过,天命者具体有什么能力,我就不知道了。只能等到她醒过来以后,你和她一起钻研。我们没有任何经验,未来的路只能靠你们两个慢慢的摸索前行。”
相原仔细感知,龙骨手镯里的气息如此的微弱渺茫,但给他一种天然的亲近感,就好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
他大概理解了目前的状态。
一位真正的天理,沉睡在他体内。
仿佛世界上最亲密无间的伙伴。
不是那种畸形的寄生关系。
也不存在什么夺舍之类的风险。
他们是共生的。
这就像是相原的体内多了一个极其特殊的灵魂,虽然具备着另一个独立的人格,但却可以被他自由支配。
“有点像是鸣人和九喇嘛,或者是汤姆和毒液,但还要更亲密一些……”
他在心里嘀咕道。
一位天理成为了他的守护者。
啧,以前做梦都不敢想。
阮云幽幽说道:“当时老相猜测过,福音谋划这一切,就是想成为天命者。只不过,福音没有通过禁忌之路的能力,所以他就只能反其道而行之。趁着那位无上至尊吞噬蜃龙之际,强行通过禁忌之路。那个时候,禁忌之路的阻力会很薄弱,理论上还真有可能让他偷了桃子。
届时福音只需要在蜃龙即将被吞噬的时候,利用天命之印降服祂的本源,也有一定的几率成为天命者。只不过这一切的谋划,都因你的存在,化作了泡影。
如果我们没有猜错的话,这一切只是一个开始。诸神的时代即将到来了,一旦天命者降世,就意味着灾难将至。
这个世界上还有其他的,更加古老的天命者存在,你务必要小心。”
相原陷入了沉默。
其实他觉得,就算没有他的存在,那个福音也不太可能通过禁忌之路。
但对方说的对,这一切的阴谋背后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窥见了真实的世界,没想到还是在坐井观天,无知得像是井底之蛙。
他抚摸着手腕上的龙骨手镯,轻声问道:“小祈真的变成了天理了么?”
以前的小祈并不完整。
现在的小祈应该掌握了完整的权柄。
也没有任何风险和隐患了。
阮云嗯了一声:“万分之一不到的概率,原来爱真的能创造奇迹。最后的时刻,她爆发出的情感,让她成功抵御了天理意志的侵袭。虽然过程非常的艰难,但终归是让她活下来了……她真的长大了。”
相原沉默了一秒,望着他逐渐消散的身影,轻声道:“或许是因为对你的思念吧,没有你她是不可能做到的。”
真是了不起的奇迹啊。
无论是哥哥还是妹妹。
他们都很了不起。
“是么?”
阮云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微笑着说道:“总之,我已经把她托付给你了,往后余生就要麻烦你照顾她了。我不担心你会对她不好,我只是怕她给你添麻烦。她的脾气不太好,你要多管教她。
其实还有很多话想说,但好像也没什么时间了。若非我们的灵魂融合,我也不配来到这传说中的至高天境……等到她醒来以后,还要麻烦你多开导她一下,不要让她因为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难过。”
阮云以手抚胸,深深鞠躬。
也就是在这一刻。
相原扶住了他。
“别说这种话,虽然我不能代替那些被吞噬的人,说你们兄妹有错。但我想说,当年的那起事故,非你们的本意。
哪怕没有你们,也会有其他人承受着诅咒。你们已经把伤亡降到最低了,换成别人来,不会有这种结果。
你们俩都是很好的人,等她醒来以后我会告诉她你做的一切。我会告诉她,她有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她是幸运的。
她会记住你,我也会记住你。我们都会为你感到难过,也会为你而骄傲。”
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相原一股脑说出了这些话,最后他停顿了一下。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阮云听到这句话,微微一怔。
他回忆起自己的一生。
儿时的苦难,长大后的窘迫,生病时的绝望和无助,接受实验后的隐忍和痛苦,这一路走来太过坎坷,其实他对这个世界或多或少是有着憎恨的,只是每当他想起自己的妹妹,他就再也恨不起来了。
他有无数个理由黑化作恶,但却偏偏执着于内心深处最后的一丝良善。
只为了她的妹妹能够活下去。
仿佛妹妹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
这个世界很大。
人生的路也很长。
但只要牵着妹妹的手他就不会迷茫,就像是海面上的小船有了锚点。
往事一幕幕在阮云的脑海里浮现,那些曾经的苦难和悲辛竟然都记不起来了,剩下的只有跟妹妹在一起时的点点滴滴,即便明知道没有未来,却又如此满足。
故事的最后,他成功拯救了妹妹,也收获了他人的肯定和认同。
即便这个命运是如此的残酷,但他始终没有屈服,也没有跟罪恶同流合污。
“做得很好了么?”
阮云闭上了眼睛。
宛若漫天星光般逐渐消散。
最后的一瞬间,阮云的眼神里倒映着少年的模样,却仿佛看到了他意识深处沉睡的少女,眼神也如暮光般柔和。
藏着那么多那么多的眷恋。
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不舍。
“谢谢。”
他轻声说:“再见。”
海风吹来,阮云的身影彻底消弭。
就像是荧光一样,洒落大海。
相原沉默地望着这一切,整个世界仿佛也在崩溃坍塌,他的意识轰然坠落。
坠向人间。
第109章 无法窥视的雾蜃楼
雾山的山巅,暴雨倾盆。
当相原的意识清醒过来后,他疲惫地跪倒在泥泞的丛林里,一棵老歪脖子树被稍纵即逝的电光照亮,在地上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宛若妖魔般乱舞。
而当他抬起头,便看到了天空中显现的神迹,仿佛神国的大门洞开,宛若瀑布般坠落的辉光里,有人悬浮在空中。
无数暴雨被圣辉照亮,倒映出了神明的隐约背影,虚无缥缈,如梦似幻。
古奥森严的蜃龙竟然匍匐在祂的面前,再也没有了狂暴震怒的姿态。
唯有驯服。
简直就是神迹。
仅仅是远远看了一眼,便感到颤栗。
仿佛蝼蚁亲眼看到了史前的巨龙。
神话史诗,重现于世!
“那是什么东西?”
没力气去思考了。
好累。
极致的虚弱,好像浑身上下都被掏空,不仅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体内的灵质也几乎干涸,意念场都无法维系。
“相原……”
阿赖耶识里隐约响起了小祈的声音。
“小祈?”
相原望着自己的手腕,龙骨手镯宛若游龙般苏醒,眼瞳亮起了赤金的微光。
这一幕颇为神异,龙骨手镯像是活过来了一样,松开了相衔的首尾,在他的面前浮沉,像是经历了新生的幼兽。
再次睁开眼睛去看这个世界。
赤金的竖瞳里一片空洞。
只有最纯净的孤单和哀伤。
“你醒了么?”
只是一瞬间,相原感受到了源自她内心深处的,汹涌的悲伤和痛苦,就像是暮光下涨落的潮汐,平静却暗流涌动。
一瞬间几乎连他也要窒息。
就像是从一场漫长的噩梦里醒来,阮祈在恍惚间意识到了自己已经重获新生,以一种全新的生命形态存活了下来,真正掌握了天理的权柄,挣脱了宿命的枷锁。
但是她很清楚这一切背后的代价是多么的沉痛,那个会为她遮风挡雨的人再也不会回来了,而这份新生就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份礼物,也是兄妹二人在面对命运的拷问时,所给出的终极的答案。
他们赢了。
只是她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的心里空荡荡的,遍布尘埃。
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在阮祈的脑海里闪过,她也终于明白了哥哥的良苦用心,以及长达十年之久的隐忍和谋划。
那些想不通的事情终于想通了。
那些本不该有的巧合都得到了解释。
哥哥在临死前做完了他能做的所有事情,陪她走完最后一段旅程,最后帮她找到了另一个值得信赖的人,完成了托付。
等等,那个人……
仔细回想起来,阮祈近期的经历里,好像缺失了什么似的,有些一些很关键的细节被她遗忘了,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离家出走以后,她好像去了什么地方,得到了某个人的帮助。
她很信任那个人。
但想不起来他具体是谁了。
只是相原的身上依然有那种让她感到安心的味道,似乎就是记忆里那个人。
本就有那种让阮祈安心的感觉,再加上源自灵魂深处那种不分彼此的契约,竟然比起哥哥还要让她觉得亲近信赖。
仿佛水乳交融一般。
“嗯,好奇怪的状态。”
小祈低声说:“我们融为一体了?”
相原沉默了一秒,捂着额头起身,踉踉跄跄的:“好像是的,这是阮云给你准备的后路,可以让你活下去,但他……”
“我知道。”
小祈轻声说道:“他已经不在了。”
少女回应得无悲无喜,果然是真的长大了,不再像以前那样大哭大闹任性胡来,只是她的声音里却透出雪花飘零般的孤单,那将是伴随她一生的潮湿。
相原欲言又止,有些心疼。
幼龙在他面前摇曳翻腾,少女的声音仿佛又充满了元气:“不用担心我哦,我还好的。哥哥已经不在了,我当然要实现他的梦想,认真努力的活下去,代替他去好好看看这个世界的壮观和绚烂。
虽然不知道我们到底是怎么变成这种关系的,但我能感觉到你是对我非常重要的人。所以往后余生……请多指教。”
相原隐约又看到了那个青春美好的白发少女,强颜欢笑,泪流满面。
“嗯,请多指教。”
隐约有轰鸣声响起。
天地震动。
“相原,我们要快点离开了。天上的那东西,给我的感觉非常可怖。”
龙形态的小祈悬浮在他的身边,抬头眺望着神国里降临的那位神明,轻声说道:“这就是酿成这一切悲剧的罪魁祸首,极乐会只不过是祂的棋子而已。祂降临于此的目的,就是吞噬蜃龙的本源,也包括蜃龙所凝聚出的神话躯体。
虽然很想跟祂打一架,但现在的我们不可能是祂的对手,就连站在祂面前的资格都没有。一旦我们的存在被祂发现,我们就会被祂吞噬掉,祂就得偿所愿了。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是那样强大的存在,也依然没能发现我们俩的踪迹。但既然是神,就一定有什么特殊的手段……”
相原当然也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如今他成为了天命者,驯服了蜃龙为自己所用,其本源自然也寄宿在他的体内。
无异于虎口夺食。
没人知道天空中的那位神明到底有多强大,即便是以他的净瞳都无法透过黑暗里亮起的圣辉,看到神的真姿。
但祂只是降临于此,整个世界便像是臣服在祂的威压下,天和地剧震。
“但我觉得你并不是想逃吧。”
相原忽然感知到了少女的一部分心意,低声说道:“你想要做什么?”
小祈的声音沉默了一秒。
“那家伙是一切罪魁祸首,我什么都不想留给祂,我想为哥哥报仇。那具神话躯体也是我的一部分,我可以尝试将其引爆,让祂这一千年的谋划付之东流。
但现在我们已经融为了一体,我想要引爆我的神话躯体,就需要你的帮助。我不跟你融合,就无法影响外界。
只是这对于现在的你而言还太勉强,融合我的力量会让你极其痛苦,就像是我那些年接受实验的一样,我不想你……”
相原却忽然抬起了手。
“别说了,既然你都能承受那种痛苦,我为什么就承受不了?”
迎着冰冷的暴雨,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瞳里倒映着天空中的神国,轻声说道:“你想为你哥哥报仇,我也想为我叔叔报仇,这不是一拍即合么?
别管什么我能不能承受了,就像你说的那样……神明也好,魔鬼也罢。既然招惹了我们,祂就必须要付出代价。”
风来吹动了相原的衬衣,龙骨手镯再次陷入了沉寂,少女却轻轻地嗯了一声,仿佛伸出了无形的手,跟他十指相扣。
有那么一瞬间,灼热的疼痛从他的掌心传来,骨骼碎裂重组,肌肉纤维分裂增殖,坚硬的龙鳞刺破肌肤生长出来,指骨暴凸反曲,生出尖锐的利爪。
仿佛粉身碎骨般的疼痛吞没了相原。
·
·
时隔一千年,人们终于见证了古老的神迹复苏,也再次回忆起在漫长的历史里,一度被神话生物所支配的恐惧。
那是何等尊贵伟大的生物呢。
天空裂开一道狰狞的裂隙,就像是古龙的竖瞳一样俯瞰着世间,祂的眼神是如此妖异森严,仿佛暗藏宇宙的奥秘。
那位至为高贵的神明就悬浮在天边,没有人能看到祂具体的容貌和身姿,唯有三千丈的白发在风里飘摇。
仿佛纷纷扬扬的雪。
古老暴戾的蜃龙盘踞在半空中,分明是如此伟大绚丽的生物,却像是宠物猫一般的驯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威严。
只有一种说法可以解释眼下的情况。
那位神明。
同样也是古龙一属的血脉源系。
更加的古老!
更加的尊贵!
狂风暴雨里,福音先生踩着泥泞的山道狂奔,眼神是如此的狂热,像是最虔诚的信徒,恍若癫狂:“她来了!她真的降临了!古老的传说是真的,蜃龙真的是她留下来的,补完自己的关键的一环!
吃吧,尽情的吃吧。以这古老尊贵的神话生物为食,登上这天国的顶点。你将是这世上最伟大的生命,你的暴力无人企及,你的风姿无人媲美。你是极尽世间一切尊贵与威严的王,来享用这一切吧!
让我们一起见证诸神时代的降临!”
福报在密林里面色苍白,他的精神状态其实还算是正常人,亲眼目睹了这神迹般的一幕以后,只感觉到惶恐和恐惧。
上一代极乐会里,他只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色,虽然如今也知晓了当年的那些秘辛,但却还是隐隐感到不安。
“这就是神明吗?”
他喃喃说道:“但那个通过禁忌之路的人又是谁?罢了,既然神明已经降临,自然能在窥见那人的踪迹,无伤大雅。”
也是这一刻,阮老董事长带着五大家族的元老们抵达了沦为废墟的实验基地,百余名战斗序列如同一支军队般严阵以待,死死盯着天空中的神明,微微颤栗。
“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一位至尊降临。若早知道这雾山的秘密,是您为自己准备的祭品,当年的深蓝联合哪怕再有一百个胆子,又怎敢僭越呢?”
老董事长轻声说道:“可惜了。”
元老们面面相觑,他们中有的人已经一百五十多岁了,虽然也不是一千年前的人,但也知道一部分那个时代的隐秘。
自从一千年前,诸神沉寂以后,有关神明的信息被封存,世界的规则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后来有人成功观测到了其规律,并将其称之为天理协议。
如今天理协议似乎发生了变化,神话时代的古老祭祀再次重演,蜃龙的复苏打破了时代的封印,预示着千年之大变局。
因为传说中的至尊降临了。
祂亦是天理一属,但不是那种仅能遵循本能行动的神话生物,也并非原始暴虐的恐怖天灾,而是真正拥有智慧的神明。
没有人知道至尊是怎么诞生的。
神之为物,没有人可以解释得通。
人们只知道至尊的存在,依然是从天理死而复生的过程里诞生的。
就像是天命者一样。
其实倒不如说,天命者们就是为了对抗传说中的至尊才会诞生于世。
他们都是悖论。
都是不该出现的东西。
就像千年前那位人理守护者所言,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命都源自于一场伟大的死亡,但死而复生却是不可触犯的禁忌!
千年间很少有人理解这句话。
但如今他们隐隐明白了。
死而复生,的确会招来巨大的灾祸!
深蓝联合没能阻止蜃龙的受肉复活。
死而复生这种违反常理的事情一旦开了口子,就再也没有人能阻止了。
接下来会有更多违反常理的诡异事件出现,一如此刻降临于世的那位至尊。
祂本不该出现在这里。
祂早就应该消失在历史长河里才对!
现如今,无论这位至尊要做什么。
都没有人可以阻止!
时空就像是被封存在琥珀里一样,没有人能看到那位至尊俯下身,像是抚摸一只宠物猫似的,轻抚着蜃龙的头颅。
“你的意志,还是不够干净啊。本源也不在这里,怎么配得上我呢?”
至尊把自己的脸跟蜃龙的脸贴在了一起,轻声呢喃道:“你的本源何其高贵,让我足足等了一千年的时间。可是现在,却有人把你的本源给偷走了。
那群天命者啊,就是这么的讨厌。每当无相往生的仪式开启以后,这群亡命之徒就会蜂拥而至,窃取本不该属于他们的力量。只可惜,这一次遇到了我。”
祂轻轻地嗅了嗅。
仿佛细嗅着风雨里弥漫的土腥味。
整个世界的信息却蜂拥而至。
至尊隐约睁开了一线眼瞳,宛若莲花般曼妙的眼波流盼,又如深渊般空洞。
“有人替你遮蔽了气息,天命者们还真是团结,就像是一群老鼠一样。”
她嗤笑道:“雕虫小技,你可以隐藏他的气息,却无法遮蔽他的命运。”
有那么一瞬间,至尊抬起了右手,素白到几乎透明的手轻轻划过了风雨,像是雨中飘摇的一枚花瓣,美得让人哀伤。
世界在这一刻寂静如死,仿佛坠入到无尽的深渊里,黑暗竟然沸腾了起来,无数道狰狞可怖的裂隙裂开,贯通天地。
那是无数枚妖异森严的竖瞳,瞳孔里暗藏着无尽的恶意,如同数不清的恶鬼透过地狱大门的裂隙,俯视着人类的世界。
恶意的瞳孔疯狂震颤转动。
仿佛在锁定着什么。
流淌出了黄金圣浆般的鲜血。
也就是这一刻,无数血淋淋的竖瞳里倒映出了一个隐约的人影。
“抓住你了。”
至尊轻声说道。
那双曼妙的眸子微微一凝。
像是要看清那个小偷的长相。
忽然间,世界的尽头仿佛有风吹来。
无数枚妖异森严的竖瞳里,竟然倒映出了同一个人的模样,他有着修长又挺拔的身姿,只是看起来有些消瘦和颓废,一张黑雾缭绕的面容,看不清具体的容貌。
这一刻仿佛连至尊都诧异不已。
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怪异的家伙仿佛在深渊里伸出了右手,修长的五指用力地收紧握拳,发白的指节几乎发出了濒临断裂的声音。
仿佛暴怒的巨人。
要把掌心的仇敌狠狠捏死!
咔嚓。
蜃龙沉寂的黄金瞳再次亮起,再也不复之前的驯服姿态,而是变得桀骜狂暴,喷吐雷鸣般的气息,夭矫欲飞。
轰!
伴随着震怒的龙吟声,蜃龙迎向了辉煌不可一世的神国,向着至尊冲撞而去!
带着憎恶。
带着仇恨。
带着满腔的怒火。
最后……轰然爆炸!
第110章 福音的真相
当蜃龙自毁于神国的大门前时,狂暴的灵质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出来,坍缩到临界点的意念场轰然崩溃,像是龙吟一般吞没了暴风雨的世界,轰鸣不绝。
暴雨倒卷,乌云被吞噬。
天空中再次出现了空洞般的真空。
龙吟尚未消弭,天空中落下的圣洁辉光便如同琉璃一般的碎裂开来,无数枚妖异森严的竖瞳被炸出了鲜血,颤动碎裂。
群山崩裂了,就如同在一场地震里垮塌一般,巨大的裂隙贯穿了山体,磅礴如海潮般的气浪席卷过处,漫山遍野的树木垮塌,泥石流滚滚落下,山洪迸发。
一座座贯穿了山体的龙角也轰然垮塌,就像是断裂的山峰一样坠入大海。
无论是深山里侥幸存活的时家余孽,亦或是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他们都在震爆的轰鸣里濒临昏厥,七窍流出鲜血。
他们的大脑一片空白,唯有震怒的龙吟声回荡,仿佛脑神经都被震碎了。
元老们更是觉得天旋地转,勉强扶着车前盖才没有倒下,口鼻里溢出鲜血。
哪怕是身为冠位的阮阳,都在那股磅礴的威势下感到了颤栗,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耳朵,耳洞里溢出鲜血。
“蜃龙……自爆了?”
阮董事长也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她是唯一可以抬起头仰望神明的人,但这一刻却感受到了巨大的惊惧,毛骨悚然。
那位至尊却悬浮在天地间,任由意念场的波动轰击,她聆听着风雨里回荡的龙吟声,就像是在海边听潮的少女。
神游物外,悠然自得。
仿佛她根本就不存在于这个世界。
蜃龙的自毁自然也影响不到她。
这种行为在她眼里就像是小猫哈气,幼稚里还透着一丝丝的可爱。
“有点意思。”
至尊毫无留恋地转过身,临行前瞥了一眼背后濒临碎裂的竖瞳,曼妙的眼波落在了那个被黑雾缭绕的家伙身上。
“不管你是什么牛鬼蛇神,我都等着你来到我的面前,与我一战。”
祂转过身,一步踏入虚空的裂隙里,白发三千丈,风雨里飘摇。
裂隙弥合,时空扭曲。
转瞬间恢复如初。
无数枚恶意森然的竖瞳也转瞬间闭合,仿佛自始至终从未出现过一般。
天空里只留下破碎的乌云,看起来就像是一张狰狞狂怒的脸,一如那尊赤铜鬼面的古龙般,令人不寒而栗。
深蓝联合的众人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他们本以为神明会降下灭世的怒火,甚至已经做好了迎接末日的准备。
但没想到什么都没有发生。
末日没有降临。
地狱的大门也没有打开。
神明……离开了!
谋划了一千年,一无所获!
没有燃烧世界的愤怒。
也没有洪水滔天的报复。
祂就这么轻描淡写的离去。
临走之前,一手推动这千年谋划的福音,甚至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关注。
哪怕一眼,都没有。
“不,您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您应该震怒啊,您应该毁灭这座城市啊。您应该把那个窃取了蜃龙本源的天命者吞噬啊,那本该是属于我的东西啊。”
福音崩溃了,即便是以灵体的形式存在,他也依然无力的跪倒在地。
诡笑面具下,流露出不甘的血泪。
“您是那么的尊贵,错过了这一次我该去哪里再见到您呢?哪怕您多看我一眼,为我指一条明路……”
他跪在地上用力叩首,十指深深嵌入了地面,任由天崩地裂却不肯离开。
巨大的悲伤和绝望淹没了他。
他的瞳孔遍布血丝。
“福音,该走了!”
福报手里先扶着一张古朴的地图,山道一侧的密林已经被泥石流冲毁,山脊上的巨石轰然坠落,迸发巨响。
福音却不为所动,只是咆哮。
“您看我一眼!”
“您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能不能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福音仰天咆哮,像是野兽被关进笼子之前的绝望嘶吼:“为什么有人能通过禁忌之路,为什么神不眷顾我一次!”
十多年的谋划付之一炬。
按照他的计划,那位至尊在吞噬蜃龙的过程中,禁忌之路里的原初意志就会陷入虚弱,他可以趁机而入,将其转化。
哪怕蜃龙的本源最终被吞噬,他依然能得到天命之印,便可以投靠那位至尊。
他带着天命之印向那位至尊效忠。
绝无被拒绝的理由。
在福音的美好幻想里,那位至尊不仅会为他指引前路,还会帮他孵化出新的古龙属本源,帮助他成为天命者。
现在这一切都毁了。
没有任何希望了。
“你醒一醒,这一切都只是你的猜测。古往今来,成为天命者的仿佛只有那一种。当有人篡夺了蜃龙本源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输了!我们没能履行古之契约,那位至尊当然不会看我们一眼!”
福报声嘶力竭地吼道:“你现在要做的是振作起来,我们还有机会!”
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察觉到了什么,毫不犹豫地转动手中的地图。
一道时空裂隙从他的背后打开。
福报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像是一条年迈的老狗一样,逃得无影无踪。
只有福音还留在了原地。
自嘲的一笑。
崩溃的山洪里,年迈的阮董事长拄着拐杖走了过来,分明已经垂垂老矣,却像是地狱里走出来的修罗,杀意凛然。
“这一切很好笑吗?”
“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吗?”
“为了讨好那位至尊,害死了那么多无辜的人,你到底把生命当做了什么?”
血腥气铺天盖地,仿佛从尸山血海里吹来的风,阮董事长拔出了藏在拐杖里的刀,一线明亮的刀华一闪而逝。
世间罕有如此凝练的刀华,一瞬间迸发出的刀势经过百年沉淀,一触即发!
如同凄寒的月光,照亮深山。
轰隆一声。
泥石流仿佛被切断了似的,坚实的山体被切开了一道巨大的豁口。
泥泞的山道仿佛也一分为二。
就连天上的乌云都像是碎裂了。
“呵……”
福音的灵体被一瞬间斩灭,就像是拦腰斩断的恶鬼一般,消弭在了夜空里。
咔嚓一声。
阮老董事长收刀,瞥了一眼虚空里已经弥合的裂隙痕迹,转身望向扑面而来的汹涌泥石流,并无任何胜利的喜悦。
只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越野车在震动的山道上驰骋,无数雪亮的车灯汇聚在一起,仿佛星海。
·
·
凌晨一点,湛山疗养院。
安全协调局的王副局长匆匆走进来,通过了一楼大厅的活灵检测,接着又在严密的安保下完成了安检,最后登上阁楼。
金属门打开,灯光照亮黑暗。
巨大的空间里,唯有生态仓还亮着光,复古的卧室一如往常,高度畸变的男人躺在床上,陷入了沉睡,毫无声息。
“还好,虚惊一场。”
王副局长松了口气。
周寅局长已经叛逃,局里的工作要重新部署,重中之重就是这座疗养院。
阮向天千万不能出事。
好在他刚刚收到了消息。
无相往生的仪式已经终止了,阮向天很有可能是唯一的实验体了,即便是再度苏醒也无法继续进化,他的危险层级已经降低了,只是一个可怕的怪物。
而不是孕育着灾难的祸胎。
但望着生态仓里的沉睡男人,王副局长深吸了一口气,隐隐有点动摇。
周寅局长叛逃了。
安全协调局肯定会被调查。
王副局长这些年没有越过红线,但也确实为那个影子部门做了不少脏事。
本来王副局长还以为自己是在帮颜家做事,但没想到到头来搞了这么一出。
颜成武倒是死的利索。
周寅却留下了这么大的一个烂摊子,到时候必然会有人来调查他。
“要不要取走阮向天的基因叛逃呢?”
王副局长沉默片刻,选择了理智。
叛逃是万万不行的。
这里的安保极其严密。
他逃不出去。
然而就在这一刻,王副局长忽然发现,生态仓的大门竟然被人打开过。
这里的医护人员每过三天都会为阮向天注射大量的麻醉剂,有人进出是很正常的,但绝对不该是在今天。
王副局长狐疑地推开了仓门,走进了复古的卧室,隐隐听到了什么声音。
那是心跳的声音。
那是呼吸的声音。
稍纵即逝,宛若幻觉。
王副局长神情紧张,握紧了背后的沙漠之鹰,壮着胆子走向床上的男人,弯下腰侧着脑袋去听他的呼吸和心跳。
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我太紧张了。”
王副局长皱眉:“这群人不关门?”
当他转过身的那一刻。
忽然间,沉睡的阮向天忽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瞳竟然是苍白的,遍布触目惊心的血丝,看起来如同恶鬼一般可怖。
没有任何反应的机会,王副局长被他的利爪一把抓住,指甲刺破胸口。
阮向天挺身而起,埋头咬在了他的脖颈上,利齿刺破了颈动脉,大口啜饮着温热的鲜血,像是一头饥渴已久的野兽。
王副局长浑身剧烈抽搐痉挛,甚至连一声惨叫都没能发出来,便横死当场。
惊恐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良久过后,阮向天像是丢弃垃圾一样把这家伙的尸体丢掉,转身去衣柜里挑选了一套合身的西装,对着镜子穿戴起来。
最后踩上一双昂贵的鳄鱼皮鞋。
“十多年了啊。”
阮向天轻声说道:“叶寻这条老狗,倒是还算有点利用价值啊。”
镜子里的他如同怪物般狰狞可怖。
他的面前隐约有无形的魂魄凝聚,隐约勾勒出了一个戴着诡笑面具的男人。
但转瞬间,灵体破碎。
阮向天痛苦地捂着额头,低声说道:“老不死的东西,鬼刀的诅咒……也罢,当年藏了这么一手,就是为了在外活动。如今被诅咒所封印,也就该舍弃了。”
他抬起手,仿佛从冥府里召唤出了无数恐怖的地狱犬,像是幽魂般咆哮出去。
一瞬间,阁楼下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血液喷涌的声音如此令人陶醉。
“无相往生的仪式被终止了,但其隐患还没有被解决。我还可以利用那些基因病患者们,继续实现我的计划。”
阮向天轻声说道:“接下来九歌的人就该来到这里了吧,那些老不死的家伙们大概早就知道雾山里有神留下的东西。这座城市发生的一切,对于九歌而言都是珍贵的实验数据,想要以此来补救中央真枢院当年的那场可怕的失误……呵呵。
九歌是不可能放过这次机会的,深蓝联合必须要接受他们的注资,从此失去自主权。接下来是有一场狗咬狗的好戏可以看了,我那老不死的母亲有得头痛了。”
他仿佛恢复了曾经的优雅和从容,但忽然间又一拳打碎了面前的镜子。
玻璃碎渣迸射开来。
钻进的利爪里,鲜血淋漓。
“神啊,你为何弃我?”
歇斯底里的质问。
他的躯体剧烈抽搐,无数怨魂般的灵体从体内涌出,宛若恶鬼般蚕食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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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照破云层,难得的大晴天。
清晨的城市被一片薄雾所笼罩,波光粼粼的大海送来远方的潮声,风平浪静。
雾山的异侧讨伐战似乎告一段落了,随着山体的崩解和塌陷,这一百多年来的罪恶仿佛都被埋葬在了此地,时家余孽几乎全军覆没,极乐会也损失惨重,逃之夭夭。
经过一夜的大清洗,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在准备战后收尾工作,猎人们在大街小巷活动,奉命猎杀一些漏网之鱼。
长生种的世界里,无数有关神话时代的消息彻底引爆了舆论的炸弹。
举世哗然。
漩涡中心的相原却毫不知情。
他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他引爆了蜃龙之躯的一瞬间,接着他便在群山崩溃之际,失重坠下了悬崖,濒临昏厥。
最后的一瞬间,仿佛有什么人飞奔而来,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她的手细腻冰凉。
体香清寒。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躺在一张柔软的床上,被子盖得整整齐齐。
窗外阳光正好,窗帘在海风里浮动,能看到金色的海滩上有游客在嬉闹,海潮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令人心旷神怡。
真是久违了。
这种人间美好的感觉。
好像雾山里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相原忽然起身,却发现自己竟然不着寸缕,但身上干干净净的,毫无污秽。
右手缠绕着绷带,稍微一动就有种撕裂般的疼痛,好像骨头都断了。
命蝓趴在他的肩膀上。
努力的帮助他修复几乎废掉的手臂。
“你醒了?”
小祈的声音在脑海深处响起。
相原的手腕上环绕着一尊妖娆的幼龙,懒洋洋地悬浮在半空中,打着哈欠。
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一袭白裙的姜柚清拎着麦当劳的打包袋进来,愣了一下。
“醒得这么快?”
第111章 相原的修罗场
相原只觉得脑子发懵,就像是从宿醉里醒过来一样,神情呆滞:“我是谁?我在哪?我在做什么?现在是什么情况?”
姜柚清穿着白色的吊带连衣长裙,微湿的黑发如瀑布般散落下来,眼角眉梢沾着几滴水珠,看起来就像是刚刚洗过澡一样,还踩着一双夹脚趾的软木拖鞋,露出光洁小巧的脚,脚趾涂着粉色的指甲油。
“这里是中心医院,那天我把你救下来以后,你伤得有点严重。恰好又遇到泥石流,我带你逃出去以后,也受了点伤。”
她把麦当劳的打包袋放在桌子上,解释道:“深蓝联合对于时家余孽的清剿已经结束了。时家几乎全灭,只有两个修罗众还在逃。极乐会也死伤惨重,福音和福报逃了出去,应该也不成什么气候了。
雾山的异侧已经陷入了沉寂状态,由于无相往生的仪式被终止,也不会有天理之咒再流出来了。异侧里应该还残留着一些变异的实验体,但不具备威胁。
目前深蓝联合正在重整城市内的秩序,由于颜成武和周寅的叛逃,董事会也在重组,恐怕会有很大变动。”
相原这才松了一口气,这群害人精总算是死得差不多了,真是死有余辜。
但他忽然想起来一件要命的事情,下意识询问道:“对了,我的行动……”
姜柚清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说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所以我联系了江局长。江局长为你做了掩护,把你的行动给合法化了。在董事会的眼里你只是在追击时家余孽的过程中受了伤,恰好被我遇到了,把你救了回来而已。”
相原还是有点局促,再次确认道:“没人知道我昨晚做了什么吧?”
姜柚清摇头道:“没有人知道,包括我也不知道你做了什么。你也不需要跟我解释什么,那是你的秘密,烂在心里。”
相原嗯了一声。
爱妃的意思很明显了,她不知道他是怎么通过禁忌之路的,也不了解他在那里得到了什么,又是如何终止了无相往生。
但结合前因后果,以姜柚清的聪慧总能猜出点什么,但她却没有多问。
一切都是保护相原。
毕竟其实以相原如今的实力和地位,怪人哥的身份就算暴露也无伤大雅,最多就是社死而已,不会有什么别的风险。
但一旦有人知道相原通过了禁忌之路,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彻底变了。
姜柚清回来以后应该也去查阅了一些古籍,大抵了解了有关天命者的事情,所以她才会说出这样的一番话。
说白了就是在提醒相原。
不要把天命者的身份告诉任何人。
“不愧是爱妃啊。”
相原承认自己被感动到了,他以一种略带侵略性的眼神望向爱妃,欣赏着着她素白如雪的侧脸,严肃说道:“我记得当初某人说过,如果我能活着回来的话,不仅可以跟我牵手,还能让我抱。”
爱妃这个称呼让姜柚清微微蹙眉,晨光里她冰雪般的容颜微微绷紧,似乎显得有点异样:“确实答应过你,但我觉得还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呵,转移话题。
相原随口问道:“什么事?”
姜柚清面不改色地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福音的真实身份是阮向天。”
晴天霹雳。
相原先是一愣,接着有种触电般的感觉,好像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心中仿佛有种冰冷的蛇划过。
难怪这个福音莫名其妙地蹦出来,还仿佛知道的一切的样子,对阮家兄妹俩如此关切,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感受到了小祈的暴躁情绪,几乎无可遏制的狂怒如熔岩般喷涌出来,烧灼着心底,酷烈炙热。
没有悲伤。
只有愤怒。
小祈对自己的生父本就恨之入骨,现在又知道了他的另一层身份,恨上加恨。
“这家伙当年把诅咒转移到自己的儿女身上,又乔装打扮潜伏到他们身边,利用他们完成那场血腥的仪式。”
相原沉默了片刻,幽幽说道:“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畜生?等到我成就了冠位以后,我一定要亲手……”
拧断他的头!
小祈在他的心里咬牙切齿。
“阮向天的本体已经逃走了,大概是那个叶寻做的手脚,提前唤醒了他。”
姜柚清淡淡解释道:“异侧里的时候,老师只是斩断了他的灵体。如今知道了他的真实身份,大概会很难过吧。”
“这狗东西还真是能活啊。”
相原总觉得那位老董事长挺惨的,整个公司一地鸡毛,遍地都是烂摊子。
“你妹妹在接受检查,目前而言没有什么问题,待会儿会过来看你。”
姜柚清帮她打开了麦当劳的包装袋:“你记得吃早饭,我还有点事……”
少女拆包装袋的手有点颤抖。
看起来有点慌张和笨拙。
虽然表面上依然是一副冰山美人的样子,但实际上早就想逃之夭夭了。
啧,不就是牵手和拥抱嘛。
看把你给吓得。
相原看出来了她暂时没有做好兑现承诺的准备,严肃道:“行,但你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情啊,不许赖账。”
也就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狐疑问道:“对了,我为什么没穿衣服?又是谁给我擦拭了身体?”
姜柚清冷冰冰道:“不要多想,这些工作都是医院的护士做的,我不在场。”
相原哦了一声。
说不出是庆幸还是失望。
“别听她的。”
小祈的声音冷不丁的响起:“小护士给你擦身体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
相原的眼角微微抽搐。
妈的,好羞耻。
其实就算爱妃真的看了他的身体大概也不觉得有什么的,她那副禁欲系的性格只会认为那是男性的裸体而已,就像是初中时上生物课一样,不会有什么想法。
不对!
相原忽然意识到。
他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情!
姜柚清联系江局长替他擦屁股,这就等同于知道了江家跟他的关系,本来还可以心照不宣的事,一下子摆到台面上了!
姜柚清和江绾雾曾经是竞争对手。
现如今。
前者跟他关系暧昧。
后者也想要包养他。
你妈啊,这不是修罗场吗?
相原没有劫后余生的庆幸了,只觉得整个世界在崩溃,有点不想活了。
姜柚清把他的表情变化都看在眼里,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把贪吃熊摸出来,放在桌子上:“这是你二叔的遗物,你所有的活灵都被我放在里面了,只有命蝓被我拿出来给你的手臂疗伤。”
相原接过贪吃熊,摸了摸熊头。
“我……我先走了。”
姜柚清转身离去。
匆匆忙忙带上了房门。
相原望着她落荒而逃的美好背影,没忍住笑了出来:“你也有窘迫的时候啊?”
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小祈的声音在他的脑海里响起:“相原,你还说这不是你的女朋友,你们俩简直恋奸情热!”
之前看到这两个人谈情说爱的时候,她还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呢。
但如今建立了天命者的契约,相原和小祈已经成为了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小祈自然而然就很不爽。
想骂人,想咬人。
“呃,不是,这个不重要。”
相原很聪明的转移了话题,询问道:“小祈,你现在到底是什么状态?在我昏迷的时候,你一直是清醒的么?那你能不能接管我的身体?或者影响外界?”
愚蠢的小祈果然被他带跑偏了,气呼呼道:“当然不行,我们俩之间阶级分明,你是主子,我是女仆!你昏迷了,我只能干瞪眼,无法接管你的身体,更无法使用你的力量。没有你的允许,我根本就无法影响外界,只能在你体内睡大觉!”
相原心想可惜了。
这样就少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那你的位阶呢?”
相原询问道。
“我没有什么位阶,我现在的状态非常的虚弱,我也无法发挥出超越你的位阶的实力,否则你的身体会崩溃的。”
很显然,小祈在他昏迷的时候,应该也研究过了有关天命者的特性。
“那你有什么用?”
相原一头雾水:“我知道你可以跟我融合,让我也变成你之前的样子,极大程度上增强数值……但是除此之外呢?”
天命者如此稀有。
总不可能就只有这点优势。
“你居然在质疑我?”
小祈娇哼一声,洋洋得意道:“首先,我在你的体内,拥有独立的意识,这就等同于你始终有一个拥有高级智慧的生命体帮你收集信息和分析情报,这可比你写作业时用的AI强十万八千倍了!”
相原眼角再次抽动了一下,他还真不敢让这姑娘帮忙写作业,否则班主任老王可能要把他给拎到教务处罚站了。
看得出来。
小祈对自己的智慧有着错误的认知。
但小祈说的也没错。
以后相原在面对一些极端情况或许会被迷惑,小祈可以在关键时刻提醒他。
小祈娇憨道:“其次,有了我以后,你就等同于有了一个巨大的灵质储备。随着你我的实力不断增长,灵质的储备也会越来越大。以后你在战斗中,几乎不用担心会缺蓝的问题,我可以随时帮你补蓝。”
相原眼睛一亮:“还有这种好事么?”
小祈哼哼道:“现在知道本小姐的好处了么?但这还不是全部哦,因为根据我的观察,我的情况好像不太一样。”
相原疑惑问道:“哪里不一样?”
小祈沉默了一秒,嘀咕道:“因为根据我的观察,天命之印应该只能降服那种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天理。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当天理受肉复活以后,宿主的意识应该会被湮灭的。天命之印由天理的原初意志凝聚而成,只能在这时发挥作用。
简单来说,就像是玩捉宠游戏一样,你要先把怪物的意识磨灭掉,才能抓住他,让他为你所用。所有天命者的守护者,虽然也具备意识,但都是不具备人格的,彻底失去了人类的特性。
而我是个例外,我在保留了人性的基础上,成为了一位天理。而现在,我们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脑域是共享的。虽然我无法窥探你的意识,但你可以占用我的意识,就像是恶霸在霸凌少女……”
相原没绷住,连忙打断道:“停停停,你这是什么奇怪的比喻?”
小祈被凶了,气哼哼道:“简单来说,你可以占用我的脑域诶,也就是说你可以多学一门主修的完质术啊!”
卧槽。
相原的大脑宕机了,成为天命者后他就觉得自己的未来已经不可限量了,但这一刻他还是感受到了巨大的惊喜和震撼。
多学一门主修的完质术。
而不是多学一门完质术。
仅仅差了两个字。
却天差地别。
十重妄想已经是世所罕见的强度了。
如今他还可以掌握另一门主修的完质术,就等同于有了第二个战斗体系。
两种截然不同的战斗形态。
随意切换。
岂不美哉?
“等等。”
相原忽然捕捉到了盲点,低头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龙骨手镯,慈祥地轻抚着它:“你拥有自我意识,你也可以自己收集情报和分析情报。而我们的脑域是共享的,这是不是也就意味着,以后我在睡觉的时候,你可以自己学习了?”
小祈一愣,没明白他在动什么心思。
此刻这个涉世未深的少女,并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怎样悲惨的未来。
“这也就是说,以后我没时间学的东西,都可以交给你学了?”
相原一拍大腿:“小祈,我爱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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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对街有一家星巴克,姜柚清端着一杯拿铁坐在窗边,她的白裙在微风里飘摇,隐约露出白皙细致的脚踝。
如玉一般温润,肌肤白得几乎透明,隐约可以见到青色的血管脉络。
“姜柚清。”
西装套裙的江绾雾也端着一杯卡布奇诺,捏着一柄铁勺轻轻搅拌着深褐色的液体,抬起眸子:“我们认识多久了?”
姜柚清抬手挽起耳边的一缕碎发,清寒的眼瞳里没什么表情:“七八年了?”
江绾雾冷笑一声:“我们是朋友,也是竞争对手。我的天赋不如你,竞争不过你我认了,但你现在有点过分了吧?”
她用力一拍桌子。
“你凭什么不让我去见小原?”
江绾雾很生气。
姜柚清冷冷地抬起眼睛,询问道:“那你是以什么身份去见他?”
“女……”
江绾雾脱口而出,话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因为他们并非是恋人关系。
不愧是她的宿敌。
一句话就戳中了她的软肋。
“富婆么?”
姜柚清淡淡说道。
“那你又凭什么去见他?”
江绾雾冷冷质问道。
“战友。”
姜柚清解释道:“他的东西放在我这里,我去还给他,不行么?”
江绾雾冷着脸,饱满的胸脯微微起伏:“那我以朋友的身份见他呢?”
姜柚清懒得跟她吵架,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回应道:“你对他的心思不纯,你之前有利用他的想法。我不喜欢你这样,所以我建议你离他远一点。”
暴击。
江绾雾怔住了。
打蛇打七寸。
姜柚清精准命中了她的要害。
心思不纯。
这的确是江绾雾最大的弱点,因为他们最初的相识,就是建立在包养二字上。
江绾雾想要利用那个少年的天赋,她需要诞下一个优秀的子嗣,来提升自己在五大家族的地位,重新掌握权力。
“相原活得不太容易,他没有长辈了,还要拉扯妹妹。他是个很努力生活的人,他不该被你这样的人利用。”
姜柚清面无表情说道:“我作为他的战友和朋友,拒绝你这样的人去探视。”
死寂般的沉默。
良久以后。
江绾雾忽然问道:“你喜欢他?”
第112章 雾蜃楼的分店
星巴克里弥漫着一股子浓郁的火药味,前台的服务员都莫名其妙打了一个寒颤,擦桌子的手都在止不住地哆嗦。
享受上午茶的客人们也在左顾右盼,却完全感觉不到这股火药味的来源。
姜柚清战术性抿了一口拿铁,淡淡道:“我不知道,但即便以目前的关系,我也希望他能过得好,有问题吗?”
江绾雾饶有兴趣地盯着她,套裙下的黑丝美腿交迭在一起,脚尖挂着高跟鞋,晃晃悠悠的:“有意思,我认识你那么多年,真的对你太了解了。往往你不否认的事情,其实就代表了默认,对么?
我本来以为,像你这种冷冰冰又不善于表达的人,这辈子都要单身了。但没想到,你竟然是心有所属?我想起来了,小原是你的学弟是吧?你们俩在一所高中,你很早以前应该就认识他了。”
姜柚清没有解释,她不能泄露这段时间二人一同冒险的经历,那就只能默认。
至于对方说的话,她没太放在心上。
但她却敏锐的察觉到了一点。
那就是她不讨厌这样的误会。
但如果是别人呢?
如果有人误会她喜欢的是别的什么人,那她应该会用一种寒冷的眼神回应,压下对方的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怎么会这样呢。
姜柚清也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或许是这段时间跟那个家伙一起经历的事情有点多,这让习惯了孤独她产生了一丝丝本不该有的亲近和信任,甚至是依赖。
她出于本能的,不想让那个家伙消失或者出事,亦或者是被别的什么人夺走。
“且不论你对他有没有别的歪心思。”
江绾雾勾起唇角,似笑非笑道:“就算我一开始对他动机不纯,但现在我对他的感激大于利用。我作为被救的一方,去探视我的恩人,总没问题了吧?
别以为你那一套可以pua到我,我现在也没跟他发展成特殊关系。我随时可以改变想法,以正常的模式跟他相处。我不仅不会利用他,还会用我手里的人脉关系帮助他成长,而且不求他回报什么。
再说了,我父亲好像有收他当干儿子的意思,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我去探视我的干弟弟,你管得着么?”
姜柚清微微蹙眉,杯子里的咖啡荡漾了起来,泛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我知道你这个人很争强好胜,凡事都要争到第一流。我的天赋确实不如你,但我在抢男人这方面,可未必会输。”
江绾雾露出迷人的微笑,她微微挺了挺饱满的胸脯,骄傲道:“这就叫年轻且富有,跟某些人的贫瘠可不一样。”
姜柚清沉默地低下头,瞥了一眼自己的胸脯,确实不得不承认这差距。
但她很快就回过神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羞恼,冷冷道:“真不要脸。”
江绾雾翻了一个白眼:“呵呵。”
姜柚清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缓和了一些,轻声道:“九歌很快就会派人来到琴岛。相家的人或许也在代表团里,他们应该知道这里有他们家的血脉,毕竟相朝南当年就是被他们放逐到这里的。”
江绾雾搅拌咖啡的动作微微一顿。
铁勺子都快被她给捏扁了。
“九歌,相家?”
她眸子里闪过一丝难以置信,嗓子都变得干涩起来:“他不是旁系么?”
姜柚清淡淡道:“我本来以为也是旁系,但现在看起来可未必。相朝南只是他的叔叔,而不是他的父亲。当年相野的后代都已经凋零了,只有相朝南一个长生种。那我问你,相原是谁生的?”
江绾雾惊呆了,眨动着魅惑的眸子,微卷的蜜糖色长发在微风里晃动。
虽然江家的本家也有着崇高的地位,但他们始终是靠着科技和技术才崛起的。
而相家那种古老的家族,相传在一千多年前都是冲在原始灾难的第一线,他们的历代先祖都是可以被称之为英雄的人。
“相原有这么大的来头?”
江绾雾喃喃说道。
“是福是祸还不好说,别忘了相朝南当年是被流放过来的,天知道他当年做了什么孽。而相原,如果他的身世是正常的,那么也不可能流落到这里来。”
姜柚清淡淡道:“一旦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放眼如今的五大家族,也只有江家有那个能量护住他。所以还要麻烦你多上上心,辛苦你了,绾雾姐姐。”
云淡风轻的语气。
却偏偏把姐姐二字咬的极重。
江绾雾忽然反应过来,如果父亲真的认了小原当干儿子,那她就很尴尬了啊。
姜柚清也看出了她的窘迫,难得流露出一抹微笑,淡淡道:“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回见了,绾雾姐姐。”
她转身离去,白色的长裙在风里飘摇,一头黑发摇曳宛若一笔浮动的墨迹。
只留下江绾雾独自一人在窗边咬牙切齿,但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也笑了。
这女人这么傲娇,早晚错失良机。
就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等她准备的好的时候,生米早就煮成熟饭了。
半响,江绾雾的手机响起。
“妈妈。”
她接起电话,应了一声。
电话里传来江母颐指气使的声音:“绾雾啊,我说你怎么回事?听说小原受伤了,我让你送去的东西你送去了吗?这么大的人了,什么时候能上点心啊?这个没用的东西,老娘这辈子都没生过你这么蠢的女儿。小原现在醒过来了吗?待会儿老娘亲自去,指望你黄花菜都凉了!”
劈头盖脸一顿骂。
江绾雾沉默了片刻,眼珠子转了转,忽然道:“妈,小原的身份有点问题,他是相家的人你知道么?有可能是相家本家来的,过两天九歌的人到了,指不定他会遇到什么麻烦,这可怎么办呀?”
电话里也沉默了一秒。
江母拔高了声音:“九歌相家?”
江绾雾嗯了一声:“本家哦。”
江母想了想:“没事儿,我一会儿去跟你爸说一下这件事。如果本家人要是愿意接纳他是最好的。要是不愿意,我就把他当成我自己的孩子来养。啧啧,又乖又帅还有天赋,我这辈子都没生过这么好的儿子,可得让我过一把瘾了,啊哈哈。”
江绾雾黑着脸:“妈,你矜持点。”
江母似乎也觉得自己笑得像个怪阿姨,忙说道:“没事啊,就算真的出了事,就去找你爷爷帮忙。就像当年,阮家接纳了相野一样,这种好事也总算是落到我们江家的头上了,啊哈哈哈哈……
那我就先不去医院了,你帮我转达一下我的慰问,好好陪一陪人家。这段时间你就不用来帮你爸了,多去照顾人家。”
江绾雾迟疑道:“他不用我帮忙吗?”
江母幽幽叹了一口气:“绾雾啊,你到现在还没发现吗?你爸嫌你笨啊。”
江绾雾不服气了:“那父亲为什么不嫌你笨?我可比你聪明多了。俗话说,有其女必有其母。我至少遗传了父亲的智慧,要笨也只有一半的笨。换成是你,我的母亲,你就是百分百的笨!”
江母把电话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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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世界的纷扰跟相原无关。
他只是觉得累。
自从成为了长生种,遇到再多的危险他从未退缩,唯独在社交这方面他是真的觉得很累,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人。
一觉醒来,他换好衣服吃了一顿早餐,便开始回电话,表示自己安好。
校领导,老师,同学。
接下来就是一堆过来探望他的朋友。
私人空间被无限压缩,本来相原还想跟小祈继续二人世界,深入探索一下天命者和守护者的能力,如今只好作罢。
“你真是胆子大啊,要不是姜小姐恰好遇到你,你说不定就死在外面了!”
昨天刚刚参加完任务的简默,摆出了一副大哥的架势,严肃告诫道。
呵,要不是昨天哥们拼命阻止了无相往生的仪式,你们的任务恐怕没有那么顺利,能不能活着回来都不好说呢。
相原在心里吐槽了一句,当然也能领会对方的好意,尴尬道:“这就叫吉人自有天相,不过也确实多亏了姜学姐。”
周大师的伤也好了,在窗边啃着苹果:“这就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学海无涯你苦作舟。被富婆包养不好吗?非得去拼死拼活的,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他把一个硬盘丢到床上:“喏,这里有你需要的一些资料,回去慢慢看。”
相原下意识地接过硬盘,忽然想起来大师住院的时候还在熬夜帮他翻译一些古文献,感动道:“谢谢您,周大师。”
周大师摆了摆手:“这都是小事,但是真正的知识都不是以文字传播的,只能用语言来领会。只有亲自来听我的课,你才能获得大智慧,听懂掌声!”
相原连忙鼓掌:“对对对……”
周大师很受用,仰头大笑。
简默翻了个白眼,忽然想起周局长叛逃的事情,犹豫了片刻,什么都没说。
约莫十分钟后,相思的检查结束了,小姑娘连病服都没换,立刻飞奔下来。
“简先生,周老师,上午好。”
相思先是跟两位电灯泡打了个招呼,转而望向病床上的哥哥,精致漂亮的小脸上浮现出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哥,你总算是醒了。我都担心死了,你要是这时候死了,那就可以跟我爸一起下葬了。”
相原黑着脸:“那你可得多烧点纸。”
“气死我了,以后你要是再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我就把你逐出家门!”
相思气呼呼的,这是他们兄妹之间持续多年的斗嘴传统,只要还有力气拌嘴,那就证明问题不大,可以放下心了。
“倒反天罡。”
相原忽然问道:“没事吧?”
“检查么?”
相思摇了摇头:“暂时没检查出来什么问题,你就放心好啦,我很健康的。”
相原也松口了气:“那就好。”
看来基因病还没有被诱发。
他们还有时间。
周大师还想说什么,却被简默拉着走出了房门,把时间和空间留给这对兄妹。
相思他们俩挥手告别,转过头来悄咪咪道:“哥,我最近想起来一些事。”
相原一愣:“什么事情?”
相思压低了声音:“上次你不是想知道,我爸有什么朋友吗?我还真的记起了一个人,那个人姓周,是一个老人。你应该没见过,但是我是见过的。那次我在车上睡觉,还听到了他们的一些谈话。
那个姓周的老人表示,他在一个叫什么学院的地方,是有很多靠得住的关系的,说不定能帮我爸爸,减少一些刑期。
但谈到了某些报酬,据说是什么钥匙。我记不太清楚,当时还以为我爸他嫖娼被抓了,想找人帮他把事儿平了呢。”
“中央真枢院?”
相原试探问道。
“啊对,就是这个!”
相思用力点头。
相原听得有点发愣,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难怪二叔会跟叶寻成为朋友。
年轻时的二叔显然是不在这座城市里混的,似乎是因为犯了事情,被驱逐了。
迫不得已才来到琴岛安家落户。
而当年的叶寻就在中央真枢院。
不仅如此,叶寻还是中央真枢院的某个大人物派来监视五大家族的眼线。
这样一来,就完全合理了。
“二叔到底犯了什么事呢?特么的居然还有刑期,真特么的离谱。”
相原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以二叔的尿性别特么是把什么大人物的女儿给睡了吧,这可能性还真的一点儿也不低啊!
等会儿!
迄今为止,相思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妈是谁,这显然是不合逻辑的事情。
“不会吧……”
相原只觉得崩溃。
“我的魅魔二叔?”
这糟老头子到底有啥魅力啊!
“后来啊,我爸和他的朋友,聊到了一个叫雾蜃楼的地方。我爸说,雾蜃楼在很多地方都有分店,只要客人拿到了钥匙,无论身处何地都能找到那里。”
相思仔细观察着他右手的绷带,好奇地盯着那条黏糊糊的蛞蝓,谨慎地拿起一根筷子戳了戳:“那个老人不理解这是怎么做到的,我爸开玩笑说……说不定雾蜃楼在很多地方都有租的店铺呢。”
相原听到这里再次愣了一下,这看似不经意间的一句话却给了他巨大的启发。
雾蜃楼,能不能开分店呢?
如果相原本人去了别的城市,在当地也盘下一间店铺来经营,会怎么样呢?
“哥,你还痛不痛?”
相思有点心疼地问道。
也就是在此刻,病房的大门被人打开,江绾雾拎着大包小包进来了。
漂亮富婆的背后跟着一个病殃殃的男人,看起来就像是鬼魂一般恐怖。
“小子,出大事了!”
伏忘乎笑眯眯说道:“你的亲戚……我指的是你真正的亲戚,他们已经察觉到这座城里有人觉醒了净瞳喔。”
第113章 相原的父母
时间静止,相原知道自己已经中了幻术,虽然他对此早已习惯,但还是在心里询问道:“小祈,你在吗?你在吗?”
意识深处响起了小祈慵懒的嗓音:“我在呢,你是想问我有没有中幻术?很显然,我也中幻术了。这家伙的幻术不是以某个单位施展的,他是把部分现世世界拖入了他的精神领域内,明白了么?”
“那这招能破解么?”
“除非你的位阶高过他,否则很难很难。这家伙是冠位名为灵王,能以王为名的冠位,那都是同阶当中的至强者。”
“那他岂不是无敌?”
“是啊,就是无敌啊,这家伙从来没输过。如果不是当年这个灵王的精神出了问题,时家哪怕有极乐会的帮助,也不可能搞出这些事情来。因为只要灵王一时兴起,他一个人就能把所有人给平推了。”
“这么厉害吗?”
“你学了他的完质术,但不知道他有多强?我可是听时家的老头子说起过,这个伏忘乎在中央真枢院进修的时候,很多位阶比他高的老前辈,都对他以礼相待。”
“这又是为什么?”
“在长生种的世界里,很多事情不只是看位阶的,而是看天赋。伏忘乎据说是千年来天赋最好的长生种,如果你没有杀他的心思,那就不要得罪他。如果你想杀他,还没能如愿杀死他,那你就倒霉了。”
“千年最强,听起来有点可怕啊。”
“你怕个锤子呀,你学了他的完质术,现在就是学生和老师之间的关系。”
“他哪有半点老师的风范?”
“你也不像学生啊。”
如今相原和小祈可以随时通过意念沟通,对于双方的事情也算是知根知底。
不得不承认,伏忘乎的幻术确实强大,已经达到了一种神鬼莫测的境界。
江绾雾拎着大包小包在门口笑靥如花,蜜糖色的长发还飘摇在半空中。
相思像是一只好奇的小猫似的趴在床边,纯净的眸子里映出心疼的情绪。
谁都没有察觉自己中了幻术。
相原耸了耸肩,望向从门外走进来的男人,吐槽道:“你每次都搞得这么吓人?非要秀一下你的能力呗?”
伏忘乎进门拉了一把椅子坐下,理所当然回应道:“对啊,我就是在秀能力。”
相原目瞪口呆:“我辛辛苦苦给你弄来血清,就是让你这么浪费的么?”
伏忘乎翻了一个白眼:“你懂个屁,这就是修行啊。你不觉得,当时间静止,我于寂静中走来,非常有逼格吗?十重妄想的修行就是这样,你得装起来。你现在修行进度缓慢,就是因为你不够装。”
呵呵,我只是觉得羞耻。
话虽如此,相原却记下了对方说的话,接着询问道:“你刚才说……净瞳?”
伏忘乎嗯哼一声。
相原幽幽道:“你早就发现了。”
伏忘乎嗤笑一声:“一般人或许发现不了,但却不可能瞒得过我。”
相原没好气问道:“相家怎么回事?”
“相家有一件特级活灵,被放置在黑魔法和炼金术的矩阵里,可以精准感应到每一个觉醒了净瞳的族人。你昨天夜里做了什么,我不想问也不想知道。”
伏忘乎笑眯眯道:“但是相家的本家人,已经知道你的存在了。”
相原有理由怀疑,这家伙知道他是天命者的事情,但他暂时没有证据。
“他们会来抠我的眼珠子么?”
他试探问道。
“那不会,抠了你眼珠子也没用,灵继是一种神经症状的表现。你以为相家是宇智波一族,还能玩热插拔的?”
伏忘乎凑过来,像是观察一个怪物一样盯着他,费解道:“你能觉醒净瞳,那就证明你的父亲或者母亲,身份地位极其的高贵。毕竟哪怕是在相家,也不是每个族人都能觉醒净瞳。凡是拥有净瞳的人,那都是本家中的本家,俗称为宗室。
按理来说,你的身份很尊贵,应该是从小在家族的庇护下长大,长大后直接进入中央真枢院学习,迈入更高的领域。”
相原迟疑了片刻:“那我是怎么被带到这里来的?这跟我二叔有关系么?”
伏忘乎摇头道:“我不知道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你的净瞳有点奇怪。看起来像是变异了,并没有呈现出纯粹的苍白之瞳。这或许就是你能被带到这里的原因,问题出在你的父亲和母亲身上。”
相原若有所思。
确实,传说中的净瞳,跟他的灵继能力似乎是有点不一样的地方。
目前来看是他的能力更逆天一些。
他沉吟道:“听我二叔说,我爸妈早就死了,是他把我带到这里来的。”
“那就不知道了,对于相家而言,你二叔只是分家的后人。当年他也算是一个惊才绝艳之人,但后来惹出来一些事。”
伏忘乎想了想说道。
“什么事情?”
相原有种不好的预感。
“我记得,你叔叔应该是把本家某个继承人的未婚妻给搞怀孕了。那个女人来头不小,当时这件事闹得沸沸扬扬。”
伏忘乎指着病床边的小思:“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妹妹就是这么来的。”
相原一拍大腿。
我他妈就知道,这才是二叔啊!
人设真特么的硬!
但仔细想来,小思的生母应该是二叔这辈子最爱的那个人了,那些年来老家伙每逢喝醉酒都会眺望着远方怔怔出神,醉意朦胧的眼神里流露出沧海桑田的寂寞。
像是受了什么伤。
或是思念着什么人。
“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二叔就被流放到这里了,期限是二十五年。我那时候年纪也小,对这些事不太关注。”
伏忘乎撇嘴道:“至于本家对你的态度,根据我的猜测来说应该不会太差。因为相家是一个守旧到几乎刻板的家族,非常讲究礼数。你是高贵的宗室,他们就会迎你回去。哪怕你是残缺的净瞳,那也高人一等。但问题是,相家的势力很大,有些人未必想看到你的回归,明白么?
再者说,你还有一个妹妹,她是分家的人,再加上身世的复杂性,以相家的作风大概率是不会接纳她的。哪怕成为了长生种,她也注定是一个流放者,永远也不会被接纳,她无法跟你一起回去。”
相原听到这里便冷笑一声:“如果不尊重我的妹妹,那就是不尊重我。”
弃妹求荣这种事情他是做不到的。
真有这种人,他也会感到不耻。
如果他想追求什么的话,那他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去做到,而不是抛弃家人来讨好一个跟他只有一些血缘关系的大家族。
血缘这东西在他眼里一文不值。
他只看重感情。
再说了,相家要是逼迫他抛弃妹妹,那就是打从心里没把他当一回事。
真去了,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虽然曾经的相原在上课时也幻想过,某天一个拥有雄厚财力的家族找上他,当着全班的面喊他少爷,当众打脸那些看不起他的老师和同学,带着他登上楼顶的直升机,在无数人羡慕的目光里扬长而去,从走上人生巅峰,再也不回来。
但那也只是幻想而已,不切实际。
“很好,我欣赏你的这种选择,亲戚这东西有个屁用,不坑你就不错了。”
伏忘乎给他点赞:“所以为师的建议是,尽快抱上江家的大腿,看得出来江海很欣赏你,你应该更进一步。现在你表现出了自己的实力,他们就不会只把你当成一个赘婿看待,而是会把你当成门客。
准确来说,是更高级的门客。江家的传承,没有什么战斗能力,他们往往都需要招募一些强大的长生种来补强战力。
不然的话,以江家目前所掌握的那些可怕的技术力,早就被人给灭门了。”
相原沉思道:“江家对比相家如何?”
伏忘乎撇嘴道:“那肯定是不如,但江家的老爷子在中央真枢院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没有人愿意轻易得罪他。”
“原来如此。”
相原忽然又问道:“既然你以老师自称,那你为什么不亲自庇护你的学生?”
“可以啊。”
伏忘乎答应得很爽快,笑意愈发的浓郁起来:“但是你真的愿意么?”
相原思忖片刻:“不愿意。”
以这家伙的性格,早些年不知道招惹了多少仇家,跟他扯上关系那是找死。
仇人不敢找伏忘乎报仇。
但未必就不敢拿相原来开刀。
伏忘乎继续翻白眼,冷笑道:“那不就得了,我要是你我也不愿意啊。”
相原叹气:“这都是什么事啊?”
伏忘乎摆了摆手:“我只是来提醒你,中央真枢院的人很快就来了。因为雾山的事情,深蓝联合大概率要接受调查和审判的,五大家族里只有江家可以例外。
至于相家的人,应该也在来的路上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找上你。但你不用过度担心,只要你修行到位,这些都是小事。最近你的完质术修行有点怠慢了,要牢记装逼的艺术,把它刻进骨子里!”
他打了一个响指:“走了!”
啪的一声。
幻境崩溃。
江绾雾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中了幻术,把大包小包放到桌边,笑眯眯说道:“小原,小思,姐姐来看望你们啦。”
“绾雾姐姐。”
相原见到她也很开心。
毕竟是漂亮富婆,谁会不爱呢。
尤其是今天姐姐还是西装套裙出场,一双修长丰腴的美腿裹着黑丝,还踩着一双黑色红底的高跟鞋,性感诱人。
好勾人的打扮。
相思抬起头,警惕地审视着这个想把哥哥抢走的女人,但表面上依然不动声色,装出温顺的样子:“绾雾姐姐你好,哥哥经常跟我提到你,还夸你漂亮呢。”
相原一愣,他可没这么说过。
“是吗?”
江绾雾的笑容愈发浓郁迷人。
不得不说,江绾雾这个年龄段的御姐很会讨人喜欢,带的礼物都恰到好处。
水果和点心都是精心挑选的高级货,虽然不是很贵,但能看出来心意。
价格昂贵的都是一些高档的补品,并非是市面上的智商税,而是对长生种而言都很有益处的真货,一般人还买不到。
除此之外就是买给相原的新衣服。
重点在于,江绾雾带的大部分礼物,竟然都是送给小思的,有大牌的衣服,有昂贵的首饰,还送了两个爱马仕的包。
一套下来几十万就有了。
看得相原目瞪口呆。
当初给小祈买通神香都要去抢劫的他,此刻只能流下羡慕的泪水。
有钱真好啊。
其实小思对这些奢侈品并不感兴趣,但是从这个富婆姐姐的行为里却看出来,她对于自家哥哥的确是很上心的。
敌意也就稍微消退了一些。
江绾雾这一招可谓是相当高明,既然要拿下男人,就要先贿赂他身边的亲人。
她很清楚的知道一点。
过不了相思这关,没人能拿下相原。
所以要先讨好未来的小姑子。
呵。
愚蠢的姜柚清,好好学吧。
“伤势怎么样了?我待会儿吩咐医生,再来做一个详细的检查。”
江绾雾完美诠释了什么叫温柔的大姐姐,贴心地凑到少年的胳膊旁边,仔细观察他的伤势,蜜糖色的长发垂落下来。
相原能嗅到她发丝间的玫瑰香气。
也能看到她的衬衣领口。
大片的雪白。
“咳咳。”
相原收回了目光。
相思冷冷地看着这一切,随手拿起一个香蕉剥开,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虽然是善良的狐狸精。
但狐狸精就是狐狸精!
略略略,哼哼哼!
相思在心里疯狂扮鬼脸。
等到江绾雾抬起头来的时候。
相思又流露出了一个乖巧的笑容:“姐姐,你真的好漂亮啊。”
“谢谢。”
江绾雾微微一笑:“小思也很漂亮。”
相思很懂事,绝对不会主动作妖惹出什么麻烦,既然是对哥哥好的女人,那自然而然就能在她这里得到初步认可。
但想让她心甘情愿叫嫂子。
呵呵,还要经过她的重重考验才行!
“等到出院以后,来家里吃饭吧。”
江绾雾再次提出了邀请:“我妈妈很想见你们呢,催了我好久。如果不是我阻止她,她估计早就亲自来了。我想着,你们俩都社恐,可能不太会应付长辈。”
这句话倒是真的。
无论是相原还是相思,实际上都是那种不善于交际的人,尤其是江家这种富贵的家庭,会让他们觉得有些疏离。
虽然大家现在都是长生种。
但家境和阅历都有着极大的差别。
认知和经历也大相径庭。
他们不太想给人添麻烦。
更不太愿意被人看不起。
“而且我听说,你们租的房子也到期了。最近琴岛不太平,我妈妈的意思是让你们搬到我们隔壁来住。那边是深蓝联合的家属区,安保十分严密。很多战斗序列,包括他们的家人,也都住在那边。”
江绾雾亲自削了两个梨递给他们,很真诚地问道:“你们觉得呢?”
相原接过削好的梨。
接着扭头望向妹妹。
这就是江家的橄榄枝。
如果小思不愿意,那他就另寻他路。
“好呀。”
相思懂事地接过女人递过来的梨,露出甜美的笑容,梨涡浮现:“谢谢姐姐。”
好懂事的小姑子,爱上了。
“那就这么说定啦。”
江绾雾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容。
愚蠢的姜柚清。
想跟老娘抢男人。
你还早了一万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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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隔七百公里,沪海市。
时值初秋,漫山遍野都是深红的落叶,九歌大学隐没在山间,与世隔绝。
这里名义上是一家私立的大学,在外界看来除了颇有财力之外算不得什么顶尖名校,但它实际却是由九歌的九个顶级世家建立的中央真枢院,地位等同于东方长生种们的耶路撒冷,千年来有无数前身。
足足一千万平方米的超大面积,几乎覆盖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世界各地的长生种们都在此地求学,获取传承。
此外九歌大学还在本地和外地建立了许多分院,到处开枝散叶,门生遍地。
而本院设有炼金术和黑魔法的结界,阵眼则是一种特级活灵,如同奇幻里的魔法世界,凡人无法窥视。
想要进入中央真枢院,就只能通过一辆轻轨列车,拿着特许的证件打卡上车,穿过无形的时空隧道,抵达圣地。
就像是此刻的相依一样。
叮咚。
无人驾驶的轻轨列车打开。
西装革履的相依拎着行李箱下车,背后的同学们有说有笑,他们的小队刚刚完成一次高危级的试炼任务,从一个相当古老的异侧里归来,满载而归,全员无伤。
二十岁的她体内流淌着古老的血液,乃是九大家族中相家的一员,虽然没有觉醒净瞳的资质,但却有着超强的天赋。
哪怕暂时还没有成就冠位,但那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了,目前在学院里已经有了圣剑的美誉,得到了教授们的认可。
目前她在学院里的评级序列是七级。
学院的评级序列从一到九。
一为最低。
九为极致。
等到这次完成任务以后,相依的评级就会晋升到八级,如此一来按照家族的规矩,哪怕她不是宗室,也能享受相似的待遇,不需要再成为卑贱的护法者了。
只是当相依走出站台的时候,她那张凛冽的俏脸骤然紧绷,微卷的短发随风飘摇起来,隐约遮住了失神的眼眸。
因为站台上站着一个老人。
一个她今生今世都不想遇见的老人。
讨伐小队的同学们都愣住了,那个老人给他们一种极其危险的感觉,尤其是那身练功服上的徽记,更是权力的象征。
“相烈先生。”
相依放下手提箱,无视了同学们震惊的目光,恭敬地跪在了老人的面前。
只是当她的膝盖即将落地的一瞬间。
老人轻轻抬手一托。
微风拂过,相依没能跪到地上。
老人背负双手,淡淡说道:“我不是宗室,在外面不用行此大礼,搞得外人觉得咱家是什么封建遗老似的。”
难道不是么?
相依在心里默默说道。
“你没犯什么错,不用害怕。我也不是来惩戒你的,而是有事要通知你。”
老人瞥了她一眼:“昨天夜里,天眼察觉到,在琴岛那边出现了一位觉醒了净瞳的宗室。依照族谱来看的话,你要成为他的护法者。从今天开始,你不用再在这里上学了,你的学籍已经被吊销。
穆碑教授现在就在琴岛,那边疑似有原始灾难在酝酿,急需支援。今天晚上,相懿他们就要带领队伍入驻琴岛,你就跟着过去好了。从此以后,你在就负责守护那个孩子,把他给我带回家族来。”
相依的面容骤然失去了血色。
她的眼瞳里流露出了绝望的情绪。
队友们也惊呆了。
愤怒,困惑,迷茫,不解。
纷纷为自己的队长而感到不平。
然而这就是相家。
这就是规矩。
仅仅是因为一位宗室的觉醒。
相依的人生就被剥夺了。
二十年来的努力,付诸东流。
凭什么?
有人敢怒不敢言。
有人却想要上去鸣个不平。
但却被同伴给死死拉住。
“找死么?”
众人交流着眼神,用唇语说道。
阳光照亮了站台,阴影里的众人却只感觉一阵寒冷,为队长的境遇感到悲哀。
“怎么,不愿意?”
相烈笑眯眯说道。
“不敢。”
相依低下头,低声说道:“我愿意。”
相烈嗤笑一声:“得了吧,别当我是傻子。世人都知道,相家的规矩迂腐,我们自己能不知道?但这没有办法,祖上的规矩不可违背,怪就只能怪你自己不争气。如果能像姜柚清那样,被那些高层们念念不忘,那你又何至于此呢?”
“先生教训的是。”
相依低声说道。
“不过我也给你一个机会,那个孩子的身份来历不简单,家族高层暂时还没有给出确切的抉择。但那孩子的净瞳,似乎是不够纯粹。因此,你只需要把他安全带回家族即可,至于要不要把你的一生都奉献给他,你可以自行选择。”
相烈淡淡说道:“完成任务以后,你可以继续回来完成学业,如何呢?”
仿佛从鬼门关里走了一趟,相依重新看到了人生的希望,她以手抚胸,低声道:“多谢先生,愿意给我这个机会。”
相烈微微一笑:“但我还是要提醒你,切记你自己的身份。宗室永远都是宗室,没有那双眼睛,你永远是旁系。”
他转过身,摆了摆手。
“切记不可失了礼数,要是让族老们知道你敢怠慢宗室,你和你那卑贱的父母,这辈子就给我去缅甸待着吧。”
老人的声音很平静。
但却如同魔鬼的低语一般。
令人毛骨悚然。
其实相家看起来是一个以血统论至上的家族,但实际上是以能力为尊的。
因为对宗室的标准只有一个。
觉醒净瞳。
只要你觉醒了净瞳,那你就是宗室。
因为分家也是有可能觉醒净瞳的。
这玩意纯看运气。
但也有一种说法。
净瞳的觉醒,源自于内心。
只有内心足够坚韧纯粹的人,才有那么一丝丝的机会,获得那种力量。
所以在相家的族老们看来,只要你没有觉醒净瞳,那就是你自己不争气。
不好意思了。
祖宗的规矩,我们也违背不了。
“如果宗室违背了家族的意志呢?”
相依恭敬询问道。
即便被侮辱父母她也无动于衷。
因为她的父母本就犯了大罪。
“坚决贯彻家族的意志即可,但你本身不可僭越,明白我的意思么?”
相烈头也不回说道。
相依和他的队友们都听懂了。
如果相家和那个孩子的立场发生冲突,相依就要坚决贯彻家族的意志,与此同时还得任打任骂,毕恭毕敬。
乍一听很屈辱。
但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明白了。”
相依再次深鞠躬。
她的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表情。
等到相烈远离了站台以后,族内的族老们笑呵呵从树荫下走出来。
“怎么就选中了相依那个孩子呢?”
“估计是因为这孩子对宗室有意见吧,那么努力的修行,藏着什么心思?”
“心高气傲,得好好敲打一下吧。”
“说起来,那孩子真的是他的后代么?难道当年那件事,是真的?”
“那为什么不早把他带回来?”
相烈沉默了一秒,背负双手望向昏黄的夕阳,漫山遍野的枫树恍若燃烧。
“相朝南当年修改了因果,就是为了带走那个孩子,错不了的。那个叫相原的孩子,应该就是相泽的儿子。从那场灾难里活下来的人,怎么可能是凡夫俗子?成为那孩子的护法者,对于相依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老人感慨道:“相依这孩子的确有僭越之心,但也是一个可造之材。当年她的爷爷跟我有旧,我就索性帮她一把。但看这架势啊,这造化她怕是把握不住咯。”
第114章 龙女饲养日记
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相原的受伤逐渐痊愈,基本上已经能自由活动了。
这段时间里他也没有闲着,他恶补了许多关于长生种的知识,闲暇时间再跟自己体内的小龙女深入浅出的交流一番,增加彼此的默契度,并且约法三章。
“小祈啊,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的女孩了,下次在我上厕所的时候,请你自觉闭麦,可以么?当
为什么说是尬坐,因为林木坐在床~上,黎冰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低着头看着地毯,没有说话的意思,看样子是打算把那点地毯给看出一朵花来。
听到声音,薛夫人已经出来等着了,舟舟下了车,一声不吭地走进屋里,看也没看母亲一眼。
虽然她还没来得及弄清楚,那个打火机上到底是什么,但既然叶叔叔说是证据,就肯定没错。
宁皓现在也算是确立了自己神格的导演了,也是时候给与他一定的自由了。
一般来说,节目组肯定不会允许多名选手演唱同一首歌。造成现在这个状况,王艳在其中一定做了很多工作,这份情,张若风记在了心里。
“那这一整个下午,你干嘛去了?”我疑惑的眨眨眼,他的包包似乎就没离过身。
卿域和肖晴虽然跟在众人身后,但还是刻意的和家人拉开距离,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他们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反而还不得不和家人相聚,真是世界上最残酷的事情,同时发生了。
这使得张若风与陈晓的挡拆之后,轻松将球送进油漆深处,溜底线的周宇接到篮球轻松反手上篮得分。
叶天一闪,躲开了毒蛟龙尾巴的扫击,身体骑在毒蛟龙的背上,抡起拳头疯狂的锤击。
叶窈窕正吓得六神无主,就看到韩夫人走进了,刚走到门口,却被两名保安拦住。
“有聚就有分,我走的安心,你们也不要难过,好好的将展家发展下去,我就瞑目了。”先祖叹口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人类幸存者之间因为争抢食物和物资而发生战斗情形以屡见不鲜,所以见到超市里面有人,尤其那人身边还有几个装满了食物和物资的大旅行包,这些人下意识的就把枪口对准了柳辰。
韦人雄明显也是这种想法,否则以他现在掌控的实力,真要不择手段的话,有很多办法逼迫柳辰父亲将那封存武器的地下基地位置和进入方法说出来。
与平日里不同,她今天中午竟然发现两人额头冒着不少黑色,而且这些黑气随着两人靠近门口越来越浓,尤其是杨岚额头上的黑气在靠近门口的时候渐渐变成一丝丝死气。
鱼儿很敏捷,危险袭来,瞬间隐匿了身子,游窜走了,顾轩瑾不好意思的朝着她挠了挠头,苏锦不想打击他,两手握拳与胸,给他加油。
花燮刚说了两个字就被碧鳞水牛的惨叫打断,依旧是变调的撕心裂肺,惨得仿佛是用灵魂在呐喊。
至于郑曙光,从始至终他的表情就没变过,但该有的礼节他还是做到了,冲苏雯叫了声“妈”,冲那个比他军衔高的中年男人敬了个军礼,喊了声“首长”。而郑曙明只叫了声“妈妈”,对于那个中年男人则直接无视。
两人合力之下,在承诺了最迟明天就会有大批食物运回聚集地后,喜子等人引发的动乱终于也慢慢平息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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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相原的身世
深蓝联合大厦总部,董事长办公室的灯光下,有人把一份文件放在了桌边。
“阮家曾经是九歌的九大家族之一,阮老董事长也是我尊敬的前辈。深蓝联合在这一百年来,虽然有触犯天理协议的行为,但总体来说也算维系了现实的平衡。”
一袭白西装的相懿扶了扶黑框的眼镜,镜片下是一双令人心悸的苍白眼瞳:“综上所述,九歌不会对贵公司采取过于激进的措施,但有些条件你们要接受。”
穆碑坐在另一侧,露出了满是恶意的微笑:“相信我们,这是最好的结果,不会影响这座城市的生态平衡,在座的各位也能保有一部分目前所拥有的权利。”
位于中间的还有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拄着拐杖说道:“相信我那位老姐姐会同意的,毕竟大家曾经都是一家人,没有必要把事情弄得过于难看。
深蓝联合这一百年来,已经变得很腐朽了。我想请问,在座的五大家族,近二十年来产出长生种的数量有多少?有资格成就冠位的人,又有多少?
对于已经腐朽的参天大树而言,灌入新的生机,才是唯一的出路啊。”
这句话可谓是杀人诛心。
其中涉及一个暴论。
中央真枢院曾在1974年提出来的一个概念,那就是长生种的繁衍并不以血脉进行传递,而是以精神意志为核心。
这打破了长生种的血统论说法。
简单来说。
长生种的繁衍和传承跟血统没有什么关系,一个家族的后代具备觉醒资质,并不是因为这家人的血脉有多特殊,而是他们从小接触相关的知识,接受了相似的教育方式。
恰恰就是那种特定教育方式,以及传承于古代的神秘知识,让他们家族的人具备了觉醒的能力,培养出来一代代长生种。
当一个家族腐朽,失去了曾经的信念和传承,一个家的精气神也就没了。
后代不学无术,渐渐就会失去天赋。
正因如此,古代才会出现那句话。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古时候那些皇室宗族和世家门阀,无一例外都是长生种的家族,他们长期处在统治阶层,掌握着世界的权柄。
即便他们垄断了完质术的传承,但依然架不住自己内部的腐朽和崩塌。
一两百年的时间,也足够那些没有传承的长生种在漫长的实践和摸索中完成完质术的自研,揭竿而起,发起反叛。
后世的史学家就曾经分析过,王朝更迭的三百年周期,大概率与此相关。
近来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一百多年前相野的后代,他对于自己的子女并没有加以培养,以至于后代失去了相关的教育和传承,几十年后已经很难出现长生种了。
如今的五大家族也在重蹈覆辙,老一辈的人太老了管不动事了,年轻人里放眼望去都是傻逼,搞得家风败坏。
“这……”
董事会的成员们表情都很难看,他们都是活了将近一百多年的老家伙了,老得像是一只老狐狸,接过文件以后只是粗略看一眼,便总结出了九歌的意思。
第一,琴岛要成为孽区。
所谓的孽区,就是即将酝酿出原始灾难的地区,该区域所有的长生种都会被标记,成为违背人类公约的嫌疑人,遭到不同程度的监视和审问,很难洗脱怀疑。
这就是九歌的行事作风。
宁错杀,不放过。
第二,深蓝联合要接受九歌的注资。
这就意味着五大家族要交出战略自主权,从此失去一部分的权力。
第三,阮董事长死后,董事会将由阮董事长的堂弟阮行之继承,此人很早之前就脱离了五大家族,就任于中央真枢院。
这就是阳谋,明摆着要活吃你。
第四,所有感染天理之咒的基因病患者,都要交给中央真枢院来处理。
董事会的元老们面面相觑。
九歌还真是挑了一个好时候,恰恰是在深蓝联合征伐完异侧,又经历了内乱的虚弱时机,趁虚而入,直击要害。
很显然,元老们不想妥协。
但面对九歌的力量,他们无法拒绝。
阮行之倒是还好说。
穆碑虽强,但不是不可抗衡。
关键是相懿,相家的宗室,罕见的净瞳者,三年内有希望晋升超限阶的天才。
咔嚓一声。
房门被推开,阮阳面无表情地走进来,来到了会议桌的最前方,面向中央真枢院的代表团,以及五大家族的元老。
“诸位,我将转达董事长的意思。”
他清了清嗓子:“其一,深蓝联合可以接受来自中央真枢院的注资。其二,五大家族内任何人想要接任董事长的职务,首先要做的就是服众,只要能解决这座城市里潜在的灾难,便是众望所归。
其三,倘若琴岛的原始灾难被彻底扼杀,那么根据天理协议的条例约定,该区域便不具备被定义为孽区的条件。中央真枢院可以布置孽区罪界,但公司要保留在具备充分理由时,即时将其终止的权利。
其四,深蓝联合愿意接受中央真枢院的协助,对所有感染了天理之咒的基因病患者进行治疗。我们要保留所有患者的基本权利。我们决不允许任何人,利用患者们做任何不正当的事情。这是不可逾越的底线,倘若有人想要触碰底线……
老董事长不介意在这个时候开战。”
办公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死寂。
董事会的元老们也都愣住了。
没想到老董事长竟然如此强硬。
阮行之不动声色地望向左右两侧。
“不愧是将死之人啊。”
穆碑冷笑道:“真是强硬啊。”
“这也符合老董事长的性情。”
没人敢跟一个将死之人在这种事情死磕,哪怕是作为相家宗室的相懿也不愿意,因此他便摆了摆手:“再议。”
会议到此结束,中央真枢院的三位代表都没有什么情绪,对于他们而言这本来就不是什么值得动怒的事情,即便目的还没有达成,但显然也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这次会议老董事长没来。
这就证明她的身体濒临崩溃了。
·
·
深蓝公府就坐落在天海广场南边的海岸线上,这是一个被林荫小路所环绕的幽静小区,红瓦绿树,与世隔绝。
白色的高墙外就是山崖,崖下是波涛汹涌的大海,昏黄的暮光落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的宛若星辰,令人目眩神迷。
很小很小的时候,相原和相思跟着二叔路过这里,也曾一度好奇过是什么样的大人物能住在这种高档小区里。
时过境迁,当他们成为了长生种以后,竟然也要住进这个小区里了。
命运可真是神奇。
“八号楼,二单元,三零二室。”
相原推开了房门,这是一个套二厅的小户型,简约的装潢风格,家电家具一应俱全,燃气水电都没有问题,配有地暖。
“哥,这房子好大啊。”
相思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他们之前租的房子也是套二带厅,但远远没有这么宽敞,家具和家电也略显陈旧,坏了还要自己去修,每次都搞得身心俱疲。
反观这里却有种焕然一新的感觉。
仿佛住在这里,就再也不用为那些烦人的琐事困扰,生活也会变得一帆风顺。
“嗯,确实很不错。”
相原左顾右盼,观察着这间房子的风水,的确给人一种清新的感觉。
二叔曾经说过,住宅的风水是真的很有讲究的,抛开那些虚头巴脑的玄学不谈,住得好就是能让人过得舒坦一些,心情好了以后做事更有动力,而住的差就会让人抑郁低沉,影响健康,事事不顺。
而对于如今的兄妹俩而言,他们最需要的是一种家的氛围,或许房子的条件可以再差一些,但每一处装修的细节都由自己把控,既有温馨感,也有烟火气。
虽然这里的房子无法满足他们内心深处的要求,但平心而论已经很不错了。
“这里的月租也是两千六,跟你们之前租的房子是一样哟。没有物业费,水电费全免,自带宽带网络。如果你们想买下来的话,只需要付市场价的七折。”
江绾雾倚着房门,西装套裙下的曼妙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她手里晃着车钥匙:“我再带你们去楼下逛一逛?”
她满脸都是明媚的笑容,但心里却有一句话藏在心底,没有说出来。
那就是姜柚清也住在这里!
因此江绾雾特意申请了一个距离那个女人最远的房子,相隔足足两公里呢。
哼!
“好呀,谢谢姐姐。”
相思像是小精灵一样蹦跳过去,白色的裙摆在风里飘摇,像是云雾似的。
这一路上,相思都在跟这个妩媚的大姐姐套近乎,多年来所学的茶艺发挥的淋漓尽致,明里暗里地各种试探。
也不知道江绾雾有没有发现小姑娘的意图,但每一次的回答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却是滴水不漏,完美得打造出了一个温柔的大姐姐形象,贤妻良母的类型。
一个是警惕性拉满的小姑子。
一个是迫切想得到认可的准嫂子。
相原懒得搭理这两个女人,眼瞅着她们在山边对着黄昏的海面拍照,便无奈地自行到花园里逛了逛,找到了一座凉亭。
凉亭在昏黄的暮光下仿佛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佝偻的老妇人戴着渔夫帽,坐在石桌面前沏茶,茶水汩汩沸腾。
相原刚准备离开,便被她喊住了。
“相朝南的侄子?”
老人淡淡询问道。
渔夫帽的阴影遮住了她的脸。
“您是?”
相原驻足,回头望去。
“你不用管我是谁。”
老人抬起右手,仿佛得了老年帕金森一样颤抖,痛苦地咳嗽着,声音沙哑:“我的学生走了,你过来帮我沏壶茶。不准拒绝我,你叔叔睡过我的侄女。”
噗。
相原一口老血憋在心里,秉持着尊老爱幼的优良品德,他坐在石桌前帮忙沏茶,打量着老人,眼神困惑。
老人能住在这里必然是五大家的元老,身份地位肯定不低,再加上身为女性,又一副病恹恹快要死了的样子。
该不会……
他的心里隐隐警惕起来。
倘若真的是深蓝联合的董事长,那么他就必须要小心谨慎,防止秘密被看穿。
凡是能做到这个位置上的,必然都是那种杀伐果决的枭雄,极度的危险。
偏偏董事长还是阮云和阮祈的祖母。
没想到老人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的神经骤然炸开,灵魂都仿佛微微一颤。
“你的净瞳,还真是有点问题,不知道是变异了还是残缺了,总之你是特殊的。难怪当年相朝南,会不惜代价修改了因果,把你给偷了出来,带到这里。”
老人抬起头,瞥了他一眼:“十六年前,相朝南明明想过让阮家来抚养你,但他们当时都瞎了眼,没看上你。”
第116章 至尊的来历
暮光照亮了相原略显错愕的面庞,他皱着眉问道:“您知道我的身世?您刚才说的,修改因果……是什么意思?”
相家既然要来了,那么他觉醒净瞳的事情应该就不再是什么秘密了,但有关他的身世的问题,他还是一无所知。
没想到老人却好像知道点什么。
“所谓的修改因果,就是让相家的人,暂时忘记你的存在。与你相关的因果被屏蔽,你才能被带到这里来。”
茶水沸腾的声音里,老人娓娓道来:“你出生的那年,也就是十七年前,恰好爆发了一场可怕的原始灾难。灾难发生的地点,在雪区的冈仁波齐。当年相朝南就是在那里出名的,他曾经也是成就了冠位的长生种,甚至有希望更进一步。
而当相朝南回到故乡以后,他似乎就被某种东西给影响了,即便还保留着冠位的位阶,但实力却大不如前。他几乎跟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断绝了关系,带着两个孩子过来,便在此地长久定居。”
相原微微皱眉:“原来如此。”
结合着二叔多年来的种种举措来看,老家伙应该是想让他远离本家人。
具体是什么原因,也无从得知。
“当年具体是什么事故?”
相原好奇问道。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那件事的因果被屏蔽了,知情者少之又少,你二叔肯定是知道的,但他已经不在了。”
老人回答道。
“好吧。”
相原叹气,生活不易。
老人询问道:“你是否觉得遗憾?”
相原不解其意:“为什么要遗憾?”
“倘若当年相朝南没有把你偷出来,但你就是在相家长大的天之骄子。相家宗室的少爷,现在最起码也得有冠位了。”
“这有什么好遗憾的,哪怕现在让我重新再选一遍,我依然会选择跟我叔叔和我妹妹一起生活。我不知道二叔为什么要把我偷出来,但我很相信他,不会害我。”
“相家的资源,你就不眼馋么?”
“没有相家,我一样能成就冠位。”
“好胆识,那你也看不上阮家了?”
“确实,没看上。”
短暂的寂静里,老人和少年谁都没有说话,似乎气氛有那么一丝丝的尴尬。
“那可是个难得的机会,一百年前的相野没能诞下具有灵继资质的后代。一百年后,上天再次眷顾了阮家,但他们却没有一个人慧眼识珠,白白错失了良机。”
老人叹了口气。
“那真是太好了。”
相原双手合十:“多谢放过。”
“你这小子。”
老人不高兴了:“什么意思?”
“大家都知道了,您也不用瞒我。”
相原没好气道:“到底多么变态的家族,会因为贪念而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酿成如此可怕的灾难,还把自己家的孙子和孙女给搭了进去,间接又害了那么多无辜的人?这都是阮家的责任,我要是在这种家族里长大,还未必能活到现在呢。”
他这是在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也是在为阮家兄妹打抱不平。
权力越大,责任也就越大。
阮家这种不负责任的行为,必然是要遭到反噬的,不骂他们都算有素质了。
“说的好像有些道理。”
老人幽幽说道。
这些年来每逢想到那两个可怜的孩子,她便心如刀绞,彻夜难眠。
无相往生的仪式即便被终止,那两个孩子的宿命也无法被改变,只是不知道最后是谁吞噬了谁,最终让蜃龙完美受肉。
只是最后蜃龙冲撞神明的那一幕却深深烙印在了老人的心里,此生无法忘记。
那是孩子们最后的挣扎么?
她不知道。
“我能问您一个问题么?”
相原给老人倒了一杯茶水。
“问吧。”
老人伸出颤抖的手,接过茶杯。
相原面无表情询问道:“当年深蓝联合的董事会,通过了启动无相往生仪式的提案,真的经过了阮董事长点头了吗?”
老人沉默片刻,笑道:“如果我说是的话,你会把茶泼到我脸上呢?”
相原也笑道:“我又不知道您是谁,为什么要泼您呢?我哪有那胆子?”
老人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给他讲了一个故事:“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这个世界上一切的生命,都源自于一场盛大的死亡。这句话在不同人的眼里,或许有着不同的解读。
但目前最权威,也是最让我信服的解读是,这个世界所有的长生种,都源自于一场伟大的复活。复活这两个字,在我们的世界里,是绝对的禁忌词汇。
历史上有过记载的所有原始灾难,几乎都跟复活这个字眼脱不开关系。而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死而复生的生物便是天理。而在天理的复活仪式里,还会衍生出各种各样的东西,比如……天命者。”
相原的心头一跳,意识深处的古龙睁开了一丝竖瞳,酷烈的金色稍纵即逝。
好在无事发生。
老人只是随口一提。
“你出生的时代非常和平,没有见证过一千年前的惨状。当然,我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我读过许多被封禁的史书。”
老人侃侃而谈:“史书中描述,一千年前是属于诸神的时代,神话生物横行于世,原始灾难频发,灾祸不断。你所熟悉的洪灾和旱灾,地震或海啸,乃至天花和黑死病,它们的源头都是原始灾难。
无相往生的仪式,就像是在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一切一样。天理之咒会从神话生物的死胎里流出,感染每一个优秀的宿体,促使他们进化。极个别的个体,会拥有容纳天理本源的资格,这就是阮向天当年所承受的诅咒。后来阮向天为了自己的谋划,把诅咒转移给了他的两个孩子。
这种仪式在诸神的时代沉寂以后,已经一千年来没有出现过了。千年前最后一位天命者,以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奠定了人理的基础。想要以此杜绝天理的受肉复活,阻止诸神时代再临。
所谓的人理,就是长生种不能触犯的禁忌,违者必然会遭受惩罚。但即便如此,依然无法阻止悲剧的降生。
孩子,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相原沉思片刻:“贪欲?”
老人嗯了一声:“或者说是人性的本能,这个世界上总有人想要窥视天理的秘密,因为那是古往今来唯一能死而复生的生命。生和死,就是这个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如果有人能够逆转生死呢?
我可以坦白的告诉你,哪怕人理公约诞生以来的这一千年里,长生种们也从未停止过对复活的研究。早在一百多年前,九歌成立了中央真枢院,就在秘密研究着这一切。我甚至有理由怀疑,当年……”
话说到这里,老人忽然不说了。
相原懵了。
您倒是说啊,断章死全家啊!
“我有理由怀疑,当年中央真枢院的某些人,是知道雾山里有什么的。但即便如此,他们依然没有出面阻止。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当年的六大家族酿成大错。”
老人叹了口气。
相原放在膝盖上的手触电般一弹。
他想到了一条老狗。
叶寻。
叶寻就是间谍。
中央真枢院按插在深蓝联合的间谍,只不过他的上级莫名失踪,而且大概率是已经死了,所以他这枚暗子才会失控。
老人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到后来,深蓝联合决定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其实也是无奈之举。当年的五大家族里,很多人都已经被污染了,其中甚至包括了被给予厚望的伏忘乎。”
老人感慨道:“你没有被污染过,不知道那种痛苦,大概比癌症晚期的人还要痛苦十倍左右吧。那些人想要活命,唯一的办法就是,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从而打通进化之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也好。”
相原冷冷问道:“掌权者生病,想要活下去就可以践踏别人的生命吗?你们是掌权者,你们享受了这个社会绝大多数的资源,但你们却没有相应的担当。
你们为了一己之私,破坏了现世的平衡,制造了这么大的灾难。到最后,无论你们遭到怎样的报应,都是你们活该。但就算你们死一万次,那些无辜的人也都不会再活过来了,这叫迫于无奈吗?”
老人无声地笑了笑:“你说的对,但如果你的妹妹已经死了,现在有一个机会摆在你的面前。只要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你的妹妹就可以死而复生呢?”
相原并不是那种影视剧里的迷茫男主,他只用了一秒钟就给出了答复:“如果我为了让我妹妹活下去,做了这么恶心的事情,她会对我很失望的。
我叔叔把我妹妹教育的很好,她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这样的活法。作为她的哥哥,真的遇到这么一天,我会用尽一切别的方法,在不伤害任何无辜者的情况下尝试救活她。如果最后她没有活过来,我就会把一切致她死亡的人杀光。”
他的声音很轻。
但却冷硬得掷地有声。
老人似乎有些恍惚,望着少年那张坚硬的脸,轻声说道:“年轻真好啊,少年意气,敢爱敢恨,让人羡慕。
只可惜,当年的阮董事长做不到你这样,她还是心软了。因为阮向天为了求她开启无相往生的仪式,亲手杀死了他的两个孩子。见证了这一切以后,阮董事长在极度的悲伤里,亲手开启了无相往生的仪式。天理的本源流出,被阮向天吸收。
那时候阮向天是感染天理之咒的最强大的个体,天理本源只会寄宿在他的身上。换句话说,阮向天就是开启无相往生仪式的关键钥匙,我们不能杀死他。
后来阮向天成了天理宿主,其生命力之强大,很难被寻常的方法杀死。那个时候。老董事长考虑过用一些极端的方式将其彻底杀死。可一旦阮向天死亡,天理本源便会转移。若是被某个不受控制的奸妄之徒继承,会酿成更大的灾难。
比如,如果伏忘乎在那个时候恰好感染天理之咒,天理本源转移到他的身上,那么现在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喝茶了。十多年前,这座城市就已经被毁灭了。
董事会也需要从阮向天的身上观测数据,去解析治疗基因病的方法。因此他只是被囚禁了起来,并没有被处死。他是最珍贵的实验样本,而且在我们的控制下。
阮阳和阮祈也复活了,但只有很低很低的概率能保留意识,更大的可能是像其他的那些高级实验体一样,虽看起来还拥有人类的意识,但实际上却变成了伪人。万幸的是,他们承受住了复活的代价。
这也是阮向天会把诅咒转移给他们俩的原因,这对兄妹的天赋万中无一。虽然结局不尽人意,但他们的确是有可能,像是传说中的至尊一样,挣脱规则的桎梏。”
遗憾的叹息声回荡在海风里。
老人的背影似显落寞。
相原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阮董事长是为了救阮云和阮祈。那她就没有想过,这么做的代价是什么吗?”
听起来当年的深蓝联合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但终归是他们亲手开启了无相往生的仪式,导致那些感染了天理之咒的基因病患者沦为血食,被卷入了地狱里。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人性使然,相原对那位老董事长的恶感降低了许多。
虽然阮董事长依然背负着罪业,但从另一种角度来说,她也算是可悲之人。
相原依然不认可她的行为,但她的计划若是能顺利执行下去,也的确可行。
可惜没有如果。
错了就是错了。
都怪这该死的阮向天。
真特么的畜生啊。
早晚要亲手拧下他的脑袋来祭天。
“理论上来说,如果阮向天不做妖,极乐会不在幕后捣鬼的话。大家团结在一起,或许还是可控的。但现实很残酷,人性向善很难,但向恶就太简单了。”
老人苦涩道:“就像你现在,即便已经拥有了超凡的能力,但你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想赚钱,还是很慢。但你若是违背人理去抢劫,一天就能赚一个月的钱。
同理,阮向天他们也无法接受漫长又痛苦的治疗,还不如去寻求进化之路。后来发生的事情你也知道了,这的确是老董事长的错,她背负的罪孽,无可饶恕。”
相原耸了耸肩:“我要是真缺钱了,我就去伤害那些违反了人理的人,黑吃黑呗。这全天下的恶人,都是我的粮仓。”
老人没好气地笑了:“你这小鬼。”
相原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见到的宛若神明一般的存在,好奇询问道:“您说的至尊到底是什么,阮云和阮祈真的有机会变成那般强大到极点的存在吗?”
沉默了半响以后,老人深深看了他一眼:“无相往生仪式,无非三种结果。第一,天理受肉复活。第二,天命者篡位诞生。第三是概率最小的,古往今来或许就只有那么寥寥几例,甚至大概率只有一例……那就是天理宿主,凭借自我意识战胜了天理的意识,将其取而代之!”
相原悚然而惊:“人类取代天理?”
老人低声道:“这只是一个猜测,但目前为止还没有被证实。也没人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那位至尊是一个谜。没有人可以窥探祂,祂的来历无人知晓。”
第117章 鬼刀的传承
凉亭里有海风吹来,相原的额发在眼前晃动,隐约遮住了他略显忌惮的眼神。
如今他刚刚出道,就招惹了一位神秘又强大的至尊,虽然他的存在暂时还没被发现,但或多或少还是感到了一些压力。
“前辈,我有点不太理解。”
他犹豫了一会,询问道:“既然没人知道那位至尊的来历,那您又是如何得知,祂取代了天理的原初意志呢?”
老人瞥了他一眼,叹息道:“你可知道,天理一共有八种血脉源系么?”
相原给大佬倒茶:“请讲。”
“神人属,古龙属,天灵属,灵禽属,圣兽属,凶魅属,异怪属,游鳞属。”
老人扳着手指头细数:“此乃天理八属,世界各地的神话传说中,实际上都是有所记载的。只不过每一位天理的形象和地位,随着传说的散播会发生一定的变化,但仔细追溯都能找到相应的特征。
传说中,每一种血脉源系,都有一位至高的存在。祂们并非是我们认知里的生命体,而是一种形而上的概念。介乎于存在和不存在之间,游离于过去和未来之间,也在生和死的间隙之间徘徊。
作为人类你可能理解不了这种存在,祂是会在未来才会降临的果,但祂的因早在无尽的岁月之前便已经种下。或许在神明的世界里,时间并非是线性的……过去,现在,未来,可以同时存在。
简单来说,每一位血脉源系的顶点目前还不存在,但祂的本源却可以影响到整个时间线,偶尔会显现出无上的伟力,也衍生出了如蜃龙这样的血缘族裔。”
相原喃喃道:“这听起来怎么比哥斯拉还要可怕,这跟那至尊有啥关系?”
老人抬起颤抖的手,喝了口茶:“听我说完,急什么?你要知道,天理是没有具体人格的天灾,只会凭借本能掠夺吞噬,甚至是同类相残。但那位至尊,显然不是此类,祂具备人格,也会有情绪,拥有类似于人类的智慧,以及思考方式。
而祂所展现出来的无上伟力,像极了曾经在历史上出现过的一位天理,其名为烛阴。那是在长生种的历史上,曾经观测过的最强大的天理之一,祂引发过的原始灾难,甚至加剧了大陆板块的分离。
那几乎是一场灭世的灾难,险些导致了早期的古人类灭绝。也被迫导致古代长生种们长途迁徙,寻找新的家园。
那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中世纪的时候人们靠着古代遗留下来的原始壁画,才拼凑出了那场灾难的真相,还原了历史。”
相原沉吟片刻:“那位至尊,就是古龙一属的顶点,拥有最尊贵的血缘?”
他觉得大概率不是。
如果都满级了,那就没必要升级了。
“当然不是,我说过每一位血脉源系的顶点都不存在。古龙一属的顶点被尊称为烛龙,祂的本源曾经显现过三次,可以被观测到,但无法触及。那仿佛是一种具象化的规则,凌驾于万事万物之上。”
老人耐心解释道:“烛阴接近顶点,但就是无法越过那道天堑,所以需要吞噬同类补完自己。我们称呼祂为至尊,是因为目前为止祂是对现世威胁最大的存在。
诸神的时代里,那位至尊吞噬了无数的天理,也猎杀了诸多天命者,以他们的守护者为食。因此,那位至尊是至强至暴的存在,曾经数次以某个古国为祭品,试图登临顶点的王座,可惜祂失败了。
后世的学者以为,那位至尊也湮灭在了历史的长河里,直到那晚祂再度降临。呵呵,当年的深蓝联合要是知道雾山是这位至尊留下来的遗产,给他们八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去闯那条禁忌之路。”
老人忽然问道:“你哆嗦什么?”
相原按住发抖的手,手里的茶杯微颤,飘着茶叶的茶水荡漾开来。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
嗯,还好是茶水。
不是汗,更不是尿。
真好,没丢人。
他果然是要成为主角的男人。
“没什么,就是觉得有点吓人。”
他强行压下心里的惊惧,但脑海里还是控制不住回忆起那晚发生的事情,只觉得一阵后怕:“那位至尊之前也是人类?”
如果是人类,也是古人了。
至少几千岁的老梆子。
“不知道,我说过没人知道至尊的来历,有人会认为祂原本是人类,但我觉得不是。我认为,没有人类在无相往生的仪式里战胜天理的原初意志。天命者也只不过投机取巧的簒夺者,因为他们本身并不是无相往生仪式的参与者,属于外来户。”
老人淡淡道:“因此也有人说过,天命者虽然高贵,但本质上也只不过是一群偷桃子的卑鄙猴子,只会趁人之危。”
怎么说话的,骂谁呢!
相原不乐意了,战术性喝茶。
“因此我认为,那位至尊应该是什么别的东西,至少不完全是人类。这个世界很大,什么怪事都有可能发生。”
老人叹了口气:“这就是九歌会来到琴岛的原因,因为那位至尊的现世,这一切的背后都有祂的设计和安排。搞不好啊,这座城市就会像历史上的楼兰一样一夜之间灭亡,或许还会沉入海里呢。”
相原目瞪口呆:“楼兰是被那位至尊灭国的?等会,真有这么严重吗?您先等会,我柜子动了,我搬走还来得及么?”
老人笑道:“你要是愿意回相家,自然而然是可以离开的,但你妹妹不行。哪怕是冠位都无法离开这里,有资格以暴力破局的人,这座城市里只有一个。”
相原迟疑了一秒:“伏忘乎?”
老人摇了摇头说道:“伏忘乎快了,但前提是他能解决污染的问题。目前而言,只有超限阶的阮董事长,可以自行离开。但是想来,她应该也不会走的。”
相原陷入了沉默,摆了摆手:“那我不走,这里是我的家,我就在这里长大。如果可以,我希望这里能平安无事。”
再说了,他现在是天命者。
只要小祈助他修行。
相信他很快就能成就冠位。
再往上一步也不是难事。
“那你可得加把劲,我听说过你的表现,目前看来还是很不错的。但如果你的完质术不够高级的话,那可就白瞎了。”
老人有意无意道:“最多只能通过辅修的完质术,侧面补强。或者你可以再狠心一点,反正你目前的位阶也不高,尝试用黑魔法和炼金术强行清除你的脑域和灵魂,重新回到应激阶,准备重修。”
相原吃了一惊:“可以这样么?”
老人嗯了一声:“但已经融合的古遗物是无法剥离的,它们只会陷入沉睡,等到你位阶恢复,它们也会再次觉醒。”
相原的心跳加速,他当然是不需要重修的,十重妄想就已经足够强大了。
但是他可以掌握第二门完质术啊。
小祈可以帮他学。
目前来看,江家的完质术综合来看更适合辅修,因为他本身不是辅助类型,更需要的是简单粗暴的战斗能力。
“您有什么想推荐的么?”
相原厚着脸皮问道。
“你知道阮家的完质术么?”
老人忽然说道。
“当然知道。”
相原也看过公司内网里的资料:“听说是一种斩击类型的完质术。”
“一刀即出,神鬼皆斩。”
老人幽幽说道:“阮董事长的完质术,其名为鬼神斩,以此成就了鬼刀之名。但很少有人知道,阮董事长的资质不够,没能学到鬼神斩的真正精髓。
包括阮家的历代先祖在内,都没有人掌握鬼神斩的真正精髓。正因如此,阮家坐拥古老世代流传下来的顶级完质术,却只能混到九歌的下六家,甚至最后被迫独立出来,跑到这座城市独立门户。
今天你陪我这个糟老太婆聊了那么久,我就索性让你开开眼,见识一下。”
老人忽然抬起手,枯槁的手指如同锋利的剑,沿着昏黄的暮光轻轻一挥。
咔嚓一声。
暮光仿佛被切断了一瞬间。
光影交错。
路边的一棵枫树在风里微微摇曳,火红的落叶随风飘摇洒落,粗壮的树干上却浮现出了一道细密的线,无声蔓延。
老人的渔夫帽被风撩起,隐隐流露出了一丝肃杀的意味,暮光下的佝偻背影仿佛变得挺拔了起来,像是坐禅的武士。
仿佛无事发生。
但相原却清晰的感知到,那棵枫树实际上已经被一分为二了,之所以它没有歪倒下去,是因为斩击来的太快。
力量,速度,角度。
完美无缺。
这一刀快得仿佛能斩断光阴。
“作为阮家人,我的鬼神斩学的也并不是很到家,也就到这种程度了。”
老人笑吟吟道:“想学么?”
呵呵,真凡尔赛啊。
老人的实力深不可测。
如果刚才那一击的目标是相原的话,他的人头已经滚落到草丛里去了。
意念场的无下限防御都防不住。
“有点心动。”
相原坦白说道。
“我不知道你的能力是什么,如果是念动力的话,那就把你的意念集中,想象它在你的手里,凝聚出一把刀。”
老人淡淡说道。
相原沉默了一秒,抬起了没有受伤的左手,修长的五指微微收紧,骨节微颤。
意念场被他释放出来。
意念波在他的掌心如潮水般汇聚震颤,持续性的收缩打磨,延展开来。
嗡的一声。
一柄无形的刀便具现了出来。
“噢,居然还可以这样玩?”
相原握着手里的念刀,惊喜莫名。
“看来契合度还不错。”
老人嘀咕道:“可惜了,学了相朝南的夏吉卜算,实在不行你重修算了。”
第118章 鬼神斩
相原起身挥动手中的无形刀刃,刀锋划过坚硬的地面,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
无形的刀刃溃散在风里。
他满意地看着这一幕:“重修就算了吧,我现在的完质术也很好。前辈,主修和辅修的完质术,具体有什么区别吗?”
老人撇嘴道:“区别可大了,主修的完质术,才能发挥其真正的精髓。而辅修,往往只具备其形,不具备其神。
以江家的超脑运算为例,拿来辅修只能增强你的计算能力,让你变得如同机械般精密,但无法让你不断提升自己的脑力,更不能拥有像人工智能那样的运算力,包括对信息储存和筛选等等。
换句话说,相比于主修而言,辅修的上限不高,无法拥有其最核心的那部分能力。最重要的是,它不能拿来成就冠位。”
“原来如此。”
相原好奇询问道:“鬼神斩的原理是什么?它是哪个流派的完质术?”
“鬼神斩是神秘学派的完质术,但也跟其他的学派,或多或少都沾点边。”
老人提到自己完质术,便流露出一股子高手寂寞般的气质,淡淡道:“相对于普通人而言,长生种的体魄更加强大,一招一式的变化会更多。就如同五子棋和围棋之间的差别,因此需要经过千锤百炼,才能真正领悟到一丝刀术的精髓。
我自幼练习刀术,用了十年的时间,经由无数名师指点,刀术大成。我于1907年深秋赴日,连续挑战三十七位剑道宗师,全战全胜,剑道通神。”
“扬我国威,善!”
相原竖起大拇指:“也就是说,您在一百多年前,就已经掌握了鬼神斩?”
老人瞥了他一眼,摇头说道:“当然没有,那只是相对于普通人而言的剑道宗师,也是学习鬼神斩最基础的条件。”
噗。
相原一口老血憋在心里。
好难学的完质术,足足十年的苦修,再加上名师指点,竟然只能入门。
相比之下还是十重妄想更适合他,只要把自己变成一个神经病就可以了。
但话说回来,十重妄想也不是什么好学的完质术,如果不是因为他恰好有这双眼睛,现在大概率也已经被污染了。
“鬼神斩需要技巧来当做基石,但也有杀人的艺术,生死之间的哲学,以及对刀术的信仰。这也是为什么我说,它跟所有的学派都沾点边。但归根究底,鬼神斩的威力,来自于你本身的杀戮意志。”
老人竖起一根手指:“你的杀戮意志越强,你的斩击就会越强。不敬天,不敬地,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敌人和宿命一起斩开。而鬼神斩最强的地方在于,你的斩击并非局限于物质,就连一些看不着摸不透的概念和法则,都可以斩断!”
相原恍然大悟:“所以才叫鬼神斩?”
这门完质术的确强大,至少在进攻端是毫无盲点的,以斩击来破万法。
舍弃防御。
因为它根本不需要防御。
敌人的攻击,也可以一并斩断!
老人呵了一声:“当然,但若是辅修的话,就只能以你自身的杀戮意志,沉浸在杀戮的艺术中,增强你自身的刀术,提升斩击的强度,上限就卡死在这里了。”
相原若有所思道:“我明白了,但我还是不打算重修,辅修就挺好的。”
此刻他的心里已经有了决定。
老人似乎有点不太高兴了,没好气道:“我会让人把入门的教材发到你的邮箱里,到底能不能学会就看你的资质了。”
她自顾自地倒着茶,冷哼道:“不识货的臭小子,现在赶紧从我的眼前消失。”
老婆婆脾气真差。
相原在心里腹诽,但又不好意思直接说出来,毕竟他好像白嫖了一门顶级的完质术,虽然路漫漫其修远兮,但只要小祈肯努力,铁杵迟早也能磨成针。
随着老人的心情波动,暮色里的海风似乎都变得肃杀起来,透着一股血腥气。
“哥!”
小思的呼唤声从远处传来。
“来了来了。”
相原思前想后,还是跟老人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沿着幽静的小路离开了。
暮色渐渐隐没在天边,老人望着少年离去的背影,波光粼粼的大海映在她浑浊的眼瞳里,仿佛星辰一般迷离闪烁。
“当年雾蜃楼的老板曾经说过,我阮家传承的鬼神斩,会落入一个十七岁少年的手中,他不仅能传承这门古老的技艺,还能将其完善升华,发扬光大。”
她喃喃说道:“这孩子会是你么?但你要是不肯重修,又如何将其发扬光大呢?日后再重修,损失不是更大么?”
无法理解。
或许这就是命运无法捉摸的地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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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江绾雾带着相原和相思登门做客江家,本以为这是什么豪门盛宴,但没想到就是一顿再普通不过的家宴。
江家住的是一个大平层,平时就只有一家三口人住,并没有乱七八糟的亲戚。
据说有些亲戚还是想来凑热闹的,但碍于江海局长的威严,也就没敢来。
没有社交和应酬的感觉。
也没有上流社会的礼仪。
就像是去寻常的长辈家里做客而已,不需要遵守什么规矩,不会让人不自在。
江海本来在书房里忙碌,特意出来看了他们一眼,微微颔首以后就回去了。
最近他有很多事情要忙,即便在家里也是工作状态,倒不是不待见兄妹两个,据说能让他中止工作出来看客人一眼,已经是他所能展露出的最温和的一面了。
相较之下江母就显得很热情,一见面就嘘寒问暖的,亲自帮忙拿了拖鞋过来。
除此之外就只有霍子真在这里,听说他平时都是在自己家待着的,但今天貌似又惹老婆生气了,挨了一顿揍以后又被扫地出门,只能厚着脸皮跑过来蹭饭了。
这让人不禁感慨。
真是抽象的夫妻生活。
出人意料的。
江家就连保姆都没请,晚饭都是江母一个人做的,作为长生种的她当了很多年的家庭主妇,在厨艺这方面无可挑剔。
“阿姨我来帮你。”
相思很懂事地帮忙。
“不用不用,小心烫着啊。我自己来就行,你去那边歇着喝饮料。”
江母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因为一进门的时候对方就甜甜地喊了她一声姐姐。
这下子可把江母给高兴坏了,笑得嘴都合不拢了,心花怒放,花枝乱颤。
“没事没事,我帮您端盘子!”
相思还是钻进了厨房帮忙,人家做长辈的这么热情,她也不能干坐着不懂事。
相原坐在餐桌旁边喝可乐,时不时瞥一眼厨房,也流露出了一丝微笑。
“怎么样?跟你说了不需要太紧张,虽然大家都是长生种,但过的还都是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你想得那么夸张。”
江绾雾以手托腮,一双黑丝长腿交迭起来,脚尖勾着高跟鞋,笑眯眯道:“那些别墅豪车,游艇派对,红酒香槟……大多数都是演的,演给别人看的。”
相原吸了一口可乐,干咳一声:“绾雾姐姐,注意影响,你爸妈都在呢。”
江绾雾时不时就用高跟鞋蹭一下他的腿,朱唇轻启:“怎么啦?害羞啦?”
相原强忍了一会儿,实在是受不了这女人无休止地调戏,便悄悄释放出了意念场,隔空在她的小腿上轻轻一滑。
江绾雾忽然遭遇袭击,俏脸绯红。
呵,装什么老司姬。
相原成功扳回一局,反正他也没有上手,只是隔空偷袭了一下,算不得揩油。
餐桌的对面,霍子真完全没有发现这俩人的小动作,自顾自地对着镜子给自己红肿的侧脸上药,一脸木讷的样子。
半响,江海从书房走出来,瞥了一眼自己的贴身保镖,皱眉道:“你今天又怎么惹小玉生气了,被揍成这个样子?”
霍子真即便挨了揍,依然是那副刻板的样子,平静答道:“今天家里下水道堵了,我错拿了小玉的化妆刷去刷马桶。”
江海沉默了一秒,叹了口气:“那你今晚留在这吧,过两天再回去。”
霍子真摇头说道:“谢谢局长,不必了。这是我的修行。只要我挨得揍越多,我的防御就越是强大,我还是要回去。”
相原差点一口可乐喷出来。
江绾雾也忍得很辛苦,娇躯微颤。
“你们想笑就笑吧。”
霍子真一脸没招了的表情。
“噗哈哈哈。”
“哈哈哈,子真先生,对不起……”
霍子真一本正经解释道:“这是我的完质术带来的弊端,因为要练习自动触发防御,我的注意力通常在外界的观察上。日常的琐事上,我的反应就会很迟钝。
虽然看起来像老年痴呆,但实际上……好吧,也没有什么区别了。”
他发现自己解释不通,便放弃了。
本来不解释的话倒是还好。
这么一解释,更好笑了。
江海落座以后,瞥了一眼旁边的少年,淡淡问道:“见过她了么?”
相原一愣,顿时明白了对方在说什么:“那个老人家的不会真的是……”
江海摆了摆手,解释道:“不用想太多,她以什么身份见你,就代表了她的立场。她一向公私分明,倘若以公开的身份见你,那就不会跟你谈那些事情了。”
相原一愣:“那她为什么见我?”
江海给自己倒了杯茶:“你是相家的宗室,意义非同小可。她在那个位置上,总要问一问你的想法和意见。”
相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这是在说什么呢?”
江绾雾狐疑地望着他们俩,自从父亲出现以后,她就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了,不敢再有那些大胆的小动作了。
否则很容易被看出来。
约莫五分钟以后,房门被敲响,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登门造访。
“哈哈,想不到吧?”
周大师面色红润,背负双手,傲然说道道:“在这个纷纷扰扰的世界里,只有美食和美酒不可被辜负,听懂掌声!”
相原目瞪口呆:“周大师?”
江绾雾低声道:“周大师学识渊博,给了父亲很多学术上的帮助,所以平时没事的时候,也会过来吃一顿饭。”
相原哦了一声:“原来是这样。”
“来来来,开饭啦。”
相思戴着手套,端着一碗热汤上桌。
江母把菜上齐以后,也摘掉了围裙,亲自开了两瓶珍藏的红酒。
今晚的晚餐很丰盛,基本都是一些常见的家常菜,但色香味俱全。
酱肘子,鹿鞭炖鸡,粉蒸排骨,九转大肠,枸杞炒肉丝,白萝卜炒牛肉,番茄牛腩汤,老鸭冬瓜海带汤……
手艺确实无可挑剔。
饭桌上的话题也都很正常,没人讨论国际局势或者世界格局,只会聊一些有趣的八卦和秘闻,让人啼笑皆非。
比如颜家的某个纨绔子弟,利用新觉醒的透视眼偷窥隔壁的小少妇,后来被人家的丈夫发现,二人当街扭打在一起。
再比如井家的四公子最近有点性压抑,在网上跟人裸聊惨遭录屏敲诈,由于不想给钱导致手机通讯录被爆破,所有熟人都收到了相关视频,相当辣眼睛。
除此之外,餐桌上的话题就是围绕着相原和相思这些年的经历展开。
江母听得同情心泛滥,转头把矛头对准丈夫:“小原都这么不容易了,你还派他去追杀时家余孽。你这人怎么这没良心呢?小原出了事,小思怎么办?”
一口大黑锅敲在了江海的头上。
他愣住了,面无表情扭头。
眼神里竟透出一丝丝幽怨。
目前所有人都认为,相原之所以会受伤,是因为受了他的指示追杀时家余孽。
“咳咳,没事的阿姨。”
相原对上他的眼神,瞬间绷不住了。
“别怕,有阿姨给你撑腰,以后他再让你去冒险,我就跟他离婚。”
江母酒劲上头,气呼呼的。
江海板着脸,错开了话题:“相朝南明天下葬,墓地买好了吗?”
相思愣住了。
相原也愣住了。
对啊,墓地还没买,二叔埋哪呢?
“你俩是真孝顺啊。”
众人幽幽说道。
第119章 真诚与傲慢
餐桌上的氛围顿时变得尴尬起来,相原啃肘子的动作顿住了,扭头望向自家妹妹,两个人的视线默默交汇。
恰好相思也在看向他,小姑娘战术性喝果汁,询问道:“哥,你没买墓地么?”
相原也喝着可乐:“咱家里的钱不都是在你那里么?我以为你会买的。”
相思幽幽说道:“你不去挑墓地,我怎么买?说好的你是大家长呢?”
相原尴尬地挠了挠头:“呃,大家长最近有点忙,光顾着给他报仇去了。”
兄妹俩在孝道这方面显然都是比较硬核的,他们最近都沉浸在手刃仇人的成就感里,全然忽视了二叔的身后事。
实在不行给二叔埋店门口得了。
还省钱了。
“这有啥的?”
江母发号施令:“老江!”
这女人掐着小腰一副发号施令的态度,仗着自己喝醉了,像是女将军一样。
“墓地的事,我会安排妥当的。”
江海夹着菜淡淡说道:“不用推辞,那点钱不算什么。哪怕是正常跟公司申请,基本上也是可以批下来的。”
不得不说,虽然江局长看起来是个冷漠不近人情的人,但对于自己的妻子还真是没的说,基本上是说啥就听啥。
当然这也是因为江母做女人的智慧。
在外面的时候给足了丈夫面子和关切,又端茶又倒水的,方方面面都能照顾到,很显然是那种很会心疼人的性格。
但是回到家里,在这些日常琐事上又显得很霸道,这种恰好到处的蛮横,恰好就又让她显得不那么卑微。
该包容的时候包容。
该拿捏的时候拿捏。
背地里应该还有一些撒娇的时候。
总之很适合江局长这种男人。
相原有点不好意思:“真的好么?”
江绾雾喝了点酒,笑眯眯地凑过来,在他耳边呵气如兰:“这有什么的,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不许见外哦!”
江母在旁边附和道:“嗯哼,我还想让你们俩兄妹俩当我干儿子和干女儿呢。”
还没等兄妹俩发表意见,江绾雾忽然扭头望向自家老娘,用一种被背刺的眼神死死盯着她,坚决表示了抗议。
“我反对!”
“我认干亲,关你什么事?”
“我不管,就是不行!”
“我是你妈!”
“我是你亲生的么?有你这么当妈妈的么?你不会是我表妈吧?”
母女俩针锋相对,吵吵了起来。
众人目瞪口呆。
江海实在是听不下去了,便放下了碗筷,起身平静说道:“小思,跟我来一下书房,江家有那么几件古遗物,如果有你喜欢的,就送你当做见面礼好了。”
相思吓了一跳:“啊,这不太好吧,那么贵重的东西,还是算了吧。”
她是真的有点受宠若惊了。
“哎呀,江局长都开口了,你还客气个锤子啊。来来来,我去帮你好好筛选一下,有便宜不占,那叫乌龟王八蛋。”
周大师推着他就走。
相原刚想起身跟过去,就被阻止了。
“你个新手,懂个锤子。”
周大师吹胡子瞪眼:“你老老实实坐下吃饭吧,看你瘦的跟竹竿似的!”
相原很不爽,但又无法反驳。
只能小熊摊手。
恰好这个时候,江母也端起酒杯,醉醺醺道:“来小帅哥,陪阿姨喝一杯!”
相原眼角微微抽搐:“怎么感觉我像是进了白马会所当男模了呢?”
“妈你注意点分寸!”
江绾雾气呼呼道:“真讨厌!”
霍子真在旁边默默喝酒吃菜。
·
·
房门轻轻关上了。
相思捂着额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红唇微动轻轻吐出一口气,呼吸微乱。
大脑隐隐作痛,眼前有点晕眩。
这症状持续有一阵子了。
她很容易累。
“唉。”
周大师连忙倒了一杯水过来,无奈叹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前两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犯病了呢?”
相思弱弱道:“对不起呀。江叔叔,周大师,我好像给你们添麻烦了。”
江海面色凝重,叹息道:“别说这种话了,我也被吓了一跳。这些年来,小雾一直以为我对她很失望,所以很少跟我提什么要求,一直自力更生。不管遇到多大的麻烦,都是自己解决的。我以为她那么要强的人,这辈子都不会来求我。
饭前我收到了她的短信,她第一次写了那么长的一段小作文来求我帮你,还要我尽量瞒着你哥哥。我妻子也看到了,心疼得不了,一定要我帮帮你。但我不理解,这件事为什么要瞒着你哥?”
抛开女孩子那些勾心斗角的小心思,相思经过一番交流以后,心里已经认可了这个准嫂子,因此在小区里闲逛的时候,她便把自己的情况,告知了对方。
只是没想到那位准嫂子真的愿意帮她,而且几乎是立刻就付诸了行动。
相思抿着唇,无声地笑了笑:“江叔叔,其实您也是很在意您女儿的吧?但您为什么总是对她冷冰冰的呢?”
江海沉默了一秒:“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事,哪天被人暗杀了也不奇怪。我不想跟她太亲近,省得她到时候伤心。”
相思好奇问道:“那江阿姨呢?”
江海无奈道:“当年我没想跟她结婚,可我没想到她那么傻的人,却偏偏能够看穿我的心思。因为不想让我太孤独,所以就倒贴了上来,赶也赶不走。那么多年,我也习惯了。但女儿是不一样的,绾雾迟早会嫁人,等到嫁出去以后,心思都在丈夫那边,我也就放心了。”
正因如此,江海最初得知女儿为了权力而找了一个储备序列以后才会动怒。
在他眼里这是不自爱的表现。
好在后来事实证明,江绾雾的眼光一点儿也没问题,挑不出一点儿毛病。
周大师在旁边批判道:“这就是你们理工男大男子主义的表现,你从心里压根儿就没有正视你自己的女儿,你从不觉得她跟你是平等的,也不会想着跟她一起面对什么。你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爱她,但却忽略了她的心理健康,听懂掌声!”
啪啪啪。
相思轻轻鼓掌,但却轻声说道:“江叔叔,其实我跟你是类似的心理。哥哥已经够累了,他跟我说起那些事情的时候,虽然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但我知道其中的过程一定很凶险。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更不想看到他再为了我去拼命。”
江海微微颔首:“所以你才想着来找我帮忙,避开你哥哥,不让他知道。”
相思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真是给您添麻烦了,但是这不会耽误什么事情的。以哥哥的性格,他不会因为我暂时没有症状而暂缓寻找治病的方法。我只是想让他尽可能的,少一点点负担嘛……”
小姑娘撒娇什么的,最致命了。
周大师叹了口气。
“懂事得让人心疼啊。”
他恶狠狠道:“该死的阮向天!”
江海沉吟片刻:“这样好了,以后我会安排医生,每天以体检名义带你去医院,进行针对性治疗。十多年前,阮向天他们留下来的治疗方案都是可行的,我会亲自做数据建模,把方案不断优化……”
周大师瞥了一眼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显示着人体细胞的数据建模,以及大量最小化的医疗方案文件。
原来早在晚宴开始之前,收到了女儿短信的江海,就已经在着手研究了。
“谢谢江局长。”
相思起身,深深鞠躬。
“行啦,小姑娘还挺见外的,你要是真心想谢他啊,那就早点配合着把病给治好,然后晋升到第八阶,你就天下无敌。”
周大师专业治疗内耗,笑眯眯道:“到时候你就说他是你干爹,以后他出门就一个保镖都不用带了,天天用鼻孔看人,骑着老奶奶过马路……”
江海绷着脸不说话,转身去了自己的储物柜,淡淡道:“小思,过来挑选一下古遗物吧。对于感染了天理之咒的基因病患者来说,位阶越高活得越久。”
“真的吗?”
相思抬起手,挽起了耳边的一缕发丝,强撑起笑容:“那我可要好好挑一挑了。等到我进阶以后,我会想办法去寻找一个同等级的古遗物,还给江家的。”
“你这孩子!”
周大师没好气道:“真见外!”
“那倒是不必。”
江海扶了一下自己的眼镜框,唇边露出一丝冷酷的笑容,他确实想帮这小姑娘,他愿意尽可能的帮忙隐瞒她的病情。
但问题在于,根据江海的观察,那小子应该有着很强的感知能力。
书房里的对话,瞒不过那小子的。
“愚蠢的小姑娘。”
江海毫无背刺无知少女的愧疚。
“计划不严谨,怪不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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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过三巡以后,江母已经趴在桌子上了,嘟囔着发出无意识的梦呓,偶尔又抬起头来娇笑发颤,像是疯了一样。
霍子真也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江绾雾也有点醉醺醺的,以手托腮眼波迷离,眸子里倒映出少年的侧脸。
相原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啜饮着那股让他不习惯的味道,默默感知着书房里的对话,心情也如酒液般苦涩。
确实,他不该有侥幸心理。
小思的病,是早晚的事情。
怎么也躲不过的。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他的心性也得到了沉淀,除了一股子焦虑的迫切感以外,倒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失态。
越是这个时候,他就越要镇定,如果他失去了冷静,那妹妹才是真没救了。
幸运的是,如今兄妹俩不再势单力薄,算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得到了尊重和认可,拥有了值得信赖的前辈和伙伴。
这些人的真诚给了他希望。
相原和相思不是白眼狼。
当然知道这场家宴就是为兄妹俩精心准备的,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到了他们的自尊和敏感,没有人端着藏着,都尽可能展现出真实亲和的一面,活跃气氛。
目的就是为了营造出那种家的感觉。
这种善意是无论如何都装不出来的,江家真的是真心实意地想要接纳他们。
尤其是江绾雾,她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女人,却偏偏能为了他们兄妹俩的事情,向素来不太待见她的父亲求助。
这无异于做好了自尊被践踏的准备。
虽然江海未必是真的不待见她,但在江绾雾本人其实并不知晓这其中的原因。
“绾雾姐姐。”
相原忽然望向自己身边的漂亮御姐。
“嗯?”
江绾雾眼见着没人注意,伸出雪白纤细的双手环住了他的脖子,低头埋在了他的胸口,撒娇道:“喊姐姐做什么?”
因为有点热,她解开了衬衣的扣子,敞开的领口露出了圆润的香肩和迷人的锁骨,黑色的内衣肩带贴在雪白的肌肤上。
异常醒目。
相原轻轻地抱了抱她。
她身材纤细又柔软,透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暖香,发丝间有玫瑰般的味道。
“谢谢你。”
无论最后是否会发展成男女之间的关系,相原都不会想要辜负这个女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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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住院区四楼。
相依望着空荡荡的病房陷入了沉思,来拜访宗室之前她足足做了三个小时的准备工作,把见面时的仪态和措辞在心里演练了一百多遍,没想到最后扑了个空。
华博是团队里的副队长,皱着眉道:“小婧,我不是让你给那位宗室致电,提前告知我们来访的事情么?”
林婧作为团宠,也负责后勤的工作,顿时有点尴尬道:“啊,我之前打过一个电话,但是没打通。后来我发了一个短信过去,就匆匆忙忙赶过来,也没再打电话。对不起嘛,我实在是忘记了。”
“这对队长来说很重要。”
华博皱眉道:“你怎么……”
“哎呀,这有什么的。”
陆之敬漫不经心倚着墙壁:“我就不信,联合的高层没有告知我们要来。”
确实。
在相依的团队们看来,他们扑空这件事简直匪夷所思,代表了对方的不重视。
但这怎么可能?
那位宗室碌碌无为十多年,突然得知自己是超级世家的嫡系少爷,还有一位天赋卓绝的美少女来迎接他回家。
怎么都应该兴奋坏了吧?
小队全员都能想象到对方那种狂喜的心情,但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第120章 世界之痛
凌晨一点,万籁俱寂的时候,江家的落地窗前映出并肩而立的影子。
江母喝着醒酒茶,轻声说道:“老江,自从咱们儿子不在了以后,家里很久都没这么热闹过了,真好啊。”
“是啊。”
江海也感慨道。
江绾雾窝在沙发上看偷拍的照片。
照片里江绾雾把脸埋在了少年的颈窝,像是在吸着他的脖子种草莓一样,看起来就如同热恋的情侣一般亲昵。
本想发个朋友圈。
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这是对付姜柚清的杀手锏。
不如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江绾雾忽然起身跑到落地窗前,朝着楼下渐渐远去的兄妹俩挥手。
相原似有所察,在路灯下驻足转身,朝着楼上挥了挥手,无声地笑了笑。
“叔叔阿姨,再见哦。”
相思也在挥手告别,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古朴的方盒,马尾辫在风里摇摇晃晃的,笑靥如花的脸看不出有什么不适和异常,不知道是真没犯病,还是装出来的。
路边是醉醺醺的霍子真,扶着喝高了的周大师,两个人一起在草丛边呕吐。
“他们俩真的没问题吗?”
“没事,走吧。”
果不其然,没走出几步就能听到两个醉鬼的吵闹,好在这里的隔音效果都算不错,没有人开窗骂他们扰民。
“你挑选了哪件古遗物?”
相原好奇问道。
江家的古遗物都是顶级的,质量肯定是没有问题的,那就只看相性了。
“九相劫哦!”
相思攥起骨节纤细的小拳头,哼哼道:“嘿嘿,我要当雷电法王!”
九相劫,那是一种源自春秋战国时期的古遗物,乍一看就像是一截被雷劈过的焦黑枯木,蕴藏着雷电的力量。
“我还是觉得涅槃归净比较好一点,最起码生命力顽强,不容易死。”
相原撇嘴:“保命最重要。”
相思噘着红唇道:“可是周大师让我凭感觉选了足足十次,每一次都是九相劫。虽然看不见盒子里具体是哪个古遗物,但我却能感觉到一种让我比较舒适的气息,然后我就这么选了呀。
周大师让我把它带在身边,当做自己的一部分那样珍爱它。它的气息会渐渐让我感到熟悉,等到我的身体和灵魂达到某种共鸣状态的时候,我就会在睡梦中陷入一种微妙的假死状态,完成融合的仪式。”
“这样吗?”
相原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非天理级古遗物的融合居然这么麻烦,想当初他的阿赖耶识只需要一晚上就跟他融合了。
后续的融合进阶,也只需要一瞬间。
其实在他的眼里,天理级的古遗物才是最好的,但这玩意可遇不可求。
等真的弄到手了,黄花菜也凉了。
“行吧,回去收拾一下东西,明天给你爸办完葬礼,咱们就搬家。”
相原望着夜幕里的清冷月光,牵起了妹妹的手:“以后就是新的生活了。”
相思握紧了他的手:“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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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刚蒙蒙亮的时候,远郊的福宁火葬场迎接了一场迟来的葬礼。
相原早些天的时候就联系了相关的工作人员,付费购买了一条龙服务,所有殡葬用品的准备好了,纸钱纸车纸房什么的应有尽有,几乎堆成了一座小山。
相思跟他一起见了二叔最后一面。
老家伙的遗体躺在棺材里,入殓前还被刻意给他修了修容,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西装,看起来终于不是那么邋遢了,隐隐约约能看出来一丝年轻时的痕迹。
说起来,二叔有一个很怪的习惯,就是他几乎不会留下年轻时的照片,即便兄妹俩再怎么费尽心思翻找,最后找到的也只是他四十岁以后拍的猥琐油腻照。
但二叔曾经信誓旦旦说过,他当年也是风靡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但相原和相思一直不信。
如今二叔在死后终于好好收拾了一次,看出了他年轻时的一丝丝英挺。
也难怪能让那么多少妇魂牵梦绕。
“哥。”
相思仰着头,好像想让眼泪倒流回眼睛里一样,声音里透着一丝丝的哽咽:“原来我爸年轻的时候真的很帅啊。”
相原沉默了一秒,无声地笑了笑:“是啊,要不然你也长不成这样了。”
当二叔的棺材被工作人员送进火化炉,晨光照破云层落了下来,洒在路边成排的松树上,投下了斑驳破碎的树影。
海风拂过天边,云层在风中流动,光阴在无声之中流逝,清晨里的光影也在变化,明暗交错间恍惚了兄妹俩的视线。
火焰燃烧了起来,燃烧的纸屑在风中浮沉,飘摇在半空中,余温熄灭。
也就在这个时候,一辆辆豪车驶入了停车场,美艳的少妇们在司机的搀扶下走下车,隔着很远眺望着那团燃烧的火焰。
她们的脸上戴着墨镜。
表情无悲无喜。
“哥,她们是……”
相思揉了揉发红的眼睛,不知道是因为伤心难过,还是被烟熏的。
“你爸的老相好吧。”
相原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场面。
不只是二叔的老相好们。
江海也来了,江母挽着丈夫的胳膊站在旁边,江绾雾微微挥手致意,霍子真像是一具沉默的雕塑似的,守在他们身边。
虞署长和林警官很早就到了,虞夏也乖乖地站在那里,目送着火焰燃烧。
重伤初愈的小黎竟然也来了,简默还在旁边搀扶着这个四百斤的姑娘,姜柚清在树荫下捧着一束花,白裙在风里飘摇。
远处是一身练功服的周大师,伏忘乎这家伙也来了,旁边是阮阳。
大家都是一身西装,肃穆庄严。
如今雾山的真相已经公布于世,但有关悲先生和南博士这些年做的事情,因为涉及到了一些隐秘,并没有被公开。
有些人是念着旧情来的。
有些人是为了相原和相思来的。
至于相家人大概是不会来了,因为大伯一家惨遭灭门,所有人亲戚都跟躲瘟神一样躲着兄妹俩,自然不想来参加葬礼。
有人说,人的一生会死三次。
第一次是他断气时,从生物学上他死了。第二次是他下葬时,人们来参加他的葬礼,怀念他的一生,在社会上他死了。而第三次是最后一个记得他的人把他忘记了,那时候他才真正地死去,他所有的痕迹都抹去,世界上再无他活过的证据。
对于二叔而言。
他的第一次死亡或许很孤独。
但是他的第二次死亡,却是在众人的簇拥下,被人缅怀着死去。
至于第三次死亡则遥遥无期,因为有人会把他的故事记录下来,传承下去。
“爸,你看到了吗?”
相思抿着唇,微笑着流泪。
“一路走好。”
相原长舒了一口气,也就是在这一刻他察觉到了小龙女的苏醒,手腕上的龙骨手镯复苏,宛若游龙般悬浮在空中。
小祈睁开了赤金色的眼瞳,眺望着火焰里飘摇飞舞的余烬,眼神孤单寂寥。
相原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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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时候,相原从一片茂密的香樟树下走过,穿过有些陈旧的铁栅栏门,终于找到了那个老旧的小院子。
这里也是上个世纪三十年代留下来的一片五层小矮楼,就连管理的物业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电梯,昏暗的楼道里光线很差,到处贴满了各种各样的小广告。
空气里透着尘埃的味道。
“嗯嗯,按照习俗你爸的骨灰还得在火葬场放几天才能送去墓地。到时候我会联系那边的工作人员的,你不用担心。”
他举着电话道:“我还有点事,你把家里东西收拾一下,晚点我回去搬家。”
电话挂断。
恰好此刻,嗜睡的小祈再一次醒过来,喃喃道:“相原?你怎么来这里了?”
这里是哥哥和她一起生活过的地方。
“我叔叔已经火化了,你哥哥也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吧?我来替你收拾一下他的遗物,给他举办一个葬礼。”
相原幽幽道:“他们都是英雄,谁都不该被人遗忘,你觉得呢?”
小祈从困倦里苏醒过来,低声道:“你是察觉到我的情绪了吗?”
当时在二叔的葬礼上,相原就察觉到了小龙女低落的情绪,显然是因为她的哥哥已经死去了,而作为妹妹的她却连一个再简单不过的葬礼都不能为他举办。
“下次有心事,你可以告诉我。”
相原安慰道:“我不会拒绝你的。”
小祈沉默了一秒,幽幽道:“好吧,我只是不想给你添麻烦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了,我们当年的东西应该早就被人清理出去了吧。”
相原叹气道:“你去找你哥哥之前来过这里,但没敢进去对吧?你连感知都没有释放出来,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
小祈被他戳中了心思。
她的确是不敢。
“我来之前托人查过,这间房子一直以来都没有人住,但房租已经交到了二十年以后。也就是说,在你和你哥哥离开以后,是没有人在这里住过的。”
相原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但是时常有人会来这里打扫哦。”
小祈微微一怔。
相原感受到了小龙女的情绪。
那是波涛汹涌般的情绪,像是冰缝的河流顷刻间解冻,崩溃决堤。
“我带你去看看吧。”
相原上了二楼,站在贴满了小广告的铁门面前,轻轻用力便震碎了老旧的门锁,昏黄的暮光从门缝里扑面而来。
幼龙复苏,悬浮在半空中,赤金色的眼瞳里倒映出少女那张迷惘又哀伤的脸。
一瞬间。
好像又回到了很多年前。
因为房间里的陈设也一如当年,跟他们兄妹俩在这里住的时候一模一样。
玄关的简陋鞋架上摆放着很多旧鞋子,最上面是两双拖鞋,一双是蓝色的一双是粉色的,一双大一双小。
厨房里干干净净的,多年前的厨具和调味品还摆在这里,隐约能看出使用过的痕迹,两年兄妹俩就是在这里现做现吃。
卫生间很小,但是收拾得干干净净,镜子上还贴着少女心的粉色贴纸。
微微泛黄的墙壁,老旧的家电家具,简单又温馨的装潢,书柜上摆放着兄妹上学时的课本和奖状,还有两个人的合影。
衣柜里到处都是小女孩的衣服,只有还有一件特别显眼的白色公主裙,抽屉里摆满了五颜六色的发卡,只是旧旧的。
这里给相原一种莫名的触动感,即便多年没有人住了,却有着那种铭刻在时光里的温馨感和烟火气,能看出来曾经有人在这里很认真很努力的生活过。
他在房间里环顾,摸了摸餐桌却没有碰到一丝灰尘,书桌上却摆着一个精致又陈旧的礼盒,不知是何物。
他沉默片刻,把盒子打开。
小祈愣住了。
那是她当年攒钱买给哥哥的新鞋,只是后来被快递员给弄丢了,她还为此伤心了好久,好几个晚上偷偷流眼泪。
不知道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
一双普普通通的运动鞋。
却是儿时的她倾注最多的心血。
“这些都是哥哥做的么?”
小祈轻声说道。
“这个世界上也就只有你的哥哥,会这么珍惜跟你拥有的那些过去吧。”
相原也轻声说道。
这个房间对别人来说不值一提,但对于阮祈和阮云而言确实再珍贵不过的回忆,他们曾经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又一个春夏秋冬,曾拥有过很多的温馨和快乐。
最后阮祈在自己曾经的卧室里看到一个毛绒玩具兔,那是她当年她在商场一眼就看中的玩偶,但最后没有舍得买。
没想到哥哥连这种事都还记得。
记得她所有的愿望。
也记得她所有的遗憾。
幼龙沉默地悬浮在半空中,赤金色的眼瞳倒映出了少女的脸,她的眼睛噙着泪水,强撑起的笑容,是那么的哀伤。
回想起这些年。
她不知道自己该哭还是该笑。
时间带着如此明显的恶意从他们身边流过,剥夺了所有幸福和美好,也带走曾经的那些喜怒哀乐,乃至一切。最后剩下一具麻木的躯壳在固执地前行,偶尔回头去再看来时的路,只感到难以置信的远。
殊不知在这条漫长的人生路上,很多曾以为永远失去的东西,其实就在身边。
就像是那些错过的时光里,每当妹妹怅然若失地在这栋楼下经过时,哥哥或许就在窗帘后面,目送着她的背影远去。
相原轻轻触摸了那个毛绒玩具兔,兔子的眼睛微亮,口中传来熟悉的声音。
“小祈……哥哥永远爱你。”
温和的声音淹没在了少女嚎啕的大哭声里,空荡荡的房间被暮光照亮,相框里的兄妹二人的合影,仿佛永恒。
卷末感言
这一卷的卷末感言依然是没有感言。
索性回答几个评论里常见的问题。
第一,本书里出现的任何品牌,无关于作者本身的立场,不要乱扣帽子。我们的文化应该是包容兼并的,真正的文化自信不需要通过一味排外来体现。
第二,本书的力量设定体系是从第一阶到第八阶,每四阶成就一次冠位。
第三,相原的视力从最开始就是高度近视,并不是瞎子或者半瞎,离得近的时候还是能看到的,只是看不太清。
第四,相原的父亲跟大伯和二叔他们不是亲兄弟,所以不参与排名。
第五,十重妄想的能力是根据自身已有的能力,通过幻想进行模拟。虽然是妄想,但还是要有现实依据。最后模拟出的能力,也只是跟一些动漫或者影视剧里的角色相似,但原理也不是完全一致的。
第六,这本书大概是独立的故事,有联动也应该在完结的时候啦。
还有什么问题暂时也记不起来了。
这本书快五十万字了,养肥的读者们可以栽啦,我们下一卷见吧。
月底了,顺便求一下月票。
第121章 相家造访
入夜的时候,相原才把阮家兄妹俩的房子给布置好,他在阳台上简单布置了一个小小的灵堂,挂上了一张阮云的照片,摆放了许多瓜果贡品,上了一炷香。
以后小祈想念哥哥的时候,就可以随时带她回来看看,就像是回娘家一样。
反正房租也交了二十年。
做完这一切,忙碌了一天的相师傅打车回了家,他一进门就钻进厨房,打开冰箱的一瞬间就傻眼了:“诶我可乐呢!”
厨房里空荡荡的什么都没了,冰箱里也是一干二净,连一片菜叶子都没留下。
“诶我黑切呢!”
相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你可乐给你拿出来啦,你跑哪去了?”
“帮朋友收拾了一下家。”
相原从厨房里出来,只见客厅里堆满了纸箱子,他震惊道:“不是说过断舍离吗?怎么收拾出来那么多东西?”
“我才不要扔,我们从小到大的东西都要带走,这都是很珍贵的回忆诶!”
相思从卧室里走出来,把一瓶冰可乐扔给他:“等我们老了还可以拿出来看。”
相原接过冰可乐,想起了阮家的兄妹俩,沉默了一秒:“行吧,倒也是。”
他打开拧开可乐一饮而尽,打了个饱嗝道:“收拾这么多东西不累么?”
相思嘿嘿一笑:“绾雾姐姐请了阿姨来帮我收拾的,我不累的哦。”
“嗯呢。”
相原回到自己的卧室看了一眼,四个纸箱子在地上码的整整齐齐,都是他春夏秋冬的衣服,还有平时的课本和作业,除此之外还有他的台式机,也被拆分好了。
“你的洗漱用品在这里,床单和被套我已经收拾好了放在我那边,等搬过去以后直接就给你铺上,就不用再翻找啦。”
相思扳着手指头数:“你的电动剃须刀和电动牙刷我也给你装到我箱子里了,还有你的袜子和内裤,也在收纳盒里,别到时候又找不到。包括你的浴巾……”
相原听着她絮絮叨叨的,却一点儿也不觉得烦,只是默默望着她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一时间感到有些恍惚。
或许在外人看来,二叔不在了以后,相原成为了一家之主,需要照顾妹妹。
实际情况或许要反过来,在生活上需要被照顾的那个人反而是相原,他无法想象要是失去了妹妹,今后日子该怎么过。
这些年来他被照顾得太好了,以至于在一些日常琐事上,他到目前为止还是一个巨婴,甚至连自己的东西放在哪都记不清了,偏偏小思却能帮他记得清清楚楚。
相原也记不清自己上一次洗衣服做饭是什么时候,感觉像是上个世纪的事情。
这些家务都是小思来做的。
“哥,你先去客厅坐会儿,我去看看还有没有什么其他东西落下了。”
小思飞跑着回到了卧室。
相原确实很累了,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望着堆积在地上的纸箱子,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要落下来了。
无相往生的仪式被终止了,但更大的危机还在酝酿,那位至尊显然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一定会制造更大的灾难。
而他偏偏就是那个篡夺了蜃龙本源的天命者,更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
想要在这场危机里活下来,那就必须尽快变得更加强大才行,尽早的晋升升变阶,然后想办法成就属于他的冠位。
毕竟打铁还需自身硬。
目前他的位阶是轮转阶,灵质的累积在百分之二十五,距离晋升还有段距离。
完质术的第二重妄想尚未完成,自身的能力熟练度还远远没有磨练到位。
小祈还需要他来喂养,目前两个人的默契也远远没到位,另一门主修完质术还是空缺的,不知道要修炼多久的刀术,才能达到修行鬼神斩的入门门槛。
这就更别提超脑运算了。
全特么是事儿啊,竟然给他一种暑假作业堆积了太多,一时间做不完的感觉。
“一个个来吧。”
相原叹了口气。
他对于未来倒也不算太过担忧。
毕竟有雾蜃楼的存在,相原有很多交换情报和资源的机会,不至于被困在信息茧房里,有非常多操作的空间。
“至于活灵,目前有储物型的贪吃熊,这可是个好东西。黑刀,黑镜,命蝓,适用于战斗。雾蜃楼里还有一个最珍贵的活灵,保命用的鬼面小丑……”
相原把玩着贪吃熊,这些就是他这段时间以来全部的收获和成果了。
考虑到觉醒的时间还不到一个月,他目前的成就已经算是非常夸张了。
当然最重要的收获就是小龙女,只不过这姑娘在家里大哭了一场以后,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儿灵质又耗光了,现在还在呼呼大睡,隐约发出梦呓的声音。
有点可爱。
“哥,你看我找到了什么!”
小思从卧室里翻出来一个老旧的储钱罐,在茶几上倒出来大把的硬币。
“这是什么?”
相原愣了一下。
“你忘了?呵,善变的男人。”
相思掐着小腰气哼哼的:“这是你当年在外面捡瓶子换来的零钱啊,当时你想凑四千多块钱,说给我们俩一人买一个ns,然后一起联机玩宝可梦。”
相原摆弄着这些硬币,忍不住说道:“我知道,但是怎么会这么多?”
“我也有往里面存啊,当年我可是帮不少同学写作业呢,一次二块钱!”
相思傲娇道:“我厉害吧?”
相原无声地笑笑,以前他们俩也真是够幼稚的,靠着捡瓶子和代写作业攒了那么久的钱,也就攒了三百多块而已。
只是现在回想起来,能不能攒够钱根本不重要,那些一起辛苦积攒的日子,才是记忆深处最弥足珍贵的宝藏。
恰好此刻,房门被人敲响。
相思刚准备去开门,便被拉住了。
相原握住她的胳膊,朝着她摇了摇头,面色忽然变得凝重了起来。
咔嚓。
他隔空招手,转动了门把手。
房门打开,西装革履的短发少女拎着手提箱站在门口,玄关的灯光照亮了她那张精致又凌厉的脸,眼瞳黑白分明。
少女的背后是她的团队。
每个人都是西装革履的,看起来一副精英的扮相,散发着凝练浑厚的气息。
全员升变阶。
相家本家的人终于来了。
“请进吧。”
相原坐在沙发上淡淡说道。
小思则被他用意念拉到了自己背后。
“深夜来访,打扰了。”
相依带着自己的团队进了门,简单扫视了一下屋内的情况以后愣了一下,立刻反应出来对方这是在准备搬家。
接着他们看到了沙发边的兄妹二人。
兄妹的外貌都无可挑剔,衣着打扮却相对朴素,这些年的生活条件很一般,并没有那种精英阶层的高贵气质。
哥哥是轮转阶。
妹妹则处在应激阶。
大概率连古遗物都没能融合。
普通人从打破了知见障,到彻底掌握古遗物的力量之前,都属于应激阶段。
小队的成员们很快就分析出了对方的情报,心想相家的本家和分家的确是不一样,兄妹俩天赋有着很明显的差别。
“我的名字叫做相依,相氏一族本家旁系子弟,第三十六代传承者。我的父亲叫做相东,我的母亲叫做柳诗诗。奉家族的命令,特地来接您回家。”
相依深吸了一口气,轻轻撩拨了一下西装的衣摆,双膝缓缓跪到地上。
也就是这一刻,小队的成员面色微变,他们都知道相家的迂腐规矩,但没想到队长竟然真的愿意给对方下跪。
相家的规矩,放在这个文明开放的社会,实在是太过夸张了,以至于他们大多数人的心里,都会为队长打抱不平。
有那么一瞬间,嗡的一声。
小队全员愣住了。
因为相依也没有如愿以偿的跪到地上,她的膝盖在距离地板一寸的位置戛然而止,仿佛悬浮在虚空中,没有落下。
一股无形的力托举住了她。
相依微微蹙眉,抬起头。
相原坐在沙发上,也皱着眉看着她。
“你没事吧?”
委实说,他的大脑有点宕机:“你是不是搞错辈分了?就算我在本家的辈分是你爷爷辈,你也不需要给我下跪吧?”
相思也目瞪口呆,以她的聪慧当然知道这是相家的本家人来了,但对方一上来就来个猛虎式下跪,实在太震撼了。
小队的成员则面面相觑,看来对方还是有点数的,没有让队长真的下跪。
相依面无表情解释道:“这是相家的规矩,您是高贵的宗室,而我本来应该成为您的护法者,见了您本该下跪。更何况,我的父母都是犯下过大错的罪人,我背负着罪孽长大,没有直面您的资格。”
相原沉默地望向相思。
相思也在望向相原。
兄妹俩对视了一眼。
都看到了对方眼神里的疑惑。
“护法者是什么东西?”
来了来了。
小队成员们心想,对方最关心的果然就是这个,相家的护法者传统!
“相家每一位觉醒了净瞳的宗室,都有着一位旁系的护法者。护法者会为宗室效忠一生,奉献自己的全部,无论是身体还是灵魂。我本该是只属于您的护法者,但因为您的净瞳并不完整,所以家族并不需要我把一生都奉献给您,只要我将您带回家族,即可还给我自由之身。”
相依保持着虚空跪坐的姿势,严肃回应道:“希望您不要介意,这跟您如何没有关系,一切都是家族的规矩。我只按规矩办事,我本人拥有选择的权利。”
相原听着这番话,摸了摸自己的眼睛,无声地笑了笑:“哦,我听明白了,大概就是没看上我,是这意思吧?”
相思眼神变得警惕起来了,顿时对这个素未谋面的亲戚,产生一丝的恶感。
“我说过,这跟您如何没有关系,只是因为家族给了我选择的机会,我才有选择的权利,我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
相依以手抚胸,低下了头:“我来见您,是因为琴岛即将被划为孽区。本地所有的长生种,都会被标记罪孽嫌疑。您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只要您愿意回到相家,您就可以安然无恙的修行,平步青云。”
小队的成员们也温和道:“我们队长在学院里可是赫赫有名的天才。特地舍弃了学业,大老远过来接您一趟。您拥有净瞳,哪怕不是完整的,放在这种地方也实在是屈才了。您还年轻,没必要被标记罪孽嫌疑,跟着这里的人一起遭罪。”
他们用的称呼也很恭敬。
您。
也是在帮相依说话了。
但相原却注意到了一个细节。
他们说的只有您。
而不是……您们。
“我妹妹能跟我一起回去么?”
相原面无表情问道。
相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不能。”
没想到,相依回答得毫不犹豫:“准确来说,除了相家宗室的亲族,没有人有资格成为您的家人。也就是说,您的妹妹虽然在生理上跟您有着一定的血缘关系,但她本质上跟您属于远亲。再加上一些历史遗留问题,她是不能回到相家的。”
相思抿着嘴唇一步步往后退,如果哥哥能离开这里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她也会感到高兴的,所以这个时候她发自内心的觉得,自己不能成为那个拖油瓶。
不可以拖哥哥的后腿。
哥哥回到相家发展,又不是一辈子不能再见了,以后她也努力变强不就好了。
然而相思忽然走不动了。
因为一股轻柔的意念托住了她柔软的腰肢,没能再让她往后退哪怕一步。
“我知道了。”
相原微微颔首,淡淡道:“我是不会走的,我要留下来照顾我妹妹。”
相思微微一怔,刚想阻止。
但被他平静的眼神喝止住了。
相思很了解自家哥哥。
哥哥这是生气了。
相依不解地皱眉,包括小队的成员们也都流露出了困惑不解的表情。
“她不是您的妹妹。”
她解释道:“从血缘上讲……”
有那么一瞬间,相原抬起了右手,无数硬币在半空中愤怒震颤,映射寒光。
“她是我的妹妹,也是我唯一的妹妹。你在我妹妹面前说这种屁话,这是在冒犯我的妹妹,更是冒犯了我。”
他的眼瞳里闪烁着酷烈的金色,面无表情说道:“现在,在我没有想动手之前,立刻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以后尽可能的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汹涌的龙威在蔓延。
相依的额发在意念的狂澜里微颤,西装如水般颤动起来,像是海潮一样。
小队全员困惑不解。
这人是不知道相家有多么高贵吗?
九歌的上三家。
超级世家。
怎么会有人为了一个没什么血缘关系的妹妹,舍弃回归自己家族的机会。
难道是这女孩有什么特殊之处?
相朝南跟那个女人的女儿。
说不定真有什么非同凡响的地方。
众人脑海里闪过了这个念头。
小队里的陆之敬愈发地好奇起来,他掌握着一种名为惑心术的完质术,是一位资深的幻术专家,他悄悄释放出了一丝精神波动,尝试着探测那个少女的情况。
也就是这一刻,他愣住了。
因为他的察觉到了一丝极其危险的信号,汹涌的气息沸腾起来,仿佛龙吟。
相原冷冷瞥了他一眼。
眼瞳里的熔金恍若燃烧。
仿佛那根本不是人类。
而是一尊森严的古龙!
“谁让你窥视她的?”
相原冷冷说道。
不好!
相依面色微变,团队中也有人反应了过来,灵质的波动沸腾,宛若狂澜。
轰的一声。
相原面前的三百多枚硬币迸射而出,宛若重炮开火般击穿空气,汹涌的气浪重迭在一瞬间迸发,震碎了窗户上的玻璃。
一枚枚翻转的硬币,倒映出相依那张略微失态的脸,还有队友们震惊的表情。
第122章 不在今天
相原的出手是有征兆的,意念场早就已经扩张开来,三百多枚的硬币就是他的武器,一瞬间像是暴雨般倾泻出去。
破空声恍若龙吟。
这一瞬间,相依的眼瞳变得凛然起来,战斗的本能被触发,但却被她的理智强行压了下去,她保持着虚空跪坐的姿势,任由无数硬币擦着她的头顶而过。
她选择相信她的队友。
咚的一声!
作为副队长的华博最先反应过来,他的双手凝聚出了一道湛蓝色的能量盾,宛若冰晶般棱角分明,挡在了最前面。
稍纵即逝的瞬间里众人都松了一口气,因为副队长的实力是毋庸置疑的,同样也是专精防御的顶级辅助,掌握着名为不动明王的完质术,实力极强。
能量盾像是一座大山,挡在了华博和他队友们面前,硬抗三百枚硬币的轰击。
一枚枚硬币宛若子弹倾泻在能量盾上,迸发出了无形的火花,声若暴雨。
三百枚硬币耗尽,轰击结束。
扭曲弯瘪的硬币迸射得到处都是,滚落在地板的角落里,声音清脆。
咔嚓一声,华博的能量盾也崩溃,背后的队友们毫发无伤,他完成了任务。
队友们悚然而惊。
因为副队长的能量盾竟然碎了!
要知道华博的防御力极强,在面对同阶的对手时都没有碎过哪怕一次!
但这一次华博的能量盾不仅仅被轰碎了,他的持盾的右手竟然也在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像是被电击痉挛了一样。
这位素来沉稳的青年眼瞳里闪过一丝惊惧,对方绝对不是一般的轮转阶。
顶级配置!
他脑海里闪过一丝不可思议的念头。
“我要收拾的人不是你,但既然你愿意出这个风头,那就替他受着吧。”
相原忽然伸出手,翻手一抬。
磅礴的斥力如喷泉般迸发出来,猝不及防的华博顿时被掀翻出去,宛若炮弹般砸进了天花板里,震得浮灰抖落。
相原忽然起身。
生物力场贯通全身,一步破空。
汹涌的气浪把客厅里的箱子都推到角落,宛若野兽般蛮横的冲击力震得空气都泛起了波澜,他在突进时收紧了修长的五指,指节发出令人感到牙酸的脆响声。
意念如流水般汇聚。
那一刻相依终于起身,在少年跟她擦肩而过的瞬间,抬起了双手。
气功在掌心汇聚。
相依的完质术名为练气术,融合的三种古遗物也是最完美的搭配,先运气再合气最后出气,全部都是与气有关。
再加上她自幼练习太极拳,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掌拍出去,足以穿金裂石。
但在关键时刻,她还是强行收敛了自己的本能,她只是一个旁系,倘若敢对宗室出手,她将来要面对的处罚是难以想象的,可能一辈子都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浑厚的气散去。
擦肩而过的瞬间,她却愣住了。
因为相原的眼神有些失望。
砰的一声,就像是蛮牛入羊群,无关的队员们全部被相原给撞飞出去。
只剩下陆之敬,面对扑面而来的拳劲,惊惧的眼神几乎炸裂开来。
生死之间的求生本能让他的眼瞳里蒙上了一层阴霾,顷刻间制造出了幻觉。
相原也感受到了那股扑面而来的幻觉,只觉得眼前一黑,内心深处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仿佛睡梦中的低吟。
“相原,醒醒。”
少女的声音很软糯。
却又仿佛古龙的震怒吐息。
相原的眼神骤然清明,记忆里浮现出八极拳的架势,半步踏出,拳劲迸发。
八极拳,半步崩拳!
砰!
这一拳狠狠砸中陆之敬的小腹,他竟然被打得凌空飞了起来,就像是一头小虾米般痛苦地弯起了腰,鲜血和混合着胃酸,连同唾液从嘴里一股脑的喷了出来。
他的表情痛苦扭曲,仿佛五脏六腑都移位了,灵魂也像是被震出了体外。
自从阿赖耶识融合了天使坠落,相原对力的掌控已经极为精准,这一拳贯通了对方的全身,没有一丝一毫的浪费。
“这给你的教训,还有下一次的话我会直接打爆你的头,记住了么?”
相原默默收回了右手。
陆之敬贴着墙壁,缓缓滑落下去,面容凝固在扭曲的一刹那。
“为什么不说话?”
相原微微皱眉,他的杀气不受控制蔓延开来,头顶的灯光也在闪灭,照得他的背影忽明忽暗,压迫感如海般深沉。
分明背影是如此的单薄消瘦。
却像是一头巨龙。
何等震撼。
小队的成员们纷纷后退,伸手到腰后准备拔枪,这其实是一种弱者面对强者时才会做出的下意识动作,暴露了他们内心的胆怯和懦弱,以及心里最深处的惊惧。
相依面容凝重至极,眼神也很复杂,她死死咬着唇,快要咬出血了。
只有相思惊讶地捂住了红唇,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她什么都没有反应过来,脑子里也是一片的空白,但心脏却不受控制地狂跳,仿佛要撞开胸膛一样。
“你猜他想不想说话?”
林婧抿着唇,脸色很是难看。
扑通一声,华博从天花板上跌落下来,好在他没有受什么伤,轻巧的翻身半跪在地上,抬头望着这一幕,表情失态。
“你怎么可以打人呢!”
全体成员面露凝重之色,灵质沸腾了起来,他们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陆之敬的小腹流淌出了殷红的鲜血,肠子都滑落了出来,没想到这一拳竟然把他的身体给打穿了,这是何等的贯穿力!
“谁是奶妈?”
相原发现自己还是有点用力过猛,便甩了甩手,指着躺在地下的家伙:“给他治一治,我马上要退房了,别让他死在我这里,我可不想给房东赔钱。”
华博立刻闪身挡在受伤的同伴面前,队友们也反应过来,纷纷跟了过来。
林婧抬起一根白嫩的手指,指尖生出了一截碧绿的树枝,枝头凝聚甘露。
露水滴落在陆之敬的小腹上。
拳头大小的贯穿伤缓慢愈合。
“大人,您何必如此?”
相依压抑着愤怒,一字一顿问道:“我对您没有恶意,也无冒犯之意。”
相原转过身,瞥了这女孩一眼,淡淡道:“你们到我家里来,说着一些让人不爽的话,还对我的妹妹使用能力。按照人理公约,我完全有理由把这一切看作是入室杀人,合理进行反击。其实……你应该感到庆幸,我没杀了他就已经很好了。
不要觉得是中央真枢院来的就高人一等,也别觉得自己是升变阶就很了不起。我不知道躺在地上的这家伙是什么水平,但时家的修罗众可比他难缠多了。
当然,我也必须要承认,你们这群人多少还算有那么一点实力。除了刚刚用盾的那家伙之外,你也很不错。”
相原的目光落在了短发少女的身上。
“你刚才想出手的,对么?”
他淡淡问道:“为什么不呢?”
相依以手抚胸,深吸了一口气,深鞠躬:“尊卑有别,我不能对您出手。”
“不能还是不敢?你的队友就这么挨打,你这个当队长的就这么看着么?”
相原摆了摆手:“虽然你把我看做是宗室,但我没觉得我就是相家的人。我是被叔叔带大的,我的家人只有我妹妹。
少拿什么血缘关系来绑架我,我不吃那一套。记住今天这个教训,管好你的队友,不要对我妹妹说那些奇怪的话,更不要试图去窥探她,或者对她做什么。
说得明白点,我不在乎相家,也不想按你们的那套规矩来。我有我自己的生活,不要再来影响我和我妹妹的心情。”
相依低着头,微卷的短发散落在额前,看不清楚她具体是什么表情。
只是她攥紧的拳头,在微微发抖。
“看得出来,你很生气,但又敬畏强权,不敢对我出手。说真的,你真的很没有意思。既然厌恶着那规矩,又不敢僭越那规矩。既要又要,真是可悲。”
相原站在她的面前,瞥了一眼她卑微的姿态,只觉得有点索然无味:“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又背负着什么信念或者使命。但你想通过干涉我的生活来获得你想要的自由身,那你找错人了。
我的耐心很有限,再有下一次的话……我就把你的头也给拧下来。”
相依仍然低着头,一言不发。
死寂。
这算是相原单方面切断了相家伸过来的橄榄枝,也斩断了自己的一条路。
就像是他认为的那样。
相家根本就不尊重他。
这种家族,没什么回去的必要。
包括相依这群人,表面上看起来对他很尊敬,实际上内心却是傲慢的。
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
有点类似于那些自诩高人一等的精英,不管有没有真材实料,逢人就要秀一下自己的优越感,心里嘚瑟的要死。
至于这个相依更是搞笑。
想要把相原带回相家。
然后换取自由身。
开玩笑呢?
相原又不是三岁小孩。
至于相思,他们更是管都不管。
“听懂……”
相原下意识想说出周大师的口头禅,幸亏及时反应了过来:“听懂了吗?”
相依沉默了一秒。
气氛压抑得像是深海一样。
包括队友们都觉得他们要窒息了。
“听懂了。”
相依低声说道。
她松开了攥紧的右手。
掌心里全都是被指甲刺破的伤口。
鲜血淋漓的。
“清楚明白?”
相原又问道。
“清楚明白。”
相依的声音愈发沙哑。
“那就道歉吧。”
相原再次说道。
“对不起,冒犯了您。”
相依深吸了一口气,沙哑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就像是小猫一样驯服。
“给我妹妹道歉。”
相原的声音再次传来。
相依闭上眼睛深呼吸。
半响,她再次睁开眼睛,挥手示意自己的队友过来,一起望向沙发旁的少女。
相思懵了:“不……”
“对不起。”
相依深鞠躬。
她的队友们也深鞠躬。
唯独陆之敬没有道歉的机会,他这家伙还瘫倒在墙角,嘴都歪了。
“行了,滚出去吧。”
相原拉着自家妹妹的手,回了主卧。
相依再次沉默片刻,深鞠躬。
“打扰了。”
她转身离去。
队友们面面相觑,纷纷跟上。
华博也背起了昏迷的陆之敬。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相依忽然说道:“琴岛即将沦为孽区,您若是不离开的话就被标记上罪孽嫌疑。包括您的妹妹,她应该也感染了天理之咒。九歌对于所有基因病患者,会有一套集中的处置方案。
我们无法左右这个方案,但想来它应该会很残酷。若是您回到了相家,说不定还有回旋的余地。但您始终待在这里,以您目前的身份,还是过于势单力薄。”
队友们也顿住了脚步。
“开始拿这个压我了?”
相原嗤笑道:“少来这一套,我自有办法保护我的妹妹,不劳你费心。”
他忽然想起来了什么:“记住这个门牌号,你们要把损坏的设施赔一下。”
相依眼瞳微微一颤。
“收到。”
她带着队友们离开了。
房门轻轻的关上。
这一次,很有礼貌。
·
·
清冷的月光洒落在绿化带上,喷泉旁边有人伸出了手,一拳砸向旁边的松树!
“欺人太甚!”
有人咬着牙,愤懑说道:“相家的宗室就了不起吗?一个轮转阶,有什么好得意的,我们根本就没有出全力!”
众人纷纷应和,他们面对宗室束手束脚,根本就没有展现出相应的实力。
结果就是被一顿羞辱。
“你怎么就知道他用了全力?”
华博幽幽说道。
队员们纷纷一愣。
“博哥,你跟他交了手。”
林婧好奇问道:“他什么实力?”
“不清楚,但他很强。他不是什么流落在外的落魄宗室,他应该是从小被人精心培养出来的超级精英,他的完质术高深莫测,融合的古遗物也是绝世珍宝。”
华博沉默了一秒:“如果是同级别的队长,应该在他手里撑不过一分钟。如果我猜得没错,应该是五大家族倾力培养了他,否则他不可能有这种实力。”
他的右手到现在都有点酸麻。
“毕竟是宗室,有天赋很正常。”
相依轻声说道。
她的眼神有些迷茫。
相原说的那番话看似是在羞辱她,但在她听起来却别有一番触动。
为什么相原就敢冒犯相家的权威?
因为他是宗室么?
可是他根本没有得到宗室的支持。
从他今天的这番话来看,他根本就不想得到家族的帮助,对此不屑一顾。
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这种人。
相依的确想不明白。
唯有从小相伴长大的华博看穿了她的迷茫和困惑,也明白其中的道理。
真正敢于为家人而战的人是无所畏惧的,就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权威呢。
第123章 雾蜃楼的第三位客人
丰田阿尔法行驶在灯火通明的长街上,相依和她的队员们很久都没有说话,气氛似乎有那么一丝的沉闷和尴尬。
事情的发展跟他们想象的不一样。
海边长大的孤苦少年,突然得知自己是大家族的嫡系少爷,还有家里派来的美少女迎接他,换做任何一个人都会欣喜如狂,屁颠颠地就收拾东西回家享福去了。
可惜事实的发展出乎预料。
人家偏偏还真就拒绝了。
甚至还把他们给揍了。
相依望着窗外的街景,看着三两结伴的路人从商场里出来,路边张灯结彩的。
“看得出来,那位宗室对相家很抵触。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他跟他的叔叔更为亲近,现在他妹妹更是他唯一的亲人。”
华博在旁边分析道:“虽然看起来非常的傲慢无礼,但应该是我们触犯到了他的底线。他很明显是那种感情大过利益的人,这种人很纯粹,无法被驯服。”
相依微微蹙眉道:“但如果是为了他妹妹好,他也应该回家才对。只是分开而已,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呢?”
华博叹息:“或许有什么别的底气。”
他们还是太冒失了,有关那对兄妹的资料太少了,无论怎么看都只是很普通的孩子,本以为相家的权威无人可以拒绝,没想到遭到了如此强烈的抵触。
“要我说啊,还是队长太端着了。要是队长扮演一个温柔的大姐姐,连哄带骗带蹭蹭的,谁能拒绝得了呢?”
林婧故意挺了挺胸脯:“这就叫美女优势啊,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队长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
有人怒斥道:“你把她当什么了?”
“好啦叶青,人家就说说嘛。”
叶青就是之前在喷泉旁边锤树的人,自从知道队长要去伺候宗室以后就整天情绪失控,很显然是吃了醋。
大家都知道,叶青爱慕队长多年。
叶家也是九歌的下六家之一。
叶青多年来努力修行,就是为了把队长给娶回家,脱离相家的控制。
可惜,遥遥无期。
其实相依在学院里有很多这样的追随者,大家都知道她的天赋很好,却偏偏有两个正在蹲大牢的父母,即便在外面再风光,回到家里也会被族人看不起。
多年来她勤俭节约刻苦修行,如同苦行僧一样砥砺前行,就是为了摆脱原生家庭的影响,真正获得尊严和自由。
但这一切都因为相原的觉醒被毁了。
如今相依连学籍都被开除了。
摆在她面前的就两个选择。
第一,把相原送回家族。
第二,成为相原的护法者。
“都什么时候了,还说风凉话。”
叶青忍不住问道:“你们说,那家伙是不是因为队长不肯当他的护法者,所以才故意搞这么一出,为了羞辱队长?”
众人微微一愣。
好像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因为队长不肯献身,所以恼羞成怒。
然后就来了这么一出。
“如果是这样,会不会太过了?”
华博微微皱眉。
“抱歉,让你们为我费心了。”
相依说完这句话,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默默来到了车后座上。
“相懿表哥。”
她低声说道:“我在听。”
电话里传来相懿冷漠的声音:“听你的语气,任务应该失败了,对么?”
相依抿着唇,低声道:“他似乎有些抵触情绪,不愿意离开他的妹妹。”
相懿冷冷道:“不要为自己的失败找借口,如果没有这些客观因素阻碍,那他自己就会回家了,还要你来做什么?你是他的护法者,带他回家是你的责任。
很显然,你没有端正自己的态度,你把他当做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角色,他当然会对你有所抵触。但宗室就是宗室,没有那双眼睛的你,或许永远也无法理解。”
相依沉默了一秒。
其实那位宗室不愿意回家的主要原因在于,他的妹妹不能跟他一起回去。
这是相家的规矩有问题。
但这话她不能说。
而且今天之所以会发生冲突,归根到底是因为她的队友犯了蠢,但那是她自己选择的伙伴,无论如何她也只能认了。
“记住,不能把他带回去,你就会失去家族给你的一切,你自己考虑。”
相懿说道:“这件事也不急于一时,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孽区的结界即将启动,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回来。这里还有些任务要交给你和你的小队去处理。
此外我还有一个秘密任务交给你,你有时间的话,帮我盯着穆教授。我的净瞳告诉我,这个人似乎藏着点什么。”
相依眼瞳微缩,心想不愧是净瞳者,总能发现一些别人根本察觉不到的事情。
“我知道了。”
她低声道:“我马上回来。”
至于如何说服那位宗室回家,就只能尝试去理解他的需求,再慢慢想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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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府邸,八幢二单元。
厢式货车停在了楼下,相原和相思在他们俩的新家分别录入了指纹锁,然后拎着大包小包开始了搬家的工作。
搬家公司的工作人员把打包好的箱子逐一搬运上楼,顺便还帮忙去快递站取了一些前几天兄妹俩购买的大型家具。
相原和相思礼貌致谢以后,请人家喝了几杯饮料,就把他们给送走了。
送客以后,相思就默默去拆箱子去了,自从相家的人走了以后她就一直没有说话,来的路上也是一言不发。
只是拆着拆着。
眼泪就掉下来了。
“怎么掉小珍珠了啊?”
相原蹲在她身边,随手抽出纸巾给她擦了擦眼泪:“有啥可哭的?”
相思像是受委屈的小猫一样,眼泪一滴滴往下掉,抽着小鼻子道:“哥,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当你的拖油瓶了?”
“哪里来的这种话?”
相原揉了揉她的脑袋,安慰道:“我要是没了你,我连厕所的抽纸在哪里都不知道,按理来说我才是你的拖油瓶。”
相思抬起哭红的眼睛望向他:“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就可以去本家当大少爷了,他们那边一定很有能量吧?”
相原耸了耸肩:“再有能量,也没有你重要啊。再说了,其实他们也不是很重视我,如果真的很重视我,当年二叔真能把我带来吗?如果真的重视我,也不会以这样的方式迎我回去。就算我真的回去了,也未必过得是什么好日子。
指不定还要给相家卖命,还要遵从他们家的那些封建规矩,想想就恶心。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生活方式,显然那里不属于我,所以我更想跟你在一起。”
相思抿着唇,撕扯着纸箱子说道:“可你就是放弃了更好的前途,你还为了我跟他们起冲突了,万一出事怎么办?”
“再好的前途,没有你有什么用?二叔不在了,你就是我唯一的家人啊。如果没有你,我跟孤魂野鬼有什么区别?”
相原弹了一下她的脑袋瓜,笑道:“再说了,起冲突怕什么?你看看他们怂得那样,也不是什么厉害角色。”
相思低着头道:“我只是不想给你惹麻烦而已,不想你为了我冒险。”
“那你就想让我去相家呗。”
相原没好气道:“是这样么?”
相思抬起头来,用力点头:“嗯!”
相原翻白眼:“你舍得跟我分开?”
“我会努力修行去找你的。”
“你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兄妹俩对视了一会儿。
相思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像是小猫一样扑进他的怀里,嚎啕大哭。
“舍不得嘛……”
相原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抚摸着她的长发,安慰道:“好了好了,舍不得就直说,我哪也不去。就算真要去,我也带你一起去。谁不让你去,我就拧下他的头。”
妈的,真奇怪。
他的性格本来没有那么暴躁的。
肯定是被小祈影响的。
都怪小祈。
“我呸。”
小祈在他心里反击道。
大概哭了能有半个小时,相思才平复了自己的情绪,她去洗手间了洗了把脸,仿佛又恢复了元气,一点也不委屈了。
女孩子的心思就是这样。
敏感脆弱,容易受伤。
小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傻乎乎的。
好在相原发现的及时,否则这件事迟早会成为小姑娘心里的一根刺。
“哥,你有事的话你先忙,我要喊个保洁阿姨过来帮我收拾东西。”
小思的声音在卧室里传来。
“我有事需要出去,大概半夜的时候会回来,你饿了就自己点东西吃,听到没有?”相原本来就有点着急,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到店里了,今天得回去看一眼。
现在搬了家,倒也不用再担心安全问题了,住在这里的都是大佬。
“好哒好哒。”
小思回答得很欢快。
相原安心出门,打车去了中府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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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蜃楼还是一如往常的幽静,仿佛与世隔绝的遗弃之地,因为上一次走得匆忙,店里的灯都没关,房门也开着。
相原进门以后,店里一切如旧。
上一次制造出来的恶灵分身还在厕所里藏着,这是他随时用来传送替死的底牌,只不过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使用过。
相原仔细检查了一圈。
没有任何变化。
只能说这地方的规则是真的硬。
迄今为止,相原都不知道二叔是怎么成为这地方的主人的,这是个谜。
但根据相原的推测,二叔多半也不是这里的第一任主人,或者说创造者。
“二叔当时说过,他最大的底牌在排斥他,迫切的在寻找新的主人。难说,雾蜃楼这地方,竟然是有意识的么?”
相原在店里环顾四周,忽然想起了一个要命的问题,连忙问道:“小祈?”
没有回应。
小祈依然在沉睡,无意识的梦呓。
相原喊了好几次,无论如何都喊不醒,这应该不是小祈睡得太死的缘故了。
“小祈的意识不会在这里苏醒。”
相原喃喃道:“还是说,雾蜃楼的存在,压制了一位天理的意识?”
真是不可思议的一件事,看来雾蜃楼的位格远远比他想象的要高,难怪多年来都没有人能违背这里的规则。
相原来到柜台面前,特制的座机里竟然有多个未接来电,来自同一个号码。
果然,又有人得到信物了。
相原拨回了那个号码。
叮咚。
短暂的盲音过后,一个女人的声音响起,她的嗓音低沉沙哑,像是指甲在黑板上刮擦一样:“您好,请问是雾蜃楼吗?”
好特么难听的声音。
一开口就知道是个老妖婆了。
不知道为何,相原莫名觉得这个声音有点耳熟,但如今他已经习惯了店里的业务流程,随口道:“是的,您是?”
电话里的女人礼貌说道:“我的名字叫做穆碑,来自中央真枢院的信仰院系。”
相原的眼瞳微微一缩。
第124章 九尾狐的故事
雾蜃楼的灯光照亮了夜色,相原坐在柜台面前,手指敲击着台面,陷入思考。
“中央真枢院,信仰学派的院长。”
他轻声说道:“穆碑。”
随着相原接触的长生种越来越多,他所接待的客人里也极有可能出现他在生活中遇到的熟人。这倒不是什么坏事,反而会让他有所准备,在接下来的博弈中占据心理优势,话术也能拿捏得更加精准。
“有点意思。”
他沉默良久,忽然笑了:“叶寻刚死,穆碑就来了。时机挨得这么紧,还都是中央真枢院来的人,啧啧啧。”
很难不让人产生一些相应的联想。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院门口的门被人敲响,黑风衣的阴冷女人拄着拐杖进来,她驻足在店门口,轻轻叩响了门。
“晚上好。”
穆碑俯下身恭敬地行礼,抬起头的时候却愣了一下,似乎是有点意外:“这个时间来访,是不是打扰到您休息了?”
她肩膀上的乌鸦宛若雕塑一般,仿佛停止了生命迹象似的,宛若死物。
相原四仰八叉地躺在竹椅上,像是午后晒太阳的老大爷一样悠哉摇晃,手捧一杯冰可乐,淡淡道:“没事,进来坐吧……能找到这里来,您真是有福了。”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穆碑谨慎地进门,眼角的余光却始终停留在这位神秘的老板身上。
那张被黑雾缠绕的脸仿佛沸腾,时而浮现出怪物般狰狞的轮廓,令人胆寒。
鬼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他的行为和言辞倒是很反差,看起来就像是那种颓废的宅男,透着一股子漫不经心的松弛感。
很符合那种游离于世界外却能将命运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高人风范。
就像是冷眼嘲弄着命运的魔鬼。
“本身就是这种玩世不恭的性格,还是说我的位阶,不够让他重视?”
穆碑难免犯嘀咕。
实际上相原只是懒得装腔作势了,如今的他对于长生种的了解越来越多了,再加上他已经摸清了店里的大致规则,确定了夏吉卜算是有用的,那他就没有必要过多紧张,反正也没人能识破他的身份。
至于用什么态度来面见客人根本就不重要,这种事情纯看他的心情。
越是松弛,就越能凸显他的逼格。
“您想算点什么?”
相原打了一个哈欠,从抽屉里掏出了一把铜钱,放在手里把玩。
“卜凶吉,还是算前程?”
他抬起眼睛,喝着可乐道:“看您这面相,最近工作压力有点大吧?”
说实话这不需要夏吉卜算都能看得出来,穆碑那张阴沉的脸上,散发着一股活人微死的班味,有点像是义塾高中的那些女班主任,一副随时都会跳楼的样子。
穆碑坐在椅子上,把自己的手杖放到了一边,轻抚着肩膀上的乌鸦,微微叹息:“您真是慧眼如炬,如果不是及时找到了店里的信物,我可能真就不想活了。”
相原眼角微微抽动。
好歹也是个冠位,至于嘛。
“说说您的烦恼吧。”
他开始套话:“我尽量帮您。”
穆碑抚摸着乌鸦,继续叹气道:“老板,您知道无相往生的仪式么?”
“知道,但不感兴趣。”
相原微微一笑:“那东西我劝你还是不要碰,你未必能把握得住。”
穆碑眯起眼睛,幽幽说道:“听说您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果然名不虚传。那天夜里至尊降世,我也确实被吓坏了。”
相原心里冷笑一声。
呵呵,俺也一样!
“躲远点就好,祂的目标不是你,区区冠位还入不了祂的法眼。但如果您要卷进这因果里,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有意无意道。
穆碑闻言微微一怔:“听您的意思,您是不是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那位至尊真的是为了吞噬蜃龙而降世么?那位篡夺了蜃龙本源的天命者是谁?以那位至尊的能耐,怎么可能就这么善罢甘休?”
我特么怎么知道。
相原继续保持微笑:“你想问的就是这些么?这可跟你的命运无关。”
穆碑连忙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嗓音沙哑:“抱歉,我只是太害怕了。”
相原指了指自己的大脑,似有所指道:“恐惧只会影响你的思考。”
穆碑有点愁眉苦脸的,遗憾叹道:“哎,话是这么说,道理我也都懂。但我也不是您这么神通广大的人,有人压力我的时候,我也是真的很害怕啊。”
果然人都是有两面的,穆碑平时装得像个老巫婆一样阴邪,如今在他面前却表现得像是一个被领导压榨的中年妇女。
所以二叔才经常说,看一个人的时候不能只看他风光的表面,更重要的是要看他在落魄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相原挑起眉毛:“请讲。”
穆碑沉思片刻,幽幽说道:“这个故事就有点长了,我该从何说起呢?其实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全面,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情了,而我今年才七十四岁。”
神特么才七十四岁,你长得一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死人脸,说是千年的老妖婆都不会有人怀疑,居然还在这里装嫩。
相原在心里吐槽。
“一百多年前的中央真枢院,有人曾在暗中执行一项秘密计划。有一位我未曾接触过的大人物死了,他死前留下了诸多后手,想要他的后人……复活他!”
穆碑说到这里,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复活,这可是古往今来的大忌,即便在中央真枢院里,也是绝对的禁忌。只不过那位大人物确实是手眼通天,即便是在多方势力反对的情况下,这项计划也一直在暗中执行。那群人,不仅把复活当成一项计划来执行,更把它当成一门生意。
据我所知,世界各国的政要人员对此也很感兴趣,这一百年间的参与者就有前苏联的克格勃,德国的盖伦组织,美国的中情局……这群人争先恐后,想要窥视生死的秘密,瓜分神明留下的遗产。”
相原听到这里陷入了沉思,做客江家前遇到的那位老人,就有这样的怀疑。
没想到如今在穆碑这里证实了。
“只不过这一百年来,中央真枢院对复活的研究一直不太顺利,甚至还搞出了许多很难收拾的乱子。您看我这幅样子了吗?其实我当年,也是风华绝代的美少女,只不过在一次事故里毁容了。”
穆碑指着自己的脸:“如今变成了这幅死妈脸,也是我一辈子的遗憾。”
相原评价道:“为您感到惋惜。”
“这不算什么,您听我继续说。”
穆碑摆了摆手:“当年的中央真枢院,对于复活的理解非常的粗糙。毕竟距离诸神的时代已经过去一千年了,千年前一切有关神的秘密,都被埋葬在了历史的长河里。那位人理守护者以一己之力封印了人类的进化之路,绝大多数的资料都被销毁了,就像历史上秦皇焚书坑儒一样。
一百多年前,中央真枢院的人是用灵媒来做实验的。这个想法或许很疯狂,但却有其独到之处。因为灵媒们拥有的是古代长生种的传承,以继承他们的未竟之愿为代价,不劳而获就能得到强大的力量。
而灵媒最神奇的地方在于,他们竟然还能够传承天命之印。不仅如此,就连天命之印里的天理本源,都可以完整的传承下来。当年学院里有人推测,无论是长生种的灵魂,亦或是天理的灵魂本源,都可以以一种类似于数据的形式存在。”
穆碑说到这里非常的激动:“您明白我在说什么吗?灵媒的传承,就像是有人把自己的灵魂制作成了压缩文件,传承给了后人。后人只要输入密码,就可以把文件解压,数据恢复,获得力量。
天命之印,包括天理的本源,也是数据的一部分。也就是说,按照我们的理解而言,天命者就是拥有一部分特殊数据的长生种,就像是携带了一部分病毒一样。”
相原微微颔首:“我懂。”
这件事他倒是不是那么震惊。
因为当初他从创造阶晋升到轮转阶的时候,就已经有过类似的感悟了。
所谓的古遗物,实际上用最通俗的语言来讲,就是一段神秘晦涩的数据。
只要他加载了这部分数据,就可以完成同化,向着更高的位阶晋升。
阿赖耶识和天使坠落的融合。
本质上也是数据的融合。
当然。
所谓数据就是一个便于理解的说法。
其本质是什么,无人知晓。
“众所周知,我们所认知的世界里,只有一种生命可以死而复生,那就是天理。但一百多年前,实际上没有什么天理复苏的事件,那么怎么办呢?”
穆碑冷笑一声:“中央真枢院的那群疯子,就把主意到了灵媒的身上。古代天命者的灵媒,就成了计划的关键所在。是的,您没有听错,那群人想要控制天命者,强行剥夺他们体内的天理本源!”
相原也是天命者。
这段话对他的冲击不可谓不大。
他放在柜台上的手微微一弹,淡淡道:“真是天才的想法,富有想象力。”
这明明是疯子的想法,哪里天才?
穆碑在心里默默吐槽,后怕道:“那帮疯子的设想是,先攫取到天理本源,再去寻找千万年前祂们遗留下来的遗蜕,利用现代技术将其活性化,流出天理之咒。
最后再让那个已经死去宿体容纳天理的本源,借着神的力量完成复活,以一场血腥的祭祀仪式,踏上进化之路!”
卧槽,真特么是疯子啊。
相原委实感到震惊了,要说这座城市里本就有那位至尊留下来的无相往生仪式,有人经受不住诱惑倒也无所厚非。
但中央真枢院这是在搞什么啊?
没活硬整!
相原对中央真枢院的印象分跌没了。
一群畜生!
“只不过这个计划在第一步就险些夭折了,古代长生种的传承之楔有很多,但天命者的数量过于稀少。那种概率,大概就跟你在建材学院里找美女的几率差不多。他们用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
穆碑再次流露出惊惧的表情:“直到1900年的时候,中央真枢院收到了一份神秘的赠礼。赠礼的人没有现身,只知道名字叫做梅庆隆。有人调查过他的来历,可惜却一无所获。而那份赠礼则是一位古代长生种的传承之楔,他生前恰好就是诸神时代陨落前……为数不多的天命者!”
传承之楔。
相原默默记下了这个名词。
他把玩着铜钱,有意无意道:“哦,听起来像是有人特意推动了这项计划的发展……千年前的天命者么?”
穆碑深吸了一口气:“是啊,哪怕是当年的那群疯子,也觉得这里或许有问题。但没人能拒绝这份赠礼,他们的计划需要那份传承之楔。他们为此寻找了很多优秀的个体,试图继承传承之楔的力量。
只不过,后来的事情也并不顺利就是了。那位古代长生种的力量并不算太狂暴,但是其所契约的天理却很难控制。每当有人继承了传承之楔以后,天命之印里的天理就会暴走失控,脱离控制。”
相原眯起眼睛:“哦?”
穆碑低声道:“您听说过九尾狐吗?”
相原微微颔首:“当然。”
穆碑感慨道:“《山海经·南山经》记载:又东三百里,曰青丘之山,其阳多玉,其阴多青。有兽焉,其状如狐而九尾,其音如婴儿,能食人,食者不蛊。”
有关九尾狐的神话故事有很多记载。
从先秦到汉唐,从元宋到明清。
屡见不鲜。
流传过许多神话传说。
日本妖怪传说里的玉藻前,其样貌为白面金毛九尾狐,或许也与之相关。
“九尾狐,凶魅属。九尾狐的位格极高,理论上应该不在蜃龙之下。”
穆碑叹息道:“一百多年前,中央真枢院的那群疯子犯了一个错误,他们不了解天命者,也不理解天命者跟天理之间的契约。或许有人有资格接受古代长生种的传承,从而成为灵媒。但这并不代表,这些灵媒就有资格掌控天理的力量。
因此天命之印的失控就成为了必然,天理的本源失序暴走,酿成了巨大的灾难。至少有十个继承了传承之楔的灵媒因此而死,他们都被天理本源反噬了。
有句话说得很对,人类最大的愚昧便是总试图掌控自己控制不了的东西。哪怕是中央真枢院,也会犯这种错误。
令人发指的是,那群疯子始终不肯死心,他们多年来一直在暗中寻找能够继承传承之楔的个体,希望有人具备成为天命者的资格,能够驯服那位狂暴的天理。”
相原听到这里便心生感慨。
还是我们家小祈温柔可爱啊。
“直到数年以后,一位灵媒失控暴走,屠杀了实验室里的三分之二的研究员,失踪逃逸。至此,传承之楔便遗失了,也不知道落入了谁的手里。”
穆碑叹气道:“若非外力摧毁,传承之楔是不会消失的,就像是我们的金钱一样,只会从一个人的口袋,转移到另一个人的口袋。总之,那位天命者留下来的传承之楔遗失以后,那群疯子的计划就被迫终止了。但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没有绝了那条心,有人又想出了一个歪点子……”
相原差点一口可乐喷出来。
神特么,还有高手!
穆碑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他愣住了。
“那个人的名字叫做相野。”
第125章 小狐狸的身份
相原听到这个名字后微微一怔。
“相野……”
那是相家在琴岛这一脉的祖先,大伯和二叔他们的直系祖辈,一百年前本家出来的旁系,后来入赘阮家以后觉醒了净瞳成为了宗室,曾经闯过禁忌之路的狠人。
只不过最后,相野并没有再回归相家,而是在这里扎根,直至死亡。
其实最开始,相原对这位相家先祖不是很在意,更多的是拿对方当参照物,分析自己的能力处在怎样的一个生态位。
因为相野的净瞳没能通过禁忌之路。
反观相原的净瞳却让他通过了禁忌之路,最后还成为了千年来唯一的天命者。
怎么看都是他的能力更强一些。
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位名叫相野的祖先,看起来也不是什么良善角色啊。
穆碑回忆起自己看过的紧急档案,低声说道:“现在我要跟你说的,可都是机密中的机密了……当年的相野,也是那群疯子里的一员。其实,他很早就觉醒了净瞳,但他用某种可以遮蔽因果的方法,隐瞒了这件事。哪怕相家的本家,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觉醒,就这么把他放走了。”
遮蔽因果!
相原心中微动,一切都串起来了。
难怪二叔也有着遮蔽因果的能力。
作为相野在一百年后唯一一个觉醒成为长生种的后代,二叔多半也继承了祖传的完质术和古遗物,乃至一些活灵。
“相野这个人,其实也是一个惊才绝艳之辈,但可惜心思没有用在正道上。进入中央真枢院进修之前,相野曾经是北大考古系的学生。后来相野进入学院,多年后任职院系教授。他不在五大院系教学,而是在冷门的古文献系任职。”
穆碑娓娓道来:“没人知道相野那些年做了什么,但他却偏偏在浩瀚如烟的古文献里,找到了千年前一场原始灾难的蛛丝马迹。随后相野就锁定了琴岛这座城市,一口咬定那里沉睡着一位天理。
当年的相野很笃定,他认为雾山深处藏着一个异侧,那里沉眠着一位已经死亡的神话生物,其本源已经被强行剥离,被封印在禁忌之路里。而所谓的禁忌之路,实际上就是那位神话生物的脑回路。
恰好当年,阮家经历了一场严重的内乱,家族中的后代没有人具备修行鬼神斩的资格。当时的阮家家主再三权衡以后,决定脱离九大家族的行列,远赴华东半岛另立门户。于是,相野看到了机会。
在那群疯子的支持下,相野顺利入赘了阮家,暗中修改了因果,展示了自己的能力。深蓝联合就这么成立了,阮家顺理成章成为了六大家族之首,相野也在暗中操纵一切,推进对雾山的探索。
当年的深蓝联合还寻求了德国人的帮助,获得了充足的资金和资源来推进这项计划。这使得中央真枢院里的人,没能发现他们在这座城市里的所作所为。
否则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即便是那群疯子也要接受制裁。他们虽然手眼通天,但也没到无法无天的地步。”
相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只是抿了一口冰可乐,评价道:“有趣。”
故事在这里又发生了反转,原来一百年前六大家族探索雾山,竟然是这个相野暗中推动的计划,这确实令人颇感意外。
相原本以为这人只是个龙套角色呢。
没想到啊。
这也难怪相野没有通过禁忌之路,他的动机就是邪恶的,内心也绝非良善。
相野没能完全看破禁忌之路的本质,他的那双眼睛也是有局限性的。
“有趣?”
穆碑眼角微微抽动。
您还真是幸灾乐祸呢。
果不其然,雾蜃楼的老板就是一个邪恶的乐子人的思维,脑子多半也不正常。
穆碑在心里腹诽了一句,继续说道:“后来的事情,您应该也知道了。深蓝联合在探索了雾山里的异侧,得到了大量的资源。相野也找到了禁忌之路,但他没能完全走完那条路,只是从中找到了他梦寐以求的无相往生仪式。但那次冒险,让他的元气大伤,回来没多久就去世了。
其实相野的死因有点蹊跷,不知道具体是怎么死的,我们调查过也没有什么结果,就只能认为他是重伤不治而死。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确实死得很通透。
而那群疯子对于相野也不是完全放心的。深蓝联合里有很多他们安插进来的暗子。一百多年来,大多数暗子都死了,极少数活下来的人,也联系不上了。”
相原流露出恍然的神情,淡淡道:“哦,那你认识一个叫叶寻的人么?”
穆碑的表情骤变。
眼神也在颤动。
相原不动声色喝了一口可乐。
心想果然如此。
“果然,他来见过您。”
穆碑哑着嗓子说道。
相原惋惜道:“是啊,可惜他死了,我已经尽我所能,帮他逆天改命了。”
他这句话也没有说谎。
叶寻是来找他逆天改命的。
但这老狗的命本来挺好的。
既然要改,那相原就帮他改咯。
至于改好还是改差,那就不好说了。
穆碑连忙说道:“叶寻的命数如此,想必您已经帮他指明出路了。要怪就怪他愚昧无知,竟然敢卷入这种事情来。”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叶寻曾经对我说,他跟他的上级失去了联系。”
穆碑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恐惧,沉声说道:“是的,这就是我想要告诉您的。当年的那群疯子,大多数都遭了报应。他们本以为自己稳坐钓鱼台,却忘记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必将招来神的惩罚!”
相原眯起眼睛,有点感兴趣了。
“您还记得我跟您说过,那位逃逸的灵媒吗?非刻意损毁的情况下,传承之楔是不会被毁灭的。传承之楔一代代流传下去,这个过程里或多或少会印刻着每一代灵媒的情绪。虽然新的灵媒不会继承前辈的记忆,但却能共情他们的心理!”
穆碑说到这里,表情愈发的惊恐:“不仅如此,天命之印里沉睡的天理,虽然不具备具体的人格思维,但却像是野兽一样,拥有一定的记忆。也就是说,祂会清楚的记得每一任宿主身上所发生的事情,把他们的仇恨完整的记录下来。”
相原明白这老女人在说什么了。
“也就是说,新的灵媒在觉醒以后,除了古代长生种的未竟之愿以外,还会记得每一任灵媒的仇恨。封印在天命之印里的天理,也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他。”
穆碑轻声说道:“无论那位灵媒能存活多久,在他暴走之前他都会向那群疯子复仇。好巧不巧,我的父亲就是被上一任九尾狐的宿主杀死的……包括我的这张脸,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毁掉的。叶寻的上级不是我,但我的确知道他的存在,可我根本就不敢联系他啊,我怕死啊。
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就不再瞒着您了。我的父亲,也是那群疯子的一员。那群疯子有一个社团,名叫往生会。但这个社团的成员,在这一百年的时间里,几乎都被九尾狐的宿主给杀光了。”
说到这里,她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根据我这些年的走访调查,九尾狐极有可能已经寄生在了一个新的宿主身上。而这一次,那位宿主的资质高的可怕,极有可能具备成为天命者的资格!
因为九尾狐已经十七年没有出现过了,这么长时间的风平浪静对我来说绝非好事。我认为,祂一定找到了合适的宿主,祂被控制住了,祂被驯服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九尾狐的宿主会一直成长下去,她不会暴走,也不会失控。她会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成长,然后来到我的面前,把我的头给拧下来!
我现在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找到您来逆天改命。哈哈哈,还好我机智,找到了叶寻留下来的钥匙。这条老狗机关算尽,最后不还是便宜了我?”
老女人的语速越来越快。
面色也愈发的苍白。
仿佛得了哮喘一样,发出了破风箱般的声音,双手颤抖着捂住胸口。
大口的喘气。
无力的颤抖。
看得出来,穆碑被吓坏了。
说实在的这未必是她胆小,换做任何一个人得知自己将会被一位来自远古时代的天命者追杀,都无法保持镇定。
尤其是你知道祂会来,却不知道祂具体什么时候来,余生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活在恐惧里,心理备受煎熬和折磨。
“往生会,原来如此……”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间想到了一个人。
很熟悉的人。
一个长得很像小狐狸的人。
虞夏!
“相野是二叔的直系祖先,二叔跟虞叔是好基友,他们当年在外面惹了某件事,具体是什么事情暂且不知道。虞夏是虞叔的女儿,她就是一个灵媒。”
相原仿佛在迷雾里摸索到了真相的脉络,恍惚间仿佛抓住了什么关键线索。
这些人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
当然,这不是决定性的证据。
真正让相原起疑心的是他那天在病房里,看到的那个稍纵即逝的白色影子。
虞夏的身边,似乎跟着什么东西。
“虞夏是灵媒,难道她也是天命者?”
相原的思绪如狂风暴雨。
如果是的话,虞署长和林警官怕是有的忙了,这辈子都很难再消停了。
相原陷入了沉思。
“灵媒的存在,大概跟我想的差不多,只是不知道在觉醒以后,她还是不是她了。这种传承方式,听起来真的跟夺舍有点类似,要一个人去执行另一个人未完成的心愿,还会继承前辈们的情绪。
但凡是承受能力差一点儿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变成神经病,嘴里大喊着我分不清,然后做一些癫狂的事情。
虞夏那么漂亮的小姑娘,竟然也会成为灵媒,这算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目前相原也不知道。
良久过后,穆碑终于平静了下来,再次恢复了老巫婆般阴邪的表情,但语气却满是恳求:“老板,您要帮帮我啊。我实在是害怕啊,除了九尾狐之外,相家的人也在怀疑我啊。尤其是那个相懿,我真的恨死他那双净瞳了,每天让我提心吊胆。”
相原无声地笑了笑,眼看着能套出来的话也套得差不多了,便开口问道:“既然如此,我就帮你算一下你的命数吧。”
穆碑深呼吸:“好的。”
相原抬手一撒,一把铜币洒落下来。
叮当作响。
相原瞥了一眼铜币的摆列。
又瞥了一眼老女人的面相。
眼神里充满了怜悯。
“如何啊?”
穆碑急切问道。
“很遗憾。”
相原悲悯道:“您是我这十几年来,见到过最短的短命相。当然,这个短命指的是,从这一刻起的寿命。”
噗。
穆碑险些一口老血卡在喉咙里。
“那我还有多少时间?”
她忍不住问道。
“十……”
相原欲言又止。
“十年?十个月?”
穆碑面色骤变:“十天?”
“九……”
相原继续数。
“啊……”
穆碑脸色都绿了。
相原忽然不数了,笑了笑道:“开玩笑的,您起码还有几个月的时间。”
“老板,您还真是……”
穆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换做其他人如此戏耍她,她早就暴起出手了。
但面对这位老板。
她丝毫不敢造次。
“看您太紧张了。”
相原微笑道:“活跃一下气氛。”
“那就好,那就好。”
穆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裤子。
嗯,湿了。
不知是汗还是尿。
“我就知道,我肯定活不久了。其实我也是有上级的,他还给我安排了任务。我觉得我的危机,就在这次任务里!”
穆碑咬牙切齿道:“阮向天,他要我抓住阮向天。这家伙的基因,是非常珍贵的研究素材。无相往生的仪式终止了,而他居然还活着,战力竟然还有所提升!”
你说起这个我可不困了!
相原忽然攥紧了一枚铜币,笑吟吟问道:“你有把握抓住阮向天?”
穆碑沉默片刻:“有把握!”
第126章 一心向善
相原抬起眼睛,望向对面的老女人,语气意味深长道:“既然您有把握的话,为何您还会觉得您会因此而死呢?”
穆碑苦笑道:“人在做天在看,做了恶事迟早是有报应的。虽然我没有直接参与当年的实验,但我父亲是他们的一员。从我出生起,就上了这条贼船。每天活在遭报应的阴影里,惶惶不可终日。
往生会的存在早就被人注意到了,他们这些年始终没有什么大动作,就是为了掩人耳目。这个时候,雾山的秘密被爆出来了,他们却再也坐不住了。那群疯子把我推出来,不就是拿我当替罪羊吗?就算我能抓住阮向天,他们会不会卸磨杀驴?
又或者,在我完成任务以后,他们就会出卖我。夺走我的战果,让人理调查组把我抓走,再供出一部分来指认我,让我扛下所有的罪责,替他们担事?
想要抓住阮向天,以我手里的资源来看,应该不算特别难。但我害怕的是,我做事的时候被其他人注意到。
中央真枢院里的一部分人,一直在调查往生会,指不定什么时候会查到我!”
相原闻言以后沉思了片刻,认真盯着刚才撒出的卦象,分析道:“嗯,这短命相也是有说法的,的确很有那种被人利用过后,就随手丢到一边的意思。”
穆碑一拍大腿:“没错吧!”
相原眼神怜悯,话锋却忽然一转:“其实这短命相,倒也不是无解的。”
穆碑吃了一惊:“您说什么?”
她的表情变得激动起来。
身体剧烈颤抖。
相原回忆着二叔的教诲,类似于这种短命的卦象他曾经也是看过的,看似像是绝对的死局,实际却仍有一线生机存续。
“我是说,你未必一定会死,只要你的操作得当,还是有机会活下去的。”
他分析道:“目前来看,你最大的死亡威胁,来自于九尾狐宿主。至于往生会的压迫,以及多方势力的调查,实际上并不会真正置你于死地。只要你舍得放弃现有的资源和地位,想跑路还是不难的。”
穆碑嗯了一声:“是的,我最害怕的,就是九尾狐宿主。但说实在的,如果往生会的存在暴露,就算我逃到天涯海角,也总会有人来追杀我的。”
相原抬起眼睛,瞥了她一眼,笑道:“既然如此,我再帮你算一卦?”
穆碑肃然道:“麻烦了。”
相原再次撒出了一把铜币。
铜币在柜台上跳动,像是散落到地上迸溅开的水珠一样,迸发出清脆的声响。
哗啦啦的,宛若暴雨。
暗合某种规律。
这一次的卦象,倒是让他有点意外。
“这次的卦象上显示,倘若你安于现状,不寻求改变的话,你必死无疑。就像是这卦象,铜币的反正两面,就如同棋盘上的黑白二子。象征死亡的黑子,已经几乎把象征生机的白子给困死了。”
相原喝了一口可乐:“但这命运的棋局却未到真正的胜负手,你缺乏的是孤注一掷的勇气,以及舍生忘死的决心。”
穆碑被这玄而又玄的说法说懵了,她死死盯着宛若棋局般的卦象,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老板,能否说得详细一点?”
相原伸出修长的手,又捻起一枚铜币,正面朝上落在了卦象上。
仿佛绝世的大宗师在棋盘上纵横捭阖,一副超然气度宛若洞悉了宿命,落子的一瞬间竟有种忘乎生死的气势。
当这枚铜币落在了柜台上以后。
卦象果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穆碑也是懂一些风水堪舆学的,眼前这卦象她看不懂,但的确发生了某种变化,给人的感觉截然不同了。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你看,这死卦就变成了生卦,就如同江河入海,生和死就这么循环了起来。”
相原摆弄着铜币的排列,双手如同穿花蝴蝶一般,生出一种玄奥的美感:“此前你的命数,实际上是在这一关卡死了。只要你过了这一关,便如同鲤鱼跃龙门,往后的余生里再度浮现出无数的可能。你的命数也不再是短命相,而是长寿相。”
穆碑看呆了,喃喃道:“长寿相?”
相原再次捻起那枚铜币:“最关键的就是这一枚铜币,明白了吗?”
穆碑按捺住激动的心和颤抖的手,面色涨红问道:“那我该如何做?”
“我说过了,孤注一掷,舍生忘死。”
相原把这枚铜币滑到她的面前:“这关键的破局点名为善,你要多多行善。”
穆碑懵了:“善?”
相原叹息道:“多做点善事,做一个好人。无论之前被灌输了怎样的三观,你都要学会修身养性,以善入道。你的本性不坏,但自幼所处的环境太过恶劣。你这一身的修行,也与之息息相关。
然而,凡是能逆天改命的人,往往都是能跳出自身环境之局限的。你生在山村,一辈子就只能种地么?你生在杀猪场,一辈子就只能当个屠夫么?你的同学都在考公,你就只能随波逐流么?
你所熟悉的舒适圈,固然会给你带来安全感。但有时候,所谓的安全感,恰恰就是束缚你的项圈。你要把它摘下来,才能更加客观的去看待这个世界。”
穆碑听得云里雾里,她颤抖着道:“老板,我悟性不够,我听不懂……”
相原流露出孺子不可也的眼神,失望道:“穆碑教授,您从小就生在长生种家族,您和您的家人都掌握着强大的力量。因此您认定,这个世界是弱肉强食的。处理任何问题时,都习惯用力量来解决。
弱肉强食在长生种的世界固然不算错,但当您遇到比您更加强大的存在时,这法子就不管用了。您一辈子打打杀杀,却从来没有在真实客观的世界里活过。因此你不会理解,善良的意义是什么。”
穆碑微微颔首:“您说得很有道理。”
相原继续说道:“如今面对必死之局,您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那就只能一心向善,尽你所能去做好事。你身上背负的罪孽本就不重,倘若回头是岸将功赎罪,为什么就不能得到谅解呢?
包括九尾狐的宿主,如您所猜测的那样,她若是不会再暴走,那就必然会拥有人类的理智。而您一心向善,竭尽所能的赎罪,她又为何非要杀您呢?但您若是执迷不悟,继续为往生会做事,九尾狐宿主才有理由杀您,难道不是这样吗?”
穆碑听得一怔。
好像很有道理啊。
打也打不过。
跑也跑不了。
那不就只有认怂投降嘛!
往生会的那群疯子固然是穷凶极恶。
但其他势力的人又不是什么茹毛饮血的狂魔,不至于非要把她生吞活剥。
毕竟她本来也没犯下重罪。
只是无奈被卷入这趟浑水里了而已。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原来她生下来是要做好人的,只是生在错误的环境里,被灌输了有毒的观念,才会沦落至此。
只要做好人就能活下来。
世界上再也没有这种好事了!
“倘若我这么做,活下来的概率有多大?老板,您能再帮我算一卦么?”
穆碑急切地问道。
“您看您还是这么功利啊。”
相原叹了口气:“也罢。”
他再次洒落一把铜币。
哗啦啦的声音里,卦象显现出来。
穆碑屏住了呼吸,面色憋得涨红。
“恭喜了,穆碑教授。”
相原敲击着柜台的台面,瞥了一眼这凌乱的卦象,笑道:“大吉!”
穆碑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彻底瘫软在沙发上,帽子都特么的歪了。
“太好了,太好了!”
她几乎喜极而泣,声音都是颤抖的:“老板,您真是我的指路明灯!能够来到雾蜃楼,是我此生最大的幸运!您让我见识到了命运的奇妙之处,我一定听从您的教诲,从此以后一心向善,做个好人!
不管遇到什么危险和困难,我都会坚守我的信念,舍生忘死,绝不动摇!”
相原满意地颔首:“很有觉悟,那么今天就到此为止了,穆碑教授。”
他是真心想要帮这老女人的。
相原非常认真的解读了铜币显示的卦象,为了怕她听不懂,还多说了几句。
穆碑这个人活着比死了用处大得多。
相原对她寄予厚望。
能不能抓住阮向天,就看她的了。
顺便还可以钓出隐藏在中央真枢院里的往生会,相原总觉得这个秘密社团里还隐藏着什么更大的阴谋,不可小觑。
这一切都要由穆碑来引出来。
“嗯,这么多好事可以做,我从哪里做起呢?扶老奶奶过马路算不算?算了,都是顺手的事,以后能帮就帮。”
穆碑的精神显然已经不正常了,喃喃道:“对了,阮向天!根据我的情报显示,这家伙多年来暗中笼络了一个跨境黑帮,在港口做着违禁品的贸易。如今阮向天势单力薄,必然会借着那个黑帮组织东山再起。这个天生邪恶的阮家小鬼,等我抓到他以后一定要亲手……”
喂喂,使不得啊!
相原大惊失色,那是他的猎物啊。
然而如今顶着老板的马甲,他也不好出言说什么,只能说道:“您开心就好。”
穆碑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掏出了本子和铅笔,记录每一件能做的好事。
接着她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收起了本子和铅笔,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精致的礼盒,放在了柜台上:“您看我这脑子,上了年纪后就不好使了,差点忘了。
您为我指点迷津,为我占卜了命数,我怎么能忘了本该属于您的报酬呢?微不足道的谢礼,不足以表达我的谢意。”
相原瞥了一眼她递过来的礼盒。
不动声色地笑了笑。
穆碑还以为老板不满意,忙说:“这是我们家世代珍藏的活灵,虽然不是特级,但效果却丝毫不差。这件活灵的名字叫做时间木鱼,拥有极其罕见的时间系能力。只要您敲动木鱼,便可以进入梦境里,梦中的时间流速比现实的时间流速慢一百倍,能够极大程度提升您的修行!
虽然在梦境里能修行的东西极其有限,但它的效果是毋庸置疑的。我就是凭借这件活灵,练就了一身极强的格斗能力。别看阮家的老董事长号称鬼刀,但真要跟我比拼纯粹的刀术,她在我的面前能走过一百招,我就把我的头拧下来!
不仅如此,我还借此掌握了许多五花八门的技能,甚至包括荒野求生。呵,说出来不怕您笑话,我之前走投无路的时候,都打算跑到亚马逊丛林里当野人了。”
相原微微一怔。
听起来确实是好东西啊!
第127章 这叫没谈恋爱?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穆碑撑着手杖走到寂静的巷子,肩膀上站着一只乌鸦。
回头望去,那间风水堂已经渐渐模糊了,仿佛被一片雾气所笼罩,仿佛海市蜃楼一样,让人怀疑它是否真的存在。
街巷里一片死寂,破旧的楼房里没有半点声息,偶尔却会响起一阵喧嚣声,却不知道是什么人发出来的,令人胆寒。
她无意间踩住了一份报纸。
泥泞的报纸一片模糊,但隐约能看到一些繁体字,以及标注的日期。
“1801年……”
穆碑低声道:“也就是说,这地方至少存在二百年了。再仔细找找,说不定还能找到更久远的东西,但我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窥视这里的风险极大。”
临走的时候,穆碑转过身,深鞠躬。
以表敬意。
不愧是传说中的雾蜃楼,穆碑活了七十四年,第一次精准窥见了自己的命运。
其实在过去的十几年里,穆碑也曾经找到过几个雾蜃楼,可惜无一例外都是假的,这年头电诈太猖獗了,冠位都敢骗。
那些骗子的下场自然是很惨的。
直到这一天,穆碑找到了真正的信物,那枚镀金的钥匙在手心闪闪发光。
“也难怪,当年的商院长也去过雾蜃楼,他在一夜之间性情大变,突然下定决心要叛出供养他长大的商家,冒着巨大的风险自立门户,阴差阳错得到了那份超古代遗泽,在冠位之上又迈出了两步。”
穆碑喃喃说道:“叛出商家,自立门户,远赴幼发拉底河考古十年。这些看似毫无逻辑的事情,实际上背后都有高人指点。恰恰是预知到了未来的可能性,商院长才敢破釜沉舟,舍弃一切寻求突破。
但是商院长行事就太不谨慎了,他曾经高价收购雾蜃楼的信物,再加上后来一连串反常的举动,别人一看就知道他已经窥见了自己的命运。所以他把信物传给儿子以后,他儿子才会惨遭杀人夺宝!”
雾蜃楼就是这么神奇的地方。
只要按照指引去做,就能够逆天改命,达成自己的心愿,实现梦想。
按照穆碑的理解,逆天改命的本质,就是在无数的选择事项里,直接找出最正确的那一条路,直接省去试错成本。
毕竟人生只有一次。
很多选择做错了,就无法重来。
只有雾蜃楼能做到这样的事情,几乎所有来到这里的客人,都得到了命运的眷顾,走上了人生巅峰,实现夙愿。
当然,也是有几个倒霉蛋的。
比如叶寻那个家伙,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愣是把自己给玩死了。
总之还是那句话。
听天由命,事在人为。
“嗯,不能重蹈商院长的覆辙。”
穆碑想到这里,心想一定要给自己找一个完美的借口,掩饰接下来的行为。
“只要向善就能活命……”
她唇边浮现出一丝冷笑,得意道:“那不如就去找灵王切磋一下吧,到时候就说自己的精神被影响了……”
·
·
相原送走客人以后,本来还想回家体验一下新家的感觉,但他实在是太困了,便给小思发了条短信说自己不回去了。
新家很安全,小思也请了阿姨来帮忙收拾家,倒也不用担心她会累到。
虽然兄妹俩到目前为止还不富裕,但几百块钱的家政费用还是出得起的。
该省省该花花,人不能总是在一些小事上浪费精力,赚钱的目的就是为了提升生活质量,否则就没有意义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从店里的沙发上醒来,看了一眼时间是六点半。
桌子上是拆开的礼盒,一只古朴精致的小木鱼放在盒子里,经过了昨夜的试验以后的确有着制造梦境的效果,梦中的时间流速会被放慢一百倍,确实可以拿来修行一些需要时间来沉淀的技艺。
比如某些完质术的前置技能。
“真是雪中送炭,看来鬼神斩和超脑运算,已经可以提上日程了。”
他睡醒起来刷牙洗脸,在脑海里复盘昨夜发生的事情:“穆碑这个伏笔已经埋下了,昨天她走的时候可谓是豪情万丈,一副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样子。这或许是因为,她本身的秉性就不坏,再加上被死亡阴影笼罩了太久,有点神经质了。”
说句实话,相原目前接触到的绝大多数的长生种,貌似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完质术的修行方法千奇百怪,没人知道它会把一个人塑造成什么奇葩形状。
比如伏忘乎。
比如穆碑。
比如江海。
都被完质术影响得很严重。
哪怕看起来最理智的姜柚清,也会因为完质术的缘故,将生死置之度外。
如今相原自己也有点不太正常了,主要还是为了学习十重妄想,这邪门的完质术需要他把装逼二字刻入骨髓里。
装逼的时候倒还好。
事后再回忆,就会稍微有点尬。
“实在不行就换一个腔调。”
他嘀咕道:“嗯,走冷酷型!”
目前而言,相原最主要的修行方式还是要瞅准每一个时机把该装的逼装好,尽快的完成他的第二重妄想,彻底让意念场跟自己合二为一,这是一切的基础。
接下来就是要尽快喂饱小龙女,把她的天赋能力给激发出来,大幅提升主从二人的战斗力的同时,还可以开启鬼神斩的学习,以便尽快掌握第二门完质术。
十重妄想的全面性。
鬼神斩的极端进攻。
二者相辅相成。
最后再学习超脑运算,提升计算力。
“迫在眉睫啊。”
相原洗漱完以后对着镜子发呆,且不说那位神秘至尊带来的压力,仅仅是中央真枢院的人,就已经够他焦头烂额了。
他打开手机登录公司的内网,赫然有一条标红的头条消息,那是董事会发布的一则公告,关于孽区结界的投放。
公告里详细阐述了孽区的资料,采用了非常多的专属名词,太长了懒得看。
相原用人工智能做了一个总结,孽区形成以后对城市内的长生种有四点影响。
其一,孽区范围内的所有长生种都会被标记为罪孽嫌疑,一旦有人试图离开该区域,就会被立刻察觉,面临追捕。
其二,中央真枢院在孽区范围内,拥有最高的执法权,他们会以保护该区域的和平为首要任务,任何阻碍相关人员调查和办案的行为,都会被视作人理犯罪。
其三,孽区范围内的长生种家族或组织必须无条件配合中央真枢院查案,否则就会被当成异端势力,遭到讨伐和清洗。
其四,一旦孽区内的原始灾难爆发,中央真枢院就会汇报给人理调查组,唤醒千年前的那位至强者,对范围内一切具备天理基因的生物,实施灭绝式的屠戮。
“很霸道呢。”
相原嘀咕道:“但中央真枢院设立孽区,应该也需要深蓝联合的同意才行,否则双方就会爆发战争。这么看来,双方应该是达成了某种协议,各有妥协。”
这也算是一个好消息,中央真枢院强势来访以后,深蓝联合并没有完全失势。
在相原能够应付中央真枢院之前,深蓝联合还是他所能利用的一个跳板。
“但是得尽快抓紧时间了,必须要让自己变得更强大,才能独立起来。”
他走出店门,抬头望天。
万里无云的晴空里,隐约能看到波浪般的暗红条纹流动,看起来就像是被稀释了无数倍的血液一样,宛若幕布一般笼罩着下方的城市,远得看不到边界。
这应该就是所谓的孽区结界,竟然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形成了,覆盖整座城市。
“不知道这是活灵的效果,还是黑魔法和炼金术的神迹,看不懂啊。”
相原接着看了内网的第二条讯息。
“中央真枢院特别调查小组,已对琴岛的异端分子,展开监控和调查!”
这帖子下的回复一片怨声载道。
很显然是中央真枢院的特别调查小组,开始对深蓝联合的五大家族展开了清算,无论是出于公理还是私利,很多人都会受到监视和拷问,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这也是中央真枢院吞并深蓝联合的第一步棋,这么做的目的就是瓦解其内部势力,在各个关键的位置上换上自己的人。
只要孽区还存在一天,中央真枢院就能兵不血刃地炮制深蓝联合。
高层换血。
底层动荡。
深蓝联合的价值就会被慢慢吃掉。
毕竟在中央真枢院的眼里,深蓝联合本就是一个游离在权力中心外的边陲势力,尤其这里还出现了千年来唯一的一次无相往生仪式,那就不可能放任不管了。
哪怕是相原处在中央真枢院的立场上,也得想办法把深蓝联合给吃掉。
只不过相原也很清楚,中央真枢院的立场和决策的确没有问题,但这不代表他们的高层就一定是干净无害的。
往生会这个神秘的社团一定会在暗中捣鬼,这群疯子就是个不定时的炸弹。
目前相原还没遇到监管和审问。
可能是他的实力和地位还不够。
也可能是沾了相家的光。
相原继续往下滑了几个帖子。
对于深蓝联合的中层势力而言,最痛苦的事情就莫过于直属上司换人了。
中央真枢院的调查小组,根本就不信任深蓝联合培养出来的战斗序列,自然不会把重要的任务交给他们去做了。
素来心高气傲的战斗序列们,目前就只能被打发去做一些恶心人的杂活。
比如讨伐现世里形成的一些异侧。
这些异侧往往规模较小,一点儿油水都捞不到,但风险系数却很高,很容易遇到那种刚堕落不久的死徒,他们多半还保留着完整的智慧和实力,极其难缠。
一般没人愿意接这种任务,深蓝联合的高层们在以往都是花重金才能使唤这些战斗序列去清理城市里形成的异侧。
但现在这成了战斗序列的硬指标,因此帖子里才会哀鸿遍野,怨声载道。
相原出道以来,还从未探索过类似的异侧,但这就是他想要的任务啊!
死徒。
他需要非常多的死徒!
目前在第十战斗序列的内部论坛里,就有一个任务急缺人手,目标地点位于施南区的大港,该区域近日来发生了多起人口失踪案,疑似出现了异侧波动。
“等等,大港,港口?”
相原倒吸一口冷气,忽然间明白了:“这个任务,多半就是穆碑利用职权之便发布的。因为有人在查她,她不能带人直接找到阮向天,那样就太可疑了。以穆碑的阴险作风,她一定会利用别的资源,把阮向天给炸出来,她再浑水摸鱼。”
他打了一个响指,顿时兴奋起来。
这就是情报的优势了!
“小祈,小祈!”
相原在心里呼唤道:“赶紧起来,我知道你自己恢复了一点点灵质,赶紧给我打起精神,一会儿喂你吃饭了。等你吃饱喝足以后,我们还有大事要做!”
意识深处响起了小龙女软绵绵的声音,透着少女独有的娇憨:“干嘛呀,这才几点就喊我起来?有什么大事这么急?别吵我,让我再睡五分钟嘛……”
小祈还没睡醒。
相原翻了一个白眼。
“我们去杀你爹了!”
“给老娘冲!”
·
·
深蓝联合的顶楼天台,烈风呼啸。
姜柚清抬起右手,十余柄铁剑在半空中盘旋交错,剑锋如鬼魂般哭嚎。
剑势森然。
“我阮家的鬼神斩不教给你,是因为有人告诉我,真正能把它发扬光大的,另有其人。但是这驭剑术的级别,可是要比鬼神斩还要强大。那是一百年前,我们在雾山里找到的最高级的完质术了。”
阮老董事长坐在竹椅上泡茶,淡淡道:“如今你已经晋升升变阶,融合了阴阳轮转以后,你操控的剑便同时具备了物体和灵体的双重属性,破坏力大增。
你的意志越是坚定,你的剑势就会越强大。在这方面,我从来不担心你,但我最近却发现,你的心有点乱了。”
姜柚清收回了漫天的铁剑,操控着它们落入桌子上的剑匣里,微微蹙眉。
“你谈恋爱了?”
阮老董事长一针见血。
“没有。”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
“那你就是喜欢上什么人了。”
阮老董事长有意无意道:“你可不要为了谈恋爱而荒废了修行,要知道我为了找到你,可是窥探了命运呢。”
姜柚清微微一怔:“雾蜃楼?”
她想到那个神秘的店铺。
“是啊。”
阮老董事长微微一笑。
“相传雾蜃楼拥有逆天改命的能力,您居然会问继承人这种无聊的事情?”
姜柚清困惑不解。
“呵,当年我也问过关于阮家的事情,包括阮向天以及那两个可怜的孩子。但老板给出的答案,无论哪种我都接受不了。最后老板就让我顺其自然,尽可能的不去干涉这件事,否则就会适得其反。”
阮老董事长想到当年的事,笑道:“后来我便无欲欲求了,按照预言遇到了你以后,那枚信物都被我送了出去。”
姜柚清有点想算一下自己的姻缘,最近她看了很多关于星座和五行的书籍,但可惜没有什么收获,便问道:“那么重要的东西,您就这么送人了吗?”
阮老董事长摇头道:“当然不是免费的,我把它送给了人理执法局琴岛分局的局长,希望他能更好的守护这座城市。
可惜事与愿违,那位分局长在收到信物后的当天,就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那枚信物也遗失了,或许是被警署的证物科员收起来了吧,反正再也没出现过了。”
姜柚清哦了一声。
也看不出什么失望的表情。
“说起来,你最近是在研究如何解决基因病么?有什么进展了吗?”
阮老董事长笑眯眯问道:“你要是能解决这个问题,那可是功德无量啊。灵药密会的人,得把你当祖宗供起来。”
“有倒是有,但我缺少实验案例。阮向天之前的细胞样本不够用,因为当时的他处在沉睡的状态。我需要观测他在苏醒时的细胞状态,才能攻克这个课题。”
姜柚清面无表情回答。
“可惜了。”
阮老董事长沉吟片刻:“看起来是要先抓到向天啊,不能让中央真枢院的人先得手。我总觉得,中央真枢院里的某些人,似乎在酝酿着更大的阴谋。
如果这群人先抓住了向天,案子的主办权就会落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可就彻底失势了,再也没有翻身之地。到时候能不能保住那些基因病人,就不好说了。”
姜柚清淡淡说道:“您为了保住那些基因病人,还是保住公司的产业?”
阮老董事长笑呵呵说道:“这二者并不冲突吧?我知道你不喜欢政治,但这东西若是用得好,也能保护你这样的人。”
姜柚清也无法否认这个说法,嗓音淡漠:“如果雾蜃楼的信物还在的话,您倒是可以去问问您儿子到底在哪。”
“雾蜃楼的老板曾经说过,窥视命运的机会也不是无限次的。若是什么事都需要指引,那跟巨婴有什么区别呢?”
阮老董事长幽幽道:“以你的能力,想找到向天,应该不难吧?但你心思最近不在正事上,我还是怀疑你谈恋爱了。”
姜柚清板着脸:“我没谈。”
接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姜柚清看到来电显示,抿起了唇。
然而老师就在旁边,她又不能故意挂掉不接,犹豫片刻以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响起相原的声音。
“爱妃,有个重要情报告诉你……”
第128章 这俩人有一腿啊
天台上凉风习习。
姜柚清用力抿着唇,默默听着电话里的声音,不动声色地转过身去,于无声间撑开了磁场的屏障,防止偷听。
装作没有看见老董事长内涵的目光。
等到电话打完以后,姜柚清才挥手撤掉了磁场,重新坐回椅子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这就是你说的没谈恋爱?”
老董事长瞥了她一眼,幽幽说道:“他叫你爱妃,你叫他什么?陛下吗?”
“也没有……”
姜柚清沉默片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稍纵即逝的羞恼,这都怪那家伙死不正经。
老董事长没好气道:“口口声声说着没谈恋爱,但没想到玩得倒是挺花的。罢了,谈了就谈了吧,你现在也确实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
姜柚清有点尴尬,便换了一个话题:“倒也不是恋爱,只是有重要的情报分享给我,要我帮忙去陪他做一件事。他貌似……找到了有关您儿子的一些线索。”
老董事长眯起了眼睛,端在手里的茶杯荡漾开来,映出了云影天光。
“有点意思。”
她似乎有点意外,但思索一番以后又释然了:“净瞳者天生就能看到一些常人无法窥见的东西,就像是传说中的阴阳眼一样,世间一切虚妄都无所遁形。虽然不知道他那双眼睛是变异了还是残缺了,但有总比没有强,至少我等是比不了的。”
那小子,还真是总能给人惊喜。
老董事长愈发的后悔。
当年没有把这孩子给留下来。
“残缺的……”
姜柚清听到这里就有点不太舒服了。
因为她心里很清楚,那家伙能通过禁忌之路,那双眼睛必然不是残缺的净瞳,一定是发生了某种更高级的变异。
如果不是相原的那双眼睛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原始灾难或许早就爆发了。
如今这群有眼无珠的人,竟然还觉得他的净瞳是残缺的,真是荒唐。
但姜柚清心里再不爽,她没办法在这件事上跟人辩驳,否则只会害了那家伙。
“你要是想去,那就去吧。”
老董事长摆了摆手:“如今你也要冲击冠位了,实力大有长进。有你护着他,我也不用担心他出事了。否则,他要是死在我这里,指不定要惹出什么麻烦来。”
那毕竟是相家的宗室。
哪怕是公司也觉得很烫手。
姜柚清眯起眼睛,忽然就反应过来,当初那家伙为何会被分到储备序列了。
这里面必然有叶寻在搞鬼。
但归根究底还需要董事会点头。
不知为何,老董事长总觉得眼前这小姑娘看向她的眼神很冷,冷硬如刀。
“那我就先走了。”
姜柚清冷着脸离开了。
当她从安全通道下楼以后,恰好就看到一批人走上来,大概是拜访董事长的。
那批人似曾相识。
“是她?”
姜柚清眼神愈发的寒冷起来。
相依带着小队来拜访老董事长,迎面看到这位清冷少女走下来,微微一怔。
队员们也都愣住了。
“是她?”
姜柚清在中央真枢院也有学籍,她只在信仰学院就读过三个月的时间,但却达到了八级学员的成就,成为了各大院系教授疯抢的超级天才,名动一时。
只是因为姜柚清本人的意愿,她并没有一直留在学院里深造,而是回到了她出生长大的地方,按部就班的成长。
而相依也只有七级,在论坛上的评分是四万分,堪堪达到了长老级。
姜柚清却是八级,在论坛上的评分足足有五万分,已经成为了掌门级。
至于华博是五级,到目前为止是两万分的堂主,不久之前刚晋升上来的。
至于剩下的队员,大多数都还只是四级的舵主,极个别人是三级的执事。
话虽如此,他们也已经是精英了。
学院里的大多数人,还都在零级的见习阶段摸爬滚打,偶尔有人混成一级学徒或者二级弟子,那可就了不得了。
那是值得全村人一起吃席的大事。
喜大普奔。
“姜学妹!”
小队里有人惊喜地打招呼。
相依微微蹙眉,虽然这些年有很多人拿眼前这个天才少女来拉踩她,但她本人对其并无恶感,反正也没什么交集。
但不知道为什么。
这一次见面。
她竟然觉得心里有点不舒服。
或许是因为擦肩而过的一瞬间,姜柚清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眼神一片寒冷。
“我哪里得罪她了么?”
相依想不通。
队员们刚想凑上去寒暄几句,却被一股无形的剑意给挡了回去,面色微变。
“让开,谢谢。”
姜柚清面无表情从人群闪开的缝隙里经过,早在那家伙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昨天夜里这群人的所作所为。
有眼无珠。
叮咚,电梯门打开。
姜柚清乘坐电梯下楼。
一点儿脸面都没给留。
“我们哪里得罪她了吗?”
队伍里有人弱弱问道。
“不知道,可能人家就是这性格吧。”
华博叹了口气。
相依却蹙着眉困惑不解,因为对方望向她的眼神里,竟然透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和怜悯,让她有点摸不到头脑。
“难道是因为相原?”
相依隐约想起来了。
姜柚清貌似是那位宗室的学姐。
但在中央真枢院,许多九大家族的嫡系都对姜柚清示好过,但无一例外都被她给拒绝了,而那位宗室的净瞳都是残缺的,也未必就有什么过人之处吧。
真奇怪。
·
·
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肯德基吃过午饭的云袖,终于召集了这一次任务的队员,第十作战序列即将开始行动。
本来她以为这是一次再简单不过的苦逼任务,但当她在内网看到了申报任务的成员时,却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相原?姜柚清?”
她喃喃说道:“这是在搞什么鬼?”
商彦也惊呆了,在旁边幽幽说道:“这一届的队员可不好带啊。”
相原这尊大神又来了。
上次的任务里,相原已经以压倒性的实力表现和出色的临场判断,完美证明了自身的实力,虽然在后续追击时家余孽的过程中负伤,但他的战绩已足够彪悍了。
只要有相原在,敌我双方的部署都不重要了,他一个人就给你莽穿了。
尤其是如今相原觉醒净瞳的时候传开以后,大家几乎都大跌眼镜,震惊不已。
但问题是,您都已经这么厉害了,还跑到我这里当一个小队员干什么啊!
我们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佛啊。
姜柚清也是一样,这尊大神实力强劲经验丰富,但就是喜欢在关键时刻抛弃队友,独自一人行动,击杀任务目标。
这姑娘的性格就是如此,看谁都觉得像菜鸡,面对生死危机时只会相信自己。
管不了一点啊!
店门被推开,一身西装的相原拎着手提箱进来,先是在前台跟服务员小姐姐点了餐,接着便在角落里发现了这次任务的队友们,最后露出了和蔼可亲的笑容。
“喔,又是第十战斗序列,上一次被坑的时候,也是他们来做护卫。”
他的眼神悲悯,在心里想道:“每次都坑云袖这个脾气火爆的女人,是不是因为她过于胸大无脑,所以才选的她?”
叶寻坑她。
穆碑也坑她。
真是太惨了。
“云队长,商队长。”
相原端着餐盘凑过去,打招呼道:“还有在座的各位,大家中午好啊。”
一回生二回熟,如今大部分队友对他还是很认可的,哪怕是看在相家宗室的面子上,也不会有想冒犯他的想法。
商彦也对他表示了慰问和感谢,寒暄了几句的时候有意无意提到了九歌相家,看起来也是被这个家族的名气震住了。
只有云袖这个脾气火爆的女人冷哼一声,瞥了一眼他的右手,没好气道:“伤好了吗?我可不带拖油瓶啊!”
“放心,早就好了。”
相原活动了一下自己的右手。
约莫两分钟以后,姜柚清也推门进来,少女也是一身的黑色西装,踩着一双漆黑的皮鞋,背着一个吉他箱子。
她的身材修长纤细,却像是竹节一样有种韧性的美感,一头黑发在脑后挽成了盘发,更添了一种清冷的感觉。
“来了?”
相原把餐盘里的汉堡和薯条挪给她:“喏,你的午饭已经帮你点好了。”
“谢谢。”
姜柚清嗯了一声,跟其他人颔首致意,坐到了他的身边,顺便抽了一根新的吸管,插进了他喝到一半的可乐里。
相原对此也没有意见。
众人却看呆了。
这俩人,是不是有一腿啊!
“咳咳。”
云袖率先收起了八卦的心思,眼见着周围的人走的差不多了,便从箱子里取出了公文包,把平板电脑摸了出来。
“这是这一次的任务目标,我们要进入位于大港的小型异侧。该异侧成型于1998年,那里如今聚集着大量的死徒,几乎都是从其他城市乘船过来的,被蜃龙的气息所吸引。但如今蜃龙已经陨落,这些死徒也无处可去,便寻觅了一个窝点。”
她顿了顿:“这群死徒本身不足为惧,但重点在于运送他们过来的港口组织。根据我线人的消息,大港疑似存在一个规模未知的地下组织,这两年在暗中做死徒贸易,貌似捞了不少的油水。”
商彦知道在座的各位都是年轻人,没有多少闯江湖的经验,便解释道:“死徒贸易,指的就是通过拐卖死徒来牟利的一群人。这群人通过绑架或者诈骗等方式,把死徒运送到某个区域,以许诺让帮助他们进化的方式,诱使他们帮忙干活。
大家都知道的,死徒在堕落以后,脑子就会越来越不清醒,失去了逻辑思维能力,很好骗的。只要为死徒注射一些洗脑的药物,告诉他们努力干活就能进化,他们就会心甘情愿去帮你摘棉花了。吃苦耐劳,踏实肯干,是非常好用的一群人。”
姜柚清咬着汉堡,吃得微微鼓起了腮,没有什么表情变化,显然她早就知道类似的事情存在,丝毫不在意。
相原却听得有点懵了:“啊,竟然还能这样的吗?他们都会让死徒做什么?”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比如,诱使死徒去异侧里寻找活灵或者古遗物。等到他们满载而归以后,再举行一些虚假的献祭仪式。骗子们会把祭品拿走,偷偷在他们的食物里下药。死徒们觉得自己的力量变强了,就会误以为献祭仪式成功了。”
相原目瞪口呆:“异侧里真的有那么多活灵和古遗物吗?我怎么没找到?哦,雾山里的东西,早被时家给搜刮了……”
姜柚清含含糊糊道:“当然也会有人利用死徒去搞一些恐怖袭击,就像是你当初遇到的那样。只不过那群人的脑子还没有彻底坏掉,多少还是有一些智商的。
至于那种彻底失去思维能力的死徒就更好利用了,二百多年前他们还被放到巨大的跑轮里奔跑,用做人力发电。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强,也不会感到疲倦,不吃不喝也能持续作业,直至崩坏死亡。
古时候还有人利用黑魔法和炼金术制造矩阵,模拟出天理的气息,驯化了一批死徒为自己挖矿,创造了巨大的财富。
有传说,波斯帝国阿契美尼德王朝有一支不死军团,那就是由死徒组成的军队。大流士一世以进化的恩赐利诱他们为自己而战,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相原眼角微微抽动:“这特么也太地狱了,死徒真的一点人权都没有啊?”
姜柚清淡淡道:“当年也有人试图推行过死徒保护法。但主要是为了防止有人利用死徒作奸犯科才会立法,号召所有的猎人在面对死徒时,尽快将其击杀。”
相原听完她的话后陷入了沉思,这死徒贸易听起来有点说法啊,倘若用在正途上的确能创造不少的经济价值。
不对。
岂止是经济价值。
相原忽然看到了喂养小祈的希望!
第129章 九尾狐宿主
临时会议开得很简短,云袖也觉得这次任务没什么难度,便把信息资料分发到了每个人的邮件里,然后询问道:“最后是我们的作战计划,没什么问题吧?”
她停顿了一下:“我们要做的,就是直接闯入异侧里清理死徒。无需在意那个地下组织,那是人理执法局的工作。”
商彦也是作战计划的制定者,拍着胸口道:“小意思,只不过这次是在城区里作战,大家都控制点,注意影响。”
队友们纷纷颔首:“收到。”
接着大家都望向相原和姜柚清。
显然是想询问这两位大神的意见。
“不用在意我们。”
姜柚清吃完午饭,喝了一口可乐,面无表情道:“我们来参加任务,只是想试验一下自身的能力。放心,我们不会乱来,更不会给大家添什么麻烦。”
相原看着邮件上的信息资料,附和道:“嗯嗯,我也是来实验新能力的。”
这份信息资料除了有关异侧的情报之外,还有一部分是关于那个地下组织的。
“信达海运?”
小龙女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最近她实在是太缺灵质了,若非必要不会现身说话:“相原,我记得这个公司。几个月前我从山里逃出来的时候,就曾经曾在这里避过一阵子。当初那批对我献祭祈求力量的死徒,也是从这家公司里跑出来的。”
相原微微一怔:“你很熟?”
小龙女嗯了一声:“是呀,我当时隐姓埋名在这里藏了好久,但后来不知道怎么被发现了,又被迫踏上逃亡之路。”
相原眼角微微抽动:“不知道为什么?呵呵,我要是告诉你,这里实际上是阮向天多年来经营笼络的据点呢?”
小龙女忽然不说话了。
相原无奈抹脸。
真特么笨啊。
“既然你对这家公司很熟,那这次的行动交给你来主导。但我得多问一句,你现在有没有接受献祭的能力了?”
相原忽然问道。
“没有了,我跟你融合后,生命形态也发生了变化,你没发现我的食谱都变了吗?以前的我,并不能以人为食,无论是正常的长生种还是死徒,都不能吃。”
小龙女哼哼着解释道:“我只能享用那种最纯粹的灵质,也就是那些天然形成的古遗物,没有人类的气息。我通过我的权柄将其污染掉,才能放心地食用。
有了通神香后,我才能直接吞噬那些死徒。我需要的是死徒身上的变异灵质,但不想被灵质里携带的灵魂气息影响,那会导致我的理智崩坏,陷入癫狂状态。
至于正常的长生种就更不能吃了,想要污染带有人类气息的灵质本就极其困难,强行转化过后会导致灵质大量消耗,反倒是我自己的消耗更大,得不偿失。”
说起通神香,小祈总是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但并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因为她很清楚的知道,那个曾经对自己蛮重要的人,就在眼前。
相原愣了一下,大概明白了。
天理有一套自己的消化系统,最常用的进食方式还是接受献祭,以自身的权柄污染纯粹的自然灵质,补完自己。
至于长生种的灵质,则因为带有其灵魂信息,吃了以后会受到影响。
死徒的灵质倒还好。
虽然吃了会发狂,但起码能饱腹。
非死徒的灵质吃了也没啥用。
灵质在转化变异的过程中就会损耗大半,更何况吃了以后还会发狂。
这就好像跑了五公里只为吃一根面。
这根面上还被抹了毒。
纯冤种。
“现在我是寄生在你的身上的天理,失去了一部分权柄的同时,也挣脱了一部分规则的束缚。现在我无论怎么进食,都不会被灵质内的灵魂气息所影响了。”
小龙女得意道:“所以当然要吃死徒啦,就好像武侠里的吸功大法!”
也就是这一刻,小龙女忽然反应过来:“相原,你问这个问题,该不会是想用献祭仪式,来一次性攫取大量灵质?”
相原感慨道:“你终于反应过来了。”
小龙女沉思片刻:“理论上,虽然我失去了接受献祭的能力,但我却可以干预仪式,强行掠夺那些本不属于我的灵质。
因为献祭仪式的过程,首先是利用黑魔法和炼金术,提取古遗物里的自然灵质。再经由寄宿着天理血肉的灵枢,输送到自然界里,最后被其彻底吸收。
这个过程中,作为天理的我完全可以干预,只要让我触碰到灵枢就可以了。”
相原眼前微亮:“此话当真?”
小龙女想了想,娇声应道:“当然可以呀,但是那样的话,献祭仪式就会被中断,死徒们也得不到力量了。”
相原几乎破防:“祖宗啊,我们吃的就是霸王餐,谁想过要付钱啊?”
小龙女愣了一下:“相原,你真的好坏啊,你居然想要白嫖?”
相原冷笑道:“我不仅想白嫖,我还要连吃带拿呢。那个地下组织可以搞死徒贸易,那我这个正儿八经的天命者为什么不行?这群人是靠药物来洗脑死徒,但我们手里却有真东西,能让死徒信以为真。
虽然你寄生在我的身上,但你依然是神话生物,也仍然活着。死徒们并不知道你已经失去了接受献祭的能力,但他们只要嗅到你的气息,就依然会为了更进一步的进化,为你献上祭品,对不对?”
小龙女惊呆了:“咦,貌似真的可行,但是死徒们得不到力量以后,就会发现自己被骗了呀,他们就不会再献祭了。”
这个操作竟然真的可行。
因为只要他们俩完成融合,身体就会发生变异,再次生长出龙的特征。
只需要从身上剥离一片龙鳞,就可以制造出散发着神话生物气息的灵枢。
死徒们就能嗅到属于蜃龙的味道!
相原翻了一个白眼:“死徒是什么不可再生资源吗?全天下的死徒,就那么一拨人吗?等到献祭仪式开始以后,我们就直接掠夺灵质,再把他们给吃了就好了。
杀人灭口以后,不就没人知道献祭仪式无法完成了吗?再过不久,又会有一批新的死徒闻着味过来,再次举行新的献祭仪式,我们又可以重复上一波的操作。
这就像是我们在钓鱼时拥有了一个能够散发出饵料味道的鱼钩,一波又一波的鱼儿会被吸引过来,最后被钓上岸。鱼儿只有在上钩的那一刻才会知道自己被骗了,但它们永远也无法告知自己的同类。”
这就是相原的设想,如此一来就形成了永动机,小祈再也不用挨饿了。
小龙女目瞪口呆:“你不去缅北搞电诈真是可惜了,吃人都不吐骨头!”
相原微微一笑:“谢谢夸奖,这就是死徒经济,你以后学着点。倘若计划顺利实施,我们将创造新的历史。记住这伟大的一日,我将其称之为肯德基密谋!”
此刻一个宏伟的蓝图在心中展开,死徒贸易的巨大潜力让他微微颤栗起来。
不知为何,姜柚清瞥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总觉得他唇边的笑容格外阴险狡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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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笛声回荡在长街上,漆黑的奔驰在公路上野兽般狂奔,红蓝色的灯光在车顶闪烁,引擎沉雄地吼叫,震耳发聩。
“你已被锁定,请立刻投降。”
“你已被锁定,请立刻投降。”
警员冷漠的声音回荡在轰鸣声里。
迈凯伦在马路上横冲直撞,撞破了路中间的护栏,左右变道躲避着警方的追捕,引起街边的路人一阵惊呼。
“下一个路口,堵住他们。”
虞歌表情凝重严肃,双手用力拨弄方向盘,用对讲机大吼道:“对方的背后疑似是跨国黑帮荒木会,极有可能具备不俗的战力。如遇抵抗,就地击毙。”
对讲机里传来下属的答复声,通讯似乎受到了一些影响,有沙沙的电流声。
林警官坐在副驾驶上,摆弄着平板电脑,微微皱眉道:“市区又出事了。”
虞歌眼皮狂跳,声音都变调了:“市区出事了?这个节骨眼,难道是夏夏?”
林警官瞥了他一眼,摇头道:“不是,是恶灵和灵王在市区里切磋,爆发出了强大的灵质波动,需要申请管控。”
“冠位的切磋吗?
虞歌一愣,如释重负地吐出一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女儿出什么事情了。说起来,夏夏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林警官轻点平板电脑,切换了图书馆里的监控视频,看到了在阳光里席地而坐的柔媚少女,轻声说道:“在学习呢。”
虞歌这就放心了:“还好,看来那位古代长生种的记忆,暂时还没有影响她。”
这倒不是夫妻俩在外出执行公务的时候还在分心顾及家事,他们是真的别无他法,自家女儿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没人知道虞夏继承的传承之楔有多高的上限,但最近她的位阶已经如暴雨灌溉湖面一样暴涨,逐渐拥有了强大的实力。
一旦虞夏失去管控,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行为,夫妻俩就算是死都难辞其咎。
如今的虞夏都不能回到学校学习了,警署专门为她准备了一个单独的图书馆,二十四小时严密监视,防止她失控暴走。
“我们得抓紧时间,尽快把这个地下组织以及背后的跨国黑帮一网打尽,必要的时候需要请高阶执法者出动。”
虞歌沉声道:“信达海运的高管们必然有问题,得到他们在进行死徒贸易的确切地点以后,立刻申请逮捕令。通知一组到六组,半个小时以后,实施抓捕。”
林警官微微颔首道:“深蓝联合的第十作战序列已经出动,准备对异侧里的死徒进行清洗,正等待你的指令。”
虞歌嗯了一声:“知道了。”
尖锐的刹车声里,那辆逃逸的迈凯伦已经在路口被三辆警车别停,犯罪嫌疑人推开车门逃窜,被狙击手一枪命中脊椎,像是野狗一样踉跄到底,鲜血汩汩涌出。
“收网!”
虞歌对着对讲机大吼,用力推门下车,大踏步冲上去:“准备封锁现场!”
林警官也扯开安全带下车,大声说道:“对方已经失去反抗能力,务必留下活口。我们需要从他的口中获得确切的情报,医疗组立刻准备注射麻醉剂!”
鸣笛声,刹车声,脚步声。
混合在一起。
现场一片混乱。
半个街区外的港口,有人在高楼的天台上用望远镜眺望,精准锁定了公路上的这一幕,流露出了意味深长的表情。
“我们果然还是被注意到了。”
他那双阴翳的眼神尽是阴霾,轻声道:“看来不得不跟阮先生合作了啊。”
·
·
北岭图书馆,四楼自习室。
阳光洒在光滑的地板上,虞夏捧着一本英文口语教材席地而坐,微微泛红的蜷曲长发披散下来,在微风中跳跃。
她低头打着哈欠,白色针织衫松松垮垮的,露出精致的锁骨和圆润的肩,还有贴着白皙肌肤的黑色肩带,妖娆诱惑。
她的衣摆下是浅褐色的超短裤,露出一双修长细致的美腿,踩着一双帆布鞋。
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浮灰在明亮的阳光里弥漫,像是精灵一样跳动。
楼下却有巡逻的警员们,警惕地观察着四面八方的情况,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虞夏专注地看着书,仿佛神游物外。
也就是这一刻。
她忽然起身,宛若虚无的幽魂一般,离开了自己的躯壳,伸了一个懒腰。
“拜托你啦,另一个我。”
虞夏回头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自己,笑眯眯地挥手:“千万不要暴露了哦。”
席地而坐的虞夏从口语书里抬起头,调皮地眨了眨眼睛,眼波荡漾开来。
“制造时间化身的能力还真是神奇,但它对我的消耗还是蛮大的呢,一天之内最多使用一次,否则就会陷入昏厥。”
虞夏仔细审视着自己的状态,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脚边有什么东西在蹭自己。
那是一只毛茸茸的白色小狐狸,通体如雪一般素白,拥有九条曼妙的尾巴。
“好啦,知道你饿了。”
虞夏笑着蹲下身,摸了摸它的小脑袋:“姐姐这就带你去找吃的。”
第130章 小祈的威严
荒木会的高管们正在会议室里开会,总共是六男三女共计九人,仿佛牛鬼神蛇聚在一起,男人彪悍壮硕,女人妆容妖冶,像是地痞流氓,浑身江湖气。
“现在的情况就如你们所见。”
福报笑吟吟说道:“孽区结界被投放出来以后,这座城市就会面临一次彻底的清洗。这是非常时期,哪怕是一只下水道里的老鼠,都会被揪出来宰了。
摆在你们面前的就两种选择,要么放弃现有的一切,乘船逃回日本去。要么彻底倒向我们,孤注一掷,殊死一搏。”
时锐和时坚像是保镖一样守在他背后,两个人一大一小体型差极为夸张。
森龙司作为高管之一,有着壮硕魁梧的身材,还有岩石般隆起的肌肉,脖子上挂满了金项链,双手戴着十枚戒指,裸露在外的皮肤纹着猛虎和恶龙。
老大不在,他这个二把手是话事人。
“中央真枢院的人没来之前,深蓝联合就能把你们给打得抱头鼠窜。”
他咬着一根雪茄,咧嘴一笑:“我们跟你们合作,难道就真的有活路了吗?”
其他高管也都嗤之以鼻。
虽然对方是冠位。
但他们的老大也是冠位。
没什么好怕的。
“是吗?”
福报不以为然,虽然之前在雾山经历了人生中的滑铁卢,但他依然非常自信:“我们看似是失败了,可天理协议却因此发生了变更。一千年来,第一次有一位神话生物在现世复苏。千年前那位至尊,也得以冲破规则的封印,再次降临于世。
你们不知道那些远古秘辛,自然不知道其中的门道。但现在,就有一条通天大道摆在面前,就看你们能不能抓住了。”
天理协议的变更……
包括森龙司在内的其他高管们也都隐约知道这件事,这意味着千年未有的变局,很有可能导致诸神时代的再临。
“我们已经讨论了很久了,我的时间也很宝贵。不如开门见山的说,我需要你们手中的那个小型异侧。它的地理位置很好,面积也勉强足够。当然,我更需要你们的渠道,来运输那些死徒。”
福报心里很清楚,这个荒木会在海外很有能量,路子野得超乎想象,若是能利用好的话,必对他们的大业有所帮助。
森龙司眯起眼睛,笑眯眯道:“那我们也得知道,你们到底想要做什么吧?”
沉默了一秒以后,福报那张苍老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淡淡道:“如今天理协议已经变更,规则的封印被打破,我们当然是要用你们的死徒,来唤醒曾经死去的那些天理遗蜕了。”
仿佛无声之中听惊雷。
有人惊呼出声:“天祸!”
稍微年轻一点儿的高管皱着眉,思索片刻以后,询问同事道:“什么是天祸?”
年长者则低声回答道:“所谓天祸,其实也算是神话生物的一种,只不过更加低级。天祸,就是死去的天理。经由大量深度进化的死徒献祭以后,唤醒千万年前天理的遗骸,使其重新焕发出生机。
天祸不具备自我意识,权柄是破碎的,身体也是破损的,灵魂更是东拼西凑出来的残缺产物。但祂却能发挥出生前的一部分力量,就像是被上了发条的玩偶,在动力用尽之前极尽狂暴,凶残至极。
你不知道,是因为你太年轻了。这东西偶尔会在一些千年前的异侧里出现,但在现世已经一千年没有出现过了。如今天理级协议变更,天祸或许是可以在现世被唤醒的,那将是非常可怕的灾难。”
高管们恍然大悟。
“龙司先生。”
福报笑呵呵说道:“我们本来就是老朋友了,当年还多亏了你,提供了实验体欧米伽的消息。虽然你在提供消息之前,提前安排了人送她离开。但我们也能理解,没有人愿意招惹怪物,不是么?我们不妨再合作一次,各取所需。”
森龙司笑了笑:“我有什么好处?”
福报满意地笑了:“您说呢?”
这些海外势力有一个特点。
他们很有势力,手里也有大量的资金,人脉渠道更是庞大到难以想象。
但他们有一个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缺少传承。
在长生种的世界里,东方是毫无疑问的圣地,坐拥无数古老传承的天赐之地。
四海之外皆蛮夷。
这句话一点儿都不夸张。
日本已经是一个相对来说有点历史的国家了,但他们国内的古老传承大多数都落在神道教的手里,形成了宗教垄断。
像荒木会这种黑道势力,实际上很难找到什么像样的传承,冠位少之又少。
这就是极乐会的筹码了。
“很多人都说,极乐会就像是一个寄生虫,寄宿在一个又一个组织里。榨干了别人的剩余价值以后,再换一个宿主。”
森龙司沉默片刻,抽着雪茄道:“但你们开出来的条件,确实很难拒绝。”
福报温和道:“我们是真诚想帮你们啊。如果不跟我们合作,你们手里的那个小型异侧估计也就保不住了。”
众人面色微变:“什么意思?”
警报声忽然响起。
女秘书推门进来,在森龙司的耳边低声说了什么,这位壮汉面色微微一变。
“各位,人理执法局的人来了。”
森龙司猛吸了一口雪茄,呛得一阵咳嗽,舔着牙花子说道:“深蓝联合的作战序列也已经开始搜捕那些安插在各个暗哨里的死徒,我们即将迎来一场战争!”
高管们的表情骤然严肃起来。
“如果贵社决定要开战的话,我们当然乐意提供一些战力上的支持。”
福报回头看了一下自己背后的两位保镖,都露出了讳莫如深的笑容。
“我们血战到底,决不投降!”
森龙司振臂挥拳,发扬极道精神!
“我们血战到底,决不投降!”
众人一起高呼。
森龙司给了一个眼色。
高管们立刻领会了他的意思,开始跟极乐会的代表们商讨具体的合作事宜。
这是双方的会议模式。
极乐会和荒木会各派代表来谈判。
双方的首领都不在现场。
只有确定了双方的合作意图以后,双方的首领接到通知,才会碰面。
以最快速度推进合作的内容。
森龙司带着另一位高管出去,来到走廊面前凝视着窗外的港口,他的眼瞳里映出蔚蓝的大海,低声道:“我要投降了。”
高管吃了一惊:“为什么要投降?”
森龙司冷笑道:“这叫做两手准备,一方面向深蓝联合投降,另一方面暗中跟极乐会合作。到时候哪边输了,我们就叛出去投奔另一边,把锅都甩给其他人。这就叫做左右逢源,我一直是这么做的。
至于中央真枢院就不考虑了,那群人自诩是天龙人,根本不会看我们这些海外蛮夷一眼的,也不会把我们当人看。”
高管震惊于他的智慧:“吆西!”
森龙司低声道:“一辉君当年曾经跟阮家打过交道吧?投降的事情,就由你来去做吧,先试探一下他们的口风。适当的用一些情报,跟他们谈一谈条件。”
“哈伊!”
卫门一辉神情一凛,转而狐疑道:“但是龙司君,你这么做难道不怕被老大发现吗?这可是二五仔的行为啊!”
森龙司正色道:“一辉君,说二五仔就庸俗了,我这难道不是也在给老大留后路吗?到时候真的出了事情,我们就把锅全都甩给极乐会。就说是极乐会窃取了我们监控的异侧,用死徒来唤醒天祸!”
卫门一辉竖起大拇指:“扫噶!”
森龙司正想回去开会,手机却忽然震动,本来还以为是老大发来消息,但低头一看却愣住了,浑身的血液骤然冷却。
“真嗣叔叔,好久不见哦。”
简短的消息,配着吐舌头的表情。
真嗣。
那是森龙司过去的名字,鲜有人知。
就连老大都不知道他的这个名字。
至少在这个国家里,只有一个人知道他这个曾用名,但那人应该已经死了!
那是当时在效忠实验体欧米伽时,森龙司为了表达自己的忠诚才说出了自己曾经的一些秘密,以换取恩赐。
借着那怪物的力量,森龙司培育了一批进化程度极高的死徒,由此得到了组织的犒赏,才一步步爬到了二把手的位置。
后来森龙司背叛了那个怪物,但却没有把事情做绝,给她留了一条生路。
生怕极乐会卸磨杀驴。
也怕那个怪物的打击报复。
不久之前,森龙司得知了那个怪物的死讯,心里其实是松了一口气的。
那个怪物死了。
也就不会有人找他寻仇了。
但谁能告诉他,这短信是怎么回事!
“那怪物怎么可能还活着?”
森龙司在心里咆哮:“怎么可能!”
接着他又收到了一条彩信。
彩信里是附近商场的一家星巴克。
对方的含义不言而喻。
森龙司的表情极其难看,收起手机说道:“老大找我有事,我先出去一趟。”
·
·
午后的港口隐约响起了游轮的鸣笛声,街边的咖啡厅里有人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一柄匕首不知何时扎穿了她的胸膛,鲜血汩汩涌出,泛着浓稠的黑色。
这是一位三十岁左右的成熟女性,黑色的连衣裙裹着曼妙的身材,但裸露出来的肌肤却呈现出诡异的深青色,血管竟然是漆黑的,仿佛流淌着浓稠的石油。
“救命啊!”
尖叫声响起。
路边拍照的两个洛丽塔少女见到这一幕,吓得手机都拿不稳了,连滚带爬的逃跑,鬼哭狼嚎地大叫着有人杀人。
咖啡厅里的服务员和客人也都看到了这一幕,纷纷大叫着择路而逃。
本来还算热闹的街边,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只有血腥的杀人现场。
相原隔空扶住了女人即将倒下的尸体,闲庭信步地走了过去,抬起手指。
他的指甲淋漓着鲜血,宛若利刃般弯曲倒钩,释放出千丝万缕的血丝。
无数血丝蠕动着出去,探入了女人的后脑里,疯狂吞噬着她体内的变异灵质。
“哦,原来天命者是这么捕食的吗?”
相原恍然大悟,死徒体内的变异灵质被吞噬殆尽,扑通一声栽倒在地。
他指尖的血丝也消弭在风中。
“嗯~”
随着变异的灵质源源不断被小龙女吸收,她的意识似乎变得愈发活跃了起来,发出了满足的娇喘:“相原,再过不久我就可以随时具现出幼龙的躯体了哦!”
“不许娇喘!”
相原训诫道:“不许发出奇怪声音!”
小龙女困惑不解:“可是你在喂我吃饭,我真的很满足很舒服诶!”
“那也不许发出这样的声音。”
相原翻了个白眼:“这好像是一个应激阶的死徒,你恢复了多少灵质?”
“我算算,大概有0.5%吧。”
小龙女回答道。
“我呸,一个应激阶才0.5%的灵质,而你现在的上限也就是轮转阶。这要是以后到了第八阶,全世界的死徒加起来都不够你填肚子的,你怎么那么能吃?”
相原震惊道:“这要是没有我设想的死徒经济,你一辈子都得饿肚子吧!”
小龙女哼哼道:“哎呀你懂个屁,你先到第八阶再说吧。再者说,随着我的力量恢复,我也是能吸收外界的灵质完成自循环的。只是现在太弱了,没有那个能力而已。目前而言,你只要把我的灵质恢复到50%以上,就足够日常战斗啦!”
相原翻了个白眼:“你最好是!”
姜柚清从街角拐出来,摸出一瓶酒洒在死徒的尸体上,拿出打火机丢了过去。
火焰在死徒的身上燃烧了起来。
“杀死死徒以后要把尸体处理掉。”
姜柚清扔掉酒瓶,面无表情询问道:“云袖队长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这次你喊我来,就是陪你杀死徒的?”
“怎么可能?”
相原笑了笑:“我知道,你也很想找到福音,也想亲手杀了福报报仇。你放心,那个可以提供情报的人,马上就来。”
装完逼以后,他在心里说道:“小祈啊,你可千万别坑我啊。你说的那个人会来吧?千万别让我在爱妃面前吃瘪。”
小龙女信心十足地娇哼道:“当然,他要是不来,我就拧断他的头!”
姜柚清皱着细眉,总觉得这家伙似乎有一些意想不到的人脉资源,甚至要比公司的情报网还要好用,真是不可思议。
当然,前提是相原没有夸大其词。
“先进去喝杯咖啡吧。”
相原进了店门,撇嘴:“嘿,正好人都走光了,白嫖咖啡不用给钱。”
姜柚清眼神鄙夷:“你就这点出息。”
“喝什么?”
“卡布奇诺。”
约莫五分钟以后,一辆宾利在店门口急刹车,有人鬼鬼祟祟地推门下车。
像是偷吃了奶酪的大耗子。
左顾右盼。
第131章 虞夏的大冒险
咖啡厅里空荡荡的,森龙司看到了挨着门口的那具燃烧的尸体,一股子呛人的焦臭味道弥漫开来,显然是死徒的味道。
他推门进来却没有见到一个人影,左顾右盼却只看到柜台上有两杯喝完的卡布奇诺,只剩下了一点点底子,似乎残留着一些余温,旁边是用过的餐巾纸。
“刚才还有人在这里……”
森龙司不解其意,其实当他看到那条短信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了。
倘若那个怪物真的还活着的话,想要杀他真的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无论他躲到哪里都没用。
毕竟他只是升变阶。
面对冠位之上的强者,毫无胜算。
但那怪物既然没有直接过来拧断他的脖子,而是给他发了一条短信,那就证明他还有机会,未必就是死路一条。
“她不打算见我?”
森龙司狐疑道:“那要我来干嘛?”
也就是在这一刻,他隐隐约约嗅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气息之浓烈恍若燃烧,压过了焚烧尸体时散发的焦臭。
森龙司骤然警觉起来,绕过了柜台望向墙上的橱柜,在一个半密封的玻璃器皿里,赫然看到一枚血淋淋的铁灰色龙鳞。
那枚铁灰色的龙鳞何其眼熟。
几个月前,森龙司还曾经在那个怪物的手上见过,如此触目惊心!
“天理血肉!”
森龙司失声呢喃。
他的眼神闪烁了片刻,急忙把这个装有天理血肉的玻璃器皿拿了下来,塞进了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身体微微发颤。
仿佛这是什么定时炸弹一样。
忽然间,森龙司注意到窗外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急忙凑过去看了一眼。
窗外是一个下坡过道,有人正拎着手提箱踩着阶梯一步步下行,风来吹动黑色的西装,衣摆在风里翻飞如战旗。
仿佛是打招呼一样。
那人抬起右手挥了挥。
袖口滑落的一瞬间,铁灰色的细密龙鳞就这么暴露了出来,就像是会呼吸一样起伏开合,有种触目惊心的冲击力。
就像是古龙的龙爪般狰狞可怖,却又有一种妖娆森严的曼妙,极具美感。
森龙司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隐约可见那人的手腕上残留着血迹。
那是剥离龙鳞后留下的痕迹!
轰隆一声。
森龙司开过来的那辆宾利被一股蛮力捏扁,就像是被人踩踏过后的易拉罐一样扭曲坍缩,零碎的机械部件迸射出来。
四百多万人民币的车就这么报废了。
森龙司遍体生寒,却没有觉得心疼,好在报废的是他的车,而不是他本人。
“这是在敲打我……”
森龙司抱紧了自己的公文包,当他在看到天理血肉的一瞬间,他就隐约明白了什么,一颗心沉入谷底,毛骨悚然。
“那怪物还活着,要我去帮她做事。她给了我天理血肉,很显然是要我帮忙制作灵枢。等等,难道祂已经知道了,我们准备复活天祸?祂是怎么知道的?难道祂这次回来,真的是准备复仇的么?”
空调里吹来的风仿佛变得阴寒起来了,他像是听到魔鬼在黑暗冷笑。
讥讽他的无知和愚昧。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街边已经空无一人,唯有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在回荡。
回荡在他的灵魂深处。
森龙司沉默了一秒。
他掏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
·
相原拐过街角,他的右手隐隐作痛,发出隐约的爆响声,像是粉身碎骨。
细密的龙鳞一寸寸缩回了血肉里,血管里几乎燃烧的血液逐渐冷却下来,畸变的骨骼竟然也在破碎的声音里恢复如初,体内流淌的神话生物细胞湮灭无踪。
“嘶,好痛。”
他在心里说道。
“习惯就好,目前以我的力量,只能跟你融合到这种地步。如果真要打架的话,我会选择跟你的大脑完成融合。”
小龙女在他脑海里哼哼道:“到时候会更痛,你要学会忍耐!男子汉大丈夫,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
“你跑调了。”
相原没好气道。
“呵呵。”
小龙女不服气地撇嘴:“你刚刚为什么不让我收拾他?我本来想把他暴揍一顿,再逼迫他去为我准备灵枢的。”
相原幽幽说道:“你是真没有脑子啊,别忘了你现在已经不是曾经的天理了。纵然我不跟你融合,也能收拾了这家伙,但却不足以让他产生恐惧,懂么?
对付这种人,恐惧才是最好的武器。你不出手,保持昔日的压迫感,对他而言你就是一个死而复生的亡灵。在他的认知里,你早就应该死了。但你活了下来,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你进化了。
这对他而言,既是危机也是机会。哪怕他横下一条心,冒着被你杀死的风险,把这件事抖出去,有什么用呢?对他而言有什么好处?别人只会好奇他的情报是哪里来的,他什么都捞不到,不是么?”
这里面还有一个很关键的地方。
小祈是特殊的。
按照天命者的特性,签订契约的天理是不具备人格的,只剩下野兽般的本能。
而小祈却保留了作为人类时的所有记忆和情感,还有独立思考的能力。
迄今为止,相原和阮祈都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但这也不重要了。
以后总有机会搞明白。
正因如此,小祈还活着的消息哪怕暴露出去,也跟天命者没有什么关系。
大多数人不会相信。
就算信了,也不会联想到天命者。
跟相原更没有什么关系。
“原来如此,只要让我保持神秘的压迫感,就能对他持续造成心理冲击。他不敢赌我会不会杀了他,就只能为我卖命。”
小龙女恍然大悟。
“是的,这对他而言并不算什么很难的事情,而成为你手底下的人,对他而言才是真的前途无量,不是么?”
相原循循善诱:“有的时候,恐惧就像是一层窗户纸。你看到贞子从井里爬出来的时候,你会害怕。因为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打不过她,但其实她根本不用打你,你就已经不会反抗了。
然而如果把贞子的战斗力数值化,明确告诉你她的各项战斗指标,哪怕你知道你打不过她,也不会被吓破胆。”
小龙女恍然大悟:“人最害怕的,其实是自己理解不了的东西。”
“孺龙可教也。”
相原一路走到下坡的十字路口。
姜柚清拎着吉他箱站在红绿灯下,面无表情问道:“已经处理好了么?”
相原嗯了一声:“内鬼已经安排好了,现在让我来跟你说说……”
叮咚。
他的手机震动,有短信进来。
相原摸出手机一看,满意地笑了。
“喏。”
他递出手机:“情报来了。”
姜柚清瞥了一眼手机里显示的短信,眼神变得寒冷起来:“极乐会想要利用死徒来喂养出天祸么?福音和福报果然在打着这主意,因为天理协议变更以后,他们就想要制造更大的规则漏洞。”
相原挑起眉毛,询问道:“我不理解,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姜柚清思考片刻:“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极乐会应该是找到了某种古之契约。那是类似于血之契约一样的东西,但契约的内容是在古代就已经拟定好的。
只要你按照古之契约的内容去做,那么自然而然就能得到相应的馈赠。至于颁布古之契约的是什么人,你应该能猜到。”
相原眯起眼睛,想到了那位仿佛凌驾于一切生灵之上的至尊,挑了挑眉。
“你找的这个内鬼说,他可以在唤醒天祸的仪式中满足你的要求。”
姜柚清狐疑道:“你要他做什么?”
相原笑了笑:“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四面八方的警笛声响起,对街的写字楼里传来爆炸声,玻璃破碎,宛若暴雨。
耳机里传来云袖的声音。
“方圆三公里以内的死徒已经清理完成,正在锁定异侧的具体位置。”
作为战斗序列,云袖这种身经百战的猎人自然有专业设备来锁定死徒的位置,包括异侧的波动也能用相同方法寻找。
在古代,人们往往用风水堪舆学来判断寻找死徒,或者藏匿于现实中的异侧。
而在科技高度发达的现代,猎人们寻找死徒和异侧的方式变得更加简单高效。
“检测到异侧波动。”
商彦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异侧坐标已锁定,确定南津路百丽广场!”
“原来是那里。”
姜柚清也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曾经听说过位于南津路地铁口附近的百丽广场,那地方已经废弃二十多年了。
“走吧。”
相原还是庆幸自己选择了跟队伍,不然这些专业操作,他还真的搞不定。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感知忽然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稍纵即逝的侧影。
似曾相识。
那是一个酷似虞夏的背影,在对街的地铁口外一闪而过,脚下还跟着一只毛茸茸的小狐狸,仿佛幻觉一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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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丽广场,地下二层。
砰的一声,废弃已久的墙壁被一拳轰开,浮灰簌簌抖落,烟雾弥漫开来。
“原来记忆里的那些方法真的可靠,寻龙分金看缠山,一重缠是一重关。”
有人呢喃道:“就这么闭着眼睛瞎绕,竟然真的能找到这个地方。”
蹲在地上蚕食着一位男尸的死徒抬起了头,血红的眼瞳里倒映出了一个纤细窈窕的身影,下意识地舔了舔满是鲜血的嘴唇,露出了一抹夸张至极的笑容。
“好恶心。”
虞夏嫌弃地欺身而上,抬起一条白皙细致的腿,凌空侧踢这位死徒的脑袋。
砰的一声。
死徒的脑袋像是被气球一样踢爆,鲜血和脑浆混合着炸裂开来。
只是没有一滴污秽落在少女的腿上,仿佛一股无形的气浪把那些脏东西给震飞了一样,虚空都在泛起微微的涟漪。
这是对力量的微妙控制,没有数十年的武学功底,绝无可能做到。
虞夏俯下身,背后竟然生出了一条虚幻的尾巴,尾尖的绒毛落在那具尸体的面前,生出了千丝万缕的细密血丝。
源源不断的变异灵质汇入她的体内,她脚边的小狐狸发出了满足的轻哼。
“这也太少了,得杀到什么时候?”
虞夏嫌弃地挥手散去面前的那股腥臭味,继续在废弃的地下室里往前走,只见一座座承重柱旁边蹲伏着不少死徒,他们都像是野兽一般在啃食着尸体。
那些死徒都愣住了。
抬头望着这千娇百媚的少女。
仿佛被她的美给迷惑了一般。
流露出渴望的表情。
好恶心。
怪不得死徒在古代叫食尸鬼。
虞夏如一道残影般窜了出去,凌厉的踢击在半空中划出眼花缭乱的弧线,死徒们毫无反抗之力就被踢爆了脑袋。
单纯的体术。
没有任何的能力。
纯粹是数值上的碾压。
虞夏在空中尚未落地,背后的虚幻尾巴就已经如同烟花般爆开,千丝万缕的血丝落在死徒们的身上,汲取着变异灵质。
整个过程快到不可思议。
等到虞夏吸收完死徒们的变异灵质以后,她伸手抱起吃饱喝足的九尾狐,颇为愉悦地走到了楼梯口,然后转过身。
只见她从口袋里取出一道符咒。
轻轻一吹。
灼热的呼吸如风焚风一般掠过,死徒们的躯体顿时化作灰烬,消弭无踪。
“这里的死徒有点多,似乎还有一些长生种的气息,看来要小心点……”
做完这一切以后,虞夏转身上楼,穿过了荒废的停车场,登上了一楼的大厅。
荒芜的大厅早已长出了杂草,天光从破碎的穹顶落下来,光线里有尘埃飞舞。
虞夏忽然间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宛若水中倒影一般渐渐隐没在阴影里,大概等了三十秒钟,等到了脚步声。
那是一个诡异的脚步声。
听起来像是人类。
但又宛若野兽一般。
“阮先生。”
有人沙哑说道:“十多年没见了,再见到您的时候,没想到您竟然……”
“呵呵,这姿态难道不美么?”
阮向天的声音依然儒雅温和,却透着怪物般的沙哑:“我倒是觉得,如今我的样子比起之前,要美太多了啊。”
第132章 天生邪恶的小鬼
废弃的商场里遍布藤蔓和爬山虎,就宛若被遗弃的远古遗迹一样,一层层的废墟里有死徒抬起头来,发出嘶哑的喘息。
伊藤健踩在碎石堆里往前走,时不时用余光瞥向身边的怪物,暗自心惊。
同为冠位长生种,但阮向天这副龙人般的姿态显然更有压迫感,他的躯体已经变异,近战能力是要远远强于同阶的。
而且他的进化也是可控的,不会有暴走的风险,更没有基因病的困扰。
仿佛就永远保留在了这副姿态。
“不过如今这样子,也是有代价的。”
阮向天淡淡道:“如今我的寿命,大概还剩下五年不到了,这对于一个冠位长生种来说,已经算是很残酷的惩罚了。”
伊藤健抬起阴翳的眼瞳,忽然问道:“那您为何又要把自己变成这样呢?作为深蓝联合的董事长,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掌权者,何必把自己逼到这份上呢?”
阮向天沉默了一秒,望着废墟里的天光,轻声叹息道:“有些人,表面上看起来光鲜亮丽,实则内心已经千疮百孔。多年前我第一次跟你谈判的时候我就说过,其实我真的很羡慕我表弟的人生。他的存在,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伊藤健眯起眼睛:“灵王么?”
阮向天嘲弄笑道:“我的母亲要我来继承家族,倒也不是有多么疼爱我器重我,而是因为我姓阮。我跟我的家人,有着深厚的联系。我会一辈子为了家族的产业鞠躬尽瘁,就像是我的母亲一样。
这是我母亲的私心,这是她一辈子经营的心血,必须有个传承。她对我严苛,她对我寄予厚望,她对我百般要求,都不是因为爱我,而是爱她的大业。但她真的没有爱吗?不,她是有的,只是她的爱,都给了我的表弟。我被困在了家族的枷锁里,而我表弟却可以得到自由。”
伊藤健颔首道:“确实,自从成为荒木会的首领以来,我的精力也都用在了组织的经营上。我的修行变得缓慢了,也很多年没有外出去看一看这个世界了。”
长生种的修行是很唯心的东西。
哪怕作为一个势力的首领能享用诸多资源,但若是自己的心气被磨没了,那就很难在这条路上继续前进下去了。
人从来不怕牛吃得有多好。
就怕牛开始思考。
为什么你是人,我是牛?
“当然,我母亲这么做,是因为我的天赋远远不如我的表弟。我努力在别的地方展现出才能,试图得到认可,反倒是弄巧成拙,让母亲肯定了我的管理天赋。”
阮向天自嘲道:“当年中央真枢院分发下来的天赐名额就只有一个,母亲毫不犹豫地就给了我表弟,好让他接触到诸神时代的隐秘,更好的成长起来。自始至终,她竟然都没有问过我的意见。”
伊藤健理解他的心情,附和道:“一碗水端平,从来都是一个笑话。”
“当然,我后来也试图报复过。”
阮向天笑眯眯地说道:“迄今为止,都没人知道当年的极乐会为什么会追杀我的表弟。但现在我可以告诉你,倘若不以这种方式阻止他继续成长下去,他一个人就可以把我的计划全盘摧毁。”
温和儒雅的声音,却仿佛魔鬼低语。
令人毛骨悚然。
十多年前那场惨案的真相,竟然就这么毫无征兆的揭露了出来,宛若惊雷。
炸得伊藤健几乎魂飞魄散。
伊藤健表情僵住了,呆滞了一秒钟以后,沙哑道:“阮先生,为了把我跟你绑在一条船上,你还真是什么都敢说。难道你就不怕,灵王来杀了你吗?”
阮向天摆了摆手:“我知道以他的能耐,早晚有一天能摆脱污染的限制,但不会是现在。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以后,我母亲应该也早就反应过来了,当年极乐会的所作所为,都是我在暗中一手推动的。
本来我就是那一代的五福之首,我从来没想过要在这座城市里待一辈子,也没想把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家族。很多年前,在一个机缘巧合的机会下,我曾经窥见了这个世界的王座,见证了神的力量。
现在我愿意跟您分享这条通往王座的道路,但还需要您的帮助啊。”
那张狰狞可怖的脸上浮现出笑容。
诡秘深邃。
伊藤健收起了内心的震撼,舔着嘴唇道:“好吧,那就如您所愿。”
没有人注意到的角落里,虞夏隔着一段距离偷听着这段对话,她耳边的十字架吊坠泛着荧光,帮她隐匿了身形。
她通过对身体的完美控制,压制住了呼吸和心跳,心里有点犯嘀咕。
“原来是这样。”
最近一段时间,虞夏在警署里翻阅了许多有关这座城市的档案,尤其是关于深蓝联合资料,更是研读了好几天。
如今她大致搞懂了近期这座城市里发生的事情,对于一些关键的人物也有了一些了解,不像之前刚觉醒时那样抓瞎了。
“阮向天,真是个疯子呢,就连自己的亲儿子和亲女儿都能迫害。”
她在心里呢喃道:“如果我现在是冠位的话,倒是可以尝试在这里击杀这两个人,这样的话爸妈也不会有危险了。”
但是还不行。
距离恢复冠位还有一段距离。
虽然根据那位古代长生种的记忆,虞夏有很多种方法能设局坑杀一个冠位,但那些条件都有些苛刻,现在无法复刻。
更别说对方还是两个冠位。
“来吧,阮先生。”
伊藤健鼓起双手,用力地鼓掌。
阮向天抬头望去,眯起了眼睛。
一层,二层,三层,四层……
每一层的死徒们都停止了进食,抹着血淋淋的嘴巴,展露出了狂暴的姿态。
“这是从世界各地收留的死徒,他们没有地方可以去,四处被人追杀。我许诺他们进化的契机,给他们一个栖身之地,让他们提供那些非常规的食物来进食。”
伊藤健颇为自傲说道:“当然,他们也要为我做事,比如去寻找一些不稳定的异侧,从中找到活灵或者古遗物,甚至是过去遗留下来的完质术。也有人从事现世的犯罪活动,比如谋杀或者绑架,抢银行亦或古董行。我用药物控制死徒,即便他们没有忠诚的概念,也会回来找我的。”
阮向天感慨道:“人脉,渠道,资源,技术,缺一不可啊。但我最好奇的,还是你们制药的技术,到底是哪来的?”
伊藤健神秘兮兮道:“我们早年捕获了一位来自灵药密会的高层,她已经为我工作十二年了,非常的好用。”
“哦?”
阮向天饶有兴趣地眯起眼睛:“没想到你们竟然敢对灵药密会的人下手。”
“呵呵。”
伊藤健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转而问道:“您需要我怎么做?”
阮向天满意道:“您应该也清楚,如今这座城市已经没有天理的存在。因此,我会选中一位进化程度最高的死徒,植入天祸的血肉。以这位死徒作为活灵枢,来开启献祭仪式,达成我们的目的。”
伊藤健思索一番以后确认了没有问题,便拿出对讲机道:“龙司,派人准备一下,这次是大规模的仪式……”
废墟的阴影里,虞夏眯起了柔润的眸子,曼妙的眼波仿佛能生出花来。
“好机会。”
她伸手摸了摸自己背后生出来的毛茸茸的大尾巴,忍痛拔下了几根毛来。
·
·
轰鸣声在长街上响起,火箭筒在十字路口爆炸,街边的红绿灯都被炸碎了。
一辆辆车在浓郁的硝烟里冲过了十字路口,废弃二十多年的百丽广场就在眼前,只是被一片茂密的绿荫所遮挡着。
阳光忽然变得炙热起来,绿茵路仿佛扭曲了似的,时空像是模糊了一样。
“快快快!”
森龙司咆哮道:“往里面冲!”
高管和下属们都不知道今天这位二把手怎么了,似乎显得格外的急切。
就连裤子都湿了。
不知道是汗还是尿。
十余辆车加速冲进了炙热的阳光里,仿佛一瞬间消弭在绿荫中一样。
最后一辆车也冲了进去,正副驾驶上是时坚和时锐,后座上是苍老的福报。
一辆辆警车紧随其后。
“开启时空爆破器!”
一辆黑色的奔驰咆哮起来,虞歌握着方向盘怒吼,旁边的林警官按下遥控器。
车顶上安装的微型反应堆展开,宛若电磁炮一般延伸出去,迸发强烈的波动!
震耳发聩的巨响声里,时空荡开了涟漪,绿荫道似乎也变得扭曲了起来,隐约露出了二十多年前的老旧红砖墙,还有遍地砂石的崎岖小路,透着旧时光的味道。
当人理执法局的警车们也冲进异侧里以后,一辆辆轰鸣的摩托车追了过来,一个加速跃起升空,也跟着冲了进去。
“中央真枢院的指示是优先清理死徒,无论发生任何情况,都要优先保证任务完成。至于协助人理执法者办案是我们的第二要务,优先级可以放低。”
冲进异侧以前,云袖的吼声在耳机里回荡:“如遇不可抗力情况,大家可以优先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不要害怕上级责问,出了任何问题都由我来负责!”
“收到。”
耳机里响起了队员们的声音。
异侧大门开启以后,狂风席卷长街。
相原的额发在风里微乱,评价道:“不得不说,云袖队长很讲义气啊。”
姜柚清嗯了一声,抬手挽起耳边的一缕额发:“当年我跟她在一个小学上学,她担任数学课代表。有一次她只收了三本作业,她硬着头皮跟老师说齐了。”
相原赞叹道:“真特么仗义啊!”
姜柚清面无表情道:“但按照今天的情况,对方至少有两位冠位战力。而人力执法局和第十战斗序列,只是把它当成了一次普通的任务执行。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情报,还要看着他们去送死么?
哪怕我们两个人合力,目前也不是一位冠位的对手,实力差距很大。如果你也晋升到升变阶,或许还能多撑一会儿。”
相原耸了耸肩:“我可没有这个打算,云队长他们算是好人。虞叔叔和林阿姨也是我的长辈,我怎么能他们出事?”
他停顿了一下,抬头望向了蔚蓝的天际线,似乎在仔细感应着什么,轻声说道:“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来了吧?”
果不其然。
狂风漫过长街,伴随着无数黑气如乌鸦般翻飞,有人一头撞进了异侧里。
轰的一声。
无数的黑气爆炸开来。
余波扩散。
相原摊手:“这不就来了。”
姜柚清惊讶地瞪大眸子:“穆教授?”
·
·
废弃大楼的顶层生长着一棵香樟树,鲜血淋漓的尸体被挂在了树上,碎石在他们的下方堆积成了祭坛,无数动物的头骨围成了一个圈,像是骷髅般的矩阵。
这就是黑魔法与炼金术的矩阵,利用物质的特性来影响自然法则,实现异侧和现世的沟通,显现某种神秘的奇迹。
树下跪拜着一个俊秀的青年,他的额头上被植入了一枚蛇瞳,鲜血淋漓的。
看起来极为可怖。
足足二百多位死徒面向祭坛跪拜,他们的面前是各自的祭品,看起来都是一些古物,有念珠有佛牌也有吊坠,还有瓷瓶和玉盘之类的稀罕玩意,五花八门。
无一例外都是古遗物。
这类古遗物并不稀有,古玩市场里都可能淘到,通常只具备一些相对较弱的能力,若非必要没人会拿来融合。
但他们蕴含的灵质却非常的纯粹。
灵质的量也不会少。
非常适合献祭。
“可以开始了么?”
伊藤健望着这一幕,询问道。
“当然可以。”
阮向天正准备说什么,忽然感应到了一股极其危险的气息,悚然而惊。
翻涌的黑雾宛若群鸦翻飞,雾气里浮现出了穆碑的面容,她像是中世纪的巫师拎着手杖,向着祭坛这边爆冲而来。
“天生邪恶的阮向天!”
她浮现出大义凛然的表情,愤怒里暗藏舍生忘死的疯狂:“接受正义的审判!”
轰!
第133章 爆锤福报
废弃的大厦被杀机灌满,献祭仪式也被强行中断,祭坛前的死徒们惊恐抬头,发出野兽般嘶哑的低吼,躁动不安。
黑气滚滚袭来。
阮向天的眼神几乎炸裂,他的袖口也冒出了一阵幽光,凝聚出十余头地狱犬。
地狱犬沸腾咆哮,悍不畏死地冲向了黑雾里的穆碑,迎向她手里的手杖。
“正义执行!”
穆碑骤然异变为骷髅状态,挥舞着手中的手杖,宛若举起方天画戟的吕布,奋力斩出了一道汹涌的黑色气浪。
只听砰的一声,地狱犬被黑色的气浪淹没,纷纷爆碎成烟雾,湮灭无踪。
接着她骤然落地,挥动着手杖旋转起来,风车般制造出滚滚黑气,向着她眼前那个邪恶的阮家小鬼发起了狂暴的进攻。
阮向天悚然而惊,仗着龙化的躯体闪避,袖口里再次涌出了无数的魂灵,宛若凄厉的女鬼般吼叫,为自己进行掩护。
他的冠位尊名为魂使,顾名思义有点像是中世纪传说中的亡灵法师,只要得到死者尸体的一部分血肉,便可以将其转化成能够任由自己驱使的灵体恶魔。
对于冠位长生种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尊名所带来的体系,每一阶所融合的古遗物都是为此而打下的基础,包括完质术。
这一步就是化繁为简。
也可以说是大道至简。
阮向天的冠位尊名强度并不算很高,但他的能力却很是诡异,只要给他时间收集足够多的使魔,他一人就是一支军队。
因为他能储存的使魔近乎无限。
但今天的对手是穆碑。
来自中央真枢院的老牌强者,穆碑的冠位尊名名为恶灵,她所掌握的是死亡的能力,先是把自己转化为死灵般的濒死状态,从而免疫绝大多数的攻击,再释放出侵蚀性极强的死气,吞噬一切活物。
只要吞噬的生机够多,她就能从濒死的状态下恢复过来,血肉重生。
再加上穆碑的格斗术极其优秀,那柄名为黑化病的活灵手杖在她手里能施展出精妙的枪棍之法,一旦被击中还会被剥夺灵质,一般人还真的不是她的对手。
最关键的是,这个穆碑的冠位还不是家族传承的,她是靠自己的本事在异侧里寻摸到的古老传承,多年来她一直藏得很深,体系的弱点也没什么人知道。
冠位的战斗,就是尊名的战斗。
谁的尊名更强,谁就占据绝对优势。
就像是完成了十二年教育之后的高考,你考到了什么样的大学,就决定了你的前途是怎样的,最后得到的那份毕业证就是过去这么多年来的心血结晶。
当然,这只是个比喻。
现实里除了上学之外还有无数出路。
但是对于长生种而言,冠位就是唯一的出路,没有其他任何的途径了。
类比一下的话。
阮向天的冠位就像是双一流大学里的热门专业,非常有潜力,上限极高。
穆碑的冠位就属于国内排名前十的顶尖大学,还是百年传承的招牌专业。
“这家伙,疯了吗?”
阮向天被对手的狂暴攻势压得节节败退,踩着碎石和杂草一步步后撤,只能不断释放出使魔来当替死鬼,用作掩护。
穆碑的状态极其狂暴。
这不是她的常态状态。
她嗑药了!
怨魂般的使魔被尖锐的手杖戳破,哀嚎声淹没在风里,黑气滚滚。
穆碑踏着宗师般的步伐紧追不舍,锋利的手杖缠绕着黑气,每一次突刺都伴随着恶灵般的咆哮,杀气沸腾。
甚至有那么一次突刺,不仅一击轰爆了张牙舞爪的怨魂,还擦着阮向天的侧脸划了过去,腐蚀了他脸颊的一片龙鳞。
“伊藤先生!”
阮向天气急败坏吼道。
脸颊火辣辣的疼。
他最强的使魔是他自己的灵体,但被老不死的母亲一刀斩碎,无法再生。
目前他的战力是打折扣的。
“我知道了。”
伊藤健也意识到了异侧遭到了入侵,这个来自中央真枢院的疯女人大概是打头阵的,后面还会有追兵攻入进来。
他拿着对讲机吼道:“龙司,你进来了吗?你来负责献祭仪式!”
现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必须要完成献祭仪式把天祸给召唤过来。
否则大家都没得活路。
伊藤健抬手按在腰间的武士刀上。
他的冠位封名为武士。
“拔刀斩!”
一瞬间,刀光闪过。
一刀斩出,黑雾被切断。
雾气里的穆碑却没有被斩断,刀光仿佛顷刻间被腐蚀了,只在她的肋骨上留下一道浅浅的刀痕,像是刮痧一样。
“区区倭寇,班门弄斧!”
伊藤健震惊的目光里,这个骷髅般的女人甩出手杖,凝练的黑气也如刀光!
咔嚓!
·
·
荒木会的车队已经停在了废弃多年的停车场里,以森龙司为首的高管们都察觉到了楼顶的灵质波动,如此汹涌狂暴。
“冠位之战!”
他忍不住颤抖了一下。
再次意识到了局面的危机。
“给我往上冲,必须要让仪式完成!”
森龙司抱紧了自己的公文包,招呼着下属们冲了上去,一群人扛着热武器沿着残破的阶梯爬上楼,各自找到了掩体。
最后一辆车在停车场里急刹,时坚和时锐刚想冲出去,便被拉住了。
福报压低声音道:“刚刚得到的情报,荒木会里囚禁着一位制药师。如果我没猜错,就是多年前在首尔失踪的那位。
那位制药师,应该就是牧教授的师兄。牧教授当年为福音做过治疗,知道一部分有关天理之咒的秘密。我怀疑这位制药师极有可能也知道相关的情报,他多半也被关押在这里,我们先去找到他。
牧教授自杀以后,这是应该唯一的知情者了,无论是把他带走还是把他灭口,都不能继续留下他,明白了吗?”
时坚和时锐对视一眼。
“不去支援福音先生了吗?”
福报摇头说道:“福音不会出事的,只要拖到天祸苏醒就可以了。听我的,先去找那个制药师,不能让别人得到他!”
时坚和时锐颔首,纷纷拿起武器护送着老头儿冲进了废弃的大楼里。
也就是这一刻,警署的车队赶到,虞歌最先感觉到了楼顶传来的冠位波动,眼神一瞬间失神:“糟了,情报有误!”
林警官面色骤变,拿着对讲机道:“各单位请注意,观测到冠位灵质波动,务必保持安全距离,远程输出火力!”
警车在路面上急刹。
刹车声响成一片。
也就是这一刻,众人看到了正在冲向大楼里的福报,以及身边的时坚和时锐。
“碍事的家伙,弄死他们!”
福报冷冷说道。
时坚和时锐骤然回头狞笑。
“小心!”
虞歌眼神一凛,抬手按在了地上,坚实的土墙拔地而起,宛若厚重的盾牌。
轰!
没想到土墙竟然被轰碎了。
那是时锐挥出的凄厉抓痕,宛若激光刀般切碎了土墙,一时间泥土爆碎翻飞。
宛若魔鬼筋肉男般的时坚暴起出手,抱着电锯一跃到半空中,发出狞笑。
“定!”
林警官抬手抵住眉心,无形的精神波动如水波澜,试图催眠这位狂战士。
只是关键时刻,福报也露出一丝冷笑,打了一个响指:“解!”
时坚强行挣脱了束缚,浑身爆发出汹涌的力量,挥动电锯砍了下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时锐也如猴子般冲了过来,双手斩出森然的弧线。
虞歌面色骤变,下意识挡在妻子面前,狂暴的杀机几乎把他们吞没。
千钧一发。
二楼废墟里的虞夏望着这一幕,柔媚的眼眸如水般深沉,只见她抬起了素白纤细的右手,做出宛若拈花一般的手势。
顾不得使用能力以后会不会被爸妈发现了,现在救人才是最关键的。
也就是这一刻,她忽然愣住了。
手势下意识松开。
虞署长和林警官的身位空隙被狂风灌满,有人冲破空气奔袭而来,急刹的脚步扬起了满地的碎石和泥屑,杂草纷飞。
西装革履的相原闪现在两位长辈的面前,右手插在口袋里,左手撑起无下限领域,磅礴的意念波宛若海般的深沉。
疯狂转动的电锯割破空气,却在距离少年面前一寸的位置戛然而止。
空气仿佛都被切出了无形的火花。
可惜不得寸进。
包括激光般的爪痕,也在少年的面前定格住了,仿佛泥牛入海,掀不起波澜。
“嗨。”
相原伸手扶了一下墨镜,镜片下的眼瞳泛着酷烈的金色:“又见面了。”
时坚和时锐悚然而惊。
又是这家伙!
“小原?”
虞歌愣住了。
林警官的表情也很复杂,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小家伙会出现在这里。
相原忽然握紧了拳头。
砰!
时坚电锯被蛮力捏爆,破碎轰鸣。
时锐的指甲也被碾成了干瘪的形状,剧痛让他的面皮抽动,浑身颤抖。
这家伙的能力好生霸道,若不是他们俩后撤及时,可能双手都要被碾碎了!
也就是在这一刻,凄厉的剑光从天而降,十二柄黑色的铁剑宛若游鱼般袭来,森然的剑气刺破空气,仿佛形成气罩。
稍纵即逝的瞬间,咔嚓一声。
时坚顿时被十二柄飞剑捅穿,心肝脾胃肾都被戳爆,剑光闪过,四分五裂!
秒杀!
那是姜柚清的飞剑,当这位天才少女也晋升到升变阶以后,完全可以对同阶的对手实现绝对意义上的碾压。
一点儿机会都不给你留。
当时坚被飞剑斩碎的时候。
巨大的惊惧吞没了时锐,他凭借灵活的身手刚想逃跑,便被一股引力牵引住。
一瞬间,时锐被这股引力拉扯着倒退回去,像是被拎住的猴子,无力反抗。
“别跑嘛。”
相原抬手屈指,牵引力和排斥力合二为一,坍缩的意念波被他释放出去。
砰!
即便时锐纵身闪避,狂暴的意念波依然粉碎了他的左半边身体,殷红的鲜血像是暴雨一样散落,染红了地面。
忍着剧痛,他屈指成爪用力一挥。
凄厉的爪痕在相原的面前掠过,仿佛把空气都撕烂了,就是伤不到他。
“这他妈的是什么能力!”
时锐憋屈啊,一瞬间都被气得破防了,像是吃不到香蕉的猴子崩溃大哭,一个踉跄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吃屎。
“我他妈要举报,我他妈要封你的号,你这种畜生,你不得好死!”
时锐崩溃咒骂,十二柄飞剑纵横交错,一瞬间就把他切成了碎块。
相原无奈地摊开手。
姜柚清从容地来到了他的身边。
“姜小姐?”
虞署长和林警官对视了一眼。
忽然间,废墟里忽然窜出了数不清的死徒,他们衣衫褴褛浑身是血,看起来就像是嗑药嗑多了的瘾君子一样,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声,形成了合围之势。
无数冰晶从天而降,把一位位死徒扎成了筛子,鲜血喷涌,惨叫响起。
摩托车队轰鸣而来,云袖带头冲锋,肃然道:“死徒交给我们来清理!”
“控场工作交给我!”
商彦大吼道。
队员们施展各自的能力,对着四面八方的死徒展开了屠杀,战斗白热化。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楼里的黑帮混混们也端起了步枪和冲锋枪,对着下方无差别扫射,逼得众人躲在车后艰难反击。
“小原,你怎么来了……”
虞署长把妻子护在身后,急切问道。
林警官目睹了刚才那场战斗的全过程,一时间有点不敢相信对方的战斗力。
本来以为相朝南托付的这个孩子是个累赘,但没想到这才过去多久,他就已经成长到了这种地步,战力如此强悍。
“哦,我也是第十战斗序列啊……”
相原刚想解释什么,忽然就听到小龙女在内心深处的兴奋大吼声。
“相原,快快快快!追杀福报,这家伙是冠位,但他是辅助类型的。他身边没人了,你快带你姘头去杀他啊。放心,不会有危险的,就算你们俩杀不了他,他也没什么攻击能力,千载难逢的机会!”
小龙女大叫道:“那个白胡子的老头就是福报,快点去杀他啊!”
相原一愣,释放出了感知,果然在楼梯口里看到了一个白胡子老头!
“杀福报!”
他也大吼道:“长髯者是福报!”
短短的两句话,仿佛彻底唤醒了姜柚清内心深处的杀意,十多年前母亲去世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过,她的眸子里泛起了凄寒的剑光,一瞬间就冲了出去。
十二柄染血的飞剑狂怒震颤,顶着从楼上倾泻下来的弹幕,袭向老人。
相原一瞬间就意识到爱妃的杀心起来了,果断撑起意念场护在她的身边,转身大吼道:“云队长,别特么杀死徒了,赶紧带人过来,跟我一起把福报杀了!”
云袖浑身蔓延着寒冷的坚冰,听到这句话以后也是一愣,短暂的迟疑以后她决定变更任务目标,扭头大吼道:“所有人放弃任务,跟我一起冲进去杀福报!长髯者是福报,别人都不要管了!”
第十战斗序列全员一愣,瞬间便放弃了手头的战斗,丢下了茫然的死徒,一股脑地往大楼里冲,如同一群饿狼。
作为战斗序列,大家都知道上一代极乐会的情报,福报是一个冠位辅助。
极度稀有。
辅助能力极强。
但他没什么攻击能力。
虽然一对一,大家都没优势,但十多个升变阶战斗力追杀你一个冠位辅助。
你还有脾气吗?
战局变化太快,虞署长和林警官也对视了一眼,下令道:“各单位注意,任务变更。优先击杀死徒,掩护战斗序列!”
他们以车为掩体,转而对死徒倾泻火力,不让这群野兽去干扰战局。
第十战斗序列顶着来自楼上的火力覆盖冲了进去,相原和姜柚清打头阵。
福报几乎崩溃了,万万没想到时坚和时锐死的这么快,快到他都没反应过来。
这其实不怪时坚和时锐弱。
主要是姜柚清太强,这姑娘放在九大顶级豪门里都是嫡系继承人的水平,基本上一进阶就是同阶无敌的战力。
更何况旁边还跟着相原这个让人看不懂的怪物,哪怕是冠位强者都觉得他的能力恶心到令人发指,如同开了挂一样。
事已至此福报也没招了,只能掏出匕首割断自己的胡子,闷头往上冲。
好在有黑帮成员掩护他。
他还能跑。
“别管其他人!”
相原震动意念场,强行轰飞了楼梯口埋伏的黑帮成员,大喊道:“杀福报,短髯者是福报,就杀他一个人!”
姜柚清眼神凄寒,十二柄飞剑鱼贯而出,宛若疾风般冲向老人的后背。
关键时刻,福报转身后退,双手骤然一拍,大喊道:“止戈!”
无形的精神波动影响了姜柚清,她的凌厉的剑势戛然而止,在空中愤怒颤鸣。
这就是冠位的能力。
即便没有攻击力,但依然还是能对冠位以下的长生种,产生强制性的影响。
但却不包括相原。
其实相原最初也被无形的精神波动影响,心里的杀念被抚平,心平气和。
但小龙女在他的脑海里一声龙吟。
“嗷呜。”
相原被强制唤醒,黑镜闪过一道黑芒,跟一位黑帮成员交换了位置。
空间交错的一瞬间。
相原来到了老人的面前。
“嘿,老登!”
相原挥动右臂握紧五指,磅礴的意念力场汇聚道拳头上,袖口如水般颤动。
砰!
第134章 蜃龙查克拉模式
空气炸裂的一瞬间,福报抬手抵住额头,大吼道:“肉体增幅,最大功率!”
苍老佝偻的躯体重新膨胀起来,干枯的血肉充盈起来,作为冠位的强劲体魄再次得到强化,也轰出了一拳!
砰的一声,气劲轰然炸开,气浪如同涟漪一般扩散,相原右手的袖口炸开,露出骨节分明的小臂,肌肉也如水颤。
他悬浮在半空中,骤然发劲。
龙吟般的声音里,福报如同一条败犬般倒飞出去,右手扭曲骨折,鲜血淋漓。
他像是破布袋一样滚落在角落里,压抑着喉咙里的嘶吼声,捂着骨折的右手,大声说道:“我的伤势,恢复如初!”
奇迹般的。
福报的右臂竟然真的在恢复。
果然是冠位长生种,这种强健的体魄还真不是闹着玩的,增幅后还挺能打!
相原乘胜追击,没想到这老头却忽然撒出一把飞虫,乌泱泱地扑面而来。
“活灵么?”
砰!
又是一拳,气劲炸裂。
虫群爆碎,黑色的毒血迸射开来,被相原的领域所隔绝,没有落在他的身上。
“解!”
只听一声断喝。
姜柚清骤然恢复清明,十二柄飞剑再次震颤起来,寒声说道:“这家伙的能力是辅助类型的心理暗示。只要他还有灵质,他可以通过心理暗示来影响现实。”
商彦从楼下追上来,强行解除了队友们的精神控制,但却累得面色苍白。
“冰结!”
云袖双手按住地面,冰霜在残破的楼梯间蔓延,冻结四面八方的去路。
但随着福报的一声怒吼:“来!”
趁着冰晶尚未冻结入口的时候,三十多位黑帮成员仿佛被催眠了一样,抱着怀里的步枪和冲锋枪冲了进来,挡在了痛苦哀嚎的老头儿面前,仿佛忠诚的士兵。
“就这点乌合之众?”
云袖冷笑:“还想挡住我们么?”
商彦释放出精神波动,试图影响这些黑帮成员的大脑,然而却忽然愣住了。
队友们正想冲上去,却被他拦下。
“这家伙不对劲。”
相原感知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
“小心点。”
姜柚清仍然面无表情,只是驾驭着十二柄飞剑,不动声色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相原注意到了她这个细微的动作。
“这是你们逼我的……”
福报捂着正在愈合的右臂,缓慢地站起来了,苍老的脸皮抽动,露出狞笑:“蝼蚁,你们根本就不知道冠位的强大!”
他用力一拍自己的胸口,强迫自己干呕起来,呕出的却是黑色的血液。
无数的黑血仿佛活了过来一样,宛若巨兽一般吞噬了面前三十多位的黑帮成员,这些人的位阶在应激阶和创造阶之间,猝不及防之下就被淹没了。
黑血仿佛把三十多个人给融化了,粘稠的血肉里却诞生了一个狂暴狰狞的血魔,像是刚从母体里撕裂出来一样,挣扎着扯去身上的黏膜,发出狂暴的嘶吼。
众人想起来了。
福报的冠位名为咒师,他所具备的所有辅助能力,都是以一种诅咒的形式来实现的,但消耗的是他本人的灵质。
但诅咒就是诅咒。
总是会给受术者带来一些负担。
但即便如此,相比于收益而言,那点诅咒带来的副作用,简直微乎其微。
必要时,福报还可以替人承受诅咒。
但他的能力本质上就是负面的。
因此福报所能展现出的最强的辅助能力,就是以自身的承受海量的诅咒反噬,让受术者以生命为代价,变异强化。
那团黑血蕴藏着可怕的诅咒。
幸好众人没有冲上去!
只是这一次,福报做的还不止如此。
当血肉在蠕动的时候,福报竟然踉跄着一头栽倒进去,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血肉吞噬了福报。
老人宛若血红的筋肉恶魔般起身,发出了震怒的爆吼声,声若暴雷。
众人吃了一惊,喃喃说道:“这家伙是疯了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我们能把他逼到这份上,已经赚了!”
“这种状态他必然撑不了多久,只要能坚持几分钟,他就必死无疑!”
“拿下这家伙,立大功了!”
队员们低声道。
“结盾!”
云袖再次双手撑地,九座坚实的冰盾凝聚了出来,挡在了队伍的面前。
轰的一声巨响。
“给我死!”
老人强行突破了九座冰盾的阻碍,冰屑碎裂迸射,尖锐的棱角翻飞。
眼看着一记狂暴的勾拳就要砸上来,商彦的精神催眠起了作用,波动扩散。
福报的拳头迟缓了一瞬间。
云袖抽身暴退。
姜柚清落下了右手,十二柄飞剑宛若风暴般席卷而来,切割着老人的血肉之躯,像是绞肉机一样,肉沫纷飞。
剑气纵横交错,几乎把他的身体都给切裂了,但无论留下多么恐怖的剑痕,伤口都能在转瞬间弥合,冒出滚滚血气。
老人忍痛挥臂。
砰!
一拳砸出,六名队员被拳劲轰飞!
治疗型的队员急忙冲上去,把手按在他们的身上,治愈着断裂的骨头。
福报咆哮着想要再次挥拳。
相原抬手释放出最大输出的牵引力,无形的漩涡仿佛能扭曲时空,老人的右臂被硬生生掰断,咔嚓一声,血液狂喷。
愤怒的低吼声里,福报的右臂竟然再次生长出来,血肉像是肉芽一样喷涌,无尽的血气凝聚出来,像是炮弹一样发射!
血光在相原的眼前闪烁。
相原的眼瞳微微一缩。
砰!
血液的炸弹在相原的面前炸开,意念力场的领域都没能防御住这一击。
意念场破碎的一瞬间,磅礴的冲击力宛若决堤般袭来,仿佛被攻城的巨木锤击了胸口,震得他气血翻涌,肺腑破碎。
万万没想到,他的防御竟然破了!
姜柚清的眼神第一次出现了变化。
仿佛也是难以置信。
爆炸把相原轰飞出去,炮弹般撞入了废墟里,无数碎石抖落,烟尘滚滚。
“不知死活!”
福报宛若野兽般猛扑过去,恰好此刻十二柄飞剑驰骋而来,从四面八方贯穿了他的躯体,让他发出一声惨叫。
侧面袭来的姜柚清决然挥手,支撑着这一层的钢筋混凝土破碎坍塌,轰然砸向老人的头颅,把他压垮在地上。
姜柚清的眼瞳里浮现出猩红的血丝,整栋大楼的金属仿佛都在颤鸣,她竟然是想要用这栋楼来把老人给活活砸死!
但忽然间,福报咆哮着起身,像是巨熊一样扑了出去,直奔废墟里的少年。
姜柚清眼神一凛,纵身一跃凌空侧踢,纤细的腿扫向了老人的头颅。
福报纵声嘶吼,血肉蠕动的躯体一个侧身,宛若大山倾倒一般,铁山靠!
咔嚓一声。
姜柚清的踢击砸在老人的肩膀上,即便是拥有钢铁之躯,她的脚腕也碎了。
正当少女在半空中无处借力的时候,空中忽然冻结了一层寒冰,恰好给了她支撑的落脚点,让她一下子弹开。
福报的铁山靠轰然下来,蛮牛般撞碎了一根承重柱,碎石和烟雾弥漫开来。
寒霜在福报的脚下凝聚。
那是云袖在试图冻结这家伙。
福报震动身躯,寒霜破碎。
姜柚清试图操控飞剑切割他的身体,但剑身却被粘稠的血肉死死卡住。
剩下的队员们欺身而上,施展出了各自的能力试图打牵制,但却被炸裂的血色气浪给轰飞出去,撞到碎石堆里。
福报仰天咆哮,震出了自己体内的飞剑,浑身的血气沸腾起来,即将爆炸。
姜柚清的飞剑都被腐蚀溃烂了,像是被风化了一百年似的,跌落到她的身边。
她纵身后退轻盈地落地,以手撑地卸去惯性,再次从摸出了一个黑色的胶囊咬在嘴里,眼神里只剩下一片凄寒的杀意。
“不管用什么手段,蝼蚁就是蝼蚁。”
福报狞笑道:“我要活撕了你们……”
他的血肉已经消耗很多了,只剩下大概一分钟的时间,但已经足够了。
“啊……”
姜柚清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废墟里的相原抬起了头,轻声呢喃。
“好像……差不多了。”
墨镜下的眼瞳,恍若燃烧。
·
·
也就是这一刻,天台上的战斗进入了白热化,滚滚死气弥漫了开来,根本看不清三位冠位的身影,只能感受到恐怖的灵质波动,就像是海啸一般,令人心悸。
“神啊,请苏醒吧!”
森龙司已经带领着高管们开始了献祭仪式,宛若狂热的信徒般高呼。
作为主祭品的活灵枢虔诚呢喃:“祈求吾主的馈赠,赐予我无上的进化!”
无数死徒们也在狂热高呼:“祈求吾主的馈赠,赐予我无上的进化!”
只是没人有注意到,那位活灵枢的胸口不知何时多了一枚血淋淋的龙鳞,嘴里还叼着两根雪白的毛发,极其怪异。
风起。
香樟树的树叶在风里飘摇。
挂在树上的死徒尸体风化干瘪。
死徒们跪拜,献祭的古遗物也仿佛经过了千年的风化,一瞬间坍塌成沙子。
动物的骸骨仿佛活过来了一般。
震颤摇晃,恍若复苏。
活灵枢纵声咆哮,浑身遍布漆黑的血管,额头上镶嵌的蛇瞳闪烁发光。
死徒们纵声狂呼。
祈求着神的降临。
森龙司望着这一幕,浑身颤抖。
“龙司先生,我们要成了!”
高管们兴奋高呼。
“是啊,要成了。”
森龙司皮笑肉不笑。
他们都能感受到一股无形的灵质奔流喷涌出来,仿佛淹没了整个时空。
翻涌的死气里,浑身被腐蚀溃烂的阮向天气喘吁吁地后退,疲惫地依靠在一根立柱上,沙哑笑道:“穆教授,待会儿你要是还不跑的话,那你就是这个。”
他竖起了大拇指:“当然了,如果我要是让你给跑了的话,我就是这个……”
他又把大拇指朝下。
伊藤健的状态更惨,右手几乎被腐蚀得只剩下了森然的白骨,刀都烂了。
反倒是穆碑依然保持着狂暴的骷髅姿态,看起来毫发无伤的样子,但实际上她的消耗也是巨大的,手里始终按着一个遥控器,拼命按下按钮,却没有反应。
“果然,往生会的那群家伙不会来支援我,就是想让我把这条命拼上。”
穆碑咬牙切齿,低头望向几乎完成的献祭仪式,倘若天祸被成功唤醒的话,那么她今天多半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虽然以一敌二仍有余力,但面对两位冠位联手进攻,她也没法分心阻止仪式。
“这趟浑水还真是杀局……”
只是这一刻,穆碑忽然愣住了。
伊藤健也感应到了什么,几乎烂掉的脸上浮现出愕然的表情,难以置信。
阮向天更是强撑着起身,眼瞳里浮现出了难以想象的狂怒,血压上涌。
献祭仪式的最高潮,活灵枢仰天咆哮的一瞬间,他额头上的蛇瞳竟然流出了鲜血,瞳孔像是在承受剧痛,颤栗不已。
这位活灵枢的意识仿佛坠入了另一个世界,漆黑的深渊里是一尊宛若巨蟒般的怪物在嘶声咆哮,像是在畏惧着什么。
仿佛弱小的野兽面对最顶级的掠食者时的畏惧,那是刻在血脉深处的恐惧!
磅礴的灵质如江河般奔流,毛茸茸的白色九尾狐在河边拼命啜饮。
但它的体量过于渺小,即便用尽全力啜饮灵质的奔流,也无法将其尽数饮尽。
九尾狐像是有点急了,柔媚的眼瞳里倒映出少女的模样,也急得直跺脚。
也就是这一刻,灵质的奔流里忽然有一尊幼小的古龙夭矫而起,摇曳翻腾。
祂低下头,疯狂吞噬着灵质的奔流,龙吟声回荡在寂静里,震天动地。
鎏金的竖瞳里,少年满足地叹息。
轰!
幻觉崩溃。
活灵枢被强行撕裂,像是一分为二一样,一瞬间坍塌崩溃,风化死亡。
磅礴的灵质汇聚向自然界以后淹没无踪,只剩下跪拜在祭坛前的死徒。
茫然困惑。
高管们愕然不已,面面相觑。
森龙司的额头流下一滴冷汗。
·
·
相原起身的一瞬间,意识深处的古龙震怒咆哮,手腕上的龙骨手镯再度化龙,盘旋在他的面前,生机盎然,栩栩如生。
“灵质恢复了36%,勉强够用了。”
蜃龙再度显现出神异的变化。
仿佛幽魂般的白发少女悬浮在半空中,轻轻从背后拥抱他:“这一次要融合的是大脑,不会增强你的体魄,只会强化你的能力,或许会有一点点痛。”
“嗯啊。”
相原闭上了眼睛,放任宛若魂灵般的龙女拥抱着自己,双方仿佛融为了一体。
白发的少女轻轻亲吻他的脸颊,如此暧昧的动作,又如契约般神圣。
“来了哦。”
世界在他的面前轰然破碎,废墟里仿佛有群龙在夭矫翻腾,耳边只剩下了雷鸣般的龙吟声,好像是有人奏响了原始宏大的音乐,阳光从云层的缝隙里透进来,像是要把他的意识给彻底摧毁似的。
极致的痛苦里,每一根神经都在阳光里燃烧,如同在毁灭,又如重获新生。
天命之印闪烁。
相原与蜃龙完成融合。
以天命者的姿态!
相原深呼吸,吐出一股浊气。
那是……震怒的龙吟声!
轰!
姜柚清的发带被龙吟声震碎,墨染的长发披散下来,凌乱了错愕的眸子。
满地的灰尘和碎石仿佛被狂风席卷,残留在地上的血污也被吹出了褶皱,像是血色的湖泊荡开涟漪,掀起万丈狂澜。
以云袖和商彦为首的战斗序列成员也在望着这一幕,没人知道这个少年经历了怎样的变化,只能感觉他酷烈的气息。
恍若雷鸣。
福报面对着狂暴的龙吟,濒临疯狂的意识也浮现出了一丝畏惧,战栗不安。
“这是……什么东西?”
相原感受到了天命者形态的伟力,阿赖耶识变得空前强大,意念力场的范围足足提升了五倍,输出和精度也在暴涨。
他踏前半步,阿赖耶识轰然震动。
轰的一声!
血肉巨人般的福报凄厉惨叫,仿佛被一股深海般的重压顶到了墙上,纵然一身的狂暴蛮力,却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宛若世界的重量都在压迫着他,时空间都在震动颤栗,一座座承重柱崩裂破碎,凄厉的裂隙沿着墙壁和地面蔓延,浮灰和碎石簌簌抖落,整栋楼摇摇欲坠。
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几乎把他轰爆!
“老头儿,你刚才挺能打啊。”
相原咧嘴一笑,墨镜下的眼瞳宛若太阳般明亮,眼神里尽是沸腾的杀意。
第135章 你看我敢不敢
废弃的大楼在震颤,伴随着相原的张狂笑容,他踏出的每一步都仿佛施加了下坠的重力,楼层在剧烈摇晃,满地的碎石尘埃滚动盘旋,凄厉的裂纹在蔓延。
时空仿佛都在颤栗,破碎的阳光被意念力场所扭曲,好像流动的潮水似的。
恐怖的重压下,包括云袖和商彦在内的战斗序列们都感觉到了惊惧,他们都像是坠入了深海一样,动弹不得。
他们半跪在地无法起身,脊椎仿佛都要被压弯了,面容扭曲,冒出冷汗。
唯有姜柚清没有受到影响,依然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死死盯着面前的少年。
轰的一声,福报背后的墙壁轰然碎裂,无数碎石爆开,碎成齑粉。
意念力场轰然膨胀,相原继续向前。
福报没有坠落下去,而是像一颗炮弹似的被轰飞出去,砸在了紧挨着楼外的一座小山上,迸发出一声轰然巨响。
“到底谁是蝼蚁呢?”
相原从坍塌的墙洞里走出去,走到明亮的阳光下,一步步踩在虚空里。
意念力场加剧扩张,宛若龙吟。
磅礴的斥力如排山倒海般压在福报的身上,坚硬的山崖也轰然碎裂开来,无数凄厉的裂隙弥漫,像是蛛网一般。
空气在颤栗。
福报血肉化的躯体都被压瘪了,像是钉子一样一寸寸嵌进了山体里。
面容在重压下扭曲变形。
血肉被压扁爆汁。
惨叫声都发不出来。
这是何等令人陶醉的一幕,相原也沉浸在了暴力的美学里,宛若幽魂般的少女缠绵地簇拥着他,仿佛缠绕荆棘的拥抱。
“老登,为什么不还手呢?”
相原一步步凑近,意念力场却没有收缩,反而是在加剧膨胀,这就导致老人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几乎要被压爆。
“是不想吗?”
他顿了顿:“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我们俩之间到底是谁才是蝼蚁呢?”
“你……”
山崖上的裂隙愈发细密起来,福报在意念力场的挤压下足足嵌进山体一米深,血肉凝聚的躯体仿佛被挤成了一张纸。
“福音!”
福报拼尽全力,发出了来自灵魂深处的呐喊声:“快来救我!救我啊!”
怒吼声回荡在了废弃的大楼里,以森龙司为首的黑帮成员们都愣了一下。
正在死气之雾里以刀光护体的伊藤健听到这声呼喊,意识到了情况不妙,面色骤变道:“福音先生,我帮你争取时间!”
明亮至极的刀光呼啸而去,切开了弥漫的黑雾,一瞬间贯穿了整个天台,仿佛把天空中的云层都给切开了一样!
森然的刀意如狂风暴雨,笼罩着方圆百米的区域,留下无数细小的刀痕。
仿佛一切尽碎!
阮向天从溃散的迷雾里看到了下方的惨状,眼看着自己唯一的同伴即将被杀,惊怒之下从袖口里释放出无数的使魔。
“百鬼夜行……”
一瞬间,仿佛天昏地暗。
如临地狱。
身处地狱里的阮向天抬起双手,浓稠如石油般的液体如潮水般蔓延开来,无数狰狞的鬼魂从中冒了出来,像是从海底深处浮现出的水泡那样,无穷无尽。
森然的阴冷气息仿佛把阳光都给吞噬了,如同地狱之门降临,群魔蜂拥而出。
黑暗中的阮向天,如地狱之王。
阮向天抬起右手,指尖黑芒凝聚。
无数怨魂也跟着他抬起手,指尖凝聚出黑芒,释放出凝练至极的气息。
来自冠位的恐怖压迫感弥漫。
相原感受到了。
姜柚清也感受到了。
战斗序列们也都感受到了。
凝练的黑芒锁定了他们,杀意沸腾。
关键时刻,宛若骷髅恶鬼般的穆碑闪现而至,双手合十,悲天悯人:“阿弥陀佛,救人一命当胜造七级浮屠!”
伊藤健大吃一惊。
阮向天也微微一怔。
这家伙是疯了吗?
轰!
当百鬼夜行释放出的黑芒爆发的一瞬间,骷髅恶鬼也骤然膨胀起来,宛若巨兽般张开嘴,一口将其吞入腹中!
无数爆炸声重迭在一瞬间迸发,穆碑异化成的骷髅巨人却仿佛坚不可摧的守护神一般,硬生生用自己的身体硬抗下来。
她的骨骼碎裂,死气崩散。
破碎的黑芒四分五裂,贯穿了她空洞的躯体,也撕裂了翻涌的死气。
轰鸣声里,回荡着穆碑的闷哼声,还有她忍痛的叹息声:“阿弥陀佛。”
如此骇人的威势,任何冠位以下的长生种贸然靠近,一秒钟都坚持不住。
穆碑却以身躯硬抗,明明是骷髅般狰狞的姿态,却如同一尊大佛般屹立不倒,浑身冒出的死气又是那么的慈悲。
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反差。
这是何等悍不畏死!
无数黑气翻涌,像是恶灵在嘶哑尖叫,当爆炸声消弭以后,黑芒也湮灭。
穆碑再次恢复了正常人的体型,浑身的骨骼都碳化了,破碎不堪,摇摇欲坠。
死气在她的身边环绕。
从未有过的虚弱。
但也争取到了足够的时间。
“不!”
伊藤健大吼,再拔刀也来不及了。
“你敢!”
阮向天又惊又怒,却也无可奈何。
相原伸出手,罔若未闻。
他修长的五指探入了阳光里。
用力往前一按。
死亡的阴影笼罩了绝望的福报。
相原的手按下去。
仿佛引爆了某种界限。
意念力场以空前的威势爆发!
砰!
山崖轰然炸开一个巨大的坑洞,福报用血肉凝聚的躯体在一瞬间炸开,磅礴的气浪伴随着无数狰狞的裂隙弥漫,浓稠的血液混合着碎肉,宛若暴雨般落下。
血红的暴雨散落在相原的面前。
却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
福报却已经消失了。
只剩下那个触目惊心的坑洞里,残留着的血淋淋的痕迹,偶尔有骨骼和脏器的残渣,那是他曾经存在过的证明。
一位本该被严加保护的辅助型冠位长生种,就这么以极其凄惨的方式死去了。
如此荒谬。
看得人一阵愕然。
太夸张了,没人知道相原的实力为何如此强大,表现力远超升变阶的标准。
达到了破格的级别!
唯有姜柚清猜到了这家伙是怎么做到的,但她并不想深究那些细节,她只知道害死母亲的仇人已经伏诛,她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清新了,少年的背影也更耀眼了。
漫天血雨落了下来,意念力场膨胀的轰鸣声,伴随着少女的心跳,震耳欲聋。
伴随着轰鸣的消弭。
相原的意念力场不再震荡。
他沐浴着血雨,抬起头望向楼顶,淡淡说道:“阮向天,你看我敢不敢?”
冥冥之中,仿佛有无形的白发少女跟他一起抬起头,眼神变得森然起来。
有那么一瞬间,死寂。
伊藤健的表情僵住了,这下子好玩了,他的伤势很难治愈,因为他们最珍贵的辅助已经被对面给当场处决了。
阮向天的表情更是铁青,死死盯着那个少年,仿佛要把他的模样刻在心里。
众人仿佛还没从一位冠位的死亡中回过神来,便意识到了如今的局势。
姜柚清默默起身,十二柄飞剑再次悬浮起来,也望向了楼顶的天台。
云袖和商彦也把队友们扶了起来,放下了早已按了无数遍求救按钮的对讲机,一起抬起头望向楼顶天台,眼神森冷。
“跑啊!”
森龙司大吼一声。
带着下属们疯狂逃窜。
本来已经重伤的穆碑再次爆发出死气,宛若狂潮般吞噬了这群蝼蚁。
源源不断的生机涌现出来。
穆碑的伤势竟然在逐步恢复!
“这家伙若非一击必杀,就可以源源不断恢复伤势,真是个变态……”
阮向天和伊藤健见到这一幕也头皮发麻,果断不再恋战,转身就跑。
“穆碑,我记住你了。”
阴冷的声音回荡在空荡荡的楼层里:“有朝一日,必取你项上人头!”
穆碑冷笑一声,她要是能被这种威胁吓到,那这几十年就是白混了。
“后辈们,尽管追!”
老女人的声音回荡在大楼里:“执行你们的正义,我会掩护你们!”
云袖和商彦对视一眼。
“追!”
第十战斗序列全员冲锋。
既然有了冠位的许诺,他们也就不再畏惧死亡,追着敌人揍就完事了!
相原一步破空,转身来到爱妃的面前,瞥了一眼她的脚踝:“没事吧?”
姜柚清摇了摇头,眼波流动了一瞬间,忽然问道:“你还能坚持多久?”
很显然,她猜到了。
相原的这幅状态不可能维持很久。
“大概两分钟左右。”
相原伸手揽住她的腰肢,用力把她抱在了怀里:“走,追过去看看!”
姜柚清在他怀里嗯了一声。
砰的一声,相原抱着姜柚清如离弦之箭般窜了出去,掀起一阵汹涌的气浪。
穆碑的骷髅逐渐愈合,干枯的躯体重新充盈起血肉,她拿起手杖也跟了过去,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甚至是畅快。
“果然如老板所说,只有行善才能救我一命。我拼尽全力阻止阮家小鬼的阴谋,天祸竟然就没能成功降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或许这就是命数。”
她喃喃说道:“往生会的疯子们不来支援我,只差一点儿我就要独自面对三个冠位。但当我善心大发,帮助后辈们挡下那致命一击后,福报就这么死了……”
若是换做以前的穆碑,无论如何都不会帮一群不相干的后辈挡下这一击的。
这就是雾蜃楼老板所说的。
善,就能改变她的命运了。
唯有行善,她才能逆天改命。
效果立竿见影。
今天的事迹一定会流传出去,到时候穆碑的履历上就会添上这光彩的一笔,等到往生会的所作所为东窗事发的时候,她就可以以功抵罪,从轻发落了。
倒霉了几十年的穆碑。
终于王八翻身了!
“我天生就该是一个善人啊。”
穆碑仿佛醍醐灌顶,喃喃道:“姜柚清,不愧是近百年来出现过的超级天才,难怪能被各大院系教授疯抢。还有这位相家的宗室,我记得是叫做相原么?了不起的孩子,我为曾经对他的恶意感到羞愧。
如此有能力的年轻人,我要不要给他们留下一些线索,好让他们继续追查下去呢?不行,这会害了他们的,我现在是一个行善之人,决不能如此下作。”
她双手合十,喃喃道:“阿弥陀佛。”
转瞬间,穆碑又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勃然大怒:“天生邪恶的阮向天,作恶多端的伊藤健!你们竟敢对这些无辜的后辈们下手,我这取你们的狗命!”
穆碑再次冒出滚滚死气,再度异化为骷髅的状态,如同恶灵般狂奔出去。
·
·
伊藤健捂着已经血肉尽失的右臂,反手把刀插在了腰间,像是丧家之犬一样冲下楼梯,咬牙切齿道:“八嘎!”
这该死的阮向天,真是个扫把星。
寄生谁,谁就倒霉。
这下子倒好了。
天祸没有降临,他的人却死伤惨重。
如今连这个异侧都要放弃了。
简直是全面溃败。
当然,阮向天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他的心情跌落了谷底,有那么一瞬间也感觉到了迷茫,因为他现在真的变成光杆司令了,手底下一个可用之人都没了。
浑身上下火辣辣的疼,死气侵蚀着血肉之躯,像是被硫酸泡过似的。
但身体上的疼痛他还能忍受。
内心深处的恐惧让他无法接受。
因为阮向天隐隐觉得,自己极有可能是被什么人给做局了,被某人所利用了。
从当年意外找到相野的笔记窥见了神国的秘密,到后来以身入局开启无相往生仪式,再到密谋极乐会所做的一切,以及最后在雾山里十数年如一日的谋划。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都有人盯着他。
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个穆碑的出现绝对不正常,她是来自学院的人。当年的相野,也是学院出来的。二者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联系?”
阮向天是很聪明的一个人,隐约察觉到了那个做局之人的目的。
就是要把他逼到山穷水尽的时候。
那人才会现身!
“到底会是谁呢?”
阮向天呢喃自语。
“龙司!”
伊藤健拿着对讲机,咬牙切齿说道:“无论用什么方法,必须给我把那个制药师带走,要是没了他,我们就……”
阮向天听到这句话,眼神微微闪烁了一瞬间,忽然掉头往楼上跑了过去。
伊藤健只是一愣神的功夫,这家伙就不见了踪影,瞬间便反应过来。
“阮向天!”
他怒吼道:“八格牙路!”
事到如今他哪里还能不明白,这个天生的扫把星把事情搞砸以后,已经准备一个人跑路了,简直就是活畜生!
第136章 虞夏与相原
百丽大厦里上演了一场激烈的追逐战,对于第十作战序列而言,今天无疑是立功的好机会,极乐会的福报已经伏诛,倘若能再杀死福音,那真是上大分了。
包括荒木会的那些黑帮成员们也是悬赏对象,能杀就杀,绝不放过。
目前为止已经没人在乎最初的任务是什么了,战斗序列们各显神通,各种五花八门的能力层出不穷,灵质波动沸腾。
对付冠位,他们是菜鸡。
但对付这些喽啰,他们就是强者。
“对对对,就这么往前冲,你们都去追犯人,千万别来跟我抢死徒。”相原搂着香软的爱妃飞到半空中,沿途所经的死徒都被他碾死,集中轰进了楼梯间里。
路过楼梯间时,他的右手落了下去,指尖释放出千丝万缕的血丝,疯狂汲取着变异的灵质,来补充自身的消耗。
相原也没有避讳爱妃的必要,毕竟这姑娘算是一路陪着他通过禁忌之路的,再加上如今大家都知道天命者时隔千年再次诞生的消息,只要把这两个情报结合起来,傻子都能猜出他身上的猫腻。
但在姜柚清看来,这一幕却意味着信任,她的唇角不自觉地微微翘了起来。
“这些死徒不对劲。”
姜柚清在他怀里皱眉:“死徒们服用的药,给我一种很熟悉的感觉。这似乎是灵药密会的手笔,不该存在于荒木会!”
相原听到她这么说也是一怔,释放出了五十米的超大范围感知,微微皱眉。
不知道阮向天用了什么特殊的方法,竟然在一定程度上屏蔽了自身的存在,导致在感知到的讯息里,他若隐若现。
若非集中精力,很难锁定。
“找到了。”
相原抬起眼睛,眼神微变:“这家伙没有跑到外面,他想要做什么?”
也就是这一刻,森龙司带人冲下四楼的楼梯,一脚踹开了上了锁的铁门,在浓密的浮灰里找到了一堵遍布爬山虎的墙。
“妈的,这都是什么事啊?”
森龙司浑身发抖,用力推开了石墙里的暗格,墙壁缓缓转动,内部别有洞天。
墙后竟然是一座小型的监狱。
下属们并不惊讶,这里他们来过很多次,监狱里关押着组织的重要资产。
忽然间,脚步声从背后响起。
“先生们,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阮向天从遍布灰尘的楼梯上走下来,脚底踩着浓稠的黑影,像是墨水一样晕染开来,无数凄厉的恶鬼在水中挣扎。
那张狰狞的脸上浮现出冷酷的微笑。
森龙司面色剧变!
“跑!”
森龙司一跃撞破墙壁,像是矫健的豪猪一样跳楼,背后来不及逃跑的下属们却被恶鬼扑倒在地,转瞬间被撕成碎片。
血肉横飞间,阮向天没有多看他们一眼,而是大踏步进了监狱里。
监狱的最深处竟然有一个培养皿,赤裸的男人被浸泡在溶液里,戴着特制的呼吸面罩,浑身上下插满了输液管,心脏的位置还连接着电极,仿佛沉睡了多年。
“果然是你。”
阮向天眼瞳里闪过一丝杀意,抬手唤起脚下的使魔,准备杀人灭口。
四面八方的墙壁在颤动中开裂,浓郁的死气如潮水般灌注进来,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骷髅头,挡在培养皿的面前。
“阿弥陀佛!”
恐怖狰狞的骷髅头流露出悲天悯人的表情,这一幕简直违和到了极点:“天生邪恶的阮向天,只要我活着哪怕一天,你就休想再杀害无辜,再造杀孽!”
分明是悲叹的声音,却发出了震怒的咆哮,浓郁的死气犹如火山喷发一般,疯狂侵蚀着地下蔓延开来的恶鬼。
恶鬼们发出凄厉的哀嚎声。
“穆碑,早晚有一天让你生不如死!”
阮向天毫不犹豫引爆了脚下的使魔,制造出了巨大的爆炸,利用冲击波震散了扑面而来的死气,也震飞了自己。
他炮弹般撞碎了一堵墙,敏捷地翻滚起身,却忽然察觉到了背后的危机。
十二柄残缺的飞剑驰骋而来,凌厉的剑光汇聚到一处,森然的气息就像是照破黑夜的阳光,能把一切黑暗粉碎!
咔嚓一声。
即便阮向天纵身闪避,左侧的肩胛骨还是被剑光贯穿,鲜血喷涌出来。
他的血泛着一股奇异的异香。
宛若花香般,馥郁芬芳。
“姜柚清!”
剧痛让阮向天咬牙切齿,他毫不犹豫地转身逃跑,毕竟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了,灵质已经快被耗空了,使魔存量也不多,没有继续再战斗的资本了。
就算是强健的狮子在跟同样强大的同类交手后也会精疲力竭,在鬣狗的围攻下选择逃跑是很明智的选择,这不丢人。
但临走之前,他眼角的余光还是瞥见了楼梯口的清冷少女,把仇恨刻在心里。
只是这一刻,他的心跳漏了半拍。
因为姜柚清身边,有人冲了出来,磅礴的意念力场把两侧的墙壁都给震碎!
“不好!”
阮向天拔足狂奔,果断释放出了自己剩余的所有使魔,顷刻间粘稠的阴影如水般蔓延开来,百鬼尖叫着汇聚出来。
相原气势丝毫不减,墨镜下那双酷烈黄金瞳的燃烧到极致,隐约映出了白发少女的虚影,也是如他一般杀意凛然。
意念力场,最大输出!
轰的一声,宛若巨龙的咆哮,走廊里浮现出的恶鬼被狂暴的波动所轰碎,剧烈的爆炸重迭在一瞬间爆发,震天动地。
相比于相原而言。
阮向天的龙化躯体更加具有压迫感。
但这一刻,反倒是消瘦的相原更像是一头狂暴的巨龙,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天花板破裂,墙体坍塌,地面塌陷。
数不清的恶鬼在龙吟声中粉碎。
但爆炸所产生的余波却阻碍了相原的冲刺,震得他浑身气血翻涌,喉咙腥甜。
反而是阮向天在爆炸的冲击波下被抛飞出去,在地上翻滚着,拉开了距离。
“该死!”
相原的阿赖耶识能覆盖五十米的距离,但也需要以他自身为原点来延伸。
这原理就像是他自身是水源,能够让水弥漫在他周围五十米的范围内。
但这不代表他能在五十米之内的任意地点凭空降水,他需要让水蔓延的过程。
姜还是老的辣,作为冠位的阮向天只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他能力的弱点,利用使魔来制造出爆炸,争取逃跑的时间。
怒火在相原的胸腔里燃烧。
意念场忽然收缩于己身,骤然发力!
砰!
相原把自己当成了炮弹,硬生生撞碎了走廊里的无数恶鬼,握紧了拳头。
黑镜的黑芒一闪而过。
距离最远的一位使魔跟他完成换位!
空间交错的一瞬间,阮向天的背后却浮现出一双由恶鬼凝聚出的翅膀,纵身一跃跳下高楼,向着高空冲天而起。
相原撞出走廊的一瞬间,再次把意念力场延伸出去,却已经来不及了。
有那么一瞬间,黑暗里有人抬起了右手,素白细致的手宛若拈花一般,锁定了半空中逃走的怪物,朱唇微动。
“回溯。”
她轻声道。
世界仿佛陷入了泥沼般的寂静里,像是被拉扯回溯的胶片一样,风在一瞬间倒卷,落叶翻飞回到了树梢,坠落在地的碎石和浮灰也重新回到了半空中。
仿佛时空的洪流倒卷。
本来已经远遁的阮向天,竟然被一瞬间拉扯回来,悬停在了半空中。
时间回溯了一秒!
阮向天悚然而惊,根本反应不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生死之间的危机感却让他在半空中侧开身位,奋力鼓动双翼!
“那女孩……”
相原也没搞懂是怎么回事,但他已经抬起了右手,修长的五指握紧起来。
用力一拧!
无形的漩涡转动,蛮横的牵引力硬生生撕裂了阮向天的右臂,鲜血喷涌出来。
冠位的反应就是快,若非阮向天的肩胛骨受伤,他还真能躲开这一击!
窈窕纤细的影子忽然窜了出去。
那是一个戴着狐狸面具的少女,背后九条白色的绒毛狐尾骤然爆散开来,仿佛燃烧着金色的光焰,骤然抽打下去!
砰!
阮向天的衣服炸裂开来,细密的龙鳞如铠甲一般,帮助他承受了这一击。
但当光焰炸开的一瞬间,他浑身的龙鳞都破碎了,像是被碾成了齑粉。
阮向天轰然坠地,喉咙里涌出鲜血。
也就是这一刻,阮向天的身体暴露了出来,他的胸口遍布着诡异的纹身,像是病毒一样蔓延,直至他心脏的位置。
纹身尚未完成。
只是显得有些诡异。
“动手,杀了他!”
神秘少女的声音温柔娇媚,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也如天籁一般动听。
相原正蓄力发动自己的最强一击,却忽然感觉到一股莫名的威压浮现出来。
走廊里疾奔而来的姜柚清也愣住了,凌乱的发丝下露出震惊的眼瞳。
“九尾狐!”
追击而来的穆碑更是吓得魂飞魄散,时隔多年她再一次嗅到了那股熟悉的气息,还有这该死的操控时间的能力!
巨大的恐惧把她吞没了,她浑身颤抖着,灵魂颤栗:“老板说的果然没错,真正有资格继承天命之印的灵媒出现了,她已经驯服了狂暴的九尾狐!不仅如此,九尾狐的宿主真的就潜伏在我的身边!
不对,她好像不是来杀我的。老板说的对啊,我今天做了善事,九尾狐就真的没有杀我?阿弥陀佛,老板神机妙算!”
但下一刻,她也感应到了什么。
面色骤变。
“别管阮向天了!”
穆碑大吼一声:“躲起来!”
作为老牌冠位,她意识到了什么。
如今天理协议已经变更,曾经那位本该死去的至尊再次降临于世,而且已经能在一定程度上,远距离影响现世。
那位至尊的目的是完成最终的进化,在千年之前就已经在猎杀天命者了。
如今天命者再次出现。
祂一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肩膀上的乌鸦振翅飞走,顷刻间化作了群鸦呼啸而去,仿佛黑压压的一片。
姜柚清先是被群鸦所吞没,猝不及防下被硬生生推到废墟的角落里。
相原也被呼啸而来的群鸦给推走,积蓄的意念波戛然而止,搞不明白状况。
包括半空中的神秘少女也被群鸦给推走了,落在了远处的一棵香樟树上。
本来晴朗的天空忽然黯淡下来,黑暗里浮现出一道道凄厉的裂隙,就像是古龙的竖瞳一般,居高临下地俯瞰。
这一幕仿佛宇宙初开,混沌的原暗里流露出远古的气息,浩瀚磅礴。
咔嚓。
时空仿佛碎裂。
这个小型的异侧几乎承受不住那股威压,废弃了二十多年的大楼竟然在风化,就如同风中的沙堡一样,逐渐归于虚无。
遍地的香樟树也在摇曳,在黑暗里枯萎坍塌,散落成齑粉,淹没在风中。
粉末在风中弥漫。
像是雪一样。
“相原。”
相原脑子里响起了小龙女的声音。
“又是那个家伙,祂来了。”
她低声说道:“祂在找我,我必须要陷入沉睡,接下来你自己小心。”
只是一瞬间,小龙女陷入了沉睡,来自蜃龙的无上伟力从他体内抽离,大脑里的神经仿佛熔断的钢铁一般断裂重组。
相原感受到了那种一部分灵魂被剥离的痛苦,大脑烧毁般剧痛,七窍流血。
他的龙骨手镯却在微微颤动,天命之印流转起来,隐约响起了一个声音。
“嘘。”
那个声音似曾相识,像是虞夏的声音:“不要动,心如止水,什么都不要想。只要你不流露出恐惧,那位至尊就找不到你。更何况,你的天命之印,本来就被另一位古代天命者给屏蔽了。”
相原微微一怔,他都不知道这回事,他在心里喃喃道:“虞夏么?刚才跟我一起掠夺灵质的九尾狐……”
“记得替我保密。”
虞夏的九条尾巴也如同烧毁的灰烬一般散去,承受着来自天理之力从体内剥离的剧痛,抿着唇一言不发。
虚空里的裂隙无止境的蔓延,好像有怪物隔着遥远的时空,透过时空的裂缝俯瞰着异侧,血红的竖瞳转动不休。
最终什么都没有发现,只是落在了坠落在地的阮向天的身上,冷漠无情。
惨白的手伸了出来,抓住了重伤的阮向天,缓缓收回到虚无里,消弭无踪。
第137章 学姐的照顾
随着虚空的裂隙一寸寸弥合,怪物的竖瞳仿佛流下了浓腥的血,流淌在寂静的废墟里,滴入土壤里,晕染猩红。
楼层的风化戛然而止,摇摇欲坠。
古老浩瀚的威压也随风消弭,只有纷纷扬扬的灰尘在风中散落,像是世界被焚烧殆尽以后留下的余烬,飘摇如雪。
黑暗重新被阳光照破。
就像是镜子一样,四分五裂开来。
相原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压在他面前的乌鸦也都飞走了,溃散成黑烟。
大脑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
意识也在模糊,眼前一阵阵发黑。
“阮向天的手我拿走一半,没有意见吧?身为天命者,你要学会隐藏自己。现在这个时代,能帮助你的天命者太少了,其中不乏还有那些能违反天理协议的堕落天命者。那群人效忠至尊,无法通过天命之印直接感应你,但还是要多小心。”
虞夏的声音再次通过天命之印响起,听起来柔柔糯糯的:“我不知道你是用什么方法,躲避了那位至尊的命运窥视。既然祂第一次没能找到你,后续也不会有办法找到你。前提是,你别在祂面前作死。”
堕落天命者是什么东西?
相原循声望去,只见群鸦溃散。
虞夏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至于阮向天留下来的右手已经被切断了一半,只留下血淋淋的手掌。
相原勉强伸出手,隔空释放出牵引力,让它落到了自己面前,指尖释放出千丝万缕的血丝,疯狂汲取着变异的灵质。
磅礴的变异灵质汇入他的体内,数量之庞大竟然超出了献祭仪式的分量之和,简直就要把他的身体给撑裂了似的。
难以想象这是多么精纯的能量。
这可是大补药啊……
要是能把阮向天也给吸收了就好了。
说不定能一下子把小龙女补满。
等到吸收完变异灵质以后,相原抬起右手用力一握,把这只枯萎的手臂捏爆。
做完这一切以后,他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意念力场也维持不住了,骤然崩溃。
恰好此刻,姜柚清斩杀了剩余的使魔赶过来,顾不得脚腕上的疼痛,蹲下身蹙眉问道:“没事吧?阮向天逃了么?”
她看出来了。
相原的灵质波动在急剧跌落。
相原大口喘着气:“没什么,可惜还是让阮向天给跑了,这畜生……”
不知道过了多久,察觉到九尾狐消失的穆碑从断壁残垣里探出头来,第一时间望向了地面,赫然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诡异印记,沉声说道:“古之契约!”
果然如此,猜测都被证实了。
姜柚清显然知道古之契约是什么,但她却还是问道:“前辈,那是什么?”
相原知道,她是替他问的。
穆碑凝视着地上留下的猩红印记,叹息道:“一千年前,一场未知的可怕巨变,引发了世界规则的变化,我们称之为天理协议。新的规则,几乎抑制住了所有的神话生物,把祂们压制在深度异侧里。
正因天理协议的存在,我们才有今天这般相对平静的生活。至尊无法影响现世,天理复苏的事件也越来越少。异侧的诞生也趋于缓慢,世界才能迎来和平。
但天理协议也不是永恒不变的,规则也并非完美无缺,总有钻空子的方法。所谓的古之契约,就是其中之一。血之契约,是双方约定好内容,不可违背。而古之契约,是任何人拿到它,履行其中的内容,就会得到神明的恩赐与兼顾。”
姜柚清颔首道:“我倒是听老师说过,天理协议的变更,就是因为蜃龙。没人知道蜃龙为何可以违背规则的约束复活,这或许跟祂处在死亡状态有关。那位至尊设局千年之久想要吞噬祂,一定是因为祂有一些不为人知的特殊之处。”
相原沉思片刻,之前在睡觉的时候,他也问过小龙女有关蜃龙的事情。
但小龙女也不知道自己有何特殊。
除了她能保持自我意识和独立人格之外,她完美符合神话生物的一切标准。
穆碑嗯了一声:“是的,就是这样。阮向天在这里谋划了十多年,才让蜃龙受肉复活。毫无疑问,阮向天是履行了古之契约的内容,为至尊更变了规则。
虽然那位至尊没能如愿以偿地吞噬蜃龙,但规则已经发生了变化。至尊挣脱了封印,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外界。因此至尊也要履行古之契约的内容,阮向天是祂的信徒,祂不会坐视不管,见死不救。”
天理协议的规则并非无法变更的。
正所谓千里之堤毁于蚁穴,只要寻找到漏洞,就能够引发系统性的崩溃。
蜃龙的复活,就是那个最大的漏洞。
姜柚清对此也有一点困惑不解,询问道:“为什么在雾山的时候,那位至尊对阮向天不屑一顾,这时却要出手?”
穆碑冷笑一声:“因为阮向天太弱了,至尊看不上祂。但凡阮向天有你们俩的天赋,他早就被带走了。虽然阮向天也并非一无是处,他如今的生命形态就非常的奇特。虽然我们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在历史上应该是有记载的。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的这副形态是本该是为了成为堕落天命者而存在的。但阮向天没能如愿以偿成为堕落天命者,因此就卡在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别看今天让他跑了,他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对他本就糟糕的身体状态而言,非常致命。”
原来如此。
姜柚清作为从小就备受瞩目的超级天才,确实不太理解这种菜鸡的悲哀。
相原更是无法理解。
“对了。”
穆碑忽然想到了什么,犹豫了片刻以后,极其谨慎地问道:“刚才出现的那个神秘少女,是你们俩的熟人吗?”
姜柚清回忆着刚才一闪而过的曼妙侧影,即便是作为女性的她,竟然也有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摇头道:“不是。”
相原强撑着摇头,当然也不能承认。
“可惜了。”
穆碑遗憾叹气,转而望向这两位年轻人,流露出赞叹的神色:“你们俩做得很好,九歌会记住你们做的贡献。回去写报告的时候,我会着重强调你们的功绩!”
看得出来,穆碑很满意。
岂止是满意。
简直太满意了!
这就叫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以前的穆碑还不相信善有善报这一说,但今天过后她彻底被改变了。
行善积德是真的有用。
哪怕只是一些羽翼尚未丰满的后辈,也能在关键时刻发挥作用,救她一命!
穆碑以前从来不喜欢小孩子,但今天看这两个年轻人,那是越看越顺眼。
这就是好人啊。
往生会那群人则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想让她这七十四岁的老太送死。
“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我得想想办法报答这些孩子们,可我有什么是能为他们做的呢?咦,有了……”
穆碑有了想法以后,忽然又感应到了什么,流露出愤怒的表情,大吼道:“作恶多端的伊藤健,事到如今还不束手就擒,还妄想伤害第十战斗序列的队员?你给我等着,我这就过来剥了你的皮!”
这老女人又怒发冲冠做好事去了。
姜柚清目瞪口呆,总感觉这位教授像是突然换了人设一样,性情大变。
也就是这一刻,相原忽然抓住她的手腕,低声说道:“阮向天想灭口的那个人,一定把他保下来。这家伙在这时候还想着杀他,他一定知道点什么。还有,待会儿别把我送去医院,我可能……”
话没说完,相原眼前忽然一黑,七窍里再次流出鲜血,一头栽倒下去。
姜柚清眼疾手快把他抱在怀里,这才发现他身上的体温都快流失了,呼吸和心跳都已经极其的微弱,仿佛风中残烛。
使用天命者力量的副作用么?
姜柚清意识到了情况的危机,抿着唇把昏迷的少年扛在了肩膀上,强忍着脚踝断裂的疼痛,转身消失在废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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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联合被惊动了,人理执法局的增援赶到,多方势力包围了百丽大厦。
异侧的出口,以云袖和商彦为首的第十战斗序列成员向赶来的高层汇报了战况,着重强调了任务中的突发情况。
“今天,我们在行动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极乐会的踪迹,福音和福报……”
正副两位队长汇报道:“而这次行动里,多亏了相原和姜柚清,他们……”
话说到一半,众人愣住了。
“相原呢?”
“姜柚清又去哪了?”
第十战斗序列的成员勃然变色,还以为是有不法分子把他们给带走了。
“没事。”
穆碑撑着手杖现身说法,面容苍白得毫无血色,痛苦地咳嗽,随手编造了一个谎言:“他们俩去追踪潜逃分子了。”
经过今天的战斗以后,穆碑对那两个年轻人的感官很好,很乐意为他们掩护。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什么潜逃分子?”
气喘吁吁的虞署长扶着车门,嘀咕道:“伊藤健和他的手下逃跑的时候,他们俩明明不在啊?难道是去追阮向天了?也不对,这是到底什么情况?”
他有点急了。
林警官敏锐地察觉了不对劲,这个穆教授显然是在撒谎,一时间有点警惕。
那两个孩子今天毕竟救了大家的命。
没有相原和姜柚清,大家都会死。
即便林警官对这孩子多少有那么点意见,但心里也是不希望他出事的。
人力执法者们守在他们的身边,分析着现场的战况,迅速做着记录。
阮阳也眯起了眼睛,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转身说道:“董事长,要不要……”
老董事长坐在车里,忽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放下心来:“不必了,他们俩都好好的。这个穆碑,不知道为何,突然变了性子一样,给那两个孩子打起了掩护。但这应该是好事,等我试探一下她的口风。
待会儿吩咐云袖和商彦,把现场的痕迹都抹掉,相关的信息也都封存起来,不要外泄。虽然人力执法局未必会配合,但虞署长跟相原有旧,应该会愿意帮忙。”
阮阳微微皱眉:“为何要保密?”
老董事长冷笑一声:“要是不把消息压下去,那怎么让学院来的调查小组掉以轻心,暴露出他们本来的面目呢?”
阮阳大概明白了:“穆碑教授呢?”
老董事长笑道:“我去问候她一下。”
她望向头顶的山崖,血淋淋的巨大坑洞是如此的醒目,触目惊心。
虽然不知道相原是怎么做到的,但这绝对不是轮转阶能完成的输出,除非他已经晋升了升变阶,但这显然也不可能。
即便老董事长见多识广,也搞不清楚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真是夸张。
众所周知,长生种的天赋实际上是不以血脉传承的,只有灵继症这种罕见的能力会以基因的方式一代代传递下去。
但灵继症本身都无法用作战斗。
而从小不在相家长大的相原,表现出了如此强大的天赋,也就侧面印证了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也并非只有九歌的教育和资源才能培养出最顶级的天才。
老董事长对此很是欣慰。
如今极乐会的阴谋被粉碎了。
福报也死了。
如今只剩下阮向天一个光杆司令。
真是惨到家了。
“这小子,还挺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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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各方势力汇聚在百丽大厦的时候,姜柚清已经带着昏迷不醒的相原打车离开,回到了位于龙湖远郊的别墅。
她匆忙进门,急得连鞋子都没换。
浴室的暖灯亮了起来,宽敞的水池里灌满了温热的水,昏迷不醒的相原被放在温水里,千丝万缕的血迹在水中晕染开。
姜柚清帮他脱掉鞋袜,接着又脱掉了裤子和西装,除去最后的衣物的时候,她抿了抿唇,流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
虽然上次已经看过了。
但这次再看一遍,还是有点羞耻。
姜柚清找出手电筒,翻开少年的眼睛仔细观察,轻声说道:“果然是大脑神经受损了,虽然可以缓慢愈合,不至于留下什么后遗症,但他现在的身体还太弱了一些。脑神经受损,引发的灵质结构紊乱,从而导致生理上的崩溃反应……”
长生种的体质跟普通人不同,因为灵质的存在,生理结构也出现了变化。
相原崩溃的是脑神经,但身体的器官却在衰竭,这种情况必须立刻处理。
“不能去医院,那就只能用药浴了,至少要维持住他的生命体征。”
姜柚清倒也不是非要看人家身体,主要是要用到药浴,那就必须要脱衣服。
因为没有什么照顾病人的经验,姜柚清去准备药浴的时候是手忙脚乱的,再加上脚踝受了伤,走路也一瘸一拐的。
但她也没有急着给自己处理脚伤,而是把家里收藏的那些珍贵药材搜集起来,按照严格的配比混合起来,烧成了药汤。
这种古法药汤倒是不难熬,对于姜柚清这种级别的制药师而言可谓是信手拈来,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火候了。
一个小时后,姜柚清把熬好的药汤倒入浴缸里,一股浓郁的药香味蒸腾出来。
烟雾弥漫。
这是灵药密会收藏的珍贵古法药方,在古代的时候是专门为那些重伤垂死的长生种准备的,目的就是为了赶在医生到来之前,维持住患者的生命体征。
说是维持,实际上是刺激。
刺激患者的身体机能。
保持在活性的状态里。
直到意识恢复。
但随着科技的逐渐进步,这种古法药方已经在民间失传几百年了。
姜柚清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也是一名制药师。
“阿康皮诺,阿康皮诺在哪……”
接着姜柚清从卧室翻出了一枚红色的胶囊,这是用炼金术和黑魔法制作的灵药,可以用来阻止灵质的系统性崩溃。
通常都是在长生种接受手术时使用。
姜柚清把胶囊放在嘴里喝了一口水,然后捏开了少年的嘴,轻轻凑了上去。
“这次是喂药,不是接吻……”
她在心里默念。
默默连药带水灌进少年的喉咙里。
做完这一切,姜柚清松了一口气,轻轻抹去唇边的水珠,疲惫地坐下来。
相原的呼吸和心跳再次变得清晰。
这是生命体征恢复的表现。
也就在这个时候,昏迷的相原忽然嘀咕了什么,微微皱着眉,抽动了一下。
姜柚清趴在浴缸边缘望着少年的侧脸,狐疑地凑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
“番茄炒蛋,酱牛肉……”
姜柚清愣住了。
本以为是什么重要的情报,没想到是在昏迷的状态里想吃东西了。
姜柚清嗔怪地瞥了这家伙一眼,犹豫了片刻以后摸出手机,先上网搜索了一下这两道菜所需要的食材和调料,然后打开外卖软件仔细挑选,逐一下单。
相原还在无意识地梦呓。
姜柚清放下手机,靠在墙边望着少年的脸,轻轻伸出葱白的手指,戳了戳他。
第137章 相原家的龙女仆
相原恢复清醒的时候,第一时间判断出自己不在现实世界,而是在意识空间。
因为这个房间的布局,是他儿时无数次为自己的设计的电竞房,宽大的懒人床旁边放着任天堂的游戏主机,床对面就是高清的投影屏幕,窗边摆满了他的手办。
巨大的衣柜下方有一个私密的空间,桌子上摆放着曲面的显示屏和蓝色海景主机,旁边是一个悬挂式的零食柜子。
地板上铺着松软的地毯,沙发上是巨大的轻松熊抱枕,以及赤裸的少女。
“小祈?”
相原目瞪口呆。
白发的少女用轻松熊遮掩不着寸缕的身体,素净无暇的脸上泛着醉人的酡红,金色的竖瞳似显妖异,却又泛着羞耻的湿润,表情非常的尴尬,像是快晕了。
即便再怎么用力遮掩,还是阻止不了走光,细致的锁骨,圆润的香肩,双臂的流畅线条,裸露的肌肤娇嫩柔软。
尤其是一双细长白皙的腿,侧着交迭在一起,玉足也蜷缩着,足趾晶莹。
值得注意的是,她的头顶竟然还有一对银白色的龙角,水晶般晶莹剔透。
“能不能别看了。”
小祈把头埋入熊脸里:“很尴尬的。”
相原眼睛有点发直,喃喃说道:“不是,你等会儿,你为啥不穿衣服?”
小祈抬起眸子,幽幽说道:“这是你作为天命者创造出来的意识空间,由你的记忆和思想构建出来的虚无之地。我哪里来的衣服穿?你又不给我穿!”
相原心想好像也是,但他委实是没想到,小龙女的身材竟然这么好。
青春流畅,温润如玉。
如果配上女仆装的话应该就更好了。
随着心念微动,小祈竟然真的完成了变装,黑色蕾丝的女仆装瞬间上身,雪颈戴着柔软的项圈,低胸的领口露出雪白的肌肤,腰肢被裙子衬托得纤细曼妙,散落的裙摆下是一双修长的美腿,小腿裹着黑色的丝袜,漆黑的小皮鞋微微发亮。
“卧槽,真的可以?”
相原再次目瞪口呆。
“相原!”
小祈挪开轻松熊,低头审视着自己的打扮,冷冷道:“胸这么低,裙子这么短,你还真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相原再次打了一个响指。
啪。
小祈就变成了水手服。
啪。
小祈又换上了西装套裙。
啪。
小祈又穿上了粉色的比基尼。
相原玩得不亦乐乎,欣赏着小龙女的千百种变装,最后还是换成了女仆装。
“果然这是最喜欢的是吧?”
小祈没好气地瞪着他。
“咳咳,还不错。”
相原拉过电竞椅坐下,好奇说道:“我还以为你要沉睡很长时间呢。”
“至尊走了,我当然就醒了。而且,阮向天的那只手,给我补充了40%的灵质,加上之前剩下的8%,已经快过半了。只要过半以后,我就能完成自循环,慢慢的自己恢复灵质了,不用继续睡。”
小祈从沙发上跳下来,愉悦地踮起脚尖转了一个圈:“你检查一下你的灵质。”
相原闭上眼睛,利用感知审视着自己,吃了一惊:“咦,我的灵质活跃度也达到66%了,怎么一下这么多?”
最近的几场战斗,他的灵质活跃度增长的一直都很缓慢,提升一直不多。
如今竟然一下子暴涨过半了。
“这就是成为天命者的好处啊,因为你跟我的灵质混合了,在战斗中就会加速活化,大幅提升你的进阶速度。”
小祈凑到他的面前,双手托举起他的脸,眨动着金色的竖瞳:“所以,你很快就要晋级升变阶啦,我的master!”
相原陷入了沉思:“唔……”
小祈用力揉他的脸:“不高兴?”
相原愁眉苦脸道:“我又不是你,灵质到了就可以进阶。我需要古遗物啊,我还得精挑细选,成就冠位呢。”
小祈眨巴着眼睛:“对哦。”
相原从她的魔爪里挣脱出来,有点发愣:“这进阶太快,也不是好事?”
以他如今的势力,想要为自己挑选一个好的古遗物,应该是不难的。
但问题在于,必须要跟他契合才行。
小祈坐在他的大腿上沉思片刻,甩了甩小脑袋说道:“倒也未必,不是有天祸么?对啊,我们可以从天祸入手啊!”
如此暧昧的姿势,相原倒也没有觉得哪里不正常,这女孩本来就是世界上跟他关系最亲密的人,早已经不分彼此了。
“天祸?”
“是的,今天我们不是刚刚虎口夺食么?那群家伙为天祸献祭,用死徒作为活灵枢,复活早已经死去的天理遗蜕。天祸就是死去的天理,虽然缺失了一部分权柄,但依然可以析出相应的古遗物!”
“原来如此,那个天祸是谁?”
“我也不知道具体叫什么,我只能隐约感觉到祂体内存在的三种能量。第一种大概跟毒有关,这个你肯定不要。第二种是兽化类的,这个跟你也没关系。至于第三种,似乎是某种波动类型的……”
“波动?”
小祈想了想:“嗯,不如我们做两手准备,一方面通过你的人脉渠道,去物色一个靠谱的古遗物。但你先不要急着融合,先看看那个天祸能析出什么样的古遗物,如果适合的话再临时更换也来得及。
你所修行的完质术,兼容性高的吓人。你所融合的初始古遗物又是阿赖耶识,兼容性也高的吓人。二者结合,你在古遗物的选择就有了无数的可能性。
你肯定能成就冠位,但没人知道你成就的尊名是什么。你完全没有按照前人的路来走,纯粹就是自己摸着石头过河。”
不得不承认,相原的晋升之路确实是自己摸索的,前人的案例已经没用了,后世的人也不能摸索,就这么独一份。
一堆顶级素材瞎几把乱炖。
谁知道最后能炖出什么东西来。
“那个天祸在哪?”
相原沉吟片刻后问道。
“不知道诶,但天祸既然在这座城市里,那么迟早是会被人唤醒的。”
小祈坐在他腿上,挺翘的臀动来动去:“深蓝联合知道消息以后,肯定也会派人去寻找的,不用担心。”
“不许乱动。”
相原没好气说道。
“哦,不动就不动。”
小祈果然就老实了,哼哼道:“总之你得快点进阶,不然每次融合我的力量,你都会被重创,我都不忍心了。”
少女的声音跟蚊子哼哼似的:“到目前为止,我们每次都只是融合了一小部分。只有你跟我百分百融合,我们才能发挥出天命者最强的力量。可你现在位阶这么低,一旦完全融合,你就死翘翘了。”
“你心疼了?”
相原忽然问道。
“嗯……”
小祈有点难为情,面色酡红。
“既然你觉得难为情,那你不如就帮我个忙吧,反正只要灵质不亏空,你就一直保持人类的状态了,对吧?”
相原忽然伸手,托住少女的柔软脸颊,凝视着她金色的眸子,认真问道。
小祈被他搞得猝不及防,脸颊迅速升温:“呃,对啊,可以啊。”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练剑吧!”
相原心想事成,凭空具现出一柄修长的太刀,递到她的手上:“这把刀名叫天锁斩月,以后就跟着你修行了!”
小祈微微一愣,低头打量着手里那柄修长的黑色太刀,眨动着眸子:“你说的要我帮忙,就是要我帮你练剑?”
相原颔首道:“对啊,我们要修行鬼神斩啊,必须要勤学苦练才行!”
“你自己为什么不练?”
“我哪有空啊。”
“你不是有时间木鱼吗?”
“对啊,这也是给你准备的,平时你就在我的意识空间里面练剑。等到我空下来了,就用时间木鱼来加练。那活灵应该也是有限制的,不可能无限使用。我们要把所有时间都利用起来,不能懈怠!”
“我们?我怎么感觉只有我,你在哪呢?我可是天理,是被你这么用的嘛?”
“那不然呢?”
“相原,我跟你拼了!”
小祈把太刀扔到一边,扑了上来。
相原反手就把她压在电竞椅上,双手反扣住抵住后腰,冷笑着看她挣扎扭动。
“你还想不想为你哥报仇了?”
他苦口婆心劝道:“现在还不知道至尊有什么密谋,阮向天也在逍遥法外。阮云在天之灵,要是知道你如此懈怠,该是多么的痛心?唉,罢了,我是管不了你,等我死后也是无颜去见你了哥了。”
小祈目瞪口呆:“来这套?”
相原遗憾道:“先兄创业未半而中道崩阻,今天下大乱,联合疲敝,诚此危急存亡之秋也。然侍卫之臣……”
小祈听得头痛:“说人话!”
相原下了死命令:“你练不练?你要是不练剑也行,你给我学算术去。要么练剑,要么算术,你给我选吧。”
小祈沉默一秒:“我选择练剑!”
“这还差不多。”
相原这才松开了她,把地上的太刀捡起来,递到她的手里:“先从基础的开始学起,然后再学你奶奶留下的教材。”
他打了一个响指。
啪。
电竞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剑道场,一万个阮向天的人偶立在场间,像是龙人大军一样,颇有种森严的气势。
小祈也换上了一身剑道服。
少女流露出绝望的表情。
原本恢复了灵质以后,来到了相原的意识空间里,看到电脑和游戏机的时候,她的内心是狂喜的,简直是心花怒放。
本以为可以宅在家里天天打游戏,过上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没想到她的梦想破灭的如此之快,快得猝不及防。
电脑没了。
游戏机也没了。
松软的大床,柔软的沙发,舒适的电竞椅,这美好的一切都离她远去。
只剩下手里这把刀。
以及天生邪恶的阮向天人偶。
小祈内心悲凉。
这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
不,是因为没有人性的相原。
“等我回来检查你的修行。”
相原流露出严肃的神情:“我回来以后,不希望再看到阮向天这张丑脸。”
呸!
小祈气呼呼地举刀指着他,没好气说道:“你不想看到他,那你变那么多出来干什么?这个世界为什么没有神话生物保护协会,我要去投诉你举报你!”
这个天生邪恶的相家小鬼!
“你是不是心里骂我?”
相原严肃道:“你在我的身体里,不给我交房租也就罢了,还敢骂我!”
小祈流露出乖巧的表情,睁大无辜的眸子:“怎么会呢,人家最爱你了。”
相原冷着脸:“少来这套,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懒的一条龙?我是对你太放纵了,还是你叛逆期到了?”
小祈眼见装无辜是没用了,流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也冷笑道:“呵,你这辈子也就养过我这么一条龙!”
场景再次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相原坐在椅子上。
小祈趴在他的腿上。
啪!
小祈俏脸酡红,触电感贯穿全身,娇躯一下子就软了下来,微微颤抖起来。
“相原,你不要太过分哦……”
啪啪啪!
“相原,你好讨厌……”
啪啪啪啪!
“相原,唔……”
·
·
相原的意识抽离出来,再次回归了现实,感知无意识地释放出来,他发现自己竟然在那栋位于郊外的别墅里。
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泡在浴缸里,水里满是漂浮的药渣,一股子浓郁的药香在空气里弥漫,灯光温暖。
浴缸旁边是摆放整齐的毛巾,以及崭新的西装,竟然还有新的内裤。
此外还有他的贪吃熊。
“我靠。”
相原起身,观察着自己的情况。
“不会又是爱妃给我脱的衣服吧?”
相原从水池里起身,除了大脑还隐隐作痛以外,身体已经几乎无碍了。
只是神经隐隐作痛。
休息一段时间应该会好。
他简单冲洗了一下身体,拿着毛巾擦干净以后,重新穿戴整齐,走出浴室。
感知释放出来,再次变成了十米。
残念啊。
有点怀念小祈了。
相原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回忆着之前在意识空间里的拷打,更怀念了。
嗯,手感还不错。
“变态!”
脑海里响起小祈羞愤的冷哼声!
小龙女还在生气。
相原也不在意,他们如今是意念相通的,自然也知道小龙女并没有真的生气。
这声冷哼别有一番含义。
因为小龙女也能感应到他的想法。
比如他心里的一些旖念。
“好好练你的剑,回来抽查你!”
相原也不在意,穿过空荡荡的客厅,在开放式厨房里看到了那个清冷的背影。
“醒了?”
姜柚清在餐桌旁边以手托腮发呆,黑发束起来软趴趴地趴在后背上,她的西装外套已经脱掉了,只有一件白色衬衫,套着浅粉色的居家围裙,有点违和感。
但也很可爱。
阳光洒在她的清冷的侧脸上。
温软如玉。
厨房的锅里是番茄鸡蛋汤,旁边的高压锅里似乎炖着酱牛肉,一股混合着香料的酱香气息飘出来,美酒般醇厚浓郁。
相原一愣。
他之前确实很想吃这两道菜。
没想到爱妃竟偏偏就做了这两道菜。
“你之前的状态不太好,我给你用药浴泡了澡,稳定你的生命体征。看你神经受损,还给你用了治神经的灵药。”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撑起身轻声道:“你现在位阶还太低,那种力量尽量少用。我先检查一下你的情况,待会儿饭好了以后先吃饭吧,有事待会儿再说……”
忽然间她蹙了蹙眉,似乎是吃痛了。
少女抿着唇扶着餐桌,脚踝的位置传来一阵剧痛,险些没能站稳。
“你没给自己处理?”
相原也注意到了这点,隔空用意念托举住她,把她放到旁边的沙发上。
“嗯,忘记了……”
姜柚清似乎有点尴尬,因为这家伙的意念托举的部位恰好就是她的臀,这让她有种被揩油的错觉,非常的不适应。
虽然这段时间,总是跟这家伙搂搂抱抱的,但也都是为了飞行。
至于关键部位的触碰还从未有过。
“别乱动。”
相原皱着眉轻轻抬起一根手指,少女的皮鞋脱落,袜子也被褪下来,露出白皙晶莹的玉足,粉色的指甲微微发亮。
只是她的脚踝却是红肿的,隐隐渗透着血迹,看起来是伤得不轻。
姜柚清更难为情了,用力抿着唇。
“真拿你没办法。”
相原凑过去仔细观察她的伤势,皱眉说道:“为什么不先处理伤口?虽然长生种的身体素质好,但你不疼么?”
姜柚清忍着心里的异样,佯装低头玩手机的样子,淡淡道:“我的生物型活灵最近用的次数有点多,正在休息。然后我听到你说梦话,觉得你可能是饿了。”
相原抬起眼睛瞥她:“我饿了算什么事啊,你的伤明显更重要一些好么?”
姜柚清不说话了。
因为今天的战果丰富,所以她才想着亲自下厨做一顿饭,犒劳这家伙一下。
虽然她会做饭,但是她很少下厨。
本以为相原会夸她几句呢。
结果不仅没夸,语气还有点凶。
姜柚清隐隐约约明白了,怪不得自己上学时的那些女同学在恋爱以后总是爱生气,男人果然是一种不解风情的生物。
“有药么?”
“卧室床头柜里有红花油。”
“红花油?那玩意有用?”
“特制的,也是灵药。”
“行吧,你等我一会儿。”
相原转身去了她房间找药,由于上一次的经验,这次也算轻车熟路。
姜柚清有洁癖,几乎不会让外人进她的房间,但这家伙已经进去两次了。
可她一点儿都不反感。
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仔细回想起来,姜柚清也不记得自己的边界感是什么时候被攻破的了,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家伙已经在里面了。
她双腿蜷缩起来,宽松的西裤里却浮现出细致的腿型,脚踝隐隐作痛。
半分钟以后,相原拿着一瓶红花油回来,嘀咕道:“这玩意看起来跟外面药店买的也差不多,真的有用么?”
姜柚清抬手挽起耳边的一缕发丝,故意见外道:“我自己来就好了。”
相原却根本不搭理她,自顾自蹲在她旁边,研究了一下红花油的成分。
他打开瓶盖,把刺激性的药水倒在掌心,轻轻涂抹在少女纤细的脚踝上。
姜柚清缩着没动,任由他在自己的脚踝上摸来摸去,默默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暮光洒在他的后背上,仿佛给他的背影镀上了一层光晕,温暖明亮。
不知为何,姜柚清却觉得有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弥漫到心底的最深处。
因为尴尬而绷紧的神经逐渐舒缓下来,就像是认命了,任他拿捏。
“你要爱惜自己的身体。”
相原在她的光滑的脚踝上反复涂抹,像是对待一件珍贵的艺术品似的:“不用这么惯着我,我饿着也没事。”
“哦。”
姜柚清面无表情,忽然问道:“相原,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什么?”
相原抬起头,对上她幽幽的眼神。
“你明明可以用意念帮我上药的。”
姜柚清狐疑道:“为什么要用手?”
“咳咳。”
相原摸着她的脚踝,狡辩道:“我要说我灵质匮乏,那你肯定是不信了。我只能说,按摩这种事还是要用手来的。毕竟人体是有温度的,而我这套家传的夏吉卜按,有着活血化瘀的作用……”
说完他从贪吃熊里取出了命蝓,放在她的脚踝上:“这时候就别嫌恶心了。”
“知道了。”
姜柚清眼神嫌弃,却还是嗯了一声,似乎有点不太高兴的样子。
“那个……我有点饿了。”
相原嗅着浓郁的饭菜香气说道。
“嗯,那就一起吃饭吧。”
姜柚清的唇角不自觉地翘起来。
·
·
暮光笼罩的寺庙,悲悯的佛像仿佛在低头俯瞰,异香在空气里弥漫。
仿佛天旋地转。
“这是哪?”
阮向天扶着额头,只觉得眼前一片眩晕,断裂的右臂已经麻木了,鲜血也早已经止住,他踉跄着挣扎起身,却发现身上的龙鳞在脱落,露出模糊的血肉。
这个惊人的变化吓到了他,他意识到自己的健康状况堪忧,最近接二连三的受伤,他的身体已经快要崩溃了。
这一切都怪那个该死的穆碑。
还有姜柚清这个该死的小家伙。
以及相朝南的侄子!
真该死!
“古之契约就差最后的一部分就可以完成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
阮向天咬牙切齿道:“至尊,必须见到祂,只有祂才能救我!”
待到感知恢复正常以后,他却忽然愣住了,眼瞳里流露出迷茫的神情。
因为他发现自己正坐在一座古朴的祭坛上,四面八方都是青铜柱,锁链缠绕着他的身体,像是囚禁着一头龙似的。
祭坛外是一群西装革履的家伙,分明是晴天却撑着伞,像是为了遮挡阳光。
“你醒了?”
黑伞微微抬起来,妆容妖冶的女人抬起头,她的面容也生有细密的龙鳞,随手拉低的领口里,遍布诡异的纹身。
阮向天看到她的一瞬间,便激动了起来,嘶哑道:“你们是至尊的仆人?你们也拥有古之契约,一定是至尊的仆人。
哈哈哈,那么多年了,我用了半生的时间来完成古之契约,终于见到你们了!至尊在哪里?祂是不是已经挣脱了规则的桎梏?因为我,祂得以降临世间!祂会来见我的对么?一定是至尊救了我……”
他跪坐在地,压抑不住狂笑。
恍若癫狂。
神秘女人微微一笑:“是的,我们的确是至尊的仆人。准确来说,我们是堕落天命者,我们的灵魂是残缺的,契约的天理本源也是残缺的。二者结合,诞生了畸形的共生灵魂,才有这般异化的模样。”
阮向天闻言一怔,狂喜道:“我的猜测是正确的,对么?倘若我的计划顺利进行,我也会成为你们这样的堕落天命!”
天呐。
他的计划真是可行的。
不可思议!
“当然。”
神秘女人的笑容愈发迷人:“但问题是,你已经失败了,阮先生。”
“你说什么?”
阮向天微微一怔,有种不好的预感。
神秘女人抱以歉意的笑容:“有资格为至尊效力的人,只能是堕落天命者。阮先生,您的计划失败以后,您所剩下的时间,已经不足以等到下一次无相往生的仪式了。您的贡献,我们都看在眼里。但很抱歉,您最终没有通过考验呢。
至尊不需要失败者,但鉴于您确实履行了古之契约的内容,我们才会撬动祂的权柄,救您一命。今天过后,我们就会把你身上的古之契约剥离,转赠给他人。”
阮向天愣住了,仿佛从天堂跌到了地狱,无尽的绝望吞噬了他。
不是至尊救的他。
而是这群人撬动至尊的力量救了他!
至尊依然没有看他哪怕一眼!
怎么会这样!
“不,你们怎么可以这样。骗子,你们一定是骗子,你们在骗我!”
他无法相信,状若癫狂,歇斯底里:“无相往生仪式已经一千多年都没出现过了,那你们又是如何诞生的?”
神秘女人流露出遗憾的表情,身边的同伴也不约而同发出了隐约的嗤笑。
“阮先生,我们是灵媒呀。”
她耐心解释道:“我们通过传承之楔来传递力量,世世代代为至尊效力。”
阮向天仿佛遭到了五雷轰顶。
是啊,灵媒。
原来为至尊效力,竟然如此简单。
只需要成为灵媒。
那么阮向天这些年的谋划算什么?
倘若是这样的话,阮向天最初的路就错了,他应该在尚未觉醒的时候,就寻找一枚堕落天命者的传承之楔才行。
虽然难如登天。
但也比现在要好得多。
“我们很敬佩您的努力,但问题是您所做的一切,全部建立在那个名为相野的男人身上。无论是天赋能力,亦或是聪明才智,相野本该才是我们的一员。”
神秘女人幽幽道:“相野假死前明明也留了后手,静待着日后复苏的机会。只可惜,相野的藏身之地被灵王先生找到,这位伟大的阴谋家最终死在了睡梦中。”
“你说什么……”
阮向天愣住了,往事如潮水般涌现上来,他遍体生寒,毛骨悚然。
“嗯哼,您以为您最大的机缘,就是找到了相野先生的传承。殊不知,您只是他提前安排好的一枚棋子而已。如果不是灵王先生杀了他,您早就被他控制了。”
神秘女人委婉道:“当年我们很期待阮云舒老先生能把你杀死,天理之咒大概率就会转移到灵王先生的身上。那样一来,灵王先生也就只能剥离你的古之契约,为至尊效力了。很可惜,阮云舒老先生没有这么做,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外甥,还是为了保护这座城市。”
阮向天的内心一寸寸石化。
坠入深渊。
伏忘乎。
又是伏忘乎!
永远都是伏忘乎!
每个人都只会看重伏忘乎。
而他却是永远的失败者。
“其实,我们曾经很关注您那对儿女。虽然您的天赋很平庸,但您的那对儿女的确是人中龙凤。可惜了,至尊还险些以为,祂会迎来一位同类呢……”
神秘女人的这句话,再次让阮向天陷入了巨大的震惊里,信息量太大了。
他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
跟神国的大门,擦肩而过。
“接下来,我们会剥离你身上的古之契约。但还请您放心,您毕竟是为至尊做过贡献的人,我们不会杀您。”
神秘女人深鞠躬,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这个世界最美的戏剧,便是绝望之人的崩溃和癫狂。我很期待,您在失去一切以后,究竟会多么痛苦呢?”
她顿了顿:“忘了提醒您,您在之前的战斗里流下了鲜血。往生会的那群家伙,很快就会顺着血液找到你了。”
黑伞再次遮住了女人的面容,她扭动腰肢款款离开,摆了摆手。
“准备仪式吧。”
西装革履的男人们深鞠躬。
黑魔法与炼金术的仪式被启动。
四面八方的佛像在暮光的照耀下仿佛活过来了一般,悲悯地俯瞰着祭坛上的怪物,一股诡异的异香在空气里弥漫。
寂静的寺庙里,回荡着阮向天绝望的嘶吼,无数诡异的咒文从他身上剥离脱落,宛若活虫般蔓延在地砖的缝隙里。
“不……”
钟声响起。
仿佛哀悼。
第138章 包养学姐
暮光洒在餐桌上,相原用筷子夹着一块酱牛肉,放在特制的蒜蓉料汁里蘸了蘸,塞进嘴里仔细咀嚼,心满意足。
“其实我以前,很羡慕班里的一个同学。那家伙是个富二代,每天下午就偷偷逃课,带着女朋友回家。两个人一起做饭吃饭,趁着爹妈不在家还会睡在一起。”
他笑着感慨道:“那时候我就在想,他妈的人家的生活为什么就能这么有滋有味呢?不过现在啊,我倒是一点儿也不遗憾了,反倒是他应该羡慕我了。”
怎么还会遗憾呢。
姜柚清就坐在他的对面喝着番茄鸡蛋汤,这是曾经义塾高中里最漂亮的女生,无数人求而不得的高冷学姐,很多人想凑近跟她说说话都没机会,但她如今却像是女友一样,在他生病受伤的时候照顾他,帮他洗澡给他做饭,令人心生感慨。
曾经两个人隔着天堑。
如今距离却近得不能再近了。
中间隔的那些人早就不知道哪去了。
风水轮流转,要是义塾高中的同学们知道了这事儿,大概也会羡慕嫉妒恨吧。
“那你今晚就别走了?”
姜柚清帮他倒了一碗汤,一缕额发垂落到柔软的脸颊旁,清香若有若无。
“呃,这是什么诱惑吗?”
相原一时间有点摸不到头脑。
“按理说,我们俩现在回去,就要立刻去做述职报告,中央真枢院的特别调查小组,也会来问一些事情。穆碑教授帮我们打了掩护,为我们争取了一些时间。”
姜柚清淡淡解释道:“我不知道穆碑教授到底是什么情况,一夜之间性情大变一样。但她愿意帮忙,那就是好事。”
相原心说这穆教授求生欲真强啊。
“如今的局面,算是深蓝联合在跟中央真枢院较劲吧。二者不是一个体量的,但中央真枢院的目的是想兵不血刃的把深蓝联合吃掉。而深蓝联合有鱼死网破的打算,勉强也能僵持一段时间。”
姜柚清瞥了他一眼,似有所指道:“倘若我们手里有中央真枢院没有的情报,这就是优势。在双方力量不对等的时候,信息差就是唯一能够翻盘的手段了。”
“嗯,曹操就是这么打赢袁绍的。”
相原也低头喝汤:“你说的信息差,就是我们从百丽大厦里救出来的人?”
姜柚清颔首道:“那是一位来自灵药密会的制药师,我把他带出来以后就交还给了组织。等到他清醒以后,应该透露出一些意想不到的情报,我们等就好了。这期间我们最好不用外出,你可以留在我这里休息,顺便圆一下你的梦。”
“好一个圆梦。”
相原心中蠢蠢欲动:“你要是这么说我就不困了,晚上咱俩睡一起么?”
姜柚清板着脸:“有客房。”
“果然还是没爱了啊。”
相原也不继续逗她了,转而问道:“灵药密会到底是一个什么组织?”
姜柚清想了想:“制药师组织,你理解成网游里的副职业就好。对于长生种而言,黑魔法和炼金术就是他们的圣经。这种传承自远古的古老技艺,本质上是对世界规则的一种探究。截止到目前为止,它依然是一门经验学,找不到确切的原理。
这门技艺用处很多,有人利用它来制造具备神秘道具,有人利用它来制作矩阵仪式,也有人利用它制作特殊的药物。”
相原仔细思索了一下,二叔留下来的通神香应该就属于神秘道具一类的。
“灵药密会的制药师,曾经为阮向天做过治疗。但后来,那位制药师不知为何发了疯,离奇自杀了。被荒木会囚禁的那位前辈,恰恰就是那位炼药师的师兄。”
姜柚清分析道:“阮向天想杀他,很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一些特殊的情报。”
相原恍然道:“关于阮向天的情报?”
姜柚清嗯了一声:“包括阮向天留下的血液,也已经送去化验了。他的血还保持着活性,应该能检测出一些结果。”
相原放心了:“那就好。”
叮咚。
电饭煲里的米饭蒸好了。
相原动都没动,利用意念隔空打开电饭煲,操控着勺子和饭碗来盛了两碗饭。
姜柚清也抬起手,冰箱的门自动打开,她用铁夹夹了两瓶可乐过来。
两个懒货继续干饭。
说起来,姜柚清也能远程控物,但仅限于金属物件,相对来说有一些局限性。
但在操纵金属的时候,她的精度和力度明显是更高的,消耗也更小一些。
相原可以远程操控任何东西,但缺陷就是他必须要让力延伸出去,因此他真正能控制的是作用力,而并非物体本身。
姜柚清就不一样了,金属就像是她的一部分一样,可以任由她驱使。
“那个天祸呢?”
相原忽然想起来了:“如果今天真的让那东西降临了,可就麻烦大了。”
“嗯呢,那个活灵枢已经被送去尸检了,很快就能定位到它的所在地。”
姜柚清非常聪明,一眼就看穿了他的想法:“你是不是要晋升升变阶了?”
“是啊,很缺古遗物。”
相原也没有瞒她的必要。
“真快。”
姜柚清思索了一下:“今天我们救了组织里的一位制药师,我可以把这件事的功劳推到你的身上。利用你相家宗室的身份,他们应该会给你相应的答谢。我记得,他们手头就有一件契合的古遗物。”
要知道,古遗物这东西一般都是有价无市的,很难用钱来买到,一般都是以物换物,或者用一些特殊条件来交换。
相原顿时起了兴趣:“什么?”
“那件古遗物名为天显法相,能够把你的意念具象化。曾经也是一位基础能力为念动力的长生种所拥有的,后来他成就了冠位,但在一次任务中牺牲了。”
姜柚清回忆着当年的经历:“五年前我曾经见过他的战斗,他能够把意念局限成刀剑,也能显化成骷髅架防御……”
相原听得很是心动,倘若他融合意志法相的话,的确是非常契合的选择。
完全可以当做一个备选。
虽然把意志给具象化的意义并没有那么大,不能带来特别巨大的质变,但可以提升大量的数值,也算是不错的选择。
毕竟他马上就要学习鬼神斩了。
“如果你有需要的话,我帮你去谈。”
姜柚清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微闪烁了一下:“还有一件事,想请你帮忙。”
“嗯?”
相原把番茄蛋汤倒进米饭里,配着酱牛肉猛猛炫,随口问道:“你竟然也有事请我帮忙?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
“也没什么,我只是想跟你打声招呼,利用你相家宗室的身份做点事。”
姜柚清解释道:“灵药密会里有些人不太喜欢我,总是背地里造我的黄谣。她们觉得,我是被九大家族的成员包养了,才能有现在的实力,这让我很不舒服。”
说这句话的时候,她面无表情。
相原心中微动。
其实有关这女孩的传言真的很多,哪怕是在义塾高中里,也有不少人造谣她被包养了,就因为她不去上课。
有些时候,这个世界对于女生的确是有太多的恶意,总让人觉得不适。
包括姜柚清在大学,估计也会有类似的传闻,毕竟她整天不去上课,偶尔还会有豪车接送,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谣言就是这么产生的。
“那不应该去澄清么?”
相原搞不懂:“用我的身份做什么?”
“为什么要澄清?她们造这种谣,也并不是真的觉得我被谁包养了,而是用这种方式来自我安慰而已。但如果我真的被包养了,她们心里真就该不平衡了。”
姜柚清喝着可乐,淡淡道:“她们会想,为什么被九大家族看上的人不是自己呢?到时候她们的表情,会很好玩吧?”
这姑娘还挺腹黑的。
相原目瞪口呆:“那你的名声呢?”
姜柚清斜眼瞥他:“在那些讨厌我的人的圈子里,我本来就不会有好名声。”
“好像也是。”
相原若有所思:“我变成了仗着显赫的家世霸占良家少女的恶少了?”
虽然到目前为止,那个显赫的世家他还没见过呢,就已经快要跟他们闹掰了。
“是的,少爷。”
姜柚清以手托腮,认真盯着他:“今天的晚餐还满意么?我第一次做这种菜,如果有什么缺点还请指正。”
“没问题,很好吃。”
相原清了盘子,抹着嘴问道:“但是这不都是很平常的家常菜么?你平时不下厨么?不下厨怎么会有这种手艺?”
姜柚清想了想:“有空的话会做饭,但我平时一般都只做一些轻食。我需要保持身材,不太喜欢让自己变得太胖。”
这确实很衬姜柚清的风格,她就是那种很淡的人,除了必要的工作和学习之外,在生活方面几乎没有什么欲望。
也就仅剩下女孩子的爱美之心了。
很显然,爱妃也是那种窈窕纤细的美女,并不是那么的丰满,浑身上下几乎没有多余的赘肉,骨架也比较小,但恰到好处的丰盈,却有种异样迷人的曼妙。
“轻食啊。”
相原无力吐槽道:“那岂不是错过了很多人间美味?怪不得在高中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你过得跟尼姑一样。”
“你很喜欢吃家常菜么?”
姜柚清眨动眼眸:“我可以去学。”
“倒也不是,只是我只吃过这些。以前二叔还在的时候,会给我们俩做。”
相原望向她那双清寒的眼眸,忽然间好像明白了点什么,心里荡开波澜。
以姜柚清的天赋,如果她愿意的话,随时都可以拉一个九大家族的真少爷来当挡箭牌,恶心那群造谣她的小婊砸。
但她一直没有这么做。
偏偏找到了相原这个假少爷。
这说明了什么?
姜柚清不想跟别人扯上关系。
但相原可以。
相原沉默了一秒,忽然道:“咳咳,吃完饭了。为了报答你的这顿饭,我再给你按摩一下吧?你脚还疼么?我看看!”
姜柚清默默扭头,柔软娇嫩的脸颊泛起一抹酡红,但却坐在椅子上没动,一双交迭起来的美腿却收紧了一些。
命蝓在她纤细的脚踝上蠕动,赤裸的玉足不自觉地动了动,但没收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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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特诊楼。
相思穿着病服坐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头晕恶心。
“别担心,你这是正常情况,马上快觉醒了就是这样的。待会儿啊,你身上可能就会冒电了,我得离你远点。”
江母坐在旁边,给她递了杯水:“来,喝口水,忍忍就过去了。好好休息一下,半个小时以后还得做检查呢。别怕啊,阿姨会陪着你的,反正我也不上班。”
“好的,谢谢江阿姨。”
相思有气无力笑道。
“呃,其实我不姓江。”
江母翻了个白眼儿,哀怨道:“我姓夏,我叫夏濡。白疼你这孩子了,到现在连我叫什么都不知道,唉……”
相思也知道这位老阿姨的性子就是这样的,也没有过多在意,不好意思地笑。
“据说啊,今天你哥又出去搞事了,意外发现了阮向天的踪迹。第十战斗序列在穆碑教授的领导下,端掉了阮向天所笼络的黑帮,在异侧里一顿横冲直撞,破获了他们的阴谋,再次拯救了这座城市。”
周大师兴奋说道:“虽然具体的情况我还不太清楚,但第十战斗序列已经得到了阮向天的血样,我们将通过研究他的细胞,结合着当年留下来的资料,相信很快就能整理出一套靠谱的治疗方案。
据说老江已经在着手改进当年留下的医疗设备了,虽然未必能够让你们的基因病痊愈,但保证你们的正常生活还是没问题的。最差的情况,后半辈子吃药就是了,不外乎多花点钱。哼,到时候就找公司要钱,狠狠刮他们的油水!”
他用力鼓掌:“听懂掌声!”
无人鼓掌。
相思弱弱问道:“我哥没事吧?”
“没事啊,姜小姐带着他去出任务去了,大概晚上的时候就回来了吧。”
周大师挠了挠头。
哦,又是跟女人出去了。
相思气鼓鼓的,怪不得没回消息!
“放心啦,你哥不会有什么事的,他现在忙里忙外,不都是为了你么?”
江母把大包小包拎上来,笑眯眯道:“来,吃点水果吧。还是说吃点零食?我还买了德国进口的巧克力,还有内蒙古买的鲜肉干,你尝尝好不好吃……”
看得出来,江母对相思的确很宠爱。
相思露出难为情的表情,吐了吐舌头:“不用啦阿姨,我最近减肥呢。这么多东西,我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周大师凑过来:“我尝尝……”
江母一把拍掉他的手:“一边儿去!”
周大师哼哼道:“小气。”
相思忽然抬起头望向对面的病房,只见一个瘦弱的小姑娘独自坐在窗边发呆,背影在繁星点点的夜幕里有些孤单。
“阿姨。”
相思忽然说道:“这些东西我吃不下呀,我能给她送过去吗?”
江母循着她的目光望去,叹了口气。
现如今,这座城市里的很多基因病患者都在这里集中治疗,公司已经全额为病人们承担了医疗的费用,但很多人早已经在多年的求医途中就家破人亡了。
隔壁的女孩叫叶小满,今年刚满十四岁,开货车谋生的爸爸在两年前车祸去世,妈妈也因为负债累累在半年前跳楼自杀了,家里也没有什么靠谱的亲戚。
若非公司及时发现了她的情况,恐怕她现在早就已经病死在廉租房里了。
虽然公司承担了她的医疗费用,也给予了她一笔还算丰厚的赔偿金,但这孩子独自一人在这里治病,没有父母亲人的照应,看起来可怜兮兮的,像只小野猫。
“虽然都说你爸不靠谱,但我怎么觉得你爸把你教育得挺好的呢?”
江母把零食和水果递过去:“去吧。”
“谢谢阿姨。”
相思拎着水果和零食,忍着眩晕跳下了床,跑到对面的房门前,轻轻敲门。
“小满!”
叶小满回过头来,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怯生生的表情:“相思姐姐。”
相思笑容灿烂,晃着手里的零食和水果:“饿不饿呀,我来投喂你啦!你呀,生了病就要好好休息,在窗边干嘛呢?”
说着她就准备把窗关上。
“等等……”
叶小满抿着唇,犹豫了一下:“我,我刚才好像听到猫叫了,我在找我的猫。”
“猫?”
相思微微一怔,她想起来了。
之前貌似是有几次看到,这小姑娘偷偷端着饭盒下楼,钻进楼下的草丛里。
叶小满每次吃饭都只吃一半。
最开始还以为她没胃口呢。
如今看来,大概率是在喂猫。
“嗯呢。”
叶小满细声细气道:“我的猫叫啵啵,是一只奶牛猫。以前一直陪着我,我住院以后把它送到邻居家寄养。后来不知道它怎么跑出来了,竟然找到了这里。”
相思吃了一惊:“真的假的?”
叶小满用力点头:“嗯,啵啵很厉害的,但是我总是担心它出事……我平时会下去给它送水送饭,但是它还是不能到病房里来。我想过把它送回去,只是我抓不住它,也担心它会再跑过来。”
小姑娘的表情浮现出一丝低落。
那只猫是她唯一的亲人了,没想到在她住院的时候,竟然还能从邻居家里跑出来,一路不知道跑了多少公里,穿过危险的马路和幽暗的丛林,找到医院来。
“好勇敢好聪明猫咪呀,要是我也有这么乖的猫儿就好了。哎呀没事的,我下去跟你一起找它,帮你想想办法。”
相思牵起她的手就走。
第139章 死路一条
特诊楼楼下的停车场里,垂垂老矣的老者下车,颤颤巍巍地拄着手杖,在助手的搀扶下走下来,痛苦地咳嗽。
“真抱歉,储老先生。”
老董事长也拄着拐杖,早早带着人在旁边候着,歉意道:“您这么大年纪了,还把您给请过来。老实说,若非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不会厚着脸皮求您帮忙。”
以阮阳为首,五大家族的高层们也都纷纷鞠躬行礼,向对方表示敬意。
作为灵药密会的元老,储老先生当然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毕竟想要彻底攻克天理之咒带来的基因病,还得靠他。
储老先生摆了摆手:“云舒啊,我们都是八十多年的交情,何必如此见外。说起来,我还要感谢你啊。灵药密会有了柚清,倒是不用担心接班人的问题了。”
老董事长叹息道:“当年,李教授因为向天的事情而死,我就很过意不去了。”
储老教授幽幽道:“时也命也吧,虽然为了阮向天那个畜生的确很不值,但其他人都是无辜的。迄今为止,我也不知道小李当年为何发狂自杀。但我把他留下来的资料都整理出来了,做了改善。
等到你们的人搞定了阮向天的细胞以后,我们便着手进行第一次的血清治疗。只要能中和天理之后的活性,我们就可以利用放射性的疗法,破坏变异的DNA。
虽然手术已经依然会有风险,但这已经是最优的治疗方案了,别无他法。”
助手从后备箱里抱出了大量成堆的文件,像老先生那个年代的人,还是不太喜欢用电子设备,往往都是手写的资料。
“如此最好。”
老董事长心里宽慰了许多:“但是要快一些,我担心中央真枢院的调查小组,极有可能会因为风险而阻止手术……”
储老先生当然知道手术失败的代价是什么,嗤笑道:“天理之咒扩散么?这么多年了,这群人的行事作风还是没变。他们不懂生命之可贵,这点风险算什么?”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您的觉悟。”
“哈哈,我哪有什么觉悟啊?只是我这辈子都在治病救人,习惯了而已。”
一行人向着楼下的大厅走去,没人注意到角落的花丛里,两个少女蹲在草坪上,抚摸着一只正在满地打滚儿的猫。
那是一只奶牛猫,黑白相间的,毛发蓬松发亮,虽然有点脏,但很是圆润。
“你叫啵啵吗?”
相思轻轻抚摸着小猫圆滚滚的肚子,时不时挠一挠它的下巴:“你好勇敢呀。”
奶牛猫舒适地打了个滚儿,伸展着修长的四肢,尾巴也晃来晃去的。
它的脖子上带着项圈,确实不是流浪猫,一看就是被人精心喂养长大的。
叶小满拿出湿巾帮它擦了擦眼屎,细声细气道:“当时在医院看到它我也吓了一跳呢,我还以为我看错了。”
很难想象一只小猫是怎么跨越十几公里从老城区一路跑到中心医院的。
对于啵啵来说,这个世界很大也很危险,就像是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运转的巨大机器,车流滚滚人潮汹涌,离开了家的庇护,它真的很容易受伤,甚至是死亡。
没人知道那段时间它是怎么过来的,渴了就要去找湖边找水喝,饿了就得去翻路边的垃圾桶,有时候可能会被人驱赶,也有时还会被街边的大狗追捕。
过着流浪的生活,大概会很害怕吧。
那是注定遍布荆棘的旅途,可它还是冒着受伤甚至死亡的风险追过来了,在巨大的世界里闯荡,四处躲避着潜藏的危险,追着记忆里的味道,披星戴月。
为什么会这么勇敢呢?
或许是因为有主人地方才是家吧。
即便这么弱小的动物,也想要有一个家,也会为了找回自己的家而奋不顾身。
“真好呀。”
相思的心都要化了。
“最近我经常下来喂它,前几天还看到它为了吃的被别的猫欺负。我想把它抓回去送走,但是每次一有这个意图它就会察觉到,挣扎得很激烈,差点应激。”
叶小满翻开小猫肚皮上的毛,看到了一条浅浅的伤痕:“有的时候我会在想,如果我真的不在了,它该怎么办呢?”
相思前几次见这女孩的时候,总觉得她像是一朵没有生气的纸花,仿佛失去了灵魂似的,孤单敏感,低沉脆弱。
但叶小满抱着啵啵的时候,却忽然变得生动了起来,黯淡的眼神里又有了光。
其实她不是孤儿。
她还有一只可爱的小猫。
虽然只是一只猫,但能给她的爱却可以很多,她根本不需要别人可怜。
或许很多人就是这样的,只要心里还有那种名为爱的东西,再贫瘠的躯壳也能滋养出温暖的灵魂,闪闪发光。
“喵。”
啵啵翻身起来,在草丛里蹦来蹦去。
相思喂了点鲜牛肉干,小猫先是用头蹭了蹭她的脚踝,然后再低头干饭。
“好乖呀。”
她笑容里满是宠溺。
“姐姐喜欢它吗?”
叶小满抿着唇,犹豫道:“如果我的病治不好了,姐姐能帮我照顾它吗?”
“不要说这种话。”
相思认真道:“你要努力活下来,你还要照顾你的猫呢。我待会儿会跟家里人商量,看看能不能把啵啵送到门卫那里养一下,每天你可以下来见它。”
叶小满对于自己能不能活下来的事情倒是不抱希望,但听到这句话以后却有点惊喜:“相思姐姐,真的可以吗?”
这段时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她的猫了,整体在这附近流浪,很危险的。
“嗯呐。”
相思用力点头,笑眯眯道:“我没事儿的时候,也会去帮你照顾它的。”
“谢谢姐姐。”
叶小满起身,深深鞠躬。
眼角仿佛还泛着泪花。
“哎呀,你干嘛呀。”
相思连忙把她扶起来。
也就是这个时候,护士长带人走过来,招呼道:“小满,怎么在这呢?志愿者手术就要开始了,快点过来体检。”
“在这呢。”
叶小满擦了擦眼角:“马上来。”
相思微微一怔:“什么志愿者手术?”
“第一次血清疗法的手术呀,因为不确定风险,所以需要志愿者自愿接受治疗。我的病本来就很严重了,再加上我没有其他的家人,所以我就报名了。”
叶小满无声地笑了笑:“如果手术成功,我以后就能自己照顾啵啵了。如果我的手术失败了,也只有啵啵会替我伤心。但据说,猫的记忆是很短的,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把我忘了吧?”
她轻轻蹲下身,轻轻亲了一口小猫的脑袋,眼神里满是眷恋和不舍。
“那我能不能……”
相思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因为她的病还不严重,身体状况比其他人好。
“姐姐不行的,你的身体状况不符合手术的标准,目前只能保守治疗哦。”
叶小满抬起头,眨动着眼睛:“不管我的手术能不能成功,以后姐姐动手术的时候,风险都会降低吧?嘿嘿,以前我爸妈总是说让我长大以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这算不算没有辜负他们呢?”
少女轻抚着啵啵的脑袋。
啵啵亲昵地蹭了蹭她枯槁的手。
“喵呜……”
·
·
龙湖远郊的别墅里,相原坐在沙发上,低头观看邮件里的资料,这是老董事长发来的剑道视频,是珍贵的学习素材。
长生种相较于普通人在各方面都得到了强化,学习能力实际上也得到了提升,像这类的剑术教学素材只需要看一遍就能记住,但真想学会还需要反复练习。
但目前相原只需要记住就可以了。
只要这些剑术动作被他记住,就可以在意识空间里进行复刻,小龙女也就能在练剑之余反复观摩,将其融会贯通。
值得一提的是,小龙女作为天理,生命层次远高于人类,学习的速度也不一样,无论多么精妙复杂的动作,她只需要演练一遍就能基本掌握,甚至融会贯通。
老董事长的剑道素材,融合了中日两国的剑术精髓,取百家之长,融为一炉。
戚家军刀法,辛酉刀法,少林刀法,太极刀,八卦刀,八极刀……
柳生新阴流,北辰一刀流,镜心明智流,神道无念流,二天一流等等。
据说修行鬼神斩,就是要掌握诸多剑道流派的技巧,然后化繁为简,舍弃花哨的技巧,只留下杀戮的本能。
而对于常人而言极难掌握的剑道精髓,但在小龙女的眼里却如同小孩子的广播体操一般,很显然作为天理的她是有着更高级的思维学习能力的,只不过因为性格过于娇憨纯真,显得不是那么的聪明。
本以为鬼神斩的入门是一件极其漫长的过程,但如今看来也并非遥不可及。
尤其是回头还可以用时间木鱼开挂。
“低估小祈了,她还挺厉害。”
相原开着三倍速看完老董事长的剑道视频以后,扭头望向水雾蒸腾的洗手间。
姜柚清在浴室里洗澡。
“爱妃。”
相原大声道:“脚踝受伤的话,自己洗澡是不是不方便啊?要我帮忙吗?”
“我泡在浴缸里,不麻烦你,谢谢。”
姜柚清的声音依然是冷冷的。
隔着一扇不透明的玻璃门,姜柚清赤身裸体泡在水里,玫瑰花瓣漂浮在水面上,白色的泡沫团像是云朵一样飘动。
她刚刚洗过头,湿漉漉的黑发盘在脑后,被白色的毛巾裹住,清冷素净的脸微微泛着红晕,锁骨精致,双肩消瘦。
只是她的眼神颇有点怪异,仿佛泛着一层迷离的水雾,却又似显寒冷。
“相原。”
姜柚清意识到了问题所在,犹豫片刻以后问道:“你的感知,是不是能看见?”
这是个要命的问题。
“卧槽,你不要血口喷人啊。”
相原很明显慌乱起来,拔高声音解释道:“每次你洗澡换衣服的时候,我都是把感知收回去的!我像是那么猥琐的人么?这能力又特么不是拿来偷窥用的。搞得好像我是那种里番男主,觉醒了时间暂停能力以后就会去威胁别人一样!”
“你最好是。”
姜柚清这才放下心来,要是真的被他给看光了的话,那该多尴尬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姜柚清放在防水袋里的手机响起来,显示未知号码。
她表情微变,摸出手机接通电话。
“柚清。”
殷前辈的声音罕见透着一丝急切:“深蓝联合是不是请了储老先生,打算在今天针对基因病患者进行初次治疗?”
姜柚清微微一怔,嗯了一声。
“必须阻止手术。”
殷前辈沉声道:“兰教授醒过来了,虽然状态并不是很好,但我们依然从他口中得到了关键情报。当年李教授为阮向天治疗之前,先对其他病重的患者进行了血清疗法。但在注射了血清以后,患者体内的天理之咒会陷入暴动状态!”
姜柚清吃了一惊:“无法中和?”
殷前辈解释道:“不是无法中和,而是中和过程的反应,患者无法承受。这个过程里,患者的身体机能会在天理之咒的暴走里崩溃。也就是说,按照正常的疗法,患者们无法被治愈,反而会导致暴走的天理之咒外泄,再次感染其他人。
除非我们能在天理之咒暴走的时候,利用放射性疗法破坏其变异细胞的基因链。但我们目前现有的技术,还做不到这一点。因为天理之咒在暴走时,变异的细胞和正常的细胞,紧密混合在了一起。
目前的设备,还没有办法精准识别出被天理之咒感染的变异细胞。当年的李教授利用灵质显微镜观察基因病患者的细胞结构,但却受到了精神污染,发疯自杀。
换而言之,血清疗法的前提,就是要破解天理之咒的结构,从中找出正常的细胞。但我们的AI设备的投影里显示,几乎所有的细胞都是被感染的细胞……”
针对基因病患者的治疗,除了注射天理血清以外,跟正常的癌症患者有异曲同工之妙,最终都是要通过放射性的治疗,破坏变异细胞的基因结构,阻止扩散。
但基因病患者本身也都是潜在的或者已经觉醒的长生种,他们的身体结构是不一样的,有灵质的存在,治疗会更麻烦。
基因病患者体内的脏东西也并非是单纯的癌细胞,而是神话生物的基因。
因此无论是注射的血清,还是服用的药物,亦或是治疗的设备,几乎都是用黑魔法和炼金术改造的,投入成本极高。
目的就是为了解决天理之咒。
但现在,这个方案都是错的……
姜柚清浑身的血液都凉了。
“难怪阮向天在溃败以后,还想要杀死兰教授灭口,原来是为了这个……”
她轻声说道:“阮向天就是想看到我们为患者进行血清治疗,想要让天理之咒再次扩散,酿成更大的悲剧。”
这个阮向天真是天生邪恶。
猪狗不如。
“天理之咒,本质就是神话生物的基因,它是不可被窥视的。当年的李教授,就是想破解它的秘密,才会因此而死。”
殷教授深吸了一口气:“我们走入了一条死路,只要无法破解天理之咒的结构,血清疗法就是不可被投用的。”
天理之咒不可被窥视!
姜柚清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来不及了。”
她轻声呢喃:“他们已经开始了。”
哗啦一声。
水声响起,浴室门的被打开。
“相原。”
相原回过头来,愣了一下。
姜柚清用浴巾挡住赤裸的身体,那张清冷的脸上仿佛见了鬼似的。
“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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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改变命运的眼睛
晚上十点三十七分,中心医院附近已经开始了交通管控,唯有一辆出租车通过了重重封锁,停靠在公共停车场外。
相原扫码付款,推门下车。
“待会儿你不要乱说话,交给我。”
姜柚清被他搀扶着下车,轻声嘱咐。
江绾雾蹙眉道:“你们俩怎么才来?”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狐疑。
这俩人明显不太正常,虽然他们都是一身西装,但显然不是执行任务时所需要的定制款式,很明显是后来重新换好的。
相原倒还好。
姜柚清黑发微湿,明显刚洗过澡。
很不对劲!
“呃……”
相原不知道为何,这种要紧的关头都要面对修罗场,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带他回家处理了点事情。”
姜柚清那双清寒的眼瞳里没什么表情,唇角却不自觉翘起来,这也是她经心思设计好的,目的就是让这女人起疑。
“回家……”
江绾雾莫名烦躁,但眼下有正事要紧,还是先给他们俩解释了一下情况。
接下来他们一路去了特诊楼。
乘坐电梯上楼以后,这一层里满是五大家族的元老,大多数都退休了十几年了,但今天都出现在这里,面色凝重。
这时候,江绾雾的优势就发挥出来了,她能精准地说出每一位元老的名字,亲切地打招呼,跟对方拉近关系。
顺便介绍身边的两个社交恐惧症。
姜柚清的社恐源自于她非常专注于自己的世界,不太擅长跟别人打交道。
而相原的社恐源自于他对外界的抵触和排斥,他一直都不爱跟外人打交道。
但前者是公认的超级天才,后者也是最近刚刚崛起的相家宗室,五大家族的元老们对他们都是非常热情的,并没有摆出长辈的架子,反而是以礼相待。
走廊的角落里,相思忧心忡忡地在窗边,窗户是打开的,窗外的空调外机上蹲着一只黑白相间的奶牛猫,偶尔猫叫。
相思摸着猫头,在旁边安慰猫。
周大师在旁边安慰她。
有些元老在旁边,不知道这个小姑娘是谁,怎么开着窗在那里逗弄猫,要知道这里可是医院啊,小猫脏死了。
“小思。”
相原凑过去,看到自家妹妹没事,始终悬着的心啊,总算是放下了一半。
听到哥哥的声音,相思回过头,强忍住泪崩,扑了上去:“哥,你回来了……”
相原懵了:“咋回事?”
“事情是这样的。”
周大师哀声叹气,帮忙把事情的原委解释了一遍:“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窗外那只奶牛猫算是她唯一的家属了吧?”
相原听完这件事以后,望向窗外的那只奶牛猫,一时间也有点惊奇。
“哟,哈基米?”
他招了招手。
啵啵吓得缩了一下脖子。
“你吓到他了。”
姜柚清望向窗外的啵啵,清冷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好奇又宠溺。
正在跟江绾雾打招呼的元老们望着这一幕,心想原来是相家宗室的妹妹啊,怪不得这么有爱心,真是可爱的小姑娘。
嗯,猫咪也很可爱。
相思哭完以后这才抬起头,先是看了一眼哥哥,又瞥向旁边的清冷少女。
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
这可能又是一个嫂子。
“你好,我是你哥哥的朋友。”
姜柚清矜持道。
相思觉得这个嫂子冷冷的,本能地有点畏惧,细声细气道:“姐姐好。”
气氛有点尴尬。
好在江绾雾过来,叹气道:“那孩子的状态很不好,如果不是老董事长抓了几个死囚过来,利用黑魔法和炼金术为她续命,她现在已经死了。但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灵药密会的储老先生正在想办法。
我们目前所掌握的技术力,无法分辨出变异细胞和健康细胞的区别。储老先生试图用灵质显微镜观察,但却看到了一些恐怖的东西,精神险些遭到污染。现在我父亲也去尝试了,暂时还不知道结果。
如果这一次,我们没能救下那女孩,那其他的基因病患者,也多半就没救了。因为所有的治疗方案,都是在当年针对阮向天的治疗方案的基础上优化的。”
细节出了问题,还可以改进。
但如果基础方向都不对,那就需要把一切推倒重来,或许要用十几年的时间。
病人们可等不起。
“我先去看看吧。”
姜柚清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血清是她研究出来的,如果病人因此而死,那么她会觉得这是她应该要承担的责任。
相原刚想跟过去,衣角就被拉住了。
“哥。”
相思轻声问道:“小满还有救吗?”
相原沉默了一秒:“大家会尽力的。”
相思嗯了一声,很懂事的不再缠着哥哥,回到窗台角落里安抚啵啵去了。
“去吧,我在这看着她。”
周大师摆了摆手。
“麻烦了。”
相原微微颔首,转身跟上。
江绾雾凑在他耳边低语道:“这些元老在这里,其实也是决定了女孩的生死。倘若他们临时决定放弃治疗,那么女孩就会被立刻处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一旦治疗失败的话,天理之咒就会扩散。
没人知道天理之咒是通过什么方式感染人体的,大家都无法承受那样的风险。包括你我,都有可能被天理之咒污染。”
近距离的呵气如兰,相原却没有心生旖念,因为事情的确是非常的严重。
一行人来到重症手术室,专业的医护人员为帮他们穿上了相应的防护服。
大门打开,隔着一道透明玻璃,手术台上躺着枯瘦的女孩,她苍白干枯的肌肤遍布猩红的血管,像是诡异的符咒一样蔓延开来,闪烁着若隐若现的妖异红光。
巨大的金属仪器笼罩着她,照出一束明亮的光,一寸寸扫过她的躯体。
十二只金属臂夹着手术刀和注射器悬浮在半空中,暂时已经停止了运作。
“这就是叶小满,唯一一个自愿接受初次实验的志愿者,她很勇敢。”
江绾雾介绍道:“制作这台仪器的金属材料,都是用黑魔法和炼金术强化过的,专门为长生种准备的,能够观测并干涉他们体内的灵质结构,以及进化过的基因。单是研发这套设备,就用了十年。”
相原轻声道:“原来如此。”
姜柚清深深望向手术台的女孩,就意识到了事情不太对:“江局长呢?”
随着操纵室的大门打开,江海在助手的搀扶下走了出来,七窍流血。
“父亲。”
江绾雾吃了一惊,急忙迎上去。
江海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低声道:“没事,我没有被污染。我进入了超脑模式,试图以绝对的理性思维,分析出天理之咒的真实结构,但还是失败了。
天理之咒是活的,它是具备生命的东西,任何试图观察它的人都会受到精神侵蚀。恰恰应了那句话,神不可直视。”
这个素来冷漠的男人很少如此失态,每说一句话都伴随着剧烈的喘息,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汗水已经浸湿了衣衫。
“柚清,小原。”
他干咳一声,哑着嗓子道:“据说,长生种的天赋,是根据一个人的灵性决定的。而所谓灵性,就是对这个世界的感知和态度,对万事万物的理解。灵性越高,天赋就越高,也就越能抵抗神话生物的侵蚀。如果你们也不行,那就没办法了。”
姜柚清嗯了一声:“我去试试。”
相原迟疑了一秒,也跟了过去,转身说道:“照顾好你爸,我一会儿出来。”
江绾雾搀扶着父亲,抿着唇点头。
操纵室里,一台巨大的透镜设备微微颤动,隐约闪烁着诡异的红光。
宽大的桌子上散落着海量文件和文献,储老先生已经从之前的精神侵蚀里回过神来,像是疯了一样翻找着资料,喃喃说道:“怎么会这样?天理之咒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性质?难道我也要重蹈覆辙?真的没人能勘破其中的奥秘么?
不,不可能,一定有办法的。这女孩体内的天理之咒,浓度并不是很高。这已经是最好的情况了,为什么我们还是无法勘破其中的奥秘?我本以为我能创造历史,我本以为我可以在我的职业生涯暮年,为这个世界再次做出伟大的贡献!
哈哈哈,晚节不保啊。以后我在学术界,怕是没脸再见人了。这是一个活生生的生命啊,她那么勇敢那么善良,可我却因为我的自大,亲手害死了她……”
老人微微颤抖,老泪纵横。
“储老先生,这不是您的错……”
老董事长拄着拐杖在他身侧,擦拭着眼角流下的鲜血,显然刚刚她也是试图通过灵质显微镜,观察天理之咒的结构。
结果显而易见。
老董事长也失败了。
“这就是我的错。”
储老先生忽然想到了什么,喃喃道:“云舒,能不能把灵王先生喊过来?作为千年来灵性最高的长生种,他或许……”
老董事长沉默了一秒:“忘乎本来就被污染了,一旦让他接触到这些东西,事情恐怕会很糟糕吧?再者,他最近总是声称自己身体抱恙,谁知道他在做什么。”
储老先生眼神里的光黯淡了下去。
也就是在此刻,姜柚清坐在了灵质显微镜面前,轻声说道:“我试试。”
储老先生和阮老董事长再次生出了希望,这孩子的天赋也是千年难遇的,性格也更加坚韧清冷,或许有希望也说不定。
尤其是姜柚清背后的少年。
相家的宗室。
“净瞳有没有希望呢?”
然而转瞬间,他们又冷静下来。
净瞳的能力是看穿虚妄。
未必能够勘破天理之咒的奥秘。
更何况,相原只有残缺的净瞳。
当姜柚清坐在灵质显微镜面前,并且按下了最大倍数的放大按键以后,妖异的红光宛若血海般扑面而来,吞没了她。
一瞬间仿佛坠入了人间地狱,哪里还有什么基因结构,只有无尽的血海在翻腾,诡异的猩红触手如同巨龙般摆动,红色的闪电纵横交错,撕裂眼前的世界。
血海里掀起了惊涛骇浪,血雾弥漫的浪潮里仿佛藏匿着绝世的妖魔,祂们睁开一线妖异的竖瞳,散发着无穷的恶意,冷冷凝视着外来的窥视者,眼神森冷。
姜柚清一下子屏住呼吸,巨大的恶意如同暴风雨般扑面而来,把她推向深渊。
仿佛再次回到了当年那个广场里,清冷的女人在短短一瞬间变得如野兽般狰狞,沙哑的嗓音却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
“开枪吧,柚清。”
她轻声说:“妈妈教过你的。”
姜柚清再次颤抖起来。
清冷漠然的外壳仿佛碎裂了。
暴露出灵魂深处的那个小女孩。
巨大的精神侵蚀让她的灵魂几乎崩溃,也有了躯体化的反应,七窍流血。
“唉。”
阮老董事长最了解自己这个学生,迄今为止当年的那件事仍然是她最大的梦魇,是她人生中最难迈过去的一个坎。
逃不开,躲不掉。
“还是不行么?”
储老先生长叹了一口气。
姜柚清的双手颤抖起来,眼前的世界也变得扭曲,血海里的妖魔仿佛逐渐有了轮廓,竟然幻化成了记忆里的妈妈。
但不复温柔的样子。
如野兽狰狞。
像是想要撕裂她。
忽然间,有人按住了她发颤的双手。
另一只手捂住了她的眼睛。
黑暗骤然袭来,感知被隔断。
姜柚清骤然从噩梦里清醒过来,就如同被一盆冷水给浇头一样,恢复了理智。
只是那股悚然的感觉还在心头缠绕,那种揪心般的恐惧感一点点地褪去。
“别逞强了,再这么继续看下去的话,恐怕连你也要被污染了。”
相原凑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姜柚清微微隆起的胸脯剧烈起伏,抿着苍白的唇轻声道:“我刚刚好像看到了一些轮廓,虽然很模糊,但如果……”
“嘘,别如果了。”
相原松开她的手,伸出一根手指,抵在了她的唇边:“我看得可是很清楚呢。”
姜柚清微微一怔,下意识地抬起头,血泪浸湿的眼眸一片朦胧,但却在模糊的血色里,看到了他那双漆黑的眼瞳。
那双眼睛漆黑又明亮。
仿佛宇宙原暗里映出的繁星。
“此话当真?”
阮老董事长吃了一惊。
储老先生也一愣:“相家的小子么?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你可不要胡闹啊!”
相原俯下身,几乎是贴着少女的脸,望向灵质显微镜里的景象,淡淡说道:“确实看得很清楚,但我不懂医学,不太理解这些结构意味着什么。所以……纸和笔有么?我想我可以把它画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
死寂。
第141章 我要开始装逼了
巨大的透镜设备面前,相原坐在椅子上,清秀的脸被妖异的红光所照亮,像是彻底沉浸在了微观的世界里,恍若痴狂。
“小祈。”
他在心里说道:“之前在雾山里的时候,你有见过天理之咒的微观形态么?”
小祈在意识空间里专注练剑,听到他的呼唤以后,嘀咕道:“当然见过了,不就是一堆精神污染的幻觉么?根据每个人的经历不同,看到的东西也不一样。我当时看到的,就是一堆黏糊糊的血肉。”
相原沉默一秒:“那你再看看呢?”
小祈借助他的感官去感知外界,忽然间也陷入了沉默,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果不其然,相原的猜测是正确的,小龙女也跟他同化了,一样得了眼疾。
他们感知到的世界是一致的。
再无差别。
当人类所感知的事物以百万倍放大以后,那个只存在于想象中的微观世界便如神秘的画卷般铺展开,很难用语言去描述它的壮观和绚烂,就如同光怪陆离的异界,令人目眩神迷,震撼失声。
有那么一瞬间,他们仿佛看到了浩瀚的宇宙,星辰大海,璀璨银河。
无法计数的细胞如同星辰般繁复,鬼斧神工般的结构里有着数不清的组织各司其职,共同构建了生命这一伟大的奇迹。
而在细胞的最深层。
仿佛莫比乌斯环的复合结构里,仿佛有灵魂般聚散无形的光点在漂浮,它们宛若精灵一般舞蹈,旋转跳跃,汇聚蔓延。
“真美啊。”
小祈仿佛痴迷一般,轻声说道:“相原,你看到的世界竟然是这样的吗?神话生物的基因结构,竟然这么奇妙。”
相原喃喃道:“呵,我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奇妙的结构。如果你还能具现出神话躯体,你的基因应该也是这样的吧?”
他拿着铅笔在纸上飞快速写。
那些只存在于微观世界中的,常人所无法窥视到的精妙结构,被画在了纸上。
即便相原的笔触并不是那么的精准,画出来的结构会有误差,但这无伤大雅。
因为真正的大师只需要看一个大概,就能搞清楚其中的奥妙所在了。
这就好比一句脏话。
我澡尔冯了个福。
发给英国人看,他肯定一头雾水。
但发给中国人看,那就是秒懂。
甚至还能回你一句。
尔冯福。
储老先生这样的大师,只需要看一眼大概的结构,就能瞬间理解很多事情。
他本就是学术界的泰斗,在基因学上有着举世瞩目的成就,但偏偏在长生种和神话生物的跨度上陷入了瓶颈,多年来始终不得寸进,迟迟无法再迈进一步。
因为他就没有见过神话生物的基因结构,自然而然会在这个领域受困终生。
人是无法理解看不见的东西了。
无论如何对天生的盲人去描述世界的多彩,他的大脑都无法构建相应的框架。
他就理解不了。
但今天,相原亲手帮老先生打破了知见障,击碎了长生种和神话生物之间的界限,无异于为他打开了天宫的大门。
真理,近在眼前!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储老教授一瞬间就想明白了过去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问题,激动得老泪纵横:“神话生物的基因结构,竟然是这样的!难怪,我做了那么多年的尝试都没有结果。奇妙至极,玄奥至极啊,我悟了!”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老教授仿佛陷入了顿悟的状态,浑浊的眼瞳里爆发出难以想象的精光,仿佛枯木逢春般迸发出了难以想象的活力,再也不复之前的失魂落魄的老朽模样。
浩如烟海的知识在他的脑海里掠过,他毕生所学在这一刻得到了升华,向着更高的领域突破,窥见了无数种可能。
他现在终于理解了那句话。
朝闻道,夕死可矣。
阮老董事长从未见过这位老友如此失态,而对于基因学一窍不通的她,竟然只能像个打杂的一样,帮忙递纸和笔。
“云舒啊。”
储老先生喃喃道:“你看到了吗?你理解了吗?这一切,多么玄奥啊。”
阮老董事长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看了一眼自家学生,蹙眉道:“柚清,别光顾着看了,帮老先生整理一下!”
“知道了。”
姜柚清本来也沉浸在那些奇妙结构的美感里,听到老师的话才抬起头,擦拭着眼角的鲜血,帮忙整理着图纸。
相比于这些奇妙的结构。
更加奇妙的,是显微镜前的少年。
姜柚清隐约想起来了。
大概是两年前的时候,他们俩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次物理竞赛里。
那个时候的相原并不是长生种,也没有威风凛凛的黄金瞳,很多人都觉得他很孤僻,背地里说他目中无人,爱装逼。
但相原之所以目中无人,是因为他有很严重的眼疾,他看东西都太模糊了,也就不会特意把视线聚焦在任何人的身上。
所以很多人跟他擦肩而过的时候,会觉得他只是很冷漠地目视前方,连看都不看你一眼,然后就会产生误解。
那时候的姜柚清对任何人也不感兴趣,但在短短几天的相处里却记住了这个人,不是因为他有多么特立独行,而是他有着像是小鹿一样纯净的眼神。
姜柚清通过那种纯净的眼神,仿佛能看到一颗柔软的,不愿长大的内心。
这个少年的确是有着某种魔力。
可以在异侧里不受影响。
可以面对神话骨血而丝毫不惧。
哪怕是面对天理宿主的时候,都不会感受到任何的精神污染,镇定自若。
因此他可以通过禁忌之路。
如今还能窥视到天理之咒的奥秘。
气场真的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
有的人你只需要看他一眼,你就知道日后他一定能够创造出奇迹。
如今奇迹真的出现了。
姜柚清倒是没有什么别的情绪。
仅仅是为他感到骄傲。
因为此刻的相原并不知道他今天的举动意味着什么,一旦天理之咒的奥秘被堪破,千千万万的基因病患者都能得救。
哪怕诸神的时代再临。
也不会有那么多无辜的人死去了。
当然,目前他们只是踏出了第一步,后续还需要无数学者呕心沥血的研究。
但恰恰就是这一步。
实现了从零到一的突破。
意义重大。
只是相原如今的状态看起来有点不太正常,妖异的红光照在他的脸上,他漆黑的眼瞳里仿佛映出了无数妖魔的影子。
但他却流露出了痴迷般的表情,仿佛人类初见星河,沉醉于其中。
“他真的没问题吗?”
众人脑子里闪过了这个想法。
没人能理解相原眼中的世界。
也没人知道那双眼睛的秘密。
目前他们还是更倾向于,是这孩子的灵性足够强,顶住了精神污染的侵蚀。
不知道过了多久,相原终于停下了速写,恋恋不舍地收回了目光,离开了灵质显微镜,望向众人:“可以了吗?”
众人欲言又止。
大家本来都担心相原会因为过度抵抗精神污染而身心俱疲,但如今看来他们的确是多虑了,这小子状态好着呢。
难道净瞳真的可以看穿天理之咒?
他们觉得显然不是的。
多半是这小子的眼睛变异了。
真是命运眷顾啊。
相原也觉得自己的精气神完好,只是眼睛有点发酸,大概是用眼过度了。
“可以了,可以了。”
储老先生深鞠躬:“谢谢你,孩子。”
“别别别,夭寿了。”
相原连忙扶住他:“救人要紧。”
沉默了一秒以后,储老先生转过身,望向自己的老友:“云舒啊,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现在我只要求你一件事,你要守住底线,不许向中央真枢院妥协。”
阮老董事长作为公司的掌权者,自然会有政治上的考量,但她依然颔首道:“我只是担心,手术依然会有风险。”
“呵,但凡是手术,都有风险。”
储老先生嗤笑了一声,强硬说道:“既然那个叫叶小满的小姑娘敢把命交给老夫,那我就算是拼上我这条老命,也要把她从阎王的手里给抢回来!”
他撑起腰杆,把拐杖扔到了一边,整理着白大褂,如同年轻人一般意气风发:“柚清,这次手术你来协助我。”
老人知道,自己即将迎来人生中的巅峰一战,他已经默默下定了决心,就连声音都变得饱满起来,中气十足。
既然是为了自己毕生的事业。
也是为了那个可怜的女孩。
“明白。”
姜柚清微微颔首,回头打了一个招呼,跟着老先生去了手术室。
“需不需要我帮忙?”
相原正想跟过去,就被拉住了。
“你回来。”
老董事长没好气说道:“咱俩这个外行人,就不需要去凑热闹了吧?”
相原几乎确认了之前在深蓝府邸里遇到的老人就是老董事长,因此也没有过多的拘谨,反而问道:“您有什么吩咐?”
老董事长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儿,笑道:“不如咱俩谈笔交易呗?”
相原挑起眉毛:“请讲。”
老董事长指了指手术室的方向:“你要知道,这场手术是有风险的。即便破解了天理之咒的奥秘,那小姑娘的依然未必能够活下来,我们只能尽力而为。”
相原沉默了一秒。
“作为理想主义者,我当然愿意冒这个风险。但作为一个政治家,我也更倾向于立刻把那个女孩人道销毁。”
老董事长指了指自己的大脑,笑道:“现在我的两个人格正在打架,目前是理想主义打赢了政治家。但是呢,政治家想要妥协,也是有一些要求的。”
相原眯起眼睛:“您说。”
老董事长叹了口气:“目前这个节骨眼上,深蓝联合是不能跟中央真枢院起冲突的。倘若调查小组得到了特别许可,他们闯进医院把那女孩人道销毁,也是合理合规的。法理上,我们不能阻拦他们。
但这件事也不是无法操作,我已经派出了八个战斗序列,拦住了调查小组带来的队伍。但还有一个特别行动小组正在赶来的路上,我想你应该很熟悉他们。”
相原沉思了一秒:“相依?”
老董事长嗯了一声:“我派出了第二和第十两个战斗序列,但多半是拦不住他们的。柚清要协助手术,只能靠你了。
你们这些年轻人,还没有九歌的公职,因此是自由身。即便有时候任性一些,事后也不会被追究责任。尤其你的身份特殊,作为相家的宗室,即便你自己不认可这个身份,但你也有些特权。”
相原明白了,耸了耸肩道:“您是让我去阻止他们,就这点小事么?”
“不止。”
老董事长笑呵呵道:“我想跟你合作,你妹妹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倘若一辈子在中央真枢院的体系里,你和你妹妹永远抬不起头,也不会得到你想要的尊重。如果你能打他们的脸呢?只有跳出学院的体系,才能赢得他们的尊重。”
她从口袋里取出来一个迷你的硬盘,递了出去:“我承认,公司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我们知道错了,我们也会做出相应的措施来赎罪。但我不希望看到,这座城市就这么被划分为孽区,也不想像柚清这样的孩子,也被标记罪孽嫌疑。
当然,我更不想看到,某些人的阴谋得逞。因此在我死前,我要把我能做的事情做好。至于深蓝联合是被毁灭还是被重建,我都不在乎。我只想给这百年来的悲欢离合,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我要你出手,就是为了让你表态,你是站在我这一边的。你想做什么,你就做什么。无论中央真枢院,亦或是相家的长辈,都别想拿身份和地位来压你。”
相原随手接过她递过来的迷你硬盘,好奇询问道:“这又是什么东西?”
老董事长笑道:“此前,穆碑教授跟我谈了谈,把一些东西交给了我。但是我们要对外宣称,这是忘乎从她脑子里读取到的记忆。这是有关你的先祖,也就是相野的一部分资料,你可以先去看看。
如果你看完,还是决定要跟我合作的话,那就去亲自阻止特别行动小组的吧。只是这么做代价,或许是要得罪相家的本家了。本家有一位宗室叫做相懿,他跟你之前得罪过的垃圾货色不同,他是货真价实的顶级天才,拥有君之冠位的强者。
相懿的实力,远远在我那个不肖的儿子之上,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了。今后你的压力,或许要比之前大得多了。他是你堂哥,自然不会亲自对你出手。但等你晋升冠位以后,跟他势必会有一战的。”
相原沉默了一秒,突然笑出声了,他把玩着手里的硬盘,转身就走。
“真搞笑,我还以为他有八阶呢。”
他摇晃着脑袋,活动着手腕的筋骨:“请您看好,今晚我要开始装逼了。”
第142章 相原vs相依
亿豪大酒店顶层的总统套房里,阮行之眺望着夜色,隔着一条宽阔的马路,能够看到一辆辆黑色的奔驰堵在了十字路口,任由红绿灯反复变化,纹丝不动。
调查小组的车队就这么被堵在了路口,雪亮的车灯闪烁,像是在示警。
就像是两群沉默的公牛在对峙。
交警也赶过来协调了,被堵在路边的路人车主们下车破口大骂,局面很乱。
“不得不说,我那位堂姐是真的有魄力啊,竟然使出了这种手段。有的时候,我也是佩服她的无耻,她们作为高层不方便出面,就让手底下的年轻人出来胡闹。”
阮行之摸着胡子,摇头道:“看样子,她是真的打算保下那些基因病人。足足八个战斗序列呢,人数还不少。”
相懿端坐在桌边喝茶,吃着一盘抹茶饼干,淡漠道:“那些基因病人都是她的人,你想从她手底下抢人,那就是在打她的脸,她当然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但规矩就是规矩。”
阮行之眼瞳里寒芒闪烁,冷哼一声:“那个女孩的死活不重要,天理之咒绝对不能再扩散。既然我们来了,就得让他们知道,现在这座城市到底是谁说了算。”
他顿了顿:“穆碑教授,待会儿特别行动小组出动时,还请您帮忙……”
咳咳。
穆碑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面色苍白如纸,痛苦咳嗽道:“阿弥陀佛,我今天受伤严重,已经没有那个精力了。”
神经病!
阮行之不知道这老女人发什么疯,自从跟灵王打了一架以后,仿佛脑子都被打坏了,一改往常的性子,一心向善。
这简直就是换人设啊。
阮行之又望向桌边的年轻人,考虑到对方的出身高贵,肯定是不愿意在这种小事上浪费精力的,索性下定了决心。
“那今天,我亲自来吧。”
阮行之转身摸出手机,拨打了一通电话:“相依,带着你的人准备行动吧。今晚我会为你开放紧急执法权限,不管发生什么都有学院在背后为你站台。
你和你的同伴,只需要大胆放手去做,不计任何代价也要掐灭天理之咒扩散的可能性。如果遇到任何抵抗,按照你们的方式去处理,即便是把事情闹大,或是闹得难看……明白我的意思了么?”
老人的声音非常冷漠强硬。
“明白了。”
电话里响起了相依的声音,她的语气很淡漠,听不出有什么起伏。
通话挂断。
相懿对他的安排并没有异议,这件事对他而言本就微不足道,不足挂齿。
但是他总有种莫名的预感。
似乎今夜,会出什么事情。
“穆教授。”
相懿忽然问道:“今天在百丽广场的异侧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穆碑依然闭着眼睛,淡淡说道:“我一个人面对两位冠位,光顾着打架去了,别的什么都没注意到,怎么了吗?”
相懿抬起苍白的眼瞳,深深注视着她的表情,沉默了一秒以后:“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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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心医院的对街灯火通明,相依默默挂断了电话,转过身望向自己的队友们。
“队长,怎么了?”
众人询问道。
“我刚刚收到消息,中心医院里有一个得了基因病的女孩正在接受手术。倘若手术成功,她就能活下来。但如果手术失败,天理之咒就会扩散。这件事,联合应该是保密的,但有人泄露给了我们。”
相依蹙眉问道:“是谁做的?”
众人面面相觑的时候,先前被暴揍了一顿的陆之敬咧嘴道:“当然是颜家了,他们家族最近被清洗了一遍,偶尔还在的几个高层,也动了想倒戈的心思。我就用了点手段,给他们加强了心理暗示。
当然了,这还多亏了叶青哥的牺牲。叶青哥不惜以叶家的资源和庇护来许诺他们,颜家人才会把情报卖给我们。”
叶青温和笑道:“队长,没事的。我们早点把任务完成,你也能得到教授们的赏识,早点恢复学籍,完成学业。”
队伍里陷入了一阵沉默。
林婧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华博更是面色难看,心说这两个人真是傻子啊,这其中的利害关系都不懂!
那位宗室的妹妹也感染了天理之咒。
如今正在接受手术的那个女孩,可以说是所有基因病患者的希望了。
如果上头不知道这件事,相依还不用出面当这个恶人,啥事儿都没有。
现在倒好了,相依要亲自出手。
偏偏队伍里还有人告密。
这特么不是把相依架在火上烤么?
到时候那位宗室要问责怎么办?
相依只有两个选择。
要么得罪宗室。
要么出卖队友。
“嗯,我知道了。”
相依转过身:“走吧。”
虽然她的心里多少有点不忍。
毕竟那女孩也是活生生的生命。
但事已至此,没办法了。
要怪也只能怪她命不好了。
高层的命令,她无力抗衡。
街边的路灯在闪烁,行人早已经被特殊的手段给驱散了,就连路边那些饭店里的食客也都散场了,服务员相继远去。
相依带着队伍走到空荡荡的长街上。
街对面,早已有人等候多时。
“终于来了啊?”
云袖双手抱胸,冷哼一声。
商彦利用精神波动感知着对手的实力,感慨道:“啧啧,全员升变阶。那个领头的女孩,更是强得可怕啊……清辞队长,待会儿你可要多出点力啊。”
李清辞那张木然的脸上浮现出凝重的表情,低声道:“自从我接任第二战斗序列以来,还没遇到过这么强的对手。”
简默在旁边撇嘴道:“反正我们的任务就是拖延时间,打不过慢慢拖呗。”
队员们在他们的背后笑了笑。
作为深蓝联合的战斗序列,他们在这座城市里是精英,毫无疑问的天才。
但今天对手不一样。
这群人来自中央真枢院。
尤其是作为队长的相依,出身九歌相家的年轻天才,升变阶巅峰的实力,据说她已经寻到了契合的古遗物,随时都可以准备晋升,然后成就属于自己的冠位。
虽然相依的天赋不如姜柚清。
但她目前表现出来的硬实力是要更强的,有太多可以查询的彪悍战绩了。
这倒不是姜柚清的实力弱,而是她想要成就的冠位过于苛刻,每一步都要打好相应的基础,因此晋升会相对慢一些。
反观相依是从小在相家长大的,接受的资源和教育都是顶级的。
两个人的起点就不一样。
相依的小队在马路对面驻足。
有人满不在乎的笑了笑。
只觉得对方是在螳臂当车。
不自量力。
相依沉默了一秒,望向对面的战斗序列,轻声道:“我也无意与你们为敌,可以让开吗?我得到了紧急执法权限,需要进入医院消灭天理之咒扩散的隐患。”
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很坚定。
“不好意思,什么是紧急执法权限?这里是琴岛,深蓝联合的地盘。中央真枢院的那一套,我们不太懂。”
云袖耸了耸肩:“我不让。”
“是呀是呀。”
简默指了指背后的医院大楼:“我有朋友在那里休息,不方便打扰。”
“你们有事,明天再来吧。”
“就是,大晚上的……”
战斗序列的队员们都是老油条了,已经在默默准备着能力,应对战斗。
小队里已经有人流露出了不悦的表情,森冷的气势蔓延开来,如潮涌动。
“我知道你们想要拖延时间。”
相依闭上眼睛,仿佛下定了决心,淡漠道:“但我的时间很紧迫,所以我会争取用最快的方式……击败你们。”
战斗序列全员面色微变。
相依睁开了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瞳似显凌厉,仿佛积蓄着海量的云气。
她的吐息在一瞬间变得悠长起来,像是在雪山之巅呼啸而过的气流,顷刻间吹散了满地的尘埃,路边的树木也在摇晃,深秋的枯叶簌簌作响,寸寸碎裂。
她抬起了右手,手上戴着一副雪白的手套,掌心浮现出一张隐约的人脸。
活灵!
队友们面色微变。
他们知道,队长动真格的了。
那件活灵名为崩山魂,拥有着可以将气成倍释放的能力,跟队长极为契合。
相依推出了右手。
运气,合气,出气。
太极拳搅动气流,横推出去!
轰!
放眼整个战斗序列,也很难找出如此顶级的完质术,更没有人拥有如此契合的三种古遗物,简直是天作之合!
有那么一瞬间,战斗序列全员感受到了那股恐怖的气势,仿佛雪山在他们的面前崩塌,雪潮滚滚落下,浩浩荡荡!
这就是差距。
前所未有的巨大差距!
相依所融合的三种古遗物,简直就是为了她的练气术而生的,这是只有顶级世家才能做到的事情,最大化提升战力!
汹涌的气如雪崩般扑面而来!
云袖毫不犹豫抬起双手,冰霜在她的掌心弥漫,构筑成了一面巨大的冰盾!
李清辞也把手按在了冰盾上。
晶体化!
冰盾结成了坚实的晶体。
商彦释放出精神波动,增幅着两位队长的灵质,大吼道:“简默!”
简默眼瞳闪过一道银光,沉声说道:“准备好,待会儿跟我一起冲出去。”
接下来,晶体化的冰盾会横推出去,在对方的面前炸开,而他们负责反击。
但就在这一刻。
相依却用力往前一推。
风骤起。
杀意凛然。
汹涌的气骤然膨胀,路边的车辆被横推出去,路边的树木轰然炸裂。
像是狮虎在咆哮!
晶体化的冰盾骤然碎裂!
战斗序列的全员眼神几乎炸裂。
反观是相依的小队,都流露出了感慨的神情,仿佛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医院的高台上,五大家族的高层们也看到了这一幕,微微皱眉道:“果然啊,学院的顶级天才,还是那么的强势。”
元老们也都心生感慨,公司腐朽多年,人才凋零,远远不及。
乘坐直升机匆匆赶来的虞署长和林警官,恰好目睹了这炸裂的一幕,只感觉到一股极其强横的气息在医院四溢蔓延。
“中央真枢院的年轻人么?”
夫妻俩喃喃自语。
江海也在走廊里望着这一幕,微微皱眉道:“练气术?有点意思。”
江母更是惊讶地长大嘴巴:“这小姑娘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这么厉害?”
“有什么可神气的?”
江绾雾冷哼一声,视线在楼下游离片刻,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小姑娘要成就冠位了,哪怕不是最顶级的封名,也差不到哪里去咯。”
周大师撇嘴:“听懂掌声!”
相思在窗边望着这一幕很是紧张,窗边的啵啵吓得都炸毛了,尾巴高高竖起。
轰!
云袖和李清辞猝不及防,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胸口被震得气血翻涌,像是被滔天的巨浪正面击中。
两个人如同断线纸鸢般倒飞出去。
包括简默和商彦在内的队员们也都无力反抗,被那股汹涌的气浪横推出去,眼看着就要砸在停车场的那些轿车上。
人海战术是没用的。
相依有着极其强大的群攻能力。
只要你比她弱,那就站不住。
无论来多少人都没有用。
这就是绝对的实力,来自中央真枢院的天才,第一次展现出了自己的锋芒。
相依的队友甚至都不需要出手。
战斗就已经结束了。
堪称降维打击。
然而有那么一瞬间,医院大厅的灯光明灭不定,有人似乎伸出了手。
即将坠地的云袖和李清辞忽然定格在了半空中,脱离重力般悬浮着,巨大的惯性顷刻间消弭无踪,看起来颇为神异。
商彦也没有坠地。
简默也没有。
大家都没有跌在地上。
没有出现那极其狼狈的一幕。
忽明忽暗的大厅里,西装革履的相原走了出来,抬起了一根修长的手指。
相原在心里呢喃:“这次就收着点吧,不要像上次那样,不然省得别人说我欺负人。嗯,就融合上次的一半就好了,我也不至于在一天之内,神经崩溃两次。”
“那就听你的咯,我的大少爷。”
虚无的白发少女一袭女仆装,如缠绵的恋人般亲吻着他的唇,跟他融为一体。
相原的神经烧灼起来。
红热,发烫。
酷烈的黄金瞳,在黑暗里闪烁。
相原伸出了修长的食指。
凌空一点。
悬浮在半空中的战斗序列们落地。
轰!
蛮横的意念力场恍若龙吟般咆哮,震得如决堤而来的气流轰然崩溃倒卷,停车场的车辆也被掀翻,如同破布袋般滚入绿化带,砸在了坚硬的护栏上,迸发巨响。
断裂的树木横飞而起,满地的枯叶和灰尘悬浮到半空中,呼啸而去。
雷鸣般的龙吟声击碎了夜的寂静,相依的短发在风中飘摇,眼瞳骤然收缩。
她释放出的气被一寸寸挤压。
她也感受到了。
磅礴的龙威汹涌而来。
强行破开了她的气。
强硬地入侵着她的领地。
几乎要把她给撑爆!
砰的一声,仿佛什么东西破裂了。
相依的右手被一股强横的反作用力弹开,呼啸而出的气潮轰然崩碎。
意念波横扫而来,小队全员被震得踉跄后退,包括她本人也后退了半步。
龙吟所过之处,众人惊魂未定。
这一幕落在医院楼上的所有人眼里。
每个人的呼吸都停滞了。
大脑停止了思考。
但神经却陷入了极度的亢奋里。
仿佛在怒吼,仿佛在尖叫。
就连失魂落魄的战斗序列也愣住了。
流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相原越过他们,站在了停车场前。
狂风呼啸而来,西装如水颤动。
“上一次在那个出租屋里,我说过的话好像并没有被你们放在心上。我想,应该是我对你们……过于宽容了。”
相原巡视着众人,在少女以及她的小队面前,轻轻摊开了双手。
“那么这一次,你们一起上吧。”
第143章 贯穿信念的斩击
秋风肃杀,相依和她的队员们面色微变,有人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家伙疯了吗?
“少爷。”
相依尝试活动着微颤的右手,惊讶于对方所表现出来的实力,沉声道:“我们只是在执行任务,无意与你为敌。”
“我知道你们在执行任务。”
相原朝他们招了招手,嗓音淡漠:“但现在,是我要跟你们为敌。”
死寂。
何等猖狂的宣战。
医院楼顶观战的高层们都觉得天方夜谭,纵然这个相家的小子展现出了世界一线的天才水准,但你也不能太飘了啊,一对一才有机会取胜,一打多还怎么赢!
“坏了,这年轻人太鲁莽了!”
“这不是白白给对面群殴的机会么?”
“鲁莽,鲁莽啊!”
江海微微挑眉,以他对这小子的了解,既然敢放狠话,那就必然有把握。
江母听着那些声音,有些不悦道:“哎呀,我们家小原这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没看到他刚刚的实力么?”
江绾雾眨动着明亮的眸子,兴奋的眼神里泛着期待,舔着嘴唇道:“他最近肯定又变厉害了,说不定已经三阶了呢!”
相思也很紧张,心脏砰砰直跳,打开窗子搓揉着啵啵的脑袋,抿着唇问道:“大师,我哥他能赢吗?对方人多势众,会不会以多欺少还耍阴招啊?”
周大师翻了个白眼儿,询问道:“你第一天认识你哥?他是会吃亏的主?”
相思摇了摇头,马尾辫晃晃悠悠:“他就算吃亏,也要啃下对面三两肉。”
“那不就得了?”
周大师搓着手道:“你哥这种人,放在古代就是那种很邪门的散修。没人知道他的一身实力究竟是怎么来的,但这种所谓名门正派的天之骄女在他的面前,也就只有战败出CG的份儿!这就是血脉压制,等着对面被羞辱吧,听懂掌声!”
他自己鼓起了掌。
原本虞署长和林警官还想借用人理来阻止战斗,但当他们下楼的时候就已经晚了,眼睁睁看着局势彻底的失控。
狂风骤起,战意在风里弥漫。
面对相原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姿态,特别行动小组的全员做出了反应。
这是相家的宗室。
相依不好出手。
但现在对方既然给了机会,那么他们就必须全力以赴,尽快将其解决掉。
如此一来,相依不会被问责。
他们也能一雪前耻。
为了队长!
众人对视一眼,信念坚定了起来。
“不动如山,镇压!”
华博如同金刚怒目,毫不犹豫释放出了自己最强的一招,只见他双手合十的一瞬间,一口由纯粹能量汇聚而成的沉重古钟凭空凝聚,向着少年的头顶坠落!
“封!”
轰的一声,古钟轰鸣着砸在了相原的头顶,汹涌的气浪如涟漪般扩散开来,满地的落叶翻飞滚动,倒卷着飞向天空。
何其沉重的一击,空气都在颤动。
相原却纹丝不动,头顶的沉重古钟仿佛在距离他一寸的位置戛然而止,他的额发被狂风吹乱,黄金瞳里漠无表情。
这不可思议的一幕,乍一看仿佛违背了物理常识,颠覆了人们的认知。
事实上,目前有关相原的情报少之又少,没人知道他这些能力的原理。
只能试探。
华博最强的一击竟然不起作用,他的眼瞳惊惧之余,再一次恢复了冷静。
因为叶青已经暴起出击了,他一出手也是自己的最强一击,炙热的阳炎在手中凝聚,仿佛一颗燃烧的星球,转动咆哮。
来自九歌下六家之一的叶家,其所传承的三种完质术之一,火天图!
以佛教天神火天为主要描绘对象。
火天在佛教经典《大日经疏》中被描述为身披火焰、手持数珠与澡瓶的神祇,其形象特征包含三角印标记及婆罗门涂灰习俗的象征元素,炽热威严。
“火天丸!”
叶青眯起眼睛,把手中的燃烧火丸,按在了少年的小腹,用力一推!
轰!
炙热的火焰炸开,吞噬了相原。
熊熊烈焰燃烧,只剩下焦黑的身影。
林婧屏息凝神,在手中催生出了一朵娇艳的毒花,张开红唇用力一吹。
紫色的毒雾随风而去,没入了燃烧的火焰里,侵蚀着被火焰焚烧的少年。
陆之敬见状则发出一声怒吼,带着复仇的畅快之意:“束手就擒!”
精神波动骤然迸发!
剩下两个人也发起了猛烈的攻势。
只见有人吐出一口黑气。
黑气翻滚着宛若女妖扑了上去,近距离向着被火焰吞噬的黑影发出了尖啸声。
最后一人冲了上去,顿时变异成肌肉虬结的狼人,森然的利爪撕裂黑暗。
合击之势。
哪怕是没有达成冠位的命理阶面对这样的攻势,稍有不慎都会吃大亏。
相依望着气喘吁吁的队员们,感受到了他们的良苦用心,内心挣扎之余也有种愧疚感,但转瞬间她的面色就变了。
因为在炙热的火焰里,相原竟然一步踏了出来,毫发无伤,纤尘不染。
他抬起手,用力一握。
砰!
笼罩在上空的沉重古钟轰然崩溃,汹涌的能量在半空中崩散四溢,震得四面八方的车辆晃动,玻璃窗纷纷爆碎开来。
玻璃碎屑洒落,仿佛暴雨。
喘着粗气的叶青还未平息体内暴动的灵质,眼神却几乎炸裂开来,悚然而惊。
破风声响起,相原抬起右手,拍在了他的肩膀上,骨骼的碎裂声骤然响起。
仿佛深海般的重压落在了叶青的身上,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坚硬的地面碎裂开来,蛛网般的裂隙寸寸弥漫。
骨骼碎裂,发出悲鸣。
肌肉震颤,血管充血,内脏仿佛快要挤爆,浑身一片通红,不堪重负。
相原没有再管他,意念力场仿佛扭曲了时空似的,轰然震碎了那个发出尖啸的女妖怨魂,一步破空,驰骋而去。
因为华博已经冲了上来,似乎想要营救他的队友,他的身体已经泛起了湛蓝色的光芒,仿佛覆盖了一层坚实的铠甲。
但相原却在逼近他的一瞬间浮空,右拳再次积蓄着磅礴的劲力,用力砸落!
砰。
仿佛铁锤砸落,华博即便及时举起了双手格挡,手臂上的湛蓝色光芒也骤然碎裂开来,腕骨被砸碎,扭曲变形。
这一拳突破防御,落在他的侧脸。
沉重的闷响里,华博遭到了暴击,被一拳锤翻在地,浑身的光芒泯灭。
重压袭来,把他狠狠压在地上。
地面坍塌,碎石崩裂。
“副队长!”
狼人龇牙咧嘴,纵身一跃袭来的时候,却忽然被定格在了半空中,接着也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重力,轰然坠地。
巨大的闷响里,相原面无表情走过来,抬起一脚踩在他的狼头上,硬生生把他的脸踩进了碎石里,用力一碾。
凄厉的狼嚎声响起。
在林婧和陆之敬惊恐的目光里,一股磅礴的重压再次袭来,宛若海般深沉。
扑通一声。
林婧被压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姣好的面容都扭曲了,像是女鬼般狰狞。
至于陆之敬就更惨了,头颅砸在沥青路面上,像是碎裂的西瓜一样流淌出鲜血,嘴里还在叽里咕噜说着什么,试图释放出用精神波动,却徒劳无功。
最后一人也被压在了地上,倒栽葱一般嵌进了地面里,奋力挣扎也无法挣脱。
有那么一瞬间,围观这场战斗的所有人都如同雕塑般静默,周围寂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气氛极度压抑。
压抑的气氛里,人们的眼神颤抖。
情绪的炸药桶被点燃了。
几乎疯狂。
“我看到了什么?”
“一个人面对一支小队?”
“这才过去了几秒,几乎团灭?”
包括刚刚被掀翻的战斗序列们也都如遭雷击,巨大的战力鸿沟让人觉得这一切是那么的天方夜谭,仿佛活在梦里。
相原正在重复相依之前做的事情。
单人推队!
仿佛证明了一件事。
战斗序列和九歌精英,没什么差别!
这实力过于破格了。
完全能够跟无冠的命理阶交手!
寂静里,相原的意念力场在扩张。
随着他的步伐,地面寸寸崩裂。
只是十秒钟的时间,相依的小队就全灭了,这个凌厉的短发少女流露出震惊的神色,眼神里似显茫然和困惑。
她并非什么都没做。
她早就释放出了自己的气。
试图用气来保护自己的队友。
但是没用。
深海般的重压笼罩了方圆二十五米的距离,哪怕是她释放出的最精纯的气,也在一瞬间被震散消弭,无法凝聚成型。
这怎么可能?
相依无法想象这一切。
但对于相原而言,一切理所应当。
如今的相原虽然只有轮转阶,但在融合了蜃龙的本源以后,实力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基础数值已经强到破格了。
而他的能力本就是完美的。
只要数值不如他。
那就不可能破得了他的防御。
面对他的攻势,自然也很难招架。
除非有什么保命的阴招。
比如像叶寻那样跑得够快。
“该你了。”
相原抬起燃烧的黄金瞳,望向面前少女:“你的队友那么拼命,作为队长的你却不敢对我出手,是不是有点没义气?”
相依眯起眼睛,短发在风中飘摇,汹涌的气在周身环绕,蓄势待发。
“别让他们对你失望。”
相原淡淡说道:“我不会用什么宗室的身份来压你,就当是我命令你全力跟我切磋吧。我不知道你背负着什么,但如果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那你努力修行到今天的意义是什么?给宗室当狗么?”
给宗室当狗……
这句话终于是刺激到了相依,她本就不满于家族的迂腐陈规,但却碍于实力无法反抗,直到遇到了眼前这个少年,她的命运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学籍被剥夺。
尊严被践踏。
队友接二连三被重创。
而现在,宗室给了她出手的机会。
为什么不敢呢?
不管眼前这个人到底有什么底气,他终归是有勇气来拒绝相家的橄榄枝。
很了不起。
相依有很多顾虑,做不到像他那样洒脱,但至少她可以为了保护自己的队友而勇敢一次,哪怕日后要接受家族的责罚。
她决定试一试。
挺身反抗一次。
短暂的沉默里,狂风骤起。
“那么,请赐教。”
相依的眼瞳骤然明亮起来,后撤半步微微下沉重心,白色的手套微微颤动,一张隐约的人脸发出了濒临崩溃的惨叫。
汹涌的气如万流归海般环绕在她的身边,仿佛汇聚成了一头凶恶的白虎。
“我会以最强的姿态击溃您。”
她顿了顿:“用我的全力。”
凌厉的短发在风中飘摇,少女素白的肌肤下闪过一道道银亮的光辉。
她的呼吸骤然发生了变化。
“灵质呼吸法!”
遭到重创的队友们纷纷大吃一惊。
那是古老的世家传承下来的独门技艺,以独特的方式改变灵质的运行路线,将其最大限度的具现化,提升潜力。
在完质术尚未出现的时代,灵质呼吸法才是一个长生种最核心的修行路线。
而相依所掌握的灵质呼吸法名为暴乱,以此来提升练气术的威能。
这才是长生种真正该有的格斗术。
寻常的格斗技巧提升已经不大。
灵质的运行路线,才是他们所掌握的真正技巧,是从战斗中磨砺出的精髓。
“暴乱!”
“果然是灵质呼吸术。”
“九歌相家还真是深藏不露呢。”
元老们也有人认出了这门古老技艺。
那股扑面而来的气势,让人颤栗。
不知道相原是否顶得住呢?
气浪汹涌。
大楼的玻璃尽数碎裂,虞署长和林警官的面容浮现出一丝难以置信的愕然,眼睁睁看着那个单薄修长的少年在风中摇晃,宛若海啸里的一叶孤舟般。
“小原……”
江母抿着唇,双手抵在胸前祈祷。
“相信他吧。”
江海的眼瞳里闪过一道银光,分析出了这一击的数据,显然也已经破格了。
“千万千万不要输啊!”
江绾雾捂着半边脸喃喃道:“宗室如果输给了旁系,那你以后……”
“哥。”
相思紧张地揪着啵啵的后颈皮,苍白的唇都被咬出血了,可见其紧张。
“别怕别怕!”
周大师还在安慰着小姑娘。
狂暴的气息节节攀升。
阮董事长站在窗边,望向停车场里的战场,微微眯起了眼睛:“灵质呼吸法,这小姑娘的天赋着实不一般啊。虽然不如柚清,但也是一点儿也不差了。”
随着手术室的大门被推开,一身白大褂的姜柚清摘掉口罩走出来,淡淡说道:“病人还在抢救,暂时用不到我了。”
“那就过来看看吧。”
阮董事长招了招手,似笑非笑道:“看看你的小男朋友,到底如何破局。”
“无论对手是谁,以他的性格只要敢迎战,那就不可能会输。”
姜柚清面无表情,望向停车场里的汹涌气流,仿佛龙卷般冲天而起。
也就是这一刻,阮老董事长仿佛看到了什么东西,隐隐浮现出一丝愕然。
“啊?老身看错了吗?”
老人家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感受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气势。
仿佛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轰!
距离最近的战斗序列们眼前一黑,几乎被这股狂暴的威势给吞没了!
宛若置身于无尽风暴里的相依,推出了绵软的一掌,却仿佛撼动一方天地。
白虎纵声咆哮,声威震天。
“暴乱,二阶!”
相依轻声道:“乱海流!”
少女素白的肌肤下,银色的光辉骤然变得混乱起来,如同海潮乱流。
仿佛云气凝聚而成的白虎伴随着狂乱的风暴轰然袭去,仿佛要把相原面前的世界给撞得粉碎似的,所过之处一切尽碎。
这是相依的全力一击。
苦修十数载的沉淀!
声势滔天。
“很神奇的能力。”
相原的额发被吹散,西装也在风中碎裂,仿佛随时都会被风波吹走似的。
而他面对这一击,只是并拢了手指,牵引力和排斥力凝聚而成的意念在指尖延伸,宛若一柄无形的刀锋,震颤嗡鸣。
这是他目前结合着自己的两重妄想所做到的能力运用,最集中的进攻状态。
冥冥中的白发少女仿佛凭空具现,也摆出了跟他一模一样的起手势。
那是一个剑道的起手式。
简单,朴素。
却杀意森然。
有那么一瞬间,赶到了战场的阮行之愣住了,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什么。
“这剑术……”
他吃了一惊:“不对劲!”
穆碑也看到了停车场里的壮观一幕,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相懿也皱起眉毛,表示不悦:“旁系挑战宗室么?真是不自量力。”
轰!
停车场轰然坍塌。
相依坚定的眼神里,气团凝聚的白虎轰然坠落,倾泻着十余载的汗水和心血!
咆哮声仿佛回荡在寂静的长街上。
相原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回忆着老人展示鬼神斩的一瞬。
他忽然抬起手,修长的手指如同锋利的剑,沿着无尽的黑暗轻轻一挥。
咔嚓一声。
黑暗仿佛被切断了一瞬间。
光影交错。
凄寒的刀光稍纵即逝,贯穿了沦为废墟的停车场,也没过了呼啸的白虎。
咔嚓一声。
相依的一缕额发断裂了。
第144章 少爷,疼么?
白虎的咆哮声戛然而止,像是被刀锋撕裂空气的尖啸声斩断了似的,呼啸的云气也散开了,像是被风吹散的棉屑。
冥冥中仿佛回荡着不甘的悲鸣声,停车场颤动了一瞬间,仿佛地震一般。
气海如水流般散开,相原突破了汹涌的气流踏前一步,颤动如水的西装裂开一道道凄厉的缝隙,发出嘶啦的声响。
啪的一声。
能给这渺茫的感情延长三个礼拜等待时限,淮真突然又开心起来。
两组没抢到buff的选手瞬间同仇敌忾。两架战车同时向井仪冲去,卫时长剑直指明尧,第二道光束却再次降落,光束内是两条交叉的黑色锁链。
迟早之前不想公开是怕被娱记堵的烦, 而且她不喜欢被网友们评头论足,但现在,已经算是彻彻底底公开, 迟早算是佛了。
屋子里聊天内容也是她与西泽。在这之前,云霞与陈少功已经讲了不少西泽的好话。
脚步声急促匆忙,薄传火一声粗口收了不知道哪儿顺来的弓箭,差点被扔过来的飞镖射穿了肾。
他说原本明天就可以搬进公寓,但过后一月都会很忙,要先去新加坡两礼拜,再从澳门回来,没太多时间呆在香港。
如今迟早要带摄影师去法国,便打算先问问宋晓宁,当然啦,如果她不去迟早会再做打算。
颜兮月坐在一边看着走了又来的行人,想了想,见一辆公交车是可以行驶在依市最好的风景区的,想到了电视上说的,不开心的时候,坐一下公交车,他会带你游玩整个城市。
因看中了黎山的风景优美,宁王府邸也建在黎山脚下,景致本就是极好的。
陈将军本来就是军旅之人,有一股子杀伐决断的狠劲,一听他的话,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按照陈将军的吩咐聚集在一起。
沈浩没有立即上前搭话的意思,而那边的唐纳德似乎对沈浩颇有顾忌,因此也没过来打招呼,然而,却有的人对这一切丝毫没有顾忌。
第二天,陈世豪还是习惯性的早早起来,看到凯尔拉姆还在敲击物资单,不由得无奈的摇摇头,看样子凯尔拉姆是准备把以后所需的一切物资都给列出来呢。
“情况有变,林家现在犯了屠杀军人的叛逆罪名,你立刻带人进来控制住场面!”陈世豪说完切掉了电话,直接拨打其他几个排长的电话,要不是出发前大家互相通报了电话号码,恐怕现在陈世豪只能派人回基地叫人了。
唐朝闻言一愣,将目光看向云梦,若是真的能得到云梦的支持的话,虽然不知道云梦背后究竟有多大的势力,但是唐朝相信,就算是以云梦一人之力的支持,这场仗也不是毫无胜算。
听完丹灵的介绍,云慕立刻想到了手中的长枪【百裂】,这是一柄上古遗留下来的百炼玄兵,在他手中修复之后,拥有上品玄兵之威能。可自从上次与黄泉公子一战,云慕差点折在对方的千炼玄兵之下,多少叫他心有不甘。
这样的变故,究竟会发生什么样的后果,谁都不知道,他们唯一能做的就只能是等。
与一个世界的天道如此正面对抗,面前这个家伙,不知道是疯子还是真的牛逼。
不过,无论是苏悦还是洛雯鸳,对于沈浩都是最亲近的存在,仅仅凭借着冥冥之中一丝感应便能确定他的身份。哪怕看上去他已经与对面那些凶残的魇魔没有任何区别。
第145章 净瞳的对视
令人窒息的沉默里,围观的群众仿佛被雷劈了一样,露出见鬼一般的表情。
有人目瞪口呆,有人嗑得津津有味,有人在心里吃柠檬,也有人心碎了一地。
大家都不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姜柚清是在故意帮相原出气。
对于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长辈们而言,最多也只是惊讶于两人之间的关系,但考虑到他们俩
“吧生,有见过这上面的人吗?”上官昊直接把新闻上的画面截了出来,递到那人面前,给他看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喜欢你,但就是忘不了放不下一直想着,可从来没有过如此的感觉,这种感觉很让人喜欢,这种感觉的名字应该叫“爱”吧。
“你到底是什么人?”被击飞的武侯,捂着自己的胸口,站起来吃力的问道。
我当然很不爽,这颜玉儿,完全就是搞我么,扑到我身上莫名其妙的又哭又闹的,害的我担惊受怕,最后就是为了个吊毛社团经费?你踏马在逗我呢?
液体殷红而刺眼,让不谙世事的大个子脑袋“嗡”地一下便大了起来。他双眼一闭,再睁开时却已经变得血红,少年后退几步,猛地向门内冲去。
面对孙传庭,张国维等只能智取,要是撕破脸,走的绝对是他们。
而步方需要这些灵稻,制作刚刚获得的奖励,混元一气造化饼,简称,造化饼。
再说了,如果吴衡真的那么病态,那么我没理由不发现他跟何莹之间的话说我有什么办法去发现?我去过吴衡家几次?我知道吴衡在做什么么?
可是现在,禅达的百姓却拿出了珍藏的好东西,像欢迎英雄回家一样欢迎他们,这让炮灰们措手不及、手足无措。
其他人循着沐影的目光看过去,虽然人类的肉眼看到的距离不如血族,可还是感觉到危险。
没想到陆汐燃居然没死,身边还多了一个—沈知临看了尤荣一眼,从男人的直觉当中,姑且把他定义为陆汐燃的追求者。
这样类似的问题其实已经憋在她的心里很久了,不是她愿意计较这些,只是这些人,欺人太甚。
陆露正在浇水,就进来了一名客人。陆露看着衣着有点儿眼熟,好像就是上午在早餐店里面见到的那一位。
这个 时候,我给王朗打过去电话,让他去一趟新城铺那边。那边也有一些比较重要的客户。我们兵分两路,直扑吴亮。
不过这次的竞争明显没有第一轮激烈,只有寥寥数人参与,毕竟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如此暴虐的剑,用不好还会反噬自己,所以热情并不太高。
就在我们闲聊了有十多分钟以后,吴亮他爸的电话一下子就响了,他爸接了以后,说了没几句就给挂了。我听大概的意思肯定是吴亮在问,有没有人在他家一类的。
夏老可能就是因为这一点原因,所以对血钻天的印象就一直不好。
说话间,她身子忍不住发颤,脸色被冻僵的白,一串话说下来,已然有些虚弱,还伴随着几声咳嗽。
郑晨讪讪的收回手,忽然想到了自己应该可以用精神力控制这些东西,这些痋虫都是无主之物,应该能用精神力控制。
铁三川不时瞟向肉滋滋的烤肉,奔波了一天,尽是喝水啃干粮,嗓子里都冒苦水了。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皇上并未追究太子叛国的事情,而是让四皇子赵琮掖继续代理朝政,五年后,太子才能继位。
第146章 超限,伏忘乎!
相原和相懿对视的那一瞬间,时间仿佛停止在了这一刻,黑暗里隐有火花。
仿佛他们的眼神就像是刀剑。
在虚无里碰撞。
这一刻,包括深蓝联合的高层,实际上都回避了净瞳的注视,那就像是破开黑暗的一道阳光,令人感到畏惧。
不得不承认的一件事是,就连阮董事长都眯起眼睛,觉得那眼神何其刺眼。
因此,林凡在了解情况后,此时也是可以肆意的使用储物戒指不担心有强者抢夺。
“过去的事情,你还提它做什么?”宫崎龙井不想提及自己那一段不太光彩的恋爱黑历史道。
“陈九,有话说有屁放,你把我们几个聚在此地,到底是何用意?”魔皇帝江道。
在赌场,天没有清晨与夜晚之分。人也没有年少和年老之分,只有庄家与赌徒之分。所以,能够让庄家害怕的赌徒,应该是相当厉害的赌徒。
姚佳欣眼珠子都到瞪出来了,没错,四爷陛下的这番分析很有道理!太后会四爷陛下的生命安危抱有最坏的想法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樊长老结巴了起来,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都变得极为苍白了起来。
杨湛天瞥过来一丝的眼神眸光,随即更是以玄力牵引那面困笼旗帜。
方丈明了意,便朝那些跟着自己的和尚挥挥手,说了句‘你们先去吧!’后。紧接着,便转身问高力士有何差遣。
只有韩国三大解说,是在这时脸色铁青,不断强调着卢锡安太阴险……又有引燃,又是压经验能提前抢二。
突然猛的想起什么的吴尘,连忙爬了起来,也顾不上其它什么了,箭似的冲出了寝室。
流云的转变让我无从对应,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仅伤害了我,居然还有让我下嫁别人的想法,看来,他对我,真的已经如同陌生人了。
“这是大米,亿年前的主要食物。”雷大锤打开了封口,掏出了白白的大米。
远处的桓齐一声冷笑,暗忖你杨戕今日必死无疑,而且如此多的将士,你纵然有三只眼,也无法分辨出究竟是谁放的冷箭。
赵拓长叉向前一送朝穆晨胸前扎去,穆晨长剑一挑,把长叉格到一旁,身体前冲,长剑顺着叉柄向赵拓双手削去。
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一切都恢复平静了,连灰尘都被吸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这燧火王就不相信?这当中肯定有一定的原因,一般的男人肯定不会容忍这样的事情,这王后肯定使用了一定的手段才会出现这样的结果。
世人皆传,靳家少爷靳司律心狠手辣,雷利风向,然而现实是……他除了老是逗弄她,但却是一个很有耐心,很温暖的人。
忽然,杨戕大感不妥,因为他发现追寻自己的那几人竟然改变了方向,向舒茹的逃走的方向而去。
人人都收到了一个袋子,袋子里果真有一盒饼干,但是……还有三张纸。
一个闪现,空间跳跃,九个月亮锁定捆绑目标,毫不留情的将其轰炸,只听见暗帝连连惨叫。
不同的星球意味着环境、大气等等必然有所不同,这的确会给孙诚他们的火星探测带来一些影响。
“姊姊酷似我一个故人,其实在下就是出粮买你的卫国公子!”卫角的话语听在秦梦耳中明显较先前多了几分温柔和近乎。
“逃走?你想多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要逃。”就在这时,一道轻飘飘的话语声在两大巨头耳畔炸响,瞬间让他们有种被天雷劈中的感觉。
第147章 喵呜
这就是相原的计划。
正如很多人认为的那样,他确实是那种不能吃亏的性格,明知硬实力不够还必须要顶上去的话,那就只能摇人了。
就像是小学生打群架一样,他绝对不是那个明知道打不过还会英勇无惧战至最后一刻的人,他的选择必然是第一时间跑路,然后请一个更厉害的家伙来救场。
只是这个来救场的人选
这些天,她一直闷在屋子里,现在病情总算好了,总算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我这边有什么值得唐公子合作的?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望唐公子指点一二。”我正色道。
再聪明和理智的人,面对自己的亲生母亲遭受伤害,都是会失却平时的冷静和睿智的,欧阳志也不外如是。
刚才被烛龙那一拳真是打伤了,就算平常情况下恢复都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更甚这种危及的情况?
“滚开!”楚承勋喝斥了一声,沈成通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沈成通背后的那些天邦特卫,他吞了几口口水,退开了去,再也不敢插手了。
如果食心蛊现在还在黄素芬的体内,傅国臣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去总坛,但是此刻他并没有立即下决定。
听到莫漠这话苏云很是在心里无奈,但她不能表示出有任何情绪,一旦让她知道是因为她答应了怀王妃要求才能得以脱身的话,她定会杀到怀王府去找怀王妃理论的。
中年男子见宁子安不打算理会他,也不再废话,直接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上面盖着银通的标记,面额是一千万。
这个助理看着平平无奇,其实是特种兵出身,虽然不是武者,却也战斗力惊人。
倩倩也没有想到,面前的长门竟然如此强势,并且如此执着,可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颜萧萧觉得穆风要是听到这句话,估计会冲上来跟靳光衍拼命。光是幻想这个画面,颜萧萧就乐得嘴角弯弯。
哪怕是这个评价,都是在低估白野春。之前的他很可能一直都在伪装,等到关键时刻,才会露出尖利的爪牙。
可是接下来,震动的频率变得越来越大,而且能够听见凄惨的叫声。
一碗米粥都入了腹,无言上前收拾了碗匙,放回托盘,躬了躬身,便推门退了出去。
那人身子猛地向后一弯,一个铁板桥搭起,避过林萧的骤然发难。
这家伙可是连中州赵家的赵云琦公子都不放在眼里的,自己怎么可能敢得罪他?
这些玄音都是知道的,因为那一天他将她藏在墙后让她能听清一字一句,可她不死心,骗自己虞子琛只是还没有意识到对她的好,就是出于爱。
“怎么可能?他被提升为半神祗了吗?即使半神也不能阻止我们携手出击!”九至尊满脸惊恐。
说是岸,其实并不准确,只是一块三米见方大石头,高出水面半米左右,上面光滑如镜,十分的平整。
虽然沙子有些热,但是已经立秋了,上午光脚踩在沙子上感觉很舒服,就像在做沙疗一样。
直到这一刻,直到这生死存亡的一一刻,叶浩才有所行动,只见他右手轻轻的抬起,两只手指头夹向张元强已经到了他脖颈处的长剑。
念念一直没有开口,两人端坐在沙发上好一会。念念在他回来之前已经想好了千言万语,可真到了临场,她却不知道从何说起。
第148章 皇与帝
手术结束以后,储老教授在助手的搀扶下,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停车场,还有人想给他递拐杖,但被他一脚踹飞。
“谁还要这玩意?”
做完这次手术以后,他像是返老还童一般,意气风发的样子仿佛重返年轻时代,腰不酸了腿不疼了,生龙活虎的。
五大家族的元老们都在背后簇拥着他,一阵恭贺声让他感到飘
“叔叔,你先不要着急。我们现在,正在蓝天火锅店里。你直接来这里找我们就可以了。”孙胖子此时看了一眼刘芒,则是立刻说道。
合欢宗谢贞,疯狂的怒吼,朝着前方也正在奋力的拼杀。合欢宗所有长老都挺身而战,冲进炼狱世界大军当中。
“莫雨柔你可想好了,今天你要是从这里出去,我保证你们毕业后的转正工作没有你的事!”王福全冷哼一声,眼中得意之色渐浓。
“呵呵。。。你就不用为我担心,我之所以过来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情的,你只需要引我前去向那钱家的管家介绍就行了。剩下的事情,就全部交给我,你也不要惊动孙峰他们。”刘芒笑着说道。
身为贵族家庭的妻子,却有这么一个“雅俗共赏”的爱好,还真是挺不容易。
在场的都是元婴境巅峰修士,他们现在一脸热切的看着齐才,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天道宗发展的再好,也与他们关系不大。
这下,所有人都没话了,他们作为第三批从基因实验室里毕业的人员,在出发之前曾被告诫过,不要前往燕京,因为那样可能会暴露国家机密,甚至会危及性命,可看安妮这态度,似乎并没有把白派来的政府人员的话当回事。
还真别说,若不是因为怕引来熊孩子,其实有着这部水电梯其实还是瞒不错的,但即便如此,这水电梯也绝不能留。尤其是在不知为何,村子距离大陆竟然会这么近的情况下就更不能考虑了。
当寒月乔回到山洞之中将方才和魔帝谈判的结果告诉众人之后,众人顿时欣喜不已,虽然寒月乔没能杀了魔帝但是至少他们也不用再担心受到魔帝的杀害了。
“没见过,安德烈国王只叫我们带话。”博格巴战战兢兢的回答。
话声刚落,只见他的双瞳一下红了起来,像是充斥了鲜血,散发着浓浓地,妖异血光,然后他抬头,望向前方。
秦婷听到这句,狠狠地瞪了贺鎏阳一眼,然后带着他把她曾经和叶才满吃过的地方都走了一遍。
洞窟四周,地面,洞壁,乱石,所有能够看见的东西,都是黑色的。奇怪的是,如此的洞窟,竟然有着蒙蒙的光亮,并没有伸手不见五指。
如果高世泽没有被关起来的话,他一定会首先处理这些人,可惜,高世泽被关了起来,根本就没有时间处理这些。这样才给了贺鎏阳机会。
一股无上的大力在进和这头雄龙之间迸发开来,只是一下喷吐,就生生地将进和这只粗壮的龙首给撞击分开了。
当然,叶青并非是纯粹的以毒攻毒,还配有许多辅料,“攻毒”之后,便会将“毒铊冥”这种物质给慢慢化解掉,最终对人体的损伤到达了一个完全可以接受的地步,说是微乎其微也不为过。
苏朵朵在哪里嘟着嘴打着字,脸都气红了,我说这个家伙至于嘛!游戏里面喷子那么多,每个喷子你都去气一次,那样你不气出心脏病来才怪呢!相对于许梦琪人家就要相对的冷静很多,直接无视了过去。
第149章 梦里不觉秋已深
秋意渐浓的清晨,落叶纷飞。
伏忘乎盯着棋盘发呆。
“别看了。”
阮董事长冷笑道:“输了就是输了。”
伏忘乎费解地挠着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无奈叹息道:“为什么我都用AI跟您下棋了,到头来还是输了呢?”
“歪门邪道而已。”
阮董事长眼神傲然,嘲弄道:“说起来,你这小
她非常喜欢,喜欢其中那种淡淡的思念和爱恋,带着一丝伤感和欢愉,就如她心中想着王谦的时候一样。
八荒域的权柄在万兽朝国君的手中,因为八荒域中也就他能够撑得起八荒域,有实力支配天地灵气,就算他现在的实力完全不够操控天地灵气,但他一直保管着八荒域的权柄。
我满头疑惑:“胡第兰是什么角色?”看了看孙姐,她也摇头表示不知道。
紧接着,一支巨箭就自拓靼将领倒下的方向射了过来,穿过了昀汐的右肩。
说着,她就再度伸出手去,轻轻的摸到了白马的鼻子,这一次,她没有缩回手来。
裴昭十分不满的嘟囔道,十年前,他意外觉醒了所谓的‘武神系统’,只需要每日完成打卡任务就能够获得各种各样的奖励。
我连忙追问什么是一字封疆的封,马舅始终摇头,不愿意再说什么。
在场众人唯杨一钊与程澈资历最老。薛悦请示了二人意见,这才清清嗓子,朗声主持。
可他还未进宫,便看到程澈的脑袋悬挂在宫门之上,血犹在点点滴滴,顺着宫门流下。而程澈圆睁着双眼,怒目横眉,死不瞑目。
这里的它是什么意思?是火盆自己会动?还是在这个逼仄的房间里面,还有我所看不见的另外的它?
这是不只是麻同他们这里紧张,在后面飞着的那架飞机也是很害怕的。
听到此话,就连雷羽也是目露异色的看着这一个浮沉的光团。像这种怪事,他还是头一次听说,一个先天至宝竟然无缘无故的变成了准先天至宝,实在是太过奇怪了,不过他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
但是走到阳台,龙瑞看着眼前被从外边锁上的门时,不由得爆了一句粗口,不过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父亲,竟然把所有退路给他封的严严实实的,简直是绝了。
倒吸冷气的声音不断响起,到最后,众人都麻木了。一个个数字,仿佛不要钱一般说出,但是,价格却没有终止。
“看来只能打擦边球了……”游建苦笑着关掉了信息提取,看来他还必须谨慎对待排位。
最终,此剑被坐在拍卖台第三行,一名面戴斗笠的灰袍剑者购得,足足付出了三万五千金木币的代价。
因为无论从光线、视线、规避摄像头以及应急出逃的诸多角度去考虑,这个隔间都是整个餐厅中的不二之选,那个客人恰恰选在这里用餐,难道仅用巧合就可以解释吗?
听到父亲的这句话之后,段寒欣听出来了自己的父亲已经是十分的生气了。
白骨统帅的实力与亡灵统帅相差不多,两者也可以说是在仲伯之间,于是妖娆便直接化为蛇人形态,攫取月光的能量进行镇压。
安全区中的恶魔神选,像是许多人类皮肤融合、骨肉粘连后,融合出来的扭曲怪物,正常人一眼就能知道这东西不对劲。
皇甫嵩没有言语,确实如刘范所说,皇甫嵩的家族占据着广阔的良田,家中的家奴也是成千上万,他也知道这些土地和人都是从哪来的。
第150章 诸神时代的序幕
相原洗漱完以后换了一身崭新的西装,无奈地揉着太阳穴,小龙女在他脑海里恶龙咆哮,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他的修行的确遇到了问题,空有一座宝藏在面前,他却不知道该如何打开。
修行鬼神斩是非常必要的。
因为他发现,十重妄想的兼容性极强,倘若配合鬼神斩一起使用,就会让斩击威力成倍数的增强,突破
“你……是我见过最厉害最强大的男人……我现在不得不承认,我真的是有一点喜欢上你了,之前不过是为了出心中的那口气,现在是真的喜欢上了你。
沈菀大致的瞧了一眼那掌柜的拿出来的那些成衣,下摆长,袖子宽大复杂,样式全部和她身上穿的裙子没有什么两样。
奎佘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康氓昂从他的言行以及篱笆的表现中就看得出奎佘这次没有胡扯,而且从他的话中他隐隐也听出了一些玄机。
特种部队的这种爆破器材四四方方,填充高爆炸药,可以贴在常见的门、窗、墙的表面上然后实施定向爆破,破门、破窗、破墙。
“鬼刀”在集装箱周围建立了防线,彻底掌握了集装箱的控制,大壮收起武器,走进集装箱检查战果。
总算回过神来的覃苏顿时吓了一跳,是下意识的动作,慌忙低下头来,更迅速的往后退半步,从他握着的掌心里把手腕抽了出来。
电光鼠并不会开锁技术,如果这把锁是用金属以外的材料制成的,那它一点办法也没有。可惜这世上几乎所有的锁都是金属的,所以电光鼠就成了世上最强的开锁专家。
肖天阳嘴角一抽,“你真是……水茵当年怎么就看上你了。”这人真是坏透了。
紫卫大概还不满二十,一张脸庞犹带几分青涩,他目光真挚地看着花青瞳十分认真地说道。
薛兮倩的话语让月姨的脸上一阵阵的发胀,简直就是让人抽在脸上一样,火辣辣的,非常的气愤。
林黛玉早就等在二门里,一见到李纨下了车,过去拉着李纨的手,叫了声嫂子就泪如雨下,她真是了解了李纨的难处和不易后,才对这位平时少言寡语的嫂子心生敬意。
“走了。”他走上前,伸手拽了一下,并挡在了乔秉的身前,以免被人看到她现在明显发呆,呆呆蠢蠢的模样。
那人说完从外面走了进来,正是周伟刚刚布局了要联系的苗鹏飞。
“景钰,你再给爸爸一个机会吧……”景楚天满脸难过,见景钰不搭理自己,便下意识想要去拉景钰的手。
“周哥,我们厂子都暂时开不了了,为什么还多给工人们一个月的工资?这样我们的损失不是更大了?”苗万元满腔遗憾的说道。
“老师……”靳白忍不住喊了一声,又想到曾经的教训,想劝又不敢劝。
隔壁的厕所还的抽水马桶,要知道整个春城有抽水马桶的房子屈指可数。
此刻她虽然意识到了自己都不妥,稍稍收敛之后,仍是满心欢喜的想知道关于周伟的一的消息。
本来互联网技术从业者就因为工作内容相对独立,其中大多数人掌握的可交换社会资源非常少,远不如医生、教师、公务员等职业。
特别是偷偷瞄着专心开车的薄望,发现他似乎并不觉得有问题,脸上也尽是冷漠之色。
“你们就别管人家夫妻俩的事情了人家要亲亲我我的不可能当着我们的面吧总得找个安静的地方你们说是吧”凌蓝羽懒洋洋地躺在草地上望着缀满繁星的夜空幽幽地开了口说这话时自己的心里也不怎么是滋味。
苏云一愣,怎么柳玉也找上门来了,旋即想回来,连邹霖都寻到这一处,柳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她心沉了沉,恐怕这柳玉来意不善,她倒不担心柳玉能把自己怎么样,只是怕闹起来影响了成衣铺的生意。
她没想到花倾城那么容易就答应了,这似乎不是个好事,因为他没有和她谈条件,也没有为难她,可就是因为这样,冰舞才把握不了他的心,不知道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太白听到暗夜将军这句话,微微松了一口气,什么秘密都可以暴露,只要不暴露自己根本的秘密就成,否则等着自己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毕竟阴阳鱼玉佩太强大了。
欧阳鹏程立刻找了几个铁丝做成了一个监狱,把奶糖关了进去开始了启蒙教育,由阿飘充当翻泽。
“我回到现世了?”前一刻游戏皇王斌还在自己对面坐着,而现在自己却躺在玄家的床上。在自己的胳膊上狠狠掐了一下,“是真的!”叶玄一怔,自己明显能感觉到切实的疼痛。
凌天?对了,年九龄出宫办事去了,凌天肯定会在暗中保护她的。
此时,风岚走进来,轻轻撇了眼明珠,朝龙斐陌轻轻点了点头,龙斐陌指着军事图和风岚开始研究起攻山路线来,明珠收敛好情绪,跟着加入讨论队。
玲珑眼中一片悲哀与绝望,她对他的爱从来都是绝望之后再生希望。
长门和白狼白灵来到了药草王树这,这颗药王树很是大,药王树的根布满了整个药草谷,这些药草是被这颗药王树培育出来的吗?长门心想着。
第151章 成就冠位的方法
相原倒是没有什么情绪波动,怀里的小龙女却像是嗅到了血腥味的野兽,暴躁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暗地里咬牙切齿。
“这么快?”
他又倒了一杯茶递过去。
“嗯,因为中央真枢院动真格的了。我说过,学院的高层用黑魔法和炼金术,强化了荷鲁斯之眼,以百丽广场里残留的血迹为引子,找到了阮向天的踪迹。”
一个月后,玄冰战神和赤焰战神带着大军赶赴永生之门,永生之门战斗残酷。
如果说皇家卫队总部一战,四个天兵是敢死队的话,接下来的一战,四个天兵就会是送死队。
不光光是他们,现场所有看到这支队伍的人,全都陷入了石化状态。
见韩飞燕这么说,我微微犹豫了一下,最终咬牙道:“去就去,但别跟我耍什么花招,要不然,我这根雷管儿可就要响了!”我大声道。
李慕白才明白,天帝所在那个年代,人皇还没有崛起,天地间只有地皇和天皇。
凯莉没有失望,知道李慕白不喜欢太热闹的地方,所以也没强求。
眼看着都选好地方,轰轰烈烈的开建工厂和科研中心,一年之后云正就要腾飞了,哪知道半途却遇见这事。
在开启祖龙台的这一刻,千百万的隔世战魂都会被祖龙台释放出来,寻找各自的传承。
光头男子低喝一声,双手将金色光泽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球,眼看着能量球就要触碰到方辰身体的时候,他直接将之引爆。
不过这样的话,李慕白就不乐观了,看来这边的形势还真的很危险。
张凤翼的意思很明白,朝鲜北方这趟失陷数十城池的罪责,邹维琏该负主要责任,郑冲负责行军打仗,他是次要责任。而郑冲立下大功,不但罪责可免,还应封赏。
甚至于最外层还有一只像是人偶一样的吸盘魔偶不停的舞动着双手制造出了各种屏障来代替梯子。
七娘听了之后,心头有些豁然之感,一双妙目眼波流转之下,看着郑冲重重的点点头。
在他们的概念中,并不明白辽东总兵是干什么的,认为这是个虚衔,或者就是地方海军提督的职务而已。
杨玄真以心传心,在大丰的识海空间中显化出自己的形体,大丰突然间看到杨玄真,心中又惊又喜,随即,跪倒在地,恭敬行礼。
而哈利尔也看出来李叶刚才不是在轻薄她,李叶现在的样子绝对不是作假的,刚才的动作她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明白了李叶的深意。
但是,特性交换也并不是万能的,起码多属性,神奇守护等等少数特性并不能交换。
本场比赛于国准备的比什么时候都认真。或许是巴克利的言论真正的刺激到了自己。
“果然没那么简单,不如这样试试。”云易心中一动,想到一个或许可行的办法。
说着,手一抬,手中空酒瓶已划出一道靓丽的弧线,打着转、翻着跟斗向大院的正中落去。
南地,卢巧儿一行人给吓坏了,好好的一座山都不见了,到底山顶上的大战,到了什么层次?
她明白秦良的手段,也担心他们抗不过秦良的手段,所以在得知张烈被掳走后,第一时间赶来张烈家中等待。
虽然她只是个半老徐娘,但在沙河县那是穿金戴银,混的风生水起。
是太恶心,不过是被恶心的冥族人蒙蔽了心智,其真性情,倒是不错。
第152章 寻找虞夏
相原去中府街买了一份打卤面,便回到了雾蜃楼,推开院门,秋意渐浓。
他打扫着满地的落叶,脑海里想象着秋叶翻飞的孤峭山崖,白发的小龙女就盘坐在悬崖边上,参悟着寂寥的秋意。
应小龙女的要求,既然暂时找不到契合她的剑术,那就只能自己参悟了。
鬼知道她能参悟出什么来。
等到打扫完院子,
石头房子里的光线很暗,那些破烂的家具,杂乱无章地堆放在屋子里,占据了石屋的绝大部分空间。
成长于都市平和的环境,注定了他们不可能拥有拿生命一搏的勇气。
黄巾起义,声势浩大,遍布九州,幽州苦寒之地,再加上边军就在一旁,所以黄巾军还比较少。百姓为了躲避黄巾军,有很多人都逃亡幽州,老幼多死在半路,能逃到幽州的人多是壮年。
左慈刚来的时候秦飞还有些紧张,毕竟那可是陆地神仙一般的存在,并且还是来者不善。
也确实,作为人工制造出来的圣杯容器,伊莉雅的寿命已经所剩无几了,这次战争过后,恐怕用不了几年就会衰亡。
城楼上,紫烟带领着地府火枪队全体队员被入侵的敌人展开了全面性的攻击。
老爷子见状,眼神森森,一对手掌负在身后握紧成拳,又松了开开,终究还是没有阻止。
金色技能,又称为高级技能,属于超前于目前的科技和医学的能力。
“妈的,还以为你要当乌龟呢,八叔,你们收拾这头驴,这厮交给侄儿了!八叔,今晚一定要吃上驴肉!”乾琼舔了舔嘴唇,极度兴奋,他们十六人打江东一个,简直是绰绰有余。
于是我转身就跑,现在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唯一想的就是先逃掉。
ps:虽然作者君现在人估计还在火车上的说,但是作者君的心和民那桑是连在一起的,所以在这个时候让作者君来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吧。
“微臣敢不拼死效命!”狄奥克抬起头来,脸上已经是泪流满面。
让楚眉有点失望的是学校宣布月底放假,参加工作组的人员在春节过后返校集合,这也就意味着,她们下乡参加运动的时间延迟到春节之后。
果然,楚明秋轻松的将林百顺甩在身后,到了路口,楚明秋除了浑身的汗水外,什么都没有,林百顺却差点瘫在地上,楚明秋扶着他慢慢来回踱步,走了好一会才缓过气来。
楚明道正要开口,外面传来脚步声,楚明道的脸色就变了,连忙将食盒收起来,楚明秋四下张望,正要将食盒藏进供桌下面,吴锋出现在祖先堂门口。
“这怎么啦?廖主任,这是怎么回事?”肖所长到现在还不清楚,这些人这些东西,怎么到这里来了?
如血孔雀所言,羽对双双的身份很好奇。她到底是什么身份?什么一个存在?为何引起了虫界和兽界的战争和争夺?
场中寂静,天地被那一片彼岸之‘花’照亮,染成通红炽烈之‘色’,弥漫出一股令人心悸的画面。
楚明秋试图控制那团内气,可他惊讶的发现,那团内气不受他控制,而是自己在经脉中流动,每走一圈,内气便壮大一分,散在各处的内气便被吸纳一点。
胖子做出一脸惋惜的样子,“可惜,我就算去也是到萨卡城。”也不知那惋惜的表情是真是假。
第153章 遭遇追杀的虞夏
东镇是海岸线以东的一片老城区,承载着老一辈人的许多回忆,路边到处都是老槐树,午后树影婆娑,街巷幽静。
出租车的后座上,相原打着电话,敷衍道:“总之就是这样,你就不要问这么多了。穆碑这个人,虽然的确很有问题,但就她的立场而言,是绝对可信的。
只要她来找你合作,你就应下来。反正你现在也晋升了
这里看不到工人对东家的战战兢兢,奴颜婢膝,看不到人跟人之间隐藏的距离跟隔阂以及防备。
没想到,这一招忒好用,她家相公立马指天发誓,说这酒肆以后的活都他包了。
一切都只是权宜之计,为了让天界殿下看不出半点破绽,夜白只能蒙在鼓里,以为无名真的移情别恋。
有人慢步走了进来,背光,看不清面容跟表情,唯有他的声音,在黑暗中慢慢响起。
“无妨。闫润只会怀疑巴豆是朕的眼线,如此,他就更不敢做什么了。”闫容谨淡道。
手上的疼痛让她有种想哭的感觉,不过为了颜面她愣是忍了下来,回想之前那种钻心似的疼痛,吓得脸色发白了。
这姬宣的心态,当真是极其强大了,她的话都说到这程度上了,他竟还能如此自若的与她答话,甚至将一切都推脱在她听信了谣言,有意误会他之上,是以,若不她先甩出话题,他定不会主动招认了。
大家伙见了柳家一家子,纷纷热情的打招呼,闲聊八卦的,甚是热闹。
主人把他当成假想情敌,想在厨艺胜过他,或是想利用厨艺来吸引颜倾的注意力,若曾经他肯定不会相信的。
“嗤……”就听到一阵难听的仿佛齿轮切开金属的声音,利爪怪挥向肖凌的一爪,就那么的不翼而飞了。“嗷!”利爪兽惊天动地的惨嚎起来。
肖凌搜刮了三人身上的所有子弹,包括枪膛里的、手枪弹夹里的,竟然凑了满满三个弹夹。
灵儿回到了大家熟悉的模样,黑色吊带,白色热裤,再次展现出性感和狂放。
林大鑫这一生在三个时空里面,一共只有6位正式的妻子,现在这6位妻子都已经离林大鑫而去,林大鑫每天都回忆着与6位妻子几十年经历过的那些时光岁月,那些点点滴滴。
“哈哈哈,没看出来,原来还是一位美娇娃!”红袍老者轻轻一掌拍出,青甲武士不得不驻足侧身闪了一下。
原本合拢的双手根本合不下去,原本催发的爆炸力量突然无影无踪。不,也不是无影无踪,而是突然从双手,转移到了肩膀后部。
“好像有点刺眼。”马克邦的眼镜颜色很浅,对于强光的防御性很差,不由抬手遮挡强光。
在许多年前,纯阳宫就因为弟子的所得归属问题有过一次大讨论。当时的结论是,弟子的私有物品归弟子所有。
一眼看上去,空间竟仿佛是没有边际一般,比天堂岛还要大上许多许多倍。
似乎还在昨天,雷光堂还是人人可以踩上几脚的瘪三堂,那个时候雷光堂弟子能认识道光堂弟子都是莫大的荣幸,都可以跟自己的师兄弟们狂吹一通,老子认识道光堂的人。
闻言,叶枫倒是也没有反驳,随即有些玩味的开口对着张飞笑道。
如此好戏,江皓自然不会错过,吩咐摩昂将四海派出去的人马尽数收回,又严令他们不得招惹孙悟空之中,身形一闪,化作一道金光朝着灵山飞了过去。
第154章 你来当我爸吧
尖锐的鸣啸声里,列车在隧道里驰骋而过,黑暗如潮水般掠过,光影交错。
车厢顶端的灯光忽明忽灭,看似是寻常上班族的男人拎着网球包,在明暗交错之间踱步前行,像是古老的亡灵。
“九尾……”
伴随着低沉的声音,车厢陷入了剧烈的震荡里,像是一截被掰弯的钢铁,扭曲成蛇一般的形状,墙壁凹陷下来。
“秦家也是您的。”这一句话霁月说的非常认真,让在场的众人都点了点头。
曲敛涟拿过桌子上的遥控器打了开了电视,播到了一台正在放映战争片的频道。
虽然累了一天,可晚上大家都没有早睡,唐晓芙还在赶她的寒假作业,晓兰在灯下剥花生,要剥出几斤花生米做成油炸花生米也是一道菜。
原本他打算停下来跟对方拼了,让对方见识一番自己的厉害,不过当他看到不远处水面下大量潜艇的踪影后,眼珠子一转,顿时有了主意。
林朝英不像郭栋和哈姆这对主仆嘴毒擅骂,直接开启了初始状态的须佐能乎之后,双手燃起黑色的天照鬼炎,纵身就扑向了慈航普度这个伪装成了佛祖金身的大蜈蚣。
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上唐晓芙的,是从知道她的身世起?唐建斌自己也不清楚。
袁正天的心理素质明显比司青黎要好上不止一星半点,连眼皮子都没眨一下,就又是一棍子,对准丧尸老大爷的头顶砸去,顿时丧尸老大爷的头就像是高空坠落的西瓜一样,乌黑腥臭的血液四溅开来。
吴晓斌完全没有抗拒,倒是莫欣跟陈鸿雁两人稍稍抗拒了一些,不过似乎想到白杨的话,最后也放弃了抗拒,让他顺利将她们收进了储物空间。
本是赏心悦目的事,但随着她的动作,正收拾着桌子的老板手上动作越来越慢,眼神也愈发的怪异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侵入我体内的尸毒缓缓被我逼出体外,一股恶臭在这个不大的房间内蔓延。
如果这只是凡火,以他们三人的实力当然不会惧怕。但这火焰却是有着一些古怪。
回到家后,颜沐沐匆匆地洗了个澡。走到床边,拿出手机。看到上面什么提示也没有,心底里有些失落。
“唔,说得也是呢,这样僵持下去实在是太过于难看了。”听到日番谷冬狮郎的话语朽木白哉也是叹息了一声,尽管他的确没有那么强的战意,但是作为第一贵族家主的尊严却不容许他失败。
只感觉到一阵风吹过,就看到从头顶,好几撮头发从空中落了下来。
然而,红鹦鹉给陈虎多少时间,几乎是在扑空后,迅速又追了上来。
“刚才他的话你已经听到了,本神就不代传了。”似乎完全不奇怪月老的突然出现,狴犴依然面无表情。
“嘛,这边的事就先这样吧,你们三自己训练熟悉一下就好。”东西分发下去之后空蝼也自然不可能还要手把手的看着他们训练。
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一柄巨大无匹的长刀,和黑崎一护曾经的斩月颇有几分相似,然而却不再是那漆黑的形象,反而散发着犹如月光一般的荧光。
青霜此时在碧儿的伺候下,己换上了御衣坊送来的五色锦盘金彩绣绫裙,髻上简单的斜插着金海棠珠花步摇,面上仍旧未施粉黛,却因皇上归来而眉眼春意盎然,两腮红潮渐起。
当被‘逼’到绝境时,杀戮不过是如呼吸般简单……甚至整个过程,他连呼吸都没有明显变化,等到偷猎者被狙击手打怕了,子弹‘乱’扫却吓不走对方之后,放弃了皮卡后面的东西,转身上了越野车。
刺杀杨珩的主事者还没有确认,不过京中却真的发生了几起大变故,两人密议了好一阵,方才有了结论,正打算回别院去休息,忽然听见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
反而是王虎和陈弈自身的伤势,要更加麻烦一点,花了好一阵子,才恢复了过来。
唐浩的嘴角上露出了一抹阴森的微笑,通过了前两次的魔化,唐浩似乎发现了什么。
铺好竹席,把枕头套好,然后把被套罩好,用带来的毛巾到厕所的水龙头下沾湿,把竹席擦了一遍后,床铺也就简单地整理好了。看到张伟萍有点很是艰难地对付着被套,周壹便过去帮他把被套给罩好。
玄幻千月除了听取手下情况的汇报,也从同事那里收集更多的信息。
周壹这时也才知道原来国安里面的科室真的是非常之多,像什么计算机信息处、民事信息处、官员信息处、金融信息处、民族信息处等等,而且这些科室下面还有具体的分类。
冷风如刀片般迎面割来,甘遂没什么所谓,白茯苓却受不住,确定自己安全无虞后,终于安心拉起披风把脸也遮起来。
常宁拖长话音,放了筷子抹抹嘴,慢慢地抬起头来,一瞅柳玉桃便楞住了。
安德烈带着骑兵刚刚出发,清军就己经赶到了聚宝山下,鳌拜也知道时间紧迫,因此立刻下令,向山上发动进攻。一千名清军立刻催动战马,向聚宝山上冲去。
第155章 虞夏的坦白局
列车轰隆隆地行驶,相原像是触电了一样,面色大变:“你放什么厥词!”
果然是妖女,一上来就口出狂言。
这称呼可万万使不得啊,指不定哪天两家人坐一桌上吃饭的时候就会说漏嘴,那他一世英名可要毁于一旦了。
虽然他也承认,他的心脏在那一刻狂跳,这种情趣杀伤力太大了。
“反应这么大,你不
“停!你们居然敢砍我、知道这个是什么吗?”绝代取出墨麒麟玉玺,朝着对面的禁军都尉,和冲过来的皇家御林军喊到。
李瑶华看过去,瑶池金仙戴着面具是看不出异样的,但看合欢,她似乎微有惊讶。
“你去找,你现在就去找。”梁晓悠一把打掉他的大手,撇了他一眼,心里莫名的恼怒。
“还行,这些还都吃过。”管兵正一手抓着一条巨大的鸵鸟腿,另一只手则抓着一瓶五粮液,撕一口鸵鸟腿喝一口酒,丝毫没有吃相。
说话的语气和当初的烁金还略有相似,但眼前这叫卢应龙的人的气势和当初的烁金却几乎很难联系在一起,不过他身旁的赤姬却应征着他应该就是烁金。
随着不断地深入,周边的树木开始茂盛起来,不时的还能看到一株参天的巨树,也不知道生长了多久。
“是她先动手打我的,你为什么不抓她反而要抓我呢?”“痘痘”有点惊慌失措。
看到古云几人的动作,那个声音又从四周传来道:“好,既然你敬酒不吃,要吃罚酒,那就怪不得我了”。说完,古云就只觉得杀气一闪而过,这一次,目标是林风的胸口。
如此一来,战局完全是一边倒的局面,用不了多久,海妖就算不死光,也得溃败。
无需照镜子梓瑶也支持如今的容貌定然是有了很大的变化,不过现在还用不上这些。
“托瑞克你应该相信莫娜,这三个雌性一定讨不到好处!”妮卡看着莫娜衍生充满了自信。
因为何初晴住的是两人间的公寓,所以除了她之外,也没人能救那个笨蛋室友了。
瞬间,一阵黑色的烟雾朝着梓瑶的面门喷来,梓瑶身上早已罩上一个结界,不过她还是感知到这竟然是马鞭草的毒汁。
梓瑶一听就知道,警察并没有言明为何抓她,不过此处距离正门口太近了,胡依云如此不遗余力的表演,让人看着真的很恶心。
但没想到的是,无论是短信的收件箱、发件箱还是草稿箱,里面的内容都是空的。但是众人并没有多失望。本机的号码还有通话记录还是有的,石飞虎立刻安排人去通讯公司调查,等到各号码查询之后,有用的信息就多了。
宁啸淡淡地扫了他一眼,眼底的凶狠和杀意没消,只是这凶狠仿若一头孤狼,杀意却没那么浓重。
甚至为首的那几个男子,还打开了自己的律师证件,如此详尽周到的准备,朱署长知道自己必须给她一个交代,巴林国利税过亿之人寥寥无几。
华紫菀但笑不语,只是瞥了她一眼,眼底闪烁着的亮光就俨然证明了一切。
“什么!你居然有伴侣了,不行,你马上给我甩掉她和我在一起!”那嚣张的雌性蛮横道。
这一路上,安禄山总是显得心事重重,史思明他们以为安禄山是在为战局担忧,可当他们去开解安禄山时,安禄山又总是表现出一副千秋雄主的模样。
第156章 双修的契机
昏暗里风声呼啸,仿佛把相原心中的困惑给吹开了,让他恍然大悟。
他想起来了,完质术的本质就是一种经验学或者方法论,可以通过不断的实践和摸索,把它改进得更加完善。
比如十重妄想这门完质术,它的原理是把自己变得神经质,通过模仿某个人的精神状态,赋予能力的无穷变化。
其关键点就在于那个人留
“哼,就会说大话,我姐被欺负了那么多年,你连轰他们出门都办不到!”柳东渊有些气愤。
就是因为孩子不孝顺,这么多年她只能远离故土,眼不见心不烦。
被许阳一把抓过来,皮天武完全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憋的脸红脖子粗,想要挣扎一下都无法做到。
“祖父,我一直在寻找莫神医,祖母一定能好起来的。”慕容沐在安慰他祖父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
“有几户。”郭哥有些不耐烦地应道,手里拿着钥匙,敲了敲门之后,再打开了房门。
听到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感觉像是一卷带着倒刺的铁丝网,钻进左耳,被倒刺卡住耳道之后,又用蛮力从右耳硬生生拽出来,只觉得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砸得脑袋仁儿发疼。
当时这个森林公园捐出去的时候,一度是大唐的头条新闻,被认为是皇家亲民的象征。
刘昕微敲了两下门没人回应,便伸手推开了门,殷戎猛然抬头,两人对视了片刻,手机上的声音还在继续着。
姜南清他们随便找了个地方休息,三金被放下来后立马绕着姜南清他们跑了几圈,活动自己的身体。
而不管是哪一级,修炼的都应该是这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的一种,修炼成某一种属性的真气,地级时进化成某一属性的真元,通过控灵术就可以控制某一属性的天地灵气了。
此刻她心痛,他不知道改如何对自己的父母开口自己有喜欢的男人。
熟睡中的她就好像一个睡美人。睡得那样香甜。长长的睫‘毛’在脸上留下了漂亮的剪影。让她看上去更加的美丽动人。
沈十三知道他是心里苦,他们李家当初蒙难就不说了,而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混成这样,在英国混的有头有脸,有一个深爱自己的英国妻子,且妻子家有权有势,过着丰富足食,让人尊敬的生活,可这一切,最后还是没了。
“大家现在再看看我的双手,你们看到了什么?”凌雨薇重新把双手展示在众人的面前,她相信他们会看到不一样的东西的。
“呵呵,不好意思,这么急把两位找来。”长老抚摸着胡子,笑的很慈祥,秦千绝每次看到他总会不自觉的联想到太白金星,那样子真的很像。
寒九天一看马清风出现,立刻含笑退到一旁,把场地交给了马清风。
马清风被这目光看的一激灵,这瘦老头莫不是一个相公,看上自己了,不由得夹紧了双腿,臀部一阵发凉。
龙尹乐淡淡地道:“放就放了,有什么好否认的。”憋得难受,她是死也不会承认刚才那屁是她放的。
在宇智波一族中,被称为两大天才之一,一个是鼬,另一个便是止水,所以佐助觉得鼬是最厉害的。
孙远清听后心更疼了,长公主不说话则已,一说话就莫名的伤人。而伤他的罪魁祸首却跟没事人一样。他是又心痛又无奈,拿长公主毫无办法。
第156章 偷师至尊
中午十二点,相原和虞夏去了一趟花港东路,顺道在路边的商场买了一双尺码较小的运动鞋,接着就去下馆子吃饭。
他们在海洋世界旁边找了一家高端的海鲜馆子,这家店以帝王蟹料理为招牌,面向大海,幽静私密,价格昂贵。
“你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啊。”
相原吐槽道:“我现在拿的还是童工合同,一个月工资
他刚才出腿时,还有一丝后悔,觉得太冲动了,可能会把吴昭踢死。
李意见状,赶紧跪倒在地,双手高举接过锦盒,再朝峨眉山方向拜了几拜,这才站起身来。
我是不停的想要控制住,让自己不发生反应,可是这种事情那是我自己说控制就能够控制住的。
对于黑崎一护来说,死神的工作虽然有些繁琐,但对他的生活和学习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待为首那人转过身来时候,张老汉才发现,这竟然是自家老爷!可是……老爷不是在对面吗?怎么会又出来一个?
侥幸不死的一些鱼儿纷纷朝深海处游去。它们已经感觉到,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
这位金陵白家的七公子,当初被许冬灌下蓝色晶体,原以为死了,没想到居然传输到了这里。
“三十块一条烟,你抽的什么牌子,这么便宜。”林晓彤吃惊道。
的确,卫平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拿到了酒水的渠道,这一手可谓是十分的漂亮。
因为这就说明了他做的这一切的事情,起码是能够得到我肯定的,也就是说他做的这一切的事情都是有用的,都是不存在,有什么太大问题的。
这个李春风不仅有长辈缘,还有姐姐缘,先是郭霜琳,后是孙嫣然,这两位姐姐对他都表现出无微不至的关怀,简直比亲弟弟还要亲。
张莹本来觉得看到老鼠就已经很可怕了,在听到杨老师的话以后,心里的恐惧又成倍的放大。
上面的花纹跟胡桃拿出来的一模一样,都是由一根线组成的三角形。
随后在所有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之中,内具备僵尸贯穿身体的尸体,就那样慢慢的开始腐朽,他原本已经死了。
他的这副模样与记忆中的人截然不同,但却让她想起了第一次见面。
唐糖儿轻描淡写道,“只出一半我还是承担的起的。”这价位与她预想当中的还要便宜上那么一些,大体来说唐糖儿是觉得不亏的,地方好,假以时日,投入的银子就会以好几倍的回来。
此刻,她执掌后宫的气势竟不自觉地散发出来,令这场宴席的氛围变得有些沉重。
周燃却叮嘱道,"娘,既然现在有钱了,你可千万不要太省着了,回头多在队里买些粮食吃,还有能买到鸡蛋的话,也多买些回来吃。
待到那名御史被东厂番子带走,亓诗教原本平静的面孔,露出一丝笑容,心中很是开心。
司涵宇暗中盯着蓝经理,他怀疑有些事情,可能并不像向暖阳想的那样简单。
就在刚刚,才收到那落霞谷谷主战败刀无悔的消息,可这转眼功夫,没想到下一个就论到了自己。清风城主叹息时。
苏星河,柳风发出各自灵技最强的一击,同样的一招,却不是之前可比,不说他们现在使用秘法后比刚才强大不少,单是本次攻击他们就尽全的倾注自身经脉所能承受灵气的极限。
“天使之环,灭世之杖,借我仙界之气,毁灭这无礼的蝼蚁之辈……”却听这天使念念有词,旋即越来越多的天使之环套在了奥巴的身上,转眼之间,奥巴就犹如一个白金色的大茧伫立在虚空之中。
第157章 相柳
窗帘在风中浮动,四面墙壁上的水墨画忽明忽暗,画中的线条在光影交错间愈发的凌厉,隐隐刺痛了相原的眼睛。
“小祈,能学吗?”
他在心里问道。
“前提是得完善它。”
小龙女悬浮在半空中,精灵般在阳光里飞舞,若有所思道:“实际上,这已经是非人的技巧了。这是通过观摩至尊的动作,经由历代
当真是北帝国现如今寥寥无几的高手了,进入帝榜前十完全不成问题的。
此时此刻,秦凡再也无法忍受,化身野兽嗷的一下扑了上去,将董婉柔这颗解药吞进肚子。
她知道自己很漂亮,有很多男人追求她,在做公交车的时候,经常受到骚扰,一些变-态男甚至为尾随她,想要圈圈叉叉她,她已经遇到过好几起这种事情。
阿尔莉亚目光微敛,似乎已经知道艾司法想干什么,烈焰虚步一踏,趁势朝艾司法追击而去。
此时,冯绍祥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不过是想在杨诗航面前耍耍威风,结果却是一头撞在了枪口上。
但他们无暇多想,包括丝薇在内,都迅速的投入了对秘纹的破解中。
“不知道,虽然我们已经夺得了大量的寒铁矿,但是那个东西到现在依旧没有任何下落!”旁边的一个胖将军说道。
只见,东方玉手中银针一闪而逝,在任我行那丝停顿才刚刚消散时,闪现到了他那颗仅剩的左眼之前。
一到夜晚,生活在森林中的魔兽就变得活跃起来了。寂静的夜晚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兽吼,窸窸窣窣的声音不绝于耳,令人无法安然入睡。
只是,漠岩手中并无捧着礼物,她倒是要看看她的回礼从哪里变出来,莫非,还把金元宝送回来?若是这样,还真叫她失望了,这位皇后,大概也是个绣花枕头。
了玄有些无奈的笑着摇头,嘱咐几句之后才出府乘上车马去了郑府。
黎温焱朝浴室看去,果然听见有水声,他将唐宝宝放下来,“别出声,我去浴室找她……”在他耳边压低声音勾搭起来,浴室轻手轻脚的朝浴室走去。
这一次晏紫拿出的茶是普洱,据说是从数百年的老树上采摘的茶叶,又经过数十年的发酵极品。在末世前这种极品普洱,价格堪比黄金,如果不是他们来了的话,她是舍不得喝的。
二人身影分开,钱月华身子稳不住的倒退了四五步,脚下用力才稳了下来。
如果不是李云和五大仙宗弟子和他们之间相隔着层层叠叠的空间,这一掌相撞的残余都能让这些人身死道消。
那些流人既然已被流放,便说明论罪而处他们其实并不该死!却如今又一辙的就此全部送入死阴之地,又是做何?
王强来到几乎扩大了三倍面积的武馆大厅,发现里面的都是些新面孔,找了半天,才发现了一个有印象的教练。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瘦胳膊细腿的黑胡子,迟早会被白胡子这种庞然大物压垮。
“真相嘛,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了。”秦龙淡淡笑了笑,并没有再多说少么。
自己确实强势出手干掉了武藤他们大部分人不假,可是因为自己一时之间的疏忽把十分重要的这份能量图谱给拉下了。
阿兹·达卡哈三个脑袋齐齐撇了撇嘴,不过随即三张大嘴就咧了开来。
看着那变身数米之高的黑猩猩,千劫目光不但没有轻蔑反而更加凝重。
红发海贼团队长以及寻常海贼们,略带着一点震惊,但并不是太过于意外,更没有所谓的担心。
十六夜当看到场地的时候,就已经对游戏内容和当时定下来的绝对有着很大的区别,就算大致内容一样,需要完成的难度也完全不同。
他这么多年的厌食症或许只是因为没有找到合适的食物和烹饪它们的人?
四周的人越来越少了,都是属于该回家的回家,该去别的地方都去别的地方了。
特殊位面涵盖的这个星球居然是个魔法星球?唯一只稍稍诧异了一会儿,就觉得脑袋里都充斥满哈利波特骑着扫帚在天上抓捕金色飞贼的场景。
冰灵蟒,灵兽榜第七十九等,通体寒冰覆盖,具有极大的防御力,一般的化玄境初期武者,根本拿它没有办法,而综合眼前冰灵蟒的死状,也可以看得出是死于围剿之下。
很不幸的是,他们遇到的是公孙羽。三秒钟后,五名黑衣大汉或举手,或抬足,或前俯。或后仰,被定在那里。
“执行一些任务足够了,但其他的任务还有很大的差距。”伯纳德·约翰逊如此说道。
原本吧,她还想对着眼前的大个头露出一个特别特别可爱貌美的笑脸来着。
可是韩冬愿意,他现在可是一点也没有上学的心思了,一心想着出人头地之后回家看自己的爹娘。
“真是该好好教训教训他!”四目一对,庐绯烟和柳芳情已经阴恻恻地来到了星罗的元婴跟前。
“世界上,居然真有杀气这玩意。”李尔啧啧感叹,除了杀气,他想不出更好的理由。
作为军方的老大,卡德菲将军是一个很古板的人,但谁也想不到,他居然会和泰戈成为好朋友。他看到泰戈一脸忧愁,很不理解,他看来,强大的贵霜王朝是不可战胜的。
象征着毒气的暗绿之色的气息,顺着楚月言的双掌欲向她的手臂涌去,不禁面色微微发沉,随后这缕毒气却是被她猛然提起的灵力给阻挡住,随后她全力推动灵力,想要将毒气逼出。
一下子变得特别的兴奋,一会跳,一会叫,一会又哭,一会又笑的。
她的确需要得到外界的支持和理解,但这绝对不会是叶天阳一支的。
“好吧,那就先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再说吧。”陆舟也不想晚上摸着黑出去,比起白天,确实没那么安全。
只听到一阵嗡嗡声响,楚臣抬手一挥,他的指尖便捏住了一只正在嗡嗡振翅的果蝇。
而这时,我又发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那不是陆冰冰的好闺蜜夏婉婷吗?
第158章 白嫖至尊
轰鸣声响起。
当相柳轰然暴起的一瞬间,漆黑的洪水就像是浓墨一样喷薄出来,喷溅到了破碎的天空中,落在了干涸的大地上。
撑着伞的至尊在祂的面前,就如同邻家小巷里的弱女子一样卑微渺小。
有那么一瞬间,至尊却伸出了右手,修长细致的手指仿佛在拨弄琴弦一样,在虚空中挑动着波澜,世界便轰然破碎。
加入的团队有两大优势:一是能够以合理的价格,购买到高配置的电脑;二是通过椰风交易平台,轻松出售游戏币,发布代练服务。
一道中气十足的喝声传来,守寨门士兵绕开一条道路,寨门打开。
可惜魔君此时伤势过重,精神损耗过大,直面陈凡之时,脑袋昏昏沉沉的,却是没有发现,那血红色的炼妖壶中,已经缓缓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灵力。
他要让爷爷亲眼看到,你也知道他已经幸福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只要是爷爷能够这么想能够放心,那李梅也一样能够放下心来了。
留守山间的杀手们大多逃了出来,他们心知已无机会,职业的本能使他们当机立断,决定撤离。
想到这些,王二黑又一次安静下来,让那些记忆碎片在自己的心里重新叠加在了一起。
只是,让我没有想到的的,就在三日之后,我竟然被观星峰的高层传唤,让我心中微微一惊。
江湖中普遍认为前三联每联对应两人,而最后尾联说的便是,这六人每一人都有足够与麒麟山庄的冯胜一叫高下的本事。
海瑟薇眨着眼睛看李鹤摆弄电击器,脑子里想的并不是他身上种种无法解释的玄妙,而是在想:他只有一只手臂,做事真的好不方便呀,有没有办法帮帮他呢?
这两个字包含着太多的含义,普通朋友、亲密朋友、男朋友,都属于朋友的范畴。
李子孝的回答很简单,因为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这上面,他看到姬若冰身后的凌月,杨莎妮和闫润藤全都进来了。
见自己妹妹似乎有些长进,叶桦自是欣慰,他本来只叶蓁一个嫡亲妹妹,他决计不会与她计较的。
她醒了来后展现出来的速度比预计要完美很多,但是性格根本都赶不上预计的十分之一。
“你们。。。”叶语欢心绪难宁,第一次她对这两人生气走了,不想理这两人了。回去的路上,遇到了薛彩衣,不由分说,拉起这个一同入门的好姐妹就离开了。
岑可欣的泪水扑簌扑簌地流下来,岑刚没有否认,也完全不为自己辩解,她这时才尝到刚在韩司佑办公室里被他抓住,说了同样的这句话,他会是怎样的心情。
有时候,一些后退,是为了都让自己更好的前进,夏冰不甘于此。
不过她一进卧室就傻眼了。宽敞的大床上。她的玩偶大熊占据了很大一块面积。反而韩司佑早已洗好趟在床一边。凉凉地望着她。
我去尼玛亲大爷,要不要这么巧,无形中这给叶少轩增加了莫名的压迫感。
不过,他说的很有道理,对方初起拿剑时还在坐照上境,收剑之时,已然通幽。
但是也不能忘了一点,离月可是打家劫舍的出身,嫁过来直接就是压寨夫人,想想就刺激。
姬子本来有点好奇的在看着培养皿中的装甲,听到奥托·阿波卡利斯的这句话,眼神一凝,眼睛里面都要冒出光来了,她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奥托·阿波卡利斯的背影。
第159章 陪我睡觉
相原和虞夏对峙了许久。
反正相原也不着急,这小狐媚子的信息被曝光,也不伤及身家性命,大不了跑路就是了,唯一完蛋的就是现世的身份。
到时候怕是还得他亲自出手。
来一个金屋藏娇也不错。
“争不过你!”
虞夏没好气地翻了一个白眼,从口袋里摸出一个古朴的罗盘:“喏,拿好了!”
肖义吐出一口烟,翘起二郎腿,背靠墙,眼睛看着墙角,缓缓和苏漪讲了自家和城城爸妈的事儿。
摇了摇头,甩开心中对于天武府老祖萧鹏的惊恐,苏木望了望墓场前布置的灵识阵法,深吸一口气后,祈祷天武府老祖萧鹏不会这般容易找到自己,连忙闭上眼睛,吐纳起来。
“要。我有事先走了,等会儿再来清点。”他的声音发颤,转眼人就跑没了影,心中对苏漪的心动刚萌芽,就被现实残忍地扼杀了。
虽然不排除已经“觉醒”的聪明人,但是更多的,还是处于熟睡状态,让自身按照既定的渠道,缓缓“发育”的普通意识体。
看着那有些幽涟的本源之力,他随手捧起一杯,直接送去口中,顿时感觉一股无比庞大而又温顺的力量,在肚子中直接爆炸开来。
城城眉心一跳:她这是不高兴了。多半是他说错了话,触到了她哪根敏感的神经。
就这样,洛无笙在十米高的墙下,静静的仰望着,带着一肚子的不满和咒骂。
但是后者毕竟也算是有备而来,虽然一时间有些哑口无言,但是他脑袋瓜子转了转,就想出了个解释。
只见三人的神王残兵架在一起,戚应林大喝一声:“走!”话音刚落,三人已然向着屏障冲了过去。
象这个时候哪里有心思理会这些,只是一个劲的往味道的放心走。
而且,经过这几年的耳濡目染,赵显早已经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宗室,现在就算是赵宗显复生,在礼仪规矩上,也未必能够胜得过他。
不过相比前两样商品,欧州人熟悉茶叶的历史要晚得多,而最初将茶叶大量运往欧州。
似乎是因为刚才比较剧烈的运动,我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走在最后的男孩子好像刚刚洗了手,拿着手帕在擦,我看的仔细。这年头用手帕的真不多了,而且还是爱马仕的手帕。我在杂志上看过。当时编辑还在说,这是贵族人骨子里偷出来的傲慢。
那是连续不断的如撼山的声响,估计,是两个控魂六叠程度的人在打斗。
理智在告诫他,这种劈腿的事情天怨人怒,可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却总是禁不得触碰。
可是,龙行的丈天尺竟然只打碎了巨花不到五分之一的花身!只见,另外剩下的大半花身竟然还在逞威风,花头一转,獠牙转而再次咬向旁边的项少依。
打了电话给柳昕,这厮对她友善有加,陶好撇撇嘴,心说这也太欺软怕硬了吧。
她看着潇洒的墨字,连猜带蒙地弄清楚了个大概:知道只要领一块木牌,登记一下,就算是接了任务。
到那个时候,以那样的力量再去帮助人界的那些强者,共同将这些域外妖魔干掉,那样的话,胜利不就是人界这边了么?
刘天一看着星星算着时间,好不容易熬到后半夜一点多,轻轻的打开保险,子弹上膛,瞄上了那个少尉军衔的鬼子军官。
第160章 君临天下的气魄
十点十五分,技术研发部。
江海放下了手中的笔,扶着眼镜框,淡淡道:“你说的事情我都知道了,既然如此你放手去做就好,剩下的我会处理。”
“好嘞。”
相原拎着手提箱,好奇得看着旁边的一把椅子,总觉得它的出现很突兀。
然后他坐了上去,伸了个懒腰:“江叔,你在这里多放一把椅子做什么?
肖义照例走在最前面,高耀在最后,一行人走到山洞时,已经五点过十分,天边的启明星一闪一闪的,天色开始慢慢由暗转明。
天火回收完毕,众人侧目望去,齐齐再惊,和金羿相熟的一干仙家望着那石台之上已从铜人变成红人的金羿则是惊喜参半。
“佛祖,你太着眼于皮相之名,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如此这般,却是着相了。”金羿再次劝道。
要知道她这一个月的直播成绩没太大起色,也与直播设备过于简陋,无法表达出运动那种特殊意境有关系。
“大哥,现在他们攻进来了,我们要不要来个里应外合?”严正摩拳擦掌,早想动手了。
此刻,自己是走还是留?走,不告而别,颇失风度,落人口实,给人话柄,畏罪潜逃这顶大帽子就会当头扣下!留,等他念完往生咒,看他又有什么花样使出来。
他已经伤了她,那天床单上那斑斑血迹就如同烙进心底的朱砂一般,鲜红刺目的提醒着他他所犯下的罪孽。
所以现在米琪走在大街上,那些被唤醒了心中恐惧的人们自然开始瑟瑟发抖起来。不过米琪显然已经不记得她以前的这些玩物了,一路走着虽然在城中引起了一阵阵恐慌,却也没有再对谁大打出手。
老法师史蒂夫最近的生活还算是比较滋润,虽然还是会进行魔法实验,但却不像以往那么疯狂了,偶尔还是会进行一下冥想,提升一下魔力。这直接导致公爵府的爆炸事件直线下降。
而如今秦九歌话语当中的意思,确实拥有提前离开的法子,无疑是又创造一段历史。
可秦现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到手的猎物,自然是细细擒住,慢慢品尝这甘甜美味。
当时,它拥有300万陆军,并拥有大量的先进武器,号称欧洲第一陆军。
薙切绘里奈将被‘污染’的炸猪里脊送入口中,贝齿轻咬猪里脊酥脆的外衣碎裂,肉汁和夹层中的融化奶酪混合这那温润的黑色酱汁在嘴里缓慢流淌,速度不紧不慢一寸寸的浸透心田。
“一言为定!前辈们请稍等。”江云枫兴奋的脱掉羽绒服,挂上围裙。对真该打扫卫生的学徒说了声抱歉,点燃风灶,把炒锅架上去先打算烧一锅开水。
罢了罢了,老教授无奈的摇摇头,终究是不愿理会这些年轻人的事。
托尔旋转着手里的雷神之锤,轻轻的落到了地面上,他到现在都有些不敢相信,环世巨蟒就这样被解决了。
最后周勇顶着一张惨兮兮的脸去听了首长的讲话,吃饺子的时候,嘴都张不开,周勇心里那叫一个悲愤,眼神哀怨的看了梁景一晚上。
“好了,我告诉你。你这次去想要获得发动机,必须打败对方才能拿到发动机,如果输了,你就拿不到发动机。”郑天越一看他的样子,自己要是不说实话估计会一直烦他,只好把实情告诉他,让他赶紧走人。
第161章 晋升,升变阶
所谓舍弃一切追求极致的进攻,在相原的理解里就是要提升效率,不给敌人任何反击的机会,在他们出手前完成斩杀。
那是游走在刀尖上的舞蹈。
快,准,狠。
有那么一瞬间,他仿佛沉浸在了古老的剑道极意里,感知不再对外而是专注于内,尽情感受着身体的微妙变化。
古往今来无数种剑道招式如流水般
虽然说现在他已经不喜欢苏情了,但是作为朋友还是希望她能幸福的。
虽然有老二的身体抵挡卸掉了一部分能量,但藏身在老二身前的朱暇仍是被老大几掌震的气血翻滚,一口血便喷洒了出来。
然而苏情却不乐意了,她也不差,也有男孩子靠近她想要号码呢。
二十多个回合过去。那毌丘俭突然间使出一招黑虎掏心,大锤震飞了苏由的枪。
简薇点了点头,没有再叮嘱什么便转身离去,而我却因为身边忽然少了个说话的人而有些空虚,索性随着购物的人潮逛起了商场,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商品,明天送给乐瑶作为她的结婚礼物。
王大石挥挥手,几个下人走上来,推推搡搡的把石钟山赶了出去。
就在刚才,朱暇心中已然做下了一个决定,但是,这个决定需要这些人的配合。
石钟山马上率队前往,发现这男尸竟然还有一口气儿,暂时还没死。
地中海还是那个地中海,但是西班牙已经不是原来的西班牙,曾经的无敌舰队早以灰飞烟灭,美西战争更是浇灭了海军复兴的希望,难道现在的西班牙海军堕落到见到一艘巡洋舰就跑路了?乌维塔陷入了沉思中。
我用残存的力气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通话记录里找出最近的一个通话记录当即拨了出去。
“你……”秦浩气的吹胡子瞪眼了,他当然知道北辰轩说的那个叫“更出格”的事指的是什么。
王旅近卫的士兵注意到远方出现了无头将军的前军队伍,他们从一个点迅速的变成一条线,然后变成一个面,最后形成长条形的队形。
两人没有任何停歇,来到了姚家在阳城的老宅。姚家的宅子要比云家更加的气派,也更加的有底蕴。林尘两人就站在姚家大门前,影子手里提着姚泽麟跟姚炎夏。
铃木雪跟铃木绝没有逗留太久,因为他们马上就要启程赶往下一个目的地。
虽然古云岛根本就竞争不过排名第五的天刀门,可是古云岛还是潜意识里将天刀门看成是竞争对。
哀怨中,冥玥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然后没一会,她的身体就落在水里。
顺着洞穴的通道向前走,没走多远,百年遇到了分叉口。好在分叉口只有两个,如果秦枫与苏寻自信点的话,二人可以一人走一边。
第三重,以指化剑。剑法妙,不再剑,而在心!修炼到这层之后,抛开剑的束缚,以手指灵力化剑,手中无剑,心中有剑。
周炎侧头看向别处,“总归是要习惯的。”闲王府的落寞已经成定局了。
黑影非但没有发怒,反而是爽朗大笑,同时慢慢向后退去,进入了石柱之中。
挑战陆续吸引来了许多的负责人,甚至于,连养伤的狩也是叫嚷着让阿虎把他给背了过来看。
白冰冰也没有明白什么情况,自己不就是在这里推销宝丽公司的产品吗,怎么变成在冯导面前表现了。
第162章 十八米大刀
断裂的高架桥上,相原捂着隐隐作痛的脑袋,古老的知识融入了他的灵魂里,意识深处的古龙升华蜕变,纵声咆哮。
他体内的灵质如同江河奔流,强化了肌肉纤维,硬化了骨骼结构,浸润着五脏六腑,流淌在血管里,融入细胞中。
随着他逐渐抬起头。
灵质波动节节攀升,桥上的路灯再次忽明忽灭,以极快的频率闪
邢海滨到底是一方大佬,不管心思如何,说事情的时候气场很足。
正好,从官道那头又来了一拨人,大老远的打量了一下他们四人,不过他们的目光只在霜炎的身上停留了一下,又把目光移开,现在的他们,可没空在几个老百姓身上浪费时间。
常大用恭敬的应声而下,离开寝殿后,他长叹一声,他如何不知陛下这是思念谢娘子?只可惜天意弄人,常大用唏嘘不已的摇头叹息。
姜玉姝愣了愣,无暇深思,顺从告退,因紧张激动,并未留意表哥。
更准确的说,这一次,只怕是王天第一次真正曝光在所有人面前。
一个是脾气火爆动辄动手的亲爹,一个是表面温和实则精明又阴险的大舅兄,一个他都得罪不起。有再多的疑惑,也只能都压在心底。
说到这,他喝了一口茶,叶倾城便心中嘀咕了一下,大隋刚建朝?那岂不是距今一百七十余年了,看来尹是非显老也是理所当然,他仅仅上仙级高阶的修为,寿命也最多还剩下数十年罢了。
张雪航看到自己的兄弟受伤,阴狠地看着李峰,想象着一会他被打的像死狗一样的场景。
宋继昆连续几天没睡好,酽茶一杯接一杯下肚,眼睛布满血丝,盯着地图,绞尽脑汁思考。
战场上的千余名江湖人哪里见过这等壮观景象,纷纷看直了眼。法严禅师心知此时若是再不出手,讨逆大军必败无疑,于是大喝一声,带着麾下为数不多的几名少林僧兵向刘驽发动冲锋。
他走过去,将桌子上的筷子拨开,只见桌子上涌指甲划下了一个字。
一声声虎啸熊咆般的剑鸣声,无数口利剑分开排列,在蒙蒙的金气之中,散发出一道道锋利的剑气。
在这个世上,华曦相信的人屈指可数,但迦若绝对是她可以完全相信的人。
得利的三家都很高兴,只有迦若和紫极上神置身事外,自然不会太高兴。
“他们反正都是朝西去,先跟上再说,多派几支哨探四下打探!”吃过一次亏,宗望只能带着近万名金军,齐头并进的向燕京进发。
铜人砰地一声撞在地上,随即爆裂开来,铜片疾飞如雨,片片都是暗器,片片都可致命。
“我打算嫁人生子,可是没有合适的对象!”秋枫挑眉淡笑,风情无限。
不过,大师的几句话,却给他当头泼了一盆冷水,让他失望不已。
凤凰作为神兽,是通体红色,这黑色的凤凰,云荼倒是第一次看见,不由多看了几眼。
蓝宝石几乎同时睁开眼睛,看着寒朗,黑暗中,大眼睛一瞬不瞬。
天时地利人和,凌易这次的胜算很大,完全有把握让这些人有来无回。
黑色的雷电顿时四下开花,电浆爆涌,地面被砸出了一个大坑,焦黑一片。
遗憾的是荆棘龙骑士根本就没有道理可讲,确认了阿塔莎有一些价值,她依旧是全盘否认着罗杰的成果。
第163章 单刷副本
疯狂迈阿密酒吧的后门,巴士在震耳欲聋的音炮声里停下,十兵卫的杀手们把相依和她队友都带了下来,押送上楼。
音乐声震动,相依被戴上了头套,双手反剪在背后被机械镣铐锁住,脑子里飞快思考着应对之策,但没有很好的办法。
“果然还是恐怖组织的一贯套路。”
她冷静道:“借着普通人来打掩护,迟早有
强如刘振浩也只能抱着脑袋匍匐在地,不敢稍动一下。好不容易等到百虎齐奔的弹药耗尽。刘振浩才试探着抬起头来,可是他却看见一条燃烧的引线在飞的接近着百虎齐奔箭的中心。
因为战神的力量越战越强,安迪就决定了不用爆发力量,将力量发挥到100点连击点的时候攻击力和爆击提升了很多让人震惊的地步。
内卫听了高第的解释没有说话,只是向铬点了点头就退在一边去了。
其实,董卓对甄宓的溺爱,整个队伍都很清楚,无论是怎么过分的话或是要求,只要是甄宓说出來,董卓从來就沒有虎过脸。
喜宴过后,是最热闹的闹洞房了。这会儿,陪着新娘好半天的朱雪被人请了出来,连看都不许她看了。
“雨晴,我有一件事要对你说。”欧阳殇冽拉开一点距离。这件事情雨晴早晚都要知道,要不趁着现在气氛还算和谐的时候说出来效果可能会好一点。
而另一边的沈诗怡就没有那么期待了,她心情忐忑不安的看着慕容荻。
“这么一点火光,能影响到这个钢铁打造的庞然大物吗?”所有人都抱有这样的疑虑包括胡艳也是。
教主的脸色不是很好,不过他总是这般冷漠的样子,我也习惯了,他心里是疼我的,不然他也不会赶过来。
“好了啦,我们要走了,你一定一定要好好养伤。”欧阳樱绮再三嘱咐道。
而且就算整容了,也无法保证容貌还和以前一样,这是晓月绝对不愿意的,所以这一年来虽然晓月有钱,但是却没有选择去整容,宁愿保持着被烧伤的模样。
说实话,吴夫人现在脸虽然已经十分漂亮,但是团儿已经下垂了不少,要不是有罩罩的衬托,她恐怕不会有年轻时那种美丽了。
心想邬姐姐真够意思,跟他见面不到半个时辰就把自己当成亲弟弟;如此贵重的戒指想都没想就交给自己;就不怕自己拿跑?
当看到宋恩泽的头发,哗地一下被风吹散在空中的时候,雨部长这才反应过来。
叶辰也尿性,顶风儿就上了,真就把楚萱楚灵和无泪,看做是一奶同胞了,而且,很自觉的把无泪,排到了楚灵的后面。
“如此甚好。”杨鼎天温和一笑,再次回到了原来的座位,其他几人也都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倒是楚萱儿走时,还不忘狠狠的瞪了叶辰一眼,眼中分明写着:待会收拾你。
苏染染显然还是有点懵,缓了几十秒之后,抬起头看着苏卿寒,抓住了他的衣袖,坐在他的腿上,瞪大眼睛,似乎在犹豫要不要说出她已经“谋划”很久的事情。
龙飞云眼睛一亮微微一笑,既没有退也没有躲避身后的剑,而是冲向了唐明皇!
不过方才的那一刻,苏槿夕并没有要帮他的意思,反而苏槿夕笃定了黑人不会信她的话,所以在转移他的注意力,配合秦天更容易得手。
第164章 你跟你父亲真像
玻璃幕墙碎裂,水泥墙坍塌。
抖落的浮灰像是烟雾一样蔓延开来,相原一步踏入了暗室内,地上只有一个半死不活的青年,掉了一只耳朵。
哦,原来是陆之敬。
相原转而望向地板,那里有一个打开的暗道,大概是通往地下车库。
“晚了一步啊。”
好在占星盘在手,倒是不用担心会跟丢,但他已经
“笨蛋,梦里面梦到的东西,当不得真的。”李莹瞪了我一眼,嘴里就轻轻骂了一句。
危机解除,李红名也是大呼出一口气,真气消耗巨大,体力虚脱,身子一个不稳,李红名差点栽倒在地,扶住身边墙壁,李红名重重地喘着粗气,同时又很庆幸,劫后余生。
淮王同朱见濂回到了下榻住处,褪去了繁冗庄重的礼服,各自烧水沐浴。
可是喝醉了开车总是不好的,人的生命只有一次,谁都挥霍不了。
“本宫的话不管用了是吧。”周暮麒声音沉下来,一种帝王的威严散发出来。
“沈青儿,乖乖地带我们找到你爹,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其中一人说道。
“公主殿下如今身份高贵,自然受得起我们这份礼。”即墨煦开口,语气实在不怎么好。
她也开始找自己的衣服,发现这些衣服,还很完整,并不像是用暴力脱下来的。
他完全可以让可可衣食无忧,每天带着她到处看风景,如果嫌车堵他还有专属直升机,想去哪都行。可是他不想那样做,只会成天想着玩乐过每一天的话,那就不是可可了。
“队长,刚才的那个,是凛冬巨龙吧!”树冠中藏身的三人,直到巨龙消失才口喘粗气,背后已经被汗水打湿。
外人眼中,秦战天是大情的太子,未来的皇,少有人将他当作名懵懂少年,而他与生俱来便自有一股王者气质,身上似看不到年龄的局限。或许也只有在东方洛灵面前,秦战天才会显露出无拘无束,少年童真的一面。
死得太过蹊跷。并且也未免太过惨烈了。秦九此时回想起来,除了红色还是红色。
四人在这帐篷中逛了两圈,待外面巡视的动静彻底静下来后,才从里面走出。
一黑衣黑裤,面带恶鬼面具的男子跪伏在地。嘶哑的声音中,略带一丝颤抖与恐惧,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所见,还是他接下来所要面对的遭遇,亦或是眼前之人带来的噩梦。
逆水行舟,沿河而上,随着时间的流逝黑布衣等人离逸城也越来越近了。
瑞彩将包袱展开,心里暗暗掂量,这一堆纱花少说也有一百支,这位姑娘出来游玩,为什么要带这么多纱花呢!这肯定不是带出来臭美用的。
“太白金星,你说天蓬驻守洛河,却放任妖龙搅乱洛河,该当何罪?”玉皇大帝没有去理会天蓬,反倒是习惯性的问起了太白金星。
哗哗哗哗——船只边缘,再次聚集起了大片大片的怪鱼来。外围的鱼在胡乱扑腾,制造出扰人的声响来,内围的鱼则一鼓作气,聚在一起撞船。
“这个武器的序列我了解的也不是很多,只是我还在彼尔维那边打黑工的时候,见过这种类型的机兵,他们是为分散式智械量身定做的。
“我没有你这样的弟弟,今天我要清理门户。”饕餮一声怒吼,升起前肢向着黑饕餮拍了下去。
第165章 相泽
凌晨两点半,前港湾区。
随着仓库大门在齿轮的转动声里关闭,雪亮的灯光照亮了相原因为头痛而抽动的脸,还有他面前的腐朽红木棺材。
那是一口遍布诡异纹路的朽木红棺,棺中的林一轩闭上眼睛,面容苍白如纸,胸口插着一柄银色的匕首,陷入沉睡。
“我已经按你说的,把这个家伙放在了棺材里,匕首也插进
由于时间关系,兵马俑娱乐为ps4制作的独占游戏,肯定不在首发阵容当中。不过索尼互动娱乐上上下下都一致认为,兵马俑娱乐的游戏越早在ps4上推出,就能对这台新主机的销量,起到越好的推动作用。
并且利用南疆军事失利,带领东陵军队假意支援,实则放走北鸢败军,以诓骗南疆的人情。
但是人家张三确能把一份报纸每天送到宫里,这可是每天都有在皇帝面前露脸的机会,所以张三现在在很多人眼里就是一个幸臣。大家都等着看张三能在皇上面前得宠多久。
声音微沉,带着难言的叹息。曾几何时,她是一个极为惜才之人。因此即便苏慕楠成为了她的阶下囚,她亦愿放虎归山,让他羽翼丰满。
“咱们一会就去山上了。”胤换上了一身宝蓝色的常服,清宴则身着宝蓝色的团寿粉桃常服,头上佩戴了一套点翠的银丝头面。
凤清瑶再次出剑,斩下黑煞的右手,“这只手,算作利息!”话音落下,猛的一脚,将他踢飞出去。
听得车上长辈发话,众人这才依次走下马车。清冷的山风迎面而来,吹拂着他们的发丝与脸庞,原本的车马劳顿,竟都好像在这一刻消失了一般。
伴随着“啪嚓”、“啪嚓”的鸡蛋碎裂声,流体状的蛋黄和蛋清四散飞溅,却没有一滴,落到秦汉身上。
其一,发生在北美。独立战争之后,HSD称帝,建立了美利坚帝国。直到世界大战之后,美利坚帝国才改变政体,废除帝制,变成了合众国。
老者一瞬间便判断出王冬正处于强弩之末,如此天赐良机,他又怎会轻易放过,老者也是极为果决之人,在打定主意之后,他立刻做出了决定,要趁这次机会将对方斩杀。
我知道,在他心里,他爱的是苏晚娘,季朝的皇后,他永远为苏晚娘空着。
也许是因为同父异母的关系,容家四兄妹之间,多少总会有一点嫌隙。
趁着老人拿地图的空档,王冬又在柜台上随便看了看,柜台里除了地图还是地图,有羊皮卷地图,老黄纸地图,还有竹子做的地图,有的甚至都少了一块,这些都是某个山脉的具体路线地图。
起初王冬并未打算把这些人全绑了,只是萧飞虎好像上瘾了似的,没等他开口就迫不及待的依葫芦画瓢把孤山寨的人全绑了,更让他觉得操蛋的是,他竟然还成功了。
丁果果火噌的一下子就上来了,她恼怒于他的试探,又有点被看透之后的狼狈,更气自己轻易的就被他一句话激怒了。她咬着唇,克制着不让自己失态,她不想再做这种无意义的争执。
而叶灵汐,从始至终,她都端坐在位置上,连屁股都没有离开过一下凳子。
“这不是醉仙楼的头牌丝兰姑娘吗?”街道上路过的一名行人止住脚步,向身旁一人问道。
一开始苏晚娘以为绑她入神营寨的是二傻,因为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二傻能有这个能力安排人躲过暗卫将她从茅草屋里带走,会处心积虑想娶她的,也只有二傻。
第166章 传承垄断
保时捷里很安静,相原思考了很久,询问道:“我那个素未谋面的爹,搞出这么大的乱子来,他的目的是什么?人理守护者招他惹他了,他干嘛要弄死人家?”
相依吃着汉堡,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这个问题,我倒是听过一些小道消息。我不保证百分百正确,因为我也只是从家里的一些老人那里偷听来的。”
相原微微颔
但是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想从浴缸里面爬出来,却发现根本不可能。
苏致武连同残余的亲兵发疯似的抵抗,却惊奇地发现本已中箭身亡的慕夕泽此刻竟站了起来,身上竟包围着红色光晕,眼睛也变成了红色,嘴角还露着邪魅的笑。
控灵不像拉尔夫那样情绪化,几乎立刻就听出了李光明的弦外之音,连忙追问。
战斗一场接一场的进行,期间,汐绯颜和龙坤也是登台,两人皆是极为轻松的战胜了各自的对手。
安逸自始自终从刘蓉对黄英豪的拉扯到现在黄英豪的爆发火气,表现的出来的气色和状态都是淡定的一匹。
虽说冬日里站军姿也算是对军人毅力的一种锻炼,可是他们这次根本不是什么军事训练,不过就是因为一个刚刚掌管了军权的王爷例行公事地下来视察视察,为了面子上好看,就让他们在外面冻了好几个时辰。
而让龙辰没有想到的是,痛苦之中的汐绯颜,居然主动冲进了龙辰怀中,痛哭了起来。
原来先前他感应到的那个生物并不是“保安队长”,而是被他追杀的那个神秘生物,或许这些安保人员发现了这个神秘生物,打算埋伏,却惊醒了他,才会出现刚刚的那一幕。
身边,一些人跟着,都是苏我家族的一些长老、亲属之类,都是自己的叔叔伯伯。
官道上,一行人正在骑着马儿,向着长安城的方向而来,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程处弼和程处亮。
在说黄巾军先锋李虎,在扫荡官军的过程中进展顺利,却莫名其妙地接到报告,连续放生了几起袭击事件,据说是一股报号“李天王”的土匪所为,但是却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敖海也不容林青玄多言,一手一个,就将蓝彩衣和林青玄提了起来,风驰电掣地向着东方急速飞去。
他猝不及防之下,被林青玄暗算了一把,只恨得咬牙切齿,当即飞身又扑了过去,准备将林青玄生擒活捉了,好好地折磨一番。
狄冲霄见她交待身后事,哪还不明白她已是心死绝望,不由得暗自叫糟。
随着一本薄薄的册子发下来阎云就失去了听的意向,上面写的比那人讲的要详细多了。
“是大姐头,嘿嘿嘿,你们两个完了。”龙飞和林蟒嬉笑着说道。
听到这时,林晓峰心里更是有些说不出来的感觉,他尴尬的看着黄寅。
旁观众人,包括朱熔泪都傻眼了,没见着师傅真动了杀机?见好就收都不懂?
“前提是朕可以终止苦役,为天下百姓谋福利对吗?”曹睿又问道。
刘十三一头雾水,自己今天才一次见到球球,难道她的身世和我关?
正当白泽在心中盘算着如何才能让易洛平安脱险之时,突然他发现那个挟持着易洛的猎杀者脸色骤然一变,接着那人连握着兵器的手都不自觉地松开了,兵器“咣当”一声掉到地上,而白泽则趁机将易洛拉到了自己的身边。
第167章 第三重妄想
今晚是全鱼宴。
相原跟大家伙儿打过招呼以后,先是看了一眼旁边横扫千军的胖妞,转而望向自家妹妹:“这不会都是你电的吧?”
相思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牛逼。”
相原无力吐槽:“吃饭吃饭。”
江绾雾给他夹了一筷子鱼,贴心的用粉色的美甲帮他把鱼刺挑出来,随口问道:“怎么这么
此时的江寒阳神本体,已感觉疲惫无比,再难以调动力量加持给源点之身。
霸刀刘魁生性残暴,杀人如麻,但是这个世界几乎没有人能反抗他的统治。
日月星环一道流光击过去,这种没有达到凝晶期的准神王,在不能逃跑的情况下,已经不可能抵御林真的锁魂了。
“这家伙,真是……”董欣然姣好的面容一阵扭曲,她是真没想到,段旭这家伙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就这么走了,实在是太过分了。
面对杰拉德的一剑,罗亚伸手虚空一抓,千幻浮现而出,被他握在手中,紧接着反手一剑挥出,迎上了杰拉德的剑。
浑天漏斗妙用无穷,当初在宗帅帅的手里,就能将幽冥的魔气转化成魂力。
待这些人退下后,那种看着傲龙的目光,却有着说不出的敬畏与崇拜,既使他们已经是帝级高手,但却不妨碍他们崇拜更加强大的强者。
仅是惊讶一会,傲龙便释然了,想想这重水的压力何等之大,连帝级高手都无法潜入水下百米,而一件中品仙器的法宝,自然不能指望它有什么作为。
后面地隋军似乎已经远去,善德公主向自己地部下看去,所有人都满头大汗,喘着粗气,许多人衣服被树技挂的破破烂烂,一个个狼狈不堪,看来所有人都累得不轻。
郁紫诺看着华太妃满足的表情,情不自禁地和凌霜月对视了一下,彼此的脸上都露出了心照不宣的微笑。
这部微电影的时长很短,算上开始和最后的字幕,它一共还不到十五分钟,但是就是这短短的十五分钟,它却通过一个简单至极的故事,直戳人性最深的矛盾点,令人发指地讲述几个让人深刻至极的道理。
这些气息格外强大,将自己锁定之后,连自己的修为境界都被对方一一看透了。
何婉芸心中大急,抬腿对着络腮胡子踢了一脚,虽然药性未过,何婉芸功力恢复不到一成,竟然也罢络腮胡子踢出了几尺远,跌倒在地。
“章将军,请吧。”楚砚之低头冷冷的俯视着还跪在地上的章数,唇畔缓缓爬上一抹阴沉的笑意。
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让顾长风的心中,生出一种前所谓有的优越感。
不过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跑着跑着还是被抓了回来。而且,他们三身上还有相机。所以,下意识的,这些黑人就以为刚才被拍下来了。
身为相邦,会被固有的体制和僚属们掣肘堤防,但大将军不一样,将在外而君命难以及时抵达,尽管会有监军副将监视田单的一举一动,但军情多变,到那时田单可以耍的花招就多了。
而高家虽然在第八区很强大,但还没有到那种强大到影响大局的地步。
围观的众人,则一个个都被吓呆了,一脸目瞪口呆的看着林浩,完全像是傻了一样。
一声炸响,一股黄色的气体掀开了公主红色绣花裙,直冲向一座假山,然后那座假山便被轰成粉末。
第168章 抄家!
直播的审讯还在继续,负责执笔记录的审讯员却停顿了一下,转身望向自己的上级领导,眼神里流露出询问的意味。
监督审问的领导们面色凝重。
历勋和墨玉两位杀手却露出了笑容,配合那张沾染着血迹的脸,似显诡异。
发布会现场,来自中央真枢院的高层面面相觑,表情似显荒诞,眼神惊惧。
“姬晟,
当然,孙坚随即便感受到了嘴中散发出的苦意。“这一次真的大意了。”虽然孙坚是一个不服输的汉子,但是身为军人,基本的进退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世上亦有许多神魔超乎云瑛所能理解;正当云瑛弥留之际,她豁然看见,眼前出现了一团浓浊的黑雾。
“能告诉我是哪位首长吗?”林鸿飞对于舜耕军区的首长会过来并不感到惊奇,他只是有些好奇,到底会是哪位首长,总不可能是大军区司令员或者政委吧?
“晚上我有事。”单官厚想再细娅,可细娅不是他能消费得起的,每次都是刘桂华出钱,他才能一亲芳泽。单官厚的疯狂,未免不是一种对屈辱的抗争。
卢云大口喘息,靠墙坐下,先藏住了身形,这才提手来看,只见左掌心多了一道红印,火辣辣地甚是疼痛,好似被狠抽了一鞭,痛入骨髓。
不管是克利夫兰骑士队还是迈阿密热火队。在这样的一场比赛里面,想要打出大比分优势的比赛,已经是非常的困难的一件事情了。
回身一看。犯人胸口炸开个大洞,血肉溅得满地,早瘫在地上死了。抬头一看,却是杜晓飞及时开了一枪,救了他的命。
然后,得到了认可的李夸父和杨天华同时笑了笑,一起走出沙钢总部。
第一个部分由卓依婷出面带领警察来完成,他们只需要把血婴怪从隐藏的地方赶出来就算完事了。
周雨涵早窘得连头都不敢抬起了,只是把脸颊埋伏在林夭生的怀里。而在他们两个入的身后,两个丫头却叽叽喳喳的大笑。
突然有人跟发了疯似的攻击帝尊和帝后,而后帝尊帝后随意伸出一掌,便打出巨大的威能,众人震惊这股力量,同时也意识到,按照帝尊帝后现有的实力,他们想做什么都还得再等等。
吕布进城前,可是嘱咐他们不能轻举妄动!他们这五百狼骑只要不动,那么依旧是一个威慑力。若是他们出了什么意外,非但不能救吕布,反而可能让吕布陷入危境之中。
季久儿主动拉着萧止离去,周围的同学瞬间安耐不住的交头接耳八卦起来。
虽然猜到了,不过她并没有说出来,而是不动声色的假装什么都不知道。
这还得从那天叶玖天的好心鼓励说起,时沐貂蝉玩的好,基本是整个节目组都知道的事了。
萧凌飞到了夏飞和纳兰华宇的身边,感激地问道,刚才能为他出头,足以可见他们的仗义。
“假不假,试试就知道了。就是不知你敢不敢接?”言北确实很少出国,那是因为他不想争什么名誉,只想开开心心的做他的人体实验。
这好不容易把铁勒打压到漠北深处,但也损失了不计其数的物资,颉利便想着挟大胜之势攻陷长城,深入大唐去抢掠一番。
她刚才疯了才会主动让他摸自己,不管摸哪儿,这句话让人听着就会胡思乱想。
萧止嘴角抿成线,戚冰是来追杀季久儿的,季久儿是她护的人,怎会与她没关系?心中愧疚无比,已经两次了,她害了大姐两次。
南宫七星“下完咒”后带着人潇洒离开。安心等着他们求上门来。
开始,伊蕾还以为苏菲菲帮她会有一些不能上台面的交易呢,毕竟这三年,苏菲菲还为她投资了美容。
龙诗月见宫羽芊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便也很自觉的住了口,当然,在宫羽芊刚刚透露出来的意思之中,其实她也已经隐约猜到了宫羽芊想要做什么了。
唉!如果通上电就好了!用电炉子又干净又省事。公社所在地西沟就是有电的,家家户户照明用的都是瓦亮的电灯泡,那感觉是真好。
“张哥,你先过去,等我这边交接手续办好了我就过来。”虽然覃琛同意杨继乐跟随,但是企划的工作本来就很重要,她需要把手里很重要的那个项目跟完才能办交接。
自己打电话给他是为了说服他不要跟乔汐来往的,语气太过强硬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
他精神呆愣的转身,一步步走出去,像是提前得了老年痴呆,精神错乱。
在这之后,顾惊羡几乎每天都会来护国将军府,一整天一整天的留。
越想越生气,胡老太简直就要气疯了,现在如果见到柳翠枝她都能扒了他的皮。
凌冰,楼惊夏,沈清宏,南宫六界,他们所有人都扛着重型武器追杀她。她身上到处都是伤口,鲜血和疼痛刺激着她的兽性。
两个男人对上眼的那一刻,无形中,一股胜负欲从眼中化作雷电碰撞在一起。
渐渐的宋薇薇开始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变的不愿与他人接触,特别是看病大夫。
谢武乐走到一旁的任务栏前,其上任务繁多,每个任务成功完成后能获取的积分也不同。一眼望去全是两百,一百,五十,甚至还有十点积分的任务。
他可还记得陆行是怎么信誓旦旦的向他保证,天水娱乐绝对不是什么黑恶势力,就是一个有些特殊的娱乐公司。
第169章 相家记事
别墅前陷入一片死寂,伏家人心里刚升起的一丝希望就被破灭了,他们望着院子里倒地不起的老家主,惊骇莫名。
包括战斗序列的成员,大脑也出现了短时间的宕机,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幕。
大家都知道,相原很强。
但伏老家主也很强呀,在命理阶待了一辈子了,虽然没有成就冠位,但本身的战斗力摆在那里,绝对
由于盗版工厂技术有限,盗版唱片的普遍表现,都是高音较为粗糙,中低音质感差。
而那个时候一般的修炼者只是一两级的水平,在修炼者当中,当时作为4级修炼者的杨天龙可以说是极为难得的高手了。
面对主宰着自己未来的调查员们,拉玛穆贾姆尽力地想要让自己表现得和善可亲一些。而不得不说,以他的这种身份做出这样一个谦逊的姿态,实在是让这些调查员们生出了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这对现在的蓝牧来说,没有难度了,他根本不会有负载不了的情况出现。
蓝牧此刻正在引狼入室,他早在进来的第一时间,贝斯特还没追上来的时候,就开辟通道,引来了渊墟。
想的远了,郎兵瞟了一眼危襟正坐顾三,这才把心思拉了回来,不知怎么的,西征之后,他想的事情就多了起来。
“然后他出了10亿美金买下了一家北美院线。”郑秀妍不轻不淡的说道。
那与之相比的话,什么少时续约,什么郑秀妍创立了自己的时尚品牌,根本就不值一提。
台下的院线从业者纷纷鼓掌,最起码从演讲的角度来说,李沧东这话很是有风范和水准。
谁不知道妙空大师是坚定的保皇派,所以这样一说,顾渝和渊府之间就没有了那么多丝丝缕缕的牵连。
宁拂尘看着何婉芸脸上的表情变化,自己也是有点蒙圈,这是几个意思,她这么乐个什么劲呢?
他在这个时候有点不甘心,你难道就不应该留下我的性命炫耀一下自己的智谋,难道不应该说些什么吗?
所以我们失败了,如果不调查你父母之前,我们可以直接来问你理疗床的来历。对了,还有这个现在播放这个音乐的问题。
随着最后一点阵法的形成,每一个目睹了这个画面的人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他们感受着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周围那浓郁的让人窒息的魔气/灵气像是假的一般。
“哼!这两个贱人!居然背着朕勾搭到了一起!朕当初真不应该将她放出来……咳咳……”皇帝说着忽然大声咳嗽了起来。
而且晨风是有驾照的,在高中毕业考试之后的那两个月就考下来了。只不过自己来的太匆忙,那些证件什么的都放在家里了。
而且就算是异能者被丧尸病毒感染了,他们也根本就查不出什么来,所以他们这些人只是象征性的被检查了一下就被放进去了。
谁知道司简回来的时候,好巧不巧的挡住了她全部的视线,顾渝往左边挪一挪,他就往左边挪,顾渝往右边,他就往右边。
这么说的话,他还真的可能在里面十个月了,不过这个自己最好是装作不知道了,就当这个少年是一个路人好了。
“事后爸要是责怪我,你们可得证明我的确劝阻过你们了!”默默伏下身子跟在哈利屁股后面,罗恩不甘愿地嘟囔着。
第170章 好的少爷
相原悬浮在半空中,挡住了从天而降的阳光,居高临下望着天台上的两人,意念场笼罩着四面八方,如水波澜。
恰好的角度,相依抬起眼睛时,便能看到他悬浮在空中的背影,虽然并不怎么高大伟岸,但却在阳光里熠熠生辉。
她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瞳被照亮了,像是晨光里的溪水,流露出震惊的表情。
震惊于相原的
又是新的一天了,大雨还没有停,一大早起来的第一件事情,我就去看了下院子里的积水。
虽然说这里的天灵师实力都不凡,但是其中也就仅仅两名剑狂境的强者,虽然说刚刚他是在和惊雷王争夺,不过如若是其余地方势力来的人,那么御雷宗主自然是会和惊雷王联手,不会将这落在终雷之国的神物,让给其他人。
因此,在之前吴亮邀请她一起吃饭的时候,先是稍稍犹豫了一下,答应了下来。
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森,少将军衔,海军第二舰队司令李汉,少将军衔,海军陆战队指挥官冯国安,上校军衔。
如若那东西被人拿走,到时候下落不明的话,想要在找到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且还有一点就算,只要是一个明白人都可以看出,杨聪是叶家请来的后援。
可惜,圣杯战争之后,这个日常就消失了。士郎的日常,就变成了和远坂每天争执到底是做日式好还是中式好的境地,大家庭一样的餐桌,变成了只有两人的世界。
难道这里有很多工具?这个念头一起来,马上又使我兴奋了起来,之前的疲惫一扫而空,一根根比手臂还要粗的树干被我都搬了开来。
此刻,天色竟然一下子变得黯淡无光起来,就好似预兆着这儿即将展开一场恶战般。
话落,坐在一边的傅砚北抬起头,不悦的扫了一眼说话的乖宝,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于是,断羽走上前轻轻拍打了几下大蛇丸的肩膀,继续往民隐大楼走去。
就在马车即将要行至城门口时,一声声熟悉的挣扎嚎叫声从街道不远处传了过来。
跟来的工部官员,递回京城交给皇上的第一份折子里,全都提到了这种人兽和睦相处的神奇景象。
“报……报告连长,我踩上地雷了!……”紧跟在阮富山大尉身后,大约七八米处的上士潘晋勇惊恐的说道。
时菁菁盯着许久没见的邹骁,还有走进来看戏的霍修诚,再一次觉得自己窘迫了。
苏北脱下外套,把外套搭在了林雪的身上,然后双手抱起了林雪。
“唉……孩子死了来奶了!少跟俺俩扯哩哏儿棱,这前儿想起后悔来了,你早干啥去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别磨磨唧唧的跟个老娘们儿似的了,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这就跟老子回去吧!……”战智湛叹了口气说道。
总不能是甄?无聊时拿来打发时间的吧。毕竟,左丘止四岁的事情,她甄?又怎么会知道呢?
月瑶在听了这首诗之后不禁是愣住了,随即脸上便浮起了两朵红晕。
在‘深蓝大次元’,这‘虚线蛇’是最让人头疼的数种高阶生物之一,它本身的战斗力或许只是平平,但难缠程度却绝对能排在高阶生物里的最前列,连许多一星生物都不会无端端的找它的麻烦。
“固拉多那个家伙,这次下手居然这么狠,太可恶了。”玛娜菲抱怨着。
可直到今天,苗翠花才知道,这杯温水是经过煎熬及冷遇后才酿成的。
“你懂什么,人类愚蠢,又卑鄙,你以为这几年我有多少同胞的蛋被偷走,或者被杀死?”超梦不顾被打的地方,一拳一拳打在我身上,嘶,还挺痛的。
“那不是我父亲。”白蔹唇角露出冷笑,有哪个父亲能对亲生儿子做出这种事情呢。
“我们这就去办。”帕鲁奇犽立刻行礼,然后迅速拉走帝牙卢卡。
“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什么时候陷害你了?”马逍遥不解的问道。
白蔹在一边桌前坐了下来,目光落在蓝实身上,同样闪过一抹冷意。
拖着僵硬的步子,苗翠花一点一点的离开了胡同口,一点一点的往西环街磨蹭。
而王梦洁也是这样的,她根本不认为, 自己还有重生的机会!也就在这片与世隔绝 的区域,以一个雪人的身份,苟延残喘,度 过余生罢了。
这些都不是什么秘密,是早就被发现了 的,连普通带游客进入王宫参观的导游都可 以知道的。
若是有发球计速器来计算,乾的高速发球时速已经达到了将近一百四十公里,虽然还比不得冰帝的一球入魂,和越前自己的全力发球,但是就一般中学生而言,这个发球真的可以称得上是高速发球了。
“当然。”林楚点了点头,“如今你一无所有,我真怕有一天你会成为别人的。”林楚叹了口气。
翠微点点头,“可以,我们在外面等你。”“说完走出了摄影棚,走向联华影业公司老板罗明佑和黎民伟办公室。
所以杨逸都觉得那些在背后搞鬼的洪兴的人完全是傻逼,被卖了都不知道,只能说目光太短浅了。绝壁是被泰国那边的利用了,甚至泰国军方都可能掺和了,那么他们会没有野心?
“我在这里等他回来。”太子丹找了一处作为,最后看了看,果断的选择坐在了荆轲与高渐离的身边。
左能寨乡终身乡长、原长官司酋长猛凯与第51集团军丛林师3团将沙氏叛军一部追到老高箐的深山老林之中。
“你到底在说什么?你要是得罪了莫总就马上滚去道歉,否则我们公司迟早得破产!”季父肥硕的脸庞布满焦急和愤怒。
第171章 约会学姐
阳光洒在病房的地板上,微风和煦。
“真好啊。”
华博很为队长感到高兴:“我觉得,队长终归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
其实相依的天赋很好,但在家族里一直不受待见,始终挤不进学院最核心的培养梯队里,相家自然而然就不会过于重视她,等待她的结局就是下放当护法者。
华博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他
当这帮南开学子们看到梦中梦等人嘴角的笑容,立刻大呼上当,因为自己这边的名字,已经变成了黑名,看来自己等人是掉入了对方的陷阱了。
这里是国外,林寒下手都轻了几分,要不然,他估计直接会将对方废掉。
或许正是这样的神秘,这样的深厚,峨眉山才能“高出五岳,秀甲九州I”,才有了“峨眉者,山之领袖;普贤者,佛之长子”的千古诗篇,令人悠然神往。
一声清脆的鸣响突兀的在众人耳边响起,接着裂痕逐步遍布整个巨茧,一道道刺眼的光线自里面折射而出,砰的一声,巨茧向里收缩塌陷,一道人影出现在众人面前。
元婴境,修炼到金丹巅峰时,罡气拥有灵性,在度蜕变,蜕变成一个能说能动的本命婴儿,举手投足,就有无穷威力。
“第五式,玉凰展翅,翱翔吧……”静心热血也沸腾了,她要与林野共生死,林野生,她永生相伴,林野亡,她立刻横剑自刎,同赴黄泉于地下,就这么简单,不会有丝毫犹豫。
可见竞争之激烈!武师境九段战力,在像凯奇这样的王国里那就是太上长老般恐怖存在,但在中等王国境内也就只能算是天才型的年轻强者而已。
混世踏步而来,在他身前,有五条色彩不同的血鞭缠绕在一起,直冲过来,狂江中的水流亦向两边而去。
罗云默默喝汤,并不出声。并不是不信任穆水,只是他就是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吧。
“既然拿不到东西,好歹还要坑他一次才不枉费跑出来一趟。上次赢了一把之后我感觉神清气爽腰不酸背不痛了,看来赢他果然治病。走吧,去你客栈。”说完,赵南雁自动自觉的拉着兰朵朵往客栈走。
干净的肘子放入加了料酒和葱姜蒜的锅里焯水,去掉血沫和腥味儿。
李晨重重的叹气,他的嘱托不只是一句话语,他由衷希望王旭能够待在他的研究所中。
吴用脑海中,一边观摩推演陈越刷洗迷彩服的动作,一边按照陈越传授的混元功,吐纳呼吸。
什么理念?李晨头一次听到这种问法,想了办天也想不出一个什么好的回答。
毕竟是周二,不用军训归不用军训,班还是要上的,哪怕只是待在那边什么也不做。
在放下林意晚的过程中,林意晚起伏有致的身躯不时在叶泽修身上摩擦。
孙孙云双手抱着粗壮的红绿灯杆,身体弯曲,然后一下一下的前后成波浪状的运动起来。
说道这些话是,老者脸上容光焕发,俨然能令人联想到当年的风采。
“可……”沈窈微还想说什么,触及到霍君寒如夜般深沉的目光,还是闭上了嘴。
林意晚趴在叶泽修的肩膀上,眉头微微蹙着,看上去似乎有些难受。
司徒刑眼睛中不由的流露出几分惊讶,脸上更是流露出好奇之色。
江枫什么都没动,只是微微瞪了瞪双眼,虚空顿时撕裂,那无尽的火焰立刻被吸入其中。
第172章 乖,张嘴
晚高峰的时候,上杭路的主干道上又堵车了,车水马龙在十字路口停滞,尾灯在黑暗里亮起,像是昏黄的星海。
相原在空中飞行,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晚风,扭头询问道:“你冷不冷?”
“不。”
姜柚清的额发被风吹乱,清寒的眼瞳里倒映着公路上的灯光,忽然感受到腰间的异样感,忽然道:“其实,以你的能力,
“用不着,公主的个性你还会不知道吗?而且当初那么困难的时候公主都轻易过来,这些根本难不住公主!”李学义却是摇了摇头道,他相信李秀宁才不会因为柴绍这样的人而生气的。
思梅:你不是开玩笑吧,哪儿道听途说的?我只是曾经听说过,许多国家法律规定,公共场所严禁吸烟。第一次听闻,在家里吸烟,也属于违法。
“对了秀宁跑哪去了,怎么半天没有见着人影?”李羽发现少了个战争狂人,连忙问了起来。
看到洪子君的出现,沈炼暗道不好,这家伙每次出现都没什么好事,这次又有什么麻烦?
棠儿看似是坐在那里,实际上她在慢慢恢复自己的修为,并试图用灵识找到上帝。她本以为不会多难,但现在,她才发现:自己错了。
明月:你俩常常争得面红耳赤,竟然还能如此水乳 交融,真是令我等刮目相看也。
在这个不需要劳动改造的监狱里,每一个在押的犯人都是一种茫然的状态,整日无所事事,除了发呆就是睡觉。要么就是被不断地传唤,接受询问。
玄问虽然有心对付沈炼,但心存一丝善念,不想生灵涂炭,他认为逼走沈炼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离开,而不是用这种非常手段。
林葬天无奈道:“这件事情牵扯到的事情太多了,我……”爱丽丝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在她的眼里,林葬天看到了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失望。
众人等待了一会,地面传来微微的震动,随后震动越来越大,一个个身穿黑色铠甲的骑士破土而出,浑身上下带着难以抑制的血腥,即使身体被诅咒依然无法阻止他们复活。
客厅里的徐如饴突然听见赫斯塔的房间里传来一声巨响,她刚想过去查看,就看见赫斯塔赤着脚从房间里冲了出来。
现在可以确定了,神战的发起者是姮娥,太阴星君是被动接战。从这一点来说,姮娥显然更有把握,赢面更大,底牌更多。
大家边吃边闹,说笑间还回味了一下第一次在辛语盈家里的时候, 好像还是邓西安下厨的。
周日晚上有一节班会课,班主任进教室里着重讲了一下自主复习的事情。
四人重新回到航行博物馆的出口,此刻博物馆内部一片寂静,先前气势汹汹的那拨人似乎已经撤离,而且没有留人警戒。
奈克瑟斯竭力压榨体内每一道能量,转换为层叠风暴的能量,化作洪流向贝利亚攻去。
但是辛语盈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全程都在想自己到底是在哪里看到过这个名字。只可惜等到她演讲完毕了都没有想起来是在哪里看到过。
还好路上有几名超能者幸运没有死,几条路转过去也没有碰到什么丧尸,不过身上的伤还是不少。
再加上期中考试前准备校庆的时候,顾程阳还有很多次的晚自习都不在,晚自习不在,就意味着学习时间变少了,就意味着他尚柱的机会来了。
第173章 你摸哪呢?
等到相原和姜柚清从烤肉店里走出来的时候,店门口已经排起了长队,年轻的情侣们从昏黄的路灯下走过,晚秋的冷空气扑面而来,仿佛带着回忆的味道。
“好吃么?”
姜柚清牵着他的手,顺便把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取暖,有意无意询问。
“还行吧。”
相原握着她的手评价道。
“哪里不合心意?
晏老么,对于唐淼的言行丝毫不领情,哼了一声,独自迈进了屋内,唐淼觉得,她天生就和这老人家不对盘,就和舒冀一样,他们见面,出了吵架,就没别的了。
贺之洲默默地叹一口气,费力的将明月被剥开的衣衫重新拢起来。
唐淼倚在姬若离的肩上,见了江子成也没有丝毫好坐正的模样,平素她瞧见这位江大人,总是一板一眼的,穿着官府的模样,好一派威仪。
各有所思的三人刚刚安静下来,就听得下面传来药碗落地的清脆声响。
一行人聊得开心,抛开了束缚,彼此似乎回到了五年前那种相互扶持,无话不谈的岁月。
明月全身都僵硬了,只觉得这夜色也没办法掩藏住她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的脸。她呆了半晌,似乎都没办法相信自己刚才听到的那句话,以至于自己的臀儿又被揉了两下。
可是没有过多久,她还在剧组时,就收到了法院传票,告知她背负了几个亿的债务,她傻眼了,怎么回事?
正对着一片雪地山崖,是这一片的尽头,前方铺了一张碧青草席,席上还放了一席蒲团。这也是上级破例特许,让这位豪门大少走的得体一些。
叶仙原本往接受良好的方向发展了,可唐淼这薄言两人为了最后一碗汤起争执,在桌上用筷箸动起武来的时候,宋乔明显的看到叶仙那英俊的脸庞不自觉的抽搐了几下。
飞鸢轻轻的唤了一声,季氏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一步一步的朝着屋内黯淡的灯火处走去,再不是平日里光芒万丈的皇后娘娘,似乎,她只是被人抛弃在世界一角,已经被人们遗忘了一般。
百花宴在兰苍行宫。兰苍行宫是大姬开国皇帝为皇后所建,后来成了几代皇帝避暑胜地,也成了每年百花宴举办之地。
合作几次,伙计已经知道,如果直接说重量,就是药材没问题的意思,如果前面说某根某个不行,就要先捡出来,稍后再算价格。
在黑暗的甬道里前行良久后,克尔苏加德终于遇到了自己手下的黄金骷髅兵,同时也来到了地下大殿的入口。
由于年幼,刘辩虽然已经登基为帝,但朝廷的实权却是掌控在临朝称制何太后和大将军何进手中。
“主人,我猜测氓魂村里的鬼魂都寄托于某种东西而存在,若是那件东西不被毁掉,它们则差不多是不死之身,即使被灭杀也会短时间再次复活。”陈婆低声道。
想要看住高级狼人豪特,除了克尔苏加德外,只有铁甲僵尸能胜任了,为此,赛里斯将剩余的50名铁甲僵尸都用来看管高级狼人豪特。
杨觅已最是无情,只有心中出现释天昊之时才露出了最大的破绽。
水月伺候在公子身边,自然有些功夫在身,然而那人貌似更厉害,她刚下去便被一掌打了回来,倒在楼道口。
无数的砸击声响起,奥创的身体不停的砸在水泥地面和墙壁上,扬起无数的碎石子和灰尘,间或飞出一个两个零件。
因为心中满是愤然的怒火,任涵衍也就将同他一起进入江堰郡城的淳采凝给遗忘到了脑后。
纳兰意之淡淡的就笑了,忽的抹了抹额角,马车在这夜里飞驰,车内却是没有颠簸。
报上医院的名字再切断联系,云茉雨就开始赶万志伟走了。他那么狂妄的人,怎么可能听她摆布?
结果也就导致了,一时之间秦砚彤的粉丝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同时支持丘山写歌。
“这!这!没有想到老大居然会有这么多的晶石,这都有好几十枚了!在人界任何的一个势力都不可能会有这么多的晶石的!”骨龙感叹说道。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身在自己的办公室了。他一点也没有觉得奇怪,自己是怎么走到办公室来的。那中间的一段空白,似乎是很正常的事情。在和神紧紧联结的时候,时常会有这种感觉。
林成双一听这话顿时感觉一顿惊雷,马上雷住,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几天过去,缪可蒂的实力在生命之树的洗礼下大有提升,但西露卡和温诗然的事,十二少怎么查都查不到。
而雨薇也确实没有辜负林悠然的期望,不管是对手底下的人还是外头来的客户都应付得游刃有余。
我点头,唤出踏雪让踏雪送他俩回去,看着他们离开,我返回旅馆。那个夺走珈蓝号码牌的男子就坐在大厅里喝着不知名的东西。他看见我只是不屑的撇撇嘴,我很生气,但是不想节外生枝,忍了。
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酒席间,萧跃感觉蓝月心好几次在偷偷看他,可当他把目光转过去,对方又低头躲开了。
“你说的是真的?那个在你们前面进去的年轻人喝了很多天地灵乳?”一位中年人问着眼前的青年。
陈静好看了一眼柜子里那些名表,款式自然是不用说的,贵气里透出时尚与奢华。
听到这里,萧跃顿时有了一丝明悟,因为玛雅神庙供奉的正是太阳神,估计这也是任务中的一个剧情环节了,还好没有一箭毙了它,否则还真有些麻烦。
说那下蛊的人有可能精通幻术?或者是,有一个幻术高手在做帮手?
地狱三头犬那重伤的头颅无力的躺在地上,巨大的眼睛中流露出一丝无奈。
忽然,龙玄空的灵魂一动,他发现玉净瓶之中,那之前非常安静的雷电龙珠又有了动静,竟然有了微弱的颤动。
“你居然还是空间异能者?真没想到在异能界都很稀少的异能者,我特科居然在这里遇到了一位。”特科只是惊讶了一下就恢复了自己的神情,就算他是空间异能者又怎么样?破不开他身体的防御,一切都白费。
第174章 相泽旧事
深夜,观山公园。
缠绕着电光的硬币破空而去,如子弹般贯穿了一具行尸的脑袋,炸出浑浊的脑浆和浓稠的鲜血,一股恶臭弥漫开来。
“呕。”
相思吐了,吐得畅快淋漓。
就连晚饭都一股脑的吐了出来。
“你得学会习惯啊,小思。”
周大师谆谆教诲道:“对于长生种而言,只有在修行完
独孤舒琴抬起头,一脸痛苦的望着那皎洁的月亮,紧握的双手微微颤抖,长长的指甲深深陷入了皮肉之中。
听到了这忠义良猴的一翻话语后,众将领师兄们都觉得言之有理,便在真珠龙王相助之下,在真珠河设下了伏击,继续等待水兽妖杀来。
怀志大师化解了龙煞令牌的法力后,将其彻底毁掉。就这样在龙兽族又失去了龙煞族这一支龙族主力军团,使得魔界又一次遭受重大损失,元气难以恢复。
额……这家伙又笑了……盖亚愣愣地看着布莱克的嘴角浅浅的笑容:这家伙,最近怎么变得爱笑了?
但是显然,父亲的想法和我一点都不一样,只要他们一告状,父亲就会怒气冲冲地想要揍我。
“敌人冲来了,有五个,大家都藏好。”说话间徐飞举枪又干掉一个。
为报此仇,便又派出了镇守在暴齿山的五位龙兽王战将,让他们不惜一切代价歼灭岳震霖的主力军团,一血前耻。
李儒狠下心来,道:“主公,准备好了吗?”董卓知道为了保命,这是不可避免的,故而只好壮士断腕,悲痛地点点头。
“你!好大的胆……”袁绍愤怒地额头暴起几条青筋,满脸通红,还是准备反唇相讥。
待他们走后,,老甲和汤沐阳又来了。带来很多水果,并告诉左轮不要灰心丧气。左轮很坚定的点点头,送走了他们。
或者,它,并不是风尘,但,它却是风尘的一部分,它,属于风尘的灵魂一部分。
高宇看到他们过来,就叫部下准备行动。就在他们将要动手的时候,忽然后面来了一队人马,大约四十余人,为首的正是宁王。宁王来到马车前面,对着马车里说话,马车就停下了,车帘子掀开,正是卫莲儿。
官双妍是天生疯辣性子,越疯的人越喜欢、越疯的事越要做,对狄冲霄的找死提议是举双手赞成。
她被那银面男子环在胸前,闻到他身上有一种大海的气味,她眉头微微地皱了起来,开始推测这男人的身份。
想来这马老大已是通过一些秘法知道了强援的到来,因此看向秦一白时,眼中的杀意已经毫不掩饰。
只见那珠子表面有一层淡淡的五色光彩,正在缓缓地不停流动着,就仿佛活物一般。拿在手中,就感觉有一股清凉,舒服异常。
他微微一笑,握住了上官魅的左手,施展“回春术”,一道灵气输了过去,转眼间,上官魅就慢慢回复了过来。
只见那国师又对旁边的叶欣怡也施了法术,问了同样的问题。叶欣怡却是真正变得痴痴呆呆地了,老老实实地回答了他。
阿九想了想,没作太大犹豫便紧紧地夹了腿,趴了上去,心内祈盼着能让她撑到上马车,不再出什么差错。
“是哪些鼠辈,不敢正面交锋,藏于暗处偷袭我等!”那天绝剑立定身形后大喝道。
进入最高学府,她也被松江老百姓津津乐道了一年,之后消息渐渐少了,大家的关注点也不在她的身上了,这毕业不过三年光景,竟然一跃登上了三个榜单。
第175章 危险的狐狸
相原喝了一口茶,品味着微苦的味道,低声说道:“让我猜猜,虞家被追杀的原因,是因为我二叔给您女儿植入的那枚传承之楔吧?虽然为虞夏保住了命,但也招来了杀身之祸。当年派人来追杀你们的幕后黑手,多半就是我父亲吧?”
他的心情很是复杂,不知道为何竟然摊上了这么一个逆天的老爹。
简直是作恶多端,恶贯
他也不去和高攀龙商议,也没找告假在家的杨涟商量,袁化中、李应升他们也都没联系,便直接上疏反驳了。
“他说熊廷弼为了谋求出狱,向你们东林党人行贿了四万两银子,其中杨涟得了一万两,你左光牛从中也得了一万两,而魏大中和周朝瑞各得六千两,袁化中和顾大章也从中分了四千两。”!。
陈珂妍沉默了,显然,这是一个有些难度的问题,完全打开,没有任何秘密!谢军仔细想过了,两人之间的精神力波动是不可能完全同步的,因为,刚才的同步是单方面的,只有双方面的同步才真正有可能做到完全同步。
皮球直飞远角,伯明翰门将本-福斯特做出了正确的判断,但是他只恨自己的臂展短了一些,皮球就在他的指尖飞过。
何况,叶锋现在虽然是玄黄星第一高手,其敌人却是高手如云,甚至拥有大乘修士的修真星域联盟。
因为,这种天地至宝,即便是没有主人操控,也能够放出相当的威能反击的。若是不能顺应他的情况,进行收取,一味靠拼斗,肯定不是一时片刻儿能行的。如此一来,迁延时间一久,变数就更多了。
如此一来,这些修士将再也威胁不到叶锋,只能留下叶锋的天品灵宝之中安心修炼,战斗的时候则是当苦力输出法力。
李永贞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悦耳,但念出来的东西却让魏忠贤阵阵心惊。袁大海抬眼偷看了一下魏忠贤,见他脸色很难看,阴沉沉的,显得有些底气不足。
现在的胡大明同志,正忙着安置来到SY的1000多名官兵,“朱参谋,就今天一晚上,你必须给安置个睡觉的地方,等明天天一亮我就把他们拉走。”胡大明同志的那颗心可真的是操碎了,有一个细节没有安排好都不行。
灵魂力量若是不算强,将其搞成一个植物人,等于是变相地杀死了他。
“若南,你听我解释,她是那只鸡所幻化的,我想她的出现就是为了阻止我给你建造属于你的东宫的。”林峰这个汗,他真是没有想到李若南会如此不信任他,难不成他还能金屋藏娇不成?
可外人不知道杨言笑的身体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最初的惊讶过后众人看杨言笑还趴在地上差点吓死过去。
“那就试试看!”叶凡神秘一笑后,便朝着百达翡丽专卖店而入。
对于张莉的为人,叶凡也听说过,只是没想到这张莉比传言中还要放荡,只要对方有钱,那就是她追求的对象,即便对方的年纪都能当她爷爷,她也丝毫不介意。
精灵族的族长愣愣的望着这一切,心头充满了无奈,家园被毁灭,他老了也不想奔波劳累了,他只想落叶归根好好的在这片土地安睡。
李逍遥出了门,看到门口已经响起了脚步声,准备轮岗的人和正在睡觉的人都被枪声给惊醒了,纷纷拿着枪朝着大殿的方向而去。
刚才她出的那一剑目的是斩杀牧凡,如果不能斩杀掉他,也会将他逼退,届时,天空中的箭羽打下来,牧凡一定无法再存活,这是连环杀招,出乎意料的是,牧凡却每一次都成功避开了。
“怎么,难道你们这段时间一直是提心吊胆么?!”云飞扬皱眉问道。
“你是说,米熊派出了两个十级魔师,劫走了米蓝?!”云飞扬问道。
他长得很魁梧,很高大,即使坐在那里都给人一股龙精虎猛的威势。
唐饶伸了个懒腰,从空间戒指里面拿出一套干净衣服换上,他这才昂首阔步走出去。
刚一来到东海,浪涛滚滚的海面突然炸开,响起一声龙吟,一条丈许长短的雏龙飞了出来,发出稚嫩的龙吟。
“不错,这个方法确实是不行。但是,另外一个就更难了。”她说道。
“呀,被闫哥发现了。”闫伟还没问,云海就说了出来,有些震撼的看着闫伟。
片刻,陈青帝忽然听见一道喜极而泣的声音,抬头看了看,一位而今身高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年轻人,迅速的奔跑过来。
说着,这些人露出森然笑容,看向古牙镇门口之处,龙野等人瞥了一眼,顿时看见那里有着一堆堆的白骨,甚是骇人,甚至还有几具尸骸,没有彻底白化,还正在腐烂。
“如果我灭了你们曹家,那我是不是也能成为古武世家?”林风冷笑道。
迫与他们的压力,他们两个再次转移了战场,来到了一个空旷的地方。
“刘懿,你就永远困在这里吧!永远困死在这死地之中。你如今控制化神妖兽,但是,等你遇到化仙,化凡的妖兽,我看你能怎么办。”樊嫣冷笑着,随后只见樊嫣身体内两道白色流光飞出,朝着结界处飞去。
老头守着桌子打瞌睡被搅,偏偏这两人还聊了起来,这是拿老头寻开心来了?
”哥哥,我回来看不到你,就求叔叔来找你了!“妮子忽闪的大眼睛,一只胳膊紧紧的搂住石惊天的脖子。
秦狩不置可否地笑笑,倒是贺老白觉得有点寒战,凭他对六扇门相关规矩的了解,张皓这么做属于典型的违规操作,但张皓却也不是为了自己牟利,而是在想办法开解秦狩的心结。
酆都萧家与灰衣巷秦家差不多,历代家主都要担任地府御守一职,秦家监视天门,萧家镇守鬼门关。
“上次不就是他来的,而且发誓要砍下刘章的脑袋!我保证他收到消息便会前来!”董飞语气非常的坚定。
一晚上,两人聊得兴起,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睡着的,就连一向生活规律的明轩都比以往晚醒了半个时辰。
蓝莹儿似乎有些害羞,踱了几步之后,才缓缓地走了过来,靠近了林景弋之后,突然抬头献上了自己热烈的红唇,良久之后,两人才有些依依不舍地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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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新客人的线索
卧室里的声音戛然而止。
相原搭在胳膊上的右手指触电般一弹,小龙女的声音在脑海里忽然响起。
“答应她!”
小龙女的战意飙升,只要一提到杀她的爹,她特么的比谁都积极。
相原翻了一个白眼。
虞夏在电脑里输入了一个暗网的网站,轻巧地按下回车键:“这是中央真枢院,包括各大势力所统
这的确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二人之间并没有爱情,并且他也不是单身一人,苏寒能想通自然是最好的。
而此时此刻她终于看到了希望,自己还有一个亲人没有离开自己,活得好好的,这种觉得犹如雪中送炭般的温暖,暖和。
光速是什么概念?两人的速度都已经超越了光速数倍,一时之间,整个众神山一界,到处出现着打击声,几乎是同时响起,但却看不到丝毫人影,令众神山的气氛顿时紧张了起来。
前面的直升机驾驶员在轰鸣声中和舰队旗舰对话。随后这八架运输机开始开始在空中盘旋,这一片海域的上空,还有两国的各式战斗机在周边海域执行巡逻任务。
“我去,一遍去。”鹰哥再次离开了这个位置,这个时候他到了玩三公那里去,看了看还是离开了。
――那就是光速极限,与时间悖论。外面看似无穷无尽,却正是世间最大的囚牢。
只不过这其中所说的至亲之人,并非一定要与习练者有血缘关系,而是指那个心甘情愿地牺牲自己,去成全你的人。因为若非至亲至爱,又有谁会甘心为人作嫁呢?
“说说吧,你是犯什么事进来的?”谢强似笑非笑的看着罗隐,眼中满是玩味之意。
“喂,闹够了没有呢,闹够了,你们是不是该吃饭了呢?”李新在楼梯上看着她们喊道。
他出身不是很好,却在贵族子弟林立的十六卫中,占一席之地,全靠自己双手拼杀,不断努力,才有今日之地位。
可是总是那样不清扫也不进去的话,会不会也有和我一样的人发现不对劲呢?
这里,除却比简家村很多人家的菜园打理的更加干净整洁、生机勃勃、瓜果蔬菜种类繁多之外,其他的也没什么不同。
我不禁惊讶的看着白长君,难得这吃货竟然有美食跟前不受美食诱惑,而是还想着去做其他事情的。
我料想着洛一宁是肯定不想留下来的,毕竟她都已经不想跟胡一天有太多的相处时间了,不过她是个不会麻烦别人的人。
众人见袁绍如此自信也不再反对,他们对臧洪的为人不甚了解却知道他的能力出众。
不管是张天元还是2号时空,都是他们必须团结的对象,只有依靠他们,自己这个时空才有可能在末日灾难中逃过一劫。
在和尚的格斗方法中,扬长避短也是非常重要的一点。如果你拿自己的弱点去攻击对手的长处,你只能在尹无尘向故渊展示恶魔之舞的情况下侮辱自己,忍受它。
梁秋月想着离许梅人没了还没几天,陈建军肯定不是收到苗翠花的信知道了才赶回来的。
然而,就是这瞬息的功夫,却恍惚间令众人感觉岁月停止了一般,不再流动。
“长公主来看苏巫师了,麻烦放行。”李叔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而等到六爷和武媚娘再次睁眼时,叶燕青已经不见了,当然,潘林娜也不见了。
第177章 相泽与相原
甲板上海风呼啸。
相原沉默了片刻,食指轻轻敲击桌面:“我需要验证,消息的真实性。”
“抱歉,我无法提供什么有力的证明,我只是一个中间人而已。”
穆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相原忽然询问道:“中间人?”
穆碑为了证实自己的可信度,便介绍道:“您应该知道,中央真枢院在很多
“我是说如果,萧萧,姜越的意见对你那么重要?”其实靳光衍真正想问的是,姜越和他谁更重要,但是他问不出口。
赤江一步步后退,脸上充满了惧意,赤风眼神冷厉,背后的大日腾空而起,于天空中留下无尽火焰,直直落向赤江,大地竟然龟裂,敖昆微微皱眉,那恐怖的温度竟使龙族的身体都感受到一股炙热。
苏亚雷斯与西布朗维奇托马斯禁区拼抢的时候倒地,主裁判有些犹豫,最终和边裁商量过后,判罚西布朗维奇犯规,给了利物浦点球。
马车中的气氛压抑而凝重,应宁王听到若馨的叹息,抬眸看了她一眼,美目中有着探询之意。但看着若馨面目肃然,甚至是带着伤感忧虑的表情,注视了一会,应宁王便又移开视线,没有打扰她。
轩辕战与赤风均是暴怒,那二人明显是不怀好意,将魔猿引向众人后,回首冷笑一声,脚下一踏,留下数道残影远去。
床榻之上,虞子琛一脸无辜,“我没有装睡,你起床弄醒了我,你知道我浅眠的。”她知道他浅眠,同睡在一个屋子的时候她一个翻身他都会惊醒。
颜萧萧点头,但多少有点敷衍。昨晚等靳光衍回来的时间,她翻来覆去想了很多。她无法自欺欺人的是,他们的问题从来都不止是来自他家里的反对。
他怎么会知道她的伤口早晨裂开过?颜萧萧忘记与他对抗,疑惑地看着他。
比赛继续,再次轮到湖人队进攻,就算科比打算休息一次都没能得逞,在塞申斯被杨柯掐住,而内线又哑火的情况下,篮球几经传导还是来到了科比的手中。
“她什么时候过来的”?唐夜问道万灵之源,内心中充满了惊骇。
“这力量非常危险,但无论是传说中的狱主,还是新都1区,又或者白日钟塔,本质上都是灾厄力量的研究者。
按太后的意思,这匹马跟她是老玩伴了,那更没理由把她甩下来。
而晨启刚刚买了一把“灯火之弓”,这把弓处于严重的破损状态。
网友们从来都没有见过顾笙笙,也不知道她老公是什么人,但是已经被他们全部都定义为软饭男了。
通常来说,杯相的怪物对食物非常敏锐,杯相之石能很好勾引他们。
看来,此次在囚徒之地【胜利】的,不仅仅是他,还有无心者与维格尔。
这次也不例外,然而除了盯着不让下人马虎之外,她还有一个更重要的打算。
她最喜欢看古人那乱七八糟复杂的夫妻关系,还有各种年代的二三事。
描述:相传,当一只狐狸踏入最深邃的黑暗后,便会成长为一只有能力踏足世界任何处的旅行者。
码头一众劳工中,关于刘慎的事是越传越玄乎,越传越离谱,甚至还传出了‘慎哥儿乃是习武天才,学武半年就一刀剁了张士琛,挥刀时的刀气顺带震伤了前来搭救的张万年’这种让人啼笑皆非的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