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执鼎》
一 沙骨
狂风卷着黄沙,在疆西的戈壁上呼啸。
“天佑我大垚!天佑我大垚!”
苍老的喊声撕破风沙,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呕出来的血。在空旷的天地间撞出碎响,又被风沙裹挟,卷得无影无踪。
赵衡赟单膝跪地,锈迹斑斑的长剑擎在沙地里,剑柄被他苍老的手攥得发白。甲胄上的裂痕还凝着黑褐色的血,那是昨夜厮杀时,蕈鵏人弯刀留下的印记。
他垂着眼,望向东方高山绵延的方向——那里是大垚的都城,是他守了一辈子的家国。
风吹过他花白的鬓发,抚开碎发,额间深如沟壑的皱纹。
最后一丝力气随着呼吸散尽时,他喉间溢出一声极轻的“回家......”。
脸上还凝着未竟的期望,和不甘的怅然.......
扬起的黄沙落在他的甲胄上,转瞬就积了薄薄一层,要将这具忠骨,永远埋在这片他誓死守护的土地里。
“爷爷!大爹!”
稚嫩的哭喊从坡下传来,一个小女孩——浑身裹着沙砾,粗布衣裳被划得满是口子,露出的小臂上还渗着血。手脚并用地爬过滚烫的黄沙坡,指甲缝里塞满了沙粒,磨得生疼也顾不上。方才在尸骸堆里找了半个时辰,没见着爷爷的身影。
远远望见了那面倒下的军旗——那是疆西军的旗,红底烫金的“赵”字,此刻正被黄沙压着,边角还燃着未熄的火星。
爬过去,小小的身子扑在军旗旁,用尽全身力气将旗杆从沙里拔出来。布料摩擦着掌心的伤口,疼得眼泪直掉。
记得爷爷说过:“孩子,只要这面旗还在挥动,咱们疆西军就永远还在。”
风更烈了,踮起脚,双手攥着旗杆,一下、一下地挥动。
残破的军旗在风沙里猎猎作响,红得像燃着的血,映得满是泪痕的脸也染上了炎色。
“爷爷,大爹......旗还在呢......你们快出来啊......”
没等来亲人的回应,却等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是蕈??人的军靴踩在沙地上的声响。
三个蕈鵏士兵正绕到身后,弯刀藏在袖中,眼中满是狠厉。
他们本是来搜寻残余的疆西军士兵,没料到会撞见一个挥旗的小孩。
相视一眼、毫不犹豫,领头的士兵猛地滑出弯刀。
“唰——”
刀锋划破空气,发出破空声,直劈向他的后背。
只觉一阵剧痛,力气瞬间从身体里抽走。
失去重心、双膝重重砸进沙土,手里的旗杆“哐当”一声落在沙地上。
意识模糊间,仿佛看见爷爷从尸骸堆里站起来,天边的落日红得像燃着的火。
黄沙带过苍老的呼唤。“玉珠......”
黄沙依旧在落,落在军旗上,落在流血的后背,也落在不远处赵衡赟早已冰冷的手背上。
那面染血的旗还在风里轻轻动着,像是在无声地呜咽,又像是在执拗地宣告疆西军的存在。
二 入垚
车轮碾过泥路的颠簸中,赵玉琸猛地抽搐了下。
胸口剧烈起伏,玄色里衣已被冷汗浸得发潮。
“呼......”险些沉溺于幼时旧事,在惊呼中睁开了眼。
梦里的黄沙还迷着眼——爷爷的战旗在狂风里断裂,金字旗在沙砾里颜色尽失,在尸骸间疯跑,喊哑了嗓子也没找到那熟悉的铠甲。忽然一阵剧痛,弯刀劈在肩胛,摔在沙地里时,只看见天边的落日红得像燃着的火。
“阿玉,”温声在耳畔响起,带着安息香的暖甜。娄昭阳早已醒了,正捧着半盏温茶凑过来,另一只手轻轻覆在他汗湿的额角,“可又是魇着了?”
赵玉琸抬手接茶,指节还在发颤。温热的茶汤滑过喉咙,才压下喉间的涩意,可肩胛处的旧伤仿佛还在疼,连带着心口也揪得发紧。
“梦到......战场了。”他的声音声音带着刚醒来的清浅沙哑。头看向娄昭阳,见妻子正用帕子轻轻擦他手背上的汗,“还有蕈鵏人那刀……”
娄昭阳正替他擦着的手一顿,没多问。“都过去了......你看,茶还温着,咱们离大垚也近了,待你实现了愿望,往后都是好日子。”
赵玉琸望着她眼底的柔光,攥紧的手指慢慢松开,只是那漫天黄沙里的痛,仍像根细刺,扎在心底拔不掉。
“嗯。对了昭阳,即将抵达大垚,即使私底下你也别再唤我阿玉了,我现在是男人,是赵玉琸,是琸玉商行的琸玉公子。人生地不熟的,隔墙有耳,我不想被人听去,切莫忘了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
顿了顿似是在思考什么,“有外人在的话,你也便同陈为、柳柳一般唤我爷吧。”
“好......”话语间带着些许失落,“你说,以后大垚的陛下真的会重整赵家军吗?”
“或许吧,”赵玉琸心里也没底,“不管怎样我都会让他注意到赵家军的重整刻不容缓,蕈鵏人近年来愈发嚣张了。”
“欸。这些年蕈鵏人没了赵家军的阻拦,时常穿过浔州来打扰龟兹的安稳,商路生意都被破坏了不少。”
赵玉琸指尖抵着车帷边缘,轻轻一掀,冷风裹着土尘钻进来,拂得他鬓边发丝微动。他下意识拢了拢锦袍的领口,腕间玛瑙串相互碰撞,发出细碎的轻响,打乱了车内的沉闷。
“陈为,柳柳。”他的声音刻意压低,目光越过车辕望向远方——前路被淡雾笼着,“按咱们出发时算的路程,该快到了吧?还有多久能抵达垚朱雀门?”
陈为勒住缰绳,枣红马打了个响鼻。他侧身回头,手虚按在剑柄上,语气沉稳。
“爷,昨日问过驿站驿卒,再行一日半路程,明日下午应该能望见城门。只是前方过了清河镇,有段路去年冲毁过,虽已修补,却仍多碎石,得放慢些脚程。”
柳柳抱着个绣着缠枝莲的布包凑到车边,她今年才十四,是赵玉琸从商行里带出来的孤女。
她掀开布包一角还在冒着热气,露出里面用油纸裹着的胡麻饼,眼睛亮得像藏了星子。
“爷!这是昨日在镇上买的胡麻饼,我用暖炉捂着,还热着呢!您要是饿了,先垫垫肚子?等咱们到了大垚,就能好好歇一歇!”
赵玉琸接过胡麻饼,咬了小口,芝麻的香气在舌尖散开,目光却又落回远方的雾色里,轻声道:“也好,慢些走,正好把货单再理一遍。”
话音落时,风又掠过车帷,望着那片模糊的天际——那座承载着未来的城,终究是越来越近了。
车辙碾过青石长街时,赵玉琸正屈着指节轻叩车窗。指腹触到冰裂纹的琉璃,凉意顺着骨缝往里渗,像极了十日前在玉塞关喝到的那碗雪水。
“公子,前面就是大垚的朱雀门。”陈为的声音隔着车帘传来,带着常年练剑磨出的沉稳。
赵玉琸抬手拢了拢衣领,露出的腕骨细却不弱。他转向身侧的娄昭阳,见妻子正低头给暖炉添银丝炭。
“昭阳,把披风系紧些。”赵玉琸的声音比寻常男子高了些,带着刻意压出的沙哑,“立春,乍暖还寒时也不可大意。”
娄昭阳抬头笑了笑:“爷放心,我不冷。倒是你,方才在城门口看告示时,指尖都冻红了。”她说着便伸手过来,掌心的温度裹住赵玉琸的指节。
车帷被柳柳轻轻掀开一角,小姑娘捧着个描金漆盒,抽出一只手指着旁处。
“爷,夫人,你们快看!这街上卖的糖都能画得跟花儿一样!”
赵玉琸顺着柳柳指的方向望去,只见街角的糖画师傅正转着铜勺,琥珀色的糖丝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凝成一只展翅的鹤。
可他的目光没停多久,就落在了不远处的茶肆门口——两个穿着玄色锦服的人正盯着他们的马车,腰间的玉带钩雕刻似花状。
“陈为。”赵玉琸的声音沉了些。
“属下在。”陈为的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别惊动他们。”赵玉琸轻轻叩了叩车窗,“先去客栈,把货单理出来。”
他说着便接过柳柳手里的漆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叠得整齐的丝绸,每匹布的边角都绣着个小小的“琸”字——这是他在西域定下的通商标记。
娄昭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伸手握住赵玉琸的手腕,指尖轻轻摩挲着他腕间的串珠。
“是不是有什么事?”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点担忧。
赵玉琸摇了摇头,把漆盒递给柳柳,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大垚的皇都不愧是皇都,光是这外城比咱们走的任何一座都大。”
马车缓缓驶过朱雀门,门楼上的铜铃在风里叮当作响。
赵玉琸抬头望去,只见城门上方的匾额上——“大垚”。
两个字是用金粉刷的,阳光下亮得有些刺眼。可他的思绪却退回到了记忆深处那面红底金字的旗帜上,金字沾上了沙土倒是不如这在阳光下都城里的亮。
“爷,咱们住的‘悦来客栈’到了。”陈为的声音拉回了赵玉琸的思绪。
四 玉钩
赵玉琸转身往楼上走时,楼梯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他刻意放慢了脚步,余光掠过楼下,见那两个通商司的人正背对着他站在院子里,玄色锦袍的下摆被风掀起,腰间半开的玉兰花带钩在天光下泛着冷光。
他拿着货单下楼时,那两人正低头说着什么,见他过来,立刻收了话头。
领头的人接过货单,目光锐利得像要穿透纸张:“琸玉公子,你这货单上的安息香和月光锦,数量倒是不少。”他顿了顿,抬眼看向赵玉琸,“只是西域商人来大垚通商,按例要先缴税再卸货,你可知晓?”
赵玉琸点头,下意识抬起手拢了拢衣领,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笑:“自然知晓。只是昨日刚到,天色已晚,本想今日去通商司办理,既然两位大人来了,倒省了我跑一趟。”
“今日怕是不行。”另一个人突然开口,声音比领头的更冷,“通商司昨日起清点税银,今日暂不受理西域商户的缴税。你明日一早去城西的缴税处,报上你的名号便可。”
他说着,把货单还给赵玉琸,目光又扫过他腰间的玉佩,“对了,明日去时,记得带上货单和身份证明,莫要遗漏。”
赵玉琸接过货单,指尖轻轻一蜷,应了声“好”。
那两人又叮嘱了几句“莫要私卸货物”,便转身离开了客栈。
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街角,陈为立刻走过来:“公子,这两人不对劲。通商司的人素来办事利落,怎会特意跑一趟却不缴税,还让您明日再去?”
“还有还有,那两位大人的鞋和裤脚看起来都很干净,不像是经常在外奔波的人。”柳柳也一股脑将自己注意到的说了出来。
“我知道。”赵玉琸把货单递给陈为,声音压得很低,“他们腰间的玉兰花带钩,我见过。
而且方才看货单时,他们只扫了一眼数量,连货物的成色都没问,倒像是在确认什么。”他顿了顿,看向娄昭阳,“昭阳,岳丈当年在西域通商时,可曾见过通商司的人用这样的带钩?”
娄昭阳摇头,走到他身边,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我父亲说过,通商司的人多用素面玉带钩,从未见过刻玉兰花的。而且三成的税本就蹊跷,如今又遇上这样的人,咱们明日去缴税处,可得多留心。”
赵玉琸点头,把那枚从库房捡到的玉佩拿出来,放在桌上:“还有这个。陈为,你明日随我去缴税处,顺便查探一下这玉佩的来历。柳柳,你留在客栈,帮昭阳整理货物,莫要让店小二靠近库房。”
几人应了声,各自忙碌起来。赵玉琸坐在桌边,看着桌上的玉佩,指尖一遍遍划过背面扭曲的玉兰花。
他想起祖父战死的沙场,想起父亲去世前留下的那枚玉佩,心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闷得发慌。
第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赵玉琸就换了身月白色长衫,腰间依旧挂着那枚刻着“琸”字的玉佩,只是把背面的玉兰花转向了内侧。陈为穿着青色短打,背着剑跟在他身后,两人出了客栈,往城西的缴税处走去。
街上已有了行人,卖早点的摊子冒着热气。赵玉琸却没心思看这些,目光警惕地扫过路边的茶肆和商铺,生怕再遇到那两个玄色锦袍的人。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终于到了缴税处——那是座青砖瓦房,门口挂着“通商司缴税点”的木牌,几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人正坐在门口登记,腰间的玉带钩果然是素面的,没有任何花纹。
赵玉琸走上前,报上“琸玉商行”的名号。登记的人抬头看了他一眼,拿出一本厚厚的册子翻了翻,皱眉道:“你说的那两个玄色锦袍的人?我们通商司没有这样的人啊。昨日清点税银是真,但并未暂停受理西域商户,而且我们这儿的人,从来不用刻玉兰花的带钩。”
赵玉琸的心猛地一沉,陈为也立刻握紧了剑柄。登记的人见他们神色不对,又补充道:“公子,你莫不是遇上骗子了?近来常有冒充通商司的人,专挑西域商人骗税银,你可得小心些。”
谢过登记的人,赵玉琸和陈为走出缴税处,站在街边的老槐树下。风卷着落叶吹过,赵玉琸的指尖泛白:“他们不是通商司的,那会是谁?”
“爷,会不会就如通商司说的……那两人是骗子?劫财......”陈为的声音压得很低。
“不太对......”赵玉琸不自觉的摸索了一下腰间挂着的玉佩,无数疑问在他脑海里翻涌,他深吸一口气,对陈为说:“先去看铺面,剩下的事,等回客栈再说。”
他们要找的铺面在城南的通商街,那是大垚最繁华的商业街之一,两侧全是商铺,卖丝绸的、卖香料的、卖玉石的,人来人往,吆喝声此起彼伏。
赵玉琸按着之前托人打听的地址,在街中段找到了那间铺面——门面宽约两丈,青砖灰瓦,门口挂着块旧木牌,上面写着“福记布庄”,显然是之前的店主留下的。
推开门,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张破旧的木桌和货架,墙角还积着些灰尘。赵玉琸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看向街面——来往的行人大多穿着体面,有不少是西域商人模样的人,还有些穿着官服的人在街边的茶肆里喝茶,人流量比他想象的还要大。
“爷,这里位置不错。”陈为走到他身边,环顾四周,“临街,人流量大,而且旁边就是卖玉石的铺子,往来的都是有购买力的客人。只是得好好整修一番,换些新的货架和柜台,再把墙面重新刷一遍。”
赵玉琸点头,从袖袋里掏出张纸,上面画着他设计的铺面布局:“左边摆香料货架,右边摆丝绸,中间过道摆放几个造型精致的展架,放等会儿镖局运来的和田玉。靠窗的位置设个茶桌,方便客人歇脚。你今日去请些工匠来,尽快动工,争取三日内完工。”
他顿了顿,又拿出一锭银子递给陈为,“再去街上贴些雇佣伙计的告示,要手脚麻利、嘴巴伶俐的,最好是懂些西域话的,方便和西域商人沟通。”
陈为接过银子,应了声“好”,便转身出去了。
赵玉琸独自留在铺子里,走到墙边,指尖拂过积灰的墙面,忽然摸到一块松动的砖——他轻轻一抠,砖竟被抠了出来,里面是空的,放着一张崭新的纸条。
展开纸条,上面是几行潦草的字迹,写着“携兰花玉,醉胡玉西”。
没有署名,也没有日期,纸张有软度、墨渍虽干透但周边有些糊,应该是着急写好还未干透就放进去的。
赵玉琸捏着纸条,心口的不安更甚——这纸条是谁放的?和那两个有兰花玉带钩的人有关系吗?醉胡玉西是什么?
他把纸条叠好,塞进袖袋,刚要转身,就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抬头一看,是娄昭阳和柳柳来了,柳柳手里还提着个食盒,里面装着刚买的包子和粥。
“琸玉,怎么样?这铺面还满意吗?”娄昭阳走进来,笑着走到他身边,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铺子,“比咱们在西域的商行小些,但位置好,以后生意肯定好。”
赵玉琸点头,把方才在缴税处的遭遇和找到纸条的事告诉了娄昭阳。娄昭阳听完,脸上的笑容淡了些,伸手握住他的手:“这么说,那些人是冲着我们来的?醉胡玉西......听起来像地名,要让陈为去找找这儿吗?”
“暂时不用,免得打草惊蛇。大概率是冲着我来的。”赵玉琸叹了口气,接过柳柳递来的包子,咬了一口,却没什么胃口,“但我总觉得,他们不会善罢甘休。咱们在大垚的日子,怕是一开始就不会太平。”
柳柳站在一旁,听着他们的对话,小声说:“爷,夫人,咱们要不要找些帮手?我听客栈的店小二说,城南有个镖局,很厉害,好多商人都找他们护院。”
赵玉琸摇摇头:“暂时不用。现在还不清楚对方的底细,贸然找镖局,反而会打草惊蛇。咱们先把铺面装好,正常做生意,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做。”
三 尘玉
刚停稳,就看到客栈门口站着个掌柜模样的人,穿着件藏青色的长衫,手里拿着个算盘,眼睛却时不时往马车这儿瞟。
“这位公子看着面生,是从西边来的吧?”掌柜的笑着迎上来,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不知找到住店没?小店有上房,暖和得很,还能存货物,您看……”
“先开两间上房,再要个库房。”
赵玉琸打断他的话,掀开车帷下马车时,玄色锦袍的腰带被车辕挂钩轻轻勾了一下,身形微微一滞。
娄昭阳反应极快,看似自然地伸手扶住他的胳膊,实则巧劲一拨,解开了勾绊,口中笑道:“爷,当心脚下。”
掌柜的在一旁赔笑:“公子爷您慢点。”
赵玉琸面色不变,只淡淡道:“无妨。”袖中的手却已捏了一把冷汗。
他低头整理了下衣襟,把腰间的玉佩往里塞了塞——那枚玉佩是父亲留下的,正面把原有的图案磨掉了些,再刻了“琸”字,背面却刻着个陌生的图案,像朵扭曲的玉兰花。
娄昭阳后下车,赵玉琸伸手托着她的手臂,让她借力。“夫人当心。”
赵玉琸从袖袋里掏出块碎银子。“这是定金,剩下的,等住下再说。”
掌柜的接过银子,眼睛亮了亮,连忙招呼店小二:“快,把贵客的行李搬到楼上!对了,这位公子,您要是有贵重货物,小店的库房有专人看守,还上了三重锁,保管丢不了!”
赵玉琸没接话,只是看了陈为一眼。陈为会意,跟着店小二去了库房,临走前,他回头望了一眼茶肆的方向——那两个穿玄色锦服的人还在,只是手里多了个茶杯,目光却依旧停在客栈门口。
柳柳跟着娄昭阳上了楼,小姑娘一边铺床,一边叽叽喳喳地说:“夫人,咱们这次带的香料和丝绸,肯定能卖个好价钱!昨天在清河镇,还有个商人想跟咱们订十斤安息香呢!”
娄昭阳笑着点头,手里却在整理赵玉琸的换洗衣物。可她刚把衣服放在床上,就看到赵玉琸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张叠好的纸。
“昭阳,你看这个。”赵玉琸把纸递过来,上面是他方才在城门口抄的告示,“大垚的户部刚下了令,下个月起,西域来的商人,要在通商司登记所有货物,还要交三成的税。”
娄昭阳的笑容淡了些,她接过告示。“三成?咱们龟兹对外来商人税才一成……这大垚,怎的这么重的税?”
赵玉琸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望着楼下街景,眉头紧锁:“三成税......你怎么看?”
娄昭阳并未立刻回答。她走到桌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小巧的檀木算盘,指尖飞快地拨动了几下,发出清脆的声响。
片刻后,她抬起头。“我复核了一遍。三成税固然沉重,但我们此番带来的‘月光锦’在西域的成本价是每匹十五两,而大垚市面上的苏杭上等绸缎,均价在四十两以上。我们的锦缎有异域特色,溢价到五十两一匹并非难事。”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安息香。即便扣除三成税,每斤仍有近二十两的利润。所以即便足额缴税,我们此番的总利仍可在五千两上下。”
赵玉琸有些惊讶地回头看她,没想到她已将账目烂熟于心到如此地步。
娄昭阳微微一笑,笑容里却带着一丝锐利:“所以,税不是最要紧的。最要紧的是,绝不能让他们以次贷的价格收了我们的税,或是故意拖延登记,影响我们出货。当务之急,是必须找到一位识货、且有信誉的皇商合作,尽快打开局面,让货物流通起来,银子落袋为安。我父亲昔年与一位姓周的皇商有过往来,或许可以尝试打听一下。”
可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柳柳的声音,带着点慌张:“爷!夫人!陈为哥回来了,他说库房的锁……有点不对劲!”
赵玉琸和娄昭阳对视一眼,连忙下楼。只见陈为站在客栈的院子里,手里拿着把铜锁,锁芯处有个细小的划痕。
“这锁是方才店小二拿来的,我检查的时候,发现锁芯被动过手脚。”陈为的声音很沉,“而且,我在库房的墙角,看到了这个。”他说着便从袖袋里掏出个小小的玉佩,玉佩上刻朵扭曲的玉兰花,和赵玉琸腰间的那枚,一模一样。
赵玉琸的瞳孔骤然缩紧。他伸手接过那枚玉佩,指尖触到冰凉的玉面,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说的话:“小玉,若有一天你去了中原,看到刻着玉兰花的玉佩,一定要离远点,他们不是什么好人......”
娄昭阳走到赵玉琸身边,握住他的手,轻声问:“爷,这玉佩......”
赵玉琸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到客栈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
掌柜的领着刚才两个在茶肆门口穿玄色锦服的人走了进来,脸上堆着笑:“两位大人,就是这位琸玉公子,从西域来的商人。”
那两个穿玄色锦服的人走到赵玉琸面前,其中一个人盯着他腰间的玉佩,声音冷得像冰:“这位公子,我们是通商司的人。听闻你带了批西域的香料和丝绸,可否让我们查验一下货单?”
赵玉琸抬头望去,只见那人腰间的玉带钩上,刻着朵半开的玉兰花,和父亲留下的玉佩背面的图案,相差无多。
他深吸一口气,袖袍下的手悄悄把那枚玉佩摆正,刻着字的那面在外,然后露出个从容的笑:“自然可以。只是我的货单在楼上,还请两位大人稍等片刻。”
柳柳紧紧抓着娄昭阳的衣角,陈为的手依旧按在剑柄上,目光锐利地盯着那两个通商司的人。
赵玉琸转身往楼上走,每一步都走得很稳。可他的心里却像盛满了沸水的锅,锅盖子上压了块石头,沉闷的跳动。
他知道,从踏入这座城的那一刻起,有些往事终于要重启了。而那枚父亲留下的刻着玉兰花的玉佩,或许能成为启动一切的齿轮。
五 立锥
接下来的三日,陈为请了工匠来整修铺面,墙面刷成了浅灰色,货架换成了新的紫檀木,柜台也打磨得光滑发亮。
柳柳则忙着贴雇佣告示,每天都有不少人来应聘,最后挑了两个手脚麻利的小伙子——一个叫阿福,是本地人本,懂些生意经;另一个叫阿力,是西域来的,会说汉话和西域话,正好方便和西域商人沟通。
铺面整修完的那天,赵玉琸让人在门口挂了块新的木牌,上面刻着“琸玉商行”四个大字,字体苍劲有力,是他亲手写的。
开业前一天,他和娄昭阳、陈为、柳柳,还有新雇的两个伙计一起,在铺子里整理货物——安息香装在精致的瓷瓶里,和田玉放在铺着红绸的托盘上,丝绸则挂在货架上,五颜六色的,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柳柳一边整理香料,一边叽叽喳喳地说:“爷,明天开业,咱们要不要放些鞭炮?我听街上的商铺开业都要放鞭炮,说是能驱邪,还能吸引客人。”
赵玉琸笑着点头:“好,明天让阿福去买些鞭炮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陈为立刻起身,手按在剑柄上,走到门口问:“谁?”
“是我,悦来客栈的掌柜。”门外传来掌柜的声音,带着点慌张,“琸玉公子在吗?有两位大人找您,说是通商司的。”
赵玉琸和娄昭阳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警惕。他起身走到门口,示意陈为开门。
门打开,只见掌柜的身后站着两个穿着藏青色长衫的人,腰间是素面的玉带钩,确实是通商司的人模样。
“琸玉老板,我们是通商司的,今日来是想确认一下你的货物是否已经登记。”
领头的人拿出一本册子,递给赵玉琸,“昨日听登记处的人说,你遇到了冒充通商司的人,我们特意来提醒你,最近要多加小心,若是再遇到可疑的人,及时报官。”
赵玉琸接过册子,翻了翻,上面果然登记着他的货物信息。谢过两人,送他们出门时,无意间瞥见街角站着个穿玄色锦袍的人,腰间半开的玉兰花带钩在天光下泛着冷光——那人显然是在盯着他的商行。
关上门,赵玉琸的脸色沉了下来。陈为走到他身边,低声说:“爷,他们果然还在盯着咱们。明日开业,怕是会来闹事。”
赵玉琸摇头,走到柜台前,拿起一枚和田玉,指尖摩挲着玉面的纹路:“他们不会闹事。若是想闹事,早就动手了,不会等到现在。他们现在只是在盯着咱们,想盯着咱们的动向。”
他顿了顿,抬头看向众人,“明日开业,大家都打起精神来,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不要慌,一切有我。”
翌日清晨,“琸玉商行”门前已是人头攒动。阿福买来的万字头鞭炮挂在竹竿上,噼里啪啦炸响,红纸屑如雨纷飞,落在围观孩童仰起的笑脸上,空气中弥漫着硝烟特有的喜庆气味。
“开业大吉,货真价实嘞!”柳柳穿着新裁的桃色襦裙,嗓音清亮地招呼着往来看客,手里捧着盛满西域干果的漆盘请人品尝。
阿力则操着带口音的汉话,正向几个穿着锦袍的西域商人热情介绍:“您闻闻,这安息香可是龟兹王室贡品,三年才得这么一小罐......”
铺内更是热闹非凡。左侧紫檀木货架上,一匹匹“月光锦”流淌着泉水般的凛澈;右侧陈列的“焰色丝”在光线下变幻着金红的辉光,引得不少女客驻足惊叹。
娄昭阳端坐柜台后,指尖在算盘上轻快跳跃。每当收到银钱,她便笑着将系着红绳的铜钱递还给客人:“承蒙惠顾,这是找零。”
赵玉琸站在店铺中央,身着朱红色缠枝莲纹锦袍。他面上端着从容的笑,与往来宾客寒暄,目光却不自觉追随着店内繁忙景象。只见陈为不动声色地立在门边,虽保持着警惕,却也会在客人询问时,伸手指引货品方位。
就在这时,街角转来一队西域驼商,为首的老者被香气吸引,指着橱窗里的和田玉貔貅连声赞叹。阿力立即迎上前去,流利亲切的西域话瞬间打开话匣。不过片刻功夫,那老者便抚掌大笑,爽快地订下二十匹月光锦。
看着这一幕,赵玉琸忽然有些恍惚。
一种陌生的暖意忽然涌上心头,如温泉水漫过四肢百骸。这些年颠沛流离、午夜梦回时的血海深仇,在这一刻竟被寻常市井的烟火气轻轻推开些许。
指尖无意识抚过腰间玉佩,那上面“琸”字的刻痕清晰可辨。
若父母祖辈在天有灵,见到今日场景,应当也会欣慰吧?这念头如春芽破土,带来细微却真实的刺痛——那痛里掺着甜,像结痂的伤口终于生出新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紫色长衫的人走进了铺子,手里拿着个折扇,目光扫过货架上的丝绸,最后落在了赵玉琸身上:“这位就是琸玉公子吧?久仰大名。”
赵玉琸拱手笑道:“不敢当,不知公子是?”
“在下李默,是户部侍郎的门客。”那人说着,从袖袋里掏出张帖子,递给赵玉琸,“明日户部侍郎要在府中设宴,请了些西域商人,想请琸玉公子也来赴宴,不知公子是否有空?”
赵玉琸接过帖子,指尖划过上面的字迹,心里咯噔一下——户部侍郎?他刚到大垚,从未和官府的人打过交道,为何户部侍郎会突然请他赴宴?
他抬头看向李默,脸上依旧挂着从容的笑:“多谢侍郎大人抬爱,明日在下一定准时赴宴。”
李默笑着点头,又寒暄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娄昭阳走到赵玉琸身边,小声说:“琸玉,这宴会怕是不简单。户部侍郎……主管的正是赋税和通商事宜。”
赵玉琸点头,“他此番相邀,绝非单纯结识商人这么简单,”把帖子递给陈为:“明日你随我去赴宴,在外面等着,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琸玉,宴上很可能会谈及税制或货品来源,我们需得提前准备说辞。”娄昭阳不放心的补充道,“税制方面,我们要统一口径,就按昨日核算的成本说;货品来源,便说是龟兹几家大商行联合供货,切勿透露独家渠道。”
“这些我都考虑上了。”他思考了一会儿,心里忽然有了个念头。
傍晚时分,铺子打烊了。盘点货物时,柳柳兴奋地说:“公子,今天卖了好多香料和丝绸,赚的银子比咱们在西域半个月赚的还多!”
赵玉琸笑着点头,却没什么心思庆祝。
娄昭阳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别想太多了,明日的宴会,咱们小心应对就是。不管遇到什么事,我都和你在一起。”
赵玉琸抬头看向娄昭阳,心里的不安渐渐散去。他把两枚玉佩收好,起身道:“好了,咱们进后院休整吧,明日还要去赴宴呢。”
走出铺子,赵玉琸忽然停住脚步,回头看向街角——那个穿玄色锦袍的人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盏孤零零的灯笼,在风里轻轻晃动。
六 赴宴
晨光透过窗棂,赵玉琸坐在镜前,由娄昭阳为他系上玄色锦袍的玉带,指尖触到腰间那枚玉佩时,下意识将其往内侧又挪了挪。
“今日赴宴,少喝些酒。”娄昭阳的指尖轻轻抚平他衣领的褶皱,往上提了提挡住原本是喉结的地方,“户部侍郎的幕僚突然相邀,总归要多留个心眼。”
她说着,从妆奁里取出个小巧的香囊,里面装着晒干的安息香,“这个你带上,若是觉得闷,闻闻能清醒些。”
赵玉琸接过香囊,塞进袖袋,指尖触到里面那张从铺面墙角摸出的纸条——“携兰花玉,醉胡玉西”的字迹仿佛还在发烫。
他握住娄昭阳的手,指腹摩挲着她无名指上的银戒:“放心,陈为会在府外等着,我不会有事。你和柳柳在客栈整理货单,莫要让陌生人靠近库房。”
辰时过半,陈为已牵着马车候在客栈门口。赵玉琸登上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瞥见街角茶肆里坐着个穿藏青色长衫的人,正低头啜茶,眼角的余光却若有似无地往这边扫——看装扮像是通商司的人,可那紧绷的肩线,倒更像习武之人。他不动声色地收回目光,只在心里记下这茬。
“公子,户部侍郎府到了。”陈为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赵玉琸下车时,“李公子。”李默已候在府门口,穿着件月白色长衫,手里摇着把绘着墨竹的折扇,见了他便笑着迎上来:“琸玉公子,可算把你盼来了!侍郎大人今日特意叮嘱,要我好好招待你这位西域来的贵客。”
他引着赵玉琸往里走,穿过栽满梧桐的庭院。赵玉琸的目光扫过廊柱上的雕花,廊下挂着盏盏红灯笼,风吹过,灯穗轻轻晃动,映得廊柱上的雕花竹也似有了生机。
“公子在看什么?”李默注意到他的停顿,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这廊柱的雕花是去年翻新时做的,侍郎大人说寓意高洁,便选了这个纹样。”
赵玉琸收回目光。“侍郎大人好眼光,这可是上好的完整红木,其上的竹雕得栩栩如生,比我们那儿用胡杨木雕刻造型多了几分雅致。”
李默闻此只是低下头轻笑,手上的折扇轻轻摇晃遮住了半张脸。
能在天子脚下连门廊廊柱都用上好的整根红木,竹雕也如此精细,想必这侍郎定不是等闲之辈,等会儿更该小心应对了。赵玉琸在心里默想着。
宴会厅设在府中偏院,青砖铺地,缝隙里还嵌着昨日未扫尽的梧桐叶,风一吹,叶尖蹭过砖面,发出细碎的声响。
中间的圆桌是上好的紫檀木,周围八把梨花木椅上铺着墨色锦垫,桌上已摆好了青瓷碗筷,筷架是小巧的云玉造型,旁边的小几上放着一壶红螺酒,酒壶是银质的,刻着缠枝纹,酒香透过壶口的缝隙漫出来,醇厚中带着一丝清甜,正是大垚贵人们最爱的佳酿。
除了户部侍郎,还有四位穿着官服的人坐在桌边。赵玉琸刚踏进院门,最靠近门口的那位官员便率先起身,其余几人也跟着站起来,纷纷拱手致意。
赵玉琸的目光快速扫过几人,落在了坐在侍郎左手边的一位官员身上——那人约莫二十七八岁,穿着件石青色的官袍,袖口挽着,露出的手腕上沾着点墨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对周遭的动静毫不在意,却又在不经意间,将所有人的神色收进眼底。
“这位便是琸玉公子吧?”
户部侍郎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人,眼角堆着温和的笑,鬓边已有些许白发,却依旧精神矍铄。他走上前,握着赵玉琸的手,语气亲切:“去年我托人从西域买过一批安息香,点燃后香气能绕梁三日,想来便是公子的手笔。今日能得见,真是幸事。”
赵玉琸连忙拱手回礼,指尖触到刘执徐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
他语气谦逊:“刘大人谬赞,在下不过是个小商人,在西域也是承蒙各商行赏识才得了代表来大垚经商的美差。能将西域的好物带来大垚,供各位大人品鉴,已是三生有幸。至于去年的安息香,若是合大人的心意,改日在下再送些到府中,聊表敬意。”
“公子客气了。”刘执徐笑着摆手,引着他往桌边走,“来,我给你介绍几位同僚。”
刘执徐着赵玉琸走到桌边,先指向左侧一位中年官员:“这位是户部主事,王懋才,王大人。”
王懋才起身时,腰间的算袋轻轻晃了晃,露出里面半露的算盘珠子。
他身形微胖,圆脸上总是带着几分温和的笑意,眼角堆着细褶,一看便是好说话的性子;只是那双眼睛格外亮,扫过赵玉琸时,还下意识瞥了眼他腰间的玉佩,透着股常年跟账册打交道的细致劲儿。
随后指向右侧一位身形挺拔的官员:“这位是户部员外郎,孙蔡全,孙大人。”
孙蔡全站起身时,衣袍下摆纹丝不动,身姿笔挺如松。
他约莫四十岁,面容清瘦,下颌线绷得紧实,眉眼间带着几分严肃,说话时声音沉稳有力,连拱手的动作都规整得像是按规矩演练过,一看便知是个做事严谨、不徇私情的性子。
接着他指着那位站在左侧,着石青色官袍的官员,“这位是户部郎中罗曜,掌管田赋与漕运账目,可是咱们户部的‘活算盘’,不管多复杂的账目,到了他手里,都能理得清清楚楚。”
罗曜这才抬起头,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带着几分审视,却并无失礼之处。
他微微颔首,声音沉稳,像落在账册上的墨字:“琸玉公子,久仰。”语气里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公事公办的严谨。
赵玉琸连忙拱手:“罗郎中客气,日后若有生意上的账目往来,还要劳烦郎中多指点。”
他能感觉到,这位罗郎中绝非等闲之辈,那双眼睛太过锐利,仿佛能看穿人心,跟他打交道,得格外小心。
最后指向末位的官员:“这位是户部司务,蒋盛,蒋大人。”
蒋盛起身时动作麻利,双手接过侍郎递来的茶杯,顺势便给众人添了茶。
他个子不高,身形利落,脸上总是挂着周到的笑,眼神活络,扫过桌上的酒菜时,还悄悄记下了缺漏的餐具,透着股擅长统筹琐事的机灵劲儿,一看就是个能把后勤打理得井井有条的人。
“这位就不用多介绍了吧?”指的是李默。
“诶,刘大人这可就厚此薄比了啊。”李默装作不满般摇了摇扇子。
刘执徐笑眯眯的看着李默。“这是李默,我的门客,也是我夫人的侄子。”
“欸。莫莫莫,”李默连忙微微躬身行抱拳礼,“刘大人后半句就莫说了,琸玉公子知晓我的能力就好了,哈哈哈。”
七 暗流
众人落座后,小厮端上酒菜,青瓷盘里盛着酱爆肉、清蒸鲈鱼,还有几道西域少见的时蔬,色彩鲜亮,香气扑鼻。侍女提起银酒壶,透亮的红螺酒缓缓倒入杯中。
李默是个活跃气氛的性子,率先端起酒杯,朝着赵玉琸举了举:“琸玉公子,我先敬你一杯!说起来,我跟西域还有些缘分,三年前曾随商队去过一次龟兹,不知琸玉公子代表的是哪家商行?”
赵玉琸握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早已想好说辞,只说是从龟兹来的商人,却没料到李默会追问得这么细。
“在下在龟兹待了十年了,这次来大垚,也是代表娄记商行联合各大商行,想把龟兹的香料和丝绸带来,做些互通有无的生意。”
“娄记商行?”罗曜忽然开口,手里拿着双筷子,却没动桌上的菜,目光落在赵玉琸脸上。
“我去年核查西域商路账目时,曾见过娄记商行的名字,他们的香料通过河西走廊运到大垚,关税记录很清晰,倒是个规矩的商行。”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去年年末,听说龟兹到浔州的商路受了些灾,不少西域商队的货物都滞留在半路,公子的货物能顺利运来,倒是不易。”
赵玉琸心下骇然,但面上依旧维持着得体的微笑。——罗曜这话看似是在闲聊,实则是在打探他的货物运输路线。
去年年末,蕈鵏人又进入浔州,在浔州和龟兹的交界处肆意扰乱商队通行,趁火打劫了不少商队。
他笑着解释:“说来也是侥幸,在下出发时,正好赶上河西走廊的漕运恢复通行,又托了商队的朋友照看,货物才没耽误。至于关税,在下一向遵守大垚的规矩,每一笔都按数缴纳,绝不敢有半分拖欠,若是罗郎中不信,明日可去商行查看货单与税票。”
罗曜闻言,微微点头,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时蔬,慢慢咀嚼着,没再追问,只是目光依旧时不时落在赵玉琸身上,像是在核对他说的话是否属实。
李默没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龟兹的趣事:“龟兹的葡萄架才叫壮观,能遮满整条街,到了夏天,商人们坐在葡萄架下,喝着葡萄酒,吃着烤羊,那日子,神仙都羡慕!”
“对了,还有城西那家‘醉胡庭’,是西域人开的馆子,里面的头牌东乡妃,那才叫美得倾国倾城!我上次去的时候,正好赶上她弹卡龙琴,那琴声,比咱们大垚的古筝多了几分野性,听得人骨头都酥了!可惜啊,她从不留客,只卖艺,多少王公贵族想请她单独弹一曲,都被她拒了。”
这话一出,桌上的人都笑了起来,侍郎无奈地摇了摇头:“李默,又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琸玉公子是正经商人,哪懂这些风月事,你可别带坏了人家。”
“大人这话就不对了!”李默不服气地反驳,“东乡妃也是龟兹人,琸玉公子说不定还认识她呢!再说了,咱们谈生意也得劳逸结合,去‘醉胡庭’听听曲子,说不定还能想出更好的生意点子呢!”
赵玉琸却捕捉到了其中的信息。“醉胡庭?”
李默以为是赵玉琸来兴趣了,自顾自的介绍到。“是啊,这醉胡庭不光吃饭饮酒,这里面的舞姬歌姬也是一绝。”
“我来大垚这几天就偶时听客人些提起过。说什么醉胡玉西......是不是和这醉胡庭有关啊?”
“呀呀呀,”李默惊呼道,“这学问可就大了。醉胡玉西指的是醉胡庭的玉西阁,这玉西阁是个在顶层的大包间,能在里面喝酒的客人非富即贵,关键还能和东乡妃饮酒作乐。嘿嘿......但是进不进得去还得看那东乡妃的意思才行,她瞧不上你连她的发丝都见不上。”
赵玉琸端着酒杯,脸上陪着笑嘴上附和几句。
就在这时,罗曜忽然抬头,看向赵玉琸:“琸玉公子,我听说西域的和田玉按质地分等级,最好的羊脂玉,白如凝脂,触手生温。不知公子这次带来的和田玉,是什么等级?若是有好货,或许能推荐给内库,内库最近正需要一批和田玉,用来制作明年祭祀用的礼器。”
赵玉琸心里一动——内库采购,这可是笔大生意,若是能做成,不仅能赚不少钱,还能跟官家搭上关系,对他在大垚立足大有裨益。
他斟酌着开口:“罗郎中眼光独到,在下这次确实带来了几块羊脂玉,是从和田玉矿直接采购的,质地还算不错。只是内库采购规矩繁多,在下初来乍到,不太熟悉流程,若是罗郎中方便,改日在下带几块样品到户部,请郎中品鉴一番,再谈后续的事,不知郎中意下如何?”
罗曜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笑意:“好,那我就等着公子的样品。若是质地真如公子所说,内库的采购,我定会优先考虑公子的商行。”他说着,端起酒杯,朝着赵玉琸举了举,“这杯我敬公子,预祝咱们合作顺利。”
赵玉琸连忙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下,酒液在杯中晃荡。他能感觉到,罗曜对他的态度缓和了些,可那双锐利的眼睛,依旧像在审视一件货物,让他不敢有半分松懈。
接下来的宴席上,众人聊起了大垚的商业局势,从江南的丝绸价格,到北方的粮食收成,罗曜偶尔会插几句话,句句都切中要害,既有数据支撑,又有自己的分析,显然对国家的财政状况了如指掌。
赵玉琸静静听着,时不时补充几句西域的商业情况,如安息香的产量、和田玉的行情,既展现了自己的专业性,又不过分张扬,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宴席过半,刘执徐看了看天色,对赵玉琸说:“琸玉公子,今日招待不周,还望海涵。日后公子在生意上有什么困难,若是能用得上户部的地方,尽管开口。”
赵玉琸连忙起身道谢:“多谢刘大人关照,在下感激不尽。”
众人起身离席,罗曜走到赵玉琸身边,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的住址,若是公子准备好了样品,可直接送到府中。另外,”他压低声音,“最近通商司对西域商人的货物核查得比较严,公子的货单最好整理得细致些,免得惹不必要的麻烦。”
赵玉琸接过纸条,指尖触到纸条上的墨字,心里一阵暖流。他知道,罗曜这话是好意,觉得他人不错,也是在提醒他——京城的水很深,处处都是陷阱,若是不小心,很容易栽跟头。
他拱手道:“多谢罗郎中提醒,在下记住了。”
罗曜微微颔首,转身跟着刘执徐离开了。赵玉琸站在院中,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在回廊尽头,手里捏着那张纸条。他知道,这场宴席绝非简单的招待,而是一场无声的试探。
风又吹过院子,梧桐叶轻轻晃动,发出细碎的声响,像是在提醒他,前路漫漫,还需步步为营。
八 刘府
刘执徐的脚步刚踏入后院月洞门,就见夫人正坐在廊下的藤椅上,手里拨弄着一串新得的东珠,见他进来,便放下珠子起身迎上来,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满:“你可算回来了,我在这儿等你半个时辰了。”
她伸手接过刘执徐脱下的官袍,指尖扫过衣料上的褶皱,又忍不住抱怨,“今日请那个西域商人吃饭,又是红螺酒又是清蒸鲈鱼,光那桌菜就花了二两银子,还不算给下人打的赏钱。一个做香料生意的小商人,值得你这么劳钱费神?往日不都是那些商户巴巴儿的给咱们送东西来吗?”
刘执徐走到藤椅旁坐下,侍女连忙端来一杯温茶,他接过喝了一口,才缓过气来。
看着夫人皱着眉、一副心疼银子的模样,无奈地笑了笑:“你啊,眼里就盯着那二两银子。这宴可不是白请的,里面的门道,比你那串东珠值钱多了。”
刘夫人坐到他对面,拿起桌上的蜜饯放进嘴里,嚼了两下才道:“什么门道?不就是个从西域来的商人嘛,就算他手里有再好的安息香,咱们府里也不缺这点香料用。再说了,他初来乍到,在京城没根没底的,能给咱们带来什么好处?”
刘执徐放下茶杯,身体往藤椅上靠了靠,目光扫过院中的桂花树,见四周没有外人,才压低声音道:“你以为我是为了他手里的香料?我在御都尉司的眼线传来消息,最近御都尉司在找一个人——手里有和周家同款玉兰花玉佩的人。今日宴席前后,御都尉司的人频频在那琸玉公子附近打转,显然是在盯他。”
刘夫人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手里的蜜饯也忘了嚼:“周家?哪个周家?是那个......?”
“嘘!心里明白就好。”刘执徐讳莫如深。
刘夫人懊悔的拍了拍嘴,后面的话更加压低了声音问:“御都尉司?那可是直接听皇上调令的!他们找的人,要么是犯了大罪非死不可的,要么就是有大用的。那琸玉公子看着平平无奇,怎么会被御都尉司盯上?”
“这就不好说了。”刘执徐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壁的花纹,“御都尉司盯了他这么久,却一直没下手,想来不是要治他的罪,而是另有打算。皇上能让御都尉司出动找的人,绝不会是普通人。我是户部侍郎,主动结识他,就算捞不到什么好处,至少不会有坏处——谁知道皇上找他到底有什么用?万一将来他得了皇上的重用,咱们现在递的这杯酒,就是日后的人情。”
刘夫人这才明白过来,脸上的心疼劲儿消了大半,却又想起什么似的,皱起眉头:“那……要不要找罗曜那小子通通气?他在户部管着账目,又是个精明人,让他多留意留意那琸玉公子的货物往来,说不定还能帮咱们多探些底细。再说了,罗曜平日里跟咱们走得近,也算是自己人,跟他说应该没问题。”
刘执徐听到“罗曜”的名字,脸色却沉了沉,摆了摆手:“不可。罗曜是精明,可越是精明的人,越要防着。咱们这些小心思,藏在心里就好,不能跟任何人说,哪怕是再信任的人也不行。你忘了去年吏部尚书家的事?就是因为跟幕僚说了几句不该说的话,被人听了去,传到皇上耳朵里,最后落了个降职的下场。这京城里,到处都是眼睛和耳朵,隔墙有耳可不是说着玩的。”
刘夫人打了个寒颤,去年吏部尚书的事她还记得,好好的一个尚书,就因为一句无心的话,从高位上跌下来,家里的产业也缩水了大半,想想都觉得后怕。
她往刘执徐身边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了:“那咱们就这么看着?万一那琸玉公子是个麻烦,咱们岂不是引火烧身?”
“放心,我心里有数。”刘执徐拍了拍夫人的手,语气沉稳,“我没跟他深交,只是请他吃了顿饭,聊了些生意上的事,就算将来真出了什么事,也牵扯不到咱们头上。再说了,我让李默跟着他,李默性子活络,又爱凑热闹,让他多跟那琸玉公子接触,说不定还能从他嘴里套出些话来——李默活络,大大咧咧的外人看来没什么城府,就算被人发现了,也没人会怀疑到咱们头上。况且今天还把王懋才,孙蔡全,蒋盛这几个人拉着一路,真出了什么事这几个人也在,总跑不了的,他们也会想办法。”
刘夫人点了点头,又拿起一串蜜饯,这次却没什么胃口,只轻轻咬了一口:“还是你想得周到。对了,今日宴席上,罗曜跟那琸玉公子聊得挺多的,还说要帮他推荐内库的采购,你说罗曜是不是也看出什么来了?”
“不好说。”刘执徐端起茶杯,却没喝,目光落在院中的桂花树上,“罗曜是个聪明人,又是皇上的‘财政耳目’,说不定他早就知道御都尉司在找那琸玉公子,今日跟他聊内库采购,也是在探他的底,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不过这跟咱们没关系,他们俩怎么斗,是他们的事,咱们只要守住自己的本分,别掺和进去就好。”
正说着,侍女端着一碗莲子羹走过来,轻声道:“大人,夫人,莲子羹炖好了,快趁热喝吧。”
刘执徐接过莲子羹,舀了一勺放进嘴里,心里忽然想起今日宴席上赵玉琸的模样——那年轻人看似谦逊温和,可眼神里藏着一股韧劲,尤其是提到龟兹和货物时,眼底的光芒骗不了人。他隐隐觉得,这个琸玉公子,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不简单。
刘夫人喝了几口莲子羹,又想起一事,抬头对刘执徐道:“对了,明日府里要采买些绸缎,我听人说城南新开了家‘琸玉商行’,就是那琸玉公子开的,要不我去看看?顺便也探探他的底细,看看他店里的丝绸到底怎么样。”
刘执徐放下勺子,想了想道:“可以去看看,但别太刻意。就当是普通的客人去买绸缎,跟他聊几句生意上的事就行,别问东问西的,免得引起他的怀疑。还有,若是在店里看到御都尉司的人,别声张,装作没看见就好。”
刘夫人点头应下,又舀了一勺莲子羹,心里却盘算着明日去商行该怎么跟赵玉琸打交道。她虽然心疼银子,可也知道夫君的心思,若是能从赵玉琸那里探到些有用的消息,别说花二两银子请吃饭,就算再花些钱买绸缎,也是值得的。
刘执徐看着夫人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没再多说。他端起莲子羹,慢慢喝着,目光望向院外的夜空——月色皎洁,银辉洒落。
在这京城为官,就像在走钢丝,一步都不能错,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
如果把京城比作平静的湖面,琸玉公子就是那突然抛入的石子,因为他的出现整个湖面产生了波澜,而这波澜还不知道会波及多广多久。他能做的,就是在其中守住自己的位置,不被卷入其中,同时也为自己和家族,多留一条后路。
九 同乡
宴席散时,暮色已漫过侍郎府的朱漆大门。李默握着酒壶的手晃得厉害,红螺酒顺着壶嘴淌下来,浸湿了他的衣襟,却仍不肯放赵玉琸走。
“琸兄......走,去醉胡庭......东乡妃的琴......你一定得听......”他舌头打了结,力气却大得惊人,攥着赵玉琸的手腕往府外拖,指甲几乎嵌进对方的皮肉里。
赵玉琸皱着眉挣扎,指尖触到袖袋里娄昭阳绣的香囊:“李默兄,真的不行,内子还在客栈等我,她素来不喜我沾风月场所,若是知道了......”
“什么内子外子!”李默猛地打断他,酒气喷在赵玉琸脸上,“男人在外应酬......哪有被女人管着的道理!就去坐坐......喝杯茶,听首曲......耽误不了你......”
他说着,竟直接招呼来候在街角的马车,不由分说把赵玉琸推了上去,自己也跌跌撞撞跟着钻进车厢,还不忘朝远处的陈为摆了摆手:“你家公子......我替你照看......放心!”
陈为站在原地,眉头拧得死紧。赵玉琸隔着车帘朝他递了个安心的眼神。
车厢里,李默靠在车壁上,嘴里还断断续续念着“东乡妃”,酒气熏得满车厢都是,赵玉琸只能偏过头,望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盘算着该如何脱身。
马车停在醉胡庭门口时,暮色已浓。门口挂着的红灯笼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映着“醉胡庭”三个烫金大字,门内传来丝竹声与笑语,混着脂粉香飘出来,让赵玉琸更觉不适。
李默被赵玉琸半扶半搀着走进门,刚踏入大堂,就甩开赵玉琸的手,朝着柜台拍案大喊:“掌柜的!叫东乡妃出来!爷要听她弹琴!”
大堂里的喧闹瞬间静了半分,食客们纷纷侧目。柜台后的掌柜连忙跑出来,脸上堆着赔笑:“李公子,您消消气,东乡妃姑娘今日身子不适,正在后院休息,怕是不能出来献艺……”
“身子不适?”李默眼睛一瞪,酒劲上来,声音更响了,“我前几日来还好好的!你是不是故意拦着?去告诉她……爷带了贵客来!龟兹来的贵客!她同乡!”
掌柜的面露难色,正想再劝,却听见后院传来一阵环佩叮当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东乡妃披着件月白色的披风,从屏风后走了出来。
她略施粉黛,长发松松挽着,只插了支银质发簪,簪头坠着的青金石随着脚步轻轻晃动,少了几分平日的妩媚,多了几分清冷俊逸。
她的目光扫过大堂,最后落在李默身上,语气带着几分寒意:“何人喧哗?”作为女子她的嗓音有些低沉。
李默见了她,立刻收敛了几分气焰,却仍梗着脖子道:“东乡妃姑娘,是我……我带了位朋友来,他是从龟兹来的商人,叫琸玉,你同乡呢!”他说着,把赵玉琸推到身前。
赵玉琸拱手行礼,目光却不经意间与东乡妃相撞。就在这时,东乡妃的目光落在了他腰间的玉佩上——那枚刻着“琸”字的玉佩,因方才的拉扯,露出了一小截背面的玉兰花纹路。
她的眸光骤然微动,放在身侧的手悄悄攥紧了披风的系带,眼底掠过一丝极快的思虑,像是想起了什么,却又迅速压了下去,只淡淡道:“李公子,我已说过,今日不便弹曲。”
“不弹曲也行!”李默立刻改口,拉着赵玉琸就往雅间走,“咱们喝酒!跟琸兄聊聊龟兹的事!”东乡妃看着两人的背影,犹豫了片刻,终究还是跟了上去。
雅间不大,墙上挂着幅西域风光图,桌上摆着个青铜香炉,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小厮很快端来酒菜,青瓷盘里盛着烤羊排、葡萄干,还有一壶葡萄酒。
李默自顾自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嘴里还念叨着:“还是西域的酒够劲!琸兄,你尝尝!”
赵玉琸端起酒杯,却没喝,只轻轻晃着酒液。
东乡妃坐在对面,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缓缓开口:“琸玉公子在龟兹待了几年?不知住在龟兹城的哪个方位?我早年在龟兹时,住的地方离城西的胡玉街不远,那里卖的的葡萄酒最是地道。”
赵玉琸心里一动——东乡妃这是在试探他。
他放下酒杯,笑道:“我住的地方离胡玉街也近,时常去那边买烤馕,第三间铺子的烤馕最是香甜。姑娘说的葡萄酒......在下这么多年了还未曾看到过那边有酿酒的商户。”
他去过那条街很多次,从来不曾见过卖葡萄酒的,只知道一个废弃十多年的酿酒坊。
“哦,在下记起来了,姑娘说的那家酒店应该是多少年前就没做的了,我记得在......倒数第八间铺子是吧?虽说在下没喝过那家的酒,不过姑娘这醉胡庭的葡萄酒,口感也不错。”
那家酒店少说都关了十年了,这东乡妃到底多大?
东乡妃闻言,眼底的疑虑淡了些,“是的,很多年前在那家买过酒了。”
却又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赵玉琸的手上:“公子的手倒是干净,指节也不粗,倒不像是常年跟货物、账本打交道的商人。寻常跑商的汉子,手上多少都有老茧,指节也因搬货变得粗大。”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公子的样貌也不像西域汉子,皮肤虽不算白皙,却清秀俊朗,身姿也偏纤瘦,倒像是中原书院里的先生。”
这话像根细针,轻轻刺在赵玉琸心上。
他面上不动声色,端起酒杯浅饮一口,才缓缓道:“姑娘谬赞了。我在商行里多是管账、清点货物,不用搬重物,手自然细些。至于样貌,我父母本就有中原血统,我随了中原的长相,倒也不奇怪。”
他话锋一转,看向东乡妃,“说起来,姑娘的样貌也不似典型的龟兹女子,龟兹女子多是鼻直挺而鼻尖微翘,在下冒昧,姑娘这鼻梁倒有些驼峰的意味......”
这话一出,东乡妃端着酒杯的手猛地一顿,眼底闪过一丝极快的杀意,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很快恢复平静,嘴角勾起一抹浅笑:“公子倒是细心。”她说着,拿起酒壶给赵玉琸添酒,指尖却不经意间碰了碰他的手背,带着一丝凉意。
十 酒弈
赵玉琸的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不动声色地收回手。
“我在城南通商街开了家‘琸玉商行’,里面有上好的安息香、和田玉,还有龟兹特产的锦缎,姑娘若是有兴趣,改日可去看看。”
东乡妃点点头,目光却落在雅间的门帘上,像是在思考什么。
赵玉琸趁机问道:“我来京城的路上,听商队的人说,醉胡庭的玉西阁最是出名,且能进去的人非富即贵,满足了这一点还不行,还得姑娘点头才行。不知这话是真是假?”
东乡妃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得意,语气却依旧平淡:“不过是旁人夸大罢了。玉西阁只是我平日里休息、会友的地方,不想被外人打扰,便设了些规矩。”
她的目光掠过赵玉琸腰间,唇角微扬:“公子从西域来,安息香是寻常礼,我倒不稀罕。我素爱玉石......尤其是一些有年头的、刻着特殊花纹的旧玉,把玩起来,总能品出些故事。”
东乡妃把玩着酒杯,指尖轻轻敲着酒杯,意味深长:“若公子能寻来这样的‘故事’作礼,玉西阁的大门,便随时为公子敞开。”
赵玉琸心下了然,面上却笑得温和:“姑娘好雅兴。只是老玉难寻,讲究缘分,在下定当留心。届时,再配上新到的顶级安息香,望能博姑娘一笑。”
东乡妃对他如此“青睐”,绝非因为同乡情谊,定然是冲着他腰间的玉佩,或是其他的来的,那张纸条是那假“通商司”的人塞的,这地址嘛......不知道这件事与东乡妃有关多少。
一旁的李默听了,立刻羡慕地嚷嚷:“姑娘偏心!我来了这么多次,你都没让我进玉西阁!”
东乡妃没理会他,只端着酒杯,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又喝了半盏酒,赵玉琸见李默已经趴在桌上,嘴里哼哼唧唧的。他扶起李默,顺势将他的手臂架在自己肩上,对东乡妃歉然到:“李兄醉得连路都认不清了,今日怕是无法与姑娘尽兴畅谈。待他日,在下备好姑娘钟爱的玉石与上品香料,再来叨扰。”
东乡妃瞥了一眼不省人事的李默,淡淡道:“公子有心了。那我便在玉西阁,静候佳音。”她特意加重了“佳音”二字。
起身送他们到雅间门口。赵玉琸扶着李默走出醉胡庭,陈为立刻迎上来,接过李默,交给候在门口的侍从。赵玉琸回头望了一眼醉胡庭的三楼,只见一扇窗户开着,东乡妃的身影映在灯光下,正静静地看着他。
马车驶离醉胡庭后,赵玉琸靠在车壁上,指尖摩挲着腰间的玉佩。陈为坐在对面,低声道:“公子,方才在醉胡庭外,我看到两个穿玄色锦袍的人,腰间带着玉兰花带钩,一直在盯着醉胡庭的楼上。”
御都尉司的人果然还在盯着他。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道:“我知道了。回去后,你去打听打听醉胡庭和东乡妃的来历,,尤其是她们到底是多久来到的大垚,我总觉得,她不像是龟兹人。”
赵玉琸的马车转过街角驶离一段距离后,彻底连车辙声都听不见后。李默才缓缓睁开眼睛,眼神恢复清明,并长长吐出一口带着酒气的浊气。
那股酒气熏人的颓态从李默身上骤然褪去。他不再软绵绵地靠在侍从肩头,反而直起身,抬手揉了揉眉心,眼底的浑浊尽数消散,只剩一片清明。
李默的指尖伸进袖袋,触摸到里面的一枚青铜令牌——那是御都尉司特制的通行符,边角已被磨得光滑。
“公子,您没事吧?”侍从见他突然清醒,难免有些诧异,伸手想扶他。
李默却挥开他的手,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冷意:“方才在雅间,你都看清了?”
侍从点头:“看清了,东乡妃姑娘不仅主动跟赵公子聊龟兹旧事,还答应下次带他进玉西阁。”
“呵,玉西阁。”李默冷笑一声,“东乡妃何时对商人这般殷勤?她连尚书家的公子都拒之门外,却独独邀他去玉西阁......那枚玉佩,恐怕不简单。你派人盯紧琸玉商行,连一只飞蛾进出都要报我。”
想起往日里自己三番五次求见,东乡妃都以“身子不适”为由拒绝,今日却对一个初来乍到的西域商人如此破例,心里更确定了推测。
他抬手理了理皱巴巴的衣领,目光扫过醉胡庭门口挂着的红灯笼,暖黄的光映在他脸上,却没半分暖意:“能让东乡妃这般轻易松口,还主动示好,这赵玉琸绝不是什么普通商人。他腰间那枚玉佩,娄记商行,还有他与那边的关系,都得好好查查。”
说罢,他不再看醉胡庭的方向,转身对侍从道:“走,回府。把今日的事,一字不落地告诉姑父。”夜色里,他的身影挺拔,再无半分醉态。
与此同时,醉胡庭三楼的雅间里,东乡妃正倚靠在榻上,手里端着杯葡萄酒,目光落在窗外的夜色里。
侍女端着刚温好的茶走进来,轻声道:“主子,您今日对那个琸玉公子,似乎格外客气,还答应带他进玉西阁。以往您对那些达官贵人,可没这么好的态度。”
东乡妃喝了口酒,语气冷淡:“你多嘴了。”
侍女低下头,却还是忍不住道:“姑娘,您是不是在怀疑,他就是御都尉司要找的人?他从龟兹来,万一知道您根本不是龟兹人,出去乱说,坏了您的事……要不要……”
她没说完,却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东乡妃放下酒杯,指尖划过榻上的锦垫,眼底闪过一丝犹豫,随即又变得坚定:“不急。他的一言一行,都逃不过眼线。先看看他接下来要做什么,若是真的碍了我的事,再动手也不迟。”
她望向窗外,月光洒在她脸上,映出几分冷意,“更何况,他腰间还有那枚玉佩。”
侍女不敢再多问,放下茶杯便退了出去。雅间里只剩下东乡妃一人,她想起方才看到的玉兰花纹路,“龟兹的人,怎会和御都尉司扯上关系?他们在找带有周家玉佩的人......可来通知我的,为何又是周家的人?皇帝和周家,到底谁想找他?”
夜色渐深,醉胡庭的丝竹声依旧。
十一 丝访
卯时末的晨光,刚漫过侍郎府后院的雕花窗棂,李宁云便醒了。
她侧躺在拔步床上,昨夜与刘执徐的对话还在耳边打转——“去琸玉商行看看,别太刻意”。
“夫人,该起身梳妆了。”侍女端着铜盆走进来,热水里飘着两朵新鲜的白茉莉。
李宁云坐起身,刘嬷嬷上前为她解开发带。刘嬷嬷是她出嫁前就带着的,出嫁后一起带进了侍郎府邸。
“今梳个垂挂髻吧,插那支点翠嵌东珠的簪子。”李宁云对着铜镜道。刘嬷嬷麻利地为她梳理头发,桃木梳齿划过发丝,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夫人,今日穿哪件衣裳?”刘嬷嬷拿起衣架上的几件锦袍,有石青色绣暗纹的,有藕荷色织金的,还有件月白色缀珍珠的。
李宁云目光扫过,指了指那件藕荷色的:“就这件吧,衬得气色好,也不显得太张扬。”
穿戴整齐后,李宁云走到妆台前坐下,刘嬷嬷为她轻点胭脂,描了细细的柳眉。
她看着镜中妆容精致的自己,忽然想起昨日宴席上赵玉琸的模样——那年轻人看着清爽利落的,倒不像个商人。“刘嬷嬷,把我那串东珠手串带上,再拿个描金的荷包,装些碎银子。”
辰时刚过,马车驶离侍郎府,朝着城南的通商街而去。
“夫人,琸玉商行到了。”车夫的声音传来。李宁云收帘下车,抬头望去,只见眼前的商行门面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木质的招牌上刻着“琸玉商行”四个大字,字体遒劲有力。
她抬脚走进商行,迎面就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不是脂粉香,而是混合着安息香与丝绸清香的味道,让人觉得舒心。
商行里摆着几排货架,上面整齐地摆放着各种香料、丝绸和玉器,一个穿着浅粉色襦裙的女子正站在货架前整理货物,听到动静,转过身来。
那女子约莫二十岁上下,眉眼弯弯,嘴角挂着温和的笑,她见了李宁云,连忙放下手中的丝绸,拱手行礼:“这位夫人,欢迎光临琸玉商行。不知您想买些什么?”
李宁云上下打量着她,见她举止得体,说话温和,心里便有了几分好感。
笑着道:“我是听闻贵商行有上好的丝绸和香料,特意来看看。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夫人客气了,我叫娄昭阳,是这家商行的老板娘。”娄昭阳说着,引着李宁云走到靠窗的桌椅旁坐下,“夫人快请坐,我这就给您倒杯茶。”
她转身去倒茶时,李宁云趁机扫过商行的货架——架子上的丝绸种类繁多,有龟兹特产的云锦,还有中原少见的月光锦,颜色鲜亮,质地柔软;香料则装在精致的瓷瓶里,盛放的木架上贴心的标注着“安息香”“麝香”等字样。
娄昭阳端着茶杯回来,放在李宁云面前:“夫人,这是我们从龟兹带来的雪菊茶,您尝尝。”李宁云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水清甜,带着一丝菊花的香气,不由赞道:“这茶不错,比我府里的雨前龙井还多了几分清冽。”
“夫人喜欢就好,若是您不嫌弃,今日您带些回家尝尝。”娄昭阳笑着说,语气自然,没有丝毫刻意讨好的痕迹。
李宁云心里暗暗点头,这娄昭阳看着温和,却是个会说话的。
两人闲聊了几句,李宁云便将话题引到了商品上:“娄掌柜,我看你这货架上的丝绸花样真多,尤其是那块月光锦,颜色真特别,在阳光下是不是会泛光?”她指着货架上一匹淡蓝色的丝绸,那丝绸在晨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娄昭阳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笑着解释:“夫人好眼光,这月光锦是龟兹的特产,织的时候加入了西域的冰蚕丝,所以在阳光下会泛出淡淡的银光,摸起来也格外柔软。很多达官贵人的家眷都喜欢用它做衣裳,穿在身上又舒服又好看。”
她拿起那匹月光锦,递到李宁云面前,“夫人您摸摸看,这质地多细腻。”
李宁云伸手摸了摸,果然柔软顺滑,心里不由动了心。她又看向旁边一匹红色的丝绸,那丝绸颜色鲜艳,像是火焰在燃烧:“这块红色的丝绸也不错,是什么料子?”
“这是焰色丝,也是龟兹的特产,织的时候加入了西域的矿物染料,所以颜色特别鲜亮,而且不容易褪色。用它做披风或者裙摆,在宴会上一定很惹眼。”
娄昭阳耐心地解释着,目光落在李宁云身上,见她穿着藕荷色的锦袍,便笑着补充道,“夫人您肤色白皙,与这焰色丝最是绝配。若是用这焰色丝做件披风,搭配您身上的衣裳,肯定好看。”
李宁云被她说得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姑娘真会说话,不过这焰色丝确实好看。对了,我听说贵商行还有上好的安息香?我府里的安息香快用完了,正想找些好的。”
娄昭阳连忙转身从货架上取下一个瓷瓶,打开瓶塞,一股浓郁却不刺鼻的香气扑面而来。
“夫人您闻,这是我们从龟兹带来的上等安息香,是用十年以上的安息香木制成的,点燃后香气能绕梁三日,而且还有安神助眠的功效。很多官员的家眷都喜欢用它,说晚上点上一点,睡得特别香。”
李宁云凑近闻了闻,香气醇厚,果然是上等的安息香。她心里盘算着,这月光锦、焰色丝和安息香都不错,既可以自己用,也可以送给亲戚朋友,最重要的是,能借着买东西的由头,多探探赵玉琸的底细。
“娄姑娘,你这商行开了多久了?看着生意不错啊。”李宁云状似随意地问道,手指摩挲着茶杯的杯沿。
娄昭阳笑了笑,语气带着几分感慨:“我们上个月才开的,多亏了各位客官的照顾,生意还算过得去。我和夫君头次来大垚做生意,没想到大垚的人这么照顾我们。”
“哦?你夫君就是琸玉公子吧?”李宁云故作惊讶地问道,“昨日我夫君宴请客人,有幸见到了琸玉公子,看着是个年轻有为的人。今日怎么没见到他?”
提到赵玉琸,娄昭阳眼底闪过一丝温柔:“是啊,他就是我夫君。今日一早他就出去了,说是要去户部的罗郎中府上,送和田玉的样品。罗郎中说内库要采购一批和田玉,用来制作明年祭祀用的礼器,我夫君特意挑选了几块上好的玉料,去给罗郎中看看。”
李宁云心里一动,罗曜?竟然和罗曜有往来,还想做内库的生意,看来这赵玉琸确实不简单。她面上不动声色,笑着道:“原来如此,琸玉公子真是勤勉,这么早就出去了。不过能得到罗郎中的青睐,说明他的玉料肯定不错。”
“借夫人吉言,希望能成吧。”娄昭阳说着,又为李宁云添了些茶水,“夫人,您要是喜欢这月光锦、焰色丝和安息香,我给您算便宜些。我们初来乍到,也想多交些朋友,夫人您要是不嫌弃,以后常来我们商行坐坐,我们一定好好招待您。”
李宁云见她主动提出打折,心里更高兴了,连忙道:“姑娘太客气了,不过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却之不恭了。这月光锦我要两匹,焰色丝要一匹,安息香要两斤,你帮我算算多少钱。”
娄昭阳麻利地算了算,笑着道:“夫人,本来这些东西要五两银子,既然咱们这么投缘,我给您打个八折,算四两银子就好。”
“四两银子?这么便宜?”李宁云有些惊讶,她原本以为这些东西至少要六七两银子,没想到娄昭阳给了这么大的折扣。
娄昭阳笑着说:“夫人您是我们的贵客,而且我看您人特别好,就想跟您交个朋友。这点折扣不算什么,只要您以后常来照顾我们生意就好。”
李宁云心里乐开了花,这娄昭阳不仅会说话,还这么大方,看来以后跟她多走动走动,肯定能探到不少消息。她从荷包里拿出四两银子,递给娄昭阳:“那我就谢谢你了,娄姑娘。这些东西我很喜欢,以后肯定常来。”
娄昭阳接过银子,连忙叫伙计过来,将月光锦、焰色丝和安息香打包好,递给跟在李宁云身边的侍从。“夫人,您慢走,要是您还有什么需要,随时派人来告诉我们,我们一定送到府里。”
李宁云点点头,笑着道:“好,那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她走出商行,心里美滋滋的,不仅买到了心仪的东西,还探到了赵玉琸的行踪,这一趟真是没白来。
十二 市探
辰时三刻,赵玉琸的马车停在了罗府门口。
“公子,我就在门口等您,有事您随时叫我。”陈为低声道。赵玉琸点点头,转身走上台阶,叩响了罗府的门环。
片刻后,门开了,一个穿着灰色布衣的小厮探出头来:“请问您是哪位?”
“在下来自琸玉商行,是来拜访罗郎中的,烦请通报一声。”赵玉琸拱手道,语气谦逊。
小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衣着得体,气质不凡,便点点头:“您稍等,我这就去通报。”说完,转身跑了进去。
没过多久,小厮就回来了,笑着道:“琸玉公子,我家大人请您进去。”
引着赵玉琸穿过庭院,走进前厅。前厅不算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墙上挂着几幅字画,桌上摆着一个青铜香炉,燃着淡淡的檀香。
罗曜正坐在桌旁翻阅账册,见赵玉琸进来,便放下账册,起身拱手道:“琸玉公子,久等了。”
“罗郎中客气了,是在下打扰了。”赵玉琸拱手回礼,目光扫过前厅的陈设,心里暗暗留意——这罗府看起来简朴,却处处透着一股规整的气息,看来罗曜确实是个注重细节的人。
两人落座后,小厮端上茶水,便退了出去。前厅里一时只剩他们二人。
赵玉琸端坐着,罗曜锐利的目光落在他身上,仿佛有种账簿被从头到尾审视一遍的错觉。
罗曜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目光落在赵玉琸手里的锦盒上:“公子今日来,是为了和田玉的样品吧?”
赵玉琸点点头,打开锦盒,里面整齐地摆放着几块和田玉。他拿起一块白色的玉料,递给罗曜:“罗郎中,您请看,这是我们从和田玉矿直接采购的羊脂玉,白如凝脂,触手生温,质地非常细腻。用来制作祭祀用的礼器,再合适不过了。”
罗曜接过玉料,放在手心仔细端详。他的指尖划过玉料的表面,感受着玉料的温润,又对着光看了看,见玉料通透,没有丝毫杂质,不由点了点头。
“这羊脂玉确实不错,质地细腻,颜色也纯正。不过,祭祀用的礼器对玉料的要求很高,不仅要质地好,还要寓意吉祥。不知公子这玉料,有没有经过钦天监的鉴定?”
赵玉琸早有准备,笑着道:“罗郎中放心,这玉料我们已经请龟兹的玉匠鉴定过了,都是上等的好料。若是罗郎中觉得可行,我们可以将玉料送到钦天监,让钦天监的大人再鉴定一番。”
罗曜放下玉料,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公子倒是考虑周全。不过,内库采购礼器,不仅要看玉料的质地,还要看价格。不知公子这羊脂玉,一斤要多少钱?”
赵玉琸心里早有盘算,他知道内库采购讲究性价比,若是价格太高,肯定不会被选中。
他沉吟了片刻,道:“罗郎中,我们这羊脂玉是从和田玉矿直接采购的,没有经过中间商,价格肯定比市面上的便宜。市面上的羊脂玉一斤要二十两银子,我们只卖十五两银子。若是内库采购的数量多,我们还可以再便宜些。”
罗曜闻言眉头微微皱了皱:“十五两银子一斤?公子这价格,确实比市面上便宜,不过,我听说有些商户的羊脂玉,一斤只要十二两银子。公子这价格,是不是还有下降的空间?”
赵玉琸心里清楚,罗曜说的十二两银子一斤的羊脂玉,肯定是质地不好的次品,对此赵玉琸并未立刻给出答复。
罗曜继续说道:“不瞒公子,上月江南皇商进贡的玉料,钦天监批注‘色浊质疏’,正因如此,内库才急需寻访新源。”,他抬眼直视赵玉琸,“公子若诚心做这笔生意,当知朝廷采买最重‘价廉物美’四字。”
赵玉琸不动声色地拿起另一块玉料,递给罗曜:“罗郎中,您看这块玉料,这是市面上十二两银子一斤的羊脂玉,您对比一下,就知道我们的玉料质地要好得多。我们的玉料颜色纯正,没有杂质,而这块玉料颜色有些发灰,里面还有些细小的杂质。用这样的玉料制作祭祀用的礼器,恐怕不太合适。”
罗曜接过两块玉料,对比着看了看,果然如赵玉琸所说,十二两银子一斤的玉料质地确实差了些。
他沉吟了片刻,道:“公子说的有道理,祭祀用的礼器确实不能用次品。不过,十五两银子一斤的价格,还是有些高。内库采购的数量不少,若是公子能降到十四两银子一斤,我可以考虑推荐贵商行。”
赵玉琸心里暗暗盘算,十四两银子一斤,虽然比他预期的低了一两,但是考虑到这是内库的生意,若是能做成,不仅能赚不少钱,还能跟官府搭上关系,对他在京城立足大有裨益。
但他却表现出遗憾与痛惜。“罗郎中,十四两银子一斤确实有些低了,我们的成本都快不够了。不过,既然罗郎中这么说,我也不能不给您面子。”故作犹豫地思考了片刻,才道:“这样吧。在下愿再让利五钱,图的是与郎中长久往来。”
罗曜见赵玉琸态度坚决,知道这已经是他的底线了。他点了点头,道:“好,十四两五钱银子一斤,就这么定了。我需要先将玉料送到钦天监鉴定,若是钦天监觉得可行,我们再签订采购合同。”
“不过......”罗曜忽然压低声音,“钦天监典簿张大人最厌玉料带腥气,公子运送时需用檀木匣密封。”
“多谢郎中提点。另有一事请教,听闻内库近年采买西域香料......”赵玉琸话还未说完便被罗曜抬手制止。
罗曜神色微凝:“玉归玉,香归香。公子初入京城,当知‘路要一步一步走’的道理。”
话虽未说透,但也点了赵玉琸一下。他立刻意识到自己操之过急,触及了官场忌讳。
顺着罗曜的话说了下去,语气谦逊:“郎中教诲的是,是在下冒昧了。玉料之事,全凭郎中安排。”
赵玉琸再抬头时,脸上已挂起恰到好处的、略带感激的笑容,仿佛刚才的话题从未提及。
内库的玉器生意总算敲开了一丝门缝,这让他心中稍定。方才也确实莽撞了些,京城水深,步步皆需谨慎。
十三 花纹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玉料的细节,赵玉琸便趁机将话题引到了别的事情上:“罗郎中,不知您最近有没有见过佩戴玉兰花玉带钩的人?”
罗曜闻言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目光随即落在赵玉琸身上,带着几分谨慎与审视:“公子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赵玉琸脸上露出几分疑惑的神色,道:“实不相瞒,前几日有两个佩戴玉兰花玉带钩的人来找我,说是通商司的人,要核查我的货物。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给他们看了货单。可后来我去通商司打听,他们说根本没有这两个人。我心里有些不安,不知道这两个人是什么来头,所以想问问罗郎中,您见多识广,说不定知道些什么。”
罗曜放下茶杯,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神色,道:“公子说的这两个人,应该是御都尉司的人。御都尉司的人腰间都佩戴着玉兰花玉带钩,这是他们的标志。”
“御都尉司的人?”赵玉琸故作惊讶地问道,“他们为什么要冒充通商司的人来找我?我只是个普通的商人,没做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啊。”
罗曜看着他,语气平淡:“御都尉司的人行事向来隐秘,他们找你,肯定有他们的原因。不过,公子也不用太担心,若是你没做过什么坏事,他们不会为难你的。”
赵玉琸心里暗暗着急,罗曜这话说了等于没说。
他犹豫了片刻,又问道:“罗郎中,我听说这玉兰花图案并非寻常纹饰,不知它的所有者是哪家势力?毕竟被御都尉司的人盯上,我心里总有些发慌,想弄清楚缘由,也好避避嫌。”
罗曜目光落在赵玉琸紧绷的侧脸上——这年轻人看似镇定,握着锦盒的指节却微微泛白,显然是真的在意这件事。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玉兰花是周家的族纹,御都尉司是周家创建的,所以他们会佩戴这个。周家现任家主周闻瀚,正是御都尉司的指挥使,同时也是文官,年轻有为官至正四品左谏议大夫。”
“周闻瀚?”赵玉琸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眼底飞快闪过一丝疑惑,“我在龟兹时,倒也听过中原周家的名号,据说世代都是武将,这指挥使竟是个文官……话说回来,我与周家素无往来,为何会被御都尉司的人盯上?”
罗曜抬眸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试探:“公子在西域待了这么多年,就没听过周家与疆西军的渊源?”
赵玉琸心里“咯噔”一下——疆西军,正是祖父当年统领的军队。
他面上不动声色,装作茫然的样子:“疆西军?我只听说过是十年前驻守边疆的军队,后来好像出了些变故,具体的就不清楚了。我在龟兹只做香料和丝绸生意,对中原的军政旧事,了解得不多。”
罗曜盯着他看了片刻,见他神色坦然,不似作伪,便收回目光。
“周家和赵家从前是世交,周闻瀚的祖父周午澍老将军离世后周家式微,这几代里也就周闻瀚能力出众,几年前越过他父亲接手了周家,还兼任了御都尉司指挥使,势头正盛。”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公子也不用太过担心,御都尉司虽归周闻瀚管,却直接听皇上调令,他们行事有分寸,不会无故为难商人。”
赵玉琸点点头,心里却翻江倒海。
周家与赵家是世交?家里怎么以前没提过。
御都尉司又在找有玉兰花玉佩的人,而他腰间的玉佩,正是父亲留下的周家信物。
这一切,显然不是巧合。他压下心里的波澜,故作轻松地笑道:“多谢罗郎中解惑,听您这么一说,我心里踏实多了。毕竟我初来乍到,怕不小心冲撞了贵人,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于玉料和礼器的细节,赵玉琸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起身道:“罗郎中,时辰不早了,我就不打扰您办公了。若是钦天监那边有消息,还请您及时告知我。”
罗曜也起身相送:“公子放心,一有消息,我定会派人通知您。”他送赵玉琸到门口,看着他坐上马车,才转身回了府。
回到前厅,罗曜拿起桌上的玉料,对着光仔细端详着。小厮端着茶进来,见他神色凝重,便小声问道:“大人,这赵公子的玉料怎么样?”
罗曜放下玉料,眉头微蹙:“玉料是好玉料,只是这赵玉琸,恐怕不简单。”
罗曜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庭院。阳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斑驳的光影。他想起方才赵玉琸腰间的玉佩,虽然只露出一小截,却能看出玉质温润,纹饰精致,绝非普通商人能佩戴的。
“这赵玉琸,到底是什么来头?他找周家,是真的不知情,还是别有用心?”罗曜喃喃自语,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赵玉琸上了马车,陈为驾驶马车驶离罗府。
“公子,罗郎中虽没明说,但看他的神色,似乎对您提到的御都尉司一事格外在意。”陈为坐在外面,压低声音道,“要不要属下再去查探一下罗府的动静?”
赵玉琸摇了摇头:“不必。罗曜谨慎行事,他既没追问,便是不愿掺和御都尉司的事。咱们现在多查,反而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他顿了顿,指尖在锦盒边缘轻轻敲了敲,“当务之急,是把内库的生意稳住。只要能拿到祭祀礼器的订单,咱们就能名正言顺地接触到钦天监,甚至……接近核心圈子。”
陈为点头应下,不再多言。车厢内陷入沉默,只有车轮碾过石板的“轱辘”声,伴着远处小贩的叫卖声,慢慢消散在午后的喧嚣里。
马车刚停在琸玉商行门口,娄昭阳就提着裙摆跑了出来,见了赵玉琸,眼底立刻漾起笑意:“琸玉,你可算回来了!我炖了你爱吃的银耳莲子羹,还热着呢。”
他跟着她走进商行后院的厨房,陶罐里的莲子羹还冒着热气,甜香扑鼻。娄昭阳盛了一碗递给他,轻声问道:“罗郎中那边怎么样?玉料他还满意吗?”
“嗯,罗曜对玉料很认可,已经答应明日送钦天监审核。”赵玉琸喝了口莲子羹,甜而不腻,正好压下心里的焦躁,“只是他问起了合作的玉匠,我提了张师傅,还把图纸给了他,应该没什么问题。”
娄昭阳点点头,坐在他身边。“今日李夫人来的时候,还问起你和罗郎中的关系,我说你是为了生意拜访,她倒没多问,只是买了不少东西,临走时还说要介绍朋友来。”
“李宁云是个聪明人,她越是热络,越要防着。”赵玉琸放下碗,擦了擦嘴角,“不过她既然有意交好,咱们正好可以借着她的口,探探户部的动静。你明日跟我一起去钦天监,路上也能有个伴。”
娄昭阳眼睛一亮,连忙点头:“好啊!我还没见过钦天监是什么样子呢,听说那里的人都懂天象历法,是不是特别厉害?”
看着她雀跃的模样,赵玉琸心里的沉重淡了些,笑着揉了揉她的头发:“嗯,都是些有学问的人。明日咱们早点出发,顺便看看京城的晨景。”
十四 避锋
暮色渐沉,后院厢房内灯烛初上。
后巷传来一阵轻微的“咕咕”声,陈为抬头望去,只见一只黑羽信鸽落在了后巷的阴影处,脚上系着个小小的纸卷。他起身走过去,取下纸卷,展开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数语,字迹潦草,显然是仓促写就。
陈为敲门示意后才推门而入,掌心托着一筒纸卷:“公子,刚在后巷的檐下发现的。”
赵玉琸展开纸条,仅有寥寥数字。
“卯时御都尉司拦路,慎行。”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只有一行冰冷的提醒。赵玉琸捏着纸卷,指尖微微发凉——是谁会特意提醒他?是敌是友?
“怎么了?”娄昭阳见他神色凝重。
烛火噼啪炸开一星火花,映得他眉眼骤冷。赵玉琸将纸卷递给她,沉声道:“有人提醒咱们,明日卯时御都尉司会设卡阻拦。”
娄昭阳接过纸条一看。“那明日钦天监之行......”
“必须去。”赵玉琸将纸条凑近烛火,火舌倏地吞没纸卷,“罗曜今日刚将玉料送入钦天监,这单生意咱们不仅是利润,更是我们立足京城、接近权力核心的敲门砖,绝对不能有失。”
“可御都尉司的人若当真拦路......”
赵玉琸沉吟片刻,目光忽然亮了起来:“信上只说卯时设卡,若是咱们避开卯时,现在就出发呢?”他转身看向娄昭阳,“咱们先找个离钦天监近的地方住下,明日一早直接过去,就能避开他们的阻拦。”
娄昭阳愣了愣,随即点头:“这主意好!可是现在这么晚了,哪里还有客栈有空房?而且钦天监附近都是官署,客栈应该不多。”
“既然信中说卯时行动,我们便提前出发。”赵玉琸霍然起身。
“陈为,你即刻赶往钦天监附近的,看看是否还有酒楼或客栈楼上还有空余雅间的,价格不论。记住——从后巷绕行,莫惊动旁人。”
“是,公子。”陈为应声而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约莫一炷香后,陈为才匆匆返回,额角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汗意。
“公子,事情办妥了,但费了些周折。”他压低声音,“香雪楼掌柜起初一口咬定客满,连普通厢房都没了。属下观其眼神闪烁,便知他是瞧咱们面生,想拿捏一番或是待价而沽。”
赵玉琸眉头微蹙:“然后?”
“属下便亮出五两一锭的银元宝,只说我家主人好清静,急需一间雅间歇脚,不计代价。”陈为道,“那掌柜的见到银子,脸色立刻由阴转晴,这才‘想起’八楼天字房似乎刚刚空出,只是价钱需得翻上一番。属下已付了双倍定金,他拿了钱,也痛快答应了绝不透露风声。”
“做得很好。”赵玉琸点头。在这京城之地,银子往往比任何名帖都更管用。
娄昭阳看着赵玉琸,有些担心:“香雪楼?我听说那里是很出名的赌场,鱼龙混杂,会不会不太安全?”
“越是鱼龙混杂的地方,越不容易引人注意。”赵玉琸拿起一旁的青石色外衫,披在娄昭阳肩上,“而且香雪楼的九层是天台,能俯瞰外城的风光,正好可以看看御都尉司的动向。咱们从后门走,直接去客房,不会碰到下面的赌客。”
她点头道:“我明白了,险中求胜。我都听你的。”
“咱们现在就走,带上玉料和图纸,其余的东西不用带太多。”
两人换了身低调的青布衣衫,娄昭阳将图纸和清单藏在袖袋里,赵玉琸提着装玉料的锦盒,跟着陈为从商行后门悄悄上了马车。
马车驶离通商街时,街上已经没了行人,只有巡夜的士兵提着灯笼走过,光线忽明忽暗。
更漏指向亥时三刻,城东香雪楼早已悬起千盏绛纱灯。
赵玉琸与娄昭阳乘着青帷小车从后门悄无声息地驶入。两人披着墨色斗篷,沿着专设的檀木楼梯迤逦而上,将一楼的狂热隔绝在下。
娄昭阳下意识地透过楼梯转角的海棠棂窗向下望——只见三楼赌场中央人群簇拥,一只鎏金陀螺在盘中央飞旋,光影变幻间竟显出一个妖娆的西域美人剪影,引得满堂轰然叫好。银钱如流水般被推上桌案,赌徒们涨红的脸上尽是贪婪与狂热。
就在这时,一个醉醺醺的锦衣公子从赌桌边跌撞而出,险些撞到娄昭阳。赵玉琸手疾眼快地侧身将她护在身后,目光却如鹰隼般锁在对方腰间——那枚刻着半朵玉兰花的玉佩,正随着他的动作胡乱晃动。
“唔......好狗不挡道!”那公子含糊地骂了一句,浑身的酒气混着脂粉香扑面而来。
他似乎根本未看清来人,便又踉跄着扑回赌桌,高声嚷嚷着要押上全身家当,很快便湮没在人群之中。
娄昭阳惊魂未定,下意识地攥紧赵玉琸的衣袖,低声道:“方才那人......”
“赝品。”赵玉琸收回目光,语气笃定而冰冷,“玉料是次等的岫岩玉,纹饰徒具其形,神韵全无,连刀工都透着匠气。不过是京中纨绔子弟附庸风雅、虚张声势的玩闹罢了。”他嘴上虽如此说,却仍将此事记在心里,引着娄昭阳快步走入回廊深处。
推开天字房的雕花门,内里陈设雅致,熏着淡淡的苏合香。赵玉琸无心流连,反手合上门扉,目光便如巡弋般扫过四壁。西墙畔悬挂着一幅《雪夜访戴图》,笔法高古,意境幽远。
他心中微动,走上前去,指尖沿画框边缘细细摸索——果然触到一处极细微的机括。轻轻一推,那幅画连同底下的一小块墙板竟悄然向内旋开,露出一扇隐蔽的菱花格窗。
窗外视野极佳,月光下,钦天监的白玉望台及其前的宽阔广场尽收眼底,连远处沉寂的城南商业街也一览无余,只有几点孤零零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
“就在这里。”赵玉琸低声道,唇角终于浮现出一丝掌控局面的冷然,“且看明日,究竟是谁能占得先机。”
卯时正刻,晨光尚未撕破云层。赵玉琸独自立在香雪楼第九层天台上,青石色外衫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忽见城南方向烟尘腾起,三十六骑玄甲卫士纵马奔来,马匹高大健壮,士兵身姿挺拔,纵马的速度极快,却异常整齐,没有丝毫杂乱的声响。这支队伍的动作老练有序,显然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老兵,绝非普通的城防士兵。
腰间玉带钩在曦光中泛出冷硬青光。为首之人猛勒缰绳,骏马人立而起时露出袖口三道金线——正是御都尉司百夫长的标记。
“果然来了。”赵玉琸握紧了栏杆,指尖泛白。“这队形这马术,分明是边军精锐的做派,周闻瀚竟能将这样的人安插入皇城司职......看来周家在军中的影响力,比罗曜口中描述的还要深不可测。”
他们绕着商业街巡查,显然是在寻找往钦天监方向的人,与匿名信上的内容分毫不差。
只见那队人马故意绕向通商街,他们沿着城南商业街绕了一圈,像是在巡查,又像是在寻找什么,随后便朝着皇城的方向疾驰而去,马蹄扬起的尘土在晨雾中弥漫开来。又突然地折返皇城。马蹄声如惊雷碾过青石路,惊得早市小贩纷纷避让。
“阿琸,你在看什么?”娄昭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披着件杏色披风,手里端着一碗热粥,“我煮了点粥,你喝了暖暖身子,辰时快到了,咱们该准备去钦天监了。”
赵玉琸转过身,接过粥碗,喝了一口,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驱散了清晨的凉意。“御都尉司的人刚过去,果然在搜排巡查。”他放下碗,对娄昭阳道,“幸好咱们提前来了这里,不然肯定会被拦住。”
娄昭阳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庆幸:“那写信的人到底是谁啊?要是没有他的提醒,咱们这次就麻烦了。”
“不知道,但这个人肯定对御都尉司的动向很清楚。”赵玉琸皱了皱眉,“不管他是谁,咱们都要小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两人回到八楼的天字房雅间,洗漱完毕,吃过早点,便携着檀木匣往钦天监走去。
十五 验玉
辰时的日头已爬过钦天监的琉璃瓦檐,檐角的铜铃随风轻响,廊下的石碑刻着密密麻麻的天文历法,连空气都透着股肃穆的气息。
“两位可是琸玉商行的赵公子与赵夫人?”赵玉琸手托着檀木匣走在前面,娄昭阳紧随其后,守在仪门后的小吏见他们过来,连忙迎上前,“张典簿已在西花厅候着了,随我来。”
穿过两道月亮门,西花厅的门帘被小吏掀起,一股淡淡的墨香混着檀香扑面而来。
厅内靠窗的位置摆着一张宽大的书案,一个穿着深蓝色官袍的官员正低头写着什么,鼻梁上架着副铜框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张典簿,琸玉公子到了。”小吏轻声通报。
那官员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狼毫笔,指了指桌旁的两张椅子:“琸玉公子、夫人请坐。在下张衡,忝任钦天监典簿,专司祭祀礼器的物料审核。”
赵玉琸将檀木匣放在桌上,拱手道:“劳烦张典簿久候,在下赵玉琸,这是内子娄昭阳。今日特来送和田玉料的样品,还望典簿费心品鉴。”
张衡没急着开檀木匣,反而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罗郎中昨日已差人送了信和样料,说公子的玉料是和田上等货色,只是钦天监选料,向来只认品质不认人,公子莫怪在下多有叨扰。”
“典簿言重了,审核严谨是应当的,在下佩服。”赵玉琸笑着应道,抬手打开檀木匣——三块玉料静静躺在青色的锦缎上,一块羊脂玉白如凝脂,一块青白玉泛着淡青光泽,还有一块墨玉漆黑如夜,皆是质地细腻,不见半点杂质。
张衡放下茶盏,并未去拿那块羊脂玉,而是先俯身下去,几乎将鼻尖凑到匣子上方三寸之处,闭目深深一嗅。
半晌,张衡才直起身,淡淡道:“玉料存贮得当,没有地窖的阴潮气,也没有驼队长途运输后常带的腥膻味。看来公子一路养护,甚是精心。”
接着,他才拿起那块羊脂玉,指尖在玉料表面反复摩挲,又将其移至耳畔,用指甲盖极轻地一弹!
“铮......”一声极其清越、悠长、几乎微不可闻的玉鸣在静室中荡开,余韵不绝。
“嗯。”张衡似乎满意了这声音所代表的致密结构,又对着光轻轻转动,阳光透过窗棂洒在玉料上,竟映出层淡淡的光晕,连纹理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衡的指尖划过赵玉琸呈上的三块玉料——羊脂白、青白淡、墨玉黑。“玉料尚可。但祭祀璧需一尺二寸,你能保证每块都匀净无瑕?”
“典簿放心。”赵玉琸早有准备,从袖袋里掏出一卷图纸,铺在桌上,“这是我们根据钦天监《祭祀礼器形制考》画的玉料切割图,每块玉料都标注了尺寸、纹理走向,所有绺裂已避开,边角料亦不浪费。”
张衡闻言却冷然敲案:“去年玉璧献祭时裂了纹!你如何保证无隐患?”
一旁娄昭阳忽然福礼开口:“妾身或可一试。”
她命小吏推开西窗取来清水油灯。双手捧起青白玉料迎向光柱,锦缎上顿时投下匀净光晕:“此乃‘透影法’也称‘烈日辨魂’,光晕无扭曲即无暗伤。”
不待众人反应,她已将玉料浸水又拭干,竟用玉钳夹着悬于火焰之上三寸烘烤!火舌舔舐热浪翻滚,赵玉琸袖中指节骤然绷紧。
“此乃‘激温法’也可称‘冰火问心’。”她声稳如磐,“玉性忌骤冷骤热。若有暗裂,必现‘迸丝’之声或水痕异样。”三五秒后她将玉料掷入清水,“嗤”一声白雾腾起,玉体完好无损。
赵玉琸适时上前,接过话头,微笑道:“内子献丑了。这第三道,便是验刀之法,算是最后一道保险。”
玉琸神色坦然,从锦盒底层取出一把小巧的玉刀:“这是龟兹玉匠传下的验玉刀。将玉料浸入温水,用刀背轻刮,若有暗纹,水色会微微发浑。”
他将羊脂玉浸入温水中,握着玉刀背轻轻刮过玉料表面。水纹微动,却始终清澈见底,连一点絮状物都没有。
张衡眼底闪过惊异,亲自上前查看,指尖探入水中摸了摸玉料的切面,确认没有划痕,随即坐回椅上,拿起账册翻了两页。
“品质尚可,只是数量上,钦天监的需求不小。六种礼器——璧、琮、圭、璋、琥、璜,每种各需十二件,还要预备三件备用,算下来,羊脂玉需一千二百斤,青白玉一千五百斤,墨玉三百斤。你商行新开,如何保证大量供应?”
“典簿放心,我们在龟兹有固定的玉矿渠道,京城商行的库房里运来了足够的存货。这是库房的存货清单,每批玉料的矿口、开采时间都写得清楚,典簿可派人核查。”赵玉琸递上一张写满字的纸。
张衡接过纸条细细看来是频频点头,刚要开口,忽听门外传来苍老声音:“——但这道水线又当何解?”
钦天监正袁知白从门外走进,雪白须发与银铸星象仪几乎融为一色。他指尖正按在羊脂玉侧腹一道极细微的天然纹路上:“祭祀礼器讲究无瑕通灵,纵是天然纹路也犯忌讳。换一批。”
娄昭阳欲争辩,赵玉琸轻按她手腕从容上前:“大人可知此为‘水隐瑕’?正是和田老坑籽料之证。若雕琢时遇祭祀洒净之水,此纹便隐而不见,浑然天成。”
袁知白冷笑抽出一卷清单:“内库五年采买记档在此!且末料、若羌黄口料哪件不比你这带瑕的强?”
“且末料性脆雕龙易崩,黄口料色沉衬不得明火。”赵玉琸从锦盒底层抽出“九龙捧日”璧样稿,“大人请看龙须透雕——唯此料韧性能承三重镂空。”
袁知白凝视图样良久,忽将玉料投入清水。只见水线遇水即隐,整玉透出温润光泽。他猛然抬头:“果真是水隐瑕!你从何处得来?”
“大人慧眼如炬。”赵玉琸躬身一礼,“此料确出自废弃多年的老矿坑,晚生也是机缘巧合才购得三斤。若用于雕琢龙须等细处,遇祭祀洒净之水便浑然天成。”
袁知白抚须沉吟良久,忽然从案头翻出本泛黄簿册:“三百两一斤。”
十六 邀约
娄昭阳闻言,并未抽气,反而是垂眸轻笑了一声。这笑声在紧绷的谈判中显得格外突兀。
见袁知白目光扫来,她方才抬眸,眼神清亮,带着一种西域儿女特有的坦率:“大人莫怪妾身失礼。妾人是想起离乡时,家父以半价将此料售予我们夫妻时曾说:‘此等灵物,予其国士,方不负其值。’今日见大人,便知家父所言不虚。只是......”
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狡黠而恭敬:“家父若知大人竟以三百两之‘厚赐’相购,怕是会后悔当初未曾多留几日,待价而沽呢。”
却见赵玉琸淡然一笑:“大人说笑了。永昌六年采购的若羌黄口料尚作价二百两一斤,此料既具‘水隐瑕’之奇,五百两方不辱没祭祀之重。”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子!”袁知白竟不恼怒,反而眼底闪过兴味,“但你要知道,钦天监采买从来不是价高者得。五百两一斤的玉料,老夫总要有个能堵住悠悠众口的由头。”
赵玉琸闻言,并未立刻接口,目光却似不经意地扫过袁知白方才正在擦拭的星象仪,尤其是在那根作为核心指针的银质晷针上微微一顿——那针尖处有一抹极难察觉的晦暗之色,与周围锃亮的银器形成对比,显然是受潮氧化所致。
他心下了然,随即从容一笑,笑容里带上了几分对同道中人才有的探讨之意:“大人所言极是。宝器赠国士,灵玉配明堂。若无与之相称的‘由头’,确是唐突了。”
说着,他并未从袖中,而是从怀中贴身锦袋内,取出一个仅有寸许长的细颈琉璃瓶。瓶身剔透,可见其中盛着大半瓶金色油液,在光线下流转着蜜一般温润的光泽。
“机缘偶得。”赵玉琸趁势从怀中取出寸许琉璃瓶,“此物名曰‘澄观膏’,或可作另一由头。”他指尖轻点瓶身,“晚生见大人星象仪晷针似有云气萦绕。此膏涂之可拒潮防锈,保三载光洁,更增针影清晰——或助天官测星再精准一分。”
袁知白抓过那琉璃瓶,拔开软木塞,凑到鼻尖轻嗅——一股极淡雅的、类似松针与琥珀混合的冷香飘出,绝非寻常油脂。
蘸膏涂于晷针,晦暗针尖瞬间锐亮逼人。他又涂于黯淡锡板,银针划过后竟留下清晰锐痕:“妙极!此物竟能增滑显影!”袁知白将琉璃瓶小心翼翼纳入袖中,目光灼灼地看了赵玉琸一眼:“五百两就五百两!但这膏日后需先紧着我钦天监!张衡,与他们立契”言罢,方才转身离去。
赵玉琸将玉料擦干放回锦盒,对张衡拱手道:“多谢监正信任,有劳典簿了。”
交易即成,两人快步离开。并肩走在街道上,日头渐渐升高,街上的行人多了起来,恰好路过城东那家有名的糕点铺。
赵玉琸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街角,一个穿着玄色锦袍的身影一闪而过,腰间的玉兰花玉带钩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正是御都尉司的人。
“阿琸,”她忽然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点心铺,“那家的杏仁糕好像很好吃,咱们买些回去吧?柳柳和陈为还有伙计们也没吃过京城的点心呢。”
赵玉琸笑着点头:“好,买两斤,回去大家一起吃。”
掌柜的热情地招呼着,娄昭阳仔细挑选着点心。赵玉琸站在一旁,指尖悄悄攥紧——看来,御都尉司的人是咬死了不打算放了。
此时朝阳已彻底跃出云层,将香雪楼琉璃瓦照得流光溢彩。
二人重回八层天字房,甫一落座,赵玉琸便急急地提过水壶,举杯便饮,近乎仓促地将微凉的水灌入喉中。
“咳......”一声极力隐忍后的低咳终于还是漏了出来,沙哑得厉害。他下意识地抬手,用指节抵住唇咽,试图将那点狼狈锁回喉间。
“早想咳了,”他侧过脸,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长久模仿男声后特有的、被磨损的粗粝感,“压着嗓子说了这许久的话,真是磨人。”
这一扯,方才一直严密遮挡着的颈部终于暴露在空气里——那段肌肤白皙异常,因常年不见日光,更显出几分易碎的清瘦。而最要紧的是,那里光洁一片,并无男子应有的喉结起伏。唯有他吞咽时,才能见到一丝极其流畅柔和的线条轻轻滑动。
“阿琸,慢些喝。”娄昭阳嘱咐道,忽见案头多了一封素笺。展开一看,竟是李默的字迹:
“周闻瀚已注意到香雪楼。御都尉司卯时行动实为试探,慎防后续。”
娄昭阳指尖发凉:“我们的行踪竟全在他人眼中?”
赵玉琸将纸笺凑近鼻尖轻嗅,忽然冷笑:“是赌场那盆金线蕨的香气。李默的人应当一直守在香雪楼。”他推开窗望向皇城,“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御都尉司试我深浅,李默借机示好。这京城棋局,倒是越来越有趣了。”
娄昭阳轻轻握住他微凉的手:“阿琸......”
“无妨。”赵玉琸反手与她十指相扣,目光却凝在远处皇城的飞檐上,“且看这盘棋最后,究竟是谁围杀了谁。”
琸玉商行的后门刚传来马车轱辘的轻响,守在账房的伙计就捧着个烫金红帖快步迎上来,声音里带着几分雀跃:“爷、夫人,刚有人送了帖子来,说是醉胡庭的东乡妃姑娘差人递的!”
赵玉琸刚扶着娄昭阳下马车,闻言脚步一顿——东乡妃?
赵玉琸接过漆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张洒金笺纸,赵玉琸指尖摩挲着洒金请柬,其上‘东乡妃’三字透着异域香风。
“谨启琸玉公子,前日宴席一别,甚念。明日午时一刻,特邀公子至醉胡庭玉西阁小酌,盼公子赏光,共品新酿葡萄酒。东乡妃敬上。”
娄昭阳凑过来看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好奇:“东乡妃?就是你和李默去醉胡庭见的那位西域姑娘?她倒是有心,还特意送了帖子来。”语气有些隐隐约约的醋味。
“前日宴席上答应过她,说有空会去醉胡庭坐坐,总不能失约。”他抬头看向娄昭阳,语气带着几分歉意,“明日本要陪你在店里的,这下恐怕要委屈你一人留在商行待了。”
“没事,”娄昭阳笑着摇摇头,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你去赴约便是,店里有我还有柳柳、阿福、阿力。只是那位东乡妃姑娘看着性子爽朗,你可别喝太多酒——上次从醉胡庭回来,你就被灌了好几杯。”
赵玉琸失笑,点了点头:“放心,我自有分寸。”
十七 窥玉
次日清晨,赵玉琸特意起了个大早,带着陈为去库房挑礼物。商行的库房分两层,下层堆着丝绸和香料,上层则摆着各式玉器。他站在货架前,目光扫过一排排锦盒,最终停在两个雕花木盒前。
商行的库房在后院西侧,架上摆满了丝绸、香料和玉器。赵玉琸走到香料架前,拿起一个錾花银盒,打开来,里面是块巴掌大的沉香,香气清冽,带着淡淡的奶香。
“这是去年从安南采来的奇楠香,切成了玉兰花瓣的形状,用蜜蜡封了边,戴在身上能安神,东乡妃应该会喜欢。”
他又走到玉器架前,拿起个青白玉佩——玉佩雕成了只展翅的胡蝶,翅膀上刻着细小的缠枝纹,边缘还嵌了圈碎银。
“这个玉蝶佩是张师傅的徒弟打的,料子是山流水料,虽不如羊脂玉贵重,却胜在灵巧,配她的胡服正好。”
娄昭阳接过玉佩看了看,笑着点头:“这两件礼物选得好,不张扬又显心意。对了,昨日买的杏仁糕还剩些,你带上给她尝尝,她说不定喜欢。”
“嗯,”赵玉琸应下,将沉香和玉佩放进锦盒。
娄昭阳点点头,帮他把锦盒系好:“你路上小心,醉胡庭鱼龙混杂,别喝太多酒。”
次日午时,赵玉琸提着锦盒坐上马车,陈为驾车,缓缓朝着醉胡庭驶去。
马车刚到醉胡庭门口,就见掌柜的穿着件新做的绸缎袍子,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堆着谄媚的笑:“琸玉公子!您可算来了,东乡妃姑娘一早就让小的在这儿候着了!”
赵玉琸刚下车,就感觉到几道目光落在身上——大堂里的客人纷纷侧目,有穿着绫罗绸缎的富商,也有戴着方巾的文人,眼神里满是羡慕和好奇。
掌柜引着赵玉琸往楼上走,不少客人都抬眼望过来——有的面露羡慕,有的低声议论,还有几个衣着华丽的公子哥对着赵玉琸的背影指指点点。
“那就是琸玉商行的琸玉公子?听说他刚到京城就拿到了内库的生意,真是好本事!”
“你没听说?前几日户部侍郎夫人还去他商行买东西呢,这人脉可不是一般的广。”
“可不是嘛,你看掌柜对他多客气,连玉西阁都请他去了——那可是东乡妃姑娘的专属阁楼,寻常人连靠近都难!”
“东乡妃姑娘竟单独请他去玉西阁,这待遇,咱们可没福气享。”
议论声不大,却清晰地传进赵玉琸耳中。他面上不动声色,跟着掌柜穿过大堂,朝着三楼的玉西阁走去,楼梯上铺着厚厚的地毯,踩上去悄无声息,两旁挂着西域风格的挂毯,上面绣着沙漠和驼队,充满了异域风情。玉西阁在醉胡庭的最西侧,临着街。
刚走到玉西阁的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轻柔的笑声,混着淡淡的熏香,让人不由得心神一荡。掌柜轻轻推开房门,躬身道:“公子,东乡妃姑娘在里面候着您呢。”、
赵玉琸刚走进房间,就被一股浓郁的熏香裹住——是西域的安息香混着龙涎香,甜而不腻,带着几分蛊惑人心的气息。
他抬眼望去,目光瞬间被屏风后的身影吸引,只见屏风后放着张贵妃椅,一个穿着青莲色纱裙的女子正斜倚在上面,裙摆拖在地毯上,像一汪流动的湖水。乌黑的长发松松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间,发间插着支赤金嵌红宝石的发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那女子背对着门口,纱裙轻薄如蝉翼,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曲线,半个光洁的脊背露在外面,肌肤像上好的羊脂玉,泛着淡淡的光泽。
她听到脚步声,娇媚的声音像羽毛似的飘过来,带着几分慵懒:“琸玉公子~许久未见,莫不是把人家忘了?还是觉得人家不配让公子带礼物?”
赵玉琸定了定神,走上前,对着屏风后的身影拱手行礼,语气恭敬却不失分寸:“东乡妃姑娘说笑了,前几日琐事缠身,未能及时赴约,是在下怠慢了。特地从商行挑了两件小玩意儿,还有城东老字号的杏仁糕,希望能博姑娘一笑,还望姑娘莫要怪罪。”
话音刚落,东乡妃就轻盈地扇着一把描金团扇转过身来。赵玉琸下意识地抬眼,只见她的五官带着典型的西域风情——眉骨高挑,眼窝深邃,一双桃花眼水汪汪的,最特别的是她的鼻子,鼻梁高挺,鼻尖微微上翘,是特有的驼峰鼻,衬得她的面容明艳的基础上又带着几分棱角分明的刚柔并济。
她的薄纱裙领口开低,露出精致的锁骨,却又刚好停在胸口上方,裙摆下的两条腿又细又长,洁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此刻正一屈一直地搭在贵妃椅上,姿态慵懒而妩媚。
赵玉琸连忙移开目光,落在桌上的酒菜上——水晶盘里盛着烤羊排,银碗里装着葡萄蜜饯,还有一壶冒着热气的葡萄酒,香气四溢。
“坐呀琸玉公子,跟人家客气什么。”东乡妃笑着指了指桌旁的椅子,声音甜得像蜜。
赵玉琸依言坐下,刚端起茶杯,就听到东乡妃勾了勾葱白般的手指,语气带着几分撒娇:“过来呀,坐近些,人家又不会吃了你。”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带着板凳挪近了些,捧着礼物递过去,眼睛紧紧盯着桌面:“这些都是小小心意,还望姑娘不嫌弃。”
东乡妃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示意他把礼物盒放在手上,她伸出纤纤玉指,轻轻捻起盒盖。
她的指甲涂着凤仙花汁,呈淡淡的粉红色,指尖划过盒面的花纹,动作优雅而缓慢。
当看到里面的青白玉佩时,她的眼睛瞬间亮了:“这玉佩真好看!你看这葡萄纹,雕得跟真的一样,摸起来还这么温润。”
她拿起玉佩,贴在手背上蹭了蹭,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闻到月魂香的味道时,脸上露出惊喜的神色,“这是月魂香!我在龟兹时就最喜欢这个味道。”
“姑娘喜欢就好。”赵玉琸松了口气,心里的紧张淡了些。
东乡妃把礼物放在一旁,从贵妃椅上起身,身姿轻盈得像只蝴蝶,坐在他身旁。她拿起酒壶,给赵玉琸倒了一杯葡萄酒。
“来,琸玉公子,这是我珍藏了三年的葡萄酒,寻常客人我可舍不得拿出来。今日咱们就当是好友相聚,你可别再跟我客气了。”
赵玉琸接过酒杯,抿了一口——酒液醇厚,带着淡淡的葡萄香,口感极佳,带着几分甜味,入口顺滑,几乎尝不出酒精度数。
“怎么样?好喝吗?”东乡妃凑近他,身上的香气更浓了,“我听说公子在龟兹待了十年,肯定喝过不少西域的酒,这酒比起龟兹的葡萄酒,哪个更好喝?”
“各有特色,”赵玉琸放下酒杯,笑着答道,“龟兹的葡萄酒更烈些,这酒更醇厚,各有各的风味。”
东乡妃闻言,笑得更开心了,她不停地给赵玉琸夹菜、倒酒,一会儿聊西域的风土人情,一会儿问商行的生意,话题转得飞快。
赵玉琸扮了多年的男子,应付这种场合早已是得心应手,但还是保持着警惕。他陪着东乡妃聊了起来,从龟兹的香料市场,说到京城的丝绸价格,偶尔还会说些西域的趣闻,逗得东乡妃笑个不停。
她笑容妩媚,但偶尔瞥向赵玉琸玉佩的眼神却异常犀利。
十八 玉谍
他暗自留心,指尖捏着锦帕频频擦拭嘴角,看似斯文掩去酒渍,实则将大半口酒液悄悄蹭在袖口。那素色绢布吸了酒,想着慢些饮、少些醉,待反应过来时,酒壶已见了底,方才的谨慎竟只挡下了零星几杯。
不过一会儿便觉得头晕乎乎的,眼前的东乡妃的身影也开始变得模糊。
虽然酒量还行,可架不住今日东乡妃的热情太过浓烈,频频劝酒,又夹着菜往他碗里送,一来二去,竟渐渐有些晕乎。
他想撑着桌子站起来,看看自己还能不能正常行走,却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以我的酒量还不至此......
“姑娘,在下……在下不能再喝了。”赵玉琸晃了晃脑袋,感觉眼前的人影都有些模糊。
东乡妃却笑着按住他的手,又给他倒了一杯:“就再喝一杯,最后一杯~”
赵玉琸本想拒绝,闻到熏香混着东乡妃身上的香味后,鬼使神差地接过酒杯。只喝了一口,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身体不由自主地往旁边趔趄了一下。
东乡妃连忙伸手扶住他,手臂顺势搭在他的腰间,指尖轻轻一勾,就将他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公子小心些。”她笑着扶他坐好,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将玉佩悄悄藏在袖袋里。
赵玉琸毫无察觉,只觉得头越来越沉,眼皮像灌了铅似的,他含糊地说了句“我有点晕”,就趴在桌上,失去了意识。
东乡妃见赵玉琸睡熟,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她站起身,走到房间角落的一面墙前,伸手向下掰了墙上挂着的羊头骨的右羊角——那头骨突然转动了一下,墙面缓缓打开,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门,里面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她整理了一下衣裙,收起方才的轻浮做派,快步走进暗门。
暗门后是一间宽敞的会客室,烛火通明,一个穿着深紫色锦袍的老太太正坐在太师椅上,手里端着一杯茶,神色威严。老太太身边站着六个身着玄色锦衣的侍卫,腰间的玉兰花玉带钩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御都尉司的人。
“周老夫人。”东乡妃走到老太太面前,恭敬地行了个礼,双手从袖袋里掏出玉佩,递了过去,“东西在这儿。”
周老夫人没有立刻去接,而是抬了抬手,身边的一个侍卫上前,接过玉佩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问题后,才递给周老夫人。
周老夫人拿起玉佩,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金丝裹边的放大镜,对着玉佩仔细观察起来。
玉佩的一面刻着一个大大的“琸”字,笔画刚劲有力,显然是后来改刻的;另一面则是周家扭曲的玉兰花图案,边缘被磨得光滑细腻,显然是常年佩戴,被衣服摩擦所致。
她的手指轻轻抚摸着玉佩的表面,忽然顿了顿,小心翼翼地拨开玉佩下方吊坠上的璎珞,用放大镜凑近挂绳的缝隙——在玉佩穿过挂绳的洞口处,刻着一个小小的“明”字,字迹虽小,却清晰可辨。
周老夫人拿着玉佩的手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指尖在触碰到那个‘明’字时,呼吸瞬间的停滞。
“是…是明儿的…为何会在这小子手里……”周老夫人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眼底满是震惊,紧紧攥了一下太师椅的扶手。
她记得周自明和赵婕生的是个女儿,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儿子?难道是她记错了?
指尖摩挲着玉佩背面的玉兰花,另一手将放大镜放下,沉默着端起身边的茶杯浅饮一口来平稳呼吸和心绪。
想到周自明和赵婕,她的面色瞬间变得复杂起来,似乎饱含着伤痛、悲悯以及恨意?
陷入回忆的视线触及还在场的东乡妃,连忙收敛心神,把玉佩交回到东乡妃手里,语气平静地问道:“放回去吧。这小子,怎么来的中原?”
东乡妃接过玉佩,恭敬地回答:“他约莫十年前在龟兹的娄记商行当学徒,后来娶了娄记商行老板的女儿,成了娄记的上门女婿,也算是个东家。这个月才带着妻子和几个侍从来了中原,刚到城外那会儿就碰到了周公子派去的人,周公子当时给琸玉留了消息,让他来玉西阁找周公子,可惜他没来。”
周老夫人眯了眯眼睛,语气带着几分审视:“你是说,闻瀚比我还早知道他身上有这个玉佩了?”
“应该是的。”东乡妃不敢隐瞒,如实回答。
“那他没有知道其他的吧?”周老夫人又问,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
“没有,他们私下里都没见过。”东乡妃连忙说道。
周老夫人松了口气,点了点头:“那就好。这个人在城里留不得,就从他的货品来历、或是他与西域的关系入手,制造些舆论赶他出去,不必在暗处,明处让他的商行开不下去就行了,在暗处难免落人口实。”
她说完,抬了抬手,身边的侍卫连忙上前,扶着她从椅子上站起来。周老夫人理了理衣服,临走前看了东乡妃一眼,眼神锐利如刀,带着几分警告:“玉佩原封不动地给这小子挂回去,不要动不该有的心思。”
东乡妃心头一震——这周老夫人竟然看穿了她的心思!她连忙低下头,恭敬地应道:“是,东乡妃明白。”
周老夫人又道:“今日之事,你知道规矩。”说罢,便在侍卫的护送下,朝着暗门的另一头走去,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中。
“是,东乡妃今日只是和琸玉公子相谈甚欢,多喝了几杯。”东乡妃微微鞠躬,直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直起身来。
她拿着玉佩,转身走出暗室,回到玉西阁。赵玉琸还趴在酒桌上睡得香甜,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笑意。
东乡妃心里感叹——周家给的药效果真好,只用了一点点,就让他睡得这么沉。
她走到赵玉琸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玉佩系回他的腰间,调整好位置,确保和之前一模一样。然后,她装作关心的样子,轻轻摇了摇赵玉琸的肩膀:“琸玉公子?公子?可是喝醉了?”
赵玉琸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到东乡妃的脸在眼前晃动,含糊地说道:“没......没有……”
东乡妃对着门外喊了一声:“来人,琸玉公子喝多了,送公子下去。”
几个小厮连忙跑进来,小心翼翼地扶起赵玉琸,抬着他下了楼,送到了门口的马车旁。
陈为早已在马车边等候,见赵玉琸被抬出来,连忙上前接过他,皱眉问道:“我家公子怎么醉成这样?”
“琸玉公子和我们家姑娘聊得开心,多喝了几杯,”小厮笑着答道,“姑娘让我们送公子回去,您路上小心些。”
陈为点点头,将赵玉琸扶上马车,驾车往商行赶去。
马车刚到商行门口,正在院子里晾晒丝绸的柳柳就快步跑了出来,她看到赵玉琸醉得不省人事的样子。“陈大哥,公子这是怎么了?”柳柳见赵玉琸被扶着,脸色通红,连忙问道。
“公子赴宴时喝多了,你快去找夫人过来。”陈为一边说,一边扶着赵玉琸往卧房走去。
柳柳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厨房跑。“夫人!夫人!爷醉得可厉害了,您快来看看!”娄昭阳正在厨房炖着汤,闻言连忙放下手里的汤勺,跟着柳柳快步来到卧房。
“阿琸!”娄昭阳看到赵玉琸的样子,不由得吃了一惊——他平日里饮酒从不过量,今日竟醉得站都站不稳,脸颊通红,呼吸都带着酒气。
她连忙上前,和陈为一起将赵玉琸扶到床上,帮他脱了外衣和鞋子,又让柳柳打来温水,仔细地帮他擦了擦脸。
看着赵玉琸眉头紧锁的样子,娄昭阳犹豫了一下,看见陈为都离开了卧房,才伸手解开了他的裹胸。明知此举冒险,但见他呼吸不畅的模样,心疼终究压过了谨慎。
“夫人,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柳柳站在一旁,小声问道。
“没事,屋里只有咱们两个人,不会有人知道的。”娄昭阳摇摇头,帮赵玉琸盖好被子,又在他身边放了个水盆,“你去厨房把醒酒汤端来,等阿琸醒了好喝。”
柳柳应了声,转身退了出去。娄昭阳坐在床边,她给赵玉琸提被子的手都在微微发颤——东乡妃有没有发现了什么?他们是否检查了她的身体?
一系列恐惧堆积在心头,再紧张也只能等赵玉琸醒了再问。
十九 漏绽
临近戌时,赵玉琸才缓缓睁开眼睛。他动了动手指,只觉得头痛欲裂,浑身酸软无力。当他摸到自己胸前空荡荡的时,顿时一惊,猛地坐了起来——裹胸不见了!
见赵玉琸醒来,娄昭阳的语气带有一丝未散的后怕和轻微的责备:“你可知你醉得多沉?我怎么都唤不醒你,真是吓死我了!”
赵玉琸看着她,语气带着几分紧张:“我的裹胸……”
“是我解开的,”娄昭阳连忙解释道,“你醉得太厉害,我怕你穿着不舒服,就自作主张解开了。屋里只有我和柳柳,没有别人,你放心。”
口中除了酒气,似乎还有一丝极淡的、不属于葡萄酒的苦涩余味,不自觉的咂了咂嘴。
娄昭阳连忙端起一旁桌上的醒酒汤,用汤匙舀起一勺喂给赵玉琸,“感觉怎么样?头还疼吗?”
赵玉琸松了口气,靠在床头,就着汤匙喝了一口,温热的汤水下肚,让他头痛缓解了些,舒服了不少。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玉佩,触手温润——玉佩还在。
“怎么了?找什么东西吗?”娄昭阳见他动作,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赵玉琸摇摇头,语气带着几分疑惑,“我就是担心玉佩不见了。对了,我回来的时候,是不是醉得很厉害?”
脑子里断断续续地闪过一些在玉西阁的画面——东乡妃的笑脸、醇厚的葡萄酒、还有那股浓郁的熏香。
“可不是嘛,”娄昭阳坐在他身边,无奈地摇了摇头,“你被抬回来的时候,连眼睛都睁不开,喊你也没反应,我还是第一次见你醉成这样。对了......东乡妃灌你酒之后没再近你身吧?”
“没有......吧?我的衣服回来时是整齐的吗?”后续的记忆断片得厉害,在玉西阁后的半段记忆模糊不清,如同蒙着一层浓雾,他连自己怎么回来的都不知道。
“整齐倒是整齐。”娄昭阳眼底满是担忧:“只是我从未见过你喝这么多酒,东乡妃到底跟你喝了多少?”
赵玉琸皱起眉头,心里开始犯嘀咕——他平时的酒量虽然不算特别好,但也不至于喝一壶葡萄酒就醉成这样。而且那酒喝起来明明很淡,怎么后劲这么大?
他忽然想起东乡妃给她倒酒时,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劲,还有那股奇怪的熏香......难道酒里加了东西?
而他更不知道,腰间那枚失而复得的玉佩,早已将他卷入一个远比商业倾轧更可怕的漩涡之中。
日上梢头,鸟鸣车喧,琸玉商行就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不一会儿围拢了不少驻足的好奇客。
赵玉琸刚到前堂,就看见三个穿着粗布衣裙的女子围着柜台,手里举着半匹泛白的丝绸,满脸怒容。
“你们掌柜呢?出来!”为首的女子将丝绸重重拍在柜台上,“这就是你们卖的月光锦?穿了三天就浑身发痒,边角还起了球,是不是拿次品糊弄我们?”
另一个女子紧跟着掏出个布包,里面的香料——原本细腻的香粉结成了黑褐色的团,还沾着霉点:“我花银子买的香料,放了五天就发霉,你们商行是黑店吗?”
柜台后的伙计急得满头是汗,正要辩解。赵玉琸走上前去:“几位姑娘稍安勿躁,在下是琸玉商行的掌柜,有话慢慢说。”
“说什么说!有什么好说的!你个八月的丝瓜,黑心肠的。滚出大垚!”
其他两个女子听到立马附和:“对!滚出大垚!滚出去!”
只是一味强调在这儿买了坏东西,不要求赔偿,反而只是喊着滚出去?赵玉琸心下了然,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出戏。
“几位姑娘,稍安勿躁。且待我看看这是不是本商行的出品再说。”
“看什么看......”
赵玉琸拿起那匹布料,指尖摩挲着,淡淡一笑,开口道:“正品月光锦织法细密,这匹布......经纬稀疏,颜色不白反而发灰,边缘的流苏一扯就掉。”
放下布料转手拿起那袋香料,嗅了嗅,又用手搓了搓结团的香粉。
“香是我店内的不差,可寻常再差的香粉正常放五天也不会发霉结团吧?除非,这粉里进了水,好像还有点油?”
赵玉琸好笑的看向那三人,“敢问几位,是几日几时在我店里买的东西呢?我好去翻翻账簿,对对姓名。来我这儿买东西的客人可都是留了名字,登记了的。”
闻此,为首的叫嚣得最凶的那名女子瞬间就面露菜色。赵玉琸对着在店门外围观的群众摊开手,“大家都来看看,和我们店里的货品对比一下,或者和你们身上在本商行买的东西对比一下。”
门外的看客们纷纷涌入,围着两件商品看了又看,摸了又摸,比了又比,随后纷纷点头:“确实不一样,还有啊,我前几天买的月光锦,布角可是有小印记的......”
赵玉琸趁热打铁:“若是几位姑娘不信,我这就带你们去库房看货,比对之后便知真假......”话还没说完,就看见那三个看着着人多了,趁乱跑走。
“诶!三位跑什么啊。”赵玉琸瞬间提高音量:“今日之事,定是有人故意用假货冒充我们的商品,坏我们商行的名声。各位我先去追那三位了啊。”
“掌柜的快去吧,别叫这样喜欢碰瓷的人嚣张......”“就是就是。”
赵玉琸悄无声息地跟在三人身后,眼见她们闪进一条僻静窄巷。他贴墙而立,巷内的争吵声清晰可闻。
“......就这几个银子,拿这种破玩意让我们去丢人!”听到此处,赵玉琸心下了然。他正欲现身,却见那戴斗笠的男子已不耐烦地转身欲走。
情急之下,赵玉琸目光扫过巷角一个倚着竹扫帚的破筐,脚尖看似无意地一踢——那扫帚顺势倒下,带倒了破筐,“哐当”一声脆响,几片碎瓦自筐内滚出,恰好阻了那男子的去路。
“阁下留步。”赵玉琸一步踏出,堵在了巷口。
男子身形一滞,斗笠压得更低,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何事?”
“在下与阁下无冤无仇,为何要坏我商行名声?”赵玉琸开门见山,目光如炬般锁住对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男子声音低沉,按在腰间的指节微微绷紧,随时准备拔剑。
“是吗?”赵玉琸话音未落,身形倏动,并非直接攻击,而是作势欲探对方左肩。这一下虚晃,旨在逼对方出手格挡,露出破绽。
他从前还在赵家时跟着长辈学过些拳脚,虽不精通,却也能应付几招。那男子反应极快,右臂疾抬格挡,侧身避开,同时挥拳袭来,拳风凌厉,却没有杀意。
就在这一瞬间,赵玉琸看得分明——对方因动作而微微掀起的衣摆下,露出一枚雕刻着扭曲玉兰花的玉佩,与他的那枚,同出一源。
电光石火间,一切都有了答案。赵玉琸即刻收势后撤,仿佛只是试探了一下。男子一愣,显然没料到对方一击即退,随即更为警惕,作势欲翻墙而走。
“周家的人,行事何时变得如此藏头露尾了?”
男子翻墙的动作猛地僵在半途,斗笠下的表情闪过一瞬的呆愣。
赵玉琸见状,心中最后一丝疑虑也已消散。他冷笑一声,侧身让开通路:“呵,走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此等手段,徒增笑耳。下次再见,不必戴这斗笠了。”男子不再言语,迅速翻墙而去,身影消失在墙头。
知道是哪儿的人,接下来的事就好办多了。
二十 周家
次日一早,赵玉琸带着两匹上等的月光锦和一盒月魂香,来到周府门口。
“来者何人?”
“琸玉商行掌柜。不请自来,劳烦通传你们家主人。”
守门的家丁听了这个名字,不见进去通传,只是拱了拱手:“掌柜的请回吧。我家主人说了,今日不见客,您请回吧。”
“我有要事找周大人,还请通报一声。”赵玉琸沉声道。
“家主不在,老夫人也说了,不接待外客。”家丁语气坚决,不肯退让。
赵玉琸知道多说无益,只好转身离开——周家这是想避而不见,看来只能找从侧面下手了。
回到商行,赵玉琸立刻叫来伙计:“把库房里那匹最好的焰色丝取出来,等会儿我亲自送到户部侍郎刘大人府上,就说是我给李夫人送的谢礼。”
伙计应了声,很快便备好货物。赵玉琸亲自提着锦盒,来到刘府。
李宁云见他来访,连忙迎了出来:“琸玉公子怎么来了?”
“前几日承蒙李夫人关照,商行的生意好了不少,这匹焰色丝是一点心意,还望夫人笑纳。”赵玉琸将锦盒递过去,“另外,还有一事想请刘大人帮忙。”
李宁云接过锦盒,笑眯眯地说道:“公子客气了,有什么事尽管说。”
“我想打听一下,周大人平时喜欢去哪儿。”赵玉琸压低声音,“我有笔生意想和他谈,却一直见不到他。这匹焰色丝,就当是给刘大人的谢礼。”
李宁云眼珠一转,思索片刻后才说道:“这事我帮你问问夫君。”
当晚,一只飞鸽落在商行后院的梨树枝上。
赵玉琸打开信笺,上面是刘执徐的字迹:“周闻瀚明日会去城外静安寺上香。”
得知此消息后,次日天还未亮,赵玉琸就纵马赶向城外。到静安寺时,天光才露出一个角,寺外还萦绕着晨雾,还未有香客到来。
辰时刚到,就见一顶轿子停在门口,一个穿着深蓝色锦袍的男子走了下来——面如冠玉,眉眼锐利,气度不凡。赵玉琸保持着距离跟在其身后,观察着他腰间佩戴的兰花图案的玉佩,玉料精良,线条流畅,一看便不是凡品,此人定是周闻瀚。
赵玉琸放轻脚步,悄悄跟在他身后,看他礼拜上香后只身一人走进寺庙的后院。
跟着其走入幽静的后院,刚过拐角没想到前面的周闻瀚突然停下转身,一切就在刹那间。
“出来吧,不用再跟了。”
赵玉琸始料未及,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周闻瀚面前,随即拱手行礼。
“在下琸玉商行掌柜,琸玉。久仰周大人......”
“寻你许久,没想到今日你主动来找我了,赵玉珠。”周闻瀚略带戏谑的看着赵玉琸。“为何?”
“周大人看来您对在下了解甚深啊。在下一直以琸玉之名示人,这曾用名很久都不曾用过了。”听到周闻瀚准确的叫出自己的曾用名时,内心的震惊交织着最深沉的秘密被人平淡戳穿的愤怒。
“找人来闹我商行的事,是公子安排的?”赵玉琸直视着他,“还有御都尉司的人,为何一直盯着我?我刚入城时,就被你们的人拦过,现在又用假货败坏我的名声,到底是为什么?”
“那我问你,你腰间的玉佩从何而来,可是你父给你?”
“与你何干,你且说来。”
周闻瀚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我只是想确认你是不是赵家人。假货的事,不是我做的。”
“不是你?那是谁?”赵玉琸的诘问声落,院中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一旁房门紧闭的厢房,自内缓缓开启。
一道身着砂绿色锦袍的端庄身影,出现在门内光影交界之处。
“瀚儿说的,句句属实。”她开口道,声音雍容而沉静,目光径直落在赵玉琸身上,“那日派人去你商行试探的,也是老身的主意。老身姓杨名瑛,已故骠骑将军之妻,正是你在找之人。”
周闻瀚拱手屈身行礼,语气恭敬。“祖母。”
花甲之年然眼神锐利,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神色平静,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正是周老夫人杨瑛。
“进来吧。”
“老夫人好兴致。在下周府求见时拒我于门外,如今倒像是在这儿等着我一般。”赵玉琸不卑不亢的抬脚走进厢房内,直视着杨瑛。
“闻瀚,进来后带上门。”杨瑛没有在意赵玉琸的无礼,看着周闻瀚关上门后才继续说道。
“赵玉珠,你本是女子为何扮作男子还化名入城,有何谋划?”杨瑛语气凛冽。
“老夫人问得好极了!”赵玉琸拍了拍手,冷笑一声继续说道:“玉珠一介孤家寡人,若不扮为男子,还能如何孤身在这吞人的世道活下去?况且,赵玉琸也是我父亲送给当时还未出世的我的第一个名字。”
“你父亲可是周自明?”
“是。”到这份上,已经没有必要掩掩藏藏的了。“我身上那枚玉兰花玉佩是我父亲给我的,和你们周家标志的一样,我父亲是周家的什么人?”
“你父亲周自明是我的长子,你母亲赵婕是我的儿媳,我是你的祖母。”
“祖母?”赵玉琸冷笑一声。回想起母亲去世前说过的话,远离兰花玉佩......别信......
“那你们可知,我赵家早已家破人亡,分崩离析?”
最平静的语气说出最尖锐的话,话中的尖刺刺得杨瑛浑身一凉,呼吸一滞。
“知道。”回答的人是周闻瀚。
“敢问十年前和蕈鵏人的那场仗......朝廷的援兵在何处!周家在何处!”赵玉琸想起那天的血与黄沙,语气越来越激动。
“兄长惨死,父亲生死不明,在战场上连他的盔甲残片都未能找到。爷爷为了等朝廷的援兵,你们周家的援兵,与蕈鵏人鏖战了三天三夜......他是战场上倒下的最后一个士兵。”
“等等,孩子不是你知道的那样......”
这一刻的失控,就像尖锐的物品、戳穿了没有韧性的袋子,一个洞被撕开,接着越来越多的东西都从洞里漏了出来。
愤怒堆积已久,越来越攥得人无法呼吸的话语接踵而至。
“赵家所有的男人都上战场了,都死了。我母亲离世前都没等到你们来。食言而肥的人,有什么资格来寻找赵家的后人?”
到这里杨瑛的泪水已经滑落脸颊,端庄坚强了一辈子的周老夫人这是第一次在小辈面前落泪。
“祖母......”在周闻瀚的认知中杨瑛一直是一个端庄且极度理性极强的女人,知道赵家被发配驻守边疆,或许一辈子也见不到长子时没哭;边疆传来远报,赵家覆灭时没哭;君要臣死,祖父服毒自尽时没哭;周家日渐式微,一个人扛起家族的尊严时没哭。可现在被一个小辈激泪至此,他心中也是不忍。
“让他说。”杨瑛用手帕擦干眼泪,没有阻止赵玉琸的发泄。
“请问你们现在找我是为了什么呢?”赵玉琸逐渐平息下来,也觉得这样对一个老人,太过苛责。
“既然你说完了,那就让老身从头说起吧。你可知在赵家被发配驻守边疆时,周家的兵权也被尽数收走......”
二十一 往事
赵家和周家从曾祖辈起就是好友,约莫八十年前,两人一起跟随初代垚武帝打天下;二世垚哀帝时一切都很和谐,赵家和周家交世家之好。
直到三世永昌皇帝继位,一切就变得不一样了。
永昌帝即位本就仓促,且素来不满世家三代长存,不同于其父帝施仁政、以天下人以仁。继位先夺世家之权,磨其棱角,空留其名号。赵家收其先锋部队五千人,再收两千步兵,留三千中后兵力给赵家带去驻守与蕈鵏交界的浔州。周家八千御都尉司精锐,尽数并入皇权管辖,仅剩八百人可供周家调令。
或是怕功高盖主,日久生异心,昔日历经两代的武将世家大族,一夜之间被拆解的仅剩存在,连自保都成问题。忠心大垚一辈子的两家为了给新帝一颗定心丸,对此安排毫无怨言,可永昌帝似乎不满足于此。他要做的是离间世家之间的联合,不能让世家之间有联手的机会。
永昌十一年,皇帝隐瞒群臣一封八百里加急的密诏,从大垚发往浔州。信上说西域异况,速速赴之界处......虽然驻边的营地没有传回有蕈鵏来犯的消息,但皇命难违,赵家长孙带着先锋部队五百骑,先行探查。
“根据传回的消息来说,赵家长孙刚踏入交界处,蕈鵏人挑衅一番便以中原人主动来犯为开口,三千人对五百人。第一仗,赵家人输得惨烈,无人生还。”
听到此赵玉琸双手紧攥,指甲都陷入了掌心浑然不觉痛,但是这种痛远远不及陈旧记忆的痛。记忆中的兄长跨坐马背上发丝飞扬、披风猎猎。
赵家长孙——赵文昇,年仅十七,舞象之年,英姿勃发,鲜衣怒马。校场上一手流云剑,如龙威虎震,游刃皆虚。本是新生代中最可能第一个荣获怀化中郎将的人选,就这样经过两天一夜的鏖战,五百挑三千,最终陨落在了蕈鵏人的围攻里。
蕈鵏人步步紧逼,越过边境线。逼得赵家全族出征,发往朝廷的紧急求援书跑死了五匹马,两个人。就这样缩短在四天内抵达大垚,八天后收到皇帝的回复,言、已通知周家全速整装出发。可远在边疆的赵家不知道的是,求援书还未抵达皇城,在清河镇就被皇帝的暗卫拦了下来,永昌帝对群臣也只是说赵家未经禀告,拥私军擅自挑起两国疆域冲突。此时的周家武将早已被永昌帝调遣南下镇压南蛮的叛乱,再回来已是一个月后。
周午澍一回来听到的就是,赵家不到四千的兵力硬挑蕈鵏三千精锐骑兵,外加七千前线步兵,赵衡赟苦战数天最后战死沙场,赵氏家破人亡的消息。
挚交好友就这样死于战场,对于周午澍来说是莫大的打击,十年前两人还曾约定,待从浔州回来一定要再一起赏中秋的月,登重阳的山。就这样脱下戎装进宫面圣,不顾永昌帝的怒火,只身来到浔州,为赵家收尸。
君命难违,为了不牵连周家其他人,周午澍服毒自尽,对外说是无法接受好友的离世,一病不起、药石无医。
就这样,曾经的大世家,一个消亡,一个衰败。
赵玉琸百感凄凉,身形踉跄。他望着周闻瀚沉静的侧脸,喉间发紧,不明白为何他现在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话。“所以......当年祖父接的是密诏?除了皇上,连周家都不知情?”
周闻瀚垂眸,语气沉的像一汪死水:“是。永昌帝给赵老将军的密诏,用的是暗纹火漆,只有掌印太监和将军本人能拆阅。我们后来也没有找到那封拆出的密诏,应该是老将军阅后焚毁了。”
“私兵......”赵玉琸喃喃重复着这两个字,“中原只知赵家拥兵自重,擅动干戈,破坏两国和谈,可谁知道......我们是奉了皇命?”他忽然笑出声,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祖父当时还对族人说‘等打完这仗,边疆战事平息,就能回都城了’,可他们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不过是皇上手里的蛐蛐,斗不胜便弃之如敝履!”
赵玉琸抹了把眼泪,声音沙哑,“所以你们才一直盯着我?因为我是赵家的遗孤,你们怕我暴露身份,引来杀身之祸?”
杨瑛拭去眼泪后,重新恢复了她那份多年独挑大梁的威严庄重。“正是。大垚的朝堂,从来都是落井下石的地方。如今你回来,若是被有心人发现你是赵家遗孤,不仅你活不成,连周家都要被牵连。”
她起身朝着赵玉琸走进一步,眼神锐利如刀:“听我一句劝,明日就带着你的商行离开京城,回龟兹去。那里远离朝堂,没人会追究你的身份,你还能安稳过一辈子。赵家不能再死人了。”
“安稳过活?”赵玉琸猛地抬头,眼底只剩下熊熊燃烧的怒火,“老夫人,我不是当年那个躲在族人身后的赵玉珠了!我是赵玉琸,是赵家的遗子!我祖父、父亲母亲,还有族人,家兵,他们死得不明不白,背负着‘叛臣’的骂名,连祖坟都不能入——我怎么能安稳过一辈子?”
他攥紧拳头,毅然决然。“我要留在京城,我要站在金銮殿上,把赵家的冤屈说给全天下的人听!祖父、父亲、兄长和所有族人的牌位,必须堂堂正正地请回祖祠!这冤屈,十年太久,该昭雪了。这个责任,我推不掉,也不会推!”
周闻瀚看着他通红的眼中那簇不灭的火焰,一直平静无波的眼底,终于掠过一丝极浅的波澜,那是认同,亦是哀恸。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你知道这有多难。你现在只是个商贾,没有官职,没有人脉,连靠近朝堂的资格都没有。就凭你手里的生意,根本动摇不了什么。”
“动摇不了,我就挤进去!”赵玉琸眼神坚定,“大垚的官,能买能捐,不是吗?前有盐商捐官做了知府,后有粮商花钱得了个同知——别人能做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
他指着自己的胸口,声音掷地有声:“我有玉料,有银子,我可以捐官,可以买通人脉,哪怕从最底层的九品官做起,我也要一步步挤入这漩涡中心!”
二十二 决心
杨瑛猛地顿住,眼里闪过一丝震惊,随即又被担忧取代:“你疯了?卖官鬻爵是重罪,若是被人揭发,不仅是你自己要掉脑袋!你的命,不只是你自己的,是赵家的,也是周家的——你不能这么任性!”
“我没有任性。”赵玉琸缓缓摇头,带着几分悲壮,“我知道这条路难走,甚至可能走不到头。可若是连试都不试,我对不起祖父,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兄长,更对不起那些战死的族人。老夫人,今日,就请您让我试试——哪怕粉身碎骨,我也认了。”
他对着杨瑛深深一揖,腰杆却挺得笔直,将门无犬子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周闻瀚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开口:“若是你真的要走这条路,周家可以帮你——但你要记住,一旦踏进去,就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你愿意帮我?”
周闻瀚点头:“赵家的冤屈,周家也有责任。周家近年来已逐步收回御都尉司的部分权柄。只你要做好准备,这朝堂比你想象的更凶险,更加吃人不吐骨头。”
杨瑛看着两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心意已决,老身也不拦你。只是你要记住,凡事三思而后行,别让血白流第二次。”
赵玉琸对着杨瑛和周闻瀚拱手:“多谢老夫人,多谢周大人。赵玉琸此生,定不负赵家,不负周家!”
“对了,此后你便在琸玉的名号前加上周姓吧,以周家旁系的身份入局。从此以后在皇城漩涡的便不是赵玉琸,而是周琸玉。记住了吗?”
“周家琸玉,幼时随父母前往龟兹经商,如今重回故土,见过周家长辈。”
“既然知道了就走吧,出了这个门,今日的谈话就当是过往云烟,切记深究。”
待赵玉琸走后,杨瑛正色看着周闻瀚,沉声道:“闻瀚。我知道你是想借她的手,揭开当年的事,为你祖父报仇,为忠正正名。但大逆不道的事情,我不希望发生在你身上。”
周闻瀚低下头,似乎在是倾听教诲,但眼中全是坚定。“是,孙儿知道,孙儿定会承担起家族的重任。“
前路漫漫,危机四伏,但他没有退路。
辰时刚过,赵玉琸便带着娄昭阳来到周府的朱漆大门前。
他身着宝蓝色高领袍,今天没有再遮遮掩掩,大大方方的将周家的兰花玉佩系在腰间,那玉佩经过常年佩戴,边缘泛着温润的包浆;娄昭阳则穿了件杏色绣缠枝莲的襦裙,手里捧着个雕花木盒,里面是夫妇俩精心挑选的和田青白玉佩,玉质细腻,用作拜见周府长辈的拜礼再合适不过。
“劳烦通传,周家旁支周琸玉,携内子娄氏,特来拜见老夫人与各位长辈。”赵玉琸对着守门的家丁拱了拱手,既表明了身份,又不失礼数。
“好的,公子您稍等。”
家丁进去没多久,周闻瀚便亲自迎了出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琸玉堂弟,可算把你盼来了。前几日祖母还念叨着,说你回了大垚。堂弟还有堂弟媳该早些来府里坐坐,许久不见,让长辈们瞧瞧。”
周闻瀚上前拍了拍赵玉琸的肩膀,热络寒暄,随后引着两人往里走,“快进来,祖母和二叔公、三叔公他们都在正厅等着呢,特意备了你小时候爱喝的蜜枣茶。”
进了正厅,杨瑛端坐在主位上,两旁坐着几位周家的长辈。
赵玉琸拉着娄昭阳上前,规规矩矩地行了三叩礼:“琸玉自幼随父母在龟兹,未能在长辈跟前尽孝,连祖父的忌辰都未曾亲自祭拜,今日特来赔罪。”
说着,示意娄昭阳将礼盒奉上,“这是从龟兹带来的和田青白玉佩,每一块都经过三次筛选,无棉无裂,不成敬意,还望老夫人与各位长辈笑纳。”
杨瑛接过礼盒,打开看了眼里面的玉佩,指尖象征性的在玉料上摩挲片刻,语气放缓:“回来就好,一家人不说这些见外话。你父亲当年远走龟兹,也是身不由己,如今你能回来,也了了我们这些长辈的心愿。”她指了指旁边铺着软垫的座位,“坐吧,一路从城南过来,想必也累了,先喝杯蜜枣茶歇歇。”
席间,周家长辈们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话。二叔公周午明率先开口,他手持茶盏,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琸玉啊,听说你在龟兹做了不少年生意,跟着你岳父打理娄记?如今回京城开了商行,似是主营玉料和丝绸?”
“是,二叔公。”赵玉琸点头,顺势说起生意上的事,“在龟兹时,跟着岳父学看玉料、辨丝绸,摸爬滚打了许多年,才算摸清了商事的门道。回京城后,想着落叶归根,便开了家小商行,取名琸玉,一来是念着本家,二来也是图个吉利。承蒙各位乡邻和贵人关照,开业这一个月,生意还算顺遂。”
“可别谦虚,”三叔公周午亮放下筷子,笑着插话:“前几日我家儿媳还跟我念叨,你家商行的月光锦和焰色丝别样极了,说是做出来的衣裳,比江南织造局的贡品还要好看。这都在京城的诰命夫人间传开了,连吏部尚书的夫人都托人去买。”
娄昭阳适时开口,语气带着谦逊:“三叔公过誉了,我们也就是选料时多上点心,挑些光泽好、织法密的料子。京城的贵人们识货,愿意给我们机会,才有了些名气。”
她话锋一转,拉起家常,“这次回来,最庆幸的就是能认祖归宗,往后我们夫妻在京城,还要靠各位长辈多指点。夫君性子直,不懂得官场和商场的弯弯绕,在京城人脉也浅,要是有做得不对的地方,还望各位长辈多担待,及时提点我们。”
这番话说得得体,杨瑛不禁点点头,对娄昭阳多生了几分好感:“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往后在京城,周家也是你们的家。商行要是遇到麻烦,尽管跟家里说。”
随即,杨瑛看向周闻瀚吩咐道:“闻瀚,你聪明活络,往后琸玉在生意上要是遇到什么难处,你多帮帮他,别让外人欺负了咱们周家的人。”
周闻瀚放下茶盏,当即应下:“祖母放心,孙儿会的。堂弟要是遇到事,随时可来找我,只要不违反律法,我定当尽力。”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桌上的话题从龟兹的风土人情,聊到京城的商事动态,表面上是亲戚间的叙旧,实则是赵玉琸借认亲之名,通过周家长辈、向其他家族宣告自己是周家人的身份。
饭后告辞时,周闻瀚送他们到门口,左右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压低声音道:“今日过后,京城里的人都会记住你是周家人,往后你去谈生意、见官员,旁人都会给你几分薄面,这是便利。但你也要记住,你的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周家的脸面,若是行事不妥,不仅会连累你自己,还会让周家被人非议。行事切勿着急,分寸二字,你一定要把握好。”
赵玉琸点头语气坚定:“我明白,多谢表哥提醒,琸玉记住了。”
二十三 堂伯
回到商行,赵玉琸径直走向书房,坐在紫檀木书桌后,给自己斟了一杯茶,指尖只是捏着茶杯发呆,心思早已飞远。
认祖归宗只是第一步,要想为赵家洗刷冤屈,必须踏入官场,拿到能接触到宫廷秘档的权力。周闻瀚在朝廷身兼两职,既是御都尉司指挥使,又是左谏议大夫,但掌握的实权不算多,且身份敏感。若由他带入朝,容易引起皇帝和其他官员的猜忌,只能借周家的名头,另寻引路人。
他在脑海中梳理着京城的人脉,从户部到吏部,从幕僚到官员,最终停留在了户部侍郎刘执徐的身上。
对啊。此人在户部任职多年,人脉广阔,且与周家无直接利益冲突,是最合适的人选。
次日一早,赵玉琸叫人从库房取了两匹上等的焰色丝,又拿了一盒封装精致、香气清冽的月魂香,后亲自提着锦盒,来到刘府。
待家丁通报后,刘执徐便亲自迎了出来。一看到赵玉琸,脸上就露出打趣的笑容:“琸玉公子,哦不,该叫周公子了。老夫刚听闻你回了周家省亲,周公子先前还真是低调啊,竟不炫耀你是周家的人。”他引着赵玉琸进了书房,示意家丁掺上茶水,“坐,尝尝刚从江南送来的雨前龙井。”
“刘大人见笑了,不过是幸得本家赏识,谈不上什么公子身份。”赵玉琸坐下,双手接过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这龙井茶香醇厚,入口甘甜,确实是好茶。”
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今日前来,是有一事相求,思来想去,只有刘大人能帮我,还望刘大人能指点迷津。”
刘执徐轻轻吹了吹茶汤的浮沫,目光轻轻地攀上他的脸,示意他继续说。
“我虽为周家旁支,但在京城根基浅薄。商行生意虽还顺遂,却始终只是个商人,难登大雅之堂。”赵玉琸语气诚恳,“实不相瞒,我想踏入官场,为朝廷效力,也为家族争些脸面。只是我无科举出身,无法通过正途入仕,只能走捐官之路。可捐官之事,牵扯甚广,我不知该从何入手,也不知道该找哪位大人引荐。刘大人在京为官多年,人脉广阔,深谙其中,还望刘大人能指点一二。”
刘执徐放下茶杯,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低头看着杯沿,许久后。
“周公子,不是老夫不愿帮你。捐官之事,看似只是花钱买个官职,实则背后牵扯着派系利益。你捐的官品阶高低、任职部门,都要经过吏部审核,还要有在职官员担保。我虽在户部任职,但主要负责粮草调度,与吏部、礼部的官员交集不多,手里也没有合适的担保名额,实在没有能力帮你引荐。”
赵玉琸心里一沉,结果与预期落差太大了。但他并未放弃,仍坚持道:“刘大人,我知道此事为难您。但我是真心想为朝廷做事,不是为了贪图享乐。您见多识广,哪怕只是给我指个方向,我也感激不尽。日后若是我能在官场立足,定不会忘了您今日的指点之恩。”
刘执徐看着他,在漫长的沉默中,就在赵玉琸即将不抱希望之时,刘执徐突然出声:“有个人,或许能帮你。他也是周家人,按辈分,你该叫他一声堂伯。或许你有所耳闻?”
赵玉琸连忙倾身追问:“还请刘大人明示,不知这位长辈是哪位?”
“都城‘锦绣庄’的东家,周自安。”刘执徐缓缓介绍道,“他的母亲是当朝长公主,曲阳公主;其父是你周家前任家主的弟弟,周午堂。当年的探花郎,曾任翰林院编修。”
“‘锦绣庄’专供皇室贵族,从皇后的朝服,到太子的常服,都是由‘锦绣庄’制作。周自安在京城皇商中地位极高,与宫中的太监总管、各部的尚书侍郎都有往来,若是能得到他的帮助,不仅能帮你拿到捐官的担保名额,还能帮你打通吏部的关系,你的捐官之路会顺畅很多。”
赵玉琸脸上露出几分自然的茫然:“实不相瞒,刘大人。我虽是周家旁支,但自幼在龟兹长大,父亲很少与我提及本家的亲戚,我还未曾见识过这位堂伯。就连这次回本家省亲,也是周老夫人派人联系我,我才知道自己还有这么多长辈。”
“这也正常,”刘执徐解释道,“周自安性子低调,不喜应酬,常年居于城外的别院,很少参与周府的宗族事务。我与他也只是在几次皇室举办的宴会上打过几次照面,别无其他,帮不上你太多实质性的忙,只能给你指个方向。你若是想去拜访他,记得多带些诚意。商人虽重利,但他最看重‘诚’。”
赵玉琸起身,郑重的对着刘执徐深深一揖。
“不管怎样,都多谢刘大人指点迷津。这份恩情,琸玉记在心里。日后刘大人若是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我定当尽力办到。”
离开刘府,赵玉琸立刻回到商行,让人打听查周自安和‘锦绣庄’。
傍晚时分,陈为将查到的信息汇报上来:“爷,周自安确实是周家人,锦绣庄也是他一手打理,主营皇室贵族及官员的布料供应。平时为人低调,但手段了得,这些年将锦绣庄经营得风生水起,在皇商中话语权很重。”
赵玉琸点点头,又去找周闻瀚确认。
周闻瀚听他提起周自安,眉头微蹙:“堂伯性子孤僻,早年因家族琐事,与周府疏远,这十几年来几乎没什么往来。你若是用周家旁支的身份去找他,太过刻意,他未必会理会。”
“那我便以琸玉商行掌柜的身份去拜访。”赵玉琸当即决定,“我与他都是做布料生意的,以同业交流的名义上门,倒不会显得突兀。”
确定后次日,赵玉琸便带着商行的丝绸样品,来到锦绣庄。锦绣庄位于内城繁华地段,门面气派,店内摆放着各式丝绸布料与精致的男女成衣,琳琅满目。
二十四 锦绣
他刚迈进门,一个穿着长衫的管事便迎了上来:“这位公子,请问是选布还是看样?”
“在下琸玉商行掌柜,琸玉。特来拜见锦绣庄东家。”赵玉琸拱手道,“晚辈听闻周先生是布料生意的行家,想来请教一些经营之道。”
管事的皮笑肉不笑,心想又是一个不自量力的,礼貌回复道:“实在抱歉,琸玉公子,我家东家今日不在庄内。您若是有生意上的事,可以先与我说,我会如实转达给东家。”
“不必了,”赵玉琸摇头,“我此次前来,是想与周先生当面交流,有些事,非东家本人,难以说清。不知周先生何时回庄?”
管事想了想:“东家每月初十和廿五会回庄处理事务,公子若是方便,可以等几日再来。”
“好,多谢告知,那我下次再来拜访。”多说无益,赵玉琸从衣袖里掏出来一块小巧精致的平安扣,递到管事的手上,“这是本小店的见面礼,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希望管事先生能帮我留留意,晚辈初十再来拜会。”
管事的接过平安扣,行若无事般用指腹抚过玉料表面。一股丝滑的贴上指腹,就像摸到了凝固的羊脂,霎时喜上眉梢,笑盈盈地送人出门。“好嘞,在下一定将今日公子求见之事转达东家。来,公子慢走,在下送你一程。”
回去的路上,陈为不禁有些担忧:“公子,那掌柜贪财如此,会不会只拿钱不办事啊?”
“不会。”赵玉琸居之不疑,“锦绣庄家大业大,倘若管事的是个贪财之人,早就耐不住诱惑在账面上动手脚了。这周自安能做到皇商之首,想来不会放任手下人如此,只能说明那个管事的是个机灵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
“那我们真的要等到初十才去吗?还有很久呢。”陈为有些焦急。
提起时间,赵玉琸却从容不迫,面上不见半分焦躁之意。“不急,他既然有固定回庄的时间,咱们就按规矩来。总不会咱们次次来他都跑了不是?”
初十这天,赵玉琸早早来到锦绣庄,管事见他来了,便主动将人迎了进去。
管事引着赵玉琸进去时,庄内二层一人正在会客厅喝茶,约莫四十岁上下,身着月白色锦袍,气质儒雅,想来便是周自安了。他正拿着一卷布料,细细端详。
“琸玉公子,久仰。”周自安放下布料,抬眸审视着赵玉琸,“最近京城里,到处都在说琸玉商行的月光锦和焰色丝好、精致。我虽在山野别院,却也有所耳闻。没想到东家这么年轻,实乃后起之秀啊。”
“不敢当不敢当。”赵玉琸拱手行礼,笑着回应:“周先生过誉了,不过是些小打小闹的生意,能入周先生的耳,是琸玉商行的荣幸。周先生经营锦绣庄多年,在行业上是前辈。晚辈一直心生敬佩,今日能见到周先生,才是真的荣幸。”
周自安微微颔首,示意他坐下。“不知公子今日前来,是以琸玉商行掌柜的身份,还是以周家人的身份,来与我说这些客套话的?”
“在前辈面前,晚辈不敢有所隐瞒。”赵玉琸微微躬身后落座,“我家长辈确实是来自周家旁支,不过琸玉自幼在龟兹长大,与本家往来不多。今日前来,首先是以晚辈的身份,向周先生问好。其次,是以琸玉商行掌柜的身份,想与周先生探讨合作之事。”
随后开诚布公道:“我知道,锦绣庄是大垚布匹衣料商业的龙头,专供皇室,实力雄厚。琸玉商行虽是新起之秀,但在丝绸品质和营销上,也有自己的独特优势。晚辈想,咱们若是能合作,定能实现双赢。”
周自安拿起放在身旁小几上的账簿,轻轻翻了几页。没有回话,反而话锋一转:“听说你想捐官入朝?”
赵玉琸心念电转,没想到周自安竟然知道此事,看来是在刘府的谈话被有心人听了去。
他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坦言自己的目的:“是,我虽为商人,却也想为朝廷效力,为家族争光。无奈晚辈并非科举出身,只能走捐官之路。可惜身单力薄、苦无门路,听闻周先生人脉广阔,斗胆想请周先生指点一二。”
“捐官之事,说难不难,说易不易。”周自安放下账簿,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前二三十年,确实有人靠卖官鬻爵谋得官职,但那些人大多是为了敛财,败坏了朝廷声誉,也让捐官之人成了众人耻笑的对象。爵位你就别想了,那不是花钱就能买到的,但一个小官职,倒还有些可能。”
话头一转,看向赵玉琸的眼神洞见症结。“只是,我凭什么帮你?我与你们周府多年没有往来,你虽为周家旁支,却与我八竿子打不着干系。我又不是开养济院的,没有义务帮一个陌生人。”
赵玉琸早有准备,从容开口:“周先生说得是,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我今日前来,也是想与周先生做一笔交易。我以琸玉商行掌柜的身份入朝,日后在朝堂上,若有涉及行业的政策变动,我能第一时间告知周先生。况且市场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我还能帮衬着前辈广开商路不是?”
“退一万步说,晚辈的营销手段,前辈在别院也有所耳闻。琸玉商行的月光锦和焰色丝能迅速进入中原,在以江南丝织品占据绝大部分市场的情况下打开经商豁口,就是靠了我们的营销。我可以帮锦绣庄营销,开阔新的市场,在保证头部顾客的前提下拓展受众群体,只要周先生能帮我获得捐官的前置条件。”
周自安闻言,眼中难得浮上一丝兴味:“哦?你倒说说,你能怎么帮我提升销售?”
“锦绣庄主营皇室贵族和官员的布匹衣料,品质上乘,但在民间的商订却不多。实际上在都城内,中上层民众才是大基数群体。”赵玉琸分毫析厘,一针见血地指出缺口所在。
“琸玉商行的月光锦和焰色丝,在民间市场很受欢迎,甚至抢走了不少江南蚕丝的客户。锦绣庄可以将部分布料的加工和商行名头的代理权交给我,结合锦绣庄的高端印象,同时利用琸玉商行的渠道,推出适合民间市场的产品,帮锦绣庄拓展民间市场,以量取胜。”
周自安沉吟片刻才道:“听说你们布料的织艺,把江南的真丝都比下去了。皇室虽还在用真丝织品,但民间的市场确实被你拿走不少。若是你真能帮锦绣庄的销售额提升四成,我就考虑帮你。”
“多谢前辈信任!晚辈会在三个月内,帮锦绣庄将一季度的销售额提升四成。”赵玉琸拱手行礼,头低下去的瞬间,神情闪过势在必得。
周自安微偏着脑袋看着他,声音里裹着几分兴味:“好,我就信你一次。若是你能做到,捐官的事,我帮你周旋。”
二十五 定位
暮色渐沉时,商行后院的书房亮起烛火,将四人的身影映在窗纸上。赵玉琸将一张写满字迹的宣纸铺在桌案上,娄昭阳、柳柳与陈为围坐两侧。宣纸上锦绣庄的账目与京城布料市场的分析图。烛光照在纸上,密密麻麻的数字与标记格外清晰。
“锦绣庄的账目我看了,”赵玉琸指尖点在宣纸上,“皇室与官员订单占比九成,虽然销售总额高但是量少;民间市场只占一成,且多是些老主顾的零散订单。周自安要的是销售额提升四成,若只盯着原有客户,根本做不到——咱们得跳出‘卖布’的死局。”
陈为眉头微蹙,带着不解开口:“爷,可锦绣庄的根基在上层市场,民间百姓买不起他们的高价布料。要是贸然降价,不是又会砸了‘专供’的招牌,使得贵客流失吗?”
娄昭阳拿起算盘,指尖快速拨动算珠,缓缓开口:“陈为的顾虑有道理,但我们可以分客户施策。我算过锦绣庄去年的账目,皇室订单占比六成,官员及富商订单占三成,普通百姓仅占一成。若能将官员富商订单提升两成,民间市场提升一成,再优化皇室订单的附加价值,四成的增长目标并非不可实现。”
“所以不能降价,也不能只卖布料。”赵玉琸抬眸,目光锐利,“咱们要卖的是身份、故事、机遇和未来。”
“把布料从商品变为文化与精神的载体。”说着,赵玉琸提笔沾墨,在宣纸上预留的标题处,一笔一划写下“布以载道,衣藏乾坤”。
柳柳眼睛一亮,身子前倾:“公子是说,像说书先生那样,给布料编个好听的故事?可都城里其他的布庄也有这么做的,比如‘状元红绸’,说是沾了文气,也没见多火。”
“那是故事没讲到点子上。”娄昭阳接过话头,指尖在算盘上快速演算,“普通故事只能哄一时,咱们要做的,是把故事和客户的‘刚需’绑在一起。士绅贵族缺的不是布,是身份象征;文人雅士缺的不是衣,是精神共鸣;普通百姓缺的不是衣料,是实惠与盼头。得按人群拆分开来,针对性地做营销。”
赵玉琸点头,指了指宣纸上的批注:“咱们逐一讨论。首先是产品创新,推出‘天机帛’与‘山河锦’,主攻士绅贵族。”
赵玉琸提笔在纸上的“天机帛”与“山河锦”两词上圈了个圈,做出着重标记。
“士绅贵族最看重什么?”赵玉琸抛出问题,目光扫过三人。
“身份,还有面子。”陈为率先开口,“他们穿的衣服,得让别人一眼就知道是‘上等货’,还得有旁人没有的讲究。”
“不止如此。”娄昭阳补充道,“还有对‘运势’的期盼,对‘独特’的追求。比如做官的想官运亨通,经商的想财源广进,文人想文运昌隆。”
“这是给他们的新意。天机帛,每年根据星官推算,出限量款。比如今年是‘金星伴月’,就做一种暗蓝绸缎,纹路暗合星象,说穿了能‘快心遂意,顺应天时’。每匹布都刻独一编号,配一张星象解读笺——这就不是布了,是‘趋吉避凶’的信物。”
“山河锦,则把风水堪舆图织进去,像‘三阳开泰锦’,织上名山秀水,做成屏风帐幔,说能助家宅安宁、官运亨通。还能接受定制,把客户祖宅的风水图织进去——这卖的是‘安全感’,是对家族运势的掌控。”
柳柳拍着手笑道:“爷,这个好!上次我去尚书府送布料,听见夫人跟人说,最近总做噩梦,想请风水先生看看。要是咱们推出‘山河锦’,定能戳中她们的心思。”
陈为却提出疑问:“限量款虽能提升稀缺性,但产量过少,如何保证销售额?而且星象、风水之说,若被人质疑是故作玄虚,反而会影响声誉。”
娄昭阳放下算盘,补充道:“这一点我们可以请钦天监的官员私下为‘天机帛’的星象解读作保,再找有名的风水先生为‘山河锦’题词,对外宣称是‘高人指点’。至于产量,‘天机帛’每年只做三百匹,每匹定价三十两,单这一项就能带来九千两收入;‘山河锦’定制款定价五十两起,按每月十单算,三个月也能有一千五百两,加上常规款,收益很可观。”
“咱们的渠道呢?”陈为追问,“总不能像店内的‘月光锦’‘焰色丝’那样,摆在店里等着人来买吧?”
“当然不能。我们不再去街市叫卖,转而赞助文人雅集、诗会。”赵玉琸继续道,“要‘雅集布道’,不谈买卖,只和名士聊织物中的学问,比如从丝绸光泽谈‘君子温润如玉’,从棉布质朴谈‘返璞归真’。现场陈列布料仅供鉴赏,想买得‘投帖申请’,经我们品鉴后才能订购。另外,和当红诗人合作,把他们的新作织在‘诗帛’上,赠予名流,引发他们对布料成衣的好奇。”
娄昭阳迅速核算起来,算珠碰撞噼啪作响。“赞助一次雅集大约需要五百两,但能接触到至少五十位士绅贵族,按转化率三成算,能带来十五笔订单,假定每笔订单平均八十两,就是一千二百两,扣除成本,净赚七百两。‘诗帛’成本更低,一块小帛仅需二两,赠予名流若能引发两位大客户下单,就能回本。”
“‘投帖申请’会不会把客户拒之门外?而且赞助雅集、请诗人,都需要成本,若最终订单量不及预期,反而会亏损。”
赵玉琸看着陈为,语气坚定:“渠道创新的关键是‘圈层渗透’,我们要让买我们推出的布料,成为进入顶级文化圈的象征。那些真正的贵人,从不屑于在街市抢购,‘投帖申请’反而能满足他们的优越感。”
娄昭阳算得飞快:“这样一来,买布就成了‘身份认证’。能拿到购买资格的,都是圈子里有头有脸的人。他们不仅会买,还会主动宣传——毕竟这是体面的事。”
陈为虽认可,却仍有些未雨绸缪的担忧:“这些策略能吸引客户,但怎么留住他们?万一他们买一次就不买了,销售额还是上不去。”
“用‘布衣知己’会员制。”赵玉琸早有打算,“一次买满两百两,就成‘布衣知己’。有三个特权:一是优先看新布料的图样和星象解读;二是能参与小范围的定制;三是‘共织权’每年选一个人,去锦绣庄的秘坊,亲手织一小块布,绣上自己的印记,融入成衣——这就不是‘买布’,是独一无二的‘共创,对品牌的粘性会更强。”
二十六 百姓
柳柳眼睛瞪得溜圆:“爷,‘共织权’太妙了!听得我都有些心动了。上次有位小姐,就因为想亲手做一件衣裳,特意来咱们商行买了十匹布。要是能让她亲手织布,她肯定会到处炫耀,带动更多人来办会员。”
娄昭阳核算着:“会员制能锁定长期客户,按京城士绅贵族的数量,预计能发展两百名会员,每人每年至少消费两百两,仅会员消费就能带来四万两的销售额。”
“爷,贵族的策略定了,那普通百姓呢?”柳柳问道,“他们买不起高价布,总不能也搞星象、风水这套吧?”
陈为接过话头:“平民最看重实惠。锦绣庄的布太贵,直接卖肯定不行。但咱们可以和他们的‘盼头’绑在一起——比如科举、节气。”
“科举是个好路子。”赵玉琸赞同道,“大垚每次都有上万学子赶考,他们和家里人,都想沾点‘文运’。咱们可以做‘状元锦’系列,和各书院合作,把历年状元的文章名句,用微缩织法织进布里,远看是祥云纹,近看才看得见字。宣传语就说‘身着状元锦,沾得文曲星’。”
娄昭阳在脑中过了一遍:“学子的衣服不用太好,但‘状元锦’可以做中等价位,比普通布贵一成,比锦绣庄的布便宜八成。”
“还有‘登科香云纱’。”赵玉琸补充道,“在染布时加入我们的香料,让布自带书卷气。在店铺里搞‘闻香识锦’,让顾客盲闻选布,买布送‘备考锦囊’——里面有墨锭、毛笔。既实用,又讨个好彩头。”
“还有,”娄昭阳接着说,“在元宵、端午这些节日,搞‘节日限定’。比如端午,推出‘安康绸’,在丝绸上织入‘五毒’纹样,寓意驱毒辟邪,买一匹送一个香囊。让普通百姓觉得划算,又有节日氛围。”
赵玉琸接着说:“针对百姓的方案,要控制成本。节气锦匣用的丝绸,我们可以和锦绣庄协商,拿他们的二等品,代理价每匹十两,但我们一次订一千匹,让他们把价格降到七两。加工时,简化工艺,成本控制在三两,每匹总成本十两。且我们按‘订阅制’,一年十二个节气,收三两银子,看似低于成本,可订阅制能锁定客户,而且百姓订阅后,大概率会再购买我们的其他产品,比如西域香料、绣线,能通过其他品类盈利。”
娄昭阳点头:“思路很稳妥。节气锦匣虽然单匹利润低,但能带动其他产品销售。按京城普通百姓的数量,预计能发展五千名订阅用户,仅订阅费就能收一万五千两,再加上节日活动,三个月内针对百姓的板块能卖出两千匹丝绸,虽然每匹利润少,但胜在量多,能为锦绣庄带来四千两的利润,同时也能提升我们商行的知名度。”
“除了分人群营销,我们还要搞‘事件营销’,扩大影响力。策略再好,也得让人知道。”赵玉琸话锋一转,“得搞两场大活动,让全城都知道锦绣庄的布。”
“花朝节灯会搞‘霓裳惊梦’!”柳柳抢先说道,“找些舞姬,穿锦绣庄的布做的衣服,编个‘百花仙子’的故事,在灯会上表演。”
“‘霓裳惊梦’可以落地。在花朝灯会时,策划一场‘时装秀’,让舞姬穿着用锦绣庄丝绸制作的华服,演绎花仙子的故事,重点展示布料的光泽与纹样,吸引全城关注。”
“还有,”陈为补充道,“现在还在冬日,还有一波倒春寒,我们可以给贫困学子捐棉衣。既做了善事,又能让士大夫觉得锦绣庄重文重德,提升咱们的口碑。”
柳柳兴奋地说:“花朝节灯会人最多,咱们的‘时装秀’肯定能成为焦点!捐赠棉衣也能让锦绣庄名声变好,那些士大夫最看重‘仁善’,以后定会更愿意买咱们的布料。”
“倒春寒前,用锦绣庄的二等棉制作棉衣,捐赠给贫困学子,记得棉衣内衬绣上‘寒窗虽冷,锦绣在心,琸刻前程’的箴言。这既能提升品牌口碑,又能让士绅贵族觉得我们‘有担当’,愿意更信任我们的产品。”赵玉琸补充道。
“这两个方案既能提升知名度,又能树立品牌形象,不过‘霓裳惊梦’需要提前排练舞姬、制作华服,成本不低,得做好预算。”赵玉琸扭头看向娄昭阳,果不其然她立马开始推算。
娄昭阳拨动算珠,很快报出数字:“‘霓裳惊梦’预计两天成本不超五百两,包括舞姬酬劳、华服制作、场地租赁。但花朝灯会过后,预计能带动官员订单增长一成,三个月内新增收入至少两千两。捐赠棉衣成本五百两,却能换来士大夫阶层的认可,长期来看,能提升品牌溢价,间接增加销售额。”
赵玉琸点头认可,却话锋一转:“但有几个风险要注意。第一,‘天机帛’的星象解读,得找钦天监的星官,这样才不容易出错,否则会被人说是‘妖言惑众’。第二,‘状元锦’和书院合作,得选名声好的,别和有争议的书院绑在一起。第三,平民市场的布,质量不能差,要是出了‘以次充好’的名声,会连累锦绣庄的高端客户。第四,棉衣捐赠对象,一定要挑选家境贫寒,且在各省乡试成绩名列前茅的。”
娄昭阳立刻接话:“我已经算过了,找星官的费用、和书院合作的成本、平民布的原料成本,加起来不会超过销售额的一成,风险可控。”
“但,我们做这些不止要让锦绣庄赚钱,更是要打响我们琸玉商行的名声。所有这次推出的商品不论价格高低,都要融入我们琸玉商行的独特元素,即便后期锦绣庄想单干也没办法脱离我们的技术支持。”
娄昭阳放下手中的算盘抬眸看向赵玉琸,语气带着几分思索:“你的意思是,将锦绣庄的丝绸与我们的‘月光锦’‘焰色丝’绑定,再融入西域香料,从产品内核上做升级?但这样一来,成本会增加不少,我们得先算清利润账。锦绣庄给我们的代理价是一等品每匹丝绸二十两,二等品每匹十两,加工时加入香料、改良纹样,成本会增加,价格过高,会不会影响销量?乃至出现问题影响到我们商行的运转?”
“从这个计划实施开始,我们琸玉商行的布料生意要划分为一个独立的板块,就叫‘云织坊’。而且咱们只做代加工和技术支持,还有代理销售,原料和售后都是锦绣庄的事,就算出问题,也不会直接影响琸玉商行。”
替锦绣庄提升销量的同时也要拓展琸玉商行的业务,为了防止周自安出现过河拆桥的现象,所有产品出品都要与琸玉商行的独家技术绑定,有备无患、多做些假设总是有保障的。
一切的计划现在理清楚后已经在脑内过了一道,不由得给赵玉琸再见周自安时增加了底气。
随即敲定方案,“我们就按这些个方案来。廿五我去锦绣庄和周自安谈,你们各司其职,先把准备工作做起来。记住,咱们不仅要帮锦绣庄提升销售额,更要借这个机会,让琸玉商行的‘技术’和‘思路’,在这儿站稳脚跟——这才是长远之计。”
二十七 成交
廿五清晨,赵玉琸手中提着一个紫檀木匣,匣内盛放着丝绸样品,下了马车缓步走向锦绣庄。
他刚踏入店内,上次接待的管事便迎了上来,脸上带着几分恭敬:“周公子,东家已在会客厅等候,吩咐您到了直接过去。”
赵玉琸颔首跟着管事穿过回廊踏上阶梯,步入会客厅。周自安正坐在窗边的太师椅上,手中捧着一卷江南刚运来的丝绸细细端详,见他进来,抬眸示意:“坐吧,听闻你这几日,琢磨出了不少法子。”
赵玉琸将木匣放在桌案上,从容落座:“经过晚辈这几日的盘算,我已制定出一套完整的营销方案,既能保证锦绣庄销售额提升四成,还能进一步巩固锦绣庄在都城市场的地位。”
他抽出放在袖袋里叠好的宣纸,展开平铺在桌面上,将早已整理好的方案要点一一列出。
“首先,针对士绅贵族,我们推出‘天机帛’与‘山河锦’。‘天机帛’每年依据星官推算,推出限量款,每匹布附带独一编号与星象解读笺,主打‘趋吉避凶’的寓意;‘山河锦’则将风水堪舆图织入布料,同时还可接受定制,满足客户对家族运势的期盼。”
“渠道方面,我们放弃街市叫卖,转而赞助文人雅集与诗会,开展‘雅集布道’。届时我会以特邀嘉宾身份,与名士探讨织物中的学问,现场布料仅作鉴赏,欲购者需‘投帖申请’,以此营造稀缺感与高端格调。同时,与当红诗人合作,将其新作织入‘诗帛’赠予名流,引发对布料成衣的好奇。”
“为留住客户,我们还将推出‘布衣知己’会员制。一次性消费满两百两即可成为会员,享有优先预览新品、参与定制及‘共织权’三项特权,让客户从消费者转变为品牌共创者。”
周自安放下手中的布料,指尖轻轻敲击桌面:“这些策略听起来倒是新颖,但士绅贵族向来挑剔,仅凭星象、风水之说,未必能打动他们。”
“这便是我今日带样品前来的原因。”赵玉琸打开紫檀木匣,取出一块深蓝色丝绸,“堂伯请看,这块布采用了失传的‘障眼法’织造技艺。”他将布料平铺在桌案上,“正面看,是百鸟朝凤的纹样。”说着,他轻轻倾斜布料,调整到一个斜度,“您再看。”
周自安凑近细看,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原本的百鸟图中,竟浮现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暗纹,羽翼的纹路清晰可见,与周围的飞鸟形成鲜明对比。
“这技艺……确实罕见。”他伸手抚摸布料表面,触感细腻顺滑,“这种织造手法,不仅视觉效果独特,还能作为最好的防伪标志,很有特性。”
“正是。”赵玉琸顺势说道,“我们可以用这种技艺为皇室专供布料做代加工。皇室对布料的品质与独特性要求极高,此等技艺织出的布料,既能彰显皇室的尊贵,又能避免仿冒,锦绣庄若能拿下这笔订单,不仅销售额能大幅提升,还能进一步稳固专供的地位。”
周自安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几分试探:“你想怎么做?琸玉商行负责代加工,锦绣庄提供原料与销售渠道?”
“没错。”赵玉琸点头,“琸玉商行仅收取代加工费与技术费,皇室订单的利润,锦绣庄占七成,我们占三成。此外,针对普通百姓,我们计划推出‘状元锦’‘登科香云纱’及节气限定布料,通过与书院合作、开展节日营销等方式,拓展民间市场。”
“民间市场的布料价格低廉,若用锦绣庄的中上等原料,利润空间会被大幅压缩。”周自安提出质疑,“而且,一旦低端产品出现质量问题,很可能影响锦绣庄的高端品牌形象。”
“这点我早已考虑到。”赵玉琸回应道,“针对民间市场,我们将采用锦绣庄的二三等原料。比如二等丝绸,代理价每匹十两,加工后定价十五两,既能保证利润,又符合百姓的消费能力。同时,我们会在布料的纹样与包装上做区分,明确低端产品与高端产品的定位,避免品牌混淆。”
他顿了顿,继续说:“至于质量问题,琸玉商行会设立专门的质检师,每一批布料出货前都经过严格检查,确保不会出现以次充好的情况。而且,我们会在民间市场的布料中融入琸玉商行的独家香料,形成差异化优势,进一步提升产品竞争力。”
周自安眼中几分认可显现:“你考虑得倒是周全。不过,代理价格与代理费,我们还得好好谈谈。”
“堂伯请讲。”赵玉琸摆出倾听的姿态。
“一等丝绸,代理价还是每匹二十两;二等丝绸,每匹十两;一等棉布每匹十五两,二等棉布每匹八两。”周自安报出价格,“至于代理费,琸玉商行按销售额的一成收取,如何?”
赵玉琸在心中快速核算:按之前的预估,三个月内锦绣庄的销售额至少能达到十五万两,一成代理费便是一万五千两,再加上代加工费与技术费,利润相当可观。
念及此,他点头应道:“可以。不过,针对‘天机帛’与‘山河锦’这类高端定制产品,代理费需提高到一成五。这类产品的营销成本与技术投入更高,还望堂伯理解。”
周自安思索片刻,最终同意:“成交。另外,‘布衣知己’会员的标识,我看就用云纹铜牌,一面刻‘琸’字,一面刻‘锦’字,既体现琸玉商行与锦绣庄的合作,又显得雅致。”
“稍等,不刻‘琸’字,刻‘云’字。”赵玉琸更正道。
“为何?琸玉有何讲究?”周自安对于赵玉琸的安排有些不解。
“琸玉商行打算针对布料生意单开一个商号,叫‘云织坊’,专营布料生意。我已经去登记新的商号了,过不了大后日应该就能申请下来了。”
“哦......也好,这样中心分明,可以放出更多的重心在经营新品牌的名号上。”周自安话中有话,多年纵横商场的他,怎么会察觉不出赵玉琸的这点小心思。
“我这就命人去打造铜牌,三日内便可交付。贤侄可要好好干啊,堂伯我可是很看好这笔生意的。”
“多谢堂伯。”赵玉琸起身理了理衣摆,“原料方面,今日便可安排车夫前来拉货,还请锦绣庄的管事帮忙清点。”
周自安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浅笑:“你倒是胸有成竹,就不怕我拒绝你的方案?”
赵玉琸坦然回应:“堂伯是生意人,必然懂得权衡利弊。这套方案不仅能让锦绣庄提升销售额,还能拓展新的市场渠道,巩固品牌地位。无论是哪一块的利益,您都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琸玉商行与锦绣庄合作,既能共享资源,又能实现双赢,这对我们双方而言,都是最好的选择。”
周自安笑了笑,不再多言,招呼来管事吩咐了下去:“带琸玉公子去库房清点布料,务必配合妥当。”
二十八 霓裳
管事得令后,立马带着赵玉琸来到锦绣庄的库房选料,片刻不耽搁。
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淡淡的丝绸清香扑面而来。库房内整齐地摆放着一排排货架,上面堆满了各色布料,从鲜艳的绸缎到素雅的棉布,应有尽有。
管事将清点好的布料数量逐一报给赵玉琸:“一等丝绸两百匹,每匹二十两,共计四千两;二等丝绸五百匹,每匹十两,共计五千两;一等棉一百匹,每匹十五两,共计一千五百两;二等棉三百匹,每匹八两,共计两千四百两。所有布料加起来,总计一万两千九百两。”
赵玉琸核对无误后,在账本上签字确认:“这些布料今日便全部拉走,后续若有需要,我会再派人前来采购。另外,关于技艺代加工的皇室专供布料,还请尽快与宫中对接,我们好提前准备原料与安排织工。”
“放心,此事我会尽快处理。”管事回应道。
车队抵达琸玉商行时,已是午后。柳柳、阿福、阿力早已等候在门口,看到满载布料的马车,脸上都露出兴奋的神情。
“爷!布料都拉回来了!”柳柳快步上前,语气中满是欢欣雀跃。
“嗯。”赵玉琸翻身下马,“陈为,你带领阿福、阿力,将布料按等级与种类分类分区存放。一等丝绸与一等棉存入东库房,用于制作‘天机帛’‘山河锦’及专供布料;二等丝绸与二等棉存入西库房,用于生产‘状元锦’‘登科香云纱’及民间市场的布料。务必做好标记,避免混淆。”
“是,公子。”陈为躬身应下,立刻带领阿福、阿力开始忙碌。他们将布料从马车上卸下,按照赵玉琸的吩咐,逐一搬运到对应的库房,并用木牌标注好布料的等级、颜色与数量。
几日后,琸玉商行的店铺内,划分的新区域早已布置妥当,“云织坊”的柜台前摆放着各种加工好的新式布料样品。
与此同时,娄昭阳正在忙着联系花朝节场地租用与舞姬安排。
她来到京城最大的乐楼“水镜台”,找到掌柜的,说明来意:“掌柜的,花朝节期间,我们琸玉商行想在贵场地举办活动,需要租用舞台和前厅两日,不知租金多少?”
掌柜的闻言,笑着说道:“娄老板客气了。琸玉商行最近名声大噪,能与你们合作,是水镜台的荣幸。花朝节期间的租金,就按平日的价格算,不额外加收节日费,两日一百八十两银子。”
“多谢掌柜的。”娄昭阳点头,“我们需要提前一天进场布置,还请掌柜的安排人手配合。另外,我们还需要十二位舞姬来扮演十二花神,要求容貌出众,舞姿优美,不知掌柜可有推荐人选?”
“没问题。”掌柜的回应道,“我这就去召集咱们乐楼里的舞姬,保证为你们挑选出最优秀的。顶尖舞姬的酬劳,每人每日七两,活动期间共计两天,总计一百六十八两。您看,舞姬加场地一共三百四十八两。”
娄昭阳核算了一下成本,觉得合理,便与掌柜的签订了场地租用与舞姬的契券。随后,她又来到裁缝铺,为舞姬量体裁衣,确定华服的款式与纹样。
“这些华服纹样要与花朝节的主题相符,展现出十二花神的灵动与优雅,同时要在最大程度上展示出我们布料的美貌与光泽。”娄昭阳对裁缝师傅嘱咐道。
裁缝师傅捧着丈量好的尺寸,郑重应下:“娄老板尽管放心,这批服饰我们会安排好绣娘,用金线银线勾勒纹样,定能将布料的精巧完美呈现。”娄昭阳又细细叮嘱了领口、袖口的刺绣细节,确认无误后,预付了一半定金,约定三日后取首批成衣。
几日后,赵玉琸带着刚出炉的“状元锦”样品,首先前往应天书院拜访。
书院山长李老先生正在书房批阅文稿,收到拜帖见赵玉琸来访,放下手中的毛笔:“周公子今日前来,可是有要事?”
“见过山长,晚辈叨扰了,多谢看座。”李老先生斟茶看座,赵玉琸拱手行礼后坐下。
“是这样的我们想与贵书院合作,将这款布料推荐给学子们,既为书院传扬文脉,也能让学子们沾沾‘状元气’。”赵玉琸将“状元锦”铺在书案上,呈现布料上的纹样。“山长请看,这是我们琸玉商行与锦绣庄合作的‘状元锦’,上面用微缩织法,织入了应天书院历任状元的治学名言。”
李老先生凑近细看,指尖拂过布料上的文字,眼中露出赞许:“此法甚妙。应天书院向来注重文脉传承,这款‘状元锦’既能让学子们铭记先辈教诲,又能激励他们奋发向上,展示文学气脉。”
“我们可以合作,但你们需每年向书院捐赠五十匹布料,用于奖励成绩优异的学子。”
“多谢李山长。”赵玉琸连忙应下,“我们不仅会捐赠布料,还会为书院定制一批带有书院院徽的‘附华锦’,供书院师长穿着。”
离开应天书院,赵玉琸又马不停蹄地前往春晖书院与金华书院。两处书院的负责人都对“状元锦”的合作模式十分认可,很快便达成了合作意向。春晖书院要求在“状元锦”上织入书院的校训,金华书院则希望能在布料中加入少量书院特有的兰草汁液,让布料带有淡淡的兰花香,赵玉琸都一一应允。
与书院的合作敲定后,琸玉商行针对平民的营销方案迅速落地。商行门口搭建了临时的展台,展台上摆放着“状元锦”“登科香云纱”及节气锦匣的样品。阿福、阿力穿着用“状元锦”制作的短打,站在展台前,向过往的百姓介绍。
“各位乡亲,快来看看我们的‘状元锦’!上面织着历届状元郎的名言,学子们穿着它赶考,定能沾到文气,宛若文曲星降临!”阿力手持布料,大声吆喝着。
闻此,一位妇人拉着她备考的儿子挤到台前,拿起“状元锦”仔细查看:“这布真的能沾文气?多少钱一匹?”
“大娘,这‘状元锦’每匹十五两,现在购买有上新优惠,只要十三两一匹,还送‘备考锦囊’,里面有上好的墨锭和毛笔。”阿福连忙递上锦囊样品,“您看,这墨锭是徽州松烟墨,书写流畅,毛笔是狼毫的,耐用得很。不论是平时学习还是考试,用这个都是笔下生花、下笔如有神啊。”
妇人听后,毫不犹豫地说道:“给我来一匹!我儿子今年参加‘春闱’,就盼着能沾沾状元气,金榜题名。”
旁边几位见状,也纷纷围了上来。一位大娘问道:“除了‘状元锦’,还有没有啥适合我们这些普通百姓能用的、寓意好的?”
“有!”阿力指着展台上的节气锦匣,“大娘,这是我们的‘节气锦匣’,一年十二个节气,每个节气送您一匹布,只要三两银子。这布上印着节气符号,还带着香料,既实用,又能辟邪纳福。”
大娘算了算,每个月只需二钱五分银子,就能买到一匹带香味的布,十分划算。当即拍板道:“给我来一个啥锦匣!老婆子我最喜欢带香味的东西了,家里小孙女也喜欢。”
短短一上午,展台前就卖出了二十多匹“状元锦”,预订“节气锦匣”的百姓也有三十多人。
柳柳拿着账本,兴奋地跑到后院书房:“爷,太好了!针对百姓们的布料卖得特别好,照这个势头,三个月内卖出两千匹绝对没问题。”
赵玉琸正在查看丝织品工厂送来的“天机帛”样品,闻言抬头:“不错。你再安排人,去各州府的布庄联系,让他们帮忙代售‘状元锦’和‘节气锦匣’,我们给他们一成的提成。这样能进一步扩大销售范围,提升销量。”
“好嘞!”柳柳转身就去安排,脚步都带着轻快。
二十九 雅集
赵玉琸带着布料样品,快步踏入周府。周闻瀚正坐在书房整理古籍,见他前来,放下手中的书卷:“琸玉,今日前来,可是为雅集之事?”
“正是。”赵玉琸将布料铺开在书案上,“我想与你商量雅集的流程,此前我从未接触过文人雅集,不甚了解。此次主题需围绕‘天机帛’与‘山河锦’展开,借名士之力,将布料的文化内涵传扬出去。”
他指着“天机帛”上的星象纹路。“可以先从布料的工艺说起,再延伸到文化寓意,最后引导大家探讨织物与人生的关联。”
周闻瀚指尖拂过布料,凑近细看:“此计可行。雅集流程可分三部分:先是名士们品茗论诗,预热氛围;接着由你引出布料话题,结合‘天机帛’的星象、‘山河锦’的风水,谈织物中的学问;最后设置鉴赏环节,让众人近距离感受布料的独特之处。”
“我也是这般打算。”赵玉琸点头,“已确定邀请柳明远、苏泊暃等名士,十日后在城北‘靖晔轩’举办。还需你帮忙拟定名帖,以锦绣庄与琸玉商行联名的名义发出,更显郑重。”
“名帖之事交给我。”周闻瀚应允,忽地压低声音话头一转,“可是为堂叔那儿买官一事?”
“是。”赵玉琸叠好布料,自若的回答道:“另外,我们在雅集上安排‘诗帛’赠予环节,将柳明远的新作织入‘天机帛’,赠予到场名流,既显诚意,又能引发对布料成衣的好奇。”
“甚好,”周闻瀚不觉点头,“他的至交是左相,你只要完成他交代的任务,买官这个事就已经办成一半了。”
敲定细节后,赵玉琸回到商行,立刻让人备齐大垚都城名士的资料。他坐在书房,从柳明远的诗作风格,到苏泊暃的绘画偏好等,逐一研读。
“林仲杏。三十有四,至今未婚,前翰林学士之女,“翰墨斋”的东家。”看到如此文学气质的女子,赵玉琸不由得眼前一亮,再看到后续评价不由得嗤笑撰评人。
“啧,没想到这些学仕......自诩博爱,到头来对女子的评价还是歧义的多,把年龄与婚姻在最前面。”
直到深夜,书案上的灯盏燃尽第三根灯芯,他才合上卷宗,对这些名士的喜好与观点了然于胸。
十日后,靖晔轩内布置雅致。庭院中摆放着“天机帛”与“山河锦”制作的屏风,屋内的茶席则用“登科香云纱”铺设,淡淡的墨香与布料的清香交织。
名士们陆续到场,看到屋内的布置,都露出了赞赏的神色。
柳明远拿起“天机帛”,轻声诵读上面的诗句,引得众人纷纷围拢过来。
赵玉琸趁机说道:“这些布料都是琸玉商行与锦绣庄合作推出的,咱们‘云织坊’的新品。‘天机帛’暗合星象,‘山河锦’融入风水,希望能与各位名士一起,探讨织物中的文化与哲学。”
苏先生观赏着“山河锦”屏风,感慨道:“将风水图织入布料,既实用又富有内涵,这是将物质与精神完美结合啊。我最近正在创作一幅《江山图》,若是能用‘山河锦’制作成画卷,定能更显意境。”
赵玉琸立刻回应:“苏先生若有此意,我们可以为您定制。只需您提供画作,我们便能将其织入‘山河锦’中,保证还原画作的精髓。”
“周公子,今日雅集别具匠心,单这布料,便透着一股文雅之气。”苏泊暃将目光从屏风上挪开,看向赵玉琸的眼神中充满了赞许。
赵玉琸拱手笑道:“苏先生过誉,这些布料皆是云织坊的新品,今日便是借这织物,与各位展开探讨织物中的学问。”
雅集开场。柳明远率先起身,朗声道:“今日良辰,不如先以‘锦绣’为题,各赋一句诗,助助兴。”说罢,他轻吟:“锦绣堆中藏雅意,丝纶笔下见真情。”
众人纷纷附和,苏泊暃接道:“织罢山河入锦缎,绘成星象映丝帛。”诗句恰好暗合“天机帛”与“山河锦”,引得满堂喝彩。
此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丝缕织就乾坤意,针脚缝连古今情。”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仲杏身着素色襦裙,手持书卷,缓步走入。虽着裙装,却气度不凡,一身书卷气甚至比有些名士还显儒雅。
赵玉琸眼前一亮,起身相迎:“林东家方才这句诗,真是将织物的内涵说得透彻。”
林仲杏浅笑回应:“周公子客气。我听闻今日雅集以布料为题,特来凑个热闹。方才见这‘天机帛’,便想起《诗经》中‘抱布贸丝’之句,布料自古便是民生之本,如今更是承载了文化与意趣。”
“林东家所言极是。”赵玉琸顺势接话,“从丝绸的光泽,能想到‘君子温润如玉’,它柔而不软,亮而不刺眼,恰如君子的品性;而棉布的质朴,则对应‘返璞归真’,不事雕琢,却最贴近生活本质。”
他拿起一块“山河锦”,指着上面的风水纹路:“这块‘山河锦’,织入了名山奇脉,看似是布料,实则是对‘天人合一’理念的诠释。就像孔夫子所言‘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人们对山水的向往,都融入这丝缕之间。”
林仲杏点头认同:“周公子这番话,让我想起《礼记》中‘礼之初始,始诸饮食’,而布料,亦是礼仪的延伸。不同的布料,对应不同的场合与身份,这便是‘布以载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从典籍名句谈到布料哲学,引得在场名士频频点头。
正当众人讨论热烈时,角落里几位儒学守旧派却面露不屑。
其中一位身着灰色长袍的老者起身,语气带着轻蔑:“林东家,女子当守闺阁之礼,这般抛头露面,与文人雅士同席论道,成何体统?”
此言一出,场面瞬间安静。林仲杏面色一沉,却未慌乱。
赵玉琸见氛围有变,上前一步拱手后,朗声道:“老先生此言差矣。《周易》有云‘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此‘君子’,并非专指男子。古有卫夫人书法传于后世,今有林东家经营翰墨斋,让典籍得以流传,这便是‘自强不息’。”
他目光扫过众人,继续说道:“孔夫子曰‘有教无类’,探讨学问,本就不应分男女。林东家对诗文典籍的见解独到,怎能因性别而武断她参与论道的资格?”
另一位守旧派不服:“可《礼记》有云‘男女授受不亲’,这般同席而坐,不合礼法。”
“‘男女授受不亲’,讲的是界限,而非隔绝。”赵玉琸从容回应,“今日我们探讨的是布料与学问,席间皆是君子,言谈举止皆守礼仪,何来不合礼法之说?若因性别而将有识之士拒之门外,才是真正的失礼。”
一番话引经据典,既不失礼节,又点明了道理。在场名士纷纷附和,方才发难的老者面色涨红,却无言以对,愤愤起身拂袖离去,其他几人跟随老者的步伐离开了。林仲杏看向赵玉琸,眼中浮现几许赞赏,对他的印象又深了几分。
三十 鹊起
风波过后,柳明远起身,手持折扇,笑道:“方才一番论道,倒是让我灵感迸发。听闻云织坊的布料独具匠心,我便为其题诗一首。”
说罢,他挥毫泼墨,在宣纸上写下:“天机织就星河锦,山河绣入丝帛间。莫道布帛寻常物,载道明心传千年。”
诗句刚落,众人齐声称赞。柳明远将诗稿递给赵玉琸:“此诗赠予云织坊,望日后能见到更多承载文化的好布料。”
赵玉琸双手接过诗稿,拱手致谢:“多谢柳先生。其实,我们已将您之前的诗作织入‘诗帛’,今日特意带来,赠予各位。”
说着,他让人取出“诗帛”,每一块都用锦盒盛放,上面的文字细密清晰,与布料的光泽相得益彰。
名流们接过“诗帛”纷纷惊叹:“这般精细的织法,实属罕见。”“用这样的布料做成衣裳,定是雅致非凡。”
赵玉琸趁机推销道:“今日在场的‘天机帛’与‘山河锦’,皆是限量款。‘天机帛’每匹都有独一编号与星象解读笺,‘山河锦’还可接受定制文案。不过,这些布料暂不出售,若各位有意,可投帖申请,商行会根据各位的需求与身份,之后再安排定制。”
苏泊暃闻言,立刻说道:“我来一幅‘山河锦’,在下想将家中祖宅的风水图织入其中。”其他名士也纷纷响应,当场便有二十余人表示要提交“投帖”。
雅集结束后,效果远超预期。士绅贵族圈中,“天机帛”与“山河锦”成了热议话题。不少官员大族主动来到琸玉商行,提交投帖申请。
不到十日,“天机帛”的订单便突破五十匹,“山河锦”的定制需求也有三十余单。
与此同时,赵玉琸正在与周自安沟通皇室专供布料的事宜。周自安带来了一个好消息:“宫中已经同意让我们为皇后制作一套‘百鸟朝凤’礼服,采用‘障眼法’织造技艺。皇后娘娘还特意吩咐,礼服上的凤凰暗纹,要用金线勾勒,彰显尊贵。”
赵玉琸闻言大喜:“太好了!我们会立刻安排最好的绣娘赶制,保证在花朝节前完成礼服,只要皇后娘娘肯在花朝节的庆典上穿着。这样,使用‘障眼法’技艺的布料定会名声大噪。”
周自安点头:“我也是这个意思。花朝节庆典上,皇后娘娘穿着我们制作的礼服,就是最好的宣传。届时,京城的达官贵人定会紧跟潮流,争相订购。”
距离花朝节还有一日,娄昭阳再次来到水镜台,查看场地布置情况。水镜台的掌柜正指挥着工匠们搭建舞台,舞台的背景板织着“百花争艳”的纹样。
娄昭阳走上舞台,仔细检查着背景板的安装“掌柜的,背景板一定要固定牢固,避免在表演过程中出现意外。”
“娄老板放心,我们用的都是最好的木料,保证稳固。”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花朝节当日,舞姬们在水镜台的舞台上翩翩起舞,“十二花神”的各色华服在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随着舞姬们的动作,布料上的纹样仿佛活了过来。
且皇后拿到礼袍后连连称赞,当即决定穿上百鸟朝凤袍出席花朝节。凤袍在灯光下变幻出不同的纹样,凤凰暗纹栩栩如生,引得现场的贵妇少女们纷纷侧目。
“皇后娘娘的凤袍,真是世间罕见。”“听闻是,琸玉商行和锦绣庄合作开办的云织坊的布料,我也要去定制。”
‘云织坊’店铺门口悬挂着花朝节后,更新的招牌。上面写着“失传技艺重现,锦绣珍品问世——云织坊独家‘障眼法’织造布料,邀您共赏”,其中采用“障眼法”技艺的布料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
客人们陆续被招牌进店,娄昭阳上前介绍:“各位贵客,请看这款布料。它采用了失传已久的‘障眼法’织造技艺,正面看是百花争艳的纹样。”说着,轻轻倾斜布料,“您再看,倾斜后,花群中央会浮现出一朵盛开的牡丹花暗纹。”
客人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观察着布料。一位贵妇伸手抚摸布料,感受着细腻的质地,惊叹道:“皇后娘娘在花朝节那日,便是穿着这样独特织艺的布料!真是罕见,这布料不仅纹样精美,还暗藏玄机。我若穿上用它做的衣裳,出去定能成为焦点。”
一时间,贵妇圈掀起了订购热潮。琸玉商行的店铺前,每日都排起长队,“天机帛”与“山河锦”的销量节节攀升。
随着时间的推移,进店的客人越来越多,有士绅,也有普通百姓。大家被推出的各种新式布料吸引,纷纷下单订购。店铺内人声鼎沸,忙得不可开交,店伙计们依旧面带笑容,耐心地为每位客人介绍产品。
娄昭阳拿着账本,兴冲冲地来到赵玉琸的书房:“阿琸,截至今日,锦绣庄的销售额已增长三成八,距离四成的目标,只差一步之遥。按这个势头,不出五日,便能完成。”
赵玉琸看着账本上的数字,嘴角露出笑意:“好。通知工厂加快生产,确保订单按时交付。另外,准备好下月廿五去锦绣庄的账目,我们要尽快与周自安商议捐官之事。”
次月廿五,赵玉琸带着账本,来到锦绣庄。管事告知,周自安刚从郊外垂钓归来。
赵玉琸来到后院,见周自安正整理渔具,便走上前:“堂伯,此次前来,是向您汇报销售额。”
周自安放下渔具,接过账本,翻开一看,眼中满是震惊:“短短两个月,销售额竟增长了四成二?你倒是真有本事。”
他抬头看向赵玉琸,“捐官之事,我已琢磨过,从市令入手最为稳妥。市令虽只是从六品上的官职,却掌管市集秩序,与商户往来密切,你有商行经营的经验,做起来得心应手,相比之下成功率高些。”
赵玉琸点头:“堂伯考虑周全。只是市令的职位,需吏部审批,还需有人在朝堂上引荐。”
“这点你放心。”周自安说道,“我与左相蒋佑平是老友,他为人正直,最看重有能力之人。我会修书一封,向他说明你的情况,请他在朝堂上向皇上禀告。”
他顿了顿,补充道,“不过,你需准备一份奏折,详细说明你对市集管理的见解,让蒋相能更好地为你引荐。”
“多谢堂伯。”赵玉琸心中大喜,“奏折之事,我会尽快准备。另外,‘障眼法’技艺的布料,已获得皇后认可,后续我们可加大皇室订单的投入,进一步巩固锦绣庄的地位。”
周自安笑着点头:“好。你放手去做,锦绣庄会全力支持。待你成功捐官,我们的合作,定能更上一层楼。”
三十一 赈灾
大垚都城的晨光刚漫过宫墙,紫宸殿外已响起整齐的靴声。文武百官手持笏板,按品级列队,朱漆大门缓缓推开时,殿内的龙涎香随凉风飘出,萦绕在朝服衣角。赵玉琸虽未亲临,他的名字却将在今日的朝议中,搅动一场暗藏汹涌的风波。
永昌帝身着明黄龙袍,端坐龙椅,目光扫过殿下群臣:“众卿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左相蒋佑平手持笏板,上前一步,躬身道:“陛下,臣有一事启奏。琸玉商行主事周琸玉,精通商道,且对都城市集管理的见解,颇有见地,其近日提交奏折,详述市集改革之策,臣愿举荐其补市令之缺,以助都城商贸兴盛,臣愿为其举荐。”说罢,他将赵玉琸的奏折呈上,内侍接过,转呈给永昌帝。
永昌帝展开奏折,细细翻阅。奏折中,赵玉琸提出“分区管市”之法,将都城市集按商品种类划分区域,设专人负责秩序与税收;又提及“商税透明”,建议将各商户的税银缴纳情况公示,杜绝官吏苛捐杂税;还提到“市集教化”,在市集角落设立公告栏,张贴农时、律法,让百姓在交易之余,也能知晓国事。
“诸位卿家,对此事有何看法?”永昌帝放下奏折,目光落在群臣身上。
户部尚书刘执徐率先出列:“陛下,臣以为赵玉琸此策可行。都城市集近来乱象频发,商户占道经营、税银流失等问题突出,其‘分区管市’与‘商税透明’之法,若能推行,定能改善市集秩序。且赵玉琸经营商行多年,熟悉商贾之事,由他担任市令,再合适不过。”
刘执徐话音刚落,御史大夫贺谦便出列反驳:“陛下,臣认为不可!周琸玉虽有经营之才,但此举实为捐纳为官,春闱在即,倘若此时捐官上任,恐难服众定有微词。且市令掌管市集秩序,需通晓律法,周琸玉并无仕途经验,贸然任职,恐难当此任。”
“贺大人此言差矣。”蒋佑平立刻回应,“古有‘不拘一格降人才’,赵玉琸虽无仕途经验,但其奏折中的见解,已显露出治理之才。捐纳为官,亦是大垚律法所允许,只要其能胜任,何惧他人非议?”
殿内群臣顿时分为两派,一派支持蒋佑平与刘执徐,认为有真才实学,理应不拘一格降人才;另一派则附和贺谦,坚持“出身论”,反对商户入仕。争论声此起彼伏,殿内气氛渐趋紧张。
永昌帝端坐龙椅,始终沉默,目光在群臣间流转,似在权衡。
“左谏议大夫,周琸玉与你同是本家人,那你在此事上有何看法呢?”永昌帝一语出,争论不休的群臣都安静了下来,同时看向周闻瀚。
周闻瀚手持笏板,左跨一步,跃出队列上前道:“回陛下,臣不敢妄下定论。说来惭愧,周琸玉虽是臣的堂弟,但系周家旁支,臣与旁系族人联络甚少,也是这次他来大垚经商,臣才知道有此亲戚。不甚了解他有何真才实学,遂不敢妄言。”
周闻瀚抬头看了看群臣看向他的视线,有疑惑,有惊讶,有幸灾乐祸。他收回眼神、低下头,转而更恭敬地对永昌帝说道:“既然左相都认为此人对都城市集管理颇有见地,或许真是有些实才在身上。”
“是吗?”永昌帝意味深长地注视着周闻瀚。眼神鹰睃狼顾为非善,逼得周闻瀚不敢抬头,只能表现得更加恭顺。
“哈哈哈哈,好!”永昌帝忽地拍案大笑,惊得群臣慌忙持笏低头,“没想到周家还有此等善商善市的人才,你们周家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
闻此,不少人陡然色变,一时座下鸦雀无声。
一道切入的奏请打破了沉默,工部侍郎杜仕恩手持笏板,快步出列,躬身奏道:“陛下,陇中急报,连月干旱,赤地千里,百姓缺水缺粮,已有流民涌入周边州府,若不及时救济,恐生民变!”
此言一出,殿内瞬间沸腾。永昌帝放下手中的朱笔,眉头微蹙:“陇中干旱之事,此前为何未曾上报?”
杜仕恩连忙回应:“陛下,陇中各州府此前虽有旱情,却未料到会如此严重。昨日收到急报,当地河渠干涸,庄稼绝收,百姓已到了易子而食的边缘,臣不敢延误,即刻前来禀报。”
户部郎中罗曜出列,沉声道:“陛下,救济之事刻不容缓。臣建议,即刻拨付粮款,派遣官员前往陇中主持赈灾。据臣估算,西部受灾百姓约五十万,至少需要一百万两白银与三十万石粮食,方能缓解燃眉之急。”
“一百万两白银?”工部尚书公西恒立刻反驳,“罗郎中此言差矣。如今国库并不充盈,北边需防备匈奴,南边刚平定蛮夷,若一次性拨付百万两白银,恐影响其他军政事务。依臣之见,当以‘节流’为先,既要救济灾民,又要不影响国库运转。”
罗曜脸色一沉:“公西大人,灾民性命关天,怎可如此儿戏?五十万百姓,三十万石粮食是底线,一百万两白银用于购买粮食、开挖水渠,缺一不可。若粮款不足,救济不力,百姓流离失所,后果不堪设想。”
公西恒却寸步不让:“罗郎中,并非臣儿戏,而是国库实在紧张。臣以为,可拨付五十万两白银与十五万石粮食,再派遣得力官员前往,督促当地官府开源节流,发动民间富户捐粮捐物,定能渡过难关。”
殿内群臣又对立而论,一派认为应足额拨付粮款,确保救济到位;一派主张节省国库开支,以最小成本赈灾。争论声此起彼伏,永昌帝倚坐在龙椅上,神色平静并无太多波动,仿若在等谁主动打开突破口。
此时,御史大夫贺谦突然出列,话锋直指户部:“陛下,臣以为,赈灾之事,官员的人选至关重要。刘大人身为户部侍郎,掌管国库粮款,且此前举荐周琸玉时,便展现出过人的识人之能。如今赈灾,正是用人之际,若让刘大人亲自前往,定能妥善处理,既保证粮款用在实处,又能彰显朝廷的爱民之心。”
这番话看似推崇刘执徐,实则暗藏杀机。在场群臣皆是人精,瞬间明白贺谦的用意——刘执徐若接手赈灾,粮款仅有五十万两白银与十五万石粮食,远不足以应对灾情。一旦救济不力,便会被冠以“办事无能”的罪名,轻则被革职,重则可能牵连家人。
所以这是被那几人三言两语围堵成的死局,他就算不撞南墙也会撞西墙。
危机如毒蛇缠上心头,他悉知贺谦与公孙恒素来交好,此次二人一唱一和,显然是想借赈灾之事将他拉下马。
刚想开口推辞,永昌帝却率先说道:“贺卿所言极是。刘执徐,你在户部多年,经验丰富,且善于识人用人,陇中赈灾之事,便交由你全权负责。粮款之事,就按公西恒所言,拨付五十万两白银与十五万石粮食。朕相信你的能力,定能克服困难,妥善安置灾民。”
刘执徐心下大骇、呼吸为之一窒。皇帝这番话,看似信任,实则是默许了贺谦与公西恒的算计。
他清楚,永昌帝一直忌惮户部权力垄断,户部没有尚书,话事人便是自己这个侍郎。若能借赈灾之事削弱他的势力,甚至将他拉下马。而且,放任群臣内斗,既能让臣子们相互牵制,又能减少他们之间的勾结,皇帝定然乐见其成。
“臣,遵旨。”刘执徐躬身领旨,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与寒凉。
没想到啊.......陛下当真不念旧情。自己仕途一生兢兢业业、小心谨慎,眼见着可以平安退位、告老还乡,还要经历这一劫。
天下兴百姓苦,天下亡百姓苦。陛下当真狠心。
三十二 送炭
公西恒与贺谦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其他朝臣见状,也不敢再多言。不言而喻,这场赈灾之争,看似是粮款与官员人选的争论,实则是借刀杀人的权谋。谁都不愿卷入这场纷争,只能选择沉默。
永昌帝见无人再有异议,缓缓开口:“刘执徐,你尽快启程前往陇中,务必尽快稳定灾情。若有任何困难,可随时上奏。”
“臣遵旨。”刘执徐再次躬身,心中却已做好了应对最坏的打算。五十万两拨款远远不够救灾,而民间富商捐助之事,变数极大,稍有不慎,便会落人口实。此次陇中赈灾,不仅关乎五十万百姓的性命,更关乎他全家的性命。
难啊。
早朝结束后,刘执徐走出大殿,面色凝重。匀下来一名百姓仅有一两白银救济,想要解决旱灾带来的破坏,简直是天方夜谭。他正思索对策,却听闻身旁有人唤他:“刘大人。”
刘执徐抬头,见蒋佑平神态自若地走在他的前方,不远不近,两人刚好可小声交谈。
蒋佑平低声道:“那几人谋划已久,此举是针对你。一百万两粮款,杯水车薪,你此去,怕是凶险。”
“我知晓。”刘执徐叹了口气,“可君命难违,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或许,你可以找周琸玉试试。”蒋佑平提醒道,“此人近日因布料生意,赚了不少银子。且他若想顺利入职市令,也需朝中有人扶持。你若能与他达成合作,或许能解决粮款短缺的问题。”
刘执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风头也盛。”
正午的琸玉商行内,赵玉琸正与娄昭阳核对账目。收到周闻瀚的传书,知晓早朝发生的事后。他不禁陷入沉思,刘执徐是朝堂老人,洁身自好,君子慎独,且在户部根基深厚。此次御史大夫和工部尚书借旱灾救济之事发难,背后定有势力推动。而永昌帝的态度,更是耐人寻味——放任群臣内斗,无非是想借力打力,顺势削弱各方势力。
“阿琸,刘大人此次怕是凶多吉少。”娄昭阳忧心忡忡地说,“西部百姓因旱灾损伤惨重,朝堂又不追加拨款,若不能及时解决,刘大人恐会因办事不利,被革职查办。”
赵玉琸的思考方向却与娄昭阳不同,他认为这或许是个机会。
“刘侍郎执尚书半权掌管户部,若能在此时助他一力,对他来说宛如雪中送炭;而且这雪不是一般的大,这炭也不是一般的及时。他若顺利度过此劫,他这辈子也算是在户部这个位置上坐牢了。日后我在仕途上,定能获得不少助力。且我若能帮他解决救济粮款之事,他定会对我感激不尽。”
娄昭阳眉头紧蹙、翻了翻账簿。“可商行近日虽盈利颇丰,但大部分资金都用于扩大生产与支付货款,能拿出的善款有限。陇中旱灾最少需要再拿出十万两白银,与十万石粮食,光靠我们恐难以承担。”
“并非要我们独自承担。”赵玉琸笑道,“都城商贾众多,若能由我们牵头,号召大家捐资助灾,既能筹集足够的粮款,又能提升琸玉商行的声望。更重要的是,此事若成功,刘大人定会将功劳记在我头上。”
说罢,赵玉琸立刻提笔,给刘执徐写了一封信。信中,他先是表达了对受灾百姓的同情,随后提出由琸玉商行牵头,号召都城商贾捐资助灾,并表示琸玉商行愿率先捐出五万两白银与三万石粮食。最后,他委婉地提及,自己欲捐纳市令一职,希望日后能得到刘执徐的指点与提携。
书信写好后,赵玉琸派专人送往刘府。这封信不仅是在帮助刘执徐,更是在为自己的仕途铺路。他相信就算刘执徐再谨小慎微,到这份上也没空犹豫深思了,时间不等人。
刘执徐收到赵玉琸的书信后,大喜过望。正愁无计可施,琢磨着怎么搭上赵玉琸。赵玉琸反而自己送上门来了,无疑是急人之所急、需人之所需。五万两白银与三万石粮食虽不能填补全部缺口,但由琸玉商行牵头,定能带动其他商贾捐款。最后,赵玉琸在信中提及的;若这次能得他帮助顺利渡过难关,保全全家,往后与他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又如何。
刘执徐立刻派人前往琸玉商行,邀请赵玉琸次日前来刘府一叙。
次日清晨,赵玉琸身着立领锦袍,带着五万两白银的银票,来到刘府。刘执徐早已在会客厅等候,见他进来,起身相迎:“周公子,昨日多谢你的书信,解了老夫的燃眉之急。”
“刘大人客气。”赵玉琸拱手笑道,“身为商贾,百姓乃我们的衣食父母,受灾百姓流离失所,我等理应尽一份绵薄之力。此次前来,是将五万两银票交给大人,三万石粮食已有马队驮运,随时可以出发。”
刘执徐接过银票,见他并未一来就提及官场之事,心中对赵玉琸更添几分好感。他示意赵玉琸坐下,屏退左右,主动开口道:“周公子,你捐纳市令一职之事,朝堂上已有争议。若老夫能帮你促成此事,你日后打算如何行事?”
“刘大人此事不急,不急。先解燃眉之急先。”赵玉琸摆了摆手,正色道:“我深知市令一职虽小,但责任重大。更重要的是,我希望能追随大人,在朝堂上为百姓办实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几分恳切:“大人,此次救济之事,我愿全力相助。我们晚一天,便是让百姓们多在水深火热之中生活一天啊。”
刘执徐听此,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赵玉琸有商贾之力,又有治理之才,且懂得审时度势,办事分轻重缓急。在如今的朝堂局势下,又因为那件事后,户部全员不得晋升,他正需要新的盟友。
“好。”刘执徐点头应允,“救济粮募捐之事,就拜托你了。你需尽快牵头,号召都城商贾捐资助灾。老夫会暗中配合你,为你提供便利。”
“事成之后,老夫不会亏待你的。”
得到刘执徐的保证,赵玉琸起身拱手以礼。“多谢侍郎大人信任,我等定助一臂之力。”
三十三 协作
赵玉琸踏入翰墨斋时,林仲杏正伏案校勘新刊印的诗集。听闻脚步声抬头,见是他掀帘而入,手中朱笔一顿,放下手中的宣纸。
“赵公子今日怎会有空过来?莫不是‘云织坊’又有新品,想让翰墨斋帮忙题诗?”
“此次前来,并非为布料之事。”赵玉琸走到书案前,语气沉了几分,“林东家可知,陇中连月大旱,河渠干裂见底,地里的庄稼尽数枯死。有流民逃到州府,说当地百姓已开始挖草根、剥树皮充饥,孩童饿得哭声连片,甚至有流民为抢半块干粮争斗,惨状难以言表。”
林仲杏握着朱笔的手微微收紧,眉头蹙起:“竟已严重至此?此前只听闻陇中旱情,却不知百姓已到这般境地。”
“正因如此,我才来求林东家相助。”赵玉琸前倾身子,目光恳切,“翰墨斋的刊印的《垚都文抄》,上至士大夫,下至商贾百姓,人手一册,影响力无人能及。我想请林东家刊文,将陇中灾情如实写出,再号召都城商贾捐资助灾。”
他看着林仲杏,继续说道:“这并非只做善事。翰墨斋肯为灾民发声,既能彰显书坊‘忧国忧民’的担当,让百姓觉得翰墨斋不止刊印诗文,更心怀天下。日后提及翰墨斋,众人想起的不仅是典籍,还有这份雪中送炭的情谊,这对书坊的声望,可是长远的益处。”
林仲杏抬眸,想起上次雅集上,赵玉琸帮自己驳斥守旧派的模样,心中已有决断:“上次雅集,你为我解围,我还未道谢。此次赈灾本就是分内之事,即便没有这些益处,翰墨斋也该出力。”
她起身走到书架前,取出一册空白刊纸,铺在案上:“百姓受难,本就该有人站出来。明日一早,我便让伙计加印刊文,不仅写灾情,还要附上你牵头募捐的消息,再动员常来书坊的文人墨客题诗撰文,为赈灾造势。”
赵玉琸松了口气,拱手道谢:“有林东家这句话,受灾百姓便多了一份希望。”
林仲杏挥挥手,叫来管事:“即刻召集书坊的文人,就按周公子所说的灾情,写一篇《赈灾募捐疏》,用词要恳切,既要让百姓知晓艰难,又不可过于悲戚,免得乱了人心。”
随后,赵玉琸又拜访了都城出名的几位富商,包括锦绣庄的周自安。周自安得知此事后,点了点头,笑着说道:“贤侄能有此决策担当,实属难得。锦绣庄愿捐助三万两,另外,我会联系江南的织造商,让他们也出一份力。”
不到一日,翰墨斋便刊印成文,散遍全城。赵玉琸先是邀请都城各大商行的主事,在琸玉商行门口召开募捐大会。会上,他将旱涝灾害的惨状一一说明,又展示了刘执徐提供的灾区奏折与百姓画像。
“诸位,陇中百姓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们同是大垚子民,虽不能亲赴灾区,但捐资助灾,援助同胞,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赵玉琸举起五万两银票,“琸玉商行愿率先捐出五万两白银,希望各位能伸出援手。”
一番义正言辞,在场的商贾们和路过的百姓深受触动。加之刘执徐暗中派人传话,承诺日后会在税收、政策上对捐款的商贾予以关照。众人纷纷响应,有的捐出一万两,有的捐出五千两。
借着,赵玉琸又在都城街头设立募捐点,号召百姓捐粮捐物。百姓们见商贾们纷纷捐款,也踊跃参与。有的捐出家中余粮,有的捐出衣物,有的甚至捐出自己的积蓄。
短短两日,赵玉琸共募集到三十万两白银与十万石粮食。他亲自将粮款送往户部,交由刘执徐处理。刘执徐立刻派人将粮款运往陇中,以解灾区的燃眉之急。
赵玉琸随刘执徐离京那日,天刚蒙蒙亮。二十辆马车在晨光中排成一列,车辕上挂着的“朝廷赈灾”木牌随着车轮颠簸轻轻晃动,马车后厢堆满了这几日从都城募捐来的粟米、药材,还有他油纸包裹的银票。
刘执徐掀开车帘,看了眼站在车旁的赵玉琸,招手道:“上来吧,这一路,有的是时间说话。”
赵玉琸躬身上车,刚坐稳,刘执徐便问道:“此次去陇中,你准备如何做?”他指尖摩挲着茶盏边缘,目光掠过窗外的还未开张的铺面,语气平淡却带着审视。
“在下认为应先理清陇中各州府的灾情轻重。”赵玉琸挺直脊背、端坐在马车内一侧,条理清晰地回应,“抵达后先对接当地官员,核查流民数量与粮仓库存,按‘重灾多补、轻灾少补’的原则分配粮款。另外,在下已联合都城的各大商行联系陇中周边商行,约定以低于市价三成的价格收购粮食,填补朝廷拨付的缺口。”
刘执徐听后微微颔首,随即又摇了摇头:“你只考虑了‘物’,没考虑‘人’。陇中百姓已断粮近两月,饿极了便容易生乱,你既要让他们吃饱,更要稳住人心。还有当地知州,魏昌茂虽是两袖清风的好官,但他手下的人未必干净,粮款经手时,必须派心腹全程监督,万万不可掉以轻心。”
赵玉琸连忙记下,又问:“刘大人,朝堂拨付的五十万两白银与十五万石粮食再加上咱们募集的,按陇中五十万灾民算,最多支撑一个月。若后续粮款跟不上,该如何应对?”
“这便是我带你同行的原因。”刘执徐端起茶盏浅酌一口,“你路子广,脑袋灵活,可联络陇中及周边的富户,以‘朝廷授予荣誉匾额’为诱饵,鼓励他们捐粮捐物。至于官场上的阻碍,有我顶着。”
马车一路向西,两人每日除了歇息,其余时间都在商议赈灾细节。从如何设立粥棚、如何登记流民信息,到如何防范官员贪墨、如何应对突发状况,事无巨细。赵玉琸原本对官场规则一知半解,经刘执徐点拨,渐渐摸清了其中门道。
一个月后,马车队终于抵达陇中境内。车窗外的景象,让赵玉琸心头一沉。
往日印象中肥沃的农田,如今干得如同百岁老人脸上的皱纹,裂隙宽得能塞进拳头。地里的庄稼早已枯死,只剩下枯黄的秸秆在风中残败摇曳。
路边的流民衣衫脏污褴褛,一个个面黄肌瘦,有的孩子甚至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大家只是睁着空洞的眼睛,看着过往的车辆。
“这便是陇中。”刘执徐的声音带着几分沉重,“奏报上只写了‘旱情严重’,却没说百姓已到了易子而食的边缘。”
三十四 陇中
到了陇中州府,知州魏昌茂早已带着一众官员等候在城门口。他穿着洗得发白的官服,看到马车队,眼眶瞬间通红。待车队挺稳,刘执徐搭着赵玉琸的手下了马车。
魏昌茂快步上前,一把抓住刘执徐的手,声音哽咽:“刘大人,您可算来了!再晚来几日,陇中百姓......百姓们就真的撑不住了!”
刘执徐拍了拍他的手背,沉声道:“魏知州,辛苦你了。先带我们去粮仓与粥棚,其他事,稍后再说。”
魏昌茂连忙点头,引着他们前往城内的粥棚。粥棚外早已排起了长队,百姓们手里拿着破旧的陶碗、竹筒,甚至还有用树叶拼接的容器,眼神中满是期盼。赵玉琸没有片刻停留,衣衫都没来得及换,就进入粥棚,拿起勺子,亲自为百姓盛粥。
他将一碗热粥递到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手中,老人捧着破碗就囫囵吞枣地举着碗下咽。
“老人家,慢点喝,不够还有。”赵玉琸又拿起一个窝头,塞到老者身边的孩童手里。
孩童接过窝头,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噎得直翻白眼,老者连忙去拍孩童的后背,又用袖口擦了擦眼泪。
刘执徐看着这一幕,眼中对赵玉琸的认可多了几分。他转身对魏昌茂说:“城外再增设五个粥棚,按‘一人一碗粥、一个窝头’的标准发放,每日辰时、午时、申时各发放一次。另外,派官员登记流民信息,将他们按村落集中安置,避免分散管理导致混乱。”
接下来的十日,赵玉琸几乎忙得脚不沾地。白天,他在粥棚施粥,倾听百姓的诉求,遇到有百姓生病,便立刻差人送去药材;晚上,他在临时搭建的账房里,核对粮款消耗,整理流民数据,一忙便是到深夜。
魏昌茂看在眼里,对赵玉琸赞不绝口:“周公子虽是商人出身,却毫无架子,对百姓这般上心,真是难得。”
刘执徐闻言,只是淡淡一笑:“他本就不是寻常商人。”
一日清晨,赵玉琸与刘执徐带着几名随从,前往城郊的旱地实地考察。走到一处山坡时,远远便听到一阵喧闹声。走近一看,只见一群百姓围着一个穿着道袍的人,正在举行祈雨法事。
道士手持桃木剑,口中念念有词,不时将符纸扔进火盆,百姓们则跪在地上,虔诚地磕头,嘴里念叨着“求湫神降雨”。
赵玉琸停下脚步,看着这一幕不觉皱眉道:“只这般祈求神仙降雨,根本毫无用处。”
他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不远处的山脉上,忽然眼前一亮,指着山脉的走向对刘执徐说:“刘大人,您看!那边的山脉走势陡峭,像是有水流经过的痕迹。且洮河距离此处不过百里,若能开凿一条河道,引洮河水过来,不仅能缓解此次旱情,还能灌溉周边的耕地,一劳永逸地解决陇中常年缺水的问题。”
刘执徐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没有正面回复,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看看情况再说。”说完,便转身继续往前走。
赵玉琸心中疑惑,却也知道刘执徐另有其意,便压下心中的疑问,跟了上去。
傍晚,众人回到州府后院。赵玉琸处理完当日的公务,想起白天的事,便想去寻刘执徐请教。
刚走到后院门口,便看到刘执徐靠在躺椅上,望着天空,神色凝重。院中的杜梨树下,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个陶罐,罐下架着小陶炉。一旁放着两个陶杯,一杯茶水还剩一半,另一杯则是七分满。
“刘大人,您怎么还没歇息?”赵玉琸轻步走上前。
刘执徐睁开眼,指了指石凳:“坐。刚试着煮了点这边的特色‘罐罐茶’,尝尝。”
赵玉琸坐下,捧起那杯盛有七分满的陶杯,杯中茶叶舒展,香气四溢。他忽地想起白天在旱区看到的景象,灾民们连干净的河水都喝不上,有的甚至只能喝浑浊的泥水,而他们却能在这里品茗,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
刘执徐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缓缓开口:“你是不是觉得,百姓们在受苦,我们却在这里享受,心中有愧?”
赵玉琸抬头对上刘执徐的视线,坦诚回应:“在下只是觉得,这般对比,太过刺眼。”
“而我们,却还能在这里喝茶。”刘执徐接过他的话,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上个月离京前,我去尚书令府办事,恰逢他家办寿宴,光是宴席就摆了上百桌,所用的食材,有燕窝、鱼翅,还有从岭南快马运送过来的新鲜荔枝。那些食材,足够陇中一个村落的百姓吃上半年。”
赵玉琸沉默不语。他在经营商行多年,达官贵人的奢靡生活,他早已司空见惯。可直到亲眼看到陇中百姓的苦难,他才真正明白,那些人的锦衣玉食,是用多少百姓的血汗换来的。
“此次来陇中,你做得很好。”刘执徐话锋一转,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带着几分赞许,“入城那日,我委派你去与魏昌茂对接粮款事宜,便是想看看你的能力。你不仅顺利核查了粮仓库存,还发现了账目中的漏洞,揪出了两个贪墨粮款的小吏。还有与商行议价,你既坚持了价格底线,又给足了对方面子,让他们心甘情愿地以低价供应粮食。这些,都不是寻常商人能做到的。”
赵玉琸心中一动,连忙说道:“这都是刘大人指点得好。若不是大人提点我,教我‘恩威并施’的道理,在下也无法顺利解决这些事。这些日子,大人不仅教会了我如何处理赈灾事务,更教会了我如何为人处世。在下心中,早已将大人视作恩师。”
刘执徐看着他,眼神变得严肃:“既然你有这份心,那我便问你,你愿不愿意,真的拜我为师?”
赵玉琸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起身,对着刘执徐躬身行礼,语气恭敬而坚定:“学生周琸玉,拜见老师!”说罢,他端起桌上的陶杯,重新替刘执徐斟满茶水,双手捧着,递到刘执徐面前,“请老师饮下这杯拜师茶。”
刘执徐接过陶杯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笑容:“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亲传学生。”
他放下陶杯,从怀中取出一枚素白玉佩,递给赵玉琸,“这枚玉佩,是我当年科考时,恩师赠予我的。今日我将它赠予你,希望你记住,为官者,当以百姓为重,不可忘本。”
赵玉琸双手接过玉佩,郑重地戴在身上:“学生定不负老师所托。”
三十五 传道
拜师礼成,两人重新坐下。
赵玉琸终于问出了白日的疑惑:“老师,白天在旱区,学生提议开凿河道,引洮河水灌溉耕地,您为何不愿多谈?以洮河的水量,若能开凿一条宽一丈、深五尺的河道,最多半年便能完工。河道建成后,不仅能解决陇中的缺水问题,还能让周边的荒地变成良田。如此利国利民之事,朝廷为何不做?”
刘执徐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他端起陶杯,却没有喝,只是望着杯中晃动的茶水,才缓缓开口:“你以为,朝堂真的不知道开凿河道能解决问题吗?”
赵玉琸一愣:“难道......朝廷早就知道,只是......”
“不仅知道,而且有人曾上过奏折。”刘执徐的声音压得很低,“三年前,前陇中知州就曾上奏陛下,请求开凿河道,引洮河水灌溉耕地。当时工部估算,整个工程需要数百万两白银,耗时三年。可奏折递上去后,却石沉大海。你知道为什么吗?”
赵玉琸摇头。
“因为有人不想让这件事办成。”刘执徐的语气带着几分苦涩,“就像这次,我的几个对头,御史大夫贺谦、工部尚书公西恒、工部侍郎杜仕恩,或许还有其他人,他们早已视我为眼中钉。他们故意在朝堂上提议削减粮款,就是想让我完不成任务。一旦赈灾失败,他们便会联名上奏,参我‘赈灾不力,致百姓流离’,让我身败名裂。”
“那陛下......陛下为何不主持公道?”赵玉琸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刘执徐苦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失望:“陛下什么都知道。他不仅知道贺谦等人的算计,还知道削减粮款会导致赈灾困难。可他偏偏选择了默许。”
“帝王眼中,朝堂和睦未必是最优解。他更需借群臣相争,让相权难以独大,始终被皇权牢牢掌控。党争之下,无论哪一方,都得依附君恩才能压制对手。为了皇权根基永固,那些朝堂之外的牺牲,在陛下心中,或许本就在取舍之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抛开朝堂。开凿河道需要数百万两白银,而每年赈灾,朝廷只需拨付五十万两。对陛下而言,与其一次性投入巨额资金解决问题,不如每年花少量的钱‘救火’。这样一来,既能安抚百姓,又能借赈灾之事,让臣子们相互牵制。毕竟,‘治标’的成本,远比‘治本’低得多。”
“可百姓们......百姓们何其无辜!”赵玉琸的声音有些颤抖,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百姓们苦。”刘执徐打断他,语气带着几分无力,“可自古以来,便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王朝兴盛时,帝王要修建宫殿、开拓疆土,需征调百姓服役,无数家庭因此破碎;王朝衰败时,战乱频发,百姓更是流离失所,命如草芥。我们这些为官者,不过是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为他们多争取一些生机罢了。”
赵玉琸沉默了。月光洒在他的脸上,映出他眼中的迷茫与不甘。他从未想过,朝堂的权谋算计,竟会如此冷酷。那些高高在上的官员,那身居高位的帝王,他们口中的“为百姓着想”,不过是权力斗争的幌子。
“老师,即便如此,学生也想试试。”片刻后,赵玉琸抬起头,眼中重新燃起光芒,“此次赈灾结束后,学生想向陛下上奏,恳请开凿河道。纵使学生如今尚未有资格跻身朝堂,待到我权力在握时。哪怕希望渺茫,我也不会放弃。陇中的百姓,不该年复一年地忍受旱灾,不该在饥饿与绝望中挣扎。”
刘执徐看着他,眼神里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那份认可与慰藉,悄然落在眉梢。
“好。有你这份心,便够了。只是你要记住,朝堂之路,远比你想象的凶险。想要做成一件事,不仅需要能力,更需要耐心与谋略,操之过急是大忌。你需先在市令任上做出政绩,获得陛下的信任,再联合朝中支持你的官员,一步步推进。否则,只会打草惊蛇,让有心之人抓住把柄。”
赵玉琸点头,将刘执徐的话牢记在心:“学生明白。多谢老师指点。”
“说到这儿,”刘执徐将陶杯轻搁在石桌上,茶汁在杯底晕开深褐色的痕迹:“此次陇中赈灾若能善终,你回去后,市令的职位便再无悬。但你要记好,官场从来不是独善其身之地,朝堂如棋局,每个官员都是棋子,更是执棋者,你若想站稳脚跟,便绕不开党派之争。”
赵玉琸往前倾身,双手按在膝上,语气恳切:“学生自拜您为师,便没想过另择他路。贺谦、公西恒等人在朝堂上公然构陷您,往后他们定然还会发难。学生入仕后,定与您共进退,绝不让您独自面对这些风雨。”
刘执徐闻言,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涩:“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想在朝堂大展拳脚的少年郎了。”他抬头望向院外的夜空,月光洒在他鬓角的白发上,添了几分沧桑,“如今最大的心愿,便是在户部安稳待到致仕。家里的小孙子刚学会喊爷爷,小孙女还等着我回去教她写字。等退了官,就带着他们回江南老家,在湖边盖个小院,种种菜、钓钓鱼,安享天伦,便足够了。”
赵玉琸心中一热,起身走到刘执徐面前,郑重躬身:“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您想安稳度日,学生便为您挡下那些明枪暗箭。此次赈灾,他们敢借着粮款克扣之事算计您,往后定然还有更阴毒的手段。但您放心,只要学生在朝堂一日,就绝不会让任何人动您和您的家人。您的家人,便是我的家人。”
刘执徐看着他坚定的身影,沉默良久,终是下定决心,压低声音开口道:“既然你把话说到这份上,有些事,我也该告诉你。”
他警惕地看了眼院外,确认无人后,把声音压得更低才继续道,“陛下手中,握着一股隐秘势力,名为‘十二臣’。这股势力直属于陛下,不听命于任何朝臣,专门为陛下收集朝堂内外、各行各业的情报。”
赵玉琸瞳孔微缩,他从未听闻过“十二臣”的存在。
“这股势力藏得极深,我在户部待了二十三年,也是五年前整理旧案卷宗时,才偶然发现蛛丝马迹。”刘执徐的声音压得更低,“‘十二臣’的人遍布天下,上至六部官员,下至民间商户、江湖侠客,各行各业都有他们的人。他们从不公开露面,彼此之间也未必相识,只通过加密文书与陛下联络。这些年,不少官员突然倒台,民间一些异动被迅速平息,背后都有‘十二臣’的影子。”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八年前,罗曜调任户部郎中,当时所有人都以为都为他感到惋惜。觉得堂堂新科状元郎,这辈子都只能屈身在户部做个小郎中怪可惜的。直到三年前,我看到一份标注‘绝密’的旧档,上面记载着他早年执行的肃清贪腐秘密任务,才确认他的身份——‘十二臣’之一,代号‘中行含’。”
“罗曜?”赵玉琸原本微微后仰的身子,在听到消息的刹那,不由自主地前倾,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脑海中闪过与罗曜的几次交集。此前罗曜曾多次提醒他“朝堂险恶,需谨慎行事”,他还以为是前辈对后辈的善意提点,如今想来,那些“提醒”不过是罗曜作为“十二臣”,在观察他这个“潜在棋子”时的试探。自己竟被他温和的表象蒙蔽,丝毫没察觉他的真实身份。
“罗曜行事极为缜密,若不是那份案卷上有他的亲笔签名,我也不敢如此确定。”刘执徐语气凝重,“你日后与他打交道,务必万分小心。他看似温和,实则手段狠辣,为了完成陛下的命令,从不会顾及情面。上次你在雅集上帮林仲杏解围,罗曜事后曾向我打探你的情况,想来他早已注意到你。”
赵玉琸定了定神,强迫自己冷静:“学生记住了,日后定会与他保持距离。”
三十六 授业
“还有一件事,关乎你日后的仕途,必须牢记。”刘执徐话锋一转,“无论你日后想如何晋升,都绝不能主动请求调入户部。近二十年来,户部内的官员,从未有人得到过晋升,哪怕立下再大的功劳,也只能在原职位上打转。”
赵玉琸满脸疑惑:“这是为何?户部掌管国家财政,事务最是繁重,按常理来说,官员晋升应更为频繁才是。”
刘执徐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似有难言之隐:“二十年前,上任户部尚书因贪墨三百万两军饷,被陛下下令株连三族。自那以后,陛下便对户部心生忌惮,暗中授意吏部,冻结了户部官员的晋升通道。这些年,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悬,由侍郎代行职权,便是陛下对户部的敲打。也是杀鸡儆猴。”
赵玉琸恍然大悟,他来大垚这些时日,确实从未听人提起过户部尚书是谁,以往只当是时机未到,如今才明白,其实空位。
“明白了。”他本想接着说,日后不会踏入户部,但话到嘴边又不自觉的咽了回去。
“你明白就好。”刘执徐松了口气,“今日我将这些事告诉你,是因为陇中远离皇城,又贫瘠落后,陛下的耳目尚未延伸到这里。”又话锋一转,带着几分凝重,“但即便如此,我们也要小心为上。等会儿谈话结束,你我必须立刻忘掉刚刚所说的一切,日后在任何场合,都绝不能再提及。他的眼线遍布天下,若是被他们察觉,不仅你我性命难保,还会连累家人。”
赵玉琸郑重其事,连忙点头:“学生谨记老师教诲,绝不敢泄露半个字。”
刘执徐端起陶杯,向赵玉琸举杯示意,赵玉琸忙端起陶杯回应。刘执徐将杯中茶一饮而尽,赵玉琸紧随其后,两人像是要将刚刚的谈话彻底“咽下”。
他放下陶杯,话题转回赈灾事务:“明日你去城外的三个粥棚,将剩余的粮食按‘每户两石粟米、一斤药材’的标准分发。同时登记那些因旱灾失去土地的农户,详细记录他们的姓名、村落、失去土地的亩数,统计完毕后立刻报给我。我已与魏昌茂商议,准备联名向朝廷上奏,请求免除陇中今年的赋税,并拨款三十万两白银,为农户购买麦种和农具。”
“学生明白。”赵玉琸回应,“另外,学生联系的陇东、陇南商行,明日会将最后一批粮食运到,共计十万石。粮食到位后,陇中的粮荒便可彻底缓解。后续的种子、农具采购,学生也已联系好商户,只需朝廷拨款到位,便可立刻着手。”
“好。”刘执徐点头,“魏昌茂已安排人手,在各个村落搭建了临时粮仓,粮食分发后,会由村里的里正负责管理,避免出现克扣、浪费的情况。你明日去粥棚时,顺便抽查几个村落的粮仓,确保粮食能真正落到百姓手中。”
两人又围绕赈灾后续事宜商议许久,从流民安置点的消杀防疫,到农户种子发放的监督机制,事无巨细。
直到院外传来打更人“三更”的梆子声,刘执徐才起身:“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歇息。明日还有诸多事务要处理,身子要紧。”
赵玉琸躬身行礼,目送刘执徐回屋,才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回到屋内,赵玉琸没有点灯,径直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月光透过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影。他靠着墙壁,脑海中不断回响着刘执徐的话。
“十二臣”的存在,罗曜的真实身份,户部晋升的僵局,这些信息如同惊雷,在他的心中炸起千层浪。
他想起第一次与罗曜见面的场景。当时他赴宴刘府,离席时罗曜递来的纸条,主动留下的住址,与钦天监生意的引荐。那时他只觉得罗曜温和宽厚,是难得的好人,如今想来,那不过是罗曜对都城新崛起的商户进行的例行观察。
还有此次陇中赈灾,贺谦、公西恒等人在朝堂上克扣粮款,陛下明明知晓,却选择默许。此前他还以为是陛下被奸臣蒙蔽,如今才明白,陛下是故意放纵党争。只有臣子们斗得你死我活,才没有人有精力觊觎皇权,暗处“十二臣”也才能更好地发挥作用,巩固中央集权。
赵玉琸苦笑一声,他笑自己了解甚少便孤注一掷进了棋局。
就算如此,他心中依旧没有丝毫退缩。明知朝堂是龙潭虎穴,就算前路布满荆棘,他也要走下去。
不为权力,不为富贵,为......
正在思考时,眼前刹那浮现那些在陇中粥棚外,捧着热粥、眼中满是期望的百姓;下瞬画面便骤然抽离,倏地切换成另一番光景——疆西沙土上的尸横遍野,断壁残垣下的衣冢成群。
血浸黄沙骨作旌,孤旗卷风咽孤城。从来天意高难问,唯余残阳照甲明。
西域黄沙吞尽至亲,故国朝堂却认忠魂判反。
往事如跗骨之蛆,牢牢钉在心上。哪怕只是回忆,心口都像被钝刀反复割剜,悲愤瞬时冲涌四肢,指尖都控制不住地发颤。
赵家上下七十二口人,含冤受屈......他势必要沉冤昭雪。
回忆痛苦便难以自拔,直至窗外泛起鱼肚白,赵玉琸才从思绪中慢慢抽离。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走到床边躺下。
小憩片刻,赵玉琸就起身带着随从前往城外粥棚。百姓们早已排起长队,看到他来,纷纷露出笑容。“周儒商来了!”
他一边为百姓盛粥,一边与他们交谈,询问他们的需求。当得知不少农户担心种子不够时,他当场承诺,定会尽快将种子送到他们手中。
接下来小半个月,赵玉琸与刘执徐按照计划,有条不紊地推进赈灾工作。粮食顺利发放到百姓手中,失去土地的农户全部登记完毕,魏昌茂与刘执徐的奏折递往皇城后,很快便收到了批复——朝廷同意免除陇中今年的赋税,并拨款三十万两白银,用于购买种子和农具。
许是天也不忍,陇中迎来了一场久违的大雨。那天清晨,天空乌云密布,紧接着,豆大的雨点便落了下来。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站在雨中,仰着头,任凭雨水打湿衣衫。有的老人跪在地上,对着天空磕头,口中念叨着“感谢湫神恩泽!”;孩子们则在雨中奔跑嬉戏,笑声传遍村落。
魏昌茂听见通天的雷声,连忙提起衣袍奔出府衙,同百姓们一起站在门前空地,仰头伸手接住从天而降的甘霖,激动得热泪盈眶。“下雨了,终于下雨了!”
刘执徐看着雨中的百姓,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这场雨,来得正是时候。有了这场雨,农户们播种的种子就能顺利发芽,陇中的农业生产,不出一季,就能恢复如常。”
赵玉琸也喜不自胜。他走到雨中,感受着雨水打在脸上的清凉。这场雨,不仅缓解了旱情,更让百姓们重新燃起了生活的希望。这场赈灾,他们成功了。
又过了十日,陇中百姓的生活彻底恢复正常。流民纷纷返回自己的村落,开始翻耕土地,准备播种。刘执徐与魏昌茂交接完赈灾事务,将剩余的粮款、药材清点完毕,登记造册,便踏上了返程的路途。
马车再次驶上官道,与来时的沉重不同,此次返程,车厢里多了几分轻松。赵玉琸掀开车帘,看着窗外渐渐恢复生机的农田,心中感慨万千。陇中一行,使他受益匪浅,也让他坚定了自己的初心。
车辙轱轳,朝着大垚都城的方向驶去。
三十七 圣意
紫宸殿的晨钟余音刚散,殿内文武百官按品级分列两侧。
永昌帝高踞龙椅,明黄帐幔垂落两侧,将他的面容半掩在阴影中,唯有偶尔扫过群臣的目光,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玩味。他指尖轻叩龙椅扶手,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殿内每一个角落:“此次陇中旱灾,倒是闹得沸沸扬扬。朕听闻,有个叫周琸玉的商人,倒是出了不少力。刘爱卿,此事是你经办,说来听听。”
话音落下,殿内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户部侍郎刘执徐身上。
他整理了一下朝服,缓步出列,躬身行礼:“回陛下。确有其事。商人周琸玉,在灾情爆发之初,便主动联络京城各大商行,奔走募捐。据户部统计,他个人及牵头募集的钱粮,约占此次民间募捐总额七成。不仅如此,他还亲自带人于城外设棚施粥,制定了‘按户分粮、按龄施粥’的规则,现场秩序井然,未发生一起哄抢事件。经他之手,直接或间接救助的灾民,不下十万人,于稳定灾情、安抚民心,功不可没。”
刘执徐的回答字字精准,只陈述事实与数据,绝口不提之前赵玉琸上交奏折希望捐官一事。
永昌帝嘴角微扬,似笑非笑地看向群臣:“哦?一个商人,何许人也?”
身边的内侍快步走到永昌帝身边,附耳密语。
永昌帝听完内侍所说才仿若大悟:“噢......原来是几月前那个想要捐官市令的商人啊。能有如此见识与担当,倒是难得。”
话音刚落,御史大夫贺谦便快步出列,笏板在手中攥得紧紧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与激烈:“陛下!臣以为,此风断不可长!周琸玉一介商贾,身处贱籍,却公然聚众行善,其心可诛!”
他又向前半步,声音陡然拔高,“赈灾乃朝廷之事,轮不到一个商人插手。他以钱粮笼络流民,今日能让灾民对他感恩戴德,他日便能以钱财蛊惑众生!此等行为,与谋逆无异,应立即将其锁拿问罪,以儆效尤,免得天下商人纷纷效仿,坏了朝廷纲纪!”
工部侍郎杜仕恩紧随其后,语气带着几分痛心疾首:“贺大夫所言极是!陛下,‘士农工商’乃祖宗定下的等级秩序,商人重利轻义,本就应居于末位。周琸玉此举,看似是赈灾,实则是为其商行博取名声,方便日后垄断市场、牟取暴利。若陛下对他加以褒奖,便是向天下传递‘经商优于耕读’的信号。长此以往,谁还愿意安心耕作,谁还会苦读圣贤书考取功名?届时,农田荒芜、朝堂无人,国将不国啊!”
就在此时,工部尚书公西恒缓步出列。他不像贺谦那般激动,也不像杜仕恩那般夸张,语气平静却字字诛心:“陛下,臣附议。况且,此事看似是周琸玉之功,实则乃户部侍郎刘大人调度有方、统筹得力。若陛下因赈灾之事奖赏一个商人,置朝廷官员的努力于何地?置朝廷体统于何地?莫非我煌煌天朝,已需靠商贾之力来维系稳定,户部已无人可用,只能求助于商人了吗?”
他话锋一转,目光直逼刘执徐:“刘侍郎,你让一个商人主导赈灾,是户部真的无人,还是……另有所图?”这句话才是最阴险的一击。表面上是维护朝廷体面,将功劳归给刘执徐,实则是将刘执徐架在火上烤,暗示他与周琸玉勾结,借赈灾之名谋取私利。
在短暂的寂静后,刘执徐步伐略显沉重地出列,脸上满是沉痛与诚恳。他面向御座,深深一躬:“陛下,公西尚书此言,如当头棒喝,令臣汗颜。臣,确有失职之处。但当时灾情如火,流民聚集城外,已有冲击官仓之象!臣与户部同僚日夜调度,然国库空虚,胥吏尽出仍杯水车薪。臣……当时束手无策,几近绝望。”
说到关键处,刘执徐双手持笏,向御座郑重一拱,目光恳切地望向永昌帝:“正当臣焦头烂额之际,是商人周琸玉,感念陛下平日仁德,主动散尽家财......臣当时顾不得‘士农工商’之序,只想着如何最快地让灾民吃上饭,不让京城外出现易子而食的惨状,以免玷污陛下圣明!”
贺谦表情微抽,心里暗骂刘执徐这个老狐狸真是油嘴滑舌、恶心、撒起谎来不打草稿。
刘执徐诚挚地把自己的内心剖析给永昌帝看后,身体又微微转向公西恒方向,但目光平视其身前空地,随后右手轻轻握拳置于心口。
“公西尚书,您久居庙堂,或不知民间疾苦。当时情形,若换做是您,您是选择默守成规,坐视流民生变,酿成大祸;还是如臣一般,抓住这唯一一根稻草,先解君父之忧?至于‘另有所图’......臣当时只图陛下心安,只图大垚稳定。若这也算‘所图’,那臣,认了。”
公西恒身形微微一滞。他面上从容的神色瞬间褪去,眼皮垂下,指节在笏板上无声地扣紧。旋即,他转向御座,极轻地摇了摇头,唇边掠过一丝冰冷的讥诮,仿佛在说:“好个伶牙俐齿,倒打一耙。”
永昌帝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看向左相蒋佑平:“蒋爱卿,你怎么看?”
蒋佑平缓缓出列,语气平和,带着几分调和之意:“陛下,刘侍郎主动陈情,其心可鉴。贺大夫、公西尚书所言,不无道理,‘士农工商’的秩序不可轻易打破,朝廷体统亦需维护。”
顿了顿,又继续说道:“然,周琸玉赈灾活民,救灾民于水火,亦是不争的事实。若对其加以奖赏,恐坏纲常;若对其进行惩罚,则寒了天下义士之心,日后再遇灾情,无人敢伸手相助,于陛下圣名有损。此事,确实两难。”
蒋佑平这番话,看似和稀泥,但只有这样,才能在这种敏感问题上,由皇帝亲自拍板、平息纷争。
永昌帝将所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容。他需要一把“刀”,一把能划破朝堂陈旧分布,却又能被他牢牢控制的刀。
这个周琸玉,似乎是个合适的人选。
三十八 授官
他轻笑一声,打破了殿内的紧张氛围:“好了。你们啊,总是把简单的事情想复杂了。”
他的目光先落在贺谦身上,语气带着几分随意:“贺爱卿,你说他收买民心。可你别忘了,这天下的民心,归根结底,是朕的民心。周琸玉花自己的钱,帮朕安抚灾民,让他们不至于因饥饿而作乱,这是在帮朕稳固统治,何罪之有?难不成,要让灾民饿死街头,酿成民变,才合你的意?”
贺谦脸色一白,连忙躬身:“臣......臣不敢。臣只是担心......”
“担心什么?”永昌帝打断他,语气陡然转厉,“担心一个商人比你这个御史大夫更得民心?贺爱卿,与其在这里揣测他人用心,不如多想想如何监督官员,让他们少贪墨些粮款,多为百姓做些实事。”
贺谦额头冒出冷汗,再也不敢多言。
永昌帝的目光又转向公西恒,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公西爱卿,你说朝廷体面。难道让灾民饿殍遍野,曝尸京城街头,就是朝廷的体面?刘执徐差事办得不错,但你也说了,若没有周琸玉的银子,他能做得这么漂亮吗?朕治理天下,只看结果,不问过程。只要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让江山稳固,哪怕是商人,朕也愿意用。”
永昌帝不再看他们,目光扫过殿内群臣,语气不容置疑:“周琸玉此人,有功。不但有功,而且是个懂得为朕分忧的‘聪明人’。朕,就需要这样的聪明人。”
他顿了顿,朗声道:“传朕旨意:商人周琸玉,急公好义,赈灾有功,深慰朕心。着即擢授为皇都市令,赐绿色官服,铜印青绶。即日起,负责皇都市集管理、商税征收之事。”
旨意下达,殿内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会给一个商人授官,而且还是掌管都城市场、商税的市令。
就在此时,永昌帝话锋一转,目光变得锐利,声音也冷了下来:“不过,你们有句话没说错。商人重利,其心难测。周琸玉,朕给他这个官位,是让他去给朕把市场管好,把商税给朕收上来。他若能涤荡市集积弊,让商税翻倍,朕不吝赏赐;但他若敢借此官身,行商贾之事,利用职权为自己的商行谋取私利,徇私舞弊......”
他没有说下去,但殿内的温度仿佛瞬间下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明白,皇帝的警告绝非戏言。
“刘执徐。”永昌帝突然开口。
“臣在。”刘执徐连忙出列。
“周琸玉虽是因赈灾有功授官,但此前你和左相曾向朕提及此人,也算半个举荐人。”皇帝话中暗藏深意,“他是你举荐的,日后就由你负责监管。他若出了任何纰漏,无论是贪赃枉法,还是治理不力,朕唯你是问。”
“臣遵旨。”刘执徐躬身领旨。
“退朝。”永昌帝丢下两个字,起身离去。明黄的身影消失在帐幔后,留下满殿心思各异的群臣。
贺谦、公西恒与杜仕恩站在原地,脸色难看。
周闻瀚趁无人注意松了口气。看来赵玉琸在朝堂立足是稳了,但那几位肯定会鸡蛋里面挑骨头,盯着赵玉琸犯错。
左相蒋佑平捋了捋胡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好友拜托这忙是可以交代了,但陛下这一步棋,看似是提拔商人,实则是想打破朝堂原有的布局和平衡。
在蒋佑平的心里,赵玉琸就像一条鲶鱼,他们群臣就像沙丁鱼群,贸然闯入必然会引起躁动。
从陇中回来后也没闲着,赵玉琸迅速投入到商行的事务中。辰时刚过,阳光透过琸玉商行正堂的雕花格窗,他坐在紫檀木账桌后,指尖捏着算盘,正核对上月的商税账目。
上月来的账房老陈站在一旁,捧着厚厚的账簿,低声诵读着各地分号的营收情况。伙计们穿梭在堂内,或整理货物,或接待零星上门的客商,一派繁忙而有序的景象。
“东家,云织坊上月绸缎销量不错,就是出新色染料成本涨了两成。”老陈指着账簿上的数字,眉头微蹙,“咱们要不要与江南的染料商再谈一谈价格?”
赵玉琸放下算盘:“暂时没这个必要。江南染料商最近受制于漕运,成本确实上涨。可推出‘买绸缎送绣线’的活动,消化成本,同时稳住客源。”
老陈点头,刚要准备接着报告香料的销售,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打破了商行的宁静。
紧接着,是卫士的呵斥声:“闲杂人等,速速退开!”
赵玉琸放下手中的算盘,循声而去,只见一队身着藏青色禁军服饰的卫士,腰侧佩剑,迅速封锁了商行前后的街道,将围观的百姓拦在数丈之外。为首的卫士面色冷峻,腰间佩剑出鞘半截,寒光凛冽。
商行内的伙计和账房们从未见过此等阵仗,吓得脸色发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下意识地往后退。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一行身着宦官服饰的人簇拥着一位身穿绯色官袍的太监。那太监面白无须,面容阴柔、眼神却犀利,手中捧着一卷用明黄绫缎包裹的卷轴,步态姗姗。
“周琸玉何在?”绯色官袍太监走到商行正堂门口,停下脚步,声音尖细,带着一丝傲慢。
赵玉琸整理了一下衣袍,上前一步:“草民周琸玉,参见公公。”
“哼,现在可不是草民了。”太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商行内华丽的陈设,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陛下有旨,周琸玉接旨。”
话音落下,商行内所有人“噗通”双膝跪地,头埋得低低的。赵玉琸也单膝跪地,双手高举过头顶,等待宣旨。
太监缓缓展开黄绫卷轴,清了清嗓子,掐着嗓子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咨尔商人周琸玉,虽出身商贾,然心存仁厚,捐资助赈,颇慰朕心。朕念及才可用,特破格擢授尔为京师市令,赐绿色官服一袭、铜印青绶。尔当恪尽职守,涤荡市廛积弊,以彰朝廷法度。若敢恃宠而骄,借权牟利,定按律严惩,决不宽贷。钦此!”
宣旨完毕,太监将卷轴合上,递到赵玉琸面前:“周市令,接旨吧。”
赵玉琸双手接过圣旨,指尖触及黄绫的瞬间却在发颤,不知是压力还是兴奋。他深吸一口气,恭声道:“臣周琸玉,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太监示意身后的小宦官上前,展开一套叠得整齐的绿色官袍。“这是陛下赏赐的官袍,还有铜印青绶,一并交给你。”太监的声音带着几分傲然,“周市令,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别辜负了这份恩典。”
赵玉琸双手接过官袍和铜印,入手冰凉。
大家都以为太监会转身离去,正准备松一口气,结果他忽然停下脚步,凑到赵玉琸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阴冷地说:“周市令,这身官袍可还合身?皇上和咱家,可都看着你呢。”说完,便带着一众宦官和禁军,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直到马蹄声和脚步声彻底消失,商行内的众人才敢缓缓抬头。老陈颤颤巍巍地站起身,看着赵玉琸手中的官袍和圣旨,激动得语无伦次:“东家……不,大人!您……您当官了!”
其他伙计也纷纷围上来,七嘴八舌地说着恭喜的话。赵玉琸却没有丝毫喜悦,他捧着官袍和铜印,站在原地,神色凝重。虽说皇帝授官声势浩大,但来者杀意太重。
三十九 视察
没过多久,娄昭阳和商行的其他几位掌柜便闻讯赶来。
众人围坐在正堂,除了娄昭阳,其他人脸上都洋溢着喜悦。
“周兄,恭喜啊!从商人到朝廷命官,这可是天大的造化!”掌柜铎宏富兴奋地说道,“以后咱们琸玉商行在都城,再也不用怕那些官员刁难了。”
另一位掌柜张顺也附和道:“是啊,周大人。有了市令这个身份,咱们拓展生意也方便多了。”
赵玉琸笑了笑,没有说话,只看了娄昭阳一眼。娄昭阳对上眼神,心领神会,便开口:“诸位先别急着庆祝。陛下天恩浩荡,破格提拔,我等更应如履薄冰,战战兢兢。”
众人闻言,纷纷安静下来,看向娄昭阳。“周夫人,此话怎讲?”
娄昭阳走到赵玉琸身边,语气沉稳而冷静:“诸位想想,京师市令虽是要职,但让内侍省公公亲临宣旨,已是殊荣。圣旨中‘虽出身商贾’‘破格’等字眼,更是陛下对夫君的格外期许。这意味著,满朝文武的眼睛此刻都盯着我们,我们行差踏错一步,辜负的不是自己,而是陛下的圣明。往后,夫君在朝堂上,一言一行都代表着皇恩,必然要经受其他官员最严苛的审视。”
赵玉琸顺势叹了口气,接口道,语气变得凝重:“夫人所言极是。陛下予我重任,是让我为国效力,整顿市廛。往后,我们不再是单纯的商人,而是戴着官帽办事的人。这官身不是护身符,而是千斤重担。”
娄昭阳一副深谋远虑的模样,暗暗引导:“正是。陛下将如此重任交给夫君,我等在商行行事,更须低调谨慎,万不可让人非议,说我们借官身行商贾之事,玷污了圣恩。否则,岂不是陷夫君于不忠不义?”
掌柜杨永福恍然大悟,顺势接话:“夫人高见!陛下正看着咱们呢。咱们商行现在一言一行皆在明处,若产生纠纷,旁人不会说商人无德,只会说‘周市令以权谋私’。我等必须比以往更加规矩,才是真正为周大人分忧。”这番话让其他几位掌柜彻底冷静下来。
众人又聊了一会儿,几位掌柜才告辞离去。
“昭阳......”待再无旁人后赵玉琸出声喊道。
娄昭阳不等赵玉琸说完,便打断了他,给了他一个坚定而沉稳的眼神。“商行的事有我们在,你只管安心为陛下办事,无需分心。我们知道分寸。”
赵玉琸点头,神色复杂:“好。那我就放手去做了。商行的事,就拜托你和诸位掌柜了。”
次日清晨,赵玉琸身着便服,带着随从前往吏部。吏部衙门外人来人往,官员们身着各色官袍,或匆匆赶路,或相互寒暄。赵玉琸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了进去。
在吏部文书房,赵玉琸出示了圣旨,说明来意。文书房的主事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官员,身着青色官袍,态度冷淡。他双手接过圣旨,仔细核对后,从书架上取出一份敕牒和告身,递给赵玉琸:“这是你的任命状和身份证明,收好。记住,任职流程必须在三日内完成,逾期未到任,按律论处。”
赵玉琸接过敕牒和告身,躬身道谢:“多谢大人。”
领取完所有物品后,赵玉琸回到商行。他刚将敕牒、告身、官印等物品收好,陈为就提着一只装着普通食材的竹篮走了进来——这是商行每日采买的例行事宜。
“大人,今日的货品送到了。”陈为将竹篮放下,从中取出一只被油纸包裹的肥鹅,神色如常地补充道:“这是城东李记刚出的烧鹅,掌柜的说请您尝尝鲜。”
赵玉琸会意,接过烧鹅,触手便察觉到鹅腹内藏有硬物。他面色不变,淡然道:“嗯,李掌柜有心了。你去忙吧。”
待陈为退下,他关上门,从鹅腹中取出一小截被油纸裹了数层、毫未沾染油污的细竹管。指尖微一用力,捻开蜡封,里面是一张卷得极紧的纸条。
展开纸条,“绯衣宣旨者,胡德义。性骄横,掌部分先斩之权,慎近,宜恭维。”
纸条末尾,是周家独有玉兰花的肖形印。
赵玉琸指尖捻过纸条,面无表情地将其移至烛火之上。火苗舔舐着纸角,迅速将其吞噬成一簇灰烬。
他看着那扬起的余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似是轻笑,又似是明悟,低声叹道:“这情报倒是来得及时。不出府门而知天下事,这才是真本事......往后,可得好好学着点了。”
言毕搓捻去指尖的灰烬,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棋盘已经摆开,他这枚过河卒子,总算不是睁眼瞎了。
三日后,赵玉琸身着绿色官袍,手持敕牒和告身,带着两名随从,前往京师市令官署赴任。
市令官署位于靠近皇城的繁华地段,与周边的商铺、酒楼相邻,却显得有些破败。官署门口的石狮子掉了一只耳朵,朱漆大门上的漆皮也早已剥落。
赵玉琸走到门口,守门的胥吏纵使见他身着绿色官袍,任然态度傲慢:“来者何人?竟敢擅闯市令官署!”
赵玉琸拿出敕牒,递了过去:“本官乃新任京师市令周琸玉,今日前来赴任。”
胥吏接过敕牒,仔细核对后,瞬间变得恭敬:“小人不知是周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还望大人恕罪。”说完,连忙转身跑进官署通报。
片刻后,一位身着青色官袍的官员带着一群胥吏迎了出来。那官员是市令官署的代理官员,名叫秦晨,此前一直负责市令的日常事务。
“周大人,下官秦晨,恭迎大人赴任。”秦晨躬身行礼,语气恭敬,眼神中却带着几分审视。
赵玉琸点头:“秦大人不必多礼。本官今日前来,是为了完成交接事宜。烦请秦大人带我去查看官署的账目、档案和仓库。”
秦晨连忙应下,引着赵玉琸走进官署。院角的杂草长得比人还高,廊柱顶上布满了蛛网,有些窗棂甚至是半吊着,真不知道是用破败还是杂乱来形容。
秦晨带着赵玉琸来到书房,将一叠厚厚的账目和档案放在桌上:“周大人,这是近三年的市场管理账目和商户档案,仓库的钥匙也在这里。”
赵玉琸拿起账目,随意翻开几页,只见上面的数字模糊不清,有些地方甚至还有涂改的痕迹。他皱了皱眉:“张大人,这账目怎么如此混乱?”
秦晨脸上露出一丝尴尬:“回大人,前任市令离任仓促,许多账目尚未整理清楚。下官能力有限,只能勉强维持日常事务。”
赵玉琸没有深究,只是说道:“既然如此,交接仪式明日举行。今日,本官要亲自去仓库查看。”
秦晨心头一紧,手心冒出冷汗,在衣摆上蹭了蹭,却不敢拒绝:“是,下官遵命。”
赵玉琸跟着秦晨来到仓库,推开沉重的大门,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仓库内的粮食、布匹等物资随意堆放,有些粮食已经发霉变质。
赵玉琸走到一堆布匹前,伸出手。布匹的质量极差,只是用手指捻了捻,立刻就有粉尘掉落。“张大人,这些物资是如何管理的?为何会出现如此严重的损耗?”
秦晨感受到额头上也冒了汗,连忙用袖摆擦了擦:“回大人,仓库的管理一直由专人负责。可能是……可能是最近天气回暖潮湿,导致物资受损。”
赵玉琸冷笑一声:“天气潮湿?本官看,是有人中饱私囊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秦晨,转身走出仓库。“明日交接仪式,本官希望看到一份清晰的账目和完好的物资。否则,休怪本官按律论处。”
秦晨连忙躬身:“下官……下官一定尽快整理。”
四十 安内(一)
次日清晨,市令官署举行了隆重的交接仪式。官署庭院内设了香案,供奉着市神的牌位。赵玉琸身着绿色官袍,手持官印,站在香案前。秦晨及官署的所有胥吏、还有受邀的商户代表,都站在庭院两侧。
仪式开始,赵玉琸亲自点燃香烛,对着市神牌位三叩九拜。
“下官周琸玉,今日接任京师市令一职。定当恪尽职守,公正执法,维护市场秩序,保障商户权益。祈求市神保佑,京城市场繁荣昌盛,百姓安居乐业。”
祭拜完毕,赵玉琸转过身,面对众人,宣读就职文书。“本官上任后,将严格规范市场管理,整顿市场积弊。即日起,所有商户必须依法纳税,不得偷税漏税;严禁强买强卖、欺行霸市;市场度量衡必须经过官方核验,确保公平公正。凡有违反者,本官定将严惩不贷。”
宣读完毕,秦晨上前一步,将官印、账目、仓库钥匙等物品正式交给赵玉琸。
赵玉琸接过物品,郑重地说道:“秦大人,多谢你这段时间的辛苦。从今日起,市令官署的事务由本官负责。你若有意愿继续留在官署任职,本官欢迎;若想离去,本官也会为你办理相关手续。”
秦晨连忙说道:“下官愿意继续留在官署,辅佐大人。”
交接仪式结束后,赵玉琸回到自家,指尖摩挲着铜印上的“京师市令之印”,目光沉凝。
娄昭阳推门而入时,正见他对着一份市场舆图出神,舆图上用朱笔圈出了数十处标记,皆是京城市场的关键地段。
“阿琸,我吩咐人打听了,刘文和肖飞鹏这两人,可是块难啃的骨头。”娄昭阳走到桌前,指着舆图上标注“度量衡司”和“治安巡房”的位置,“刘文在度量衡司待了十五年,从学徒做到吏目,整个京城市场的秤砣、斗斛,没有他不清楚的猫腻。肖飞鹏更甚,他爹曾是京城捕头,如今市场里的地痞流氓,半数都是他的旧部。”
赵玉琸抬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越是难啃,越要啃下来。刘文精通技术,肖飞鹏掌控人脉,只要能将他们为我所用,治理市场便事半功倍。”
他顿了顿,从抽屉里取出两份卷宗,“这是我让人背调的刘文和肖飞鹏的底细。刘文虽贪,但他儿子今年要参加科举,他最在意的便是儿子的前程;肖飞鹏看似霸道,却一直想摆脱‘胥吏’身份,让家族真正跻身士绅阶层。”
娄昭阳接过卷宗,快速翻阅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阿琸果然深谋远虑。抓住他们的软肋,便能对症下药。”
次日清晨,赵玉琸刚到官署,刘文便拿着一本账簿前来汇报。
“大人,这是上月市场度量衡的核验记录。”刘文将账簿递上,语气恭敬,眼神却带着几分试探。
赵玉琸接过账簿,随意翻了几页,便放在桌上:“刘吏目,今日起,你带着人手,重新核验京城所有粮行、布庄的度量衡。记住,一个都不能漏。若是发现不合格的器具,立即没收,从严处置。”
刘文心中一紧,面上却依旧恭敬:“下官遵命。只是……京城粮行、布庄众多,三日内恐难完成核验。”
“那就五日。”赵玉琸语气不容置疑,“五日之后,本官会亲自抽查。若是发现有遗漏,或是有人徇私舞弊,休怪本官按律论处。”
刘文躬身退下,心中暗忖:这新任市令,看来是要动真格的。
他回到度量衡司,召集手下的胥吏,吩咐道:“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次核验,谁都不准偷懒。若是出了差错,咱们都没有好果子吃。”
然而,刘文嘴上虽严厉,心中却早已打好了算盘。他暗中联系了几家相熟的粮行老板,约定只要他们缴纳“核验费”,便对不合格的度量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这一切,都被赵玉琸安排的人看在眼里。三日后,赵玉琸收到消息,刘文在核验城西“福源粮行”时,收受了五十两银子的贿赂,默许粮行使用“阴阳斗”。
所谓“阴阳斗”,是一种可切换容量的斗,对外展示时是标准容量,实际使用时却能少装两成粮食。
赵玉琸当即决定,设局拿下刘文。他让心腹随从伪装成外地来的粮商,带着一锭一百两的银子,去拜见刘文。
“刘吏目,小人是从江南来的,想在京城开一家粮行。听闻您掌管度量衡核验,特来拜访。”随从说着,将一锭五十两的银子放在桌上,“这是一点小意思,还望刘吏目通融一下。小人带来的斗,比官方标准略小一些,还请您高抬贵手。”
刘文看着银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假意推辞:“这可不行。周大人查得紧,我若是帮了你,被大人发现,可是要掉脑袋的。”
“刘吏目放心。”随从笑道,“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周大人刚上任,事务繁忙,哪里会注意到这些小事。只要您帮了小人,日后小人的粮行盈利,定会给您分红。”说着又推了三十两银子过去。
刘文不再犹豫,拢过银子收入囊中,低声道:“好吧。你的斗我就不过问了,但你切记,不可太过张扬,最近新官上任三把火,查得严。”
随从连忙道谢,随后便离开了。而这一切,都被赵玉琸安排的另一伙人用笔墨记录下来,还画下了刘文收受银子的场景。
与此同时,肖飞鹏也没闲着。他借着负责市场治安的名义,向商户们收取“保护费”。若是商户不从,他便派人故意刁难,要么故意打翻商户的货物,要么散播谣言,说商户的商品有问题。
城南“张记茶庄”的老板,因不愿缴纳“保护费”,肖飞鹏便让人在布庄门口闹事,说他家的茶叶添加了香料还掺杂枯草、米粉,以次充好,导致茶庄生意一落千丈。老板无奈,只能上门求饶,缴纳了两百两银子的“保护费”。
赵玉琸得知消息后,并没有立刻发作。肖飞鹏根基深厚,若是没有足够的证据,很难将他扳倒。他让人暗中调查肖飞鹏的产业,发现肖飞鹏名下有三家绸缎庄、两家粮行,还有一处赌场。这些产业的收入,远远超过了他作为胥吏的合法收入。
还发现,肖飞鹏控制着京城的丝绸批发渠道。布庄想要进货,都必须经过他的手,他从中赚取高额差价。赵玉琸当即决定,从这里入手,给肖飞鹏一个教训。
他联系了江南丝绸商,以低于肖飞鹏三成的价格,直接向都城的布庄供货。同时,他还买通了肖飞鹏赌场的账房,让账房故意报错账目,导致赌场亏损了一大笔钱。
肖飞鹏得知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他派人去查,却查不出是谁在背后搞鬼。就在他焦头烂额之际,赵玉琸派人请他来官署议事。
肖飞鹏来到书房,看到赵玉琸正坐在椅上,悠闲地品茶。“周大人,您找我来,有什么事?”本就因亏损而焦头烂额,此刻语气不善。
赵玉琸放下茶杯,抬眼看着他:“肖捕头,最近你的绸缎庄和赌场,似乎不太顺利。”
四十一 安内(二)
肖飞鹏冷不丁听到这句话吓了一跳,面上却强装镇定:“大人说笑了,小人哪有什么绸缎庄和赌场。”
“哦?”赵玉琸冷笑一声,从抽屉里拿出一份账本和几张地契,扔在肖飞鹏面前,“这是你名下绸缎庄和赌场的账目,还有这几张地契,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你的名字。你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本官不知道吗?”
肖飞鹏看着账本和地契,脸色瞬间变得卡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人饶命!小人一时糊涂,才做出这些事。求大人给小人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赵玉琸站起身,走到肖飞鹏面前,缓缓道:“饶你一命也可以。但你要记住,从今日起,你的绸缎庄和赌场,必须交给本官管理。你依旧负责市场治安,但你要明白,你的权力,是本官给的。若是你敢再有二心,本官定将你绳之以法。另外,你要帮本官查清市场内所有地痞流氓的底细,制定一份详细的名单。”
肖飞鹏连忙磕头:“小人遵命!小人一定唯大人马首是瞻,绝不敢有二心。”
解决了肖飞鹏,赵玉琸又将目标对准了刘文。他让人将之前伪装成粮商的随从和被刘文刁难的商户,一起带到官署。
在书房内,赵玉琸将刘文叫了进来。“刘文,你可知罪?”赵玉琸语气冰冷地问道。
刘文心中一紧,却还是故作镇定:“大人,小人不知。小人一直兢兢业业,恪守职责,不知犯了何罪。”
“哼!”赵玉琸将一锭银子、一个“阴阳斗”和几张画像扔在他面前。
“你还敢狡辩!这是你收受商户贿赂的证据,这个‘鸳鸯斗’,就是你默许商户使用的不合格器具。这些画像,记录了你收受银子的全过程。你可知,使用不合格的度量衡,欺骗百姓,等同于‘大斛进,小斛出’,这是欺君之罪!”
刘文看着银子、“阴阳斗”和画像,吓得浑身发抖。他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一时鬼迷心窍,才犯下如此大错。求大人开恩,饶小人一命。”
赵玉琸看着他,缓缓道:“本官可以饶你,但你必须戴罪立功。第一,将你以往收受的贿赂,以及所有商户行贿的记录,全部造册上交。第二,制定一套全新的度量衡管理与校验流程,确保今后不再出现类似的问题。第三,利用你的威望,帮本官稳住所有胥吏,推行新政。若是你能完成这些事,本官不仅可以饶你,还会向朝廷为你请功,给你一个正经的官身。你的儿子,此次参加春闱也不会受到影响。”
刘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他连忙磕头:“多谢大人!小人一定竭尽全力,完成大人交代的任务。”
接下来的几日,刘文果然信守承诺。他将自己多年来收受的贿赂,共计五千两银子,全部上交。同时,他还整理了一份详细的商户行贿名单,涉及京城大小商户八十余家。
此外,他还制定了一套全新的度量衡管理与校验流程,规定每月月初和月中,对市场内的度量衡进行两次核验,核验结果要公示在市场公告栏上,接受百姓监督。若是发现商户使用不合格的度量衡,除了没收器具外,还要处以高额罚款。
肖飞鹏也不甘示弱。他查清了市场内所有地痞流氓的底细,制定了一份详细的名单,涉及地痞流氓两百余人。同时,他还主动停运了赌场,将绸缎庄的经营权交给了赵玉琸信任的人。在市场治安方面,他成立了一支二十人的巡逻队,日夜巡查,严厉打击欺行霸市、强买强卖的行为。
收服了刘文和肖飞鹏,赵玉琸在市令官署的位置坐稳了,暂且无后顾之忧。接下来,他开始着手整顿市场。
他先是发布了“上任宣言”,在市令衙门口和市场中心的公告栏张贴告示,公布了自己的施政纲领。
“一、严格规范市场度量衡,所有商户必须使用经过官方核验的器具,违者严惩;二、严禁商户偷税漏税,凡发现偷税漏税者,除补缴税款外,还需缴纳高额罚款;三、整顿市场治安,严厉打击地痞流氓和欺行霸市者,保障商户的正常经营;四、规范摊位摆放,严禁商户占道经营,保持市场整洁。”
告示张贴后,市场内的商户们议论纷纷。有些商户担心赵玉琸只是做做样子,并不会真正推行;有些商户则表示支持,希望市场能够变得更加规范。
为了打消商户们的疑虑,赵玉琸决定选择一个吉日,正式升堂理事。他特意挑选了两个典型的案件,一个是商户之间的纠纷,一个是短斤缺两的案件。
升堂当日,市令官署外人头攒动,百姓们都好奇这位新任市令如何断案。赵玉琸坐在公堂之上,神色威严。
第一个案件是两位绸缎商之间的纠纷。商户甲指控商户乙盗用他的布料图案,制作假冒绸缎,抢占市场。商户乙则矢口否认,说图案是自己设计的。
赵玉琸仔细查看了双方提供的布料和设计图纸,发现商户乙的图纸上有明显的修改痕迹,而且与商户甲的图纸高度相似。他又传讯了相关证人,包括布料的染工、绣工等。最终查明,商户乙确实盗用了商户甲的图案。
赵玉琸当庭宣判:“乙盗用他人图案,制作假冒绸缎,违反市场规则。责令乙立即停止销售假冒绸缎,销毁所有库存,并赔偿甲的经济损失。同时,对乙处以五十两银子的罚款。”
商户乙不服气,想要辩解,却被赵玉琸厉声打断:“证据确凿,你还有何要狡辩?若是你再不服,本官便将你移交刑部,按律论处。”商户乙吓得不敢再说话,只能乖乖认罪。
第二个案件是短斤缺两。一位百姓在市场买粮,发现粮商使用的斗比官方标准小,一斤粮食实际只有八两。百姓与粮商争执不下,便告到了市令官署。
赵玉琸传讯了粮商,当场核验了他的斗。果然,粮商的斗比官方标准小了两成。赵玉琸当庭宣判:“粮商使用不合格的度量衡,欺骗百姓,责令其立即更换合格的斗,并向所有被欺骗的百姓退还差价。同时,对粮商处以三十两银子的罚款,若再犯,没收其市券。”
粮商连忙认罪,承诺会尽快退还差价,往后诚信从商。
两场案件的审理,很快便给赵玉琸在百姓和商户心中树立了公正、严明的形象。百姓们纷纷称赞赵玉琸是个好官,商户们也对他心生敬畏,不敢再轻易违反市场规则。
四十二 弹劾
金銮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侧,气氛凝滞如铁。
“陛下!”御史大夫贺谦手持笏板,向前半步,声线因激动微微发颤,“臣要参新任市令周琸玉!此人上任月余,看似政绩斐然,实则手段酷烈,滥用职权!京城市场如今看似秩序井然,实则是被他用强权打压得噤若寒蝉。”
他上前一步,语气愈发痛心疾首:“据臣所知,已有十余家经营多年的老字号不堪其扰,被迫关门歇业。其所推行的所谓‘新政’,不过是排除异己、讨好陛下的手段!长此以往,京师商业活力必将枯竭,此非治国之道,实乃乱政之源!”
贺谦话音刚落,工部尚书公西恒便缓步出列。他不像贺谦那般激动,语气平稳,却字字暗藏机锋。
“陛下,贺大夫所言,臣深有同感。”公西恒微微躬身,“周琸玉为了在短期内做出成绩,以求圣心,其手段确实值得商榷。臣听闻,他手下的胥吏借‘核验’之名,行‘勒索’之实,稍有不服,便加倍课税,美其名曰‘规范征收’。商户敢怒不敢言,税银虽表面增长,实则乃涸泽而渔,伤的是我大垚商业的根基!此等行径,与酷吏何异?”
二人一唱一和,目光扫过群臣,带着几分施压的意味。殿内鸦雀无声,官员们或低头不言,或暗中交换眼神,知晓他们从来与刘执徐不对付,不论真假都无人敢轻易跟随。
龙椅上,永昌帝面色平静,看不出喜怒。他目光扫过群臣,最终落在了户部侍郎刘执徐身上,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穿透殿内:“刘执徐。”
他出列,持笏躬身:“臣在。”
“周琸玉是你举荐之人。贺大夫与公西尚书所言,你有何看法?”
刘执徐声音沉稳,回道:“回陛下。贺大夫与公西尚书忧国忧民,其心可鉴。然,臣以为,所言或与事实有所出入。”
“据臣所知,周市令所整顿、乃至导致其关张的商户,如‘丰源钱庄’、‘隆昌布行’等,皆是有确凿证据长期偷漏国税、或曾欺行霸市之徒。其所为,正是涤荡积弊,还市场以清明。至于‘勒索’、‘加倍课税’一事......”
刘执徐抬起头,目光坦然:“臣恳请陛下,可即刻派员前往市令衙,调取近一月所有税收账目及核验文书,与往期比对,一看便知税率有无增加,二看程序是否合法。若周琸玉真有此等行径,臣,愿同领失察之罪!”
皇帝不语,似乎真的在思考可行性。
就在这时,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响起了。
左谏议大夫周闻瀚出列。他神色平静,语气间只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陛下,臣身为谏官,有闻必奏。”周闻瀚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遍大殿,“近日市井之间,对于周市令,确有两种声音。一者,赞其雷厉风行,市场风气为之一新;二者,也确有怨言,称其手段过于刚硬,不留余地。”
他话锋微转,既不维护,也不攻击,反而提出了一个方向。
“然,空口无凭,非朝廷论事之道。正如刘侍郎所言,账目、文书,皆可查证。商户是正常倒闭还是被逼关门,其过往纳税记录、有无诉讼案底,皆在户部、刑部有档可查。陛下何不令有司彻查?若赵玉琸清白,则可正其名,堵悠悠众口;若其果真行为不端,亦当按律惩处,以正纲纪。如此,方能彰显陛下圣明,不枉不纵。”
他提议的调查,听起来公正无比,却让想开口的贺谦等人无法反驳。
永昌帝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嘴角勾起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行了。”永昌帝帝淡淡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
“贺爱卿,公西爱卿,你们忧心国事,朕心甚慰。”先给了颗甜枣,随即语气转冷,“但,弹劾官员,需有实据。你二人所言,多為‘风闻奏事’,可有过硬凭证?”
“仅靠风言风语,评价朕亲授的京师市令,是在质疑朕的眼光吗!”永昌帝突然抬高声音怒斥,喜怒无常吓得群臣一个哆嗦。
贺谦、公西恒心中一紧连忙跪下:“臣不敢!”二人皆语塞——他们虽收集了商户怨言,却无赵琸玉贪腐或擅改税率的铁证。但万万没想到永昌帝的反应竟如此之大。
永昌帝冷哼一声,继续说道:“周琸玉上任一月,商税增收两成,市场秩序井然,此乃朕亲眼所见之实绩。尔等若有真凭实据,朕绝不姑息;若仅凭猜测便攻讦能臣,扰乱朝纲......”
永昌帝的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二人,让他们遍体生寒。“朕绝不姑息。”
“此事到此为止。”永昌帝一锤定音,“传朕旨意,任何人不得再以无据之言,干涉市令署政务。退朝!”
皇帝起身,愤然拂袖而去。
群臣山呼万岁,心思各异。有些人心思同频,对视时眼中满是不甘与阴沉。
刘执徐与周闻瀚默默退朝,并未交流,但心中都松了口气。两人并肩走出大殿,前者低声道:“周大人今日之言,多谢了。”
周闻瀚摇头,语气凝重:“不必谢我。陛下此举,看似护着琸玉,实则是把他架在了火上。往后,明枪暗箭只会更多。还望刘大人往后多多担待。”
刘执徐缓缓点头,迈步出了丹凤门,两人分道扬镳而去。
贺谦与公西恒在这儿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更加不满。
杜仕恩审时度势,谏言道:“两位大人,下官知晓‘丰年五谷’的掌柜曹建明,因长期使用‘阴阳斗’被周琸玉处罚,对此事耿耿于怀、一直怀恨在心。我们何不联系曹建明,由他出面联合其他停业的店铺一起对付周琸玉?”
明着弹劾赵玉琸行不通,几人商议一番便开始暗中勾结市场内的不法商户。
公西恒的幕僚找到他,许诺只要他能让市场陷入混乱,便会帮他恢复粮行的声誉,还会给他提供官府的庇护。曹建明心动,当即答应下来。
四十三 对策
曹建明得了公西恒幕僚的承诺,次日便揣着二两碎银,钻进了城南一个破旧的老茶馆。
他熟门熟路地拐进后院隔间,里头已坐着五六个商户——有被赵玉琸查抄过‘阴阳斗’的粮商,有因占道经营被罚款的布贩,还有替肖飞鹏收过保护费、如今断了财路的杂货铺老板。
“诸位兄弟,”曹建明一屁股坐下,把茶碗往桌上一墩,声音压得极低,“周琸玉那小子断咱们财路,咱们不能就这么认了!如今贺大人、公西大人愿为咱们做主,只要咱们把事情闹大,让朝廷知道他周琸玉是个祸乱市场的酷吏,他这市令的位子就坐不稳!”
粮酒商人王拔搓着手上的老茧,面露难色:“曹掌柜,不是兄弟怕事,那周琸玉连肖飞鹏都能拿捏,咱们跟他硬碰硬,怕是......”
“怕什么?”曹建明打断他,从怀里摸出一张纸,“这是公西大人座下幕僚给的法子。。咱们先散开谣言,说他周琸玉收了赌坊的钱,还跟赌坊老板娘不清不楚;再把咱们手里的粮食都囤起来,让市面上断粮,百姓一闹,朝廷能不治他的罪?”
布贩李昌眼一亮,拍着桌子道:“这主意好!他罚我五十两银子,我至今还心疼!只要能把他拉下来,我手里的十匹布,先压着不卖,帮你造势!”
茶商文老二还是有些犹豫:“可......可怎么做才能让他出乱子?周琸玉现在势头正盛,咱们硬碰硬怕是不行。”
“不用硬碰硬。”曹建明冷笑一声,“只要到时候百姓怨声载道,朝廷自然会怪罪周琸玉治理不力。他一个刚上任的小官,经得住这么折腾吗?”
文老二想了想,咬牙点头:“好!曹掌柜,我跟你干!不过,其他商户那边......”
“放心,我已经让人去联络了。”曹建明拍了拍文老二的肩膀,“那些被周琸玉罚过的,哪个不是对他恨得牙痒痒?咱们只要一呼,肯定有不少人响应。”
不出曹建明所料,短短两天时间,便有十几家商户愿意跟着他干。
谣言像长了翅膀,不过两日便传遍城内——有说周琸玉收了大商户的贿赂,故意打压小商户;还有人说周琸玉私下与赌坊老板勾结,用苛捐杂税来填补赌坊的亏空;还有人添油加醋,说他为了帮大赌坊垄断生意,故意查抄了周边的小赌场。
更严重的是,粮价果然涨了,还常常有价无市。百姓们提着空米袋在粮行门口骂街,有人甚至举着“还我平价粮”的木牌,堵在了市令署门口。
市令衙内,周琸玉刚处理完一批核验文书,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肖飞鹏掀帘而入,神色凝重:“大人,出事了!”
赵玉琸放下笔,抬眸看向他:“何事慌张?”
“市场里谣言四起,说您收受商户贿赂,还和赌坊老板有私交。”肖飞鹏语速极快,“更糟的是,粮食价格暴涨,往日两文钱一斤的糙米,现在要四文钱!百姓们都在抢购,几家粮行门口都快闹起来了!”
赵玉琸指尖一顿,瞬间便猜到是谁在背后捣鬼。他起身踱步,目光沉冷:“刘文呢?让他立刻查粮价暴涨的原因,是库存不足,还是有人囤积。”
“刘文已经去了,刚让人传信回来,说几家大粮行都以‘进货短缺’为由限量售卖,但他查到‘丰年五谷’的曹建明,最近偷偷收了不少粮食,却一粒也没往外卖。”肖飞鹏补充道。
赵玉琸冷笑一声:“曹建明……倒是敢做。”他记得此人,上月因使用“阴阳斗”被重罚,当时便撂下狠话要报复。如今看来,是有人给了他胆子。
“肖捕头,你带一队人,立刻去‘丰年五谷’查封粮仓,把曹建明带来问话。”赵玉琸语气果决,“另外,贴出告示,告知百姓官府已介入调查,三日内必平抑粮价,让他们不必恐慌。”
肖飞鹏领命而去,赵玉琸却没停下脚步。他知道,谣言和粮价只是表象,真正的目的是让他顾此失彼,再抓住把柄攻讦。可他没料到,事情的发酵速度会如此之快。
不到一个时辰,刘文匆匆赶回,脸色比肖飞鹏更难看:“大人,曹建明招了,他承认囤积粮食,还说......还说有十几家商户联合起来,准备明日一早去府衙请愿,说您‘苛政扰民’,要求朝廷罢免您!”
赵玉琸眉头紧锁。商户请愿,一旦闹大,即便他能自证清白,也会落得“治理无方”的名声。这些人这是要把事情闹到皇帝面前,让他百口莫辩,好大的胆子,竟是下了决心要和他死磕到底。
他沉思片刻,想到了自己如今的身份不能去私联周闻瀚。只能询问刘文:“你能联系上左谏议大夫周闻瀚吗?”
刘文一愣,随即点头:“之前整理商户档案时,和周大人的幕僚打过交道,有联系方式。”
“立刻去联系,就说我有要事相商,恳请周大人今晚在如风茶馆一见。”赵玉琸语气郑重,“此事不能声张,务必隐秘。”
刘文应声而去,赵玉琸独自留在书房,指尖敲击着桌面。他在心里思索,仅凭自己的力量,能平息粮价、抓捕曹建明,却挡不住商户请愿的舆论压力。这件事本就是对他、对刘执徐的考验,肯定不能再找刘执徐帮忙。如今唯有借助周闻瀚的力量,才能将这场风波压下去。
当晚,如风茶馆的雅间内,周闻瀚看着眼前的赵玉琸,开门见山:“周市令深夜约见,是为了市井谣言和粮价的事?”
赵玉琸点头,将曹建明招供的内容、商户即将请愿的消息一一告知:“有人想借曹建明之手搅动市场,就是想让我陷入困境。明日若商户真去府衙请愿,事情必闹到陛下面前,届时他们再添油加醋,我恐难自证。”
周闻瀚端起茶杯,指尖摩挲着杯沿,沉吟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我需要您在朝堂上帮我递句话。”赵玉琸语气诚恳,“明日我会将曹建明的供词、囤积粮食的证据,还有参与散播谣言的商户名单一并呈给陛下。但贺谦等人定会说我‘伪造证据’‘打压商户’,还请您能在陛下面前,提一句‘先查证据,再论是非’,帮我争取一点时间。”
周闻瀚抬眸看向他,目光锐利:“你就不怕,陛下认为你在拉帮结派?”
“我不怕。”赵玉琸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所作所为,皆是为了整顿市场、安抚百姓,没有半分私心。况且,我相信以陛下圣裁,能辨是非。”
周闻瀚沉默片刻,最终点头:“好。明日早朝,我会帮你说句话。但你要记住,证据必须扎实,不能给贺谦等人留下任何把柄。”
“多谢周大人!”赵玉琸起身行礼,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一半。
四十四 暗弈
次日一早,赵玉琸带着所有证据特请上朝,提前在宫门外等候。早朝开始后,绯衣太监胡德义宣赵玉琸觐见。
赵玉琸主动出击,将曹建明的供词、粮仓查封记录、谣言散播者名单一一呈上:“陛下,曹建明受他人指使,囤积粮食、散播谣言,意图扰乱市场秩序,现已被臣抓获。参与此事的商户,臣也已列出名单,恳请陛下下令彻查!”
杜仕恩见状,立刻出列反驳:“陛下,周琸玉这是恶人先告状!曹建明不过是个小商户,怎敢如此大胆?定是周琸玉严刑逼供,伪造证据,想嫁祸他人!”
公西恒也附和道:“陛下,商户请愿在即,足见周琸玉苛政扰民。他如今拿出这些所谓的‘证据’,不过是想混淆视听!”
就在这时,周闻瀚出列,语气平静:“陛下,臣有一言。周市令既已拿出证据,不妨先让刑部、户部联合核查,看看供词是否属实,粮仓记录是否与商户账目相符。若证据确凿,再追究指使者的责任;若证据是假,再治周市令的罪也不迟。如此,既不冤枉好人,也不放纵恶人,更能安抚民心。”
永昌帝看着殿内争执的几人,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轻敲击,心中已有决断才:“准奏。着刑部尚书钟离勋、户部郎中罗曜,即刻联合核查周琸玉所呈证据,三日内给朕答复。至于商户请愿,让府衙出面安抚,告知他们朝廷已介入调查,不必惊慌。”
“臣遵旨!”钟离勋与罗曜同时躬身。
杜仕恩眼中满是不甘,却也只能躬身领旨。算来算去竟没算到周琸玉反应如此之快,能在短时间内收集好所有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三日后,核查结果出来了。曹建明的供词与粮仓记录、商户账目完全吻合,参与散播谣言的商户也都承认,是受了公西恒幕僚指使。证据确凿,容不得贺谦等人辩驳。
金銮殿内,永昌帝看着核查结果,脸色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奏折扔在公西恒面前,声音冰冷:“公西恒,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公西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陛下,臣......臣一时糊涂,被幕僚蒙蔽,才犯下如此大错!求陛下饶命!”公西恒咬牙在心中怒骂幕僚无能,回去定要好好收拾他。
“糊涂?”永昌帝冷笑一声,“你们是糊涂,还是觉得朕老了,好糊弄?”
殿内鸦雀无声,官员们都低着头,不敢言语。任谁想,公西恒这次都是栽了,按律当以“扰乱朝纲”“勾结商户”论处,轻则罢官,重则流放。
然而,永昌帝看似生气至极,最终只是让公西恒,罚俸半年,在府中思过三月,期间职务由侍郎杜仕恩代为接管。其的幕僚交由刑部严惩,以儆效尤。
这个处罚,远轻于众人的预期。公西恒愣了一下,随即连忙磕头:“臣谢陛下恩典!臣日后定当谨言慎行,不敢再犯!”
退朝的钟声在宫墙内回荡,文武百官按品级次序缓步退出。刘执徐走向在丹凤门外等候的赵玉琸,低声道:“出结果了,公西恒罚俸半年、思过三月。别大意,陛下这是给你敲了个警钟,往后行事,需更加谨慎。”
赵玉琸点头,目光看向皇宫深处,语气郑重:“学生明白。”
赵玉琸的目光越过人群,与前方左谏议大夫周闻瀚的身影轻轻相撞。
周闻瀚似有所觉,微微抬首侧目,并未停留,只抬手自然地拂过腰间——那枚雕工精致的玉兰花玉佩,他指节轻叩玉佩时,与赵玉琸擦肩而过。
三声“笃笃”轻响被脚步声掩盖,却精准传入赵玉琸耳中。
赵玉琸眼帘微垂,背手在后,指尖在衣袍上轻划一下,算作回应,两人随即随着人流分向而行,一个往东,一个往西,未有半分多余交集。
赵玉琸坐进等候在外的马车,车帘落下的瞬间,他低声对车夫道:“先绕着内城走两圈,确认无人跟随,再去商行后院。”
车夫是商行心腹,闻言不多问,扬鞭驱马,车轮碾过青石板路,融入早朝后繁忙的街道。两圈过后,赵玉琸撩开车帘一角,见身后只有寻常百姓与商贩,并无刻意尾随之人,才点头道:“去后院吧。”
马车停在商行后院的侧门,赵玉琸快步走进耳房。从柜里找出一身浆洗干净的粗布短打、一顶旧草帽,又去院里备好一副装满蔬果肉菜的竹挑担。
他脱下深青色官袍,叠好放进木箱,换上短打,又从镜前拿起一小盒炭灰,往脸颊、脖颈处轻抹,瞬间褪去平日的斯文,添了几分市井商贩的黝黑粗糙。最后戴上草帽,挑起担子,他对着铜镜审视片刻,确认无破绽后,才推门走出侧门。
街上人来人往,赵玉琸挑着担子,脚步不急不缓,偶尔还与路边摊贩搭话,询问菜价,完全是一副寻常菜贩的模样。
行至周府后门,他放下担子,从怀里掏出一块刻着“周府采买”的木牌,递给守门的仆役。
仆役接过木牌,指尖在牌面的暗纹上摸了摸,确认无误后,侧身让开:“王妈在里面等着,您跟她走就行。”
跟着王妈穿过两道回廊,后厨的烟火气渐渐飘来。刚进后厨门,就见一个与赵玉琸打扮一模一样的人,挑着空担子从后门走出,两人擦肩而过时,对方飞快地递来一个空菜篮,赵玉琸顺势接过,动作自然得仿佛只是交接货物。
他余光瞥见,后门暗处有个身影一闪而过——那是盯着周府的眼线,见“菜贩”离开,果然转身离去。
“这边请。”李妈引着他走进后厨内侧的隔间,里面早已备好一身墨绿色长袍,还有一盆温水。
赵玉琸洗去脸上的炭灰,换上长袍,束好玉带,再次出来时,已恢复了模样。一个小厮上前躬身:“大人,周大人在书房等您。”
跟着小厮穿过庭院,周府的景致虽不奢华,却处处透着雅致。行至书房门口,小厮轻叩房门:“大人,人到了。”
门内传来周闻瀚的声音:“进来吧。”
四十五 密语(一)
赵玉琸推门而入,见周闻瀚正站在书架前翻找书籍。
周闻瀚抬眸看他一眼,示意他把门关上,随即走到书架最左侧,握住一本封面磨损的《礼记》,轻轻向右一拉——书架竟缓缓向侧面移动,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阶上还点着两盏长明灯,照亮了下方的路。
“这密室是祖父当年修的,隔音极好,说话不用顾忌。”周闻瀚率先走下石阶,赵玉琸紧随其后。
周闻瀚打开火折子,点燃了案几上的蜡烛,随即整个房间的布局便收入眼帘。密室不大,约摸一间寻常书房大小,靠墙摆着书架,中间放着一张案几,案上还摊着几卷文书。
周闻瀚从书架上取下一个铜制盒子,打开后,里面整齐叠放着一沓纸笺,还有几封封口的书信。
“你先看看这些,都是贺谦、公西恒和杜仕恩的底细。”他将盒子推到赵玉琸面前,“尤其是杜仕恩,你之前可能没太注意他,这人比贺、公西二人难对付得多。”
赵玉琸拿起纸笺,逐页细看。
贺谦的记录里,除了历任官职与科举名次,还记着他在江南有三处田产,与盐商林万山往来密切,每年都能收到林万山送来的“孝敬钱”;
公西恒的纸笺上,写着他五年前曾挪用三万两工部款项修缮祖宅,事后用虚报工程的方式填平了账目;
而杜仕恩的记录,却比前两人详细数倍——从他二十年前靠五千两银子捐了个八品小官,到如何攀附公西恒,又如何暗中培养自己的人手,甚至连他上个月偷偷给贺谦送了两匹西域贡绸都记得清清楚楚。
“这次曹建明囤积粮食、散播谣言,表面看是公西恒座下幕僚的指使,实则背后有杜仕恩的影子。”周闻瀚走到案边,指着杜仕恩纸笺上的一句话,“你看这里,‘二月初三,杜仕恩于城南茶馆见曹建明,赠银五十两’——这比公西恒幕僚接触曹建明,早了三天。”
赵玉琸瞳孔微缩:“你的意思是,杜仕恩先挑唆曹建明,再让公西恒的幕僚出面,故意把水搅浑,好坐收渔翁之利?”
“正是。”周闻瀚点头,“公西恒刚愎自用,贺谦老谋深算却过于谨慎,唯有杜仕恩,看似唯唯诺诺,实则野心最大。他一直想取代公西恒的工部尚书之位,这次事件,若是你被扳倒,他能在公西恒面前邀功;若是公西恒败露,他正好能趁机接管工部——无论哪一种结果,他都不吃亏。”
赵玉琸放下纸笺:“多谢堂兄提醒,我之前确实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贺、公西二人身上,忽略了这个隐藏在背后的杜仕恩。往后我会多加留意,不会再给他可乘之机。”
周闻瀚将铜盒收好,放回书架,转身时,神色比刚才更凝重:“还有一件事,比杜仕恩更棘手——陛下在查你的身世。”
赵玉琸猛地抬头,声音都有些发紧:“查我的身世?陛下为何突然要查这个?我上任后,一直按部就班整顿市场,从未有过逾矩之举。”
“正因为你出现得太巧,又太‘出色’了。”周闻瀚叹了口气,“你上任不过月余,就将灯下黑的京师市场整顿得井井有条,商税还增收两成,这样的能力,让陛下既欣赏,又忌惮。他要用你,但必须知道你到底是谁,有没有背后势力。”
“你怎么知道陛下在查我?”他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
“陛下把这事交给了周自临。”周闻瀚的声音压得更低,“周自临是皇城司密探副统领,出身周家旁支,不过和我们这一支走得远,早年一直在边关军营,靠军功升到禁军副统领,后来陛下成立皇城司,把他调过来管密探,还让他兼管收编的御都尉司,是陛下最信任的人之一。”
赵玉琸皱眉:“周自临,‘自’字辈,和父亲是一辈?”
“是的。他比你父亲小两岁,早年在边关,很少回京城。”周闻瀚解释道,“他做事极为缜密,陛下让他查你,从你在陇中的经历开始,一直查到你说的‘西域出身’,连龟兹那边都派了人去核实你父母的消息。”
“他查到哪一步了?”赵玉琸追问,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若是陛下查到她女子的身份,或是她与周家的关系,不仅她性命难保,周家、刘家也会被牵连。
“从你从陇中回到京师时,他就开始查了。”周闻瀚的话,让赵玉琸浑身一僵——原来永昌帝早就注意到他,这份心思,远比他想象的更深沉。
“既然在查我,为何还让我当市令?”赵玉琸不解,甚至有些后怕。若是陛下查到任何破绽,他都走不到今天。
周闻瀚走到他身边,轻声道:“是我和祖母一起,给你编了个假身世,才暂时瞒过了陛下。”
他顿了顿,缓缓说道,“我们对外说,你父亲叫周自群,是周家远房旁支,早年因为家道中落,带着你母亲陈丽君去西域做生意,你在龟兹出生。”
“你十岁那年,和父母去于阗采买玉石,遇到西域劫匪,双双遇害,你被一个路过的商队救了,后来跟着商队辗转回到龟兹,为了生活,入了娄记商行当伙计,后来和娄昭阳相恋,入赘娄家。”
赵玉琸怔怔地听着,这个身世编得有模有样,若是细品却也处处是破绽:“娄浔那边.......你们有没有告诉他实情?他会不会露馅?”
娄浔是娄昭阳的父亲,也是娄记商行的东家,若是他被周自临的人盘问时说错话,一切就完了。
“你放心,娄浔没事。”周闻瀚安抚道,“我派去接触他的人,是祖母的贴身小厮,只说你是周家旁支,因家族变故隐姓埋名,希望他能帮忙遮掩,没说你的真实身份。娄浔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上次周自临的人去问他,他说的和我们编的身世分毫不差,还主动提起你刚进商行时,常常说起‘父母在西域的往事’,把细节补得更真实了。”
赵玉琸松了口气,心中却有些愧疚:“让娄伯父无辜卷入这些事,我实在过意不去。”
“他也是为了昭阳。”周闻瀚笑了笑,“昭阳喜欢你,他这个做父亲的,自然会帮你。而且,我们也给了他好处——去年娄记商行想在江南开分号,一直卡在官府审批,今年再审是我托人帮忙,才顺利办下来的。”
四十六 密语(二)
赵玉琸点头,心中稍稍安定,却又想起一个关键问题:“这个身世看似完整,可若是周自临细查,还是会发现破绽。比如,我父母在西域做生意的证据,我出生的记录、物证、人证,这些都没有实物支撑,怎么能让陛下相信?”
“这些我们都安排好了。”周闻瀚走到书架前,取下一卷文书,递给赵玉琸,“你看,这是西域于阗商会的旧账簿,上面记着‘周自群’在十年前买过三批玉石;还有这封信,是龟兹当地一个老郎中写的,说他当年曾给‘陈丽君’接生过一个男孩——这些都是祖母托人在西域找匠人仿制的,做得天衣无缝,就算周自临去查,也查不出问题。”
赵玉琸翻看文书,见账簿上的字迹带着西域特有的潦草,信上的印章也栩栩如生,心中不禁佩服其的缜密:“多谢祖母和堂兄费心,若不是你们,我恐怕早就暴露了。”
“都是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周闻瀚摆手,刚要再说些什么,密室的石阶上传来脚步声,一个苍老却有力的声音响起:“闻瀚,跟琸儿说完了吗?老身也有几句话要跟她说。”
赵玉琸抬头,见杨瑛扶着墙慢慢走下阶梯。她连忙起身,躬身行礼:“祖母。”
杨瑛走到她面前,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上,伸手轻轻抚平她长袍的立领:“女子的身份,隐藏得还算稳妥吧?平日里说话的声调,走路的姿势,有没有露出破绽?”
“孙儿一直谨记祖母的教导。平日说话刻意压低声调,走路放慢脚步,照仿男子的姿态,暂未被人怀疑过。”赵玉琸恭敬地回答。
“那就好。”杨瑛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郑重,“你要记住,你的脖子是最脆弱的地方——女子的脖颈比男子纤细,说话时若是动作太大,很容易被人看出异样。还有,每月那几天,一定要提前备好汤药,不能让任何人察觉你的不适。一旦身份暴露,不仅你活不成,所有帮过你的人,都会被你连累。”
赵玉琸连忙点头:“孙儿明白,定不会让祖母失望。”
周闻瀚扶着杨瑛在椅子上坐下,杨瑛喝了口周闻瀚递来的热茶,又问道:“你上任市令后,市场上的事进展得怎么样?那些不服管的商户,有没有再给你添麻烦?”
“还算顺利。”赵玉琸如实汇报,“度量衡已经重新核验完毕,共没收不合格的斗斛、秤砣三十余件;偷税漏税的商户也都罚了款,补缴了税款;上个月的商税,比前一个月多了两成,陛下还特意在早朝时夸了我。只是贺谦、公西恒和杜仕恩,一直暗中给我使绊子,这次曹建明的事,就是他们搞出来的。”
“做得还不够。”周闻瀚突然开口,“你不能只满足于整顿市场,必须尽快升官,最好能做到户部尚书的位置。只有手握实权,才能真正保护自己,挖出当年的真相。”
赵玉琸愣住:“户部尚书?刘大人说,户部尚书的职位已经空悬二十多年了,陛下当年因为上一任户部尚书贪墨军饷,株连了他三族,从此就不再任命这个职位,只让侍郎代管。并非我不愿争,只是这位置空悬二十余年,陛下心中必有芥蒂。”
“空悬不代表永远不设。”周闻瀚反驳道,“现在国家财政越来越紧张,处处都要用钱,陛下虽然还有忌惮,但他需要一个能替他管好钱袋子、又能帮他敛财的人。你整顿市场能增商税,懂商业运作能理财政,正好符合陛下的需求。只要你再做出些功绩,让陛下觉得离不开你,他就有可能重新设户部尚书,让你上任。”
赵玉琸指尖轻轻划过案上的文书边缘,抬头看向周闻瀚,语气带着几分审慎:“若想让他松口,光有整顿市场的小功不够,得有能摆在台面上的大功绩,更要让他彻底放下对我的疑虑——可陛下连我的身世都在查,这份信任,哪是轻易能得的?”
周闻瀚闻言,走到案前:“你说得没错,陛下的信任从来不是凭空给的。但你也不必急,眼下就有个攒功绩的机会。你上任后商税增收两成,这是实打实的政绩,只要把这政绩和朝廷急需解决的事绑在一起,就能让陛下对你刮目相看。”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玉琸眼中多了几分光亮,往前倾了倾身,“这段时间我查过账目,市场效率提上来后,每月多收的商税足有五千两。陇中今年又逢大旱,百姓们连饮水都成问题,此次赈灾也是治标不治本。我想请堂兄在陛下面前替我谏言,就说用新增的商税兴修陇中水利,既能解百姓之困,又能让商税‘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堵住那些说我‘苛政敛财’的嘴。”
周闻瀚却没有立刻应下,眉头微蹙:“这事我不是没想过,只是有顾虑。陇中虽旱,但刚拨过赈灾款,现在又要申请修水利,朝中难免有人说你‘偏爱乡梓’,借机给自己捞名声。而且,户部掌管国库,你刚管市场就插手财政用途,容易让陛下觉得你野心太急。”
这话让赵玉琸冷静了下来,他确实没考虑到“越权”的嫌疑,正想开口再说,一旁的杨瑛却轻轻敲了敲拐杖,开口道:“闻瀚,你这顾虑太多了。老身前几日听西域来的商队说,陇中已经有百姓逃去匈奴地界了——边境的民心要是散了,可比‘越权’的罪名严重得多。”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赵玉琸身上,语气郑重:“琸儿要做的,是利国利民的实事,不是争名夺利的虚功。兴修水利能安民心、固边境,这是陛下最看重的事。你替他谏言时,把‘稳定边境’这层意思点透,陛下只会觉得你有大局观,不会觉得你野心急。”
周闻瀚听完,沉吟片刻,终于点头:“祖母说得对,是我把利弊的轻重想反了。明日我就奏请此事,先提商税增收的实绩,再讲陇中旱情对边境的影响,最后说用新增商税修水利的提议,这样既顺理成章,又不会让人抓住把柄。”
四十七 借子(一)
赵玉琸松了口气,连忙拱手道:“多谢堂兄,也多谢祖母。若是这事能成,陇中百姓就有救了。”
杨瑛摆了摆手,语气带着几分叮嘱:“事能成,还要看后续做得怎么样。等陛下准了,你去协调地方官员时,一定要亲自去陇中走一趟。一来能盯着工程质量,别让贪官污吏中饱私囊;二来能和百姓多接触,让他们知道这是朝廷的心意,也是你的功劳——陛下要的是能办事、能得民心的官,你得让他看到你这两样都占着。”
“孙儿记住了。”赵玉琸点头应下,心中已然有了盘算。兴修水利不仅是为陇中百姓谋福祉,更是他向户部尚书之位迈进的重要一步,容不得半分差错。
杨瑛话锋一转,又提起了另一件事:“还有个问题,你和昭阳成婚也有几年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赵玉琸脸颊难得露出了女儿般的羞红,有些局促地低下头,声音越来越小:“祖母,我和昭阳......我们都是女子,怎么可能有孩子?而且,我们成婚时间也不算长,这事急不来。”
“女子怎么了?想有孩子,有的是办法。”杨瑛语气严肃,“你现在是京师市令,以后还要当更大的官。一个官员,若是成婚多年没有子嗣,不仅会被人说‘无后不孝’,还会给政敌留下把柄。更重要的是,会有大臣为了拉拢你,把自己的女儿送上门来——若是他们以‘你妻子不能生养’为由,劝陛下给你赐妾,你怎么拒绝?难道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赵玉琸愣住了,她从前在潜意识里一直回避这件事,现在被杨瑛点破,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她现在的身份是男子,一个已婚男子没有子嗣,在世人眼中就是“不孝”,若是有人借此做文章,那她苦心隐藏的身份,随时可能崩塌。
“祖母说得是,孙儿之前确实考虑不周。”赵玉琸抬起头,语气带着几分无奈,“可就算要孩子,也得有合适的办法。总不能凭空变出一个孩子来吧?”
“自然不能凭空变,但可以‘造’一个。”杨瑛眼中闪过一丝精明,“老身已经让人去查了,京郊有个农户家的媳妇,刚怀孕两个月,家里穷得快揭不开锅了。我们可以许她重金,再给她在江南置一处田产,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后交给你和昭阳,对外就说这是昭阳怀胎十月生下的孩子。”
赵玉琸皱眉:“可昭阳从未怀孕,突然说她生了孩子,别人会不会怀疑?”
“这就要做一场戏了。”杨瑛早有打算,“从下个月开始,就让昭阳故意吃些容易发胖的食物,再穿宽松的衣裳,装作怀孕的模样。等到那农户家的媳妇要生产时,就说昭阳突然‘早产’,让人把孩子抱回来,再请个可靠的稳婆作证,这样一来,就没人会怀疑了。”
周闻瀚也附和道:“祖母这个办法可行。那农户家的媳妇是个老实人,拿了钱肯定不会多嘴。而且,我们会让她生完孩子后就搬到江南去,这辈子都不会再回京城,绝不会留下后患。”
赵玉琸沉默,心中仍觉得有些不妥:“孙儿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待我回去和昭阳协商一番再说。毕竟她也是参与者,理应询问她的意见。”
杨瑛刚要再说些什么,周闻瀚看了一眼密室角落的沙漏,抢先一步说道:“时间不早了,玉琸,你该回去了。再晚些,恐怕会有人起疑。”
杨瑛也点头:“是啊,你先回去吧。孩子的事,老身会让人尽快安排,兴修水利的事,你也要多上心。”
赵玉琸起身,对着杨瑛和周闻瀚躬身行礼:“多谢祖母和堂兄,孙儿告辞了。”
刚转身要往密道走,周闻瀚突然开口:“官风。”
话音刚落,密室角落的阴影里便走出一道身影——身着玄色劲装的年轻男子,步履轻得几乎听不到声响,站定后垂手而立,姿态恭谨却不失利落。
赵玉琸闻声回头,目光落在男子身上时,周闻瀚已上前一步解释:“这是官风,跟着我五年了,身手、心思都靠得住。往后他就调去你身边,负责你的安全。”
“这是……”赵玉琸略感意外,刚要推辞,就听周闻瀚继续说道:“你现在风头正盛,明着动不了你,难保不会来阴的。上次曹建明散播谣言只是开胃菜,真要下狠手,说不定会用暗招。有官风在,能帮你挡不少麻烦。”
官风这时才抬眼看向赵玉琸,声音平稳无波:“琸玉大人放心,凡有可疑之人靠近您三尺之内,属下必先知会;若遇险境,属下会以命护您周全。”
赵玉琸仍有顾虑:“可我日常出行多是公务,带个随从倒无妨,带暗卫会不会太扎眼?反而引人怀疑。”
“他不用跟在你明面上。”周闻瀚接过话头,指尖点了点官风的衣襟,“你看他这一身打扮,混在市集、官署的杂役里都不显眼。而且官风还有个身份——御都尉司的编外差役,就算被人撞见,也能借着‘巡查市令署周边治安’的由头圆过去,不会露破绽。”
官风补充道:“属下已熟悉您的行踪规律,往后您去市令署、商行,或是外出查访,属下会在暗处跟着,既不打扰您办事,也能及时应对突发情况。每日酉时,我会去商行后院的柴房跟您报一次平安,有要事也能随时传信。”
心安,他不再推辞,对着官风颔首:“往后便劳烦官风兄弟了。”
“不敢当‘兄弟’,属下分内之事。”官风语气依旧恭谨,却多了几分分寸。
周闻瀚见两人对接妥当,才对赵玉琸说:“行了,时候不早,你快从密道走。官风会先去前面探路,确保没人盯着。”
赵玉琸点头,又朝杨瑛、周闻瀚拱了拱手,才转身走进暗道。官风目送他身影消失后,对周闻瀚躬身道:“大人,属下先去清道,随后去赵大人身边待命。”
四十八 借子(二)
周闻瀚挥手示意他退下,待密室里只剩祖孙二人时,杨瑛才轻声道:“你把官风派过去,倒是考虑得周全。只是御都尉司那边,会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
“祖母放心,官风的编外身份是我托周自临办的,他知道官风是我的人,不会多问。”周闻瀚语气笃定,“而且这么做也是给陛下递个信号,周琸玉的安全有‘朝廷的人’盯着,他能更放心些。”
杨瑛闻言点头:“你想得比老身细。有官风在,琸儿那边能安稳些,我们也能少操些心。”
赵玉琸走进通道,通道内光线昏暗,只能靠着墙壁慢慢前行,官风赶了上来,走在赵玉琸前面。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终于出现了光亮。他推开尽头的门,发现自己正站在一家粮铺的储藏室里,粮铺的伙计早已在一旁等候:“周大人,小的已备好马车,在粮铺后门等着您。”
赵玉琸点头:“官......”环顾四周,早已没有官风的身影,应是隐匿在周围的人群中了。
跟着伙计从粮铺后门出去,坐上马车。马车缓缓驶动,赵玉琸撩开车帘,看着窗外的街景,心中思绪万千。
回到商行后,赵玉琸回到商行,径直走进内院书房。
见娄昭阳正坐在案前整理账本,见他回来,连忙放下账册:“你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
“昭阳,有件事,我想跟你说。”赵玉琸将密室中杨瑛提及的“借子”计划,一五一十说了出来。
“这事你怎么想?”赵玉琸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语气中带着几分愧疚,“对不起,委屈你了。”
娄昭阳握着笔的手顿了顿,耳尖微微发烫,却很快敛去局促,轻声道:“老夫人的主意是为了帮你稳固身份,我明白。只是找陌生农户家的媳妇,终究隔着一层——人心难测,万一往后她反悔找上门,或是走漏了风声,反而惹麻烦。若真要办,最好还是找咱们熟识、信得过的人。”
赵玉琸正点头附和,窗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嬉闹声。两人同时抬眼,就听院中柳柳的声音带着笑意。
“陈为哥,你快尝尝这个!我今早去街角那家糕点铺买的,排队排了半个时辰呢,说是新出的枣泥卷,甜而不腻。”
接着是陈为略显局促的声音:“不用了柳柳,我……”话没说完,便没了声响,想来是柳柳直接把糕点递到了他嘴边。
又过片刻,才听陈为带着几分不好意思的赞叹:“确实好吃,比之前吃过的枣泥糕更软和些。”
赵玉琸与娄昭阳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多了几分了然。
“我原没想这么多,以为他俩只是兄妹......”
娄昭阳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笑意:“柳柳这姑娘,平时看着腼腆,对陈为倒是格外上心——送茶水、递点心,从没断过,瞧着是真心喜欢陈为。”
赵玉琸摩挲着指尖,沉吟道:“陈为是商行的老伙计,为人老实本分,做事也靠谱;柳柳跟着你多年,性子稳重,又知根知底。若是让他俩多接触接触,说不定能成?”
“女追男隔层纱,柳柳主动,陈为又是个温和的人,只要彼此有意,倒不难。”娄昭阳放下笔,语气笃定,“这事我来问——今晚我找柳柳说说话,探探她的心思,也问问陈为的想法。若是他俩愿意,往后有了孩子,咱们再慢慢商议托付的事,既稳妥,也不会委屈了孩子。”
赵玉琸松了口气,伸手握住娄昭阳的手:“还是你考虑得周全。有熟人帮衬,比找陌生人放心多了,也免得你我总悬着心。”
娄昭阳笑了笑,指尖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咱们是夫妻,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再说柳柳和陈为都是好孩子,就算不为这事,撮合他们成个家,也是桩美事。”
正说着,院外传来柳柳的声音:“夫人,您要的账本我整理好了,现在给您送进来吗?”
娄昭阳扬声应道:“进来吧。”
待柳柳推门进来,她目光温和地落在小姑娘带着笑意的脸上,心中已然有了盘算——这事既要问得巧妙,不唐突了孩子,也要把往后的打算慢慢铺陈开,才能让双方都安心。
柳柳将整理好的账本递到娄昭阳面前,脸上还带着方才与陈为说话时未散的笑意:“夫人,这是您要的上月商行流水账,我都核对过了,和库房的出入记录能对上。”
娄昭阳接过账本,指尖轻轻翻了两页,抬眼看向柳柳,语气比平日更温和些:“辛苦你了,这段时间商行和市令署两边的事多,总让你跟着忙前忙后。”
柳柳连忙摆手:“夫人说的哪里话,这是我该做的。而且跟着您和大人,我也学了不少东西,比以前在杂役房强多了。”
她说着,目光不自觉地往窗外瞟了一眼,见陈为已经去了库房方向,才收回视线,脸颊微微泛红。
娄昭阳将这细微的举动看在眼里,却没点破,只顺着话头问:“你今年也十六了吧?有没有人跟你提过亲事?”
这话一出,柳柳的神色瞬间一滞,不知想到了什么耳根又是一红,手不自觉地绞着衣角:“夫人......我、我一个孤儿哪儿有人替我议亲啊。况且,我也没想过亲事,就想在商行好好做事,为以后多攒点钱。”
“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不能总耽误自己。”娄昭阳放下账本,语气诚恳,“你性子稳重,手脚又麻利,该找个知冷知热的人疼你。陈为你也熟,他人老实,做事踏实,平日里对你也多有照顾,你觉得他怎么样?”
柳柳没想到娄昭阳会直接提起陈为,一时有些慌了神,声音都低了几分:“陈为哥人很好,之前在龟兹时我生病,还是他帮忙带我去医馆的......只是、只是我配不上他,他会武功还有能力,我就是个打杂的丫鬟,还是多亏了夫人照顾......”
“别这么说,人与人之间哪有什么配不配的。”娄昭阳打断她,“陈为也是从杂役做起的,靠自己的本事才得到赏识的,他不会在意这些。倒是你,心里是不是对他有好感?”
柳柳咬着唇,沉默了片刻,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蚋:“我、我觉得陈为哥人好,跟他说话很安心......但我不敢跟他说,怕他只把我当妹妹。”
“傻姑娘,喜欢就该让他知道。”娄昭阳笑了笑,“不过也不用急,这事得慢慢来。你先别急着跟他表白,往后多找些机会跟他相处——比如库房盘点的时候,你可以多问问他账目上的事;他值夜的时候,你也可以给他送碗热汤。人心都是肉长的,他总会明白你的心意。”
柳柳听着,眼中渐渐有了光亮,连忙点头:“谢谢夫人,我听您的。”
待柳柳走后,赵玉琸从里间走出来,笑道:“你倒是会循循善诱,比我直接说要稳妥多了。”
“这事急不得,得先让他们俩自己生出情意,往后才好说别的。”娄昭阳摇头,“若是咱们现在就把‘借子’的心思说透,不仅会吓着他们,还可能让他们觉得咱们是在利用他们,反而适得其反。”
赵玉琸点头认同:“你说得对。先让他们慢慢相处,等彼此有了心意,再找合适的机会提这事。反正还有些时间,咱们有的是时间铺垫。”
四十九 臣遇妃
周闻瀚捧着奏折,在御书房外候了近一个时辰,才听得太监高唱“宣左谏议大夫周闻瀚觐见”。
他整了整衣袍,缓步走入殿内,见永昌帝正埋首于一堆文书中,手中朱笔时不时在纸上圈点,便躬身行礼:“臣周闻瀚,叩见陛下。”
“起来吧。”永昌帝头也未抬,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今日找朕,又有何事?”
周闻瀚起身,双手捧着奏折递上前,语气恭敬:“陛下,臣今日是为京师商税与陇中旱情而来。自周琸玉就任市令后,整顿市场秩序,规范税收征管,短短几月,京师商税月增五千两,此乃实打实的增收。而陇中今年遭遇大旱,百姓颗粒无收,已有流民逃往边境,甚至有传言说部分百姓投了邻国——臣恳请陛下,动用新增商税,兴修陇中水利。此举既能解陇中百姓倒悬之危,杜绝流民投敌之患,更能一劳永逸解决当地旱情,让陇中成为稳定边境的粮仓,于国于民,皆是长远之利。”
永昌帝终于放下朱笔,抬眼看向周闻瀚。沉默片刻,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长远之利?周闻瀚,你倒是会说漂亮话。”
他起身走到周闻瀚面前,目光锐利如刀:“你只说兴修水利的好处,怎么不提需要多少银子?陇中水利荒废多年,要修渠引水,少说也得数十万两白银。新增商税每月五千两,一年不过六万两,就算把这笔钱全投进去,也得十年八年才能凑够。”
“这期间,南蛮那边频频作乱,朕要派兵镇压,不要钱?北边匈奴虎视眈眈,朕要加固城防、犒劳将士,不要钱?蕈鵏国是西域关键,朕要送岁贡、维持邦交,不要钱?”
周闻瀚连忙道:“陛下,臣已算过,先修主干渠,只需三十万两便能开工,后续再用商税逐步推进……”
“三十万两也是钱!”永昌帝猛地打断他,声音陡然拔高,吼得人脑子发麻,“你以为国库的银子是大风刮来的?每一分都要用在刀刃上!刀刃是什么?是能保住朕江山的事!南蛮平了,边境才能安稳;匈奴防住了,朕的龙椅才能坐得稳;蕈鵏拉拢住了,西域才不会乱。至于陇中旱灾?”
他嗤笑一声,语气满是不屑:“哪个地方没有旱涝?哪年没有灾荒?真要是活不下去,就让户部拨点赈灾粮。能活下来多少那都是天意,百姓忍忍就过去了。你倒是心疼百姓,可百姓是能给你增长兵力?还是能帮你挡住反贼?”
周闻瀚脸色发白,嘴唇动了动,还想再劝,却听永昌帝突然喊了一声:“傅其纹!”
这三个字像重锤砸在周闻瀚心头,他猛地僵住。
“你别忘了自己是谁。”永昌帝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是朕的左谏议大夫,也是‘十二臣’!是朕亲手提拔起来的人。朕看中你,你家族式微,朕还是给你官做,给你荣华富贵,这是对你的恩赐!你该做的,是替朕打算,替朕守住这江山,而不是天天想着给朕增加难题,替那些无关紧要的求情!”
他指着周闻瀚的鼻子骂道,语气越发严厉:“朕告诉你,此事到此为止,休要再提!你要是再敢拿着这些‘民生’的事来烦朕,就别怪朕不念旧情,撤了你的职,让你全家回乡下种地去!”
周闻瀚垂着头,指尖暗自用力,死死攥着朝服的衣角,强忍着心中的阴郁。
许久,他才缓缓躬身,声音带着几分压抑的沙哑:“臣……臣知错,谢陛下教诲。往后臣定当谨言慎行,三思而后行,全心全意为陛下分忧。”
“知道就好。”永昌帝见他知错能改,脸色稍缓,挥了挥手,“行了,退下吧。”
周闻瀚躬身退出御书房,刚走到殿外的回廊,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清脆的笑声,伴随着太监谄媚的吆喝:“丽妃娘娘驾到——闲杂人等回避!”
他侧身站在廊下,抬眼望去,只见绯衣太监胡德义弓着腰,一路小跑在前引路。后面跟着一群宫女太监,簇拥着一位身着石榴红宫装的女子。
眉如远山含黛,眼是深褐杏眸,鼻梁高挺秀致,唇似绛色花瓣。
那女子正是丽妃——阿罗姯。头戴金步摇,裙摆用金线绣着大朵牡丹,走起路来步步生姿,脸上带着几分娇纵的笑意。
阿罗姯一眼就看到了廊下的周闻瀚,停下脚步,声音带着调笑:“哟,这不是周大人吗?怎么站在这儿,是刚从陛下那儿出来?瞧你这脸色,莫不是被陛下训了?”
胡德义连忙凑上前,谄媚地附和:“娘娘慧眼!周大人怕是没摸清陛下的心思,才惹得陛下不快。不像娘娘您,每次来见陛下,陛下都高兴得很呢!”
他说这话时里带着一丝轻蔑,眼角余光瞥了周闻瀚一眼——在他看来,周闻瀚不过是个被陛下训斥后灰头土脸的官员,哪比得上能让陛下开怀的丽妃。
周闻瀚压下心头的怒火,脸上挤出一丝僵硬的笑容,躬身道:“娘娘说笑了,臣只是刚奏完事,正要离宫。娘娘驾临,臣不便打扰,先行告辞。”
“周大人慢走~”阿罗姯拖长了语调,声音娇滴滴的,却没让开道路,直到周闻瀚低着头从她身边走过,才带着笑意继续往前走。
周闻瀚走出几步,背后仍能感觉到阿罗姯和胡德义的目光。他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深深的印子。
他脸色冷若冰霜,快步走下台阶,脚步急促。直到走出宫门,坐上马车,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这朝堂,这皇宫,处处都是让人窒息的权欲与冷漠。
而御书房内,阿罗姯刚走到殿门口,声音就先飘了进去:“陛下~臣妾来给您送刚炖好的雪莲羹啦~”
永昌帝原本沉郁的脸色,听到这声音瞬间柔和下来,起身走到殿门口,伸手揽住阿罗姯的腰,笑道:“爱妃有心了,朕正觉得有些渴了。”
阿罗姯顺势靠在他怀里,手指轻轻划过他的胸口,语气带着几分娇嗔:“陛下日理万机,可不能累着。臣妾特意让御膳房用西域带来的雪莲,炖了两个时辰呢,您快尝尝。”
五十 臣与妃
宫女将雪莲羹奉上,永昌帝接过,舀了一勺尝了尝,点头赞道:“还是爱妃炖的汤最合朕的口味。”
他放下汤碗,揽着阿罗姯在御案旁坐下,指尖把玩着她的发丝,“今日找你来,是想问问你,那边最近有什么消息?”
阿罗姯眼底闪过一丝精明,脸上却依旧带着娇憨的笑意:“陛下放心,臣妾前几日刚收到母家的书信,说蕈鵏国最近在边境增了兵,还派人去联络了几个小部落,似乎是想打通一条新的商路——不过他们动静不大,应当只是试探,暂时不会对大垚造成威胁。”
“朕就知道爱妃消息灵通。”永昌帝满意地点头,“蕈鵏野心不小,得盯着点。另外,西域商路那边,有没有什么异常?”
“商路一切正常,只是最近有商户说,匈奴那边的人在商路上查得严了,不少商户怕惹麻烦,都改走南路了。”阿罗姯顿了顿,又补充道,“臣妾已经让母家的人多留意,一旦有什么异动,立刻给臣妾送信。”
永昌帝伸手捏了捏她的腰肢,笑道:“做得好。有你在,朕对西域就放心多了。”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随意:“对了,后宫那边,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阿罗姯垂下眼帘,手指轻轻绞着裙摆,声音柔缓:“臣妾每日在宫苑里养花种草,倒没发现什么大动静。不过前几日,贤妃娘娘的哥哥,也就是礼部侍郎,去后宫见了贤妃一面,两人在偏殿聊了半个时辰,具体说什么臣妾不知道,只看到贤妃出来时,脸色不太好。还有,淑妃最近常让宫女给太子送点心,说是关心太子,可臣妾听说,淑妃的父亲最近在朝中拉拢了不少官员……”
“哦?还有这种事?”永昌帝眼中闪过一丝冷光,随即又恢复了温和的神色,“爱妃做得好,继续盯着,有什么消息随时告诉朕。记住,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包括你的宫女太监。”
“臣妾明白。”阿罗姯乖巧地点头,靠在永昌帝怀里,声音软得像棉花,“陛下放心,臣妾只对陛下忠心,绝不会让任何人坏了陛下的事。”
永昌帝满意地笑了,揽着她的手臂更紧了几分。在他心里,阿罗姯远比那些只会争宠的妃嫔有用得多。她只需要听话,能为自己所用,他便会给她荣宠......若是她敢有二心,他有的是办法让她付出代价。
阿罗姯靠在永昌帝怀里,感受着他身上的龙涎香,娇羞的面容,眼底却毫无波澜。
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只是龟兹送来的和亲工具,现在是陛下手中的棋子,仅此而已。她能做的,就是当好这颗棋子,换取自己的荣宠与安稳。
至于旁的什么,后宫妃嫔的争斗,朝中官员的算计,故国的安危......呵,早在她被推出去和亲的那一刻,便发誓与她无关了。她只需做个旁观者,将看到的一切,如实禀报给陛下。
金乌高照瞬转黑云压城。寝宫内、轻纱摇曳中;纱帐内、两人亲密身影下——潜藏着各自的算计与心机。而殿外,被墨色抹去的赤色耀阳,照不亮这座金碧辉煌的皇宫,也照不亮这个国家的前途命运。
周闻瀚坐在马车上,一路沉默。回到周府后,他径直走进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杨瑛得知他从宫里回来后脸色不好,便让人端了杯热茶进去。
见周闻瀚坐在案前,指尖按着眉心,神色疲惫,她便轻声问道:“是不是陛下没同意兴修水利的事?”
周闻瀚睁开眼,声音带着愤恨:“陛下不仅没同意,还动怒把我痛骂了一顿,说我不该替百姓求情,让我好好替他守住江山,别给他增加难题。”
杨瑛叹了口气,在他对面坐下:“诶,怪我,不该附和玉琸让你去谏言的。我们早该认清。他心里只有自己的龙椅,只有权力,百姓的死活,国家的长远,在他看来都比不上他的统治稳固。你劝他兴修水利,本就是与虎谋皮。”
“我知道。”周闻瀚苦笑一声,“虽是玉琸的主意,但我也不忍陇中百姓流离失所。而且,若是陇中流民投了邻国,边境只会更乱,陛下难道就看不到这一点吗?”
“他看得到,只是他觉得,花银子去赈灾,去安抚,比花大价钱修水利更划算。”杨瑛语气沉重,“他要的是眼前的安稳,是短期内能保住他权力的事,至于长远的隐患,他根本不在乎。”
周闻瀚沉默片刻,缓缓开口:“琸玉那边,我该怎么跟她说?她还等着兴修水利的消息,等着做出为百姓的实事。”
“实话实说吧。”杨瑛道,“但你要告诉她,不要气馁。陛下这次不同意,不代表以后也不同意。只要她继续做出功绩,让陛下越来越离不开她,总有机会再提这事。”
周闻瀚点头:“我知道了,明日我会去见赵玉琸。”
杨瑛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也别钻牛角尖。陛下的性子,不是我们能改变的。我们能做的,就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尽量多做些实事,尽量保护好自己和身边的人。”
周闻瀚深吸一口气,站起身:“祖母说得对。我没事了,您先回去休息吧,我再想想后续该怎么做。”
杨瑛起身离开,书房里只剩下周闻瀚一人。他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思绪万千。
皇权的冷漠,朝堂的汹涌,百姓的苦难,家族的命运......一件件事压在他心头,让他感到沉重无比。
次日一早,周闻瀚便去了市令署。赵玉琸见他来,连忙将人引进空房间内,关上门窗,眼中满是期待:“周大人,陛下怎么说?”
周闻瀚看着他期待的眼神,心中不忍,却还是如实说道:“陛下没同意。他说南蛮作乱、防御匈奴、维系与蕈鵏的关系都需要钱,没有闲钱修水利,还说陇中旱灾是天意,让百姓忍忍就过去了。”
赵玉琸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陛下怎么能这么说?陇中百姓都快活不下去了,这怎么能是‘忍忍就过去了’的事?”
“陛下心里,没有这些。”周闻瀚低声道,“这次是我我们想的太浅了。”
赵玉琸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苦涩,“是我太天真了,以为只要有实绩,为百姓做事,陛下就会同意。没想到,在陛下眼里,百姓的死活,远比不上他的权力重要。”
“别灰心。”周闻瀚拍了拍他的肩膀,“路不止这一条。”
赵玉琸沉默片刻,缓缓点头。
周闻瀚看着他没有过多纠结,心中稍感安慰:“对了,官风你用着还顺手吗?他跟我说,昨日发现杜仕恩派人盯着你,你往后出行,一定要多加小心。”
五十一 丽妃
翌日,皇宫内,永昌帝正与阿罗姯在御花园中赏花。阿罗姯挽着他的手臂:“陛下,臣妾昨日在御书房外,看到周大人从里面出来,脸色不太好,莫不是惹陛下生气了?”
永昌帝笑了笑,语气带着高傲与轻蔑:“朕训了他几句。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败家犬,想让朕花银子,他当好人。”
阿罗姯眼中滑过一丝了然,笑道:“陛下说得对,官员就该替陛下着想,哪能总想着百姓。不过周大人也是一片忠心,只是用错了地方。”
“忠心?”永昌帝嗤笑一声,指尖掐掉一朵开得正盛的牡丹花瓣,“他的忠心,不过是冲着朕给的乌纱帽,冲着能维持他周家的门楣。真要是哪天朕撤了他的职,断了周家的念想,你看他还会不会对着朕说‘为百姓请命’的漂亮话。”
阿罗姯顺着他的话头,声音娇柔如春风:“陛下看得通透,这些官员的心思,哪瞒得过您。不过周大人好歹是您亲手提拔的十二臣,若是太过敲打,怕是会让他害怕,往后不敢替您做事了。”
“害怕?”永昌帝挑眉,揽着她往凉亭走去,“朕要的从来不是他们的‘敢做事’,是他们的‘听话’。周闻瀚有才干,朕便用他;若是他敢不听话,敢替那些贱民忤逆朕,朕有的是办法让他知道,这官能不能做,全在朕的一句话。”
他在凉亭坐下,阿罗姯乖巧地替他斟上茶,听他继续说道:“就像周琸玉,那小子整顿市场确实有一套,能给朕增加税收,朕便让他做市令;可他要是敢学他亲戚周闻瀚,拿着银子去填陇中那无底洞,朕照样能把他贬回商行当学徒。”
阿罗姯提着茶壶的手顿了顿,状似无意地问:“陛下说的周琸玉,就是那个刚上任不久的京师市令?臣妾前几日听宫里的太监说,这位小周大人年纪轻轻,手段却厉害得很,把京师的商户管得服服帖帖。”
“是个会做事的。”永昌帝呷了口茶,语气缓和了些,“就是心思太‘正’,总想着替百姓做事——可惜啊,在这朝堂上,‘正’心思不值钱,能给朕带来实实在在的好处,才值钱。”
阿罗姯眼底闪现精光,嘴角却挂着娇笑:“陛下说得是。不过臣妾倒觉得,心思‘正’也未必是坏事,至少他不会像有些官员那样,暗地里贪墨。他这是差陛下的调教,等往后他摸清了陛下的心思,说不定能成个有用的人才呢。”
“哦?爱妃也觉得他有用?”永昌帝看向她,眼中带着几分兴味。
“臣妾不懂朝政,只是随口说说。”阿罗姯垂下眼帘,手指轻轻划过鬓角的发丝,“不过臣妾听母家的人说,陇中那边确实苦,若是真能有人把水利修好,不仅百姓能活命,也能少些流民跑到西域,给咱们大垚省不少麻烦。”
永昌帝没接话,指尖在杯沿上反复摩挲,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最近还有没有其他消息?比如蕈鵏国,除了增兵,还有没有别的动作?”
“蕈鵏的二王子最近去了匈奴,似乎是想和匈奴结盟。不过匈奴单于对蕈鵏国不太信任,两人谈了三天,也没达成什么协议。还有,西域的商队最近都在传,陇中流民中有个叫‘李老栓’的,以前是陇中有名的乡绅,现在带着几百流民在边境游荡,不少商户都怕他会领着流民抢商队。”
“李老栓?”永昌帝皱了皱眉,“一个乡绅也敢兴风作浪?传朕的旨意,让陇中知府派兵把他抓了,若是敢反抗,就地正法!”
“陛下英明。”阿罗姯连忙附和,“有陛下这句话,陇中知府肯定不敢怠慢,那些流民也不敢再闹事了。”
永昌帝满意地点头,伸出右手手捏了捏她的下巴,手指抚过她的唇:“还是爱妃的消息管用。往后有什么动静,都要及时告诉朕。”眼神暗了暗,“毕竟你是朕最宠爱的妃子,不是吗?”
“臣妾明白。”阿罗姯双手娇俏地攀上永昌帝的右手,乖巧应下。
两人在御花园待到午时,永昌帝才让阿罗姯退下。
阿罗姯刚回到行宫,就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下贴身侍女阿依。
阿依和她从小一起长大,对她忠心耿耿。
“娘娘,今日去见陛下,可有什么要紧的事?”阿依低声问道。
阿罗姯坐在梳妆台前,取下头上的金步摇。“陛下问了西域的消息,我把蕈鵏国和匈奴接触的事,还有陇中流民李老栓的事,都说了,”语气渐渐带上嫌恶,“这个老狐狸还真不在乎旁的死活,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在这个位置上坐这么久的。”
“啊?他不是一国之君吗......”阿依追问。
“再高的成就也不乏有德行不端、心思歹毒之人。”阿罗姯示意阿依拿起梳子,替自己梳理长发,“周闻瀚劝陛下兴修陇中水利,被陛下痛骂了一顿,还说,陇中旱灾是天意,让百姓忍忍就过去了。”
阿依接过梳子,捧起发丝小心地梳理,说话时还是不住皱眉:“陛下怎么能这么说?陇中百姓要是活不下去,真的投了匈奴,边境就危险了。”
“哼。只在乎眼前的权力,哪看得见什么边境长远。”阿罗姯冷笑一声,“流民是抓不完的,只要旱灾还在,只要百姓还活不下去,就会有源源不断的流民冒出来。这个道理连我都懂,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是不知道还是知道了另有打算。”
她继续说道:“不过周琸玉听起来倒是个有意思的人。”
“娘娘是想......”
“我不想做什么。”阿罗姯抬手,阿依会意立马拿开梳子,“我只是个后宫妃嫔,做好陛下交代的事,当好他有用的棋子就够了,其他都与我无关。我只是觉得,若是流民多了,商队也不敢走陇中道,我们的钱袋子,也会受影响。”
阿依点头:“娘娘说得是。那要不要让人给那边传个信,让他们多留意动静?”
“不用。”阿罗姯摇头,“陛下已经让周自临去查周琸玉的身世了,我们要是再插手,反而会引起陛下的怀疑。况且,他现在只是个市令,翻不起什么大浪,等他真的有影响能力了,我们再做打算也不迟。”
她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庭院里的石榴树,语气平静:“往后你多留意宫里的动静,尤其是贤妃和淑妃,另外皇后太子那边也盯着点,这两是把我们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的,绝对不能让他们抓住把柄。”
“奴婢明白。”阿依躬身应下。
五十二 杜仕恩
晨光刚漫过案头,赵玉琸正核对着商情簿的最新册页核对数据。册页上用朱笔标注着昨日城内各类商品的价格波动:粳米较前日微降三分,因城南粮行新到一批江南漕粮;生丝每匹上涨一钱,缘由是西域商队延迟入关。
“大人,‘诚信印’已发至第二批,共两百一十三家商户,涵盖粮、布、盐、铁等十二行当。”刘文捧着登记簿走进来,“拿到印章的商户都说,这几日生意好了不少,百姓就认咱们官方认证的标记。”
赵玉琸放下笔,接过登记簿翻看:“平准仓的储备如何?昨日调拨给西市粮铺的应急粮,有没有按时到账?”
“都到了。”刘文点头,“您让人建的应急调运通道太管用了,从仓房到各市集,最快半个时辰就能送到。昨日西市粳米价格刚有上涨苗头,我们的应急粮一上架,价格立刻就稳下来了。”
正说着,肖飞鹏掀帘而入,手里捏着一张纸条:“大人,工部那边送来了平准仓扩建的批文,还附了杜仕恩的手札,说扩建要用的宫造青砖和楠木,三天内就从府库调拨到位。”
赵玉琸接过批文与手札,手札上写着“全力配合新政,共保皇都民生”的字迹,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杜仕恩突然这般殷勤,绝非单纯支持新政。公西恒被禁足后,工部事务由其暂代,此人急于将“暂管”变为“真除”,而自己正是他眼中能助其巩固权位的最优解。
“刘文,你亲自去接这批建材,务必清点清楚,每一块砖、每一根木都要登记造册。”赵玉琸将批文递回,“杜大人‘好意’,我们不能辜负,但也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刘文领命离去,肖飞鹏凑近道:“大人,杜仕恩这几日动作频频,不仅批文给得快,还让人透话,说下月外城东市改造的招标细则,会提前给我们透消息。您说他这是......”
“是在投名状。”赵玉琸语气平淡,“他要借我们的新政立威,向上面证明他能‘协调各方、推进实务’。我们就借他的工部职权,加快平准仓、市集改造的进度。不过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肖飞鹏恍然大悟:“那我们要不要回应?比如……去工部拜访他一趟?”
“不急。”赵玉琸摇头,“等平准仓扩建开工,他自然会主动找我们。眼下先把商情簿的作用发挥到极致——你让人把近一个月的价格数据整理出来,重点标注与民生相关的粮、油、盐价格,明日我要呈给陛下看。”
肖飞鹏应下离去,官风从门外走进来,递上一杯热茶:“大人,杜仕恩的幕僚刚才在市令署外徘徊,见刘文大人出去,又悄悄退走了。看来是想探我们的口风。”
赵玉琸接过茶,指尖轻叩杯沿:“让他探。我们按规矩办事,他若真心配合,往后工程上少些掣肘;若想耍花样,我们手里的商情簿就是证据——他要是敢在建材上做手脚,哪怕只是拖延几日,物价波动都会记在他头上。”
三日后,平准仓扩建工地果然迎来了工部调拨的建材。
刘文亲自清点时,发现不仅数量足额,青砖的成色、楠木的质地,都是宫墙修缮级别的上等品。
负责押运的工部主事笑着道:“刘大人放心,杜大人特意吩咐,赵市令的项目,必须用最好的料,绝不能出半点差错。”
刘文将此事回报给赵玉琸时,他正在西市巡查持有“诚信印”商户的经营情况。
一家布庄老板见他来,连忙迎上前:“周大人,您看这印一挂,百姓都愿意来买布,昨日一天就卖了往常三天的量。往后我们肯定守规矩,绝不缺尺少寸!”
赵玉琸点头,指着布庄柜台后的公平秤:“这秤每日都要校准,若是被查到不准,‘诚信印’可是要收回的。”
“不敢不敢!”老板连连摆手,“我们每天开门前都让伙计校准三遍,绝不给您添麻烦。”
正说着,远处传来一阵喧哗。赵玉琸循声走去,见一群百姓围着一个卖菜的小贩争执。小贩手里的秤杆被一个老汉攥住:“你这秤肯定有问题!我买两斤白菜,回家一称才一斤八两,你当我们百姓好欺负?”
小贩涨红了脸:“我这秤是准的,是你家秤有问题!”
赵玉琸走上前,对身边的差役道:“把官秤拿来。”
差役立刻递上一把刻着“市令署校准”字样的铜秤。赵玉琸将小贩的白菜放在官秤上,指针稳稳停在“一斤八两”的刻度上。
“还有什么话说?”赵玉琸看向小贩,语气沉下来,“短斤缺两,按规矩,罚银五两,没收伪劣秤具,今日之内不准再摆摊。”
小贩脸色惨白,连忙求饶:“大人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围观百姓纷纷叫好:“周大人做得对!就该好好治治这些缺德小贩!”
赵玉琸转向众人,高声道:“往后大家买东西,认准商户,若是发现短斤缺两、以次充好,随时来市令署投诉,我们定当严惩!”
傍晚时分,赵玉琸刚回到市令署,就接到杜仕恩的帖子,邀他明日午时在醉胡庭小聚,具体什么并未点明。
他看着帖子稍作思考,对着窗外说道:“明日你陪我去,记住,只听不说,留意周围动静。”
瞬时,官风侧身出现在窗口:“是。”
次日午时,醉胡庭的雅间内,杜仕恩已等候多时。见赵玉琸进来,他连忙起身相迎,满脸堆笑:“周大人肯赏光,真是让这雅间蓬荜生辉。快请坐,我点了些招牌菜,都是这儿的特色。”
赵玉琸坐下,目光扫过桌上的菜肴——烤全羊、手抓羊肉、樱桃毕罗......皆是精致贵价之物,还有几道清炒时蔬,可能是怕西域餐食食多油腻,为了清口而点。
这一切显然是有精心准备。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开门见山:“大人邀我来,想必是为了东市改造的事?”
“是,也不全是。”杜仕恩放下筷子,语气诚恳,“周市令,往日工部与市令署多有摩擦,皆是因个别人的缘故,并非工部之意。您推行‘诚信印’‘平准仓’,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事,我打心底里敬佩。这才是为官者该做的事,哪像有些人,只会争权夺利,不干实事。”
赵玉琸不置可否:“杜大人过誉了,都是为陛下办事,分内之责。”
“话是这么说,但不是谁都有您这般魄力。”杜仕恩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有件事,我觉得该告诉您。前日我整理公西恒留下的旧档,发现他曾在奏折里写您扩建‘平准仓’是‘劳民伤财、虚耗国库’,还授意下属在物料核验时故意刁难,想拖延工程进度。幸好那些奏折没来得及递上去,被我压在了箱底......”
他停顿片刻,盯着赵玉琸的眼睛,继续道:“现在我暂代工部事务,人微言轻,很多事还得仰仗各位的帮助。若是将来我能正式接任尚书,您押宝我,这工部,便是您可靠的后盾。不论您是要修仓、要拓市、还是要别的什么,只要一句话,工部的工匠、建材,随您调用。”
“杜大人的心意,我明白了。”赵玉琸语气平静,心想他倒是着急,“往后市令署与工部涉及的事务,我会让下属多与您的人沟通,确保效率。东市改造的招标细则,若是方便,还望杜大人多提点。”
杜仕恩见他松口,脸上的笑容更浓:“放心!细则明日就给您送过去,东市靠近码头,改造时需兼顾货运与商户经营,我已让人预留了货运通道的规划,您看了便知。”
两人又聊了些东市改造的细节,赵玉琸便以“市令署还有公务”为由告辞。
走出醉胡庭,官风低声道:“大人,杜仕恩刚才说的‘压下奏折’,未必是真,说不定是故意编来拉拢您的。”
“真假不重要。”赵玉琸迈步走向马车,“重要的是他的态度——他需要支持,我们需要他的工部资源,这种平衡,暂时对我们有利。但记住,往后与他打交道,所有往来文书都要留底,涉及建材、工匠调拨,必须有工部的正式批文,不能留任何口头承诺。”
回到市令署,赵玉琸立刻让人将东市改造的前期资料整理出来。刚翻了两页,肖飞鹏匆匆进来:“大人,平准仓扩建工地来了个工部的主事,说杜大人特意派他来协助我们监工,还带来了一批熟练工匠。”
“让他监工可以,但工匠的调度权必须在我们手上。”赵玉琸抬眸,“你去告诉那位主事,就说市令署有‘工匠考勤簿’,每日上工、下工都要登记,工程质量由我们的人负责验收——他只需盯着物料消耗,其他他们无需过问。”
五十三 朋氏兄弟
肖飞鹏领命离去,赵玉琸揉了揉眉心。连日来新政推进、权谋应对,让他难得有片刻清闲。
他想起昨日刘文说的,码头商户对‘诚信印’还不熟悉。便对官风道:“今日下午没什么要紧事,你陪我去码头微服私访,看看那边的商户情况。”
两人换上素袍,赵玉琸自称“周文”,官风则扮作他的伙计,一路往城东码头走去。
此时正是卸货的高峰期,搬运工们扛着货物往来穿梭,码头边的商铺里,商贩们吆喝着叫卖,一派繁忙景象。
赵玉琸沿着码头边走边看,见多数商铺仍在用旧秤,少数挂着“诚信印”的商户,摊位前果然比其他家热闹。
临近午时,工人们陆续歇工,聚集在码头旁的空地上吃饭。赵玉琸和官风也找了个角落坐下,刚拿出带来的干粮,就听到一阵热闹的喧哗——一群工人围着两个年轻人,正拍手叫好。
“天禄兄弟,快接着说!上次说到岳将军单骑闯敌营,后来怎么样了?”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工人喊道。
被称作“天禄”的年轻人,穿着洗得发白的短打,手里拿着一块磨得光滑的木板当作醒木,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兄弟别急!霍将军手持长枪,直冲到匈奴单于的大帐前,大喝一声‘挡我者死’!匈奴兵吓得不敢上前,单于更是从后门溜走——这才解了雁门关之围!”
他说得绘声绘色,时而模仿将军的威严声调,时而学匈奴兵的慌乱模样,引得工人们阵阵哄笑。
赵玉琸也听得入神,见这年轻人虽衣着朴素,却吐字清晰、用词精准,讲史时还能随口引用《史记》《汉书》的典故,不像是普通的搬运工。
等他说完一段,人群中又有人喊:“朋天禄说得好!天岳兄弟,该你露一手了!别总让你哥抢风头!”
一个比天禄高大些的年轻人站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杆用船桨改造成的木枪。他对着众人抱拳道:“各位兄弟捧场,我耍套家传枪法,给大家助助兴。”
话音刚落,木枪在他手中舞得虎虎生风。
劈、刺、挑、拨,动作干净利落,尤其是一招“横扫千军”,木枪划过空气发出“呼呼”声响,工人们看得眼花缭乱,叫好声此起彼伏。
赵玉琸眼中一亮——这枪法招式严谨,绝非江湖野路子,倒像是从前兄长展示过的军中正统的“霍家枪”路数。
等枪法耍完,天禄和天岳刚要坐下吃饭,赵玉琸走了过去,拱手道:“二位兄弟好身手、好口才!刚才听了二位的表演,很是佩服。”
天禄愣了一下,随即拱手回礼:“不敢当,先生客气了。我们不过是给兄弟们解闷,当不得‘佩服’二字。”
“我看当得。”赵玉琸笑着坐下,从包裹里拿出两块肉干,递给兄弟俩,“我这肉干是特产,二位尝尝。刚才听兄弟讲史,引用《汉书·卫青霍去病传》的典故,说得很有见地,想必是读过书的?”
天禄接过肉干,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先生也读过《汉书》?我不过是幼时跟着先生学过几年,算不上有学问。”
随后双手抱拳,“在下朋天禄,这是舍弟朋天岳。敢问先生如何称呼?”
“在下周文,是个走南闯北的商人。”赵玉琸举手回礼,“这位天岳兄弟一手‘霍家枪’耍得威风凌凌,游刃有余。从前在军中待过?”
天岳性子直爽,抢先答道:“那倒不是。我家往上曾在霍将军部下待过,这枪法是还我祖父传给我的。”
“不知令祖父是做什么的?”赵玉琸追问。
“我祖父曾任疆西良州卫指挥使.....”
疆西良州卫?这不正是归属于爷爷当年所任都司管辖吗?
天禄拉了拉弟弟的衣袖,似乎不想多提往事,赵玉琸却看出了他的窘迫,笑着转移话题:“二位来京城,是想找活计,还是有别的打算?”
天禄沉默片刻,终于开口:“我们是来赶考的。我考文举,弟弟考武举。去年在都兰乡试,我考了解元,结果稀里糊涂被人换了成绩。虽说举人也可以参与会试,但我们还是咽不下这口气,来京师告御状,可御史台的官老爷说‘没有实据’,连门都没让我们进。”
“可来都来了,我二人也只能提前在皇都等着参考春闱。白日就出来做工挣钱,傍晚下工后就回去温习。”
赵玉琸心中一沉——又是一个被官场腐败耽误的人才。
“可两位不是说祖父任职良州吗?为何又去都兰郡参与乡试?”
“先生有所不知。十年前,蕈鵏铁骑踏过赵家边军防线后,便一发不可收拾,愈发得寸进尺。”
说到这里,朋天禄的声音有些无奈,也有些哽咽:“八年前祖父和父亲在抵御蕈鵏时,战死沙场......母亲为护住朋家血脉,便带我们去了都兰。”
朋天岳接下话头,语气沉重“说来无颜,我等武将之后,为了活命竟离了本该守卫的家乡,徒留乡亲们受苦受难。所以我和兄长决心科举入仕,期盼有朝一日能重返家乡,建设良州。”
赵玉琸听后唏嘘不已,站在朋夫人的角度也可以理解,毕竟没人愿意留着自家孩子去送死;但兄弟俩想要建设家乡的豪言,实打实的撼动了他的内心。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二位兄弟对故乡的深情,令在下动容。”他看着兄弟俩,语气郑重:“我周文虽是商人,却最敬重有孝心、有才华、懂感恩的人。你们若是信得过我,赶考的钱,我来出。文举需要的笔墨纸砚、参考书籍,武举的兵器、护具,还有你们的食宿,都包在我身上。”
朋天禄和朋天岳同时愣住,朋天岳激动地站起来,声音都有些发颤:“先生,您说的是真的?可我们……我们现在连饭都快吃不上了,哪儿还得上您啊!”
“不用急着还。”赵玉琸摆手,“我资助你们,不是图回报,这也是一种投资。是希望你们能考上功名,将来做个好官,回去建设疆西,建设良州。若是你们能一路考到殿试,我就一直资助下去,直到你们金榜题名。”
朋天禄眼圈泛红,对着赵玉琸深深一揖:“先生大恩,我们兄弟没齿难忘!若是将来金榜题名,定当以死相报。请先生放心,我二人绝做不出大义不道之事!”
“别这么说。”赵玉琸扶起他,“好准备考试,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我给你们写个地址,明日你们去那里找一个姓娄的掌柜,就说是‘周文’介绍的,她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
他从怀中掏出纸笔,写下商行的地址,递给朋天禄。“你二人切记劳逸结合,勤学苦练。”
兄弟俩紧紧握着地址,连声道谢。天岳挠了挠头,憨声道:“先生,您放心,我每天都会练两个时辰枪,再读一个时辰兵法,绝不会偷懒!”
赵玉琸浅笑:“好,我等着看你们的本事。”而后拍了拍朋天岳的肩,起身道,“时辰不早,我们也该回去了。你们下工后早些歇息,明日按地址找娄掌柜即可。”
朋天禄、朋天岳将人送至码头路口,望着赵玉琸离去的背影,仍不住拱手致意。
官风跟在赵玉琸身后,低声道:“大人,这兄弟俩虽有才华,可科举之路变幻莫测,万一考不上,您这资助怕是要打水漂。”
“就算考不上,能帮他们渡过难关,也是值得的。”赵玉琸脚步未停,“且我看朋天禄的谈吐、朋天岳的枪法,绝非池中之物。他们只是缺个机会,机遇难得,贵人难遇。”
五十四 招标
官风点头,又道:“杜仕恩那边,您打算怎么回应他昨日的‘示好’?他今日一早就让人把东市改造的招标细则送来了,还附了张字条,说‘可为周大人预留最优地块’。”
“最优地块可以要,但不能显得我们急于求成。”赵玉琸沉吟道,“你去告诉杜仕恩的人,就说市令署需要时间研究细则,三日后给答复。另外,让刘文把商情簿中东市近半年的商户经营数据整理出来,重点标注哪些商户有实力、信誉好——我们要让商行以‘合作经营’的名义参与招标,既不露有官商勾结的嫌疑,又能拿下优质资源。”
回到市令署,赵玉琸刚坐下,娄昭阳便派人送来书信,说商行已备好资助朋氏兄弟的盘缠与宅院,只等他们明日上门。
他提笔回信,让娄昭阳多准备些科举参考书籍,尤其是近年的殿试策论集,又特意叮嘱:“别暴露我的身份,只说是商行扶持寒门学子的常例。”
次日一早,朋氏兄弟果然按地址找到商行。娄昭阳亲自接待,见朋天禄捧着赵玉琸写的字条,双手微微发颤,便笑着道:“二位不必紧张,周先生是我们商行的老主顾,他交代的事,我们定会办好。”
她引着兄弟俩外出去了一个小宅院,院内三间正房,笔墨纸砚、床榻被褥一应俱全。
娄昭阳指着书架上的书籍道:“这些都是周先生让准备的,有文举的策论、武举的兵法,你们尽管用。每月初一,我会让人送来月钱和米粮,若是需要别的,随时让人去前堂说。”
朋天禄抚摸着书架上的《武经总要》,眼圈泛红:“娄掌柜与周先生的大恩,我们兄弟无以为报,只能好好备考,不辜负二位的期望。”
娄昭阳摆手:“你们安心备考就是。赵先生说了,若是遇到学问上的难题,可以去找前堂的老陈,他早年也是科举出身,能给你们指点一二。”
送走朋氏兄弟,娄昭阳让人将消息传给赵玉琸。此时赵玉琸正与杜仕恩派来的主事商议东市改造细节,听闻兄弟俩已安顿好,心中稍安。
主事见他神色缓和,笑着道:“周大人,杜大人说了,东市改造的建材、工匠,您尽管提需求,工部一定优先调配。若是您觉得工期紧张,我们还能从城外工地调派更多人手。”
“多谢杜大人费心。”赵玉琸点头,“工匠暂时够用,只是建材方面,还需麻烦贵部多协调些防水的琉璃瓦——东市靠近码头,多雨潮湿,仓库屋顶用琉璃瓦,能减少日后修缮的麻烦。”
主事立刻应下:“没问题,我这就回去禀报杜大人,三日之内定能将琉璃瓦调拨到位。”
待主事离去,刘文走进来,递上商情簿:“大人,东市的商户数据整理好了。有三家商户实力最强,分别是经营粮食的‘裕丰行’、贩卖盐铁的‘旺记庄’、做木材生意的‘兴顺号’——这三家都有意参与改造,且都申请了‘诚信玺’,若是能拉他们入伙,我们的招标胜算更大。”
赵玉琸翻看数据,指尖在“裕丰行”的名字上停顿:“这家裕丰行,去年的粮运量占东市的三成,与江南漕运码头关系密切,若是能和他们合作,平准仓的漕粮储备能更稳定。你去约裕丰行的掌柜,就说我以市令署的名义,请他明日来署中议事。”
刘文领命而去,赵玉琸又拿起杜仕恩送来的招标细则,逐页细看。
细则中明确标注“东市改造后,将划分‘粮贸区’‘丝绸区’‘手工艺区’等功能区域”,其中“粮贸区”的地块最大、位置最优——杜仕恩说的“预留最优地块”,显然就是指这里。
“大人,周闻瀚大人派人送来消息,说陛下明日早朝会询问‘诚信印’与平准仓的推行情况,让您提前准备奏报。”官风走进来,递上一张字条。
赵玉琸接过字条,心下了然。周闻瀚这是在提醒他,明日要在陛下面前好好表现,以滋圣眷。
他对官风道:“你去把近一个月的商税增收数据、‘诚信印’商户的经营增长情况、平准仓稳定物价的案例,都整理成简明的奏报,今日之内交给我。”
当晚,赵玉琸在书房熬夜修改奏报,将商情簿中的精准数据融入其中:“自推行‘诚信印’以来,京师商户投诉量下降七成,粮、布等民生商品价格波动控制在五分之内;平准仓启用至今,共调拨应急粮十二次,稳定物价八次,惠及百姓逾十万人;商税月均增收五千两,其中‘诚信玺’商户贡献三成——件件实绩,皆可证明新政可行。”
早朝,赵玉琸将奏报呈给永昌帝。皇帝翻看时,周闻瀚适时出列:“陛下,周市令推行的新政,不仅稳定了京师市场,还为国库增收了商税,更赢得了民心。昨日臣在民间巡查,百姓们都说‘有周市令在,我们买东西放心,过日子踏实’——此等能臣,当予以嘉奖。”
永昌帝放下奏报,看向赵玉琸,语气带着几分难得的赞许:“你做得不错,没辜负朕的信任。说吧,想要什么赏赐?”
赵玉琸躬身道:“臣不求赏赐,只恳请陛下允许臣将‘诚信印’与‘商情簿’推广至周边州县——若是能让更多地方的百姓享受到新政的好处,臣便心满意足。”
“好一个‘心满意足’。”永昌帝笑了,“准奏!朕让户部配合你,从周边五州开始推广,若是成效好,再逐步推向全国。另外,赏你黄金百两、绸缎千匹,以示嘉奖。”
“臣谢陛下恩典!”赵玉琸躬身行礼。
他心中却清楚,陛下同意推广新政,并非全是认可,更多是看中了商税增收的实绩,以及“稳定民心”对统治的好处;但正是要靠这点,让自己推行的新政遍及全国,让各处都有自己的身影。
退朝后,周闻瀚走到赵玉琸身边,低声道:“你今日的奏报很好,尤其是‘商税增收’与‘稳定物价’的关联,正好说到了陛下心坎里。杜仕恩那边,你要继续保持距离,此人野心太大,靠不住。”
“我明白。”赵玉琸点头,“东市改造的招标,我打算让琸玉商行联合民间商户参与,不直接出面,避免被他绑在一起。”
两人正说着,杜仕恩快步走来,脸上带着笑意:“小周大人,恭喜您获陛下嘉奖!刚才在朝堂上,您推行新政的实绩,真是让我辈佩服。东市改造的琉璃瓦,我已让人协调好了,明日就能送到工地。”
“多谢杜大人费心。”赵玉琸拱手,“招标细则我已看过,市令署会按规矩参与,不日便会提交方案。”
杜仕恩眼中闪过一丝期待:“好,我等着您的方案。若是有需要工部配合的地方,随时找我。”
送走杜仕恩,周闻瀚冷声道:“他这是想把你和工部绑在一起,若是将来东市改造出了问题,他好拉你一起担责。你千万要记住,所有合作都要留书面凭证,不能给他任何甩锅的机会。”
五十五 变故
赵玉琸点头,心中愈发警惕。回到市令署,裕丰行的掌柜已在等候。
赵玉琸请他坐下,开门见山:“今日请掌柜来,是想邀贵行参与东市改造的招标。市令署计划联合‘诚信印’商户,共同拿下‘粮贸区’的改造项目,若是贵行愿意入伙,将来粮贸区的仓储、运输,我们可以优先与贵行合作。”
裕丰行的掌柜眼前一亮,心头一喜——裕丰行虽实力强,却一直没拿到官方的优先采购权,若是能和市令署合作,不仅能提升地位,还能稳定漕粮生意。
他立刻道:“周大人放心,裕丰行愿意入伙!所需资金、人力,我们都能承担三成,只求改造后能优先使用粮贸区的仓库。”
“没问题。”赵玉琸点头,“我会让商行拟定合作协议,明确各方的权责与利益,明日便送与掌柜过目。”
接下来几日,赵玉琸陆续拉拢了旺记庄、兴顺号等商户,组成“东市改造联合体”,由琸玉商行牵头提交招标方案。
杜仕恩收到方案后,很快便批了“优先审核”的意见,还特意在方案上批注“符合东市发展规划,建议予以支持”。
与此同时,朋氏兄弟也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备考。天禄每日在宅院中专心写策论,遇到难题便去商行请教老陈;天岳则在宅院的空地上练枪,每日雷打不动两个时辰,汗水浸湿了短打也不停歇。
赵玉琸偶尔会微服去宅院探望,见天禄写的策论《论漕运与民生》中,提出“以漕运带动沿线商税,以商税补贴漕运修缮”的思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心中愈发看好这对兄弟。
一日,赵玉琸刚探望完朋氏兄弟,就接到官风的消息:“杜仕恩被户部盯上了!说是去年城防修缮的账目有问题,户部已派人去工部查账。”
杜仕恩贪墨的传闻早有耳闻,只是一直没人敢揭发。
他对官风道:“你去打听一下,是谁在背后推动查账?是户部主动,还是有其他人授意?”
官风领命而去,很快带回消息:“是周自临!他从外地回来后,向陛下递了奏折,揭发杜仕恩在城防修缮中贪墨五万两银子,还说杜仕恩与西域商队有勾结,把贪墨的银子里有蕈鵏国商队的印记。”
周自临?他不是皇城司统领吗?为何会主动牵扯入此事?
来不及多问,他对官风道:“立刻通知商行,暂停与工部的所有非必要合作,尤其是东市改造的建材接收,必须严格清点,每一笔都要有书面记录,签字确认。”
果不其然,三日后,永昌帝下旨,革去杜仕恩工部尚书暂代之职,交由刑部查办。
消息传到市令署,刘文担忧道:“杜仕恩倒台,东市改造会不会受影响?我们之前和他协调的琉璃瓦、防水建材,还没完全到位。”
“不用担心。”赵玉琸冷静道,“陛下已任命周自临暂代工部尚书,此人做事严谨,不会因杜仕恩的事耽误工程。你去工部见周自临的副手,就说东市改造关乎民生,恳请贵部继续按原计划调拨建材——我们手上有杜仕恩签字的调拨批文,他不会不认。”
刘文领命而去,赵玉琸又对官风道:“你去告诉朋氏兄弟,让他们安心备考,此事对商行波及不大,外面的事不用理会。”
官风应下离去,赵玉琸独自坐在书房,视线穿过窗望向空中的流云。
杜仕恩上位不过月余便倒台,让他更加清晰的认识到官场的凶险。
他必须尽快强大起来,不仅要靠新政立威,还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比如将朋氏兄弟这样、正统科举出生的人作为自己的幕僚拉入朝堂,比如那些支持、跟随他的商户......只有这样,才能在瞬息万变、波诡云谲的朝堂中站稳脚跟。
几日后,周自临派人来市令署,邀请赵玉琸商议东市改造的后续事宜。
赵玉琸准时赴约,见周自临正坐在工部书房翻看改造方案,一身戎装未脱,脸上带着几分刚从军营回来的凌厉。
“周市令来了,请坐。”周自临没有抬头,语气平淡,“杜仕恩的事,想必你已经知道了。他留下的烂摊子,我会尽快清理,待公西尚书复职再归还代工之权,不会影响东市改造。”
“多谢周大人。”赵玉琸坐下,“我们已按原计划推进改造,只是之前协调的琉璃瓦还差一批,麻烦贵部多费心。”
“琉璃瓦的事,我已让人加急调拨,明日就能送到。”周自临指着方案中的“粮贸区”,“这个区域的规划很好,既方便漕粮运输,又能与平准仓联动,稳定京师粮价。你做得不错,比杜仕恩那些只会贪墨的官员强多了。”
赵玉琸抱拳道:“能为陛下分忧,为百姓做事,是臣的本分。若是周大人需要,市令署愿意配合工部,清理杜仕恩留下的其他问题。”
周自临听见赵玉琸这一番恭维的话,依旧波澜不起:“好,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往后东市改造,你我多配合,把实事做好,也让陛下放心。”
离开工部,赵玉琸坐在马车上,反复琢磨周自临的话。周自临查他身世的事从未停止,此时此刻他一武将又参与官吏揭发、插手市集改造;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看不见的雾纱。
回到市令署,刘文带来一个好消息:“大人,周自临已下令,将杜仕恩预留的最优地块,正式划拨给我们!琉璃瓦也已送到工地,改造可以按原计划推进了。”
赵玉琸点头,心中松了口气。他走到书房,铺开纸笔,开始撰写东市改造的后续规划。
计划在“粮贸区”设立“漕粮转运站”,联动平准仓与江南漕运;在“丝绸区”开辟“西域会馆”,吸引西域商队入驻——这些规划,既符合陛下“稳定商路、增收商税”的需求,也能为日后打下基础。
夕阳西下,赵玉琸放下纸笔,拿起朋氏兄弟送来的最新策论。
朋天禄在《论边患与民生》中写道:“边境安稳,需以民生为根基;民生富足,需以商路为纽带;商路畅通,需以新政为保障——三者相辅相成,方能长治久安。”
看着这段文字,赵玉琸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五十六 乱
赵玉琸指尖摩挲着朋天禄策论上“商路畅通,需以新政为保障”的字句,笑意未散,官风已攥着一张皱巴巴的诉状闯进来。
“大人,东市‘诚信印’商户福源盐铺出大事了!二十多个百姓拿着掺了沙土的盐块来闹,说吃了后嘴苦心慌,现在堵在铺外喊‘诚信印是骗人的’,连巡街御史曾秉都被引过去了!”
赵玉琸猛地搁下策论,在桌上砸出声响:“福源盐铺的盐源查了吗?是哪家盐商供的货?”
“查了,是江南恒林盐行的货,其东家名叫林万山,是江南盐商总商。”官风递上账本,“而且漕运码头来报,今早该到的三船盐,管事说‘船底渗水,得检修’,全扣在码头了。导致东市盐价已经从每斤三分涨到五分,不少盐铺都挂了‘售罄’的牌子。”
赵玉琸闭眼片刻便理清脉络:“诚信印”断了盐商以次充好的路,平准仓又能随时平抑物价,林万山这是想借“售假”毁新政信誉,用“断盐”逼他低头。
不过只是小小新政,只要不作奸犯科,便无伤大雅,江南盐商何至于此。
“刘文呢?让他带市令署的人去福源盐铺,当着百姓和御史的面验盐——把劣质盐挑出来封存,按原价三倍赔偿百姓,再贴告示:凡‘诚信印’商户售假,即刻摘印,永不录用。”
赵玉琸语速极快,“另外,传我口令,平准仓现存的两千石盐,今日起按原价开售,每户限购两斤,优先给老弱妇孺,派差役维持秩序,别让投机分子囤货。”
官风刚转身,赵玉琸又补了句:“让琸玉商行的粮船也慢些走,就说盐船堵了航道,粮船怕碰损,暂时靠不了岸,把动静闹得再大些。”
半个时辰后,刘文派人来报:“大人,福源盐铺掌柜招了!说是恒林盐行的管事让他掺三成沙土,说周大人新政管得严,不掺就没利润,还说出了事有林总商兜着。御史曾秉在场,百姓们都听见了,现在喊着要去户部告恒林盐行!”
“让他们去。”赵玉琸端起茶杯,指尖沾了点茶水在案上计算着什么,“你去告诉刘文,把福源盐铺的‘诚信印’摘下来,挂在市令署门口示众,再写篇《诚信印整顿告示》,把恒林盐行教唆售假的事写清楚,贴遍京城各坊。”
肖飞鹏这时撞进来,脸色急白:“大人,殿中侍御史宋明弈来了,说要查平准仓的盐储备,还说百姓都没盐吃了,市令署却囤盐不卖,是故意制造恐慌!”
赵玉琸抬眸:“御史台殿院?让他查。把平准仓的出入库账本给他,再让他去东市看看——百姓在平准仓外排队买盐,秩序井然,倒是江南总商制造的市场盐荒,把盐价涨到每斤八分,还限量售卖,让他自己看看谁在制造恐慌。”
肖飞鹏领命而去,赵玉琸走到书架前,抽出标注“盐政漕运”的卷宗。
林万山掌控江南盐运九成份额,漕运码头的管事、户部盐铁司的官员,多是他的人。此人还与御史大夫贺谦交好。这次“断盐”,哪里是船坏,分明是想让他明白:皇城的盐袋子,还攥在他们手里。
次日清晨,京城局势果然如赵玉琸所料:盐价飙到每斤八分,米面也因“粮船延误”微涨一成。
百姓们一边在平准仓外排队买平价盐粮,一边对着那几家仗着漕运梗阻,把粮盐藏起来惜售,等着坐地起价的盐行、粮行骂骂咧咧。
早朝时,宋明弈率先出列,高举奏折:“陛下!京师盐价暴涨、粮价浮动,皆因周市令推行‘诚信印’不当,纵容商户售假;又因平准仓管理无序,未能及时供应,以致民怨沸腾!臣恳请陛下严查其新政弊端,还京师百姓安稳!”
话音刚落,兵部侍郎魏延业也出列附和:“陛下,臣昨日在东市巡查,见百姓排队买盐时怨声载道,指责其新政不管百姓死活!盐粮乃民生根本,周琸玉如此折腾,恐伤了民心啊!”
魏延业是公西恒的同乡,常年与林万山有军械粮草往来,此刻发难,显然是三方串通好的。
朝堂上瞬间死寂,官员们的目光齐刷刷钉在赵玉琸身上。
永昌帝坐在龙椅上,指尖拂过下颚,半晌才开口:“周琸玉,宋郎中、魏侍郎所言,你有何辩解?”
赵玉琸出列躬身,声音平稳无波:“陛下,臣有三事奏报。”
“其一,福源盐铺售假,臣已查实是江南恒林盐行教唆,现已摘其‘诚信印’,按三倍价赔偿百姓,并通报全城,此乃净化新政队伍,非‘纵容’;”
“其二,平准仓昨日共供应平价盐一千五百石、粮食八百石,百姓排队有序,未有一人空手而归,有账本及御史曾秉见证,非‘管理无序’;”
“其三,此次盐价暴涨、粮运延误,根源在漕运梗阻——江南盐船、粮船滞留在码头两日,管事称船底渗水,可臣派人查探,码头风平浪静,恒林盐行的船却优先靠岸卸货,运的全是私盐。”
他抬眼直视永昌帝:“陛下,臣的职权仅限于京师市场,漕运归漕运总督管,盐政归户部盐铁司管,江南盐商更是陛下您直接辖制。臣能做的,是用平准仓堵窟窿,却管不了源头的漕运舞弊、盐政混乱!此次小乱,恰说明户部职位缺失,无人统筹财政、协调各方,才让商人能随意扰动京畿经济,让小患酿成民怨!”
宋明弈立刻反驳道:“你胡说!漕运靠江河岂能人为控制,盐价上涨是市场规律,怎能归咎户部?分明是你新政折腾,才让商户不满、百姓不安!”
“宋御史的意思是,是天灾?”赵玉琸冷笑,“宋御史可知,昨日恒林盐行有三艘船靠岸,卸的全是给福源盐铺的盐,每斤成本仅一分五,却按八分售卖——这究竟是市场规律,还是趁火打劫?至于漕运,码头管事的考勤记录在此,盐船靠岸时管事全员在岗,粮船滞港时管事却集体告假,陛下可派人查验!”
太监将账本与考勤记录呈给皇帝,永昌帝翻看片刻,脸色渐沉:“宋明弈,福源盐铺的掌柜,是你妻弟吧?”
宋明弈脸色惨白,“噗通”跪倒:“陛下,臣与他只是亲戚,从不过问其生意!”
“过不过问,朕会查。”永昌帝语气冰冷,转而看向赵玉琸,“你说户部无人统筹,有何对策?”
“臣不敢妄议中枢。”赵玉琸躬身,“但臣以为,若有专人执掌户部,明确漕运、盐政、商税的权责,让各部门各司其职、相互制衡,便不会再出现今日京师缺盐、源头梗阻、地方推诿的乱象。”
“毕竟,臣管得了京师的秤,管不了江南的船;堵得了眼前的窟窿,堵不了制度的漏洞。”
五十七 两人谋
永昌帝沉默良久,目光扫过殿内官员,忽然开口:“传朕旨意。其一,申饬周琸玉‘遇事不够沉稳,未能提前预判风险’,但新政利大于弊,着其继续推行;其二,令漕运总督三日内疏通码头,将滞港粮盐运抵京师,若延误,革职查办;其三,江南盐商总商林万山,即刻进京述职,不得延误;其四,户部侍郎刘执徐,牵头核查此次盐价波动背后的漕运舞弊,限五日内奏报结果。退朝!”
皇帝起身拂袖而去,赵玉琸躬身行礼,退朝时与周闻瀚擦肩而过,对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好一招‘借乱倒逼’,你把户部的窟窿彻底摆到陛下面前了。待林万山进京,才是真正的较量。”
赵玉琸微微颔首,林万山定是个难缠的主,绝不会轻易认怂。
下朝的官员们三三两两散去,贺谦刚走到中左门的回廊,突然扯住身后宋明奕的衣袖,将人拽进左侧廊下的阴影里——这里往后走是后左门,平日少有人来,正是说私话的隐蔽处。
“你是不是蠢!”贺谦声音压得极低却满是怒火,手指戳着宋明奕的胸口:“谁让你又去参周琸玉一本的?你是不是嫌自己的乌纱帽戴得太稳了?”
宋明哲被戳得一个趔趄,连忙站稳,脸上堆着讨好的笑:“贺大人,我这不是见您和公西大人近来受了周琸玉的气,想替您二位出出气嘛!那周琸玉不过一个小小市令,仗着陛下几分信任就耀武扬威,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还真以为朝堂是他说了算!”
“出气?你这是要害死我们!”贺谦气得指尖发颤,伸手扯了扯官袍的衣襟,“公西恒已经被陛下罚了禁足,连工部之权都丢了,你现在去参周琸玉,是嫌他的罪名不够重,还是想把我也拉下水?你以为陛下刚才那脸色是给谁看的?”
宋明哲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额头渗出冷汗:“贺大人,我......我没想到这么严重,我就是想.....”
“表忠心不是用这种蠢办法表的!”贺谦咬牙,“你以为周琸玉是那么好对付的?他敢在皇都引爆盐荒,敢把户部的窟窿摆到陛下面前,手里没点底牌能这么横?你这一参,没伤到他分毫,反倒让陛下疑心我们结党营私,连带着我都被陛下盯得更紧了!”
宋明哲慌了神,连忙躬身作揖:“贺大人息怒,是下官糊涂,是下官错了!您说现在该怎么办?要不要我去给陛下递个奏折,就说我是一时糊涂,求陛下责罚?”
“责罚?你现在递奏折,不是不打自招吗?”贺谦翻了个白眼,语气冷下来,“从今日起,不准再主动掺和任何和周琸玉有关的事,他推行新政也好,做其他的也罢,你都给我装聋作哑!别再给我惹半点麻烦。滚!”
宋明哲如蒙大赦,连忙应着“是是是”,躬着身子快步离开,连脚步都带着慌乱。
贺谦还站在阴影里喘着气,身后忽然传来一声轻响。他猛地转身,手按在腰间——那是遇袭时能发出信号的物件。
看清来人是刘执徐,他才松了手,眉头却皱得更紧:“刘大人,你敢在此处和我见面,就不怕被陛下的人发现?这宫墙根下,指不定藏着多少皇城司的眼线。”
刘执徐走到他身边,指尖捻着笏板,语气平淡:“贺大人多虑了,灯下黑罢了。皇城司要盯,也只会盯那些明面上往来频繁的人,谁会在意两个‘素来不和’的老臣,在这犄角旮旯里说几句话?”
贺谦哼了一声,靠在宫墙上,目光扫过远处的回廊:“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看我骂宋明奕吧?有话直说。”
“自然是为了公西恒的事。”刘执徐道。
“公西恒也是个蠢货,被杜仕恩当枪使了都不知道。”贺谦冷嘲一句。
“公西恒向来短视,只看得见眼前的权位,看不到背后的风险。”刘执徐点头,“不过贺大人倒是精明,知道暗中联络周自临。若非周自临揭发杜仕恩贪墨的银子里有蕈鵏国商队的印记,触怒了陛下。真等杜仕恩把工部的权柄抓稳,我们这些人怕是要被洗牌。”
贺谦眼中闪过一丝得意,随即又沉了下去:“我也是没办法。杜仕恩那人野心太大,又和蕈鵏的商队不清不楚,他要是真掌了工部,以往老臣的平衡被打破,大家都不得安生。”
刘执徐看着他,缓缓道:“贺大人说得冠冕堂皇,是‘维持平衡’,可你我都清楚,你不是怕公西恒倒台,是怕杜仕恩真的坐上工部尚书的位置。杜仕恩是个投机的,眼里只有银子,若是他掌权,定会跟周琸玉合作——毕竟周琸玉能给他带来工程、带来好处。到时候工部没有你的人,又和市令署联手的话,你手里的漕运、盐政路子,可就被堵死了。”
贺谦的脸色僵了一下,随即恢复如常,冷笑一声:“刘大人既然看这么透,何必说出来?大家都是为了自己的差事,为了手里的权,没什么可藏着掖着的。”
“确实。”刘执徐点头,“不过贺大人也别太乐观,周自临虽暂代工部,却是不是你的人。他帮你扳倒杜仕恩,是怕杜仕恩勾结蕈鵏商队,坏了陛下的边境布局,不是为了帮你维持平衡。往后你想再借周自临的手做事,怕是没那么容易。”
贺谦指尖一顿,眉头皱得更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周自临也是出生周家,虽说是旁系,却不是周闻瀚那种人。他暂代工部,需要我们在朝堂上帮他说话,我们需要他稳住工部,不让杜仕恩那样的人上位,这是互相利用,各取所需罢了。”
“互相利用可以,可别到最后,反倒被周自临当枪使了。”刘执徐语气平静,“周琸玉现在势头正盛,你们现在要做的,是安分守己,对咱们大家都好。”
贺谦盯着刘执徐看了片刻,缓缓点头:“你说得对,是我最近太急躁了。宋明弈这蠢货一闹,倒让我乱了分寸。往后,我们就按你说的来,安分守己,静观其变。”
刘执徐颔首,抬手看了看天色:“时辰不早了,再待下去容易引人怀疑。”
贺谦应了声“好”,两人对视一眼,没再多言,转身朝着东华门的方向走去,脚步沉稳,没回头。
刘执徐则站在原地,等贺谦的身影消失在回廊拐角,才转身走向西华门,衣袍的褶皱晃了晃,很快也没了踪迹。
五十八 暴露
醉胡庭的檐角刚挑起暮色,丫鬟便引着两人踏进敞开的朱漆大门。
这大垚最负盛名的销金窟,往来皆是穿金戴银的权贵,可今日递帖相邀的东乡妃,却连帖子上都透着说不清的诡异,只写“商合作事,盼市令赏光”。
官风跟在赵玉琸身后,指尖按在腰间短剑的吞口上。
引路的丫鬟踩着绣鞋,将两人引至玉西阁。门轴轻响的瞬间,一道身影正临窗而立,手里捻着片刚摘下的瓣,听见动静便缓缓转身。
一身墨绿提花罗裙,领口绣着暗纹缠枝菊,针脚密得能藏住丝线的接头,裙摆垂至脚踝,只在转身时露过半寸绣着云纹的软缎鞋尖。颈间绕着条银白薄纱,松松搭在锁骨处,既遮了下颌线,又没掩去自身的风情。说话时指尖会轻轻捻着裙摆的褶皱;嗓音带着几分特有的软绵,却也沉得恰到好处。
最奇的是今日的妆造,真应了那句——最美莫过雌雄难辨。
近看眉头微压而眉梢斜挑,眼尾晕着淡淡的青黛;鼻梁高挺却不凌厉;下颌清晰却不凛冽;唇上涂的不是艳丽的正红,是偏暖的豆沙色。
与初次见面有别的是——眼中那点若有似无的锐利,是寻常脂粉堆里养不出的锋芒。
“周大人倒比约定的时辰早了半刻。”她笑着抬手,指尖捻裙的动作自然得像是刻在骨子里,“快坐,刚温好的桂花酿,配着醉胡庭的杏仁酥,正好解解路上的乏。”
赵玉琸拱手落座,目光扫过桌上的白瓷酒盏。盏沿描着细金线,里面盛着琥珀色的酒液,香气里混着淡淡的桂花香。
他指尖搭在盏耳上,没立刻端起:“花魁亲邀,敢不早到?只是不知‘合作’二字,具体是指什么?”
“自然是大人最擅长的营生。”东乡妃亲手给他斟酒,酒液入盏时稳得没溅出半滴。
“您推行的‘诚信印’,让挂印的商户生意涨了三成,我醉胡庭旗下的酒肆、茶坊也想挂;还有应急的‘平准仓’,听说能把粮价稳得纹丝不动,若是冬日雪大漕船滞了,能不能优先给醉胡庭供些粮?”
赵玉琸指尖在盏耳上轻轻拂过:“‘诚信印’需商户先过核验,无缺斤短两、以次充好的记录方能挂;平准仓的粮是为了稳民生,商户申请需按流程排队,没有‘优先’一说。东乡姑娘若有意,让管事按规矩去市令署递申请即可。”
“按规矩?”东乡妃笑了,身子微微前倾,薄纱随着动作晃了晃,两人之间的距离骤然缩短。
她指尖轻触桌面,声音带着低沉的引诱:“大人这话就见外了。江南商队的漕船说堵就能堵,商户的账本说查就能查,您的‘规矩’不还是您说了算?上月的粮船队晚到三日,粮价刚涨半分,平准仓的粮就运到了市场,这效率可不是‘按规矩’能做到的。”
抬眸,正对上她的眼。那眼里藏着探究,像在打量。赵玉琸不动声色地往后坐了半寸:“东乡妃消息灵通。只是平准仓调粮,凭的是商情簿上的价格记录,粮价浮动超三分便动仓,与我说了算无关。”
“商情簿?”东乡妃追问,“听说那簿子上记着几千种商品的价格,连江南漕粮的运费、西域丝绸的进价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诚信印’的核验,您怎么知道商户背地里有没有耍滑头?派了多少差役盯着?”
这话问得太细了。不仅问运作模式,还问核验细节,哪里是想合作,分明是在有意刨解新政的根基。
赵玉琸端起酒盏抿了一口,酒液酸甜不烈。
“差役按坊巡查,商情簿按日记录,都是按章办事。姑娘若想知道具体章程,市令署外有公示的细则,随时能看。”
“章程是死的,人是活的。”东乡妃忽然拿起酒壶,又要给他斟酒,手却在半空顿了顿,酒液“哗啦”一声洒在赵玉琸胸前衣襟上。
“呀,手滑了!“她连忙抽出身侧的素色帕子,伸手就要去擦,“这蜀锦料子金贵,染了酒渍可难洗。”
赵玉琸下意识往后一缩,手猛地按住胸前。她束胸的锦带缠了三层,可蜀锦料子薄,若是被碰到凸起的弧度,瞬间就能暴露。这动作快得像本能,等她反应过来时,指尖已经攥皱了衣襟。
东乡妃的手停在半空,帕子悬在她胸前,眼神却变了。方才还带着笑意的眼,此刻亮得锐利,像鹰隼盯上了猎物的破绽。
她慢慢收回手,指尖捻着帕子角,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贴在他耳边:“周大人这反应,倒像是怕人碰。”
赵玉琸攥着衣襟的手紧了紧:“不过是被酒洒了,一时讶异。”
“讶异?”东乡妃轻笑,薄纱随着呼吸扫过耳尖。
东乡妃本来是打算制造一点小混乱,借着给他擦衣的名义贴身,用美人计勾引一下他。
却没想到发现了一个秘密。
“可我刚才倒酒时,分明看见您耳后有个小耳洞......男子鲜少打耳洞吧?还有您方才护胸的动作,太急了,像是怕碰坏了什么。”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赵玉琸颈间的立领上,“您这立领衬得喉结倒是明显,可方才您低头时,我好像看见那‘喉结’动了一下,弧度太规整,倒像是……贴上去的?”
赵玉琸的汗毛倒竖,刚要开口,就听见“唰”的一声锐响——官风的短剑已抵在东乡妃的喉间,剑尖划破了薄纱,贴着皮肤留下一道细如发丝的红痕。
“住嘴!”官风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另一只手在出剑的瞬间就扣住了东乡妃的手腕,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只要稍一使劲就能拧断对方的骨头。
“诶唷。”东乡妃吃痛却丝毫不惧,反而看着赵玉琸笑,嘴角勾起戏谑的弧度:“周大人的暗卫倒是忠心。可您杀了我试试?醉胡庭的伙计都知道我邀了您,若是我死在这玉西阁,您束胸的锦带、贴的假喉结,还有耳后的耳洞,哪一样瞒得住?”
赵玉琸沉住气,抬手示意官风收剑。官风虽不情愿,却还是缓缓收回短剑,只是手依旧按在剑柄上,目光死死盯着东乡妃。
“姑娘好眼力。”赵玉琸松开攥着衣襟的手,指尖轻轻抚平皱痕,语气平静得像在说旁人的事,“只是知道这秘密的人,历来只有两种下场——要么变成死人,要么变成我的人。不知阁下想选哪一种?”
五十九 坠崖
“变成你的人?”东乡妃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您能给我什么?银子?醉胡庭的月例够我买十匹蜀锦;权力?我一个倚楼卖笑的花魁,要权力能管得了谁?”
“我能给你的,是旁人都给不了的。”赵玉琸看着他,眼神沉了些,“是真正的自由。”
东乡妃擦帕子的动作顿了,眼尾的锐利淡了些,多了几分探究:“您怎知我不自由?”
“不用知道。”赵玉琸道,“在醉胡庭做花魁表面风光,实则被限制了人身活动吧?不然为何只往来权贵,对声称外高要求,其实是在掩盖你接人待物已被限制。”
赵玉琸放缓声音,循循善诱:“哪天你没用了,你背后的人随时能把你推出去。可我不一样,我看重你的消息网,我们合作,让你摆脱这醉胡庭的牢笼,不用再做谁的棋子。”
东乡妃沉默了,指尖反复捻着帕子的边角,过了许久才开口:“我凭什么信你?你连自己的性别都要瞒着,说不定转头就会杀我灭口。”
“明日清晨,城外高山亭。”赵玉琸道,“那里位于玉屏山半山腰,居高临下能看见整个外城,没有杂人,也没有暗线。我会让你知晓,我能调动多少商户,能拿到多少官员的把柄;这些都是我的筹码,也是给你的保障。你若是愿意合作,我们就定规矩;若是不愿意,我绝不勉强,但你要记住,今天的话只要漏出去一个字,官风的剑,随时能找到你。”
东乡妃看着他,又扫了眼官风紧绷的手,最终点头:“好。明日辰时,我自己来,不带任何人。”
“我也一样。”赵玉琸起身,“时辰不早,告辞。”
走出醉胡庭时,暮色已经浓得化不开。官风跟在他身后,压低声音:“大人,这东乡妃目的不详。明日去高山亭太险,不如让属下先去埋伏?”
“不能埋伏。”赵玉琸摇头,“若是察觉埋伏,只会更警惕。你明日提前一个时辰去高山亭,把周围的山路都查一遍,确认没有其他人,尤其是官家和暗卫的痕迹。”
官风点头:“属下明白。”
次日辰时不到,天蒙蒙亮,赵玉琸就扮成寻常货郎,和官风骑着马往城外去。
高山亭在玉屏山半山腰,山路是早年修的窄道,只能容一辆马车通过,路边就是陡峭的斜坡,往下能看见山脚布满碎石的河滩。
官风提前一个时辰到了山上,踩着露水把周围三里路都查了一遍,回来时裤脚还沾着草叶和泥点:“大人,山上没人,亭子里只有石桌石凳,没有埋伏的痕迹,也没有新鲜的脚印。”
赵玉琸点头,刚走进亭子,就听见山下传来马车轱辘碾过石子的“咯吱”声。
他探头往下看,见一辆青布马车正往上走,车轮碾过路面的凸起时,车速突然快了起来,像是缰绳断了似的,直冲上来。
“小心!”官风瞬间拔出剑,挡在赵玉琸身前。
马车顺着山路直冲上来,车轮撞在一块半露的石头上,“哐当”一声翻倒,车厢板裂开的瞬间,一道身影被甩了出来,朝着斜坡边滚去。
赵玉琸一眼就认出那身墨绿罗裙——正是昨日东乡妃穿的那件,只是此刻裙摆被撕裂,露出了里面素色的衬裙。
“是她!”赵玉琸想也没想就冲过去,在对方滚到斜坡边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被抓住的人脸色惨白,头发散在脸上,眼神中净是慌张。
她紧紧攥着赵玉琸的手,声音发颤:“救......救我......”
赵玉琸正要拉人起来,这时,远处传来“咻”的一声轻响。赵玉琸只觉得手背一麻,一颗鸽子蛋大的石子正好砸在他抓着对方的手背上。
“嘶——”他吃痛得指节一松,对方的手瞬间从她掌心滑了出去。
“啊——”女子的惊呼顺着风飘上来,赵玉琸潜意识还是向外探身、企图伸手去够住那急速下坠的身体。
只看见那道墨绿色身影像片枯叶似的往下坠,最后重重撞在山脚的乱石滩上。她先是蜷缩了一下,四肢猛地抽搐了两下,随即就不动了,墨绿罗裙在灰白的石头上染开一片刺目的红,像朵骤然绽开的血花,顺着石缝往下渗。
“大人!”官风连忙扶住他,“您怎么样?”
赵玉琸看着自己的手背——那里红了一片,肿起个小疙瘩,一碰就疼。
他指着山脚:“快下去看看,人还有没有气!”
官风立刻往山下跑,脚步快得踩飞了碎石,在山路上留下一串凌乱的脚印。赵玉琸站在斜坡边,心怦怦直跳,方才那声惊呼还在耳边绕,手背上的麻意还没散。
那石子来得太准了,正好打在他发力的手上。
过了约莫一刻钟,官风回来了,脸色沉得像山雨前的天:“大人,人没了。头骨撞在石头上裂了道大口子,脑浆都流出来了;胸口凹陷下去一块,应该是肋骨断了戳进内脏。”
赵玉琸闭了闭眼,眼皮微微颤动。他不是没见过死人,查商户时见过因欠税自尽的掌柜,平乱时见过闹事被制服的流民......可这是第一次有人因为他“失手”而死,还是他亲眼目睹。
他看着手背上的红痕,嗓音发哑:“山下有没有其他人?有没有人看见?”
“没有。”官风摇头,“属下把山脚周围都查了,只有死者,连痕迹都只有她摔下去时的。石子应该是从对面山梁打过来的,距离太远,看不见人,也没留下痕迹。”
赵玉琸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混乱:“把她的尸体挪到旁边的树丛里,用枯枝和落叶盖好,别让人发现。我们先回城。”
官风应了声,转身又往山下跑。等官风处理好尸体回来,两人骑着马往回走。
路过山脚下的茶摊时,赵玉琸让官风去买了块粗布,用凉水浸湿后把肿起来的手背裹上。茶摊老板好奇问起,两人说是“不小心撞在树上,蹭破了皮”。
六十 掩藏
回到城内时,街巷已经热闹起来,挑着担子的货郎、开门营业的商户、巡逻的差役往来不绝。
赵玉琸没回市令署,而是让官风把马牵到周府附近的粮店。
粮店掌柜见是他,立刻引着往粮仓走。下到密道,里面的长明烛火照亮了青石板路,走到尽头推开暗门,周闻瀚正坐在密室的书案后翻账本,见他进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怎么这时候来?还裹着手?手怎么了?”
赵玉琸走到椅子上坐下,手背周围还透着淡淡的红。“出事了。”
回想起今日所见,声音还带着颤抖,“昨日醉胡庭的东乡妃发现我是女儿身,我约了她今早去高山亭详谈,不知怎地,半路上她的马车失控,人摔下山坡死了。”
他把玉西阁的对话、东乡妃如何试探、如何发现她身份,还有高山亭马车失控的细节、突然出现的石子,以及官风查探到的尸体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说到因石子击打而松手时,手背似乎疼得更厉害了:“那石子来得太巧了,正好打在我手上,像是算好了我会去救人似的。堂兄,你说会不会是有人......”
周闻瀚放下账本,走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掀开裹手的粗布。红肿的痕迹是圆形的,边缘清晰,确实是石子砸出来的。他用指腹轻轻碰了碰周围的皮肤,赵玉琸疼得缩了缩手。
“应该是有计划的。”周闻瀚的声音沉了些,“能在那么远的距离,正好打在你发力的手上,要么是军中顶尖的射手,要么是提前算好了你的位置和动作。而且马车失控得太突然,若是缰绳没断,就是有人在车辕或者马蹄上做了手脚,目标就是让车里的人坠崖。”
“会是谁?”赵玉琸抬头,声音发紧,“让东乡妃坠崖,却只是对我弹射石子,是冲着东乡妃来的。那为什么要杀死她,是发现了什么?”
周闻瀚走到书案旁,给自己倒了杯茶,又给赵玉琸递了一杯:“先喝口茶,稳住神。”
语气尽量放缓,安慰道:“你想想,昨日在醉胡庭,东乡妃除了和你说那些,还有没有说过自己得罪了什么人?或者提到过谁的名字?”
赵玉琸捧着温热的茶盏,仔细回想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没有。”
“没有?”周闻瀚此时也觉得有些棘手,思绪万千,“或许......这件事其实和你没关系。你不过是被卷进来的意外,对方选在你们赴约时动手,一是能借你的手‘除掉’他,二是能让你背上嫌疑,就算查起来,也能把水搅浑。”
“意外?”赵玉琸抬头,眼里满是疑惑,“真有这么巧?”
“无论怎么说少了个直接威胁你的人,但多了个更大的麻烦。”周闻瀚打断他,“对方既然敢在高山亭动手,就不怕你查。现在最关键的是,别让任何人把你和死者联系起来。既然官风已经把尸体藏好了,你手背上的伤也编好了理由,只要你自己不乱,就没人能抓住你的把柄。”
他顿了顿,走到赵玉琸身边,手拍了拍他的肩,语气郑重:“你记住,从现在起,别再想高山亭的事,别去醉胡庭,别见任何和东乡妃有关的人。一切照旧,就当今日的事从未发生过。”
赵玉琸点头:“我知道了。官风那边我会叮嘱,让他别再查动手的人,把尸体藏严实点。”
“不仅要藏严实,还要盯着。”周闻瀚补充道,“”官风派可靠的人守在玉屏山附近,若是有人去挖尸体,立刻跟着,看看是谁派来的。若能找到动尸体的人,说不定就能顺藤摸瓜,查到真正想杀东乡妃的人。”
赵玉琸起身,拱手道:“谢堂兄指点,我这就回去安排。密室不宜久留,我先告辞。”
从粮店出来时,赵玉琸换掉了早晨的衣服。
官风正牵着马在巷口的老树下等候,见赵玉琸出来,立刻迎上去:“大人,怎么说?要不要属下再去玉屏山附近查探?”
“不用直接查。”赵玉琸翻身上马,“你派两个机灵点、信得过的差役,扮成砍柴的樵夫,守在玉屏山山脚,若是有人去树丛附近转悠,尤其是找尸体的,别惊动,悄悄跟着,记清对方的模样和去向,回来报我。”
“是。”官风应下,也翻身上马,跟在赵玉琸身后往市令署走。
回到市令署,刘文已经拿着账本在书房等候:“大人,这是昨日‘诚信印’商户的核验清单,新增的三十家商户都过了审,没有缺斤短两的记录;还有平准仓的粮食储备,昨日调了三百石到北市粮铺,把粮价稳住了,百姓们都说方便。”
赵玉琸接过账本,他指着账本上的数字:“新增的商户,让肖飞鹏派人每三日巡查一次,别让他们拿到‘诚信印’就松懈;平准仓的粮食,再盘点一遍,把发霉、虫蛀的挑出来,换成新粮。百姓们信任平准仓,不能让他们拿到不好的粮食。”
刘文点头:“大人放心,我这就去安排。对了,西域会馆那边是否要邀请醉胡庭加入?毕竟他们也算是京师内有名的西域商号。”
赵玉琸坐在案前,铺开东市改造的图纸——原本计划让东乡妃帮忙联络西域商队,现在她死了,这事只能暂时搁置。
“暂时不必。”他叹了口气,拿起笔,在图纸旁写了“暂缓西域会馆,优先完善漕粮转运站”,又把商户名单重新梳理了一遍,确保每个环节都有可靠的人盯着。
刘文虽疑惑,却也没多问,躬身应下离去。
傍晚时分,琸玉商行后院,官风派去的差役回来了,脸上带着几分严肃与紧张。
“大人,玉屏山附近真有人去了!是两个穿着短打的汉子,手里拿着锄头,在人坠落的树丛附近转悠,还扒开落叶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属下跟着他们到了城南的破庙,见他们和一个穿青布衫的人碰头,那人手里拿着个锦盒,给了汉子们十两银子,说‘不到就继续找,找到了立刻报我’。”
“除了青布衫还有看清什么吗?”赵玉琸皱眉追问,“模样呢?可有什么特征?”
“看清了,左眉角有个疤,说话时声音有点哑。像是抽烟抽多了,但是身上并没有劣质烟叶的味道。”差役回忆道,“而且他给的银子都是保存的很好的那种。”
“与粗布短打接触,身着青衫,但不抽劣质烟叶,银子保存良好......”赵玉琸起身,在屋内踱步,“我知晓了,今日辛苦你们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大人做事是我们的荣幸。”差役拱手后离开。
夜深,杨瑛在嬷嬷的搀扶下来到周闻瀚的院内。看着窗花透出的烛光,敲了敲门。
“闻瀚,可睡下了?”
周闻瀚身着中衣,闻声快步前来应门,“祖母?孙儿刚准备睡下,可是有事?”边说边接过嬷嬷搀扶的手,将人迎了进去。
“又去练剑了?”杨瑛注意到周闻瀚手上的茧子有些发红,又看了看他单薄的中衣,嘱咐道“深寒露重,切忌贪凉。”随后在周闻瀚的搀扶下抬脚迈过门槛。
“祖母教训的是,孙儿稍后便添衣。”将人送至椅边坐下,“祖母深夜造访,不知所为何事?”
“今日玉琸来了?”
“正是。”
“听说东乡妃死了?”
“这......”周闻瀚瞬间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老夫人这问题跨度也太大了些,“祖母您是怎么知道的?”
“你先别管老身是怎么知道的,你只管回答我是与不是。”
“是。”
“欸......”杨瑛得知后长叹一口气,“确定不是玉琸杀的吧。”
“不是。”
“那就好。”她的神色又变得沉重,起身叮嘱了周闻瀚两句后就离开了。
吹灯后,周闻瀚躺在床榻上辗转难眠。他只要一闭上眼,耳边就会回响杨瑛的叮嘱。
不要安排人去查,或是去附近守着,不要管。
为什么?
六十一 毒手
白燕宫的鎏金铜灯将光影投在金砖地面,阿罗姯捏着密信的指节泛白。
信上“东乡妃私会周琸玉于玉西,屏退左右,密谈逾一个时辰。且周为女子”。
字迹像淬了冰的针,扎得她眼底发沉,却又挑起了她的好奇心。周琸玉是女扮男装?
“女人?有意思。”她抬手将密信扔进熏笼,火苗舔舐纸角的声响里,纸屑蜷成焦黑的灰烬,连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娘娘,夜深了,可要传安神汤?”贴身侍女阿依捧着银壶进来,见她盯着熏笼出神,声音放得极轻。
阿罗姯没回头,甲尖轻轻敲击紫檀木榻沿,声音冷得像霜重的夜露:“立刻传寒江盟的无七来见我,从密道走,别让人看见。”
寒江盟是永昌帝高驰合作的江湖第一帮派,其盟主壶丘冽在江湖中威望极高。寒江盟拿钱办事,副业帮皇室处理不方便露面“见不得光”的事。而无七则是寒江盟内和阿罗姯联系最密的人。
阿依心头一紧——今日动用到他们,可见事态不一般。她不敢多问,躬身退下,快步绕到宫内后殿,按下暗格机关,打开通往宫外的密道。
半个时辰后,身着玄色劲装的无七跪在殿内,头埋得极低,恭敬参上:“属下无七,参见娘娘。不知娘娘深夜召属下,有何吩咐?”
阿罗姯缓缓转身,鬓边东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却没半分柔媚:“东乡妃明日辰时要去玉屏山高山亭见周琸玉,你知道该怎么做。”
无七身子一僵,抬头看向阿罗姯,语气带着迟疑:“娘娘,东乡妃是您引荐给陛下的十二臣,专司搜集权贵情报,若是她出事,陛下那边怕是会......”
“是我引荐的又如何?”阿罗姯冷笑一声,步摇上的东珠撞出清脆的响,“一颗敢背着主子私结外臣的棋子,就是废棋。她今日能跟周琸玉谈合作,明日就能把我给卖出去。这样的人,留着只会养虎为患。”
她走到无七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你去办两件事。第一,在东乡妃的马车上动手脚,别弄出太明显的痕迹,就做个松动的车轴,再在马蹄铁上抹点滑油,确保她行至高山亭那段险路时,马车会失控。第二,明日你就守在那片附近,确保东乡妃真的死了再走。”
无七低头沉思片刻,还是忍不住问:“娘娘,那周琸玉做何处理?需不需要也......”暗示性的在脖子上抹了一下。
“周琸玉?”阿罗姯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算计,“不必伤他,最好能让他亲眼看见东乡妃死了。毕竟东乡妃知道了他的秘密,这就是悬在他头顶的剑。我帮他斩了这把剑,也算买他个人情。就算最后查到是我做的,也只会承我的情,不会声张。毕竟,一个死人,可比一个握着他秘密的活人安全多了。”
她抬手拍了拍无七的肩,语气不容置疑:“你只管按我的吩咐做,若陛下和你们盟主追问起来,我自有说辞。记住,手脚要干净。我相信你们寒江盟的人做事,从不会留下尾巴。”
无七躬身应下:“属下明白,定不会让娘娘失望。”
“去吧。”阿罗姯挥了挥手,看着无七的身影消失,才对阿依道:“把那盏西域进贡的葡萄酿端来,再备些蜜饯,我得好好想想,明日该怎么跟陛下说。”
阿依端来酒盏和蜜饯,看着阿罗姯捻起一颗蜜饯放进嘴里,犹豫着问道:“娘娘,市令署的正欲和醉胡庭合作,若是让他知道您动了东乡妃,会不会......”
“知道又如何?”阿罗姯放下蜜饯,拿起酒盏抿了一口,胸有成竹般,“他现在最忌惮的,就是东乡妃把他的秘密捅出去。我帮他除了这个心腹大患,他就算查到是我做的,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娘娘知道周市令的秘密?”阿依被这个未知的信息产生了好奇心,一时逞了嘴快。
“嘘。”阿罗姯只一个噤声的手势,便惊得阿依下跪,“娘娘赎罪,是奴婢多嘴了。”
“阿依,好奇心害死猫,你要记牢了。”她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窗缝,看着外面的月色,嘴角勾起冷笑。
“周琸玉的价值,比十个东乡妃都大。他的新政能增长税收充盈内库,他的商情网络能迅速掌握京师经济,这样的人,我必须拉拢过来。杀了东乡妃,不过是给他送份投名状;也让他知道,跟我合作,比跟任何人合作都划算。”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无七就传回了消息:“东乡妃的马车已在玉屏山险路失控,人已坠崖身亡;周琸玉想施以援手,已阻止,随后和侍从离开,其侍从堆掩尸体。目前无异常。”
“很好。”阿罗姯正在梳妆,闻言满意地点头,“你下去吧,近期别再露面,等风头过了再说。”
无七离开后,阿罗姯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抬手将一支赤金点翠步摇插在发髻上,对阿依道:“把刚炖好的燕窝粥装进食盒,我们去养心殿给陛下请安。”
养心殿内,永昌帝正翻看奏折,见阿罗姯进来,放下笔笑道:“今日怎么这么早?可是有什么新鲜事要跟朕说?”
“臣妾想着陛下昨夜批阅奏折到深夜,定是累了,特意炖了燕窝粥来给陛下补补。”阿罗姯走上前,亲手将食盒里的碗碟端到皇帝面前,又拿起银勺舀了一勺,吹了吹才递到皇帝嘴边,“陛下尝尝,臣妾特意让御膳房加了您爱吃的莲子和桂圆。”
永昌帝张嘴喝下,点了点头:“不错,还是你最懂朕的口味。对了,昨日让你传东乡妃来见我,怎么今日还没来?”
阿罗姯心中冷笑,人都死了怎么回来呢,面上却故作惊讶:“东乡妃?臣妾昨日就传了人去醉胡庭,可醉胡庭的管事方才来信说,东乡妃今日一早就出门了,还未回去。臣妾还以为她是有什么急事,没敢就这点小事打扰陛下,正打算今日晚些再派人去催催呢。”
“出门了?”永昌帝皱眉,放下银勺,语气带着疑惑,“她一个醉胡庭的花魁,能有什么急事?而且她身为朕的幕僚,出行前理应报备,怎么会不声不响就走了?”
“陛下息怒。”阿罗姯连忙上前,轻轻为皇帝揉着肩膀,“或许东乡妃是遇到了什么突发状况,才没来得及报备。臣妾已经让人去查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的。”
永昌帝没说话,只是拿起奏折,却半天没翻页。他心里清楚,东乡妃做事向来谨慎,绝不会无缘无故失联,这里面定有蹊跷。
六十二 连环
两日后,刑部尚书梁丘迈急匆匆地走进养心殿,跪在地上奏报:“陛下,玉屏山下发现一具女尸,经辨认,是醉胡庭的花魁东乡妃。尸体发现于在乱石滩边上的树丛里,头骨碎裂,肋骨断裂,应为坠崖身亡。另外,在现场发现了一辆散架的马车,经检查,车轴有被人为破坏的痕迹。”
永昌帝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猛地拍了一下龙椅:“岂有此理!竟敢在朕的眼皮子底下动手,查!给朕仔细查,一定要查出是谁干的!”
梁丘迈躬身应下:“臣遵旨。臣还发现似乎有其他人也有出现在事发现场。据附近的樵夫说,昨日清晨,曾看到有二人骑马出现在高山亭附近。”
永昌帝的眉头皱得更紧了,沉默片刻屏退了梁丘迈,对太监道:“传阿罗姯来见朕。”
阿罗姯接到旨意时,正在殿内修剪花枝,听到消息,脸上没有丝毫慌乱,只是对阿依道:“看来,尸体被人发现了。你把我整理的那些东乡妃贪墨敛财的证据拿出来,随我去养心殿。”
走进养心殿,阿罗姯见皇帝坐在龙椅上,脸色铁青,连忙跪倒在地:“臣妾参见陛下,不知陛下召臣妾前来,有何吩咐?”
“东乡妃死了,你知道吗?”永昌帝的声音冰冷,带着几分质问,“梁丘迈说,人坠亡在玉屏山下,你怎么看?”
阿罗姯故作震惊,眼中瞬间蓄满泪水:“东乡妃死了?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怎么就......”
“是吗?”永昌帝眯起双眼,审视阿罗姯,“朕的丽妃何时变得如此多愁善感了?”
“妾身只是感叹世间竟真有因果报应罢了。”她擦了擦眼泪,但在永昌帝眼中只觉得她猫哭耗子假慈悲。
“因果报应?何出此言。”
阿罗姯脸上还挂着泪珠,语气却迟疑不定:“陛下......臣妾有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永昌帝正好奇这女人能借这事,说出些什么来。
“其实,前几日臣妾就收到消息,说东乡妃利用醉胡庭花魁的身份,私下收受商户贿赂,还把搜集到的情报卖给他人,中饱私囊。臣妾本来想奏报陛下,可又怕冤枉了她,就想再查清楚些,没想到......”
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叠纸,递给永昌帝:“陛下,这是臣妾让人查到的证据,上面记录着东乡妃收受的贿赂数额,还有她卖给他人的情报内容。您看,她连江南盐商林万山贪墨盐税的情报都敢卖,这样的人,根本不配继续成为陛下的十二臣。”
永昌帝接过纸,翻看片刻,脸色稍缓。上面的记录详细,还有商户的签字画押,看起来不像是伪造的。
他沉默片刻,语气沉了些:“就算她贪墨敛财,也该由朕来处置,轮不到别人动手!但她死于非命,这又如何解释?”
她走到皇帝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语气带着劝诱:“陛下,东乡妃已死,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我们查出是谁杀了她,也换不回她的性命,反而会牵扯出更多麻烦。不如顺水推舟,了结此案,再找一个更可靠的人,接替东乡妃的位置,继续为陛下做事。”
“你觉得随便拉一个人就能接替,有这么容易吗!”永昌帝冷哼一声,甩袖抽离被阿罗姯握住的手。
“自然是有的”。阿罗姯也不恼,依旧笑着道。
永昌帝看着她信誓旦旦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更可靠的人,你指的是谁?”
“臣妾觉得,周市令就很合适。市令的商情网络遍布大垚都城,未来甚至会遍及全国。比东乡妃的情报渠道更广、更准;他还能帮陛下充盈内库,为陛下分忧。若是让他接管醉胡庭的商户联络事务,既能整合情报资源,又能推动新政,岂不是两全其美?而且,周市令新官上任,朝中根基不稳,只靠那几个老臣,您看有几个朝臣买账?他现在正需要陛下的支持,正是忠心耿耿的时候,绝不会像东乡妃那样阳奉阴违,隐瞒情报。”
永昌帝沉默片刻。他知道阿罗姯说得有道理,周琸玉确实有能力,而且最近推行新政有功,是个可用之才。东乡妃已死,再追究下去,只会牵扯出更多麻烦,不如顺水推舟,让周琸玉接替她的位置。
“周琸玉......”永昌帝喃喃自语,“他毕竟是新臣,让他接管醉胡庭,会不会让那几个有意见?”
“陛下,十二臣存在的目的不就是为了服务于您吗?对您有益的事,他们怎么会有意见呢?”阿罗姯道,“周琸玉的这样的人,比任何朝臣都有用。而且,臣妾相信,周琸玉不会辜负陛下的信任,定会把您的‘钱袋子’管理得井井有条,财源滚滚呢。”
她转身走到殿外,对阿依使了个眼色,阿依立刻会意,去传了一碗银耳羹。
阿罗姯端着羹汤回到殿内,走到永昌帝身边,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陛下,这是臣妾特意让御膳房炖的银耳羹,您尝尝,解解乏。别为了东乡妃的事生气,好不好?伤了龙体妾身会担心的。”
永昌帝就着阿罗姯的手喝下,看着她温柔的笑容,心中的不快渐渐散去。
他捏住阿罗姯纤细的手腕,手指抚过她光滑的手背,笑道:“还是你最懂朕的心思。好,就按你说的办,让周琸玉接管醉胡庭的商户联络事务,至于情报搜集,等他熟悉了情况再说。另外,东乡妃的案子,也到此为止,对外只说她是意外坠崖身亡,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陛下英明。”阿罗姯笑着道,靠在皇帝怀里,眼中浮现得逞的笑意,其中掺杂着算计。
她暗自庆幸,自己这步棋算是走对了。
从养心殿离开,阿罗姯独自坐在白燕宫侧殿内,屏退所有宫女太监。
过了片刻,屏风后出现一个男子的剪影,身形略微消瘦,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男子的嗓音带着气息不足的低沉。
阿罗姯拿起桌上的茶盏,轻轻抿了一口,语气带着得意:“陛下已经同意让周琸玉接管醉胡庭的事务,东乡妃的案子也不会再查了。你放心,无七做事干净,不会有人查到我们头上。”
“不错的开端。”男子思绪一转,语气里多了些担忧,“但他会不会怀疑是我们杀了东乡妃?毕竟,他那么聪明,肯定能察觉到不对劲。”
“怀疑又如何?”阿罗姯冷笑,“他没有证据,而且,我们帮他解决了东乡妃这个隐患,他就算猜到是我们做的,也只会承我们的情,不会声张。毕竟,一个死人,可比一个握着他秘密的活人安全多了。”
屏风后的男子难得提起了兴致,“没想到有如此才能的人,居然是个女子。守好这个秘密,接下来我要她为我们所用。”
“但我现在......有些等不及了。”
“急什么?”阿罗姯不满地娇嗔道,伸手拨弄了一下鬓边的步摇,“我们已经走了第一步,接下来只需慢慢布局。周琸玉是我们手中最重要的棋子,只有把他彻底拉拢过来,我们才有把握成事。”
“你现在的首要任务,是多活几年,我可不希望出师未捷身先死。明白吗?”说到最后,阿罗姯的眼中有些复杂的担忧。
男子沉默许久,留下一句“人定胜天”就离开了。
等男子离开,阿罗姯走到窗边,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苦笑。
她走到梳妆台前,拿起一支金簪,对着铜镜细细描绘眉形——镜中女子精致的眉眼下,隐含着几分狠厉。
阿罗姯传:浮萍劫(一)
今年的初雪来得特别早,白玉般的雪花覆盖了皇宫的琉璃瓦,将整个皇城染成一片素白。
阿罗姯站在白燕宫的窗前,望着窗外纷飞的雪花,恍惚间仿佛又看到了龟兹故乡那漫天的黄沙。那里的风是热的,沙是暖的,不像这皇城的雪,冷得能渗进骨头里。
“娘娘,风大,仔细着了凉。”侍女阿依将一件织金锦缎斗篷轻轻披在她肩上,指尖触到她微凉的肩头时,又往紧裹了裹。
阿罗姯没有回头,只是伸手抚摸着窗棂上精美的雕花。木头上的纹路被匠人打磨得光滑,却硌得她指尖发疼。
谁能想到,这个如今在后宫举足轻重的丽妃,多年前初入大垚皇宫时,不过是个连汉话都说不利落的西域女子,连窗棂上的雕花名字都叫不出来。
——
童年时,她赤脚奔跑于孔雀河畔,河水漫过脚踝,带着太阳晒过的温度;葡萄藤下跟着商队乐师学弹箜篌,琴弦振动的声音混着葡萄的甜香,琥珀色的眼眸映着大漠孤烟,连风里都裹着自由的味道。
她生于龟兹王室,母亲是蕈鵏国的公主,身上流着两个西域大国的血脉。
自幼聪慧的她,三岁识龟兹文,五岁学弹箜篌,十岁就能用西域诸国语言与商队交流,熟悉商路往来的每一处驿站与关卡。
那时的她,是西域最耀眼的明珠,走到哪里都有仆从围绕,都有赞美追随,从没想过有一天,会远离故土,嫁往那个只在书信中听说过的大垚王朝。
一个连风沙都带着规矩的地方。
——
记忆里的那个春天,龟兹王宫里的杏花开得正盛,粉色的花瓣落满庭院,像铺了一层软绒。
“姯儿,龟兹的未来,就系于你一身了。”父亲坐在王座上,声音低沉而克制,手指反复摩挲着王座扶手的纹路,却掩不住那一丝颤抖。
十四岁的阿罗姯跪在父王面前,一身繁复的西域服饰衬得她肤白如雪,银饰在阳光下闪着光,那双浅褐色的眼眸里盛满了不解与惊慌。
她不懂,为什么突然要让她去一个陌生的国家,嫁给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
“父王,为何是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指尖紧紧攥着裙摆的刺绣。
“大垚皇帝点名要一个贵女。你的出身,再合适不过。”父王别过脸去,不忍看她眼中的泪水,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龟兹兵力薄弱,若不应下这门亲事,大垚的铁骑不日便会踏平我们的国土。到时候,别说你,整个龟兹的百姓,都要遭殃。”
阿罗姯抬起头,看见父亲眼中一闪而过的愧疚,也看见站在帘幕后的兄长们脸上如释重负的神情。
她忽然明白,在“国家大义”面前,她的意愿,她的未来,都轻得像一片杏花花瓣。
没有选择的余地。她就像一枚棋子,被毫不犹豫地推向了命运的棋盘,连悔棋的资格都没有。
临行前夜,母亲悄悄走进她的寝宫,将一枚小巧的龟兹玉佩塞入她手中。
玉佩是暖的,带着母亲手心的温度。
“姯儿,此去千里,万事小心。大垚后宫不比家中,步步皆是险境,别轻易相信任何人,更别轻易交出真心。”
阿罗姯紧握玉坠,泪水砸在玉佩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用力点头。但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连哭都发不出声音。
乳母也悄悄来了,塞给她一个绣着葡萄藤的布包,里面是一小捧龟兹的泥土。
“公主,中原没有故土的风,若是想家了,闻一闻它,就当是回了家。”
她将布包紧紧攥在手中,指甲几乎嵌进肉里。那泥土的气息,是她与故乡最后的联系,也是她再也回不去的过往。
她早知道龟兹贵族女子的命运不外如是——要么嫁给西域诸国的王公,要么成为政治联姻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这样决绝。
出发那日,全城百姓夹道相送,欢呼声、祝福声混在一起,却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上。
这些欢呼里,没有真心为她祝福的,只有对龟兹免于战乱的庆幸。
阿罗姯身着繁复的嫁衣,金丝绣成的飞鸟图案在阳光下刺得人眼睛发痛。
她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最后看了一眼龟兹的王宫,看了一眼孔雀河的方向,然后闭上眼,将所有的不舍与留恋,都藏进心底最深处。
父王最后一次拥抱她时,在她耳边低语:“此去凶险,保全自己为上。龟兹……就拜托你了。”
亲兄送她至十里外的驿站,递给她一个小巧的玉盒,盒子冰凉。
“必要时,这里面的东西能让你没有痛苦地离开。别让自己在异乡受辱。”
她接过玉盒,紧紧抱在怀里。
踏上大垚土地的那一刻起,她不再是龟兹的公主阿罗姯,而是一件献给大垚皇帝的贡品,一个象征两国和平的摆设。
——
大垚皇城朱红色的墙,琉璃色的瓦,气派得让人心生敬畏,却也高得让她窒息。
皇宫里的一切都精致得不像话,金砖铺地,玉柱雕梁。这金碧辉煌的一切,却令她感到冻若寒冰。
初入宫时,她只是个“丽嫔”,被安排在偏僻的秋水阁。
那里远离皇帝的寝宫,远离后宫的中心,连阳光都很少光顾。
皇帝见她第一面时,是在册封大典后的晚宴上。
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招手让她过去,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片刻,淡淡道:“西域明珠,果然名不虚传。”
那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欲望,只有审视,如同打量一匹刚进贡的骏马,一件刚运来的珍宝。
他甚至没问她的名字,没问她是否习惯这里的生活。
——
语言不通,习俗不同。她深邃的眼窝,高挺的鼻梁,透白的肌肤——在龟兹是荣耀,是美丽的象征;在大垚后宫却成了原罪。
她成了后宫妃嫔们嘲笑的对象。
第一次去给皇后请安时,贵妃就当众讥讽:“瞧她那眼睛的颜色,跟野猫似的,一看就不是安分的。”
德妃掩口轻笑,附和道:“听说西域女子善蛊惑之术,妹妹可别把那些邪术带进宫里来,免得扰了圣心。”
淑妃则故意用她听不懂的汉话说:“不过是个番邦女子,也配住在宫里?陛下真是仁慈。”
众妃嫔哄笑不已,声音刺耳。她站在原地,攥紧了衣袖,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她连她们说的话,都只能听懂一半。
皇帝从未为她解围。那个高高在上的中年男人,仅在初夜召幸她时问了几句龟兹的风土人情,此后便鲜少踏足秋水阁。
她不过是他彰显天朝威仪、安抚西域的一件摆设,有用时拿来用,没用时就扔在一边。
阿罗姯传:浮萍劫(二)
——
入宫不到半月,刁难接踵而至。
先是贵妃指责她“不懂规矩”,在给皇后请安时“礼仪不周”,罚她在寒冬腊月跪在宫道上两个时辰。
雪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积了一层,她的膝盖冻得失去知觉,却不敢动一下——她不敢反抗,只要她敢,那等待她的,将会是更重的惩罚。
接着是德妃故意打碎她从龟兹带来的琉璃镜。那是母亲送给她的嫁妆,她视若珍宝。
德妃却笑着说:“番邦之物就是不堪一击,也配放在宫里?”
她想争辩,却被德妃身边的宫女拦住,只能眼睁睁看着碎片被扫走。
淑妃则更阴险,在她的茶点中下药,让她在重要的宫宴上腹泻不止,只能提前离席,沦为全宫的笑谈。
她捂着肚子,跑回秋水阁时,阿依哭得不成样子,她却一滴泪都流不出来,心已经冷了,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
十四岁的她,曾鼓起勇气向皇帝哭诉。
她跪在皇帝面前,用生涩的汉话,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遭遇。
皇帝却只是淡淡一句:“既入大垚,当习大垚之礼,守大垚之规。她们罚你,定是你有做得不对的地方。”
那一夜,阿罗姯取出兄长给的玉盒,坐在窗前,看了一夜的月亮。
盒中是一粒墨色药丸,据说是西域最烈的毒药,入口即化,无痛归西。她的手指反复摩挲着药丸,只要轻轻一送,就能结束这所有的痛苦。
正当她准备吞下时,窗外忽然响起清脆的哨声,似鸟鸣。
她忽然想起龟兹的清晨,想起孔雀河畔的鸟鸣,想起母亲的叮嘱,又把药丸放回了玉盒。
——
深宫寂寞,加上各宫妃嫔的刻意刁难,阿罗姯的日子愈发艰难。
御膳房常常“忘记”她的膳食偏好,送来的饭菜要么是凉的,要么是她吃不惯的油腻食物;尚宫局总是“疏忽”她的份例供应,冬天的炭火不够,夏天的冰盆不足。
她的秋水阁,永远是宫里最冷清、最不适宜居住的地方。
“公主,我们写信回龟兹吧?让国王陛下为您做主。”阿依曾红着眼眶这样提议。
她苦笑着摇头,指尖抚摸着那捧龟兹泥土:“父王既已送我至此,又怎会为我出头?他要的是龟兹的平安,不是我的委屈。”
——
她来后的第一次除夕家宴,宫中举办了盛大的晚会,妃嫔们纷纷献上才艺,争奇斗艳。
为了求荣宠,也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只会蛊惑的番邦女子”,献上了一曲龟兹舞。
她穿着西域的舞衣,腰铃激荡如大漠骤雨,舞步轻盈如孔雀开屏,整个大殿都安静了下来。
可还没等她跳完,座中的德妃就嗤笑一声:“蛮夷之乐,也配惊圣驾?陛下,这样的舞蹈太失体统,还是别让她跳了。”
皇帝慵懒地摆了摆手,宫人立刻上前,撤下了她的箜篌,打断了她的舞蹈。
她站在大殿中央,众目睽睽之下,如同小丑。她低着头,能感觉到无数道嘲讽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却只能咬着牙,躬身退下。
——
最艰难的时候,她曾在御花园的荷花池边徘徊,望着那幽深的池水,几乎要纵身一跃。
池水是凉的,却能让她摆脱这无尽的痛苦与屈辱。
一个寒冬夜晚,秋水阁的炭火又用完了,她裹着单薄的裘衣在宫中漫步,不知不觉走到了御花园的湖边。
湖水在月光下泛着冷光,像一块巨大的冰镜。她忽然想起故乡那条终年流淌的小河,想起与姐妹们在水边嬉戏的时光——那时的水是暖的,笑声是甜的。
一阵悲从中来,她慢慢向湖中走去,冰冷的湖水漫过脚踝、膝盖,刺骨的寒意顺着皮肤往上爬......
“池水冰冷,不如一杯热茶暖心。”
一个清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温和,几分担忧。
她惊慌转身,看见一个披着白色貂裘的年轻男子站在岸上,面色苍白,眉眼却温润如玉。他手中捧着一个暖炉,身后跟着一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暖炉的热气氤氲在他周围,让他看起来像个不染尘埃的仙人。
这便是大垚的三皇子,高翊。那年他刚满十六,因生母早逝,没有外戚扶持,在宫中也是个不起眼的存在,常年被其他皇子排挤,连皇帝都很少关注他。
“你是谁?”阿罗姯的汉话依旧生涩,声音带着颤抖——一半是冻的,一半是怕的。
高翊没有靠近,只是将手中的暖炉递了过去,声音放得更柔:“我是高翊。快上来吧,再待下去,会冻坏的。”
她犹豫了片刻,还是慢慢走上岸。高翊身后的小太监立刻递来一件披风,她接过,裹在身上,才感觉暖和了些。
“为什么要拦我?”她问,眼神里带着不解。
在这宫里,人人都巴不得她出事,没人会真心关心她。
高翊看着她,叹了口气:“人生在世,总有不如意的时候。可再难,也不该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你若死了,你的故乡,你的亲人,该怎么办?”
从那日起,三皇子高翊时常差人送来东西。有时是几本汉话典籍,有时是关于大垚风俗人情的册子,有时是一筐新鲜的水果,甚至会送来足够的炭火和冰盆,让秋水阁不再那么冷清。
他从不来秋水阁,也从不让人提及他们的相遇,只是通过这些细微的关怀,一点点帮她适应宫里的生活。
他还让小太监教她汉话,教她大垚的礼仪,告诉她如何在后宫生存,如何讨皇帝欢心,却又始终保持着距离,从不越矩。
“在这深宫里,活着已是不易,何必自寻短见?”有一次,小太监转达他的话时,还带来了一本《论语》,书页上有他亲笔写的注解,字迹工整清秀。
她渐渐学会了流利的汉话,熟悉了大垚的礼仪,也明白了后宫的生存法则。
——要么忍,要么狠,要么藏。
她不再轻易哭泣,不再轻易表露情绪,开始学着像其他妃嫔一样,梳妆打扮,应对周旋,把所有的脆弱都藏起来。
——
为了感谢高翊,阿罗姯亲手弹奏了一曲龟兹的《孔雀吟》。她没有说任何话,却相信他能听懂曲中的谢意。
后来,小太监带回了一支梅花,说是三皇子在御花园摘的,送予娘娘赏玩。
那支梅花,她放在窗前,直到花瓣枯萎,都舍不得扔。
阿罗姯传:今生缘(三)
——
转机出现在入宫大半年后的那个秋日。
西域使节来访,带来了龟兹与其他西域诸国的国书,希望能与大垚继续通商。
可国书用的是西域最古老的文字写成,满朝文武,包括专门负责翻译的官员,都无人能识。
正当皇帝面露难色,满朝文武一片寂静时,阿罗姯忽然站了出来,躬身道:“陛下,臣妾略懂西域古文,愿为陛下翻译。”
满朝文武都惊讶地看着她,连皇帝都露出了意外的神情。他点了点头:“好,你若能译出,朕重重有赏。”
阿罗姯接过国书,指尖拂过熟悉的文字,心中一阵激动。她流畅地翻译了全文,还详细解释了文中几处容易引起误解的西域典故。那些典故涉及西域诸国的习俗,若是理解错了,很可能会影响两国的关系。
皇帝听后,龙颜大悦,当即封她为妃,赐号“丽”。赏了她许多珍宝,还把她从秋水阁搬到了相对繁华的迎春宫。
那天晚上,皇帝第二次驾临她的宫殿。他坐在桌前,把玩着她翻译的手稿,语气依旧平淡,却多了几分认可:“爱妃通晓西域文字,熟悉西域诸国情况,实乃大垚之幸。”
她跪伏在地,声音恭敬:“臣妾不才,愿为陛下分忧,为大垚与西域的和平尽一份力。”
从那以后,皇帝开始频繁召见她。起初只是询问西域的风俗、商路的情况,后来渐渐问起龟兹与西域诸国的往来,问起西域诸国的兵力、粮草。她心领神会,知道自己的价值终于体现出来了。
她不再是一件摆设,而是皇帝了解西域、牵制西域的工具。
她开始在给家人的书信中,有意识地打探西域诸国的动向,比如哪个国家换了君王,哪个国家与哪个国家结盟,哪个国家的粮草不足。
这些消息,她都会悄悄整理好,在与皇帝谈话时,不经意地透露出来。
表面上看,她与其他妃嫔无异,每日梳妆打扮,争宠斗艳,打理宫苑。暗地里,她却成了皇帝的“西域眼线”,不仅为他提供西域的情报,还借与其他妃嫔的往来,观察各妃嫔及其家族的异动。收集到的信息,她都会筛选后,告知皇帝。
她像一张无形的网,悄无声息地笼罩着整个后宫,也连接着大垚与西域。
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丽嫔,而是逐渐在后宫有了一席之地,有了话语权。
——
凭借着高翊的暗中相助,凭借着自己的才智与隐忍,凭借着皇帝的倚重,她一步步从丽嫔晋为丽妃,最终搬入了奢华的白燕宫。
那是只有受宠的妃嫔才能居住的地方,有宽敞的庭院,有足够的仆从,有永远用不完的炭火与冰盆。
但白燕,终究是金丝雀。白燕宫再奢华,也不过是一个华丽的牢笼,看似自由,实则永远被困在这红墙之内。
——
“娘娘,贵妃往这边来了。”阿依的声音将阿罗姯从回忆中拉回,语气带着几分紧张。
她微微蹙眉,今日是初一,妃嫔们照例要去向皇后请安。贵妃与她素来不睦,当年她初入宫时,第一个刁难她的就是这位贵妃,如今她圣宠渐浓,贵妃更是将她视作眼中钉。
这次半路相遇,怕是又要生事。
果然,刚踏出白燕宫的朱漆大门,就看见贵妃的仪仗浩浩荡荡地停在宫道上。
明黄色的伞盖,绣着鸾鸟的旌旗,还有十几个捧着赏赐的宫女太监,排场大得惊人。贵妃身着石榴红宫装,珠翠环绕,从轿中走下来,径直走到她面前,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丽妃妹妹今日气色不错,想来昨夜睡得极好。”
阿罗姯浅浅一笑,屈膝行了一礼:“贵妃姐姐说笑了,臣妾只是昨夜整理西域商路的文书,睡得安稳些罢了。”
“哦?整理文书?”贵妃走近几步,压低声音,语气带着讥讽,“我倒是听说,陛下昨日又在白燕宫留宿至深夜。妹妹可真是好本事,不仅能为陛下‘整理文书’,还能把陛下留在身边。”
阿罗姯心中一冷,面上却依旧平静:“陛下不过是来询问西域诸国的贡品事宜,姐姐若是感兴趣,改日臣妾可将文书送一份到姐姐宫中,让姐姐也看看。”
贵妃的脸色僵了一下,她不过是想嘲讽阿罗姯靠媚术邀宠,却没想到对方竟把话题引到“公务”上,如今皇帝正看重西域商路,谁也不敢在这件事上挑刺。
她冷笑一声,不再多言,转身登上轿子,丢下一句“妹妹还是快些去给皇后请安吧,别让皇后等急了”,便带着仪仗离去。
阿罗姯望着她的背影,暗暗握紧了袖中的龟兹玉佩。玉佩的棱角硌着掌心,提醒她时刻保持清醒。在这深宫里,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把柄,每一次相遇都可能暗藏杀机,她必须时刻警惕,不能有半分松懈。
向皇后请安的过程倒也算平静。皇后是个端庄持重的人,有贵妃协理六宫,她从不参与妃嫔间的争斗,只是例行询问了各宫的近况,便让众人散去。
阿罗姯故意放慢脚步,待其他妃嫔都走得差不多了,才沿着御花园的小径慢慢往回走。
高翊会在这里等她——他们约定好,每月初一请安后,若是时机合适,便在御花园的梅树下见一面。
“丽妃娘娘请留步。”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温和中带着几分清润,像冬日里晒过太阳的玉石。
阿罗姯转身,看见三皇子高翊站在一株未开的梅树下,身着月白长袍,腰间系着一块羊脂玉,衬得他身形清瘦,眉眼温润。
这些年来,他们总是这样。偶尔相遇,却从不多言,只有在无人处,才敢流露几分真实的关切。
“三殿下。”她微微颔首,声音放得轻柔,“今日殿下怎会在此处?”
高翊走上前,目光落在她微肿的眼泡上,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担忧:“昨夜风大,娘娘似是没睡好。白燕宫的炭火还够吗?若是不够,我那还有些西域进贡的无烟炭,可让小太监送些过去。”
阿罗姯心中一暖,眼眶微微发热。
这些年,只有高翊会记得她怕冷,会记得她不习惯大垚的炭火。宫中其他人要么嫉妒她的圣宠,要么忌惮她的身份,从没人真正关心过她过得怎样、好不好。
她摇摇头,轻声道:“多谢殿下关心,我宫中的炭火足够。倒是殿下,近来天气转凉,殿下身子弱,该多添些衣物才是。”
高翊笑了笑,眼角弯起一个柔和的弧度:“我知道。对了,前几日我寻到一本《西域杂记》,里面记载了龟兹的孔雀河,还有你常说的葡萄藤,改日让小太监送到你宫中,你或许会喜欢。”
“真的吗?”阿罗姯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那是她故乡的河,是她日思夜想的光景。她很快又收敛了情绪,低声道:“多谢殿下。只是......殿下与臣妾往来过密,恐会引来非议。”
高翊的笑容淡了些,眼神也沉了下去。他知道她的顾虑,也清楚他们之间的距离。
他是皇子,她是后妃,哪怕他们之间没有任何逾矩的举动,也注定不能有太多交集。
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我明白。只是......你在宫中孤身一人,若是有难处,不必硬撑,可让阿依来找我。”
阿罗姯点点头,没再多说。两人并肩站在梅树下,沉默地看着飘落的雪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氛围。
有感激,有牵挂,还有一丝不敢言说的情愫,像梅树的花苞,藏在枝桠间,不敢轻易绽放。
过了片刻,高翊率先开口:“时辰不早了,你快回宫吧,别让宫人等急了。”
“殿下也早些回去。”阿罗姯屈膝行礼,转身离开。
没走出几步,她忍不住回头,看见高翊还站在梅树下,望着她的方向,雪花落在他的发见,像撒了一层碎玉。
她心中一痛,加快脚步,不敢再回头。
阿罗姯传:今生缘(四)
——
又过了一月,皇帝下旨,要带着皇后、贵妃、德妃等几位受宠的妃嫔,前往城外的皇家山庄休假,说是要“避寒赏雪”。
丽妃没有在随行名单中。
皇帝说她“熟悉西域事务,需留在宫中处理商路文书”,可她心里清楚,不过是因为最近贵妃在皇帝面前说了她几句闲话,皇帝想冷落她几日,平衡后宫关系。
宫人都跟着皇帝去了山庄,白燕宫一下子安静下来。
阿罗姯屏退了所有宫女太监,只留下阿依在殿外守着,然后派人去给高翊送了一张纸条——“今夜白燕宫设宴,盼君一叙”。
夜幕降临,高翊如约而至。他身着便服,没有带随从,走进白燕宫的庭院时,阿罗姯正站在廊下,手中提着一盏宫灯,灯芯的光映着她的侧脸,柔和得不像平日里那个盛宠在身的丽妃。
“殿下来了。”她笑着迎上去,将手中的暖炉递给他,“外面冷,快进来暖暖手。”
高翊接过暖炉,跟着她走进庭院的亭子。亭子里摆着一张小桌,桌上放着两壶酒,几碟小菜。有她亲手做的龟兹馕饼,还有大垚的酱鸭、酥酪,都是他们各自喜欢的食物。
阿罗姯给高翊倒了一杯酒,轻声道:“这是西域的葡萄酿,殿下尝尝,是否合口味。”
高翊端起酒杯,抿了一口,醇厚的酒香中带着葡萄的甜意,让他想起她曾说过的龟兹葡萄酒庄。他笑着道:“很好喝,比宫中的酒更有味道。”
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喝着酒,聊着天。从初入宫时的相遇,聊到她学汉话时的窘迫,聊到他教她读《论语》时的趣事。阿罗姯说起龟兹的孔雀河,说起葡萄藤下的箜篌声,语气中满是怀念;高翊则说起他生母还在时的日子,说起他小时候在御花园读书的时光,眼神中带着几分怅然。
“那时我总觉得,皇宫很大,总有我容身的地方。”高翊喝了一口酒,声音低沉下来,“后来才知道,这皇宫再大,也容不下一个没有势力的皇子。父皇眼里,只有权力,只有制衡,我们这些子女,不过是他手中的棋子。”
阿罗姯放下酒杯,轻声道:“殿下......”
“你不用安慰我。”高翊打断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你在宫中这么久,应该比我更清楚父皇的为人。他弄权谋利,把朝堂当成棋盘,‘奸臣’在他手中是利刃,用来打压忠臣,巩固自己的统治;‘忠臣’是他的棋子,用来平衡各方的势力。他从不在乎百姓的死活,不在乎国家的得失,只在乎他的皇位,他的绝对统治。你看如今朝堂,忠臣不安,奸佞横行,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几分悲愤:“皇后强势,太子懦弱无能,不堪大用;其他皇子要么残暴,要么贪婪,没有一个能担起大任。再这样下去,大垚的盛世,迟早会毁在这一代手里。”
阿罗姯看着他,心中震撼。她知道高翊对皇帝不满,却没想到他竟有如此深刻的见解。她沉默片刻,轻声道:“殿下想怎么做?”
高翊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语气坚定:“我想清君侧,除奸佞,让大垚回到盛世清明的日子。只是......我势单力薄,需要有人帮我。”
阿罗姯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清楚高翊这话的分量——清君侧,几乎等同于篡位谋反,一旦失败,就是株连九族的大罪。
她看着高翊的眼睛,那双温润的眼眸中,满是坚定与信任。她想起这些年他对她的帮助,想起她在宫中的孤独与艰难,想起百姓对和平的期盼。
她深吸一口气,轻声道:“殿下若信得过我,我愿助殿下一臂之力。”
高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随即又沉了下去:“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失败,你不仅会失去性命,就连你的故乡也会受到牵连。”
“我知道。”阿罗姯点头,语气平静却坚定,“但我更知道,殿下是为了大垚的百姓,为了天下的太平。我虽是女子,却也明白‘国泰民安’的道理。而且......我信殿下。”
高翊看着她,眼中满是感激与动容。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手,却在指尖快要碰到她时,猛地收回——他想起她是父皇的妃嫔,想起他们之间无法逾越的身份鸿沟。
他别过脸,声音有些沙哑:“多谢你。”
两人又喝了几杯酒,聊起诗词歌赋,聊起人生理想,仿佛忘记了宫中的规矩,忘记了身份的束缚。
酒意渐浓,阿罗姯的脸颊泛起红晕,眼神也变得朦胧。她看着高翊的侧脸,忍不住靠近了些。高翊也转过头,目光落在她的唇上,呼吸渐渐急促。
雪花落在亭子里,落在他们的发梢,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他慢慢俯下身,她闭上眼,等待着那个迟来的吻。
就在他们的唇快要碰到一起时,高翊猛地清醒过来。他想起她的身份,想起父皇的猜忌,想起他们肩上的责任。
他猛地后退一步,语气带着几分慌乱与克制:“娘娘,雪下大了,早些休息吧。”
阿罗姯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她点点头,轻声道:“殿下也早些回去。”
高翊没再多说,转身快步离开。他的脚步有些踉跄,仿佛是在逃离什么。
阿罗姯站在亭子里,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雪夜里,忍不住苦笑——他们之间,终究还是隔着这红墙,隔着这身份,隔着这无法逾越的命运。
阿依走进来,递给她一件斗篷:“娘娘,天凉了,快回殿内吧。”
阿罗姯接过斗篷,裹在身上,却还是觉得冷。她走到庭院中央,抬头看着飘落的雪花,雪花落在她的脸上,冰凉刺骨。
她想起初入宫时的惶恐,想起高翊的帮助,想起刚才的约定,想起那个未完成的吻。
她忽然觉得,自己就像一片雪花,在这深宫里,在这命运的漩涡里,身不由己,随风飘摇。
回到殿内,阿罗姯坐在镜前,看着镜中的自己。头戴九凤珠冠,身披锦绣华服,妆容精致,仪态端庄,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天真烂漫的龟兹贵女。
她伸出手,抚摸着镜中的自己,轻声道:“阿罗姯,你还能回到过去吗?”
镜中的人没有回答,只有窗外的雪花,还在无声地飘落,覆盖了庭院中的脚印。
从今夜起,她的命运,就与高翊紧紧绑在了一起,无论前路是生是死,她都只能和他一往无前。
——
雪一直都在。
雪,是他们的代名词。
六十三 江南盐商
养心殿内的龙涎香燃得正浓,烟气缠绕着梁上的盘龙雕饰,却驱不散林万山心头的焦灼。
他跪在金砖地上,头顶悬着永昌帝冰冷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重锤,砸得他脊背发僵。
“江南盐运的事,你办得一塌糊涂!”永昌帝将一本账册扔在他面前,书页散开,上面“私贩盐铁”“偷税三千两”的字迹格外刺眼,“不过是你盐
《朱颜执鼎》六十三 江南盐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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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 江南盐
他正想再问,却见娄昭阳话锋一转:“林东家,前些日子江南盐运的船只,因故在码头滞留了几日,京师粮价微涨,还是周大人从平准仓调了两千石盐,才稳住局面。您这次来,是为了盐运的事,还是为了‘诚信印’的申请?”
林万山没想到娄昭阳如此直接,愣了一下,才笑道:“娄掌柜果然不是寻常女子。不瞒你说,我这次来,
《朱颜执鼎》六十四 江南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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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寻春
贺谦的府邸在靠近皇城的僻静处,门庭不算显赫,却透着一股官宦人家的沉稳。
林万山递上拜帖,没过多久,贺谦就亲自迎了出来,笑着道:“万山,你怎么来了?快进来,外面冷。”
走进书房,贺谦让人备上酒,又端来几碟小菜:“你刚从宫里回来?陛下召你入宫,是为了盐的事?”
林万山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朱颜执鼎》六十五 寻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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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连红线
不多时,阿福和阿力就租了两艘乌篷船回来,船头系着青竹绳,稳稳泊在岸边的柳树下。
阿福大声呼唤道:“夫人!船家说只剩一艘四人船和一叶小舟了。”
娄昭阳转头看着柳柳和陈为,笑着安排道:“那好。柳柳,你陈为哥力气大,你们俩共乘小舟,你划起来也省力。我们乘另一艘,慢些划,也好照看你们。”
《朱颜执鼎》六十六 连红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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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 定情丝
“从第一次在娄记看见你,第一次给我递账本,笑着跟我说‘陈为哥,这是今日的杂务账,你核对一下’的时候,我就被你吸引了。”陈为的声音越来越低,文字却越来越清晰,“我知道我性子笨,嘴也笨,只会做些粗活,没什么能耐,配不上你这样灵俏的姑娘。可我......我就是控制不住想对你好,想每天都能看见你,想给你带好
《朱颜执鼎》六十七 定情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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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 眷属
此刻见她这般珍视,倒觉得那点辛劳都成了甜。“你要是喜欢,往后我天天刻。”他声音放得极柔,“刻春日的桃花,刻夏季的蝴蝶,刻秋收的稻谷,刻严冬的梅花,把四季都刻给你。”
柳柳笑起来,泪珠却顺着脸颊滚下来,她赶紧用手背擦掉,怕他看见,却被陈为伸手拦住。
“哭什么?”他慌了神,声音都发颤,“是刻
《朱颜执鼎》六十八 眷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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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 陇中来信
市令署的晨光漫过案头,赵玉琸翻开商户核验簿,目光落在城西绸缎庄的核验记录上。昨日刚查过这家铺子,账册与实物不符,正待今日传掌柜问话。
衙役小李捧着一摞文书快步进来,脚步声在安静的厅堂里格外清晰。
“大人,陇中府百里加急来信。”小李弓着身,从文书中抽出一封盖着三重朱红官印的信函,封皮上“急
《朱颜执鼎》六十九 陇中来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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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 孤注一掷
书房里顿时静得能听见呼吸的声音。桌上的铜制更漏滴答作响,水珠落在铜盘里,清脆得刺耳。
刘执徐缓缓放下手中的茶杯,瓷盏与木案相触,发出沉闷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寂静:“楚旭东的前车之鉴就在眼前,二十年前,他便是坐在那个位置上,落得个株连三族、尸骨无存的下场。那血淋淋的教训,你还要往这个火坑里跳?”
《朱颜执鼎》七十 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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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一 家国故人
“学生心中疑惑依旧,能让老师您三番两次做例警示学生,能让户部众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学生好奇楚旭东旧案详情究竟如何?”
书房内的空气,在赵玉琸问出楚旭东旧案详情时,骤然变得凝滞。
刘执徐持着茶盏的手在空中微微一顿,方才谈及朝局晋升时的些许缓和,瞬间从他脸上褪去,只余下一种深不见底的沉郁
“好像是准备好了”他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在提醒她接下来将发生什么事。
这是张凡以纯粹的魂力凝结出来的绳索,比金丝绳更加厉害,没有他的方法, 是无法解开的。
星舟之所以强大,那是因为它的核心是这些混沌中生长的灵物,随着成长会散发出一股不朽能量。
薛一刀是内门第一,挑战者连其余十九人都无法击败,又怎么可能战胜薛一刀?
这般天才,继续留在家族之中,那便是无可争议的米特尔家族的未来族长。
“吴琪你就不要装了,你虽然只有真元境七重巅峰,但却是血脉武者。
盛昭,十七年前利用职务之便背叛人类共同体,罪不可赦,被星际除名。
他蹑手蹑脚的下了床,洗漱换上了衣服。见何婷婷睡的香甜也没打扰她。外面的天还是灰蒙蒙的。
他向来是自律的人,对这些景色从来没有欣赏之意,难得看一次,真的觉得好看。
这声音绝对经历了沧桑的人才会有的,嘶哑,低沉,带着三分看透红尘的味道。
赵势雄的老脸刷的一下子白了,张去一“铁口直断,一卦百万”的名头可不是吹的,已经得到了验证,杜子腾的儿媳前不久去医院检查过,确实已经怀孕。
江盈穿着红黑相间的学士服,头戴学士帽,乌黑的秀发披在背后,气质温润娴静。尽管学士服阔大,但穿在江盈身上依旧有种亭亭玉立的感觉,再加上绝丽的容颜,让人见之忘俗。
不过让柳宗注意的是,这战舰的船首像是黑龙的龙头,而黑龙的双翼则化成了两侧桅杆中的一对。
同时每位来到这里的蛇妖,都会得到一对手臂,不过他们多出的手臂没有办法挥动长剑,只能使用魔法。
“殿下说的没错,确实是本王有意让冉闵屡屡得逞!”慕容评毫不避讳的说道。
袁莹点点头,便与许英一起去寻找食材去了,柳宗他们则一起整理着附近地面,准备着升火做饭。
这是一条比较简单又麻烦的路,大部分玩家都不太愿意选择这条路,因为走这条路的玩家,只要开了头,以后就无法改变自己的路线,他们以后血脉想要提升与晋阶,就只能走同样的路。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身在其中时看不出来,等到事后却能回想出许多内容。在决战尸海之前,刘远舟就做出了一系列让人无法理解的部署,后来的事实证明,每一项安排都派上用场,有扭转局面的关键性作用。
血魔老祖点了点头,欣喜地从丁不二手中接过玄天圣树,然后便盘膝坐下,将玄天圣树放在身前,闭目运功吸纳玄天圣树本源,一道道颜色碧绿的圣树本源随着血魔老祖的呼吸从鼻孔进入他的体内,再被他体内的圣胎吸收。
对于江弦影来说,创建奇迹俱乐部,不是以赚钱为目的,这只是她的一个爱好,或者说是她的梦想,而不是为了钱。
七十二 贺谦
“进来。”
赵玉琸推门而入,贺谦的书房比刘执徐的更显古旧沉郁,四壁顶天立地的书架挤满了陈旧卷宗,空气里弥漫着墨香、尘螨与防蛀药草混合的独特气味。
贺谦本人坐在一张宽大的紫檀木案后,身着半旧常服,发丝银白如雪,脸上沟壑纵横,但那双眼睛、无比锐利——这便是在朝堂上与刘执徐针锋相对、在御史兰台
黑色拳影蕴含天地法则,这一出就有毁天灭地的威势,可是对面可是雪帝,雪帝的空间之门一出自己仿佛在万里之外,这拳影力量如何了得也遇到触及雪帝之身。
龙洛没有多话,只是双手结印,顿时身后出现九条七彩神龙,九条七彩神龙从身后飞出,神龙汇聚成一条神龙冲向那石熊心脉之处,结果显而易见,这样的攻击也为对石熊造成伤害。
怒气明显的在增加,可是云万花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才来到上京,就接到自己的老爷子给的一项重要事务。
虽然,谁都能够看出,刚才萧云飞完全是在戏耍着白晨浩玩,并不一定就真的如萧云飞所说的那样,是在给白晨浩认输的机会。
见到萧龙武的这一刻,李江神色也是略微有些凝重,萧龙武也不愧是一国之君,尽管此刻大势已去,可他身上的君王之威没有丝毫减弱。
那个房间在没有火源的情况下,该烧的都已燃尽,加上消防员的抢救措施,也就慢慢的结束了。
经过一天一夜的休息之后,萧云飞神清气爽的起来,然后才接到了武神的通知,准备召开会议。
“是,五皇子!”这些人顿时恭敬的点头,然后他们迅的起身直逼于思语而去。
“嘭!”的一声,只见德亚的身子直接腾空飞了起来,一下子撞到了墙上,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神盾局怎么对待霍格沃茨科尔森觉得不是自己需要操心的事,尼克局长应该是想和霍格沃茨的校长达成协议。
奈特作为天地开辟初期的神祇,浑身上下都还是凝聚着道则法理的痕迹。
何美静失望的回头看了看那仙池,回想起那个梦中舞剑的男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孙朝阳自己都没意识到他对宁沛的看法已经从原来的不屑一顾变成了十分忌惮,下意识地不愿意多给宁沛一个月的时间。可惜现在输的人是他,主动权在对方手里,不答应不行。
人的欲丨望的无限的,会随着身份地位的提高而增加,有了钱就想有更多的钱。但当人生病时,他们的愿望往往会很简单,他们只想自己能够康复。
但正逢上囚犯逃离一事,他也是焦头烂额——好好的能晋升的机会就这样从手边溜走,当真是令人气愤难忍,心疼头疼。
因为红色魔法石的光芒没有蓝色魔法石的自然,所以当手电筒最好的选择就是蓝色发光魔法石。
显然在这里魔法能量远不及魔法世界充裕,他们只能发挥出一半左右的实力,但这种从魔法世界直接接取能量的方式,却可以让邓力多一直保持巅峰状态。
傅时煊那两条好看的眉毛已经拧成一条,他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凭什么被人这样骂?
母亲仿佛永远不知晓什么叫做祸从口出的道理,不懂她们四房在叶府中的尴尬地位,若不是老夫人可怜着她们,要是依靠父亲那微薄的俸禄,恐怕她们过得便是清苦不堪的生活。
七十三 兰台密会
赵玉琸将楚旭东的卷宗轻轻放回檀木匣,铜扣合拢时发出“啪嗒”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库房里显得尤为突兀。
楚旭东之案,矛盾重重对立,让他思绪难平。
心中疑云未散,左右看了看,确认贺谦仍在门口望风,库房内除了他,似乎只有一排排高耸沉默的书架,以及架上那些堆叠如山、蒙着薄薄尘埃的卷宗。
一个侥
吉祥单手扶住墙,胸口剧烈起伏,好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生,他才逐渐镇定下来。
因为在外面吃喝,身上沾染了满满的烟酒气,许伯安先去卧室内的卫生间冲了澡。
“求你了,让我见见幕大人。”一个穿着灰袍的老头在一府门外苦苦哀求,差点给守门的士兵跪下了。
只不过因为许伯安现在满脸都是泥土,所以白素素并未认出他来。
天宫一号的主要任务之中,首要的就是完成飞船自主对接的技术验证。
真言命典发动,一个死字出口,金鳞蛟蛇最后的生机消散,双眼失去了神采。
哪怕他不是恋足癖,都有一种想要拿在手中好好把玩一番的冲动。
江川上前,测试自己的武魂,看到那暗淡的光芒,脸上露出嫌弃之色。
谷剑秋前世不止一次在电视上看到过崔目连的演讲和辩论,他面容俊朗,不输弟弟谷天宇,且线条更加硬朗,符合人们对军官的想象。崔目连口采和风度都很好,临场应变能力也强,是第一共和国早期的政治偶像,名气很大。
众人对他们半夜三更下楼来太意外了,导致项苛的话落,他们不经思考就给让开了一条道路出来。
“家传的一个宝贝,据说可以找到在仙路上跟我有缘的道友。”莫亦拿着桃花枝先对准了楚宁,结果发现桃花枝没有任何反应,不由遗憾的望了他一眼。
而且戒尼果然不能用了,在日本理所应当的得用日元才行,还有接下去居住的房间,也成了一个难题。
“朱……”缪斯刚要说什么,却绝望的发现,他体外的黑色闪电瞬间崩溃,全身的金属躯体不由自主的解体,直接分解成了分子!
在男生的叫骂声中,猿已经踩着冬木的肩膀踏上了顶峰,顺手还拿走了冬木的相机。
科技大时代过去了,如今的地球修行之道盛行,各个都市都有儒家开办的学堂,除了交诗词歌赋、仁义礼智信以外,还教各种修行之术。
全金用的是一杆大铁秤,秤钩飞出去可以钩人,犹如飞爪魔抓,秤锤则是一个链子锤,这件武器虽然其貌不扬的但是进攻的方式却是很多样。
不过走隔壁可不是身体好就一定能走的出去的,想从这里顺利的走过去靠的不是强健的体魄,就算再身强力壮也不可能和大自然对抗,太多的不可抗力能够轻易的带走他的生命。
无妄弟子众多,落林木管的可不仅仅是这里。还有一部分人的膳食,看着时间也不多了是该回去了。古月河朝他的背影吐了吐舌头“坏师兄!”随后便散了。
林晨也是十分的惊讶,当初明明看到这个公输仇已经是掉落在悬崖下面的了,怎么会现在居然没死。
自从明教教主阳顶天失踪之后,明教可以说是四分五裂,四大护教法王中,白眉鹰王殷天正出走,创建天鹰教。金毛狮王谢逊携屠龙刀流落荒岛,紫衫龙王黛绮丝不知所踪,只有一个青翼蝠王韦一笑还留在教内。
七十四 春闱
春日渐暖,京城的喧嚣被一场全国瞩目的大事推至顶峰——三年一度的春闱会试,伴着满城纷飞的柳絮,在朱雀大街旁的贡院拉开帷幕。
贡院外车马塞途,冠盖云集,来自四海九州的士子们身着各式衣衫,或朴素衣袍沾着旅途风尘,或锦袍华服缀着精致纹样,人人脸上都交织着期盼、紧张与志在必得的豪情。
人群中,两个
不过,他也习惯了,从进入马刺队开始,他成长的每一步,都沾满了波波维奇的唾沫。
能量的余波散播开来。这虽然只是余波,但是能量涟漪所到之处,所有的建筑物皆化为了粉末。甚至,当我的皮肤接触到了能量余波之时,都在隐隐作痛。
“噢,我做的买卖到不大,只开了两个药店,另外在老家投资种些药材,基本上自产自销,因为我最近在老家庄乐县卖了家药厂,以后种出的药材除在东桂的金灵乐大药店销售外,制药厂也要用。”严乐说道。
郭习武道:“闲话少说,想必掌柜的也清楚,这根铁棍除了我们这位孟少侠,旁人恐怕都难以驾驭,更遑论售予他人了。
“对不起了,琴岚。”除了抱歉,我们剩下的能说的,也只有对不起了。
严乐一时还拿不准这些人参为何有的那么贵,有些却便宜得多,他又不好问,就打算多观察观察。
思索到此处,他不由想起,今日在邀月楼中,那弓弩先是穿透庄老爷子,余势还射伤了自己。
“对,这张图里面就是那个贪官藏赃款的地方,上面画的写的明明白白!”老领导肯定地说。
关键时刻如此“隐身”,再加上球队输球,一下就让勒布朗处在了风口浪尖。
其中最坐立不安的,就要属皇后和大皇子,德妃是幸灾乐祸,皇帝则是忧喜各一半。
“这……?”大殿下跪着着一干臣子被当今皇上的一席话,给噎住了,大家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无话可说,终于堵住了悠悠众口。
“好了,孩子的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好了。”尉迟夫人在一旁宽慰道。
九道尖锐的破空声响起,九个蝙蝠人十八只三尺之巨的爪子,闪耀着金黑色光芒,带着无坚不摧的气势朝昊辰抓来。
尉迟若菡这个名字,在C市并不陌生,尤其是在部队里,更是众人皆知。
凰云羽一步一步慢慢的走过去,脸上还带着笑容,俩眼一直盯着她。
见到天空上那出现了二种颜色劫云,广场中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惊叫声。
他虽然觉得费解,却也懒得多问什么,只不时的与马车里的安然胡乱说着话,不管安然说的话如何的幼稚或不可思议,他都能顺着她的话往下聊。
此言一出,龙孤菱发出一声低吼,腾入虚空,径直向脉海北方掠去。
故而,上京城把守布控的十分严密,只准进不准出,但有想要偷溜出城的人,杀无赦。不但将人杀了,还要将尸体高高挂在城门上,已警告想要逃出上京城躲避战祸的人们。
“我跟他们远日无怨今日无仇的,祸害我干啥呀?”我不解的问道。
这个月光盾牌也是一件好东西,防御居然高达45,而且也是高耐久的东西,还有就是那10%机率出现全力隔挡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特别是东域计家、元初圣地等教派,肯定会趁这个机会,游说中圣州和四大学院的那些人马,将苍炎圣地铲除。
七十五 林仲杏(一)
正不解时,门廊处传来脚步声。一人身着绿色官袍,腰束乌角,头戴乌纱,信步而来。此人虽官服在身,但眉宇间依旧是那份熟悉的温和与睿智,正是那位善商周文。
朋天禄、朋天岳瞬间僵在原地,眼睛瞪得老大,手中的礼物都险些脱手。原来他并非寻常富商,而是朝廷命官,现任京师市令!
震惊过后,是无措的惶恐。两
只是她这样一系列的做法让我觉得有些奇怪,但是具体那里不对劲也说不上来。
狐三的为人什么样子,姜民秀是后知后觉的,尤其是进了少管所后,认识了刘涛,刘涛帮他分析了许多,有些义气并不是真正的义气,最多就算是借着义气名声的利用,否则,为什么进少管所的是你,却不是别人呢。
让庞大的彼岸花,疯狂的反噬林天。在加上天尊大劫的力量越发的猛烈,林天似乎难以抵挡了。
程念恩心里同时也咯噔一声响,但是十几秒过去,那样的声音不但没有再一次响起,周围也没有任何异常。
“是吗?我觉得你可能等不到十年了,我希望你等会不会后悔自己现在的决定。”周湄眯眼,面上似乎完全看不出生气,但是说出来的话,却让老陆犹豫了一下。
“周湄你这话可就没意思了,大家开开玩笑而已,你不至于连玩笑都开不起吧?”何成辉皱着眉头,带有周湄真不识相的样子。
赵局虽然还严肃着,但是脸上明显带着笑容,那因为笑而再次涌起的鱼尾纹,有种能够穿透岁月的安稳和满足。
请了几天假,堆积好好多工作,一天下来忙得团团转,一直到旁边的同事伸了个懒腰说:“终于下班了!”我才敲完最后一个字符。
他点了点头,旋即打开了电脑,没多一会儿,屏幕上就显示出了隔壁房间的影象。
一直到回到酒店关上了门后,我都终于踏踏实实的喘顺了一口气。
可三人寻摸了半天,除了泥土地和这滩略显发黑的血水之外再无任何发现。
风扬起纱帐,烛台上的白蜡无声淌着浑浊的热泪,一点点微弱的暖光摇曳着,在皎洁光明的银色月光下显得分外穷酸。
就在此时,突然传出一声声轰鸣声,商城四个出入口应声落下,巨大的铁闸门直接将门锁得死死的。
少商却想这皇帝老爷一定是遍布了血滴子暗探,他们前脚退亲回家吃午饭,后脚就被宣入宫,简直信息社会的速度呀。
比如灵徒按照实力从低到高,可以分为一品灵徒、二品灵徒……九品灵徒。
“老爷在密室…”白怡蓉喃喃,回头睨着丫鬟的脸,凉冰冰地问,“在密室干什么呢?
楼大少夫人想笑不敢笑,二少夫人摇头莞尔,楼二夫人不知所措;剩下的四人已修炼成精,面上毫无波动。只有楼垚张口结舌:“不不,不是……”他以为事后少商会立刻来告诉他的,结果等到晚上迟迟没有音信。
没,没事。他们三受了点伤,在里面练功疗伤呢,我们不好打扰。
木箱内居然是一块块金光夺目的金块,还有十来串玉质项链手环。
“难怪感觉到这里这么熟悉,原来是因为这里也是一处魔门禁地,难道十三师娘的手套便是丢在了这里。”齐天若有所思,越发觉得当初那个男人说的,跟着李蓉会有收获,原来是因为这件事。
七十六 林仲杏(二)
林仲杏表面上依旧淡笑风生,心中却已波澜四起。她见过太多官员,要么庸碌无为,只会照本宣科;要么汲汲营营,满脑子都是权术算计;要么空谈误国,提出的构想脱离实际。
而眼前这位年轻的市令,却兼具了实干家的魄力与思想者的深度。既能看到问题本质,又能提出切实可行的解决办法,更难得的是,他的每一个观点,都围
这个青年,身穿黑衣,长发散乱的披在肩上,莫名有种放荡不羁的潇洒感觉。
听了燕归人的话殇不患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说到:“也就是说尽量不要受伤和持久战吗?我知道了,对于齐格飞的技巧你又什么想法吗?”当时为了偷袭成功殇不患躲在了比较远的地方所以他你不清楚战斗时的具体过程。
从黑豹教官的居所出来,又先后去了楚剑和吴梦燕哪里,把自己将来的打算告诉了两位队友,他们都想挽留自己这位的天才队友,但是木生心意已决,打算走一条独立领悟法则的艰难修行之路,也是最艰难的强者之路。
车站一天要是不出事情,那就不是车站了。这两个警察有着充足应对这种情况的经验,赶着和安检口交接好,然后把苏梅带回警局。
木生听到达斯所说,心想,我已经给过霞儿他们机会,这次如果不是自己学会了控魂诀,也许会被霞儿搞的万劫不复,达斯说的对,只有死人才不会为木生惹麻烦。
钱进又汇报了香水的收入情况,因为打着西域特产奇香的幌子,所以知道香水是张三生产的人很少,公主是唯一一个知道张三会做的,但是她也不知道这东西就是张三做的。
这里!眼看要爆发一场大战,而这整个世界,也因为新降临地球空间的亚特兰蒂斯大陆,正涌动起一场巨大的风波,几大势力,众多强者,都不约而同的,把目光盯上了这块新大陆。
张三看着也差不多了,看石宝在一记直拳打向自己的腹部,当即使用了一个化法,肚子往内一缩,然后使出一道震劲把石宝弹了出去。
最好的被褥竟然要三十万贡献点,是用仙人级别的天蚕丝炼制而成,具有增长神识,抵抗心魔的作用。
当事人墨瞳面无异色地混在众弟子当中,四处走动,看看星土宗的弟子考核内容有些什么。墨瞳并非是神仙,什么都知晓,为避免让人看出破绽,先看清楚情况了再参加考核。
只见她双眼赤红,脸色苍白,手指长出了尖尖的指甲,一头原本乌黑靓丽的秀发此时只是衬托出她的恐怖之相而已。
关于他,我真的知道的太少了。因为老头儿从来不在我面前提及有关二叔的事情。
尽管他曾经推心置腹告诉了伊唇陈阿细身上发生的事情,伊唇对于他也没有透漏半个字。
“从你生日那天早晨开始,你每天给这孩子送过去半碗血,得送24天。”爷爷顺手扔出一个破旧的木头碗,比要饭用的强不了多少。接着就又吧嗒吧嗒抽着旱烟袋,弄得满屋子味儿呛人。
至于剩下的本土力量,想要围堵赵言憬根本就不可能;只不过碰到之后的结果,几乎都是必死无疑。
“她,还能活吗?”南宫陌慢悠悠的看了白墨一眼,收敛神色,语气低沉的问。
人等着吃饭,要怎么养活?阿彪虽然知道这样不好,但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似乎他们天生就被贴上了坏人的标签,做坏事就像是理所当然一般。
七十七 满城押宝
铺子里,几匹“文魁青”与“武元紫”绸缎被高高悬挂,阳光透过窗棂洒在上面,“文魁青”色泽沉稳雅致,透着书卷气;“武元紫”则大气磅礴,带着英武之风,引得过往行人纷纷驻足围观。
伙计们各司其职,口若悬河地向围观人群宣传:“各位老爷夫人、公子小姐,快来看一看、瞧一瞧嘞!这‘文魁青’,是咱们商行专为朋文
这就好比白夜叉。虽然她在‘千眼’中不过只是一个干部,但她的名字,在箱庭东南西北尽人皆知,具有强大的信用。因为知名的首领,经常是可以与旗帜的存在匹敌的。
“我分析,那位黄三爷也不敢为了这个码头轻易和我们开战”王强说道。
“怎么,你不敢接受挑战么?”吴斌心中恼火,脸上带着讥讽地笑容,望着那琉星。
在他的前方,是二十四支冰魄神针,在这些暗器的周围,隐隐泛着寒流,那是沾上一点便可没命的寒毒。
轻笑一声,辰逸缓缓的挪动了一下身体,让自己和柳璃更靠近一些,他可有因为兴奋而忽略了这个丫头,这丫头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自己亏欠她太多了,只有用余生来慢慢补偿了。
董占云一出瀑布可儿就先来了一个“冰爽一夏”!“呼呼呼”冰凉的风夹带着一些雪霜飘向董占云。董占云措不及防的情况下打了个冷战,但是下一刻董占云运起日月同辉甲,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将可儿的强势攻击化为无形。
“好了,启程吧。”老妪拍了拍对方的肩膀,脸上又扬起了一个和蔼的笑容。
一声闷响,史炎一掌实实在在的打在了冷剑锋的胸前,冷剑锋只感觉胸前如受了一个重锤一般。史炎一掌印在冷剑锋的胸前,真气一吐,就把冷剑锋击退了出去。
但是为什么,为什么她总感到一种无法抑制的哀伤,仿佛自己再也无法拥有眼前所见的一切,仿佛这里所有的人都要和自己说永别,仿佛现在的幸福和自己之间马上将会相隔千山万水。
“更巧的是,今天上午师意就神秘的出去了,我猜想她应该是去‘风向标设计院’应聘学员了!”路瞳看着桌子上师意记得地址和电话,悻悻的说。
“唉!副团长大人,其实罗伯特人很好的,你又何必去欺负他呢?”燕飞叹道。
来到山下和在那里的士兵会合之后,张硕便挥手示意他们跟上,骑着马向着青州府的方向行去。
通天城的第一届拍卖会开始之后,也正式打开了通天城之名,传扬天下。
“念力波!”燕飞轻喝一声,一道念力波迎面撞上了图尼卡,在对方大剑还未落下的时候,就将他晕眩在了原地。
“怎么会?!九尾不是在人柱力体内吗?难道玖辛奈大人……”旗木卡卡西将头上的护额扶正,露出猩红的写轮眼,心头却是凝重万分。
等他们进屋以后,刘天宏也进屋学习了,孙月拉着许英的胳膊说着。
其他人也眼巴巴的望着曾橙,大伙拼出性命来营救镇国公的家眷,可不是让她重回皇宫的,如果曾橙执意要回去的话,未免太辜负大家的心意。
江民,三军一把手的人物,至今控制着军权不肯退居二线。因为大儿子的死,他必须支撑到江谦人有能力够到这个位置时才放手。不然,江家就会被挤出中央的舞台。
公佗鹃传:杏蕾初绽
初夏的阳光透过林家书房的窗棂的雕花,在青砖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六岁的林仲杏缩在紫檀木屏风后,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屏住呼吸听着屏风外的动静。
父亲林耘志端坐案前,手中捏着一卷《论语》,目光扫过面前三个垂首肃立的儿子,语气带着几分不耐:“伯松,你来说说,‘君子食无求饱,居无求安’,下句是什么
“哼!我有着我家圣子大人亲自加护的力量,我便是代表着圣子大人!你无法撼动我!”而只是见得道归尘此刻身上突然之间有着一道混沌气息浮现,让得季承的威压宛若泥牛入海一般也是无法发挥效用。
“没错,与着我相识了这么久,你还不相信我?”战血此刻也是轻笑,却是不见得丝毫的在意,眼中不见得丝毫的惧色,显然也是同样有着十分强大的底牌未曾动用。
玄远见一路见大军服色已经犯疑,这下又见爷爷如此安排,心中更是满腹疑团。
李青直接双手持刀,无视了那洒洒洋洋的剑气,如同一个在雨中狂奔的避雨人,无视漫天大雨,只想着回到家里,烘干自己的衣裳。
依惠元之言,颖生毅然弃仕途,愿与素婉归云台山修炼。二人收拾妥当,踏上至云台山之路。
随即拿着宝剑向前唰唰唰地急刺三剑,这时手握剑柄的右手掌五指伸开,瞬间又迅速画圈向后收回。
“老大,现在时间紧促,市里的人松口是早晚的事,您的位置可能已经暴露了,我让人准备好了车,咋们兄弟几个先去避避,一切等过了风头再说?”马利能一直待在廖独身边,和他这份谨慎周全的性格离不开关系。
呼!还没走多久,一只巨翼信天翁便发现了他们,立刻飞了过来。
邢宇脸色现出凝重,他双拳紧握横在身侧,猛地张开五指向上撑起,只见一团虚幻的气体在他的身后凝结成形,化作一樽猛虎像,扑向了刀光。
声如银铃,声声入耳,不愧仙子之名,听在林霄耳中即熟悉又陌生。
简单来说,就是霓虹歌手和华夏歌手,根据当下全球主流的音乐风格:摇滚、流行、民乐、说唱以及电音……五个风格作为基础,来进行唱功方面的比拼。
两人的排名都差不多,得知自己的对手之后,皆是松了一口气,但是在下一刻,便是迅速凝神,脸庞绷劲,淡淡的斗气满溢身躯,各自取出武器,目光尖锐地望着自己的对手。
哈哈哈哈……龙飞虎,算你狠,我离开龙氏集团照样活的自在,不要忘了我的股份已经换成了现金既然你不顾兄弟之情,那我们也就不必再来往了,从此形同陌路。
在场的人无不是达官显贵,但却都只能看着,他们可不会让自己置身险地,很是适宜的不敢多嘴,至于龙风的几个兄弟,在阿武受到重创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家族的长辈强行的送离,所以对这里的情况是一无所知。
沐妍忽然间什么也不想说,把头低了下来。想着等会儿估计也是罗老师的一长串的苦口婆心。
终于走上了第二层,但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幅让杨炽无法想象的场景。
她倒不是非要找回凌含章的记忆,她是想试试还有没有这种可能,谁知说着说着就绕到了郑彦身上。
因为是逆光的关系,所以看不清对方的脸,但只见黑影手中拎着一把利斧,在月光的映照之下,反射出一片寒光。
公佗鹃传:墨字囚徒(一)
而就在片刻之后,天上的烈日突然开始抖动起来,表面的烈焰开始剧烈地跳动着,甚至光芒都是瞬间黯淡了一些。
鲁月身躯一阵颤抖,仿佛沉睡之中在做梦一般。七色光华透体而出,依稀可以看到他的内脏在七色光华的包裹下慢慢恢复如初。当一切结束之后,七色光华隐退,如潮水一般退回气海之中。
苏离略有些茫然,随即点了点头,被笑剑这么一打岔,他的心情也随之好了很多。
“公子爷,其实从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如果???”青年满是期盼的看着苏哲,说话的时候竟然带出了丝丝的颤抖。
苏离胸口一阵剧烈起伏,几次欲言又止,他环视了一圈周围,好半天终于道出一个字来。这一次,他没有动用任何暗心之眼能力。
灵魂有了生命力,这是没有发生过的一件事情,而这种事情正好被凯丽和鸣人无意识的吸收。
柳千千神情严肃地点了点头,“我之前没有想到,阵主为了困住我们,竟然主动封死了出口,我们出不去了!”至于阵主是谁,她心里已经有了谱,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也就只有苏离才能做得出来了。
慌乱下,安静雨脚下一绊,一个跄踉,眼看就要扑倒在地上,重楼现身出来,将其搂在了怀里,大手贴在对方纤细的腰肢上,往她的臀摸去,覆盖住了半边。
甚至,他感觉到自己的肩胛骨好像都被情绪无比激动的姚梦云给捏碎了似的。
思索了一下,沈幕雨决定在原地等着。等到两只巨大的蜥蜴撤走的时候自己在跟上去。
云煜一声大喝,一众衙役上前,像串糖葫芦一般,把野狗帮的人全部捆起来。
云煜觉得这些人肯定是被猪油蒙了心了,拿皇帝来压自己,自己又不是皇商,不过是合作买卖酒水和白糖而已,还真拿自己当管家了,什么事情都要管上管。
蜈蚣探着半个身子,像个摇头虫,左顾右盼的,也没有出来,像是在探测外面的情况,苏离有一个冲动,很想一手捏着它用力的往外一拉,往地上一扔,一踩,只是,他知道,不能那样做。
在这无尽的大洗牌中,涌现出了魔门、水族、天毒山三个巨无霸,尤其是魔门,席卷天下,几乎有不可抵挡之势。
苏离倒是相信他的话,宝太监在皇帝跟前确实能说上话,只是,龚太清仍旧没有回应,对宝太监十分的不屑,或者说,他天性如此。
而一见他二人走进来,王绍及那双吊梢眼中立刻闪过了一丝阴冷的光。
先不说能不能建造那个圣灵殿,人家村庄里面的人能不能答应还是另外一个问题。
这位混沌神族一掌盖在地面之上,瞬间一层层黑色的光波从他的掌心之中向外扩散,浩浩荡荡,一下子席卷八方。
不待他反应过来,杨放高举石碑,直接向着剑魔冲了过来,又是一块石碑狠狠盖向了剑魔。
路上,红娘突然不想坐车,骑了马跟苏离并排的走着,青儿也乐得可以坐在苏离马上,她捂着了耳朵。
美国国家体育馆,巨大的舞台正在搭建。而碧琼斯这边也开启了忙碌生活。
不过,段啸天虽然狂,但是他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从不轻敌,无论面对何种敌人,都会用最强的状态相迎。
年轻的交警估计是个互联网的忠实用户,不然很少有不关注这个领域的人知道有为科技,知道他们的老板上过央视。
“幼稚之事?叶至尊指的是?”江天辰顿时一怔,不知道叶擎天在说些什么。
这边儿的居民们就等着政府过来拆迁了,只要一拆迁,那钱还不是哗哗的来?只是这个地方实在是太贵,政府也拆不起,又没有地产商打算投资的意愿,一拖就拖到了现在,最后都给租出去了。
像这样大面积的国有土地,不管是官面上还是私底下,基本上都属于内定的,也就是走个过场而已。
突然间,一些路灯亮了起来,发出一种暗黄的,让人感觉很压抑的光芒。还有一些没有亮,也许是坏掉了。
他淡定的付钱出门,走出门外之后头也不回,直冲冲的走向公交站。
“够了,带水晶猎龙者回来吧。”黑暗里声音响起,那道身影听到之后,收起了长刀,带着水晶猎龙者向远处离去。
张凡之前从商城里兑换了大量的知识,再加上大脑开发不断的增加,在很多技术上的掌握已经是绝对顶尖的。
袁秋华说:刚才上楼,你跌跌撞撞,摔了一跤,四脚朝天,后脑碰台阶上,摔伤了,流血了。
距离上次华夏的通告,才过去4天时间,怎么在这期间华夏就让4国联军损失兵力超50余万?这是怎么办到的?其中的核武器又是什么东西?
她一进去不少的人都围着她打转,询问情况,最多的事情询问公司的情况,不管怎么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也都人心惶惶的,但是却收不到一点的内部消息,难免会担心了点。
公佗鹃传:墨字囚徒(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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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仲杏铺开宣纸、磨墨、不语。墨香在空气中弥漫,那是她最熟悉也最沉醉的气息。
她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这些年读过的水利工书、漕运记载、各地县志,还有父亲书房里那些鲜为人知的民间实录。
她想起《水经注》中关于运河开凿的记载,想起《漕运志》中对漕运弊端的分析,想起父亲与友人谈论漕运
一直以來,布阵图在战事之中担当着战略谋划的重要角色,如此重要的布阵图,有史以來,都是各个将军与参谋一同绘制而成的,然而那日,凤逸辰竟要他一人绘制出來,这件事他如何想也想不通。
法则之力,乃是剑王之后武修所掌握的一种更高级别的能力。剑王强者,虽说只能借助法则之力,不能真正掌控那种力量,但也使得剑王强者拥有比之剑灵强者,强出一个维度的力量。
接着,古天河的眼瞳深处,映照出撕裂黑夜的光亮。他完全看不到,感觉不到发生的任何事情。这一次,这撕裂黑夜的光亮,足足持续了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久到古天河甚至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瞎了。
“哼,我是不是宣城少主,不需要拿这件事来定论,好了,就这么定了,我会安排你们见面的。”聂无争说完,起身拂袖而去。
注意到凤逸寒再次换上一脸凝重的表情,凤逸辰心中已然有了一丝猜测,只是,凤夜雨在这儿有些话不便说,便只好先将它们藏掖在心中。
龙青泉这么说着时,已经一脸的警惕之色,随后倒退了两步,却被地上撅起的一根粗树根绊的差点摔倒,样子也有点狼狈。
我没有坚持,把碗给了吴公公,吴公公接着喂起来,皇上吃了两口就不再吃了。
此时上台的是一个黑熊般壮实的独眼男人,一脸的凶神恶煞兼色迷迷。
这就像是动物园里那些被驯服的老虎、大象一样。它们被人类折磨的没有了牙齿,没有了力量,没有了赖以生存的本领。虽说它们还是老虎,还是大象,但已然没有了它们该有的实力。
冷夜赶到墓地的时候,那里已经再次恢复了初始的宁静,就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冷夜让人分头寻找着什么,最终冷夜在一座墓碑旁边的枯草堆里面发现了苏暖之前特意寻了机会丢在那里的东西——她的手机。
就算是有人告密自己逃出学校,也不会这么凑巧,偏偏是他来找自己。
陈安从神级背包里面提取“鬼门十三针”后,同样获得了医门相关的穴位知识。
这家酒楼离北镇抚司衙门有一段距离,但并不是很远,江半夏等人刚下了二楼就迎上自己人。
如今,蓝方已经派人过来,陈安和何晨光彼此相视一笑后,便是往回跑了过去。
“我还记得咱们当时经常一起玩儿捉迷藏呢!”席双假装不经意地提起。
也开始说起自己的事来,“此前,道祖曾言,有神仙杀劫降临凡间,不入准圣者皆在其中。
觉醒天赋一:【三度硬化】,可使全身迅速硬化60分钟,可承受巨大强力打击。
龙傲天抱怨了没两声,突然愣住了,没说话了,一直沉默到大家好奇的出声询问的时候,龙傲天这才结巴的开口。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所有人都已经精疲力尽,最后还是荆天问说了一句休息会,四人才开始各自找地方调息,这一战,大家都几乎拼尽全力,才侥幸活下来。
公佗鹃传:墨香引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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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林耘志怀着忐忑的心情,将这篇《漕运改良十策》呈递给了朝廷。
谁也没有想到,林伯松名下的这篇《漕运改良十策》,会在朝堂之上掀起如此大的波澜。
垚哀帝本就因漕运危机焦头烂额,翻阅到这篇策论,开篇便让人眼前一亮。一口气读完,他心中大喜,当即下令召见林耘志。
御书房内,
“赵老哥你们别劝了,我也就是先养几条,就算是出了毛病死掉,也是积累了经验,再养也能更好一些。要是顾忌这个顾忌那个的话,岂不是一辈子都别养狗了?放心吧,我年轻,真要死掉了这些狗,也挺得住!”聂云说道。
他们就是要看yin阳炼狱路的禁制对不对许寒有效。其他暗渊峰的金丹期修士也都在关注,如若许寒不受攻击,那他们可就要占大便宜。
既然来了卧佛寺,陈平和叶灵芝也就没必要免俗了,他们也买来了红丝带,叶灵芝除了给家人写了名字以外,还和陈平分别写下了对方的名字。
事情的发生总是不以人的意志为改变。在许寒一筹莫展的时候,驭灵门和魔门三派打起来了。起因是双方派去联络许寒的重要人物被对方杀死。
“王老哥,价钱是价钱,红包是红包,这个不能一概而论的。你也别推辞了!”聂云笑道。
叶庆泉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知道现在庞先东是不会做出阻拦这些事情的动作,自己都要离开了,而且是高升去省纪委这样的部门,对方应该不会在这个时候去做这样的傻事来得罪自己。
刚才当陈平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毕竟陈平可不是什么没心没肺的人,新娘和伴娘都和自己那么亲密,这对于陈平来说,心里总是有点放不开的。
扬起欣长白皙的脖子,白洁娇滴滴地叫了几声,双手抱着他的头,用力拉扯着,两人在如丝的水幕中纠缠在一起,剧烈地喘息着。
不过这算是潜规则了,断人财路,无异于杀人父母,赵建宏好歹也是在官场商界打拼了半辈子的人,这一点儿还是明白的。不涉及原则问题,也就不管了。况且,现在的赵建宏,也管不了那么多。
现在,让庄雅雯只穿内衣,实际上暴露的地方,也就是那一些了。反正都是被看过的了,现在再暴露出来,也没什么大碍了。
那些轻型直升机都能有如此效果,这些重型直升机就更不用说了。
二十一位仙君,臣服九人,真仙界的三宫四殿已经在掌握之中,朗宇终于松了一口气,一刀劈开了雷池,钻进了灭杀劫中。
一只微形的虎熊,怒吼着破颅而出,但他可没敢夺舍,而是远远的飞走了。
萧天噵和秦无双默然,他们很不明白这种糗事蚩洛萦梦为什么要以骄傲的神色讲出来。
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海峰的脸上毫无慌乱之色,眼神也是却极度自然,仿佛就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将军,段副将阵前居然挂了阿那族吐豆发阿那环施 的人头!”探马终于说完了。
“哈哈哈哈!死到临头了还敢猖狂。”丁厉冷笑一番,声音冰冷的尤如来自于十八层地狱的召唤,如果莫离能够在这么多火妖的包围中仍然能够活着出去,那他丁厉就割下自己的脑袋让别人当球踢。
四大家族传承千年,自然有其应有的底蕴,虽不似仙道不朽势力的底蕴那么深厚,但是也自有外人不知的独到之处。
公佗鹃传:幕后为公佗
估计执行了这个任务后,只怕即使虚拟世界参赛夺冠,都未必赶得及被任命为军团司令官和参谋长,率领银心军团远征了。
上一次,李牧定的是一百亿人民币起谈,报价高于这个价格,大家才有机会继续谈下去,如果低于这个价格,一概免谈。
披着棉大衣,李瑜嘶嘶哈哈的跑到院门给姜世勋开门,然后也不招呼转身又跑回卧室,掀开被子先进去暖暖。
从天而降的赤色灵力长龙,乳燕归巢一般有序的一点点没入安托涅瓦胸口的贤者之石残片之中,就好似那本来就是安托涅瓦自身的力量一样,再没有任何隔阂与失控的情况出现。
这里是记忆、灵魂等研究的相关实验场所,当然吴生来这里并不是被当成试验品,而是特殊事件处理组要为他注入新柯林位面通用语。
苏杨儿左手拭了拭眼泪,心中大奇,不知这样重大的事情,他为何突然不问了,正想擦干眼泪,与他答话。
安托涅瓦见幽萌又呆住不动,有些不耐的上前半步,好奇地看了一眼,结合之前幽萌的话,眼里闪过一阵了然。
不过543分舰队指挥官韩俊一此刻却有些沮丧,原因是这第3颗行星居然是气态行星。
其中一个高个保安更是使劲的摇摇头,却不敢说话,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这个大门无论如何不敢开。
少商看着远方的情景,又看看李太公:所以这老头是在遗憾贼匪还不够厉害是吗?
有些毒物还跟其它动物不一样,被它们咬一口,即便是朝曦也要歇菜,全盛时期的沈斐或许都弄不住,所以不能出去,尤其是夜晚。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应该没什么大碍了。“杨景诚取下口罩,舒了口气。
双方将士凶猛的厮杀这,噗噗刺刀入肉的声音,刺激着双方战士的血液,刺激着他们来自灵魂的仇恨。
“抵不住的!顶不住的,日军的炮火太猛了……”一团长的眼睛赤红。
江诚之前就准备进行一些太空探计划,但当时条件根本就不允许他去实现那些计划。
看着一旁西利斯得意的模样,莱卡斯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刚刚说什么来着?好像是说不要和杰洛特这位危险源搭上线?
一边开着车子一边回忆神盾局的情况,杜可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自己没有预约,就这么贸贸然的去到人家学校,到底合不合适。
“前几天我们是在别人的城中,你不管做什么,不管做得多么隐秘,都有被发现的可能。至于现在,你想做什么是你的自由。”克拉克依旧笑得很慈祥。
“三倍!”聂守仁急眼了,他和灵明道长打过交道,知道他喜欢什么。
于是今夜首先开禁的就是聚宝山卫,对此玄武卫上下对此没有怨言。
首当其冲的四名高手惨叫一声,喷血飞落水中,其余人同样皆被震开,引乱内息,各自负伤。
风浪过后,黄金麓和林正信守诺言,把他调到了身边,算是个参谋。
“师姐,难道今天出门遇到什么好事了吗?怎么感觉你很开心的样子。”朱恬芃有些不解地看着孙舞空问道,她也觉得今天的孙舞空有点奇怪。
位于火之一脉相对核心的火旋峰虚空四周,时不时的可以见到数道火红色的身影不断掠过,一道道期待的目光与狐疑的目光不断涌现。
眉头一挑,冥界真正的本源竟是藏在冥神殿之中,这倒是有些出乎李玄生的预料,毕竟昆仑圣地的本源乃是藏在混沌鸿蒙的异境之中。
不能让南方的人忘记了是谁打下的这太平江山,是谁庇佑了他们数百载。
“没了元器,他不行了!”观众们失望道,他们还以为能再看到一场精彩的越级挑战的。
面对来势汹汹的掌力苏门主没有半分抵抗甚至于纹丝不动,掌落在他的胸前,让他连连后退几步。等稳住身体,喉间涌上的腥味顿时让他吐出一口鲜血。
尤二姐连日来饮食不佳,身体本就虚弱不堪,今天又经历这么多事,一直都在强撑着,此刻听到她们要处置自己妹妹,心思焦虑之下再也支撑不住,顿时昏了过去。
司宴看着她沉吟了会儿,就在苏香寒以为他要应允时,那双修长如玉骨的手慢慢从她掌中抽离,旋即,他凉凉的话渐巷耳边。
异兽科的任务很多都很危险,那些人只是看重你的特殊体质,你注意保护你自己。
成功劝诱了富野由悠季,狠狠的挖了一次东映的墙角,秦汉颇有成就感。
“等等,琼前辈,你去哪里?”颛云泽拂开平生的搀扶,挥退持刀而立的侍卫,哑声问。
不过,大多数人只是看到林简最后凭借身后的背包,跳了一个漂亮的滞空抛物线,并未看到林简在走廊外壁飞檐走壁的那一幕。
话是这么说,但是火灵晶他是必须要得到了,高斯毕竟已经狗带了,也不可能让他在重生,与其留着不作为,不如便宜自己。
七十八 风雨同舟
茶叶蛋是什么,徐枫没空去想,做生意?那娘俩儿还做上生意了?
众人听得他来,都微微变色,众所周知,这位礼亲王丝毫不辜负他的封号,什么都坚持守礼,君臣之礼,长幼之礼,嫡庶之礼,用一句现代医学的话来说,他是有严重的强迫症,必须把所有不合礼法的东西都拨乱反正。
他自己都是大晋皇室中人,以后可能也要应了那诅咒,他的目的当然是跟晋帝一样的。
郗浮薇其实也没想去看宋稼娘,她只是不想被宋家欺负,又不是存心找宋家麻烦。
那名强者战势凶猛,哪怕周围被漫天的藤蔓包围,也能够不断向前逼近而来。
此时的内庭,除了紫月、梦歌两位妃嫔,再无第三人存在,因而显得非常冷清。
虽然婚约的事情,让龙飞和杜家的关系产生了矛盾,但是不可否认的是,杜强始终是父亲的结拜兄弟。
陈奇感受到了新增的这颗超能力晶体,虽然他意识海中的超能力晶体繁多,但达到A级的两只手绝对能够数的过来。
说是有内伤和暗疾的人饮用最为合适,药效很温和,多喝几天却必见效。
等于是说,落云国要用眼下的这一搏,换取他们最渴望的万世太平。只要乾元取胜,那落云国就将一直超脱于战乱之外,成为化外之地。
婆婆难过的拍着忘痕的肩膀,灵道尊者的双手在自己的膝盖上紧张的又握又抓,修缘注意到他的神色,微微一愣。
戚济格摇摇头,朗日终于明白,自己只是在和戚济格的灵魂对话。
沒有人能够回答叶冰吟的问題,而叶冰吟对于这些愚民已经少了几分耐心,有一种人永远都不能给他们好脸色,因为他们笨,他们总是以为自己想的便是对的,可是你若问他们想的为何是对的,他们自己也不上來。
摩鹏转身落入地面,用它那双锐利的眼睛打量四周,似乎对方才之事相当不解,显然是想要抓焐龙,滶龙为食,可却说不见就不见了。
可也有些是例外,村里那二百八十岁的安朔,他本有机会成为魂修,可魂魄却是他的母亲,他当然也很希望有母亲陪伴,但作为儿子应尽孝道,在一夜长谈之后,他让他母亲前去轮回投胎了。
不渝听了师傅的话,采晨『露』不接地面之水为引,又去了扶灵山采了救命的灵芝,还有会逃跑的首乌,以及有五毒守护的人参,历经了几番周折终于得到了这些东西,不渝将他们交到师傅手里。
“没有,你再问多少次,我只能告诉你两个字,没有!”张力龙一脸的轻松,对他来说,唐国民表现的越凶狠,自己就要表现的越放松,不能让他牵着自己的鼻子走。
“这简直就是为你量身定做的一般。”王氏喜出望外,华服的魅力就在于此,好的衣服不仅可以衬出人的高贵,甚至瞬间将人的气质变幻成另一番模样。
看到这里,林宏的心中也是不禁是暗暗的乍舌,看来自己以后管理这静安分堂无疑也是要更用一些了,否则谁知道那一天,一怒之中青狐姐会不会对自己这么一下的。
叶冰吟突然有种愤怒,而司徒浩月和时飞燕两人也是怒火中烧,若是在苏州城,他们两人早把这两个东瀛人给杀了,但是他们现在在相城,这个地方的各方势力真是太复杂了,而且这里的东瀛人比他们苏州城的要多的多。
龙腾公司是有财务的,不过不需要给人工智能发工资,所以说,工资方面,就不用考虑,食堂也是一样。
冰冷水让她身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她还是强忍坐到浴缸里,渐渐的她的肌肤竟然也适应了这种冰冷。
“不行,”可是夜如墨却摇了摇头,这样做虽然省时省力,可是如果都这样的话,安凝是不是就得不到积分了?
上面开采出来的那些个元素,以及可以形成的能源分支,居然达到了四种之多。
苍狼王深感自己被阿蛮忽略,环视一周之后,发现自己的存在感在阿蛮的强大气场下,居然变弱了。
就在云锦经过一翻思想挣扎,打算折回自己的宫殿,不忍再看阿蛮受半分委屈的时候,却见阿蛮突然施展轻功往秀合宫外跑。
狂呼神明护佑的希罗德军队越战越勇,战线向着南面推移,形势变得对领地军队越来越不利。
另外,由于这里是对内部员工完全免费的。老人们也不用担心看不起病的问题。
往常大王是肯定舍不得给他的,而今拿出来,怕是真的要依仗他了。
要是自己早早知道,别说是让他干活,吞他的风炮钱,自己每天不得早早的在工地上摆上茶水,天天跟大爷一样的伺候着他?
然后他单手在关海铜的天灵盖上抓出了关海铜的魂魄,使用摄魂大法搜刮关海铜的记忆。关海铜的记忆里有一个禁制,花无缺刚想破开禁制关海铜的魂魄就“砰”一声爆散了。
“都别慌,都他妈给我别慌,就地组织反击。”一个端着一支AK突击步枪像是头目的人,对着袭击来源扫出一梭子弹,躲在角落挥着手大声的吼道。
待图卡蛮招式用老之时,陆羽就会用身体的任何部位,进行攻击,使图卡蛮瞬间失去平衡,好几次都差点摔大跟头。
陆羽对玉简中的一百零八窍进行了一一的对照,发现正是自己回忆整理的三十六致命穴和七十二要害穴,这让陆羽一下子脑洞大开,对地球的神话历史胡思乱想了一阵。
“卧槽!”安子诈尸起跳:“那样晶石的消耗将成倍增加,你们被发现了,赶紧收了!”不等房子嵊说话,安子单方面撤去本源阵列,乞求帝哥、作揖佛祖让流氓天尊打个盹儿,给众人留条活路。
七十九 以商赌国
得到娄昭阳毫无保留的理解与支持,赵玉琸心中最后一丝顾虑也烟消云散。当夜,他便将自己关在书房,就着跳跃的烛火,开始精心撰写那道关乎自己身家性命、前途命运的重要奏章。
他并未急于下笔,而是先将书房内的烛火挑得更亮,然后从书架上取下陇中地区的详细地图与早已准备好的工程草图,平铺在宽大的书案上。手持毛
裴旻也不说话,只是看了杨敬述的背影一眼,心底有些看他不起。
“父亲。”特查拉再次见到他的父亲,立刻走上了前去,和他拥抱了一下,并用额头互相贴了一会儿才分开。
再说,人家的价格可不是就咱们这里的价格,你到时肯定拿的不少。”钱多多肯定的说。
“枢木朱雀。。这不是前任首相长子的名字?”崇看见搜索引擎上弹出的搜索结果后诧异道,在前任首相枢木玄武去世后他似乎就去军队参军了,鲁鲁修认识他?
冷七沉默了,的确,怎么可能会普通。无数阴兵,那几声钟响,普通吗?
“地裂,天崩,上不见日火,下不见地水,怨气横生,百鬼横行!再加上先前极为怨毒的杀师之地风水,此地不正是地气断绝之地吗?”又有人失声道。
“哈?”奏先是低头看了挂在脖子上的挂坠几眼以确定这玩意没有出什么故障,偶像?那是什么东西?话说崇是从哪里听来这个听起来就很新颖的词汇的?
钱迷迷以迅雷不及耳的速度,冲到门口,然后‘嘭’的关上了门。
“明白了,我不可能将自己的坐骑或者伙伴杀死,也不可能让他们送死。”以爱德华的心性,他永远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所有的肉民,几乎都无法躲过这种结局,被吃掉是最好的结果。”培莉莎叹息道。
她希望自己能成功的把这条鱼网上来,左手拼命拉动渔网,右手则举着一杆鱼叉。
阿宝也立刻反应过来,明白这些姑娘是冲他家清公子来的!于是招呼后面几个服务部的人员,把一块写字的大木牌放在门口。
“控制自己?斯特里克你这混蛋?你还想让我控制自己?你以为你的谎言还能骗过谁?我已经知道了你的一切计划!”汉密尔顿突然大吼起来。
连心怡嘴巴张了张,又合了起来。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委屈——自己的爸爸什么都不问就帮着外人?
“还成。”九霄点头,平时都在吃乔初晴那也就能把东西弄熟的手艺,这茶点的味道很让他满意。
可是他又不得不考虑晓霾的感受,他能够明白这个孩子对晓霾來说的意义。如果失去了他,她能撑得住吗?
钟厚说到最后,神色间已经变得森寒一片,看样子他对这个庹少真的是非常痛恨。
罗伯斯没料到黄梓捷会如此说,细细想来,他说的到也有道理。即便他罗家再有钱财,也没有必要跟这些人烦,何况客人马上就要到了,如果被他看到,倒也不好。
提着这么一大袋的衣服,黎晓霾总以为就回家了,谁知黄梓捷的车子却并没有朝着回家的方向开去,而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走了。
南宫亦儿惊奇的说道:“竟然有此事?他怎么连你也敢关起来,我得找他理论去。”说罢作势要起床。
一身长裙随风微摇,配上高贵典雅的气质,朴素的装着,丝毫遮不住她的贵气。
八十 以命求权
三月,丞相李蔡自杀。罢三铢钱,铸五铢钱。四月,庄青翟为相。司马相如死。
老板打从简单进来,就看出他身上的衣服不简单,只是他一直没有能仔细研究,现在简单给了他这个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连忙跑过去,带上老花镜,撩起衣角细细研究起来。
她的声音落地,一圈圈空间波痕席卷而开,继而,她的身影立刻消散不见。
“不错,若是你们不说,我会有更多的手段来折磨你们四个,保证叫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白毅也在一旁帮腔道。
便是杨戬与哪吒,此刻也是嘲笑着看着药师佛,不知道药师佛究竟是哪里来的自信。虽然白毅三人都知道药师佛一定有什么后手,可是到底是什么手段,竟然能制住将三界都搅得天翻地覆的白毅?
好在苏晴不知道她娘是这么想的,不然还不得被口水呛着,她上辈子经常出差,次数多了自然就知道怎样给自己减轻负担,哪像她娘,一辈子没出过远门。
张扬也是很赞同杨威的话,并没有阻止他开口的看着李三,等着他说话。
无数的碎石从山上滚落,鸟兽不停扑腾奔跑,原本灰扑扑的西侧山头则爆发出万丈光芒。
秦一山显然没有想到,谢浪竟然神奇到了这种地步,目光甚至能够穿透到地面以下,否则如何能够看到这地面以下的骨骸呢。
她的眼神太明显了,哪怕是不认识常笙画也不知道具体情况的人也看得出来——她在不悦于傅夫人拿宁韶明当吸引火力的靶子。
看着姑娘们,凤七七的心中暖洋洋的,似乎又回到了那个大家在一块儿的欢乐时光。
“你怎么回来了?不会是要把我灭口的吧……”顾黎没感觉到暗一身上有杀意,但还是故作害怕的问道。
话音刚落,风万里只觉一阵头晕目眩,随即身子一软,重重落地。
譬如,曾横扫了整个世界的匈奴冒顿大单于、老上大单于,在很多人看来,就是神。
蓝灵貂轻呼一声,一道急冻光线瞬间飞出,朝着一众魔都老师喷了过去。
“你就这样放过他们了?”于浩听完叶雨寒的话脸上满了不可思议的表情,惊讶道。
黑色的恶魔之力沾染在了绿色能量罩子上,瞬间发出腐蚀声,随即便是一丝丝白色烟雾从绿色能量罩子上弥漫。
众人闻言,纷纷将尸体放下,从这一点上,君莫黎要比君夙羽做的好得多,当然双方的人也有些不同,君夙羽大致上都是早的一些孤儿,而君莫黎则是采用自愿的方式招兵买马。
华曦不说话,也许六王爷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但是不管怎么样,红杏都带着遗憾离开了。
北疆军还未反应过来那第一支只是定位箭之时,天空瞬时被照亮如白昼一般。
“接下来可以休息几天,不过一周后就得去新的剧组了。”姜白说道。
但越君正是个条理清楚之人,在当时的情况下更不应该浪费时间精力去做无谓之事,那么他的用意是什么?
曾羽发现自己之前的顾虑完全不存在,自己已经完全得到了林薇薇的认可。
临近冬天的这个下午,杉并区的商业街绝大多数人都在喘着粗气。
第三次见面,莫氏宗族的子弟去幻兽山脉,她被莫云清算计掉入悬崖,是他救了她。
卯兔见曾羽吃瘪满脸笑容,她拉住一旁张素琴坐在沙发上,笑道。
江海吃痛,随即潇洒旋身退开了几步,面色阴沉的遥看着云荼,心中惊疑不定。
她还在不停数落,曾羽听到一旁手机响动的声音,连忙将她打断。
刚才四方势力代表被赤澜子、赤冰子喝斥,本来心里就不舒服,此刻王雄吓住了赤澜子,所有人自然跟着起哄了起来。
山中无老虎,猴子敢称王。没有了压在头上的家族族长、长老,谁不想过一把族长的瘾?
传承了盘古血脉的巫族,血脉相连。单从血脉气息。一众大巫便感觉到陈天启身上那股祖巫特有的威严。
“我的实力,有资格当你的师尊吧。”赵青云回过头,有些得意的对龙恨道。
大巫们逃不出虚空禁锢,但,巫神可以,巫神勉强可以往外逃,但,往里面却做不到,因为,离东皇钟越近,这股禁锢之力越大。巫神们根本无法靠近东皇钟。自然无法伤害鬼车与羲离了。
邱寻一听如此,人家姑娘都发话了,自己还墨迹什么,灯一关,就扑上了床。
苏觅听了这话,虽有些不好意思,但更多的还是觉得很幸福甜蜜,她并不想拒绝。
八十一 执棋纵盘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孤臣孽子的决绝:“权位于臣,如同工匠手中的斧凿,医者掌中的银针,是做事之器,而非享乐之资!臣若只求富贵,大可守着琸玉商行,做个逍遥富家翁,何苦踏入这步步惊心的官场,将自己置于炉火之上炙烤?陛下若认定臣心术不正,不堪驱使,臣......恳请陛下准许臣辞官归商,从此再不问政事,也绝了这妄
“顾医生,你搂着我干嘛?是不是蓝阿姨在这附近?”顾洋洋凑近顾子安,低声的问道。
\t办公桌上放了一杯茶,用盖子盖着,秦风打开盖子,里面的茶水温度刚刚好,端起来喝了一口,口感很舒服,茶叶多少掌握的也很好。
云辞的目光依旧落在她写字的纸上,定定看着那瘦金体写就的几个字。云公子?云辞还从未听过这个称呼。
装吧装吧,多装点,反正一根药材你们也休想带走,秦风心想,不要怪我不念乡情,我可是来拯救你们的。
陈琅琊目光灼灼的看着坦林,康斯勒他是认识的,但是这个亚特兰蒂斯之人,他却并不知晓。
\t秦风更是吓了一跳,居然带着枪,这苗头确实不对,这些人难道真是军队上派来执行任务的?
沈礼丞向来不是一个容易生气的人,比起生气,他更倾向于去寻找事情的原因。
“阿娘,香儿,香儿吃了葡萄了。”吕香儿紧紧地握着花灯,终于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说实话当时的我差点没被黑无常这气势和这句话给吓得形神俱灭。
“娘子,奴婢看你的脸色实在是不对,要不回城去请个郎中来看看吧。”绿秀看到吕香儿不在理会霍开处理野猪,才发现她的脸色白吓人,似乎有种随时会呕吐的感觉。
她这表态不仅没有让柳飞有任何的慌张,反而让他忍不住想笑,因为她这既羞又恼的样子真的很有意思。
几只心不甘情不愿的‘奸’夫跟在颜泊身后,见他杵在‘床’榻前,脸‘色’铁青,眉头一个劲的抖动。
莫默神不知鬼不觉的收集了六人的鸿蒙沆茫,面如死水,低头看向前方地面,犹如沉思,犹如萧杀的死神,犹如江郎才尽的诗人,犹如夕阳下驼背踽踽独行的老人。
“哪有,应该只是达到了灵级上等,还没有达到玄级剑的阶段!”仙子姐姐的声音这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朗天涯凝视着虚空中的某个点想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实在是理解不了。他禁不住摇了摇头。
两人十尺之近,却是怀着不同的心情,但同样的,他们都在苦思,只是思索的东西不一罢了。
那狂躁的元气竟然让靠他身边的卓天都有点承受不住,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此刻见到有人公然闯入这片海域,并且直接出手杀人,他们顿时全都冲杀过去。
漆黑的夜色中,十几道身影面对面而立,其中带头的两人虽然面带微笑,但总感觉他们的笑容都不是很自然。
看好了,太师伯奶奶是给周兴云撑腰,而非帮他善后或收拾烂摊子。
“你认真的?”维夙遥收到周兴云的传音,眉头间顿时形成个‘川’字。
大唐帝国虽然科技发达,而且制度完善,但是毕竟是帝国制度,逃奴的惩罚还是十分的重的。
张偃武见到周围笑声不停,自己在马上坐立不安,那一板一眼的较真劲与现在将士们放松的样子互相抵触,看着更是滑稽异常。
八十二 偏殿品茗
随着雷皇之名日益高涨,所有人都渐渐忘记了,江峰那时才八级,唯有少数人始终盯着江峰,因为那些人知道,一旦江峰突破星海境,战力飞涨,那时的他,才真正媲美三皇。
就在这个时候,张伯突然走了过来,他轻轻地拍了拍秦照的肩膀,就好像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样,轻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
与此同时,鬼谷长阳也释放出自己独有的妖域,蓝灰色的妖域翻腾着扩散开来。
“多谢你的提醒。”说着,徐阳回头望了一眼仍在疗伤中的柳海雨和云巧儿二人。
一只蝴蝶,扇动沉重的翅膀飞来,蝴蝶披着绿衣,浓浓的绿意,没有其它的颜色。蝴蝶飞的很慢,飞的很低,似乎背负着沉重的东西。蝴蝶飞过红袖面前,向着伏魔山飞去。
“我懂了,那我们岂不是很难出去了”张天一下子醒悟了过来,这院长把自己带进来却撒手了,看来是认定了自己是短时间内出不去了。
苗仕年阴狠的看了翠竹一眼,他想要阮娇娇搀扶,这个蠢货凑过来做什么?可惜翠竹并没有看见他嫌弃的眼神。
无人知晓其来历,只知道在数十年以前,红叶寺负责晨钟暮鼓的僧人因贪杯中物误了时辰,本以为犯下大错会受罚逐出寺院,可谁曾想他在睡梦之中便听到了悠扬的晨钟。
在古老的传说中,天帝册封阎罗王,由阎罗王统率地狱和五岳卫兵。地狱分为十殿,十殿各有其主和名号,称地府十王,统称十殿阎王。十殿阎王各有其主、诞辰和专职。
“怎么回事?”姜怀仁看的出二人是真受了伤,心想刚刚还好好的。
他本就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抓住这麻子问个清楚,问问他是不是认得燕七,知不知道燕七的下落。
现在又因为两人的绯闻满天飞,话题十足,这部戏只要开拍,就是大众关注的对象,只要质量过硬,可以说已经预定了年度必火大剧的席位了。
鸭子的笼子每个上面都有一个标签,母鸭是有架子的,但公鸭则是遍地跑。
另外一个就有意思了,她来自遥远的北方,或者说,她并非是华夏人,而是一位原俄罗斯的人民。
而蛱蝶飞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形象,只是嘴角有些上扬,好像刚才的一切,跟她没有一点的关系。
“哈哈,琴姐你把人家吓坏了,好像怕你把人家吃了一般。”沈漫妮大笑道。
王振身上的神秘气息,似乎从他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因此,对于崇祯皇帝悄没声息地派了前侍从武官等人前往张家口公干的事情,关注的人并不多,而知情的人就更少了。
赛亦德说完这话,马进忠知道他说的没错,只是想着手下力量就此分散,将来怕是更加不会有什么作为了。
除了那些投靠神族的狗奴才之外,其他修士都想要灭掉神族,就连冰皇和海皇也不例外。
端木辉煌已经十分厉害,能够让端木丘星等十三名至尊在接到命令的瞬间立刻出手。
难道就那次释放了自己压抑许久的心情,所以就再也回不到以前的谨慎了吗?
这种幸福感,除了前面精彩震撼的节目外,更多的是来自于希望,来自于憧憬。
转念一想,付千国觉得此事并不紧急,心中一定,便暂且将之抛诸脑后。
插曲过后,张扬带着采购完毕的人向着目标而去,他身后是叽叽喳喳的菜鸟队伍,显然这些家伙很是兴奋。
这里的纲手是知道,水树曾经调查过晓组织,并且有过比较直接的接触,甚至于是发生过战斗。算是一位深知晓组织的人,加上她的实力是得到认可,配合卡卡西要保护鸣人,应该问题是不大。
一听说有秘密,这些人不由的都感觉,好像秦天奇和赵飞之间真的有秘密。
在战场上滚打多年的凌天,除了铁血的战斗之外,也见过不少的派系之争,甚至很多强大的佣兵组织不是因为外部强敌击垮的,而是因为自己的内部内斗争,而导致衰落的。,对于这一点凌天看的很透彻。
“开天决之开天辟地!”我大喝一声,旋即脚尖狠狠在地上一点,身体便是借助力量弹了起来。
短短的一段距离,却似一条永远也走不完的路,成千上万人愤恨的目光盯在脸上,阿日斯兰无法再抬起高昂的头颅,那种与生俱来的自我优越感已经荡然无存。
这几天,徐莹莹也是见识了很多前十几年根本不敢想象的事情,地元境,在她看来,就已经是宛若世界主宰一般的强大,更何况,这次刘家的动乱牵扯到了这么多的天元境武者。
接着神崎月樱在莫莉莎的颈上咬了一口,不一会儿,莫莉莎再一次从梦中扎醒。
张世杰抚了一下短须,心中有些悠然自得,要不是我张罗着一路南下躲避元兵,在路上不管是守温州、福州、还是在厦门鹭岛一带上岸,下场一定时早就被元兵剿灭,哪还有现在与元兵周旋的实力。
洛蒂朵儿比起前几天,现在看着莫莉莎本体,突然觉得她顺眼了很多,而且还会不断浮现莫名的好感。
八十三 积病久矣
“准了?”高翊眼中的讶异一闪而过,随即化为淡淡的赞赏,“果然是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敢以全部身家为质,与父皇对赌一个前程,周市令的胆魄与魄力,着实令人钦佩。”
他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只是,陇中之地,地处西北与匈奴接壤,关系着西北边防的安危,绝非寻常之地。洮河水利工程,牵涉甚广,不仅关乎数
金发修罗部队已经派出去执行天隐者的命令了,这里只剩他自己。
随着火焰和巨石,一声声的惨叫声不断的响起,就是一直跟着应化吉的唐伯和风信子已经被天空中掉下来的巨石砸成了肉泥。
齐振和原本也没对江燕公司的预防灾难的活动抱什么希望,乍一听到这样的消息,紧张的同时表示怀疑,大数据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李云枫觉得自己这一世依然能够占据主导位置的信心却不是很足了。
但他身子剧痛,心里更难受,脑袋更是迷糊的不得了,虽然被打了,但是却还是想昏昏欲睡。
王浩交代了一番之后,就离开了东华市第一人民医院,走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叶开想的没错,爽身粉这种奇痒之毒,之前确实是撒在了皮肤上面,但是千万不要挠痒痒,如果挠破了,出现鲜血的话,那么这种毒素会伴随血液在血管里面移动。
只一下,彻视就被打翻在地再也起不来,痛苦地在透明的地板上挣扎着,像一只刚被抹了脖子的‘鸡’,痛苦地踢蹬咆嚎。
于曲拿出了一柄狼牙棒竖立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张三十在那里,无情的杀戮。但是他并没有,上前去应战,而就是这样静静的看着。
萧枪更是大急之下准备起身,要为萧山河挡下这一脚,虽然知道极有可能挡不下,但他还是捏紧了双拳,准备轰向张卓君的腿。
“好嘞!鹏哥!”不光老二其他兄弟几个心里也都憋着一股子邪火,从原本人人尊敬的老大变成了现在这副人人喊打的模样,可以说眼前这个胖子绝对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看着自己僵在半空的手,白斩月脸色微变,深邃的眸子不由沉了几分。在染画凌厉戒备的目光下,他缓缓收回了手,轻咳一声掩饰了此刻的尴尬。
“好了,别误了吉时,该上花轿了。”青衣搀扶着染画出了门,门前早已聚了一大帮人。
姜欣悦嘴角微微抽搐,随即扫了一眼姜少白身边的叶卿棠,眼中好似略过了一抹什么,什么也没说。
这样翻滚着,那白花花,烙印着无数暧|昧痕迹的身子,就这么直勾勾的冲击在某人的眼里。
“怎么,我还没生气呢,你倒先生气了?”见染画神色不对,赶忙一脸谄笑的跑上来,摇着染画的手臂。那样子,显得有些楚楚可怜。
“刷”穆傲的身形一闪便出现在了石碑之上,他的睥睨的目光看着下边所有人。
这一切的一切让苗诀杨感到了迷茫,苗诀杨感觉自己头脑中有无数的问题,而又没有任何头绪,对于自己家族的理解,自己仅仅知道有个什么破使命和一个自己压根不知道怎么用的封天印。
对于南宫瑾的话,陆潇潇撇了撇嘴,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压根儿不信。
林洛然双足又有了力量,跑的跌跌撞撞,偶然想起那黑雾尊者惊叫的那声“是你”……是你,他说的到底是什么?
八十四 赠帖
从宫中出来,赵玉琸并未直接回府,也没有前往市令署交接事务。
此次前往陇中,前路未卜。他怀着一种近乎告别般的沉重心情,先去了户部侍郎刘执徐的府上。
刘府的管家早已得到通报,见赵玉琸到来,连忙恭敬地迎了进去,直接引往书房。书房内,刘执徐正坐在案前翻阅文书,见赵玉琸进来,放下手中的毛笔,示意他
场下,石青与程梓睿纷纷低下了头,韩潇更是捂住了脸,对于这样的惨剧一点都不想看。
好吧,其实,夏梓晗也不懂这些个神灵什么的,她又不信奉神灵,甚至都没听说过,她怎么会知道。
随着温度的渐渐消失,他的思绪也随之飘远,飘回了他的上一世。
唐熠悄悄松了口气——花应该不是他送的,不然干嘛又送热饮呢?
即使苏舟没有明说,这却是所有球迷心中的共识………这是当然的,毕竟,安德烈的对手是安吉洛比安奇,而现在的比赛进程已经到达了第三局。
我惊呼出来,难道老头就是刚刚那条魔龙?只是老头现在看上去很慈祥和魔龙简直有着天差地别。
楚月熙听到这声音,耳根子立马红了,他顿时瞪向几个听他爹娘墙角的人,对他们努了努嘴,示意他们走远一些。
甚至他还强行提升了自己的父母还有自己的亲人的实力,如今让他感觉到欣慰的是,加上的特质丹药。
安吉洛猛然起身,一边往楼上的卧室走去,一边对他的智能管家吩咐道。
方济仁全身一激灵,思维恢复、意识回归,像是喝醉酒了似的脚步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地走到另一个单人沙发前坐了下来。
在力量的内在根源方面,可按真气——气旋——刀旋——刀芒修炼、进阶,至于凝练出刀芒成为一代先天宗师后怎么修炼,暂时不知道,但乾坤刀宗卧龙藏虎高手如云,并且乾坤塔内的功法多如牛毛,到时候肯定有办法。
“嘻、嘻。”嬉皮笑脸的丁儒轩看着钱万林,啪!丁儒轩轮圆了胳臂、铆足了劲、又狠、又重地扇了钱万林一个大嘴巴。
另一边,木天赐看王曦吃的差不多了,两位前辈可能要喝到很晚,就先把王曦送回别院,也想借机询问身世。
所以我说了一半就没有继续再说下去,因为在看到作者名字的一瞬间,我本能地翻开第一页,果然有作者简介,仔细一看,居然真的是我。
“德叔,这八碟八碗是什么家法呀?我怎么没听说过呢?我、我今天能、挺得过去吗?”方路生胆战心惊地问道。
随后,在常姑姑带领下,阿曦嫣离开了长秋殿,向隔壁的未央殿走去。
秋鸾似乎也想到了那天的事情,给那个陷入疯狂的男人送出了最后的打击。
看着自己队伍的机械师已经解开第三个目标了,西洛伊面上有些喜色。
城畔生还能说什么?一帮爷爷辈儿的开口让你给零花钱,于是又给了一张卡过去。
那虎长老却正确的方向为难了,他正确的方向混迹江湖的老油根系,如何看不出来来这俩少想当然争斗的异常激烈?
他们在地上打着滚,不断的用手抓着自己的身体,表情异常的痛苦。
破魂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扯出优越的弧度。这种新时代的词汇,他们这些刚从山旮旯出来的土鳖怎么会知道。他优雅从容的把头移回来,视线继续落在侧面热火朝天的战局上。
八十五 暗线
离开刘府,赵玉琸径直前往周府。与刘执徐处的凝重不同,周闻瀚在花厅接待了他,还特意屏退了所有下人,只留下两人单独交谈。
花厅内摆放着一张圆桌,桌上早已备好了一壶温热的好酒,还有几碟精致的小菜,皆是赵玉琸爱吃的。
周闻瀚依旧是那副沉稳内敛的模样,长发只用一根玉簪束起,显得比在朝堂上随意了许多
元尾并不知道,他这一举动已经突破了历任窟奴的极限。以往的窟奴取得窟奴令牌之后从来不敢在这中厅超过一炷香的时间,因为这里灵力充沛但也存在着一种主仆的威压。所以,他们宁愿呆在隧洞外端的外厅里修炼。
于是,欧阳鲲鹏如此这般地交代一番,然后,躬身半蹲着,让田甜用那只没有受伤的脚踩在他背上。
那时候,她自认为自己还是纯洁的不行的仙子,可惜却在完全无意的情况下感受到了男人的身体,还差不多看光了男人的身体。
“师姐,我这次必须要休息一会了。”元尾疲惫的仰面躺在地上道。
跟随着那个求救声音,张少飞通过了一个比较简短的宇宙维度通道,在钻出太阳的那一瞬间,张少飞感觉到了那个求救的声音越加的强烈,果然,声音的来源就在地球。
她有些恍惚,其实仔细算算自己与他相处的时间并不长还很短,大多时候除了练级就是刷副本,要真的论闲聊是不多的。
七杀再出一刀,这一刀如同太阳一般耀眼炙热,炎力堪比三昧真火。
从没听人这么说过,今日突然有人这么说,她还真是有点受宠若惊。
而梵圣法相和那妖猿看似可以打个平手,但郑重知道,那妖猿体内的法力比之自己可要大上许多,时间一长梵圣法相必定落败无疑。
她第一个看见的人是一个青衣汉子,看起来颇为干练。她首先就想到了四川边境上一个声名狼藉的最新崛起的帮派——青衣会。
刘川知道,杨道和刘乾郎这两个家伙,非人非鬼,死了之后万一又变了一种状态存在,那不是白搭吗?
诺尔诺斯军队之所以硬要挤着三百多艘船只过来,就是为了尽可能运送更多的军队过来,便于入侵凌英洲。之所以不一批批运行,就是因为他们并没有那么多船只,这三百艘船只是它们在短时间赶制出来的。
王崇阳甚至开始怀疑,东皇太一是不是对刚才自己捏它脖子的事耿耿于怀,所以乘机打击报复的。
这东西按之前来看,已经要成精了。或许真的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只不过,吕布的话,落到了关羽的耳中,却完全变了意思,本就孤傲,自负的他,现在见吕布,如此看轻自己,这让关羽如何不感到愤怒。
但是,现在,无论是装备,还有战斗力,都非常差的黄巾军队,竟然能够跟,装备精良,战力强悍的陈留将士,相抗衡,这怎么不让刘烨,感到疑惑。
“不过,我身为老大亲自出击,亲自涉险,没有莫大的好处,你让我如何面对部属?”郑枫话锋一转,给张绣来了一道难题。
王崇阳不禁有些后悔了,这货不知道憋着什么坏,挖了怎么坑等着自己跳呢,不过话已经说出口了,也难以收回了。
正当我们犹豫着不知道该往哪条走廊寻找的时候,突然间远处传来了一声撞击的声响,一扇厚重的金属门被撞倒了,雪狼那庞大的身躯暴露无遗。
八十六 暗箭将发
十日时光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赵玉琸启程前往陇中的日子。
天刚蒙蒙亮,琸玉商行的门前已收拾停当。三辆宽敞的马车并排停放,数十名身着劲装的精锐护卫肃立两侧,腰间佩刀寒光凛凛。官风则立于护卫队首,神情肃穆,随时等候指令。马车旁,几名工匠头领正低声核对清单,他们都是琸玉商行旗下营造坊的骨干,精通水利、
上泉信渊碰了个钉子,只得住了嘴。可他这边刚停下,又有其他人开了口。
师徒三人依旧循着罗汉俸尊阵演练一番,待察觉到前方不断有刀锋以诡诈路线袭来之时,了空禅师才忍不住暗下惊慌起来。
此刻林南便在品香斋西南角的靠窗位置坐着,冲了一壶茶之后,一边喝一边看着里头的人互相吹牛。在这个位置,刚刚好不但能看到品香斋的大门,同时也能看到两条街上的情形,对眼下的林南而言,是一个绝佳的好位置。
兵蚁大姐的触角像弹棉花一样,将他们身上轻弹了个遍,其中包括臀部。
这句话虽然脱口而出,却是发自内腑,在临别的时候,他也和越安一样,对这里的人和事,有一种深深的眷念。
乐异扬本想拒绝,但想到自己不懂武功,若能练成回虚剑法,则用作防身也不是什么坏事,于是接过竹简,认真记住每一幅图像描绘的招式,不到一个时辰,乐异扬已经将回虚剑法招式牢记于心。
只是叶起虽然惊异但也不会自食其言,任由底下的弟子将所有的战利品分了个干净,而后便带队继续出发。
翠心微笑道:“世事哪能预知呢?不过,乐公子,我还是宁愿藏进这个山洞。不然,我早就被上面的老虎吃掉了,哪能与你这般悠闲地说话呢?”乐异扬笑了笑,想到她的话确实有理,便不去反驳她。
“屋内陈设简陋,不过收拾得倒挺清爽、干净的!”罗记者好奇的对未来歌星的原始居所环视一周,下了评语。屋里除了两张木架床,就只有简单几件物事。好在两个大男人,也把屋子收拾得挺整洁。
在叶起真正使用自己的世界之前,除了他自己只有陌上黛了解一些。
可今天,她的兜里装着一个几乎可以算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在这样的前提下,李妙绝不会傻到带着这玩意儿去打的。万一出个意外,丢了或是怎么,她连哭都没地儿哭去。
叶萌还记得黄老五天前说的权限密码,他输入密码后电梯门便是打开了。
李菁的士兵们知道这是换岗的来了,而且有了警觉,没办法,他们拔出手枪子弹上膛,埋伏在台阶的入口处。一会有四个换岗的士兵露了出来。
毒狼峰风景极美,清风拂过,飘荡着一股药香,给人一种岁月静好的错觉。
不过由于闯入城市的妖兽一般等级不高,所以城市灭妖队的妖师普遍实力不会太高,一般是C级D级的妖师,队长实力会高一点,但最多也就只是B级妖师。
“好了我知道,我们会抓紧的。张总还有事情,请讲吧!”清风子说。
“哎呦,这些人也是的,平时根本不看球,今天都出来凑热闹,一场好好的比赛,弄得像出啥大事了!”杨玉琳大大咧咧的说。
薛鹏闻言不禁看向了李婉儿,他这才发现,李婉儿的左手有一片伤痕。
李妙忍不住便顺着那感觉扭头看去。结果,就看到不远处的地摊上,一个五六十位的大妈,正拉着一只水车,在卖蚌?
八十七 落鹰涧伏
夜色如墨,官道两旁的树影在灯笼光晕中张牙舞爪,赵玉琸一行的车队正稳步向西行进.
赵玉琸坐在马车中,借着灯笼的微光翻阅着陇中水利的初步图纸,耳边不时传来护卫们的脚步声与马蹄声。娄昭阳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手指不时地攥着衣角,她总有些不好的预感。
赵玉琸觉察娄昭阳的不适,将手中图纸放下后,伸
宁显山立户天西,对大沙漠以东的世界可谓知之,也可谓不知。毕竟化劫境修为摆在那里,眼界自不会窄了。
“没办法,也只有雪参能将它引出来。”马云富摇头,若是有办法,他又怎么舍得这么做。
如今在流云镇最火的就是赌斗了,流云镇有着一处专门比武的擂台,原本少有人使用的擂台最近的使用率有点高,更是由此兴起了赌斗的产业,而这一切都是那帮神秘的年轻高手引起的。
鲍比盯着狄克,谨慎到“我还想问你,回答伟大的鲍比大人,你个贼怎么会来这,难道想偷世界树?”。
这些人中多数是魔导士,虽然知道张天能通过魔武测试仪器很不凡,但也并不把他的实力放在心上,但王海明的一番话又让众人不得不把张天放在一个竞争的位置上。
秦照对着镜子满意的点点头,然后就从酒店后门走了出去,打车去往了马六的住所。
毕竟三百多块钱只是他过来的时候的车费,回去的时候估计也是拉不到人了,那就得是空车跑,对于这种挣扎在社会最底层的劳动人民,秦照在自己能够照顾一下的情况下还是会照顾一下的。
只是圣人之间的恩怨情仇,洛长风实在想不出自己在这昆仑里能够担任什么样的角色。
在队里的宿舍,李毅已经多日无梦了,基本上倒头就能睡着,真心的累,可这一夜似乎总在半梦半醒之间,也许,离真相不远了。
“秦宗主,我要去地面上寻一些分开的朋友,看到大家都安全了我也就放心了”张天说道。
即便从空调中不断的吹出冷风,会堂里面,也依旧闷热的很,许多学生们身上全部都是冷汗。
他钢牙紧咬,尽可能地将身子藏于门侧的墙壁一处,偏软的大理石桌面抵挡手枪射击倒还凑合,却根本根本挡不住步炝密集的子弹攻击,被打出一片马蜂窝状的窟窿。
惊见,一只白虎扑了进来,一路所过,丧尸无一例外都被撞飞出去,砸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了。
“什么?你见过嫦娥?”猪八戒脸色一变。尤其是想起对方前不久才上过天庭,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
“南云君,舰载机部队都准备好了吗?天亮之后,就该是舰载机部队出动了。”山本五十六大将问道。
“噗!”一把银枪刺进了老丑的头颅,直接刺穿了玉石地面,把那丑陋的头颅钉在了玉石上。
这种超然世俗的感觉,在无尽岁月中,早就已经不知不觉中,与他叶北融为一体了。
但也有一部分人,一脸理直气壮的看着金毛先生,嘴里更是声音很大的说到。
当然国外的一些重要领导也会特意跑来华夏,对华夏做出相应的报酬,以及对那些死去的烈士家属进行最诚意的慰问。
此时的凛音,嘴唇依旧被叶岚给堵着,不断的发出诱人的jiao喘声,一直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了双唇。
八十八 侠壶丘冽
一高个蕈鵏人不死心,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掏出一把短匕偷袭其中看起来最没有武力值的柳柳,趁其不备直袭她的后心。
“柳柳小心!”陈为心有六感,下意识抬手护住柳柳。
壶丘冽眼中杀意不再收敛,猛地一冲,左手精准抓住对方的手腕,用力一拧。只听“咔嚓”一声,短匕落地,“啊——”高个蕈鵏人的手腕骨已然
说话间两人回奔平川。在领地内遇上个妖族兽骑,席撒交待番话着她传令。临末经西妃提醒一时为难,这妖精只是扑通骑团成员,此刻理当交她些兵符信物,但这类东西至今尚未有能人相助制做。
于是,陈莉莉在内心是十分复杂的时候,便选择了一条自己以前最厌恶的事情,那就是逃避。
康斯坦丁走在前面,突然见到一座倒挂下了无数绿色枝条藤蔓的绿洲长廊,一阵的微风吹过,翠绿的枝条在空轻轻地飘舞起来,传来了一缕长地叹息声。
谁也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座仙府,而且,看着仙气缭绕的样子,里面分明是别有洞天。
一片血红光芒暴闪而过,伊莲感觉身体一重,但立刻就恢复了正常,鼻传来一股焦灼腐烂地气味,这气味……曾经是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噩梦,而散发这种气味的地方则是她诞生之地。同样也是噩梦之地。
唐太宗李世民,英明之极,朝政之上,纵是神佛亦无法插手,故尔都容不下这样英明之主,想扶持个傀儡皇帝,更容易操控吧。算算这年便是贞观二十三年,唐太宗看来便是在此年绝命。
巫十三暗暗打定主意:今日大战不胜则罢,若是胜了,不管用什么手段,也要将通天除去,将那诛仙四剑抢到手中。
阳天刚想咬舌自尽,一根针刺入穴道,让他微张的嘴肌肉僵硬,再不能合上。
二人毕竟是一代权臣。擅长袖舞,云中子也没料到他们说变就变,竟然这么干脆就答应了下来,心中也是极度郁闷,早知道刚才一上来就对他们用强就是了,那里还用浪费这么多地时间和口水。
自从吸收了阴阳神泉的泉水之后,他已经有所感觉,自己的生生造化诀太过强悍,倒是现在有些压制住了七杀神诀的境界。
婪夜抱臂,看着一丝金色的阳光跳出地平线,东方的云渐渐染红,叠着沉黑的云被,溢出如鲜血般凄凉惨绝的颜色。
终于回到旅馆,袁广龙与铃铛法器一直有联系,铃铛法器没有启动,说明并没有遇见事情。可进到房间后,看到众人脸色,袁广龙便知道,他猜错了,肯定发生了什么事情。
四海怒啸,东南西北四大海,海潮尽是黑色,四面如墙壁一般直立起来,犹如黑幕般遮避天光,再也不见半点星月之光。
她说着眼圈又是一红:“我还倒罢了,主要是业儿。”她知道长公主最疼爱的就是她的儿子。她的儿子虽然性子执拗些,但也只是在他父亲面前耍脾气,在长公主面前很是乖巧,极得长公主的欢心。
“你?”周睿愕然看着李岩。李岩已经晕晕乎乎了,他可清醒无比,她做这样的梦,难道也经历过和他一样的事?
红鸾明显被吓到了,被安皇子的语气与神情吓到了,她可以在他的脸上、他的话中确定他没有骗她,所说得话是他心中所认定的。
八十九 山涧夜话
路易丝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门口的光线。所有狗狗都把目光看了过來。
她睁开眼,拿起手机,屏幕上闪烁的号码没有备注,可她并不陌生。
只是可惜的是,褚瑜和弗洛伊克进的训练室选择了最高级别的防打扰模式,根本就不允许别人围观现场。
那名挨了打的家丁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只管低了头,默默地继续和其他几个家丁一起抬床。
时迦的脚步停下,她转过身,阳光下,贺净尧的面容像是镀上了一层光。
即使是这么短短时间的相伴,苏锦玥也很满足了,便满怀欣喜的点点头,蹦蹦跳跳的离开了。
叫做含洲的少年虽然不明白为会被带到这里,可是因为以前跟随来过南记店铺玩耍,所以认得林世杰、同海、丰年等人,所以也并不害怕。
就在此时,一对穿着黑衣的日本忍者在紫苑的驱使之下,挥动着手中的武士刀,从龙魂突击队侧翼冲杀过来。
陆颜夕盯着依旧紧闭着大门的寝宫,愣了愣,突然淡淡的笑了笑,转身回到自己的偏殿。
我睁开了眼睛,湛蓝的天空中几只巨鸟穿梭在白云之间,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的身体还有些僵硬,而至于我在这块被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草地上呆了多久,也只有这具绿色的身体才能清楚地知道了。
“不是一般人?”何雪被叶天这么一提醒,一下子也清醒了过来。
但是,此时的何雪嘴上气恼,但心中却仿佛开了花儿裹了蜜一样,甜着呢。
开始时燕南飞还担心叶天根本不是飞天雕的对手,却没想到,叶天仅仅是进入了飞天雕居住的洞穴不过几分钟,就出来了。
这些妖兽的力气比普通人可大得太多了,就算是一般的修真者甚至都比不上。
她开心的又跳又蹦,姜柯昊极其的郁闷,捂着自己的腰,这腰本来就很酸疼现在还要被她用来做测试。
锦衣卫的制式武器绣春刀本来是按照永乐年间的永乐宝刀铸造的,后来又参考倭刀加以改进,可以说是制式武器中做工最精良、也最锋利的,用起来也特别合手。
空间里现在还有五株人参,是当初苏谦在后山找到的那株分生的,在龙涎水的浇灌下,都已经生出了“六品叶”。
现在直接用灵石可法纹,勾动地火风水,可操作性要提升一大截。
苏谦让三长老住到爸妈那,让秦清幽与秦木木住在澜雪家里。
董卓没有迟疑,他办事向来果断,此刻下定决心,便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派出人,前往大牢之中。
“你大哥的想法未必荒唐,我也就是就事论事而已。”白慕雅坐在沙发上看着纪长安说道。
战场上没有遗留什么东西,倒是云炽把三只妖修的尸体和它们的法宝都捡到了。偷袭她的是只血火狐妖,而其余两个一个是青眼狼妖,一个是雪雕妖修,它们修为皆在梭罗树王之上。如今,云炽是把四只妖修的尸体都拿齐了。
纪心凉在心里已经决定了,不管妈妈说与不说,她都要去找她们算账,好好的替妈妈讨回来。
不过绿萝那天的神情看着是真有些不好,她只哆哆嗦嗦地说让林暖暖注意,可能有人会在路上动手。
张四儿还没有完全洗髓伐骨,当灵力进入体内后,他只觉得全身经脉剧痛,灵力仿佛化成了一把把利刃,把他经脉中的杂质都要刮干净。
纪长安的心里也是狠狠的惊了一下,没想到自己心里的所思所想,竟然都被她给猜对了。
那优雅的吃相,与楚相思那生猛的吃相,大相径庭,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其他的,我总觉得,在她的一声声的“心心”的安抚下,我的心绪好像一点一点的平复了下来。
秋渠一见欣喜若狂地接过,再也顾不得其他,只找了个暗处,方便起来。
经过几个时辰的折腾,密林之中的雾气,依旧没有散掉的意思,反而越发的浓郁。
孩子的爷爷一听就蒙了,他说,这个老太太和自己死去的老伴,那年说的见的那个老太太一模一样。兰香的婆婆,她嫁过来时就没有了。所有的零星片段也只是从丈夫和公公嘴里得知的。再就是村里人所传的。
许云艳之前也听严乐说起过,但后来就不知具体情况了,现在听严乐一说,点头说这样就好,对严乐的关心显露无遗。
凛捂捂脸,心疼的要死。在制造台前面呆了十几秒,想了好久,终于还是脱了身上第二值钱的橙装蛇甲,闭着眼点了。
凛有点不解,关掉电源后,往机身里面看了看,接着拆开内存条,擦了一遍,又装了回去。防止松动,他用力压实。
凛给她开门,然后关了灯,在门口想了两秒,确定没留下什么安全隐患之后才转身离开。
赵晓晨要出手的时候,却想不到,权来竟然是抢先了一步,一个擒拿加过肩摔,直接把人放倒在了地上。
人们都吓出了一身冷汗,不由想起了神灵是不是在保佑人们?有人说也不一定,前几天清理庙时,在倒了的墙根土里发现了不少子弹壳,说不定是在这儿有当兵战死的保佑我们。
“一会儿,你上去把东西拿下来。我这下面等你。”进了停车场傲雪说。
九十 寒江卫士
这次的发布会,孙欣出了这事儿,他作为品牌方有难辞其咎的责任。
可是什么秘密,西方骑士都知道了,他这个神卫一脉的守护者都不知道。
为主的应天百姓,故而论口上辩驳,应天百姓们虽多,却又如何是对手。
这个世界,尚且已经如此,若还是不能同舟共济,将来危险一旦降临,所有人,将都没有丝毫的抵抗之力。
苏离心中一凛,基本上,坐实了苏夏、也就是他自己曾经穿越者的身份。
而他表现出了强大的战力的同时,却又没有立即将对方杀死,这就给了对方一种——他不想将事情闹大、无非就是想给他们一些教训之类的想法。
方才她过来,没想到刚到这儿,正想办法打探秦尘呢,就看到秦尘出来了。
如面具般的诡异物,带着一股阴冷而寒意凛然的气息,让苏离都一阵心惊肉跳。
随后,他掌控整个‘离渊圣地’,让整个圣地里的天地能量,全部涌入此地。
退下最后一件衣服的陈方平就像一只优雅的猎豹,向着衣衫半褪的一夏走过去。
连生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别样的心情,自己况且能向天神般看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而这天外会不会也有人也窥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不免心中更是烦恼,如闪电般落入一间夜店前面,招牌上写得清楚,此店名为“天上人间”。
殿上林羽可以看见最上方有着七把椅子,而往下来则一排都是,而现在下来这一排上有着十几个仙风道骨的老人这些老人姿态不一,有的打盹,有的慵懒,有的精神抖擞,有的容光焕发,有的面无表情,有的脸面和蔼。
可是你不知道吗?你越是这样,我就越是想要将你摧毁,越是想要把你捏碎了重新塑造,好让你再也离不开我,再也无法让别人觊觎。
其实,叶风并不是没有反抗的能力,但是一旦反抗了,叶风却怕会伤了顾远山,这会引发无谓的内耗。
红环当然还惦记着心中的翠云,遂和河太尉、连生乔装打扮,在傍晚的时刻,来到云翠工作的地方--天上人间。
事实真的如此么?白依又不傻,又是大家出生,人际关系中得罪人肯定是明白的,只是不愿好朋友素素伤心失落,现代社会竞争如此激烈,处处都会得罪人,既如此,为了好闺蜜得罪了别人又何妨?
灰色的衣裤污迹斑斑,凌乱的发丝粘在发黄的脸颊上,嘴唇苍白,面无血色,胸口微弱的起伏昭示着他还活着。
这样一来,北斗星阵完全就没有办法逆势,若是非要强行逆势的话,那么,苏易就要承受一部分逆势所带来的力量反噬。
三人关系再度拉近了一些,杨冲在身上拿出紫罗兰当初交给自己的腕带,让时空中枢帮忙打开。
会看见什么?清清冷冷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吓着莲子脑袋上的兔耳直接绷直了,虽然莲子脑袋上并没有兔耳。
大部分的魔力用做特效,魔理沙实际上没受什么伤,硬要说就是被袭胸了什么的。
或许是在那甘漠中,自己被他救下的那一刻开始,心里就有了他的身影。
原本还算光亮的灵树谷,忽然之间变得yīn暗起来,仿佛有一层看不见的黑sè壁障挡住了两轮明月的照耀。
可是,如果红绫进来过,面对如此凶险的境地,又是怎么逃出去的?
但眼前事实在此,八人再是不信也得接受现实,眼看陈三要跑出洞口,八人顿时急了,一时间也不管身上有什么东西,一股脑的取了出来,只要能攻击,尽数向着陈三身上扔去。
“砰……”一声枪声从另一间办公室里传出,大约又是哪个破产的投资者自杀了吧?
看着一众气势汹汹的两宗弟子,婉儿有些愤愤不平的叫道,姣好的面庞有些扭曲,与陈三等人见到的那种风轻云淡的模样,简直是天壤之别。
见惊动了阵内之人,而且听其声音很陌生,又不认得自己遁光,应该便是任芊传信中提到的,加入g市阵营的五名道丹境之中的人。
便在此时,只见空中藤蔓宛如抽风似的急速抽动起来,陈三面色一凝,几乎是想也没想,身形瞬间暴退。
中午的时候,鸡贩子把五百只鸡仔运来了,见她们买那么多,还送了十只鸡仔。
里屋内的布置十分简陋,一眼就能看出是才刚收拾了没几天,也没什么家具布置。
钟姨和夏知秋、董升平他们她都已经见过,都是很利索能干的人。
期间菜都上齐了,两人还都捧着一只手机,啪啪打字,聊个不停。
不过后头自沈承安中武举后便常不在京城,偶尔回来一趟,中间隔了好些年了,现在他是什么心思,他还真不知道。
四月现在已经完全不奢望在林氏这里得到一丝关爱,听到林氏的话内心也十分平静,即便林氏是冷着脸,她的心中也没什么波澜。
苏桃桃最敬佩保家卫国的英雄,更心疼这样伤退的退伍军人,如果他还留在部队,如今应该是个团长级别的人物。
到了教务室,又是同样的情况,大家看到她的脸和身边两个孩子都知道她是傅工的家属。
老毕登算是骂的很脏的话,村长脸上挂不住,他怒了努嘴,宋老三跑了出去,他是跟进来的几个年轻人之一,狗腿子。
九十一 夜林对峙
车队晓行夜宿,一路无话,转眼便到了即将走出山区的前一天晚上。他们在一处地势平坦的山谷中扎营,护卫们升起几堆篝火,轮流值守。
赵玉琸借着巡查营地的名义,悄悄离开了众人的视线,走进附近的树林。他笃定,无七定会趁他落单跟来。
赵玉琸找了一处隐蔽的大树在其后藏身,静静等待着无七的到来。夜色渐浓,
“李白回来,此人不是金羿乃是天庭钦犯,仙界第一淫贼,人人得而诛之,我蜀山门人亦不例外!”呼入起来的凛冽气势,将那驾云飞起的李白给生生拉拽回来,金光一闪,三人之间霍然多出一位老者。
“哎呦,我的彤彤宝贝回来啦。”段可兴奋的跳下床,连忙向着房门迎了上去。
沈念摆了摆手,“不了不了,门派之中还有事情等着我去做,不便在此久留。”,接着,沈念又把老牛拉到一边,也不知嘱咐着什么,只是老牛一直点头。
“舞儿也比当年风华更甚。”冥落淡淡的说道,却是停在了离众人十步远的地方。
“洁儿,出了什么事?伤口没事吧!”清枫和欧阳放、楚云飞、毒王等人都进来了。
叶三眼珠子一转,觉得说得很有道理,正好按着这个台阶下来,于是就一声不吭的跟着人去了财务科。
梦魇嘿嘿一笑,已经从怀中取出一个红色的锦盒,还未递给轻舞,锦盒突然凌空而起,向姬千宸飞去。
光芒过后,呼呼风声渐渐而起自风生兽王后悄悄刮起,明艳焰火围绕着火光兽王渐渐而生,两位老者方才的老态之相全然消失,脸上满布的周围转瞬消失不见,白发银丝阴风摇摆,自发梢而下,已恢复成漆黑之色。
“看来东海水族出事了?”金麟遥望前方巨潮,眉头微皱,淡淡言道。
她亲眼见过林北一人收拾四个壮汉,有林北在身边,如果发生什么意外,也不用担心。
“只要无天兄稍微暴露下自己的实力,相信不会再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冯亚龙微微一笑,说道。
免得到时候又被安沙白给弄得好几天下不了床,这才会让许南很是尴尬。
封云起双手环胸,斜倚在门口,懒洋洋地道:“总到你这来混吃混喝,爷都不好意思了。”言罢,走进屋里,大手一抓,拿走了白子戚刚做好的一碗汤圆。
“吼!”就在许南掩头后退的时候,忽然间,天地间响起了一道类似龙吟一般的吼叫之声,声音阵阵然,如同要突破天际,直达云霄一般的狂妄和激动。
张虎听后随即停止了鞠躬,不过却只是表情尴尬的笑了笑,但并没有说话。
经过郑鸿逵兄弟的火并,京师一带,甚至整个江北一带都传开了,除了福建和广东广西四川陕西等,这是流贼实际控制下的地盘,无论是官僚大地主还是黎民百姓,对朱有松的政策莫敢不从。收粮收祖,兵役徭役,非常顺利。
张献忠也注意到了丘坡下面的朱由崧,李自成的话等于给他提了个醒,朱由崧的龙袍便是他的身份标志。
尤其是当听何飞说3楼的那只鬼是个看不见的透明鬼后,赵平的脸色就愈发的难看起来。
若非郑鸿逵和郑成功,尚未见到郑芝龙,郑芝莞,郑明,郑兴这三位早就退位让贤了,没有隆武帝的旨意,实际上是没有郑芝龙的命令,这三位不敢擅自做主。
九十二 出山大别
回到营地时,篝火的余烬仍在黑暗中执着地亮着几点猩红。护卫们轮值守夜,皮甲与刀鞘在行动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看到赵玉琸独自从林间暗处走来,官风立刻按刀躬身道:“大人。”
赵玉琸摆了摆手,示意无需多礼。随后径直走向娄昭阳所在的帐篷,几乎是同时,帐帘被一只素手掀起,娄昭阳披着一件外衫走了出来,发髻微松
下午一点,短暂的午餐时间过后,成伟梁他们重新回到主席台,海选继续进行。
一道剑光横空而来,上面盘着一位强者,正是天裁尊者,他手一指,丁峰和黑泽晃身前各出现一个大手印。
可他身上。也伤痕累累,连永生神体都无法在瞬间恢复。可逆道等老祖也不好受,以他们的实力,催动至宝本就勉强,可还是接连催动,已经开始后继乏力了。
成伟梁加这一场戏,是要稍稍强化一下“当男主角认真起来,他也会积极主动”的印象。
在这种诡异却又默契的情况下,萧清封他们一直朝着东海深处而去。敖冰菱亲自驾云,没有丝毫停留,她好似知道了龙珠的位置,又好似心中早有盘算。
披上这身绿军装起,多少个日夜里,曾想过扛起枪,踏上征途,征战漫漫远方。
说起来,萧清封虽然越级挑战过,但对上的基本都是没有什么背景的天仙。
打开车门,成伟梁下车后,露出真诚的微笑,竖起大拇指,叽里咕噜的夸赞香江警方友好、专业云云。
至于储哥那里,赵煜倒是并不担心,因为他非常清楚,刚才那些幽灵狼,只不过是他的召唤生物而已,至于他真正的侍卫,也就是那三只高价收来的传说级钢甲兽,却是根本就没有召唤出来。
达成40级只是需要集中全部精神,反复一场场艰难的屠龙战斗,与昨日一样。
“李嫣然的手下有那么多受过训练的鹰,我们可不能白白浪费了。”韩霖又喝了一口茶道。
炙热黄沙之上,除了几株仙人掌外别无他物。偶有野兽残骸,也尽被卷入黄沙之下。一丝风过,却连大漠最表层的细沙,也未被扬起。
眼看着那破剑就要刺中左肋了,白弥道长依然不慌不忙,手中轻云剑看似缓慢,但在危急关头,还是挡住了对方破剑的那一击。
杉山看到米原晃子拔出菜刀,神情惊惶,大喊一声,连忙向后躲闪。
在徐庶的算计中,曹操攻城最多坚持三季,也就是九个月,不可能更久,因为北方也要种田,要收粮,要保证农业生产,要不然曹操就更穷了。
“二哥,管他们干嘛的,反正和我们无关。”张晓华夹了一口菜道。
“不管结果如何,保住自己的性命才是第一要务,记住了没有?”红袖伸手刮了刮阿珍的琼鼻,语气稍显凝重的说道。
终于,三种箭气开始相互渗透,相互融合,一道呈现出炫金色的新箭气渐渐出现在丹田中,爆发出惊人的威能,狂暴的气息冲击着肖云的丹田,毫无防备之下他喷出一口鲜血。
每用一种不同的方法解答,林少华都感觉自己学习到的知识多了许多。
“这种程度的陷阱没有效果,我早就有预料了,我准备的大礼是这个!”池耀取出一枚几乎有拳头大的红宝石,注入魔力。
无数剑气凝聚出来,形成一把巨大无比的剑气之剑,恐怖的毁灭之力从剑气中爆发出来。
壶丘冽传:刃归江湖(一)
那一年,冬日来得特别早。刚入十月江便结了薄冰,鹅毛大雪连下三日,将寒江盟总舵外的万亩松林压得枝桠欲折。
壶丘冽站在总舵最高的瞭望台上,玄色短打外罩着一件厚实的貂裘,尽管这样依旧挡不住刺骨的寒风。他望着远处官道上蜿蜒而来的火把长龙,那火光在雪夜里摇曳闪烁,如同一条嗜血的蜈蚣正向总舵缓缓爬来。
夏云烨口中低低的念了一句,然后符咒脱手而出,就稳稳地粘在了空云的头顶,发出了剧烈地“刺啦刺啦”的腐蚀之声。
而引得他睁眼的那声鲲鹏鸣叫之音,正是这几个动物之中,体型最大的那只巨鱼鲲鹏的声音。
天知道这是哪来的酒,然后又大口的吃着巧克力,只是吃了几下,就不再接着吃了。
洛林背起流光梭,戴好手套,纵身一跃,就被裂缝当中的气流给吸了进去,直到完全闭合,四人才消散于这方天地间。
到了晚间时候,张嫂早早把年夜饭做好,陆砚北和纪如松一起在门口点鞭炮。
当时的我如果不是黄罗青放水,根本不可能还阳,更别说还主动下地府,还在一众神仙注视下偷东西,还又悄默默的跑了?
与禁忌存在接触的越多,越是能够感受到那种恐怖、古老,与神秘,现在已知的就有三任天道出手,这阵势简直豪华到爆。
我知道对方绝对是在骗我,在姐姐身上所隐藏着的秘密绝对不少,只是他不愿意跟我说而已。
见到眼前发生的场景,我还是跟之前一样,表现的格外的坦然不迫。
水上分局和长航分局的那三条几乎报废了,考虑到执法船艇不够,早在九天前就送往白龙港船舶修造厂抢修。
冯生接过灵石掂了掂,倒是没有拒绝,未来他可能要与母亲大人对着干,现在能少借助一些族中力量就少借助一点。
当初师父的出现,究竟是韩海龙指使的,还是其实就是一个偶然?
南疆羊家,属于南疆超级家族的中等,最为擅长的还是近古时代兴起的魂道。
自从拥有红尘开始,自从以红尘做载体领悟了第一份剑意开始,苏玄便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了,如今虽然诸般细节都无完善,但苏玄已经大致确定了前路方向。
这水晶门在紧紧的闭合着,上下的高度三米多,宽度两米不到的样子,是一座单开的水晶门,在水晶门上有着一个圆形水晶换挂在门上。
家族唯一的武道天人因为意外被杀之后,家族这边缺少了能威震各方势力的大高手。
“既然没法沟通,那就拿你刷一下战斗经验吧。”李毅从空间背包里拿出自己的权杖在手中转了一圈。
“二位师兄说得很有道理,但我怕现在答应了,等二位师兄回到宗门后,翻脸不认账,那我可就吃亏吃大了。”杨凡笑眯眯道。
火星一接触胭脂草屑,立刻剧烈燃烧起来,发出了嘶嘶声,火焰也变成了白色。
且蒋清吟平日里所得到的资源,远远不及其余城市的各大天骄,若是在杭城等着城市,怕是早已突破至中阶。
“如果水晶宫大部分时间一直摆大巴的话,阿森纳想进球很难吧。”亨利说道。
皇上并未拒绝,极自然的抬起双臂,任由皇后轻解衣扣,熟练的为他脱下朝服,换上明黄的金龙便装。
显然崇源院成为后见是和大野平信早就有所预谋的,这矢野信吉之死说不定就是为了给崇源院扫清障碍。
壶丘冽传:刃归江湖(二)
武举,早已成了权贵们交易的工具,明码标价,腐败不堪。
没有钱财打点,纵使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入考官的法眼。
“小兄弟,听我一句劝,别白费力气了。”一个刚从京师回来的同乡提起都是摇头叹息,“如今这世道,有本事不如有关系,有真才实学不如有金银财宝。没有三百两银子打点考官,连初试的门槛都踏不进
不管是T型丧尸还是变异的中级丧尸,此时都是一副疯狂的神态。
在先一刻,司空长鹰本能的想要逃避这个事实,但他的心,却提醒了他,那一阵阵疼痛,带着无穷的哀伤与从未曾有过的失落,让他明白,这是真的。
“行了,不耽误你们休息了。”说完,洪翔辞别众人,与贾诩一同离开了何曼的军营。
离开之前我看了眼蒋柔的身体,到死她都趴在地下,得不到解脱。
好处是全军上下八万骑兵人人都背水一战,誓死要在三天内杀到长安城外。而坏处呢,则是若不能成功,则大军随时会因为缺粮而丧失战斗力。
顿时,所有人齐齐伸长耳朵企图第一个听到苏嫦乐容北澜二人的消息。
树枝被踩得弯下腰,向上弹起,他借着这股弹力向前飞了两辆马车远,落到另一颗树枝上,接着向上弹起,如弹丸般飞射而去,又犹如猿猴在树林上飞跳。
丧尸在众人进门是就已经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连忙狰狞一吼,向众人奔来,原来是几只T2级丧尸。
然而新型材料技术本来就已经是国家的,一旦这个白痴将技术上交,到时候一旦被发现,这家伙就会从一个为国为民的科技工作者,变成一个窃取技术的国贼了。这一招就是要用王付荣自己的贪心,让他自己受到惩罚。
过了不知多久,理发师傅突然兴奋喊了一声,吓了已经神游天外的张浩一跳。
张浩闻言一脸愕然看着不言苟笑的魏楠,她好像是认真的样子,所以这个世界的猫肉很好吃吗?
听到众多男儿充满活力的声音,皇后红唇一勾,袖子一甩,霸气十足的动作。
男子防身术的课程已经结束了,毕竟学习才是首要,要不是非常情况学校可不会浪费大家的学习时间,张浩下午正常上课,一直上到放学为止。
这里面甚至有一个选手,直接游到毒外面去了,而且还不知道自己在毒外面,因为此时这位选手一边按着,一边摸着脸揉着眼,没注意屏幕方面。
来到谢大奶奶的院子,直接去了上房的厅屋。丫头上了茶,便被打发下去了。
杀戮与无情组成的剑道领域,在这股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撕裂成湮灭。
自己到底是睡的有多死!居然和魏楠同床共枕了一晚上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有没有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我从河北找到山西,再从山西找到大漠,再从大漠找到这里。你真的是让我找的好幸苦”公孙大娘道。
“突然想你了唐老师,来看看你”我说完这话便走到唐老师的身边将我手里的那束康乃馨送到了唐老师的怀里。
“你说的对!”英落说道:“所以我们应该叫醒他们!”说着,她和希路达缓缓升空,来到了战舰的重重包围之中。
无语般地摇了摇头,打开兽皮轴卷一看,轩辕天心顿时双眸一亮。
反而那风尘鹤则是右臂骨折,身子像是一只断线的风筝般,滚出了擂台之外。
壶丘冽传:侠骨柔肠
——
一个深秋的雨夜,壶丘冽刚解决了一伙劫掠商队的马匪,浑身湿透又累又饿,想找一处檐下避雨。
行至路中,看到路旁有一座破落的古庙,便推门走了进去。庙内幽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木头的潮霉味。
壶丘冽刚找个干燥的角落坐下,忽的瞥见角落里蜷缩着两个瘦小的身影。两个孩童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年纪
李天启望着她那咄咄逼人的眼神,心里早已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金乌被拦截后,在相互引力的作用下,成为一个组合体,轨道高度为800千米,处在月球和地球之间。
力是有方向的,刀是有惯性的,可是左手的刀仿佛没有方向和惯性一般,当别人的刀才左边刺来的时候他能往左一档,这时候同时还有人从右边刺来那左手的刀瞬间又能出现在右方。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爸陪你去。”张耀祖说道,他怕真有啥病,张东海骗他。
绿枝默默地点了点头,又去侧房看了看熟睡的媛媛,自己这才安心睡午觉去了。
方白明白因为此事,自己已经犯了众怒,如果这个时候自己出现在悟道河边,定然会引起无数强者的讨伐。
“好!”张东海说道。尹笑笑的卫生间,装修的很用心,不仅仅有淋雨喷头,还有浴缸呢。
杜宇是做金融的,手底下好几个企业,投行,信贷,银行可以说钱多得几辈子花不完,他这样的身份,自然认识的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富豪。
这阴阳之中,还各有阴阳,如:白天为阳,上午为阳中之阳,下午为阳中之阴;黑夜为阴,合夜到鸡鸣为阴中之阴,鸡鸣照中旦为阴之阳。
当隶首服下此丹不久,其四肢开始微微颤动,继而又慢慢睁开了双眼。
“咦林浩老公,你刚才在摸我的胸吗?唔姐姐的胸软吗?”沈佳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
这一瞬间似乎触动了什么,齐宝急忙内视,却发现不知何时,师父司徒山给他布下的修为封印,已经悄然消散。
当李剑把注意力转移到他自身身边的草丛上之后,这一转移,就已经消耗了他大量的精力,而此刻,想要马上控制起这些草丛来,对于他来说,就显得有些吃力了。
原本刘峰应该返回大剑宗,可没想到中途收到师父苏傅传音,让他来此收集此次万灵仙池的消息。
可是能够成功将带领着这么多大妖怪的羽衣狐给逼退,夜星辰做到了连十二神将加起来都无法做到的事情,引起了阴阳塾的多方面关注,在教室还是餐厅吃饭都有一些若有若无的视线盯着他。
“知道了,你下去吧。”聂双峰勉强地抬起了自己的手,挥了挥。
只是他给人的感觉完全就变了,一种庞大的势散发,没有沉重如山的压迫,甚至没有影响任何人的行动,但是这似乎能够击破人的内心,即便身体可以自如的控制,却提不起一点勇气攻击。
断愁负手,目光如剑,透过七彩漩涡,仿佛看见了道台上,一个神色冷峻的身影,淡然说道。
谁都希望能够收服这样一头妖兽做灵宠,因为简直注定成为巅峰强者,这样的诱惑,就连西门傅、西门世家,三大宗派都挡不住,更何况是他们。
他两眼望去,只见整个坊市中人,一个个匆匆忙忙,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
壶丘冽传:刃折寒江
——
壶丘冽与无二并肩走在积雪覆盖的石板路上。
盟中精锐早已列阵以待,侠士们手持兵刃肃立雪地。他们是江湖儿女,习惯了刀光剑影,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刀剑相对的是朝廷。
“盟主!”众人齐声高呼,震得树上的积雪簌簌落下。
壶丘冽抬手示意众人安静,随后深吸一口气声音掷地有力:“朝廷大军压
朱向军现在在老妈面前谦虚了一下。不过他心里还是感觉自己挺牛逼的。年纪轻轻就当了军长了。
陈长生却并不在乎,只是取了个蒲团出来,盘坐下来养神,至于这摆摊子卖货的事自然是有尖楚楚来干。
“原来是这样……”宁灵雨等人听了,同时舒了一口气,提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罗本正惊奇的打量着四周。却听见背后传来一声尖锐的嘶鸣 头顶一股音爆之声呼啸而过。罗本发现在背后的浓集之中,一只巨大的鸟型生物舒展着十几米长巨大双翼,悠闲的向着原野的远处而去。
现在整个高丽国内的军事基地都乱了套,到处都是警报声,也包括米军军事基地,所有的防御导弹系统全部启动。
“什么?你是说有一伙日本人找到了你,抓了你儿子威胁你?你无奈之下只能将那东西交给了他们?”一个浑厚的声音惊讶地问道。
众所周知,伯爵要比子爵强大很多,他们能够施展的血族秘法,自然也更多,因此,他们的生命力,以及保命和逃命的能力,都异乎寻常的强大。
他清晰的记得上一次单元发出这个声音时是在戌元山自己被极寒青气与天火包裹之时,而在这之后,自己在召唤强殖装甲时便能动用天火之力,如今再次发生便表明强殖装甲将会又一次发生变化。
她现在除了做做豆腐,还只做白天的,起早做豆腐的活依旧是霍俊的。
场下哀嚎片野,柳是如是他们崇拜的对象,是青春,现在直接破灭了。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他抬眸看着苏洛,目光在她身上来回逡巡,而后收回了目光,放在腿上交扣的手暗自收紧。
作为合道境的修士,交手的过程中,他很清楚方禾自始至终都没有以道加持,仅仅只是随意的剑法,已经让他遍体鳞伤,这还是方禾留手的缘故;若是全力,官至甚至有种荒唐的感觉,那就是自己在方禾手中绝对走不过一招。
自从苏洛在修的别墅住下之后,直播就没怎么开,主要是男主不在,苏洛的日子过得又清闲。
在她看来,苏凡应该是个聪明人才对,为何明知会死但还选择拒绝?
其实,这也不怪他轻敌,实在是云紫太过低调,尤其是成为云罗仙宗宗主之后,几乎就怎么出过手,以至于外界一直还以为她只是寻常圣境。
第一次,研究魔法电磁炉的时候,他完全不知道会爆炸这种事情。
出于好奇,方禾轻轻地走向那座水晶棺,心中带着几分忐忑;走近之后,在洞顶光辉的映照下,棺材上的浮雕像是活过来一样,显得栩栩如生,这样的手法也让方禾心中的惊异更深了,不由得驻足观望起来。
赛场上,因为突然的意外让双方都不知道如何动手了,双方都同时愣住了。
言外之意,咱们还没等打到人家,人家就已经可以胖揍你了,而且一旦命中,便是一整船将士的性命,这样的损失会非常大。
壶丘冽传:山涧鹰落
壶丘冽的心中如同被巨石击中,他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但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弟兄们的家人惨遭杀害。
“不要!”长老嘶吼着想要冲过去,被身边的弟子及时拉住。
“这就是下场。各位,还降吗?”高骏提着女人的发,荡了荡,随手将头颅甩到门下。
壶丘冽转头看向身边的弟子们,他们之中有不少人的家人都居
一道道法诀从风后手中发出,落入到大帐的各个角落,忙活了半天,风后这才停下来。
玛莉亚表示两人将陪同参加发布会,合同签约将在发布会结束之后进行,交代完这些她便转身离开,教练办公室内瞬间安静下来。
方想想的家在和机场截然不同的城北,贺瑾一时好心的直接后果就是完全错过了接机的时间。
事实上,现在人族太乙金仙加起来一共也没几个,触摸到大罗金仙境界的更是只有一个燧人氏。
苏微云仍然坐在达摩洞前,从始至终,依然保持那个样子,就好像没有变化过一般。
因此,对于加入天庭,萧晗其实并没有什么抵触。再加上此时正值封神时期,没有背景的散仙很容易就被当成炮灰,若是能够提前加入天庭,也算是有了一层护身符。
他虽然不敢去找萧晗的麻烦,但对海里的神龙却是记挂的很,尤其几日前他偶然间从城里的一个道士口中得知,那神龙浑身是宝,很多东西是可以用来提升修为的。
莱纳对于自己这位没什么战略眼光的老丈人有些无语,但又不能当面说什么,只能是尴尬的笑着。
见狮子收回了自己的手,沈幕雨用手把横路的身体从地上提了起来。冲着欧阳华说道。
这句话立刻就引起了清心的注意,年纪轻轻有了这一身武艺就已经很了不起了,难道这个少年身上还有什么奇迹发生?
“不,我在等你做出正确的选择。”寇磊并没后退,仍然定定的看着玲珑,没有丝毫妥协。
火系练级塔门口,五个黑衣人已经打昏了门口负责登记的那个老师,看着桌子上的花名册。
由于之前的馒头的情况,炎彬现在也就已经是习以为常,做生意的不爱钱还能爱什么呢?说着从芥子袋之中拿出来三百枚混沌币放在桌子上。
“嘘,别乱说。”说着,男孩妈妈拉着男孩逃似的离开了。至于剩下的人虽然没有像那对母子一样,但也差不了多少,纷纷给沈幕雨两人让路。
“但是即使是这样的话,也有很多的人符合的。想要找出来也很难的。”严彬忧虑地说。
秦虹最后的希望终究是破灭,苦肉计在韩驹这条冷血的硬汉面前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对于一些凑近来看热闹的普通人来说,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发白,有些人甚至有打算去城主府告状的念头。
“探病?这也不太可能吧,医院是有严格的探访时间的,y这么晚去了一定是不会被允许的。”寇磊对医院的探访时间制度还是很抵触的,虽然这是有一定的科学道理的,但是也有些不近人情呢。
云浩微微抬头,他的斗篷被一道道狂暴的气旋撕裂,原本被斗篷遮住的那张脸,此刻已经显露出来。
一道道的雷霆之力被夏铮的丹田吸纳,丹田之中原本沉寂的雷电灵力开始沸腾,与火焰灵力形成一道阴阳丹湖,此刻在雷电的刺激之下,原本包裹的屏障似乎无法承受雷劫的力量直接轰的一声崩溃开来。
九十三 陇中又至
车轮碾过陇中官道的尘土,满是泥泞的车轮惹上了阵阵黄沙。
赵玉琸一行历经月余跋涉,终于抵达陇中州府。刚过城门,便见一支身着官服的队伍已在官道旁等候,为首之人面容熟悉正是陇州知州魏昌茂。
“下官魏昌茂,见过周大人!”魏昌茂快步上前,对着赵玉琸躬身行拱手礼。他语气难掩激动,语速都不自觉地加快,
他淡淡扫了那个多事的光头一眼,酒吧老板悻悻回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
刑从连并不很擅长做这种事情,但林辰此刻正艰难地、试图一点点打碎沈恋的精神信仰,那么他必须承担一些别的事情。
苏乐在一边听着的时候,微微的疑惑了起来,这个吉老妈是在说什么呢?
之前它的确非常后悔,现在发现这个新认的主人还是不错的,它也慢慢喜欢上她了。
而就在王崇阳沉思之时,那些帝国的飞行器尚未突破帝国布下的结界,就已经开始朝着机器一号这边开火射击了。
想到这里,王崇阳一阵沉默,脸上既有悔恨,也有茫然,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话了。
甚至,之后岳玫佳的一些举动,现在单铁均觉得,这根本就是想要求死。
一个石室内的一角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准确的说,是一个石室的入口,一个被阵法遮挡住的入口。
心中的大石头落定,再跟徐庶简单的制定了一下,明日出征的计划后,刘烨便让徐庶回去休息。
自己之前可就是和这个夜宸一起打赌了好几次,可是最后的结果呢?自己是没有赢过的。
甲乙护卫每天都见证洛霞的进步,她的每一次进步,都让两人赞不绝口。
一名老熟人坐在窗口的位置静静的品着茶,这茶是最新出的山茶花,由茶楼的主人苏今朝亲自研究的,经一次外族人路过品尝后大为赞赏,后广传出去。
卢如松哈欠连天没搭理她,楚朝阳也没当回事,又不是龙潭虎穴,来过这里有什么好一惊一乍的?
直到此时,冯妙才反应过来,这间屋子的格局,也是按照“藏风聚气”之说布置的,官宦人家祈求官运亨通,常会请有经验的风水大师来指点屋内的陈设。
“好,劳烦苏管家了。”柠乐对他是真诚的感激,不论是他赶到巫山镇将她与弟弟奶娘接走,还是之后给允了她许许多多的帮助。
“妹妹要是得空,不妨也来聚聚,不然整天都在长安殿里,跟其他姐妹都不走动了。”卢清然越是笑得和气,就越是透出一股不怀好意来。
“好,我滚。我立刻就滚。”石霸忍着剧痛从地上爬起来,屁滚尿流的跑了。
其实不是司徒觉得她差,而是这东西实在是太难理解了,就依他的天赋来说,才理解那么一丁点。
阿燕眨眨眼,“主子,之前在酒楼下时,我好像看到了威虎大哥的影子了。”当时只一闪而过,她便只道是错觉,没在意。
看到她这副虚弱的样子,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孟浪,但又有些男人的自豪。
“是金斯威和麦肯。他们好像遇到大麻烦了。”阮九幽的听力惊人,在嘈杂的声音中还能分辨出细节。
“一百份就一百份,只要是花你的钱,有多少份我吃多少!”麻衣也大声叫了起来。
上泽宫并没有把绪奈木野子的话放在心上,她们只不过是才见过几次而已,对方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九十四 暗礁暗藏
宴席结束后,魏昌茂亲自带着赵玉琸等人前往提前安排好的宅院。这处宅院地处僻静,院落雅致,屋内陈设全备,笔墨纸砚、床榻桌椅一应俱全,确实是个适宜办公居住的好地方。
“大人您一路劳累,今日便好好歇息。”魏昌茂站在院门口,“明日一早,下官再来陪同大人前往河工署,与相关官员、老河工一同商议施工事宜。”
她跟杨凡一起演过电视剧里的角色,角色里,她是杨凡的姐姐,没想到现实里,她真的是杨凡的姐姐。
头曼看着长相俊美的矛盾,遗传了他母亲美貌的儿子,一点都没有他那勇勐的样子。
之前,他对于修高围墙不解,而此时,他主动让工头修高些,神色语气,都变得客气温和。
我没有强迫他们的,是他们自愿的,每次他们也都很舒服的,这是很公平的交易,人族不都是这样做的吗”。
可不管是他见色起意,还是她意乱情迷,和这荒唐的一夜情比起来,她更在乎自己现在的饭碗。更在乎钱。
正好,第一场戏就是在晚上,所以赶早不如敢巧,我们马上开拍,大家做好心理准备。
江澄彻底沉了脸,‘啪’的甩上了门,挡住了对方热切又不舍的视线。
既然劝降并没有用处,那么死李牧比活李牧对秦国来说有用太多了。
“时间并不能百分百的治愈每一个受伤的人……行了,阿越,你回去吧,告诉无玫,今晚就别去打扰他了。还有,拍几张照片,发给司徒冕吧,处理好,只能看,不能存。”男人说完,不等阿越答应,就挂断了电话。
眼看悲剧即将发生,正在此时,忽见一道白影闪来,稳稳地接住了丽滋,随即将她放了下来。丽滋抬眼一看,见来人竟然是白浩弘。
这位乃是名副其实的自来熟,走到哪里都不会担心,其会受到冷落。
白浩弘思忖道:“原来丽滋以为‘真言丸’和喝醉酒是一回事,那我就逗她玩玩吧。”想到这里,白浩弘又假装喝了几口,接着装起迷糊来。
程拓走进了茶屋,正看到这一情景,他止住了步子,看着他们,眼睛里有感动和欣慰,唇角却藏着几许苦涩。
今天的上午的视频被放在了帖子里边,每到关键点就开始有解说进行暂停之后,用红圈标注进行讲解。
在大门口,金高鹏和白浩弘不亲假亲、不近假近地客套了几句,接着把白浩弘让进了大厅。白浩弘走进大厅,见里面已经聚集了很多人,还有不少是自己认识的,出乎他的预料,大鹏武馆的二馆主王昌任也在。
接着她在路遥的脸上亲了一下,身子一软又趴在路遥的怀里剧烈抽泣起来,双手紧紧地搂着路遥的脖子不放开。周围的旅客看到这一幕,不由纷纷投来惊奇、诧异,还有艳羡的目光。
一个个穿着黑色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墨镜,一看就是很贵的模样。
毕竟在这厨房,李慧也是打打下手,切菜、洗碗这样的工作都被张二妹强行的分给了李森。
“天使之泪”行会显然也不遑多让,属下战部赫然达到了二十支,而且标准数量配备也在一万八千人左右。
他走进庙里,打开火折,只见庙里供奉的是药王菩萨的神像,咔擦,他一掌将神坛劈开,寻思着用木头来点火。
自己将十星金系命力已经催发到极至,可却始终都同对方打成平分秋色的地步,始终都不能够占据半分优势,那么也就是说,自己必定是选错了方法。
九十五 步步破局
三日后,赵玉琸准时前往河工署询问核算结果。孙书吏却对此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大人,陇中地形复杂且各项数目牵涉甚广,核算起来颇为繁琐。实在是三日内难以完成,不如您再宽限几日?”
赵玉琸晓得他在故意拖延,不再过多纠结公事公办地回复道:“孙书吏,核算工作确实繁琐,但水利工程刻不容缓。我再给你两日
不过听伙计说,他是独一份,没其他人像他一样带着真的兵刃来。
中午没有好好吃饭,于是许母提议早点开饭,不然夜里的饺子吃不下了。
大棕熊已经多天没有出现过,这些兽类看起来警惕性下降了很多,都傻乎乎的。
在此交融世界范围之内,法相之上,全部自动排斥出去,交融世界范围之外,道一都是无法进入。
等到他好不容易从岁岁的手里挣脱……或者更加准确的来说是岁岁放开了手后。
木阳道人带着陈守拙落下,来到这边山河的中心处,一个巨大城市。
他回到车子前时,看到王思莹已经坐在副驾驶上,他气得脸色铁青。
虽然心里有准备,但真的见到了张家人,江川还是忍不住生出了厌恶。
只不过,林辞遇发现,在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林梦的表情就变得古怪了起来,看着很心不在焉的模样。
初三的一大早,季宇宁还躺在床上,他已经感受到了早晨的日光了,但他还是不想起来。
夏莲也学乖了。从来不会胡乱说话,魔君觉得她好像懂事一点了。有些欣慰。
客厅里还亮着灯光,似乎是有人在里面似的,秦枫没有上面意外,看向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目视着苏逸,古岳老人继续说道,估摸着以现在中州城内的情况,苏逸等也怕是难以找到落脚之处。
指望用馆主的荣誉架着他让他和自己打,几乎是不可能了,这家伙根本就没脸没皮。吗的,干脆明着来吧。
张莉莉心里还是有些惊讶的,这两个墓地平时很少有人来,知道两个墓地背后的故事的人并不多。
万鼎集团的前董事会成员老刘收购了吾桐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以合伙人的身份加入了吾桐公司,现在在吾桐公司,大部分的决策都由他去把握,这也是老刘一直苦苦期待的机会,也是万鼎集团给不了他的最重要的东西。
“唰”安邦抬手,接过一把枪后利索的撸动枪栓就顶在了对方一根手指上。
陈浩鹏这家伙也是果断,见到楚佳欣跟沈丽婉不去了,他直接随便找了个借口将计划推到了下一周,这倒没什么,毕竟陈大少可没说不请客,只不过推迟了一周而已。
此时杨明右手双指点在王菲菲腹部,土黄色药膏迅速发挥作用,伤口缓慢地愈合着,虽然速度极为缓慢,但总算是以凭肉眼分辨出的速度在愈合着。
上下打量着苏逸,苏敬亭心里满满都是暖意和激动,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在驭天宫发生的一切。
因此直到路西法从他们身边就这样的路过,这是他们第一次和这样的大人物距离如此之近,但是他们却是没有抬头看一眼,自然是没有见到路西法到底是长什么模样。
我其实也没有别的要求,直接将我跟林映雪的辞职信递给了他,他看到我们要辞职后,顿时有些惊慌失措,急忙劝阻我们不要冲动,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他会替我们做主之类的。
九十六 商路初开
最后命令林信马上开始准备,各种作战物资、弹药加紧生产,一定要在美帝和倭国彻底打起来的时候,倭军的战舰一离开,就是他们反对的时间。
这个年代又没有多少娱乐活动,多学习一门技术,战后转业也好分配工作。
其实这个由袁镇我提出,与大周帝朝供奉体系有诸多相同之处,却更加严密的计划,六魔宗早就开始相关的行动了。
身为堂堂至尊,凡俗之人相较于他们来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可现在,这些人却敢在他们面前妄议他们的衣着装扮,一时间,两位至尊眼中寒光迸射。
“唔,这么远还要联系我,想来不应该只是这么点事儿吧!”了解了门人弟子的情况后,王渊很是主动地问道。
再加上二十多条变异血骨妖和上千的原始级血骨妖,一但被缠上,就算再强也没用,血骨妖可是有毒的家伙,只要身体被它弄出伤口,十有八九都要没命。
当坦克压上美军阵地,把美军士兵压在坦克下面成了一堆肉泥的时候,美军的抵抗意志瞬间崩溃了。
王曼君说:俗话说,林中树木长眼睛,房间墙壁长耳朵,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为。只我一人有耳有眼吗?
对于埃及,以及胡夫那边的情况,他一直都没怎么关注,刚才看波塞冬的情况时,不由想起了胡夫,所以就顺道过来看看了。
“为了新生的巨魔帝国,我可以容忍和你这种人渣并肩作战!”森金毫不客气的回应道。
一个更强大的对手已经出现,安杰当然不可能对自己放松。训练、训练、勤奋的训练。这,就是安杰能够在篮球场上获得成功的最大秘诀。
听阿诺德如此说,奥古斯塔立马想到了那个偷了自己四枚主神格的那个臭老鼠贝鲁特。
“是火锅吧?不错!天气凉了,吃火锅正好合适!”刘芒抽了抽鼻子,闻到空气中一股浓郁的牛油味道。
“这可是艾瑞达,燃烧军团的高阶指挥官,我们居然将它干掉了!”卡波妮娅有些兴奋的喊道,对于燃烧军团的事迹,她有所耳闻。
现在正好派上了用场,用铁丝在整个桶形渔网的每一个等距离的分段上,套上一段,用绳子固定好,就将整个渔网在水里飘荡的时候让其一直都能维持一个桶的形状。
众人被帕尔重新施加了加速魔法之后再次上路,速度的确是上升了不少,斗篷幽魂浑身被渡鸦所包裹着,只要一逃脱,就会沦为他同伴之前的下场。
不过让李志凡可乐的是括号里那几个字,原来周珂也会为这种事烦恼。
“这次我要弥补那次遗憾!”莫月转过头看着我,笑了,秋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格外的迷人。
没多久张东海就到了黑杰克和蒋红月战斗的地方,在这之前,张东海取出了野羊,挂在赤兔的身上。
唐风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一切描绘的自由国度都不是真的,是梦。
月无痕轻笑出声,貌似他并没有想把她怎么样吧?“乖乖呆在这儿,不许出来,”那语气像是哄宝宝一般。
而李宁宇则是与爱德华七世同乘战舰,前往德国柏林,随行的人员中还有曾凡勇、婉儿、赵朵朵等人,铁兵则是留在了沙特阿拉伯。
陡然间,雨欣愣住了,紫宁也是愣住了,万化境界,对于她们来说,相当于是一个传说而已,她们却是没有实力和晨雪抗衡。
此时的李宁宇彻底沉醉在与端佟之间彻底,全无间隔的接触中,一时间百感交集不已。
如果让外人知道眼前的这个黄种人是海王的话,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唐风这么一闹直接把整条公路的交通给弄费了,发起了连锁反应,撞车一辆接着一辆,大量的司机开始下车叫唤着要对方赔钱,自己的车有多贵。
就在这时候萧石的嘴角露出一丝轻笑,他足下一踏,本来闪电一样风驰电掣后退的身形竟然就那样猛然之间定住,这突兀的变化竟然丝毫都不给人突兀之感。管中窥豹,这萧石的修为的确惊人。
往往在三阶丧尸已经出现了的时候,人类异能者还没有几个二级的。
他现在穿着监察院最大头目的官衣,就代表着南唐最大的“暗势力”。
如果不过他的犯规问题依然没有解决,霍林斯和迪奥普肯定要把它当成第一竞争对手。
不过显而易见,王大春并不是一个英语天才,短短一个来月。他也没学到多少,只是日常的一些问候,生活的一些用语。勉强记住,临走前还专门去买了一个翻译器。
一时间,刀芒,枪影,拳印,掌风等各种攻击手段,劈头盖脸砸了下去。
不消一会,就让东躲西藏的谢秀石身上多了许多伤口。谢秀石也不是平白放狠话,他自是感觉胸口有一团火焰烧灼。
它再掐准时间,折身寻到准备逃离的苏不凡,手中银锤重重砸在苏不凡的背上,再从鱼麟中拿出一物喊道。
原来,昨天下午的时候,那些潜伏的丧尸病毒的学生纷纷开始爆发了。
九十七 承天启工
陇中水利工程的前期阻碍逐一扫清,民夫集结就绪,粮草建材陆续运抵,开工时机已然成熟。
此番动土开河,不仅是关乎民生的工程,更是彰显皇权、凝聚人心的政治大事。按照古制与惯例,开工前必须举行隆重的祭祀仪式。既为祈求水神庇佑工程顺遂、免除灾祸,更为稳定人心,为后续工程推进筑牢根基。
祭祀相关,赵
这些臣子,全都是甄王的羽翼,而他们所拥立的新王,是郦苏的二皇叔梓王所生下的长子,名叫郦宵。
此时的山顶周围炮火轰鸣,连续不断的爆炸闪光将奥凡的部队更加暴露无遗。
曹操急忙下令,孟节看到士卒披上蓑衣,稍稍舒了口气。这么大的雨,无法及时排出,帐篷都泡在水中,士卒无法入睡。
朱勔本来以为将主下来,是奉了皇帝的旨意来释放他的,但是,他没有到吴熙的脸上看到一丝的希望,于是哀叹了一声,连求饶的话也免了。
一支烟抽完后我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本以为会是米蓝叫我进去用餐,可是当我看见来电人的姓名后我才知道是我想多了。
第二,不仅清空,恐怕人修的高层掌权者,也被妖魔势力渗透了,如果没聚集如此多的高阶修士,幽魔息也不至于有充分的血液浸泡,因此,他们都认为妖魔势力不会就这么偃旗息鼓的,他们必定有更疯狂的反扑。
我嘴角含着冷笑,我看到一个长相有些粗鲁的中年男子从九川城的城头飞了过来,他的脸上有一丝兴奋。
“陛下,让奴婢去昭台宫伺候赎罪可好?”刘病已关了她十几日,她越发害怕留在这宫中,若是将她赐死也还罢了,最怕的是让自己人不人地活着,因而,宁可去昭台宫,至少霍成君不会像刘病已这样对待自己。
花钱买这么靠前的座位并不是为了方便观赏,而是为了方便营救。
“这件事是有人故意这么做的!”两人说完后惊讶的瞅了一眼对方,接着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而有能力和见月纱织一战的万通天和红莲,一个被困于离岸边足有数百米的焚仙台,一个尚在对岸的峭壁,因此皆是鞭长莫及。
“告诉你这话的人……是个男性魅魔吧?”无敌狐疑地看着琼斯。
岳飞前身金翅大鹏鹏魔王,乃是洪荒飞禽之凤凰地儿子,在骨子里面便是个桀骜不驯的主,向来是吃软不吃硬。亿万年来,也只在李松与孔宣手底下心悦诚服过,哪里受得了今日这种憋屈?
三千大宇宙,其中的生物,只怕有亿亿亿之数,只是能够了解自己宇宙的人便是极少,更何况其它宇宙,对于其它的宇宙有了解的生物,便是三千大宇宙也有多少。
宽阔的大街已经给人流整个堵住了,看到这样的情形,都不用高鸿廉吩咐,便有相关的工作人员指示公安部门赶紧采取措施维护秩序,疏导交通了。
“这不有些热吗?”叶刑天不得不停了下动作,先自己扣上扣子,再去整理领带,只可惜领带早就被他扯乱了,自己又不会系。
“横元一的兄弟,横元二。第二十四城地城主。”修罗在一旁漫不经心的介绍道,现在围住了两人的高手。确实是蛮多的,只是两个伪锁天级难做什么,自然修罗不在乎。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计划生育委员会的副主任黄清明最好还是没有听赵政策的招呼,那个食品卫生检查证没有发给城关镇工商所。
九十八 洮河祭礼
侍从们将祭祀用过的祭肉切割成小块,先分予坛上的官员,再依次分给陪祭的乡绅、参与仪式的胥吏,最后大量的祭肉被分到外围的民众手中。
“这是神赐之福,大家共享!”赵玉琸高声说道,将手中捧着一块祭肉递到身旁一位银发老农手中。
老农双手颤抖地接过,捧着温热的祭肉对着祭坛方向深深一拜,激动得声音发颤
现在他把衣帽摘了,相貌这才映入众人眼帘,尤其是胸前十品炼术师的标志,及其显眼。
"轰!"无数的星点迸射而出,漫天的星辉滚滚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颗虚幻的大星,沉浮在战场之上,散着绚烂夺目的光辉,弥漫着可怕的气息,带着压塌天地的气势,向着西门吹雪、叶孤城三人轰隆隆的碾压了过去。
看着桌上的三件宝器,众人心中觉得不妙,江枫要是看中一件宝器取走,那掩虚宗可就亏大发了。
“谢谢。”谷雨涵轻笑着,拉住他的手臂,上了其中一个高大的木马。
变革没有结束,而是刚刚开始,重新洗牌的形势下,谁能获益?谁也不知道,但是,毫无疑问,这是银河娱乐千载难逢的机会。
蔡君烨的一番话,直击要害,只要我方不动,就不会有任何影响,这一点,是最关键的。
无论任何一个,都让人难以应付,此时江枫却同时拥有两种,加上浑厚的仙精之力,以及强悍的体质。
好在梅姐迅速出现,和他点点头示意他再唱一次,帮他解决了这个问题。
再次见到王逸动,总裁助理周桃喜笑颜开,她可是一直期待王逸动上综艺节目的,等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愿望终于要实现了。
说罢,他像一头蛮牛一样,从荷花池的桥上追了过去,先一步在走在梭子绳上的男子面前。
如同刘忻猜想的一样,石海光带来了他和王勇等人猜测中的袁嘉、胡秉常、周通等人,见到这些熟悉的面孔还都活着让王勇格外兴奋,而石海光另外带来的程雪莹、濮阳勋和周成等人让他高兴的同时还有些奇怪。
一道火星散出,却是江月的匕首刺在了苍薄云的环刺面上,她对准的是对方的心脏部位,苍薄云似乎看穿了她的身法和出手路数。
这个地忍不仅功力刀法均是高绝,而且,许是出于忍者的本能,或是因为倭鬼天生的秉性,这货不论何时都对旁人严密防范着。
季煜说:“我已经把那个公司的底细摸清了,这个公司非常的适合我们,这个我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的。
前面的魔像果然升级了,这次不是人形魔像,而是类似螃蟹一样的节肢傀儡,拥有八条灵活的长腿,两只铁钳,还有坚固的青铜甲壳,口中能喷吐强劲的短标枪,跟硬木魔像一比,危险程度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负责执行这些限制的,就是困住叶欣欣的那些沉重海水,原本就已经具备了相当的压力,当海天一狱彻底凝成,叶欣欣惊讶的发现,自己所承受的压力,赫然间提升至原本的十倍。
紫凌天的桌位刚好靠窗,他目光移了出去,只见外边街道远处已经围满了人。
陈帆这时才注意到,三井久藤的指关节特别的粗大,而且虎口有茧子。
看到一脸发怒,彻底癫狂的廖殿主,正想帮忙的众人,一个个呆在原地。
苍月无溟的水手刀在距离杀手身体不足几厘米的位置处,就被一层厚实的绿色丝缕状物体阻挡,随后便是一阵尖锐的啸叫声传来,绿色的丝缕状物体迸发出一股强大的崩弹力量,将无溟的水手刀给震荡了出去。
九十九 稚命生桩
一时之间,工地上只听得见河水潺潺与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张头目顿时急红了眼,按捺不住上前一步高声呵斥道,“家里有适龄童孩的,赶紧站出来!难道你们想等着河神发怒,冲垮村子,让所有人都葬身鱼腹吗?牺牲两个孩子,能换得咱们陇州百万百姓的安宁,能换得往后的风调雨顺。这是天大的功德!
“你这美人,好生恼人,本狼主这就了结了你的情郎,看你买不买的到后悔药!”金乌言毕,运起慧能,一掌拍向陈澈天灵盖。
为什么这么肯定,因为里面涉及到不少的工作事情,可事实是,南疏根本就没参加过这些工作。
只见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通道,不远处则是一扇紧闭的大门。两人面面相觑,难不成从出口离开,又到了另一间密室当中?
或许是听到了厉染的声音,人头这才止住了自己的喃喃自语,转而将视线放在他的身上。
大家也看出来了,陆彦多半是将于倩倩看成老同学的,可是于倩倩恐怕这热情已经超出了对老同学的态度。
跟着哈撒韦和阿巴斯一同在城外降落,三人一路用双脚行进。大约走了十多分钟之后便来到了入城的看守点处。
眼见莺煞握刀,刀上在雨水之下的血色不减,反而更盛,月无涯松了一口气,若是她真无杀心,凭借自己,可真的留不下姬子鸣这巨大的隐患。
“这…这……”看着陈澈一脸真诚的模样,老儒有些怀疑自己的老耳不中用啦。
李晓茹爽朗的对着陆彦说着,她很想将他们之间尴尬的气氛化解掉,可她一人在互动,而陆彦根本不愿意加进来,就算她有千百种办法又能怎么办?
沈图南回家收拾了行李便跟她娘道别,说要去富宁府赈灾,归期不定。
这个时候他再想撤退就已经晚了,他折头看到后方密密麻麻的黄巾头,手汗直冒,险些都拿不住铁骨朵。
林浪能以天人中期硬撼天人后期的宋缺,他相信自己也不差多少,打不过还不能跑吗?
回想起梵衣国人吃人的那一年,他和纯阳道人,太子三人直奔黄金城的场景。
“毕拉尔!你这个混蛋!你竟敢背叛我!”无视阿齐纳卡住自己脖子的拉罕,愤怒的向毕拉尔吼叫道。
其中可以清晰的见到,除了已经前出到洛水南岸的六个军,剩下的八个军都一字分布在洛水边。
大厅许多人在见到两位捕头的时候都躲得远远的,这个男子却还在喝着酒,似乎完全不害怕。
哪怕他也没有见识过叶龙渊的医术,但因为叶龙渊之前出手帮助了自己,他就对叶龙渊投入了十足的信任,觉得叶龙渊一定是个好人。
学习开简秘法的整个过程,权当是一种考验,一种磨砺,增加了一种见识和能力。
石棺之后依然是漆黑一片,那些死灵之气并不是以石棺为中心汇聚的,那汇聚的中心点还在石棺之后,只是风度现在是看不见的。
想到之前自己的表现。他顿时背后冷汗直冒。心想也幸好是穆扬点到。若是自己第一个被点到。未必能生还。
武则天当然不会听之任之,她马上准备进一步的动作,在准备决定如何进一步打压李显的时候,她将陈易和贺兰敏之这两个她最为信任的人召进了宫问询事儿。
因此,整个金罡族人都十分高傲,现在,竟然有人欺负了猿青的朋友,老金罡立马就不干了。
一百 河神迷局(一)
人命攸关,他不敢有丝毫耽搁。马匹跑得飞快,四蹄翻飞,很快就把官风和娄昭阳甩在了身后。距离工地还有几百米,远远的就能看到那边灯火通明,围观的人群密密麻麻隐约还能听到其中夹杂着的哭喊声。
赵玉琸心急如焚,催马更快地冲了过去。
“住手!你们在干什么!”一声怒喝突兀地响起,冲破了工地的诡异氛围。
整理完菜园子,李一一又在院子向阳的地方翻土,埋下一排葵花籽,上次罗美人来跟她抱怨说那两家商团里卖的东西越来越贵,炒瓜子卖的比止血药剂还贵,拐着弯的让她也种些葵花。
凡是被至尊境一招击中,别说是聚灵境,就算是大成三阶,也是必死无疑。
剑芒锋锐无比,所过之处,所有的恶魔都在第一时间被切开,偏黑色的鲜血喷涌而出。
而沈二风风火火,前脚才提到打算拿石花膏到他那处去给李四卖,后脚就直接遣人过来拉了。
午夜十二点,白淼躺在草坪上,望着夜空繁星点点,鼻子冻得通红,但是心情确实格外美好。
然而宋冲却故意转过头,一本正经问他,是不是感冒了身体不舒服。
一出现画面和声音,宋冲就看到这越南野王骚粉,正好一脚回旋踢,把旧梦的寒冰在万军从中踢了回来。
众人就看到,那边的白色月牙,已经是把冲哥的刀妹放在了首ban。
此刻那领头男也看到了我正盯着他,尴尬的掏出手机,都没拨号就贴在脸上自言自语假装在和别人聊天,把目光也转移到了路旁。
“噗!”喊完这番话后,叶老爷子突然间张开嘴巴,喷出一口鲜血。然后身子往后一仰,毫无预兆的倒了下去。
由于宝马汽车的定价普遍较高,龙威自身的资金有限。就算提一辆宝马最低级的3系汽车也足以花去他大部分现金的了。
听了郑如嫣的话,龙威不禁打开了手机,简单操作了一番。发现这部军用手机的确与众不同。操作体验,流畅度都远超某国外大品牌手机。界面,操作方式与正常手机有所不同。令人耳目一新。
而大众汽车的定价相对与宝马就要低很多。其综合性能在各大汽车品牌中非常出众。而且也是龙威一直比较喜欢品牌之一。
把法宝交由惠灵大师和青灵道长分后,宋拍宇却跟李家一众人离开了别墅大厅。
虽然这样想,苏锦歌却还是享受着映桃真人的这副假面具。她又不是受虐狂,若是映桃真人摘下这张面具,只怕两人这一路就要打到镜洲去了。
随着路程的推进,妖修的影迹逐渐多了起来。想来都是赶赴市集去的。这些妖修嗅到苏锦歌身上的气息,又见她已化做人形。皆都远远的俯身下拜,直到苏锦歌走得远了,才重新起身赶路。
感受到龙威的目光向自己投来,陈梦琪的俏脸微红,表情有些不自然了起来。
走近关门处,见关口驼铃悠悠,人喊马嘶,商队络绎一派繁荣景象。玉门关和阳关是姊妹关,都是吴国西北重要门户,也是屯兵之所。
一时间,人性中最丑恶的那一面展露无疑,雇佣兵们没有怜悯地上两个被爆头的家伙,只在意鲜血弄脏了自己刚发下的来制服,对于他们来说,生命的价值还不如自己的一套制服值钱,尽管新鲜的血迹很容易洗掉。
一百零一 河神迷局(二)
“谁敢!”邢家的汉子们立刻握着木棍挡在邢神婆身前。他们平日里仗着邢神婆的威望,在当地横行惯了,哪里肯轻易束手就擒。
官风瞬即拔出佩剑,上前一步护住赵玉琸,对着邢家人厉声呵斥道:“放肆!胆敢阻拦,便视为与官府作对!”邢家汉子们看着官风手中的剑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府兵立刻上前将张头目、邢神
无匹的爆炸之声轰鸣震颤,那周围的气浪开始翻腾,正片区域,都包裹在了一片妖异的星芒之中。
这些毒虫若是举在三人面前突然飞出,没有防备是万万躲不过的。现在掉落在地有了一段距离,躲开便轻而易举了。
才又将将走了二里路的样子,她就听到前面传来张铁军和黎汉英的声音,她的心都要跳出来了,立刻手忙脚乱的往旁边的树枝草丛里躲。
嘿,还真是奇怪,明明一边打破着所谓的规则,自己却又下意识地在另一方面默默遵守着。
我与壮汉背对背而立,有人在壮汉手心写了一个字。他看了一眼,攥上了拳头。我在手心写了个字,给围观的仙众看了看,示意他们安静。
“你现在实力的确见长,我这一击让你躲了去,嫉妒,杀了他。”贝利亚也不与他争辩,直接说道。
老院首没有回答,佝偻的身影渐渐朝向山下走去,那里有一间茅屋。
艾德公爵用力的抡起这把由瓦雷利亚钢制成的祖传宝剑,手起剑落,鲜血喷涌,那个守夜人逃兵的脑袋被轻松的砍了下来。
公主号游轮爆炸事件之后,警察在对参加宴会的人进行询问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情况。
“沐伯伯,你说他们是我哥派过来的人吗?”栗雪看了看四周没有人以后,轻轻的拉了拉沐绝城的衣角。
张霄若想强行挣脱图腾之力,需要耗费些力气,但他在倒计时结束之前,还打算保存实力。
骆驼再次认真看眼前的树林时,发现和刚才的不一样,绿树长的很茂盛但没有那么高大竟然还有果子挂在枝头。
她走出办公室,找到了尚景的助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尚景也没有跟她提前说过,并且她也无法联系到他。
后来他又说上山事多,他可以帮忙打杂,秦导才让他一起上了山。
“什么阿猫阿狗的都认做哥哥?你傻不傻?”张往点着清清的额头问。
乔语看着他温柔的眼神,心里不由自主地想:早上他是不是也这样温柔地看着唐婉婉?
知道真相但是不能说的陈峰,欲言又止的对着楼瑞叹了一口气,就转身走了。
可是他当时说的那么信誓旦旦,言之凿凿,现在要怎么回复田倩倩,他后悔了?还是像以前一样死皮赖脸的不愿意放手?
遥望远处天际,如裂开一道缝隙般,其中霞光吞吐,仿佛无数彩带飘舞。
桌子是由手工制成的,上面还摆着油灯,这让张霄有种来到古代的感觉。
吴团长本能地感觉这件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慎重地说道。毕竟,虽然秦明说的那么轻描淡写,但是吴团长却是知道。秦明虽然是个世家子。手底下的功夫却也是不弱的。对方看来也是一个高手。
斯嘉丽的语气越来越弱,最后只有两行清泪顺着洁白的脸颊滑落。
“无妨,兴好有熊老相助。”韩风解释一句,便不再多言,而是径直看向前方。
一百零二 迷局可破(一)
“好,好得很!”赵玉琸将书信和账本扔在两人面前,“证据确凿,你们还有何话可说?邢丁见牟利不成便与你勾结,妄图趁机搅乱工程。你们的心思,真是歹毒至极!”
铁证如山前,邢神婆和张头目无法再抵赖狡辩。邢神婆瘫坐在地面如死灰,张头目则不停地磕头额头都磕出了血。赵玉琸看着二人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从公案上
自打贝玉去世,冷月心底藏了很多的话,她谁也没有说。她将那内疚藏得老深老深的,怕身边的人为她担心。可是不去理会,将之藏起来了,它就不是不存在了。
偶般,机械的摇着头,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不要住院’这句话。
刚开始的时候,他领着一帮人在远处看热闹,因为当时凑上去的大都是地级高手,他要是过去的话,即便是能干掉陈修远,那到时候也轮不到他邀功,而且还很可能自己的手下死亡殆尽,赔了夫人又折兵,太不划算了。
叶倩墨也在想这件事,叶语兰被赐婚并不意外,因为她的名声在京城很响亮,又和自己同龄,但叶语蓉呢?
说完从陈曦手中接过魔灵珠丢入口中,脖子一扬,喉头一动,咕噜将魔灵珠吞服腹中。
田暖玉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从父子两人身上,她感觉到了一股生命蓬勃的气息。
“我是全白的,你却是一半白一半黑的,他们一定认为全白的沒有黑白相加的杀伤力大,“蓝生烟的脸上浮起了淡淡的浅笑。
两人瞬间被震飞,独孤寒摔在了外面,而薛冷靠着踏火奔雷飞回了擂台上。
船舱内果然别有洞天,这名警卫先是带着赵玉乘坐电梯下到船舱深处,然后又带着赵玉从里面七拐八绕,绕了好半天,这才终于来到了一扇巨大的金属门面前。
他的手按上了雨歇的额头,霸道的咒诀施出,雨歇蓦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啸声,似是被撕扯一般的痛苦。
原来是刚才男孩抢了傅白蛮的鸡腿,奴舟赶紧走了过去,满脸不认同的看着他,不过什么都没做。
8点钟左右,杨诗曼起床洗漱完毕,两人直接开车出去吃了个早饭,就直接前往公司。
检察院和法院的区别还有一点,就是检察院属于垂直管理部门,而法院不是垂直管理部门。
“您会后悔的!”秦潇自己干了满满一酒提,满意地抹去了嘴边的残留,又打了个嗝。
故而,一字一句之间,都仿佛有种敲打在一众长老心神之上的感觉。
可是当附有魂力的玄黄绳接触到目标的一刹那,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作为攻击目标的那只变异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大,而仅仅一眨眼的工夫,它就已然长大了一倍。
北戎教的生活习性就跟部落没甚区别,教中弟子就在这片开阔地带搭建出一个个帐篷,吃睡皆在其中。
远在山前主殿守静堂的田不易脸色一喜,忽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把站在他面前的齐昊和林惊羽都吓了一跳。
“无妨,无妨,我就喜欢他身上这股野蛮的味儿!”朱由检满不在乎地说。
吧嗒一声,高大犹如下巴脱臼一般的望着秦寿,双眼瞪的犹如铜铃,片刻之后,他始终保持着这个震惊的姿势。
一般来讲,极影雾的用处大多在于锻造武器防具上,像麒麟、坐骑青牛只是个例,它们都是无意中沾染上的。
一百零三 迷局可破(二)
自邢神婆住处搜出的书信与账本虽能证明她与邢丁有所勾结,但所得到的邢丁搜刮民财的直接证据还不够充分。邢家历代扎根在陇州,盘根错节,不仅与豪强乡绅往来密切,甚至在此区乃至周围官府都有靠山。
更棘手的是,邢丁本人软硬不吃。任凭狱卒如何审讯,他都一口咬定自己对书信账本上的东西毫无印象纯属胡编乱造,只承
许琳反过来想想自己和沈成韧,他们曾经在一起好几年,比现在宁仟和沈成韧在一起的时间都要久好多,所以许琳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和沈成韧更有感情基础。
“我要从他身上讨回来的,一定会去做。这些,你不用问,只要相信我就行了。”伍谦平的眼睛在黑夜里都似乎有光,是锐利的,直刺人心的。
“当初我们说好的,一年的时候我做你的助理,现在一年的时间已经到了,我想我应该离开了。”安静儿说道。
伴随着音乐,远处走来一对新人,众人抬眼看去,正是这场婚礼的主角,凌司玦和百里婠。
“你有时间考虑,你老婆的血可就要流干了,如果她的血流干了的话,那我们兄弟三个被你们抓了我们也认了,不过我听血流干死的人是不能轮回的。”老大阴冷冷的道。
只要改变了白蛇传原本的轨迹,白蛇和许仙没有走到一起,自己就有机会。
这一回,以七炼琴为赌注,有些过于冒险。但她还是愿意赌这一把。尽管还是有所保留,未说出七炼琴的来由。
曾冰冰和曾爸爸曾妈妈回到家的时候一屋子的人在家里等着,曾冰冰是紧张的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是形容不出来的。
“……”本还气愤到都起到杀了裘雄的念头的夜南沛,被裘雄的这话给回的,嘴里的话,一下子梗在喉咙里,一时半会不知该作何回应。
“找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吧,我想突破。”青伶把目光转向韩冰。
回去的路上,无影吉列突然想起自己要找一株带有黑暗属性的炼金植物,往魔化巨蜥的领地那边偏了一段路。
“你好,我叫苏菲。”听到周若素起了个假的名字,聪明的洛也随口为自己起了一个名字。
又是在试探她,自己躺在私人医院。却把她送到了另外的地方,不就是为了看看她会不会找过来吗。
“喂,姓袁的,你已经不是我老哥的上司了,你凭什么颐指气使的质问我老哥?”司徒姗姗也不忿的反问道。
爷爷能有鬼斧神工的手艺,全靠着左手。可以说,剑客的命运是剑,爷爷的命运就在他的左手上。
“半分钟?”我对他说的这些测量单位很不熟悉,每次都要问一问。
而这次,御亦安真的是有些生气,有些忍不住了,已经太多次了,这样的情况,周安之总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说是生气,其实更多的事担心。
不过,应该会有很大的动静,待会儿得防着他,不然他把手机砸了怎么办?
在顾倾十六岁的时候跟陆莫封表白,然后他们在一起。如果当初陆莫封说出真相,一切都不会是今天的样子。
听到秦方所说,所有人都沉默了,似乎都在思考着自己在主神空间到底是为了什么。
想清楚了这些,张璟也想问问熊廷弼他要怎么对付建奴,记忆里,熊廷弼好想起复后,便有对策,只是张璟印象不深。
一百零四 迷局可破(三)
问题在于任务的后半段,还要摧毁齐塔瑞人的太空舰队,这可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长老且慢!”就在这时,一位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模样的干瘦少年,面带畏惧之色,但还是毅然而然的走出,喊住了即将离开的婠婠。
一旁的徐海看着徐鹏,目光中隐晦的闪过一抹怨恨,又埋怨的看了一眼父亲。他想不通,自己才是亲儿子,为什么要把大权交给徐鹏?
孙海露一愣,她的胸部可是在国外做的,连手感都和真的一模一样,从来没人怀疑。
只好一咬牙,对着沈碧舟的腿弯下腰去,双手用力一搂沈碧舟的腿弯,然后一个用力,竟然把沈碧舟扛了起来。
林曲儿娇嗔的瞪了苏沐凡一眼,话语像是在撒娇,又像是在羡慕。
这一天,刚刚经历赤壁之战的魏吴,可以说是三国时期最为巅峰的一次战斗,魏国被吴国打的是狗血淋头好不热血。
“是……在下告辞。”向扬一刻也不想多待,在明镜的笑声中离开了。
“大佬,给我开发技能吧!”赵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很显然是在盖轮变大变强后起了嫉妒。
更遑论,绝影神剑祭炼完成之后,神魔剑胎成型,和我的魔魂,已经开始逐步融合。
黑影外面萦绕着一层层黑烟浓雾,朦朦胧胧地让人看不清这怪物的本体,分不清它到底是何妖魔鬼怪。
“出于母亲的天‘性’,你在晕倒之前,启动了内力护体,护住了他,凤秀为你及时行针,我适才为了你一粒保胎丸,将内力渡给你,索‘性’,胎儿无恙。”南宫霍綦连忙说道。
长孙允体型虽然消瘦,却是因为练武的缘故,不算太瘦弱,夏梦凝伸手将他的衣服脱完,又迅速的褪下自己的衣衫,内力运于手掌之上,将那桌上的一桌子粉末催动起来。
说完,他抱着兄长离开了桃夭院,这一座曾让他痴迷留恋,让他懂得什么是爱,又让他品尝到嫉妒滋味的桃花庭院。
我摇摇头,无奈地对云冽笑笑,这个家伙回来了,我的日子也不会无聊了。
洛天晴虽然想要,但是无奈她现在只不过筑基期的修为,拿到了也是无用。
对着铜镜仔细的描了妆容,段筱玉正在暗自得意洋洋之时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愿望是美好的,而现实总是残酷的,认清不了现实,也就注定会伤心的份。
两个丫鬟手中双双端着果盘,由远及近地走过来。一个安慰另一个说:“大年节下的,就算要给甘草烧纸也等初十之后吧,过年忌讳这些事,莫说做,提都提不得的。”说话的是蒲公英,老太太屋里的一等丫鬟。
她仅存的可怜的尊严今日在傅家已经被人彻底踩在了脚下,她就算再怎样的厚颜无耻,也无法忍受这一场屈辱。
“这事我会和管领大人说的,请修理大夫殿不用担心。”瞬间景虎腹黑的一面出现在了朝定的面前。
“那你觉得该如何?把东城县所有的干部都撤职?或者都降职?”柳云才瞥了一眼李永昌。
一道急致的破风声从沈非身后响起,原来那青火毒狼不知不觉地靠近,终于在这一个时候发动了偷袭。
黑袍青年,样貌清秀而又俊冷,目光坚毅,背负着长棍矗立在那,明明只是一名三转武圣,可身上却散发着一种只有强者才具备的气息。
她之前本来是想弄死王破天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只是吞掉了王破天的修为和圣魂,却没有将王破天杀死,就好像王破天身上有一种强大的东西在保护着一样。
一般情况下,这种大酒店自然是不提供外卖的。但是李娟家里可是很有影响力的,尤其是在这附近,更是颇具威名。
没等他明白这是怎么回事,猛然觉得一身功力正在散去,丹田更是发出阵阵刺痛。
楚天无奈的看了慕晚晴一下,慕晚晴倒是朝着楚天做了一个鬼脸呢。
当陆轩将那些修炼法门传播下去后,整个武神大陆,都陷入了一片振奋与狂热当中。
所谓的核心力量就是指阿斯兰这些拥有修炼负能量资质,能够成就三级巫师,甚至是晨星巫师的人才,而那些没有负能量资质的巫师,此生最多成就就是二级,难以再提升。
“这些都可以等会再说,不请我们进去坐坐么?”阿斯兰微笑,又指了指别墅。
每次见到这个老板,都让他有种轻微的窒息感觉,从这名新老板身上散发出来的威严实在太浓重了,青年可以发誓,即使他有幸见过的一位实权伯爵,也没有自己新老板身上这么优雅的气质和威严的风度。
一想到这两人三天来一路给自己设坑,云想想就心里蹿出一把火来。
双方巫师刚刚上场,两个客套话都没有说一句就动手了,结果大出所有人预料。
只是在傻丫头身在其中,又始终觉得不可能,才一直不愿意相信。
“所以市里这才找到了我们,他们和我说了,如果可以,不用深入大山,只要找到蛛丝马迹,可以立刻呼叫直升机。”秦山说道。
亏她当初不愿意出卖自己而拒绝所有的酒宴,可是到现在如果能拿到钱,接受那些规则又如何。
跟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人,竟然有这么多的秘密,都在隐瞒着他,不管是谁,都会多少有一些想不明白的吧?
大厅里的灯突然亮起,一脸笑嘻嘻的水月,手里还端着另一个蛋糕。
一百零五 迷局已破
“抱歉,其实我刚才走神了。”苏婉玲不好意思地说,她打了个呵欠,看了看窗外,多好的天气,干嘛呆在这里和这两个别有用心的人谈无聊的话题呢?也许自己应该到处去走走。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火炼铁储存室没有人看守,而且位置还相当偏僻,周围也没有什么火炼室,但这正好给了他机会。
当然,无法长时间保存也是因为境界低,若是牧易达到第二难,甚至第三难,相信那个时候画出来的符箓就算不能永久保存,但时间长度也绝对大大增加。
如果没有那么多人在这里就好了,可以变身成一个穿着羽绒登山服的人,甚至变成南极科学考察队穿的那种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那么多的人在这里,他总不能泄露了自己的秘密吧?
他和袁莉莉吃饭的地方,离咖啡店的大门的距离,还有大半个店面那么长,现在急急离开的话,还没到门口,估计就会让粉丝给拦住。
“什么魔君,居然想要吃神族,我倒是想见识见识。”华曦从妖族中间穿过,走向篝火燃烧的地方。
吴老大只感觉仿佛有股风吹过,然后他面前就多了一个身影,并且借着月光,他终于看清楚眼前之人的模样。
一个是自己今后要生活一辈子的爱人,一个是自己最亲的至亲,她只能夹在中间权衡双方的关系。
“散仙?那个散仙是不是穿着一件蓝色的龙纹仙袍?”天蓬连忙追问道。
不是自己的合作伙伴出现失误将随风而逝堵死,也不是随风而逝意识到了家中起火,反而是最不太可能的状况——随风而逝在山中逃脱了几家行会的追捕。
焚雷弹蓄力来不及了,哪怕龙息正在酝酿,他敢蓄力,那龙息就敢直接跳过酝酿阶段,直接喷过来,郑易很干脆的收起了炮狙,没有变化成手枪,下次取出来还是炮狙状态。
巨狼裂开的狼嘴滴着猩红的血液,狼人骑士头顶的头盔带着锋锐的狰狞。横亘在山岗上的巨兽俯瞰着自己新的家园,那一个个堪比巨人的庞然身躯被坚硬的皮毛所覆盖,它们便是半兽人中最强大的种族——猩人族。
眼尖的郑易向着一边的地铺上看了一眼,走了过去伸手捏起了一根……头发。
已经靠拢了过来的侯水旺,见包飞扬面‘色’一片铁青,他的心里暗自替枫林大酒店祈祷。这家酒店的后台老板是谁,他这个做过分局治安大队大队长的地头蛇,自然是一清二楚。
杰瑞气急反笑整个的身体腾空而起一片银色的云雾重重的笼罩了下去。卡里被欧自知拦不住他的这一击干脆的就伸手示意自己的亲卫副队长冲了过来那个家伙一剑挡住了杰瑞上百次的刺杀后两人一前一后的夹击起杰瑞来。
“唉……让你们见笑了,我睡到半夜忽然听到警报响,手忙脚乱地就按照提示跑到这里来了。嘿嘿……我有裸睡的习惯,所以没来得及穿衣服。”方浩尴尬地解释道。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黑色巨莲外层的火焰慢慢熄灭,而其表面并没有太多被烧烤过的痕迹。
或许的这些知道了世界秘密的人,他们心底希望即便这个世界是虚假的,也希望自己的至亲们可以在这里生活下去。
萧漠的心里是没有任何与邢国和平共处的想法的,甚至是周边这几个势力都是萧漠的目标。现在不对他们下手只是因为还没有做好接收地盘的准备而已,所以暂时会与她们保持和平的状态。
龙跃激动道,但随后,眉头紧皱,东部区域,他还是忌惮那玄冥天尊,那是他解决不了的存在。
不过,她现在还是得回去写下百日深的解药单子,去抓取解药才行。
话说,刚结束巫妖王的区域级事件,现在又引得两大阵营大举出动,沐凌枫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也不知道这次剑仙和龙吟两位公会大佬来不来。
沐凌枫耸了耸肩,找了个墙角靠着坐了下来,三大公会要甩锅到他身上,他也没辙。
“不妨听听我们要你帮忙的事情,我们这些老头子不会亏待你的。”云三老爷子开口说道。
宁夏见我回来,说没激动是假的,但我感觉好像透着一份疏离。我回房间给宁夏拿礼物。
“你有何事?”萧漠问道,对方是盗匪,对于萧漠和萧村来说,这些人就是入侵者,没有必要和他们客气。
见众人没有异议,鲲手一挥,幻化出桌子凳子,就地坐下开始讲一个复杂的计划。
洞底深处,一股奇怪的力量爆发,牵引了魔晶的能量,蓦的,月影的身体往洞口下降了一米左右,但是不够,距离还是太远。
虽然典韦看起来大老粗,可是却是一个粗中有细的人,而且勇猛有力,非同一般。毗陵县不算远,廖兮带着他们,骑马没有多久就到了。
旁边的吕布他们却是大吃一惊,说道:“主公,莫非这个竟然是传说之中的传国玉玺不成?”廖兮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原本廖兮只不过是想要来试一试而已,没想到,现在竟然是真的获得了传国玉玺。
一百零六 生机勃发
邢楼执掌邢家并初步兑现承诺后,陇中的局面算是初步稳定下来。但铲除恶霸只是治标,若要真正让陇中焕发生机,必须引入‘活水’,从根本上提振经济。
这一日,赵玉琸在府衙书房召见了邢楼。邢楼如今虽已是邢家家主,但在赵玉琸面前依旧保持着恭敬。
“邢楼主,近日邢家转型可还顺利?”赵玉琸问道。
邢
他们的位置很巧妙,席湛跪坐在容琅的两边,俯身深深的索吻,而容琅对着巨大的落地窗,这是他们第一次用这样的方式。
真是让发评论的人哭笑不得,只能每天祈祷风氏是真的会重新崛起,不然丢脸可丢大发了。
两人各自闪躲,躲避开了要害之处,飞镖毫不留情的划破了两人衣裳,皮肤之上,迅速延漫出乌黑之色。
要想轻易的拿下战斗,还是不容易的。风卫尘叹了叹气,他们妖族真的要走向没落了吗?这是他不想看见的,也是所有的妖族不想看见的。
席湛一笑,够了,他只关心这个,至于什么下毒不下毒的,他不关心,也许那个时候自己是知道那东西有毒的,喝下去是心甘情愿,不是容琅害得他,他是自己害死的自己。
夜深了,客栈里鼾声四起。化作原形的赤红在马厩里踱来踱去,却睡不着。士兵所说的警告,让他一直心存疑虑。大街仍然是热闹非凡。而此时的祭坛,已经汇集了当地近乎大部分的居民。
纵横转头看了一眼貔貅后,轻呼一声,明显是既诧异,又觉得是在情理之中。
虽然这里面也有很多的人穿着并不荣丽的服装,但是也是干干净净的衣服。
吴俊和王翰虽然不知道刘爽是什么意思,但是,既然刘爽做出了,那就是对的,他们无条件的相信着刘爽,这擦屁股的事自然就留给他们了。
转身朝郁桃看去,只见其惊恐地护着胸前,粉色内衣和安全裤尽数暴露在人前,脚边的粉裙却犹如破布一般全是口子。
玉郎等不了了,他手掌一挥,队员们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全歼恶魔。
星辰别过头,然后再转回来,泽金没有发现,在她转头的一瞬间,将眼角的一滴眼泪甩了出去。
“不行,我一定要你八抬大轿的迎娶我!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去过我家里!”池鸢儿松开连生,一脸委屈道。
逆鳞和魔界两边都失去了领袖的引导,暂时是打不起来了,但是双方依然在紧张的对峙中,只不过失去了坤叶塔的逆鳞基本已经翻不起什么风浪了,而魔界这边的力量才刚刚觉醒。
一股别样的意识仿佛触手一样,莫名就从江华的心底蔓延了出去。在场的人顿时两极分化,江华身边的人都是杨冲的手下,几乎都被感染,身上的自豪感加重。
虎王说道:“说得是!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既然不能硬闯的话,那只好……”虎王看了一眼尤一天,希望他能够想出对策。
后面的大叫声渐渐转变成了咒骂和诅咒,然后便是撕裂的尖叫声,渐渐湮没在空气中。
为萨麦尔不光会对付异教徒,他同时也是光明神殿内部成员的执行官。
靳夜怔愣了片刻,蓦然笑了,点点头依言关好门和衣在床的一侧躺下。
众人给皇上和皇后磕了头,拜了年,皇上和皇后也是一脸慈爱的赏下了不少东西。然后就可以散了,自此之后,他们只需要在初五那天进宫给皇上磕头。剩下的日子就没什么事情。
一百零七 玉簪定婚
陇州小院的日子,过得忙碌而安稳。柳柳每日忙着打理货品、晾晒草药,闲时便和陈为一起帮娄昭阳处理些琐碎事务。两人朝夕相处,眼底的情愫也愈发浓烈。
不过最近让柳柳格外留意的是,陈为的行为总是有些反常。白日里他忙前忙后从不偷懒,可一到晚上,大家都歇下了,他房间里的油灯却总会亮到半夜才熄灭。后院的房间挨
艾琪挺生气,不过现在却没工夫搭理齐浩,还是要跟秦月先敲定下来。
一路上按照神奈子设定好的路线前进,虽然泽特自己并没有开车。
与杨大帅见过礼之后,又跟站在杨祥亮身侧的两位少帅拱手示意。这两人依照杨祥亮的模版所出,不会认错人,何况杨怀忠还与自己打过交道,依然还记得他的样子。
罗雅挣脱后赶紧跑到我身后,如同看怪物一样看着时空之神和魅魔。
王克复说完,不再做声,专心品着茶。魏怀超在心中权衡着得失,王克复心中冷笑,魏怀超这种人只有自己的功名利禄,其他什么东西都可以出卖,如果能在天子面前出风头,别说江安义,就是他的父母都可以出卖。
刘杰兴满面笑容,屯田收获之在出乎意料,原本以为有一半的收成就算不错了,等回去后奏报天子,屯田司必然受到天子嘉奖,说不定自己也能因功晋升。
这下子琴姬和依洛娜又开始好奇了,由加奈生下来的这个孩子会是怎么样一个存在呢?是拥有鬼族那样强大的力量还是和由加奈一样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类呢?
话语如同巨石投在死水般的心湖中,叶彦光抬起头来看向熊以安,这位玉公子在灯光风神玉立,温润如玉,脸上的笑容依旧有如春风。
这些动静,自然都落入了藏身在官道旁的段锋等人的眼中。他们这一路确也辛苦,白日里要远远缀着押送陆缜的车队不说,夜间还不能去驿站里投宿,只能在外胡乱打发一宿。
“司徒前辈!”独远凌空一落,掌力轻轻一推那些缠缚的蚕丝,即可焚化。
就这样,一直将真气内力在体内进行了三十六个周天的运行,云一凡方才收功。
齐凛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仿佛再多看她一眼都是对自己眼睛的亵渎。
四五个三连射几乎不带间隙的在瞬间被白泰点出,极度恐慌带来的是远超平常的精准度,所有子弹近乎全部落在的夜风的身上。
孤鸿王是大齐的外姓王首,现如今在大齐军中的地位也是仅次于北疆王和战国公这两位战神的。加上齐辉帝对孤鸿王的态度还算信任,而段青城,只是一个罪民。
而像这样的将领,在大齐又会有多少呢?青城以为,多了不说,若天下百城中有一半都是这样的庸才,那大齐又何谈一统四方,千秋万代,昌盛永驻呢?
范云所想自然不错,这确是青城之谋。然而,青城不急于支援柳随风,却有另一个原因。
博泰的这几款机床,技术水平都很高,能够吃透并且研制出类似机床的工程技术人员,必然都不是俗手,而这些人在临机集团也必然都是承担着重要任务的。
他知道唐子风与丽佳超市之间有一些不能见光的瓜葛,所以自然要把这件事的功劳记在唐子风的身上。
金洛洛听话地点了点头,然后立即找到了大春,让他派人手去跟踪那人去了。
一百零八 暗托孤愿
柳柳疑惑地打开锦盒,里面竟是一套制作精美的嫁衣。嫁衣采用大红色的绸缎制成,上面用金线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绣工极为精致。柳柳看着这套嫁衣,眼睛瞬间湿润了。
“柳柳无父无母,自小在商行跟着我长大。长姐如母,我这个做姐姐的就斗胆当一次你的母亲了。”娄昭阳拿起嫁衣,递到柳柳面前,“这套嫁衣是我早就替你
三天的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因此水野信必须要抓紧时间了,丰县的悲剧绝对不允许再次发生了。
愚大锤,三品锻造师,身强体健,单手持一柄一万八千斤钨金陨星锤,走至炼矿炉,往炉中扔入火晶石,将碳晶点燃。
他留下那一竖字迹,离开青天宗念界山门数万公里,在一处荒无人烟的山涧之中停下,这才退出了念界。
不过不管是如何开价,和玄天宗之人一样,后面跟上的这些人,个个都是脸色难看,心中肉痛,暗暗进行着算计,甚至有许多人暗暗达成了协议,等闯过了气煞,就联手将虚若谷击杀,然后各自拿回付出的东西。
“这,”愚啸天虽知道此话很有道理,但要退出神域,一时已难以接受。
秦锋放下了望远镜,抬手看了一眼手表,一脸严肃的说道:“时间差不多了。”随后带着警卫员急匆匆的返回了指挥部内。
哼!铁铮不得不舍弃巨熊,倒转黑色战枪,迎向那人形异界生灵。
只见此人面白无须,气质尊贵,身上穿着一袭用料上乘做工精细的紫袍,目光宁静而清澈,仿佛万古不动的冰湖之水,似能够看如人心,洞悉一切秘密。
尚景星点点头,这些他都知道,至于生育的问题,其实用现代的角度考虑也不难理解,就拿龙族为例子,都说龙族喜淫,不论是不是同族都能交合。
这些来自格陵兰各个角落的士兵训练充沛、体格强健,都是沾过血的历战士卒,他们组成的军旅让人望而生畏。勾勒着壮硕肌肉轮廓的锁子甲、难以被击败的盾墙以及经验丰富的军官,这一切构成了沃尔夫谈判的底牌。
奥莱的语气满是顾虑,莱茵菲尔闻言淡淡一笑,知道奥莱是在关心自己,心头微暖。
再过的几天,楚云陌的背伤好的七七八八了,离完全愈合还差些,但时间拖得太久,他们着急出去。
“怎么回事,为什么抓我们。”李光弼的夫人王氏根本弄不清楚情况,不知道禁军为什么来抓他们。
“伍大人你我们弘朝难得的好官。”接了别人的水,嘴上自然免不了要夸一句。
太阳重新升起的一日,伴随着亚伦城内售卖新鲜蔬菜商贩的叫喊声开始,商铺打开他们的门窗,将货物运到柜台和路边,在市场周遭巡逻的城市卫兵懒洋洋地伸展起身子来,将那盾牌和长矛碰得叮当直响。
按照众臣和李世民商议出来的第二步扩张计划,便是推动货币统一。
蠢货!杨国忠心里暗骂,一点也不同情几名官员。事实上,这几名官员事先根本没有人跟他商量,自作主张就向唐玄宗揭发安禄山的野心,说安禄山想谋反,现在落得这样的下场。
天宗境界,高高在上,对于绝大多数武者来说就是武道绝巅,谁不向往?
“李飞,你真该死!”回到自己的宰相府,杨国忠忍不住对李飞破口大骂。
一百零九 恩将恩报
两人回到柳柳的屋子,关上房门,先前在书房里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柳柳无力地坐在床沿,泪水无声滑落;陈为则重重地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压抑的呼吸声。
“陈为哥......”柳柳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我......我没想到大人会提这样的要求......早知道就不提
礼堂上,摆满了座位,一千个空位座无虚席,虽说是人山人海但也没能感觉到丝毫拥挤,礼堂之大,可经由其想象。
如果没有欧阳靖瑶家的鼎力支持,凭自己的力量想要救出父母,这辈子都是不可能的事。
貂蝉吓的赶紧开溜了,又是惊魂未卜,要知道她上的可是金锁,是怎么给她打开的?
慕筱夏从来都不知道,他这样一双薄薄的唇瓣里,能够吐出这样让人伤心,痛到撕心裂肺的话语来。
孙祺回头看了一眼,见吴道说的那个铺子,明明生意正红火,哪里算什么空摊。
凤聿锦舔了舔下唇,笑了下,盯着男人,危险的气息在他身上蔓延。
祈瑾的轻描淡写却使电话那头异常恼怒,明明自己惹了大祸却还不知,想必祈家早晚会毁在他手上。
“司机说你今天是羞红了脸,从宿舍跑出来的!你还让爷爷不要乱想?”东方衍气怒非常。
轻轻带上了门,若惜去摁电梯,没看到周亦凡,她又折回来,见这厮正半蹲在门前,若惜刚要开口问,见周亦凡打了个嘘的手势。
虽然不知道这点数是否还有其他的用途,但就目前已知的这两个用途,对苏晋来说就是极大的刺激了。
“这东西有什么副作用吗?”深吸了一口气,苏晋指着箱子里的药剂问道。
这算什么事?龙雷焱心道京城的警察这么牛,连周家大少爷的车都敢拦下?不过转念一想,今天周子涵开的是昨天赢得那辆迈巴赫,不是他自己的座驾,他那辆兰博基尼被自己摔成了废铁了。
虽然这样,不过出门锁门已经是自己上辈子养成的习惯,所以雷斯林还是锁了门。
剑侠客道:“多谢道友指明,在下这便去了,他日有缘再见!”言罢抱拳一礼。
好不容易疗一次伤吧,还被她给搅和了,如今最多只能算的上是一只披着狼皮的羊。要是被发现了,结果一定很酸爽。
”你也太恶毒了吧“想起之前自己的经历,饶是凡索尔已经十万多岁了,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了,但是还是有种想哭的感觉。
“。。。咳咳。”经过提醒兔子城主也发现了不不对劲的地方,他咳嗽了两下缓解尴尬,然后后退了两步,蹦蹦跳跳的走到了身后的一个房间了。
司筠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状态。是灵魂,神识,还是意识穿越时间和空间回到了玄离大陆?
一声巨大的轰鸣,被击中能量源的天王星瞬间爆炸,掀起巨大的浪热。
天散人发出一声冷笑,突然激发空间白石,周围的灵气浓度猛然增加,魔君焘的攻势受到浓郁灵气影响,已经有些走样,被天散人轻易挡下。
忽然,一方天地隔绝开来,灵月影背后出现一只巨狐,高大万丈,周围星河缭绕,像是立身在另一片星空中。
“我大概比你糟糕多了。”千云月苦笑着摆了摆头,喝酒能喝到失忆简直是闻所未闻,虽然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但是从目前的情况看来,似乎事情就是这样了。
一百一十 小院红妆
确定婚期后,赵玉琸和娄昭阳便开始着手筹备陈为与柳柳的婚礼。
虽早说好不可大办,但两人心里都憋着一股劲,要让这对新人在有限的条件里,享受到最周全的礼数、最真挚的祝福。
婚礼当日,宅院的大门紧紧闭着,门闩插得严实。对外只称是府中休整不许任何人打扰,无人知晓这扇紧闭的大门后,有一对新人正在昭告
这话是不错,升学模式,基本上是修为到了,考核达标,便可升学。
没有办法,他没有真正学习过这东西,完全是背了一千多篇策论,根据那些格式写出来的,毫无灵魂。
布鲁斯惊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能够化成闪电的人,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去追。
那几人听到沈毅的名字,脸色微微变了变,看到他不过孤身一人,顿时放下心来,即便他再强势,也不过炼气巅峰,还能斗过我等五人不成。
定国公看着太子瞅着这些饭菜久久不动筷便道:“太子殿下是不是不习惯?
天下第一楼情报网,除大陆外,海外也开始布局,慢慢生根发芽。
也不知道,借着一缕真灵复苏,补天至尊姬空,到底有没有真正的活过来。如果算上轮回岁月,其实他一路修行到元神,时日也算不上短了。
这些修士都是下了重手的,也就是多亏挨打之人,也都是修士,生命力顽强,耳光打完,硬生生是都没死。
两日之后,南海郡太守李世允,率领五千军队,浩浩荡荡,离开了大营,前往红土领。
盛迎岚叹道:“我学做生意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觉出了疲倦。
百年时间过去了,各个大城都有新生的精灵诞生,圣精灵也不曾食言,在第一个新生精灵诞生之后,就发出公告,言明,将会去各个大城选拔新生精灵进入圣城之中。
萧家众多掌事闻言顿时面色一喜,纷纷出言大赞家主当真是高招。
“这边开车过来啦!”LZSL战队的突击手叶明大声喊了起来,直接迎着车声的方向冲了过来。
萧家议事大厅当中,此时萧敬楠依旧位于首座,只不过相比于往日里的霸气,如今的萧敬楠少了一分霸气,却多了一分老态。
越曦心中一凛,黑莲卡在六阶极限好一阵了,她以后还会继续卡一阵,因为六阶以上晋级不会如此简单。
龙三漫步在街头,思绪不由得有些飘远,从现在掌控的信息来看。
上个学期是他们在联华大学呆的最后一个学期,如今有人考研成功,但大多是离开学校四处求职了。
这身高只有一米来高的萝莉到机尾后立刻加重,驾驶舱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尾部传来的坠感。
秦依依一下子就猜到了顾寒的心思,这世界上最了解顾寒的,非秦依依莫属。
“这件事是你惹出来的,你必须要道歉。”顾奕阳看见云可可这样,他更多的是担心。
就算他们查到我和秦依依见面了,有没有证据证明秦依依变成这样是因为我。
一听说秦娥要生了,整个萧家都赶紧忙活了起来,大家都特意跑到了秦娥的院里等候着。
只不过,凌雅早已经走进了死胡同,只觉一切都是天道不公,哪里还会顾忌事情的真相如何。
这个笑容并不是对她能进厨房做饭,讨好顾家人而感到高兴的,而是对张婶的善意,做出的最诚实的回答。
一百一十一 号脉有孕
约莫两个月后的一天清晨,柳柳如常起身准备早饭,刚走到灶台边,忽然一阵恶心涌上喉头,她慌忙扶住墙壁,忍不住干呕起来。陈为恰巧从外面打水回来,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柳柳,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柳缓过神来,脸色有些苍白:“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反胃,浑身也没力气。”
柳柳闻言,眼
因为她这次出的秘药都是不外传的方子跟工艺,只有极少的一部分,是交给别人加工的。
秦恒不再和他们纠结这个问题,转身朝着丹神大会的比试现场走去。
随着怒吼声,一名身材壮硕的老者身躯一晃,演化出法相天地,头顶苍天,脚踏幽冥,如神王一般拦向那巨指。
微博上网友们吵的沸沸扬扬,五花八门,什么观点都有,可这一切,对林晓光并没有产生任何的影响,他还是认真的在剧组拍戏。
不知为何,来之前的打算再也无法说出口了,只能老老实实的叙述。
上三级中期,标志性的变化就是多了一个辅助异能之核,能量外放从微弱到强大,从不稳定到稳定,能量之间可以自如转换,并且如臂使指。
大和尚这一做派那可是一点出家人的样子也没有,不过细细想来他除了每日里自称和尚可有守过什么清规戒律呢?
他双手下意识做了个回挡的动作,可是已经晚了,这个时候的狮子非常有攻击性,利爪透过了衣服一瞬间两条鲜血组成的涌流顺着手臂滑落。
难道还有其他人也误闯进了这片险地么?他这样想着竟然抬腿就准备向着其中一处黑影组成的黑色气团过去。
但给他的感觉偏偏又是这样的温和无害,远不如一般化神那样的威压十足。
水户门炎听到鹿丸推荐秋道丁次之后,微微皱眉,不过到底是以智慧著称,并且作为木叶顾问多年的老人,转眼间便明白了鹿丸的想法,心中暗暗点头。
纹身的制作,还要到这个基地里来完成,同时也是带领鹿丸了解一下暗部的环境。
“我当然知道。”许佳恒回答道,他心里在冷笑,如果不是知道白瑜要血祭,他岂能容忍万姝留白瑜过夜?
到了如今这种时候,耶苏会里不仅有狂热的教士,也有相当多的贫苦破产的欧洲人加入其中,传教只是幌子和借口,建立教堂之后就可以捞取资金,然后过上很舒服的日子。
修道苛求一个行百里者半九十,因此陈青牛耍起这三剑,论起速度,相差看似不远,其实底蕴是云泥之别。
“什么说漏了嘴?”我不解的望着一脸尴尬搓着手的许三多问道,觉得这家伙说的话,颠三倒四的,太莫名其妙了。
大厅内的众武神都知道前来汇报情况的是何人,看到此人神情兴奋的退出去,他们稍作思量,也觉得这是个验证事情真假的机会。
如果只是一具单纯的尸体,那我和老嫖也不用惊吓到后退几步,毕竟这里的尸体多的根本数不过来。可水中的这具尸体不同,它的身上裹着一层微弱的蓝光,那是一种阴寒象征死亡的光芒,只是看一眼就叫人毛骨悚然。
下忍和中忍,有许多都是还没有成长年轻的年轻一代,其中有不少人,在未来可能成为独当一面的上忍,是忍者村宝贵的财富,清楚这一点的鹿丸,自然清楚此时不知火玄间为何如此怒与行色。
一百一十二 移花接木
自此之后,柳柳便安心在小院养胎。娄昭阳每日都会派人送来新鲜的食材和补气血的汤药,时常过来陪柳柳说说话,缓解她的紧张情绪。柳柳也听话,除了每日在小院里散散步,其余时间都待在房内休息,看书、做些简单的针线活,日子过得平静而规律。
两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柳柳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胎儿也愈发稳定。娄昭阳
听得蔡谟这般言语,陆遥顿时肃然起敬。他近来所见士族高门子弟多也,却鲜少有似蔡谟这样能够沉下心来切实做些事情的,在其中,同时具有悲天悯人胸怀的,更是凤毛麟角。
“我就知道会是这样。”我没好气地说道,一屁股坐在房间里的一张椅子上。
如果把人体比做一个国家,那么经脉就是道路,每一个穴位就是站点。道路越开阔,交通自然就越发达,可输送的灵气自然就越多,威力越强。
南征主力侍卫亲军,共计将士七万上下,余者为水师,包括江陵水师、扬州水师,将士超过三万。
她高举宝剑,对着前方猛地一挥,一道更加犀利的剑意已斩向厉魈。
周锦瑟轻声自语,总算是意识过来,自己为何,今天会有点恍惚了。
在张耀的注视下,安苏娜在听到伊莫顿无法战胜法老王时,眼神微不可察的闪过一丝后悔。而当她听到颠沛流离四字时,更是害怕的抓住了伊莫顿的手。
万兽园虽号称万兽,但园中生物素来数量有限,从来没有在真正意义上超过一万。
“呵呵,是不是你,马上你就要知道了!”狼王克里斯嘿嘿一笑,带领着他的银狼护卫队,从下方将张耀三人包围其中。
“马上就要被献祭了,你还能笑得出来,还真是个奇怪的孩子。”突然,房间的门被打开了,一个淡灰紫色的身影轻盈地飘进屋来。
我想了一下,觉得他说的没准儿也对。而后他又用平底锅沿着衣柜边缘挖了几下,果然发现了玻璃槽的边缘。
这种怪物叫塞壬,最初出现在古希腊神话传说中,它们有迷惑人的特殊能力,常对船上的水手下手,使它们出现幻觉,自己跳入水中。
要在公众场合制造意外其实不难,稍微动动脑筋就能想到,他们的计划就是制造一场车祸,最多事后补偿死者一些钱就可以息事宁人。
那个余明是做了那么多的恶事了,特别是害的自己的大姐那么一个模样,苏乐自然是希望,余明是要给大姐一个公道的。
仿佛从东瀛风格动漫里跳出来的一般。尤其从习择这个角度看过去,还能看到她湛蓝的瞳子中倒影的自己,映着阳光闪闪发亮。
不仅父母闻言一愕,就连王崇阳已经认为周雅琪会收,不想她却决绝了。
蔡邕回忆了一下,当时曹操来回到陈留后,主动前来拜访他的场景后,他才开口向刘烨说道。
康韩和蓝心洁的母亲脸色都是一变,蓝心洁母亲更是盯着康韩看。
苏乐疑惑了,随后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蛋,这个时候发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下巴那边是有些肿了起来。
“是我多虑了,刘川毕竟是陆鼎前辈您的徒弟!”无念安慰自己道。
众人听完都是集体的欢呼起来。开始动手准备了起来。蛮风则是带着我和苍天回到了屋里。
一道声音在王辰身后响起,王辰刚要转身,后方的身影便是撞了下来,结结实实撞到了王辰的右侧身体,结果自然可想而知,对方倒在了地上,因为他跟王辰之间的实力还是有一点差距的。
一百一十三 喜得贵子
“是!”陈为接过孩子心中百感交集,既有着初为人父的喜悦,又有着即将与孩子分离的酸楚。他小心翼翼地抱着孩子走到进房内,对着床上的柳柳轻声说道:“柳柳,你看,这是我们的孩子,是个儿子。”
柳柳虚弱地睁开眼睛看着陈为怀里的孩子,泪水瞬间涌了出来,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孩子柔软的脸颊,哽咽落泪:“孩子
“你呀!”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其实听瑭瑭叫轩辕司爹地,她多少还是半忧半喜的。
历朝历代有哪个皇帝愿意,让一个不服从自己的人不但拥有大权,而且还拥有在百姓心目中超过他的地位。
“”他出去办点事了,等会儿就回来。“张姨说着就去给雪儿和我倒茶。
“放下。”还是那冷如寒冰的音‘色’,龙钰泽敲着键盘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不过,好在沐青寒劝住了她,毕竟谢宜南向来不是个扭捏的人,田秀也不是个矫情的主儿,两人会突然有这样的转变,估计都琢磨着,怎么让对方先踏出第一步吧,不过……田恬相信,最后先表白的,肯定是谢宜南。
虽然不满,却没有人反驳王羽。不只是迫于王羽的实力,更是因为有王羽的指挥和开路,他们才从虫海中活着走了出来。
罗丘和化风宗副宗主同时浑身聚集庞大力量冲向路胜。可虚冥之间的差距同样大到难以想象。
也就是他有深蓝,否则换成其他任何一个,现在早就弄得全校皆知,谁也瞒不住了。
一来,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二来,他也下意识的想把这个问题延后。
熊妈这才想起害自己受伤的始作俑者就在眼前,顿时狠狠地瞪向熊筱白。
“楚轩、穆勒我回来了两天你们几个兄弟也不去看看我?”林枫做到了维恩楚轩的身边说道。
房子很大,环境也非常好,必竟这里本来就是袁术休息用的别院,可是现在却是到处都是寂静无声。除了几个偶尔出现的或明,或暗的巡逻哨兵外,就没有任何闲杂人员出现了。
孙策想这个我们所熟知的常识,对他来说也一定是一个十分重要的技术难关了。只要能解决这个问题。能够在手术中提供病人所流失的血液,那么手术的时间就可以相应的延长,手术成功的机会自然也就被加大了。
但他身上那种温暖的感觉,真的很让人怀念,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痛苦中,竟从没找回过那种温暖,就像一直吃糠咽菜的人,忽然吃到一顿山珍海味;一直满嘴苦涩,陡然吃了一块冰糖,不去回味,不去留恋是不可能的。
因此随着东北军的壮大, 叶重也逐渐的放手,让下面的人自己施为了。当然, 让这些军官,士兵发挥自己的长处,集众人之长, 并不是放松了对军队的控制。
得罪了佣兵公会,佣兵公会的一个任务,就够刺客公会喝一壶的,别说还有背后的势力了。
现在洞天世界里面的阳光、水源、包括食物,其实都是慧觉用自身的佛法和神通在供应。
“三圈太少了!五圈怎么样?而且,还要边跑边喊我是个大傻哔,怎么样?”谢嘉觉得自己反正不可能输,所以便满口说道。
不过,在看到罗毅紧皱的眉头时,娜娜莉心中一个咯噔,因为,娜娜莉这才想起,罗毅之前为了就她可是消耗了很大的力量,眼下要救这么多人,这显然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
一百一十四 功成返京
永昌二十四年秋,陇中洮河分流工在赵玉琸督建下,较原定工期提前近半载告竣。
通水那日,积蓄已久的河水顺着新掘的宽阔渠道奔腾而下。沿岸人山人海,三州七县的百姓扶老携幼,齐聚渠畔。当那清凉的河水漫过龟裂的土地,浸润禾苗根部时,震天的欢呼声浪与奔涌的洮河同频。
老农跪在田埂上抓起一把湿润的泥土,
卡琳娜没有让随行的人员在跟随。段天宇开着车,她就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杨萧然知道,有一得必有一失,他的空间刃虽然威力增加了不少,但是同样消耗也比以前大了很多。
苗月心点点头,表示赞同,随即两人正要离开,却发现了男孩遗落在原地的钱包。
杨萧然见黄有财如此表现,似乎是要极力讨好自己,想必自己要问他一些问题估计也不会拒绝。
血刀门门主胡飞战死,阴阳宗宗主王朝辉、白莲教圣母花想容都已去往洪荒大世界。
恰巧机缘不善,黑渊和月娘看到白黎凶狠狠命令黑恕喊自己姐姐的场景。
整个青龙堡清晰的出现在杨萧然脑海里,就好像有着无数摄像头为杨萧然提供印象,而且3D影像的那种。
“算,我们是正常龙族,她是变异的。”煅星辰以为自己的回答能得到黑鸯的认同,结果这个也不是,那个也不是。
“别,你控制力度不够,会把整只鸡烤焦,还是我来吧。”白黎一句话阻断黑恕激昂的心。
在这三分钟时间里,徐寅分秒必争,把白城主身上的装备全都看了一遍,最后无奈发现,他最想看的【仙狸叶】却并未挂在外面。
黑瞎子一手提一只兔子,见几人望过来,闲闲地吹了声口哨,惊得林子里鸟乱飞。
而可口可乐目前的市值在130亿美金左右,伯克希尔哈撒韦市值则在50亿美金不到一点,正好让大酒店、会德丰进行投资。
等脑海中的设想都记录下来,白星依才给自己放了半天假缓一缓。
如果仅一家门店的发展,IT时装也不需要总部写字楼,更不需要职业管理人团队。但IT时装规划的是,要在未来两年时间,开设不低于五家门店,而且都是旗舰店类型。
叮叮当当。挂在门沿上的风铃响了响,开门进来的人带了股热风进来,张雪桔就当没看见似的,眼睛聚精会神的盯着屏幕。
“马姐,刚刚在游泳馆,我不是跟你说过,我的绝招是点穴按摩吗?”刘北不管她怎么说,依然叫马姐,语气也十分温柔,不骄不躁,似乎从被她诱惑的脸红心跳状态中回过神来。
如果是这样,那么她再回忆刚才刘北抱着她画画的情景和感觉时,就没有什么负罪感和偷情的味道了,只剩下更纯粹的……一点点的甜蜜。
景立华用凉毛巾帮老赵头擦拭身体,最后又搭在了老赵头头上,景安琪在一旁给老赵头扇着风,没一会儿功夫,老赵头自己就站起来了。
其实不管从事哪种行业,都会遇到这样那样的问题,你也不用太担心,适者生存。
而在逃亡东洋之后,他的日子很不好过,虽然有着徐海东照顾,但其自身难保,所以他很想改变自身处境。
这就是一个死结。虽然造纸术和印刷术只是其中一方面,还有老师问题、百姓穷苦问题等等,但是这其中最关键的,还是造纸术和印刷术。
一百一十五 棋弈暗涌
“怎么了!”皇甫一辰想偏一下脑袋好距离浪西海近一点,但是刚微微有那么一点动作,几人的刀就逼的更近了。
庄坚对于谢云所言,也是深以为然,林钟和周墨轩两人拒绝谢云的邀请,最大的原因,应该就是其可供支配的灵值已经不多了,否则的话,探险在即,未来的风险不可预测,两人却是只购置一批折叠灵梭,显然是有些寒酸。
“哈哈,没错,不过你不是赤鹰的队长么?不得向你请示??”铁龙开玩笑的说。
蓝诺莱斯没有再说什么,右手向身前伸出,五指微张,冰蓝色的能量在蓝诺莱斯的右手手心凝聚。但是,却没有一丝能量波动传出。
刘范可不想走到那步田地。于是,刘范想到了黄巾军,想到了张角。张角的信徒无千无万,他有信徒们捐赠的香火钱;再加上他搜刮整个河北冀州的钱,加起来不知道会有多少?
王天横瞬间移步来到了子龙的面前,一记重拳挥向子龙的面庞,子龙也没给他机会,右手死死包裹住王天横的拳头,抬腿横扫向王天横的腰部,王天横立刻抬腿。
这时候,子龙的腹部实打实的承受了一拳。蕴含着真气的拳头,打在身上,顿时让子龙倒飞出去。一股真气涌入进来。这一股异种的真气,一进入子龙身体,就犹如是丢入了沸油之中的水珠一样,立刻就炸开锅了。
这霸王龙一听这话,心里面更是不服气。为了挣回这口气,最好还是答应下来,回到自己的霸王洞府之后,便召集龙兽妖,开始针对这玲梦仙子的领地,展开部署,做好下一步奇袭玲梦仙子领地的战前准备。
从此以后,这神武张霖大首领便成为了杨志烈手上的一员猛将,带领他自己的队伍,相助官军一路北上,杀敌无数建功立业,成为了一代神武大将,留下了许多美丽传说,永载龙潭史册。
安念楚忽然就笑了,她看了一眼秦慕宸,竟然觉得这个时候他这么的可爱,现在她的脑子里竟然出现了四个大字——恋爱白痴!可他是恋爱白痴么?
夜微澜寒光四射,基本周围的东西都变得寒冷无比,唯一热乎的便是花想容了,花想容竟然觉得一点都不冷。
“我来陪你。”余启蛰走到余娇身旁,声音清淡,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风如雪闭关成功以后,才发现神医山庄最终成为了武林盟主。风如需在洛孤城一家人离开神医山庄以后,特地在他们回漠北马行必经之路的一家客栈守株待兔。
云染点点头应该是同意了。花想容一步一步的忍住疼痛来到了断魂台处。
‘啪’的一声稳稳的落在了窗户房间的外面,然后从腰间掏出了工具,轻轻一摆弄窗户打开。
周子愈只好又换了法子,轻轻推了推燕王的胳膊,没用,又轻轻拍了拍燕王的脸庞,依然没用。
廖天雄亲自安排了崖洞居士坐在郑秀馨陈飞年那一桌主位。因为崖洞居士一直生活在江湖传说之中,今天崖洞居士现身,这让江湖中人都睁大了眼睛观望。
廖天雄想起今天中午崖洞居士抱着自己的外孙,一脸慈爱喜爱的模样,廖天雄甚至有一时间的错觉,认为自己的外孙和崖洞居士有两分的相似。
办公室的门直接被强势推开,言震霆带着手下走了进来,看着他的眼神就知道来者不善。
罗碧听着就是他,她和展晖不熟,见过几次,据说家世不错。目前展晖是凤耀帝国军人,少校军衔,和罗媛的父亲罗艆隶属于一个军团。
其实刘勇心里还是有戴尔想要给陈烨芝展现一下列子御风术的厉害的,通俗来讲,也就是想要让陈烨芝看看用了真气之后,是怎么运气在腿,施展轻功的。
“这家伙是谁?难不成是那光头找来的帮手?”这是楚枫的第一个反应,不过上官翎娇躯的微微一颤,让他知道,这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过众人之中和陈默接触最多的山姆和米凯拉,还有之前有过直接接触的西蒙斯,惊讶过后,却是若有所思。
“哼,敌人的敌人,是可以合作的!虞青云早已对林玄心生恨意,他也只是因秦王的管束,才不敢对林玄出手,但若有人替他背锅,他一定乐意之至!”牧云海冷笑道。
“对对对,爵士这个称呼适合任何国王之外的术士贵族!”希金斯似乎很习惯做应声虫,马上笑呵呵的表示支持。
星宿神君举起盾牌朝着毕云涛那一剑轻飘飘挡下,铛的一声闷响,星宿神君只是身形微微晃动了一下,便将毕云涛这一剑之力全部挡了下来。
一百一十六 殿聚风云
蒙面人盯着棋盘,久久没有动作。许久之后他才抬手将手中的白子掷回棋罐,“叮”的一声轻响,算是认负。“殿下好棋艺。”苍凉的笑声透过面帘传来,“不过拿这个激我倒是懂我。但是究竟是你想规劝我改意,还是想借我顺水推舟,殿下自己心里清楚。”
高翊默默地将盘上的棋子一一收回罐中。“棋已终了,前路尚长。”他抬
周峰还想要追上去,可想想这姑娘出现得诡异,显然脾气有些怪,鲁德要是乱说话,得罪了她可不好,想想还是罢了。
要是以前估计他们还不会待见,酒席吃不吃都无所谓,现在却不一样了。
霍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色稍稍的淡了下来,脚下踩到一片落叶,发出一声咔嚓的声响。
“那烦请师兄好人做到底,顺便将花神脚踝上的红线一并解开吧!”朱碧提醒他。
贺美心忙摇头,“这是我应该的,副总经理这么好,以乐又是我的好朋友,自然希望你们能在一起。”她似开心的说着。
半月后,僧格林沁退守通州,与英法联军激战八里桥,英军攻陷天津。
贺美心想着,得靠着以乐一点,还能得到副总经理的关注,那岂不是轮到她在办公室得意了?想起来就美得呀。
苏以乐看着四周脏乱却无处可逃的环境。还有,是谁想对她做什么?奇了怪了,她还有什么仇人?
“姨妈,我爸借给过外公四,五千块钱的,后来后来外公过世都没还。”陈琳娜听到提父亲,也有些火了。
“那我来告诉你,这朵金莲就是用来让我抵御你的媚术的。”淳于端笑得愈发精明。
张坤的话说道这个份上,张平生一家三口即便心有不甘,也不得不默认了这个决定,如果张坤真的甩手不管,或者直接将张忠岳赶出张家,张忠岳根本就别想看到明天的太阳。
凭空的,吴弃的体内,骤然溢出一道真元来。这真元甫一钻出来,立即便卷起一股狂风,挟裹着巨大的力量,四下转动,那力量生生卷出来,周围的所有沙石都被卷起,朝着四面八方散去。
简单无比的两个字,但是落下之时,却立即就让这片区域。被那巨大手掌掌纹里面的玄奥气息,禁锢了。正要游离出去的火鳄,半截躯体被卡在里面,不断的扭动着,但以它的力量,完全不可能摆脱那禁锢力量。
那四兽的打算,是要以古兽幡的力量,将混沌兽复活过来,穿越岁月长河,重新降临人间。
这时一个家丁上来,向黄来福禀报说,说是又有代州的一些当地官员,领着一帮人,来五寨堡参观考察各地的农场,问黄来福要不要见见他们。
“戟法是综合了枪法、刀法和剑法三者融为一体的集成者,其主要战法是以枪法为主,在此基础上融入刀法和剑法。所以欲练戟法,必先练好枪法。
战斗机一出工作室,随即加大垂直升空推进器的推进,前掠翼式战斗机在没有助跑的情况下直接升入空中,优良的技术在关键时刻发挥出的最佳作用。
古青心中微微一惊,一道得自先前醒觉记忆中的法诀立即打了出去。
并非是那种依靠着机体强势上的强,而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无懈可击——强大的机体出力,甚至与罗罗娜的rx-0完全解开约束时候的力量相仿,而且最为重要的是,这名驾驶员甚至能驾驭住罗罗娜都无法完全掌握的度?
一百一十七 麟天宴聚(一)
就在众人刚坐稳、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宴会时,殿外再次传来胡德义的唱喏,不过罕见的语气中多了分小心翼翼:“蕈鵏国使节、太子太傅,郦骞大人到——”
话音刚落,殿内众人纷纷侧目望着殿门方向。今日这位仪仗在大垚出尽风头的太傅,可是让他们好生好奇。
一位身着帝王绿雀翎暗纹袍,阴柔俊美的男子,端步入内。
想着想着,魏倾城向来冰冷的脸色顿时红了一片,神色有些怪异的看了一眼祁峰,被发现之后立刻就又别开了脸。
辰锋身边虽还有花广,而且花广的伤势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但辰锋没打算让他上场,因为现在上场已经没有必要,倒不如继续休养生息。
辰锋本想找个没人的地方练剑,倒不是怕人偷学,因为就算旁人看着,也不可能学会辰锋的剑法。
简单的四个字,到底意味着什么,黄莲的心中是非常清楚的,现在剑宗势微,自从潜龙榜出之后,几乎再没有出现过什么优秀的弟子,即使是刻意去培养,也是没有再涌现出来几位。
没多久,曲靖风就来到了饭桌上。曲靖风在这里打工很久了,自然认识这里的伙计,陈志凡她也早就认识了,所以显得倒是落落大方。
也许是意识到大战将起,原本柔和温暖的海风也变得冰凉刺骨起来。
“大姐,我强行下线,让后通知军团的人去支援!”一个修复师妹子说道。
“行,我都听你的。”辰锋只能选择相信。虽说听起来非常玄乎,但幽魂肯定不会说谎。如果放弃了这次机会,那就只能去抓捕莲后。可你就算抓了莲后,又能保证她会乖乖帮忙吗?
上面一团云雾,下方又是左右两团云雾袭击上来,辰锋完全被夹在了中间。
帽子男看了一眼高裤腰,高裤腰捅了捅大鼻子,总之仨人就在那捅来捅去的没完没了。
等货物都搬上31楼后,李豪和周若彤两人,拿着送货师傅给出的收货清单,一一核对。直到全部点清为止,才验收签字。
李山把心一横,将桌椅推到一边,腾出一个空地,身影腾跃,双拳好似雨点砸落,“啪啪啪啪”屋子里到处都是一片拳影。
警方还没有,查到冯七的,住着的医院,之前的时间,张三的老婆,把张三几人,进地宫事情,冒险偷盗出,三样的东西,都告诉自已。
那条恶龙明显听出了杨言看不起它的意思,两只龙目瞪得浑圆,毫不客气的对着杨言发出一声警告的咆哮。
原因是莫凝缺了一腿一臂,不能正常御剑,只能抱着飞剑飞行,一时间一久速度自然大打折扣。
如果他们就把自己几人给拖在这里,那一会儿那边一旦出现变故,用于应对的力量绝对是不够的。
乌金丹鼎的鼎盖打开了。那滴魔血从丹鼎中飞了出来,它悬浮在空中,不断与烈焰液和雪魄核融合着,而在它身上散发出的魔性也在这道毁灭气息下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害怕的冯七,赶紧的躲闪,迅速趴下身,躲避两只的,狐妖的攻击,已求其自保。两只的狐妖,跳到半空中,分别伸出的,前面的利爪,并没有伤到,法坛前冯七。
不过莫凡也释然了,或许初中高中的老师会去追着学生屁股后面督促他们学习,但大学老师可是对学生们爱理不理的,更何况在这所学校里。
一百一十八 麟天宴聚(二)
郦骞聊得兴起,目光忽然转向斜对面的赵玉琸,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举起酒杯,对着赵玉琸遥遥一敬,轻笑一声:“早就听闻周大人在陇中立下不世之功,兴修水利,造福万民;即便远在蕈鵏,也有所耳闻。周大人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魄力与才干,实在令人钦佩。”
突如其来的关注,让殿内众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赵玉
我靠!王彬现在感到陈强的话可笑的要死,但是他却不知道,陈强的话语里面,包含着某种残忍的现实。
蓝幽明不闪不躲,身子突然突进,右手之中瞬间幻化出一把白色的巨剑,正是他在自己体内的混沌里面开天辟地的时候使用的那把剑。蓝幽明右手紧紧地握紧这把神圣巨剑,向着自己的父亲就砍了过去。
进去之后,黛西的母亲对陆彦的评价那是更高了,家里装修各方面都非常的好。
但其实,与此同时林碧霄也在心底扪心自问,如果对面是毕阡陌的话,她该怎么回答?
见父母不说话,博恩直奔屋子里走去,只见陆彦和妹妹正在打情骂俏的样子呢。
和往常一样,黛西去公司上班,博恩在家里照顾陆彦,就这样十几天过去了,陆彦的手也慢慢的好了起来。
箬鹃本来是在房间里的,可是在看到顾陵歌的那一刻,她选择了回避,关上门窗,所有的一切都关在身后。她闭上眼,什么都没说。
要佯装害怕,却又不能输了气势,沈凝暄她微扬下颔,紧盯着锦衣男子,仿佛想要将他看个通透一般。
想想刚才两人之间的打斗,雨露就心惊胆战着,两人根本就不是切磋,而是直接在拼命,那每一招都是朝着对方的要害而去,根本就没有想过会不会出事情。
“当然不是。”年轻有为的副部长被刺的一头冷汗,笑的有些尴尬。
听到医生的话,赵青萝这才松了一口气,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就算是昏迷,她也能够守着岳听城醒来。
严格来说,白庭羽已算是齐欣儿的第三任男朋友了,不过前两任男朋友,齐欣儿和他们连手都没有牵过。
就像你用一只美纳斯和一只臭臭花去表演,就算你的臭臭花表演很出奇,美纳斯的有点平淡,但是美纳斯获得的分数依旧比你臭臭花的高。
欣儿就是个傻姑娘,他们白家都已经如此的无情,欣儿还抱着幻想,昔日的情话、昔日的缠绵,那早就成为了过眼云烟,何苦一再的执着。
再者,依她之间,这自恃清高的人,多半也不愿和那些甩手段的为伍,自己前往帮忙量身应该是安全的。
先前还宛若天神降临一般的苏麒麟被这剑光穿过之后,身形一个趔趄,随即低下头呆呆的看着自己胸前的血洞。
叶修大概看了看,黑骑国国主身后也没几个高手,只有那几个老东西还上的了台面,一会儿这黑骑国就要改名换姓了,叶修不由得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他好歹四十几岁了,加上又是一方雄主,自然不是平庸之辈,因此叶辰只是轻轻一点拨,他便反应了过来。
而无数修行专家与科技专家此时正在筹备护国大阵的事宜,等这个大阵一成,就连核武都可以抵挡。
两人之间对话声音很轻,并未惊动到其他任何人。除了目光如炬的赢行天之外,就连道门两位宗师姒道衍与欧海潮,都没注意到姬亦鸣已在方才天地间气机变化中连续破境,成为了接近宗师境的顶尖上品武术家。
一百一十九 暗探端倪
左相蒋佑平望着郦骞那副轻佻戏谑的模样,终是按捺不住心中的不满,眉头紧紧蹙起开口打断:“郦太傅,赵家之事早已盖棺定论,乃是朝廷钦定的叛臣逆党,岂容你随意置喙?逝者已矣,还请太傅自重,莫要再提及此类逆臣旧事,污了陛下的耳目,也坏了两国交好的氛围。”
赵玉琸听着蒋佑平的话,衣袖下的手悄然攥成拳头,仰
“呜……”再门关上的那一个瞬间,花璇玑将头整个埋到了膝盖中央,呜呜的哭了出声。
望着眼前那完全展现在眼前的胸膛,花璇玑本就不深的醉意当即醒了至少九分。有几分僵硬的身子不安的颤动。
阿凉的眸子中一闪而过了一抹怨恨。不过却没有落到烨华的眼里。
现在千里镜在汤若望和其弟子们的帮助下,浮山已经实现了自产,不必再行外购。在浮山主力出动之前,曾经有南船北上,有几个葡萄牙商人自澳门过来。
刘泽清的复信是三月十八送到了张溥手中,事隔几天,张溥没有接到新的消息,但看到信的内容,见刘泽清把主力全派到东昌,顿时也是放心,微微一笑,叫家人把信收了。
“蒋碧微,你就是个灾星!将军好端端的怎么会被人刺杀?他那么好的身手,若没有你这个拖油瓶,他怎么会是现在这样子!”纪曼柔指着我鼻子骂。
今日交战,浮山军犀利的火器给他们留下了极为强烈的印象。在此之前,他们以为宁远的明军就够会弄火器了,三顺王也是火器专家和高手了,现在看来……他们全是个屁,甚至和浮山明军比起来,连屁也不算。
看到燕子的动作,他算是看出来了,合着是因为燕子在,所以俩人都不愿意换泳装。
价量都在,研究报告很难做吗?王诺不这么觉得,九成概率妥妥的。
当然,能够买得起3000万日元一瓶的轩尼诗,对方的身家,总体来说还是非常不菲的。
正在吴用胡思乱想的时候,胡蝶却把车子开到了一座湖泊的旁边。
“呜呜呜呜~”苏染染忽然哭了起来,嘴扁着,像是受到了什么委屈。
看着半山腰处的云卷云舒,一双凛冽的眼眸空洞无物,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张扬叹一口气,感叹商场如此阴险和歹毒,自己纯粹就是一个卖海鲜起家的穷屌丝,不知道未来在商业帝国占有一席之地之后,他自己是否也能变成像杨家这样的人,行事作风狠辣且满含算计,步步为营只为了谋求一线生机?
“见过长老。”暝七也被来人吓了一跳,不过他还是立即分辨出来人正是族内长老,而暝鬼族的长老,可都是凝聚道种的存在。
华灯初上的时候,刀疤脸才开回市区里,张扬这一觉睡得很沉,就连回到市区还没有醒来。刀疤脸把车停好之后试着去叫张扬,却发现他根本就没有反应,就连呼吸也很微弱,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体出现问题了。
太阳失去温暖后阴冷的海风便就漫上堤岸,虹桥机场顿时阴冷起来。
怎么办?从那男子U行为看来,他很可能是卫琼U同党,可能是察觉到什么异常了,过来探消息U,如果是这样,那么今天能抓捕到卫琼U可能性很低了,看来今天这个行动真U是个很失败U行动。
如果说一只手时,他还是用力的拉拽。那两只手时,就可以左右开弓,形成更好的配合,以他熟悉的方式发力。
一百二十 宴散余波
赵玉琸随着人流走向殿门,路过周自临身边时,他停下脚步,微微颔首:“今日多谢您。”周自临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未说话。
刚走出没几步,赵玉琸便感觉身后有人跟了上来。回头一看,竟是左相蒋佑平。
“左相?”
蒋佑平步伐加快与赵玉琸并肩而行,一同踏出麟天殿的大门。两人沿着宫道缓缓走着,蒋佑平率
虽然知道安晓晓已经有了防身的技巧,但他可没有忘记,那个被称为火鸡的人是她的仇家,之前他家宝贝老婆还因为她而受伤了,这让他实在就是怎么样都放不下心。
“我每次有危险还不都是因为你……”感到赫尔曼的视线还落在自己身,她慢慢的抬手捂住了嘴,不敢再说了。
赫尔曼是没有信心,他需要一些事情来确定,来让自己安心,所以,知道风光的心意还远远不够,他必须要做一些必要的事情,来让风光没有后悔的机会。
白老这样的老专家对于国家机器的各种规定一向都是有些微词的,在他看来能够造福社会、造福百姓的就是必须要去努力和追求的。他不会考虑各种政治和经济上的问题。他考虑问题向来是从学术层次出发的。
但已经晚了琴身发出了一些杂乱无章的音调后琴弦根根断之边琴身也断成了两半其中一半随即“哐当”一声落到了地上。
“周老,有时间跟水灵聊聊。她很想念你这位恩师,她这次来中央党校进修一到北京就找过你,不过一直找不到,却被我撞个正着。”琅明微笑道,现在北京不犯自己,他也懒得去动谁。
“如果不是跟在我后面,现在他已经被四川省公安厅带走枪毙了。”琅邪微笑道,对宁禁城能够在这么短的时候迅速获得这批死党的初步认同感到满意。
冥玥一直目送着他出去,在大家没有注意的时候,不着痕迹地收回眼神。
见千奈一直不说话,伊恩突然很害怕,自己就这么跟千奈讲了,会不会,千奈也觉得自己不正常,然后就不理自己了。
村正穿透白虎大脑直插入大地,见到这一幕的斋野藤伏心疼不止,抓狂起来。
取下胸针一瞧,过去制作东西的材质果然够过硬,一点锈迹都没有,一层透明塑料的下面印着几个烫金大字:第二考古研究所。
“没什么,呵呵,应该没什么人看见吧。”洪天宝还抱着最后的一丝侥幸,如果没人看到是自己杀的人,那么或许黑十字就不会报复自己。
“众弟兄,走,追杀蚩尤与血圣母,为我弟弟报仇。”秦廷挥着两把獠牙锯齿刀,向着左路冲去。
温玉蔻心中泛起冷意,她自然知道。前世娇月死后,她跟华月去收拾,在枕头下发现一封娇月给翡翠的信,那时便已经知道两人关系,且两人容貌本就有几分想象,不难猜出。
了之后,自己脱下了自己的衣裙躺在了萧炎的怀里,这一刻他似乎明白与想清楚了一些什么。
林倩,萧音还有凌峰同时说道,得到命令的几人都是向前跨出了一步,那还略显稚嫩的脸上充满了坚定。
“如果你不听我的呢,我就去告诉阿姨,我们两个联手,就不信治不了你,呵呵,怎么样,我这个方法不错吧。”月儿笑的很灿烂,不过点子出的也太狠了点,她跟老妈联手,我还有的活么。
一百二十一 周府叙亲(一)
翌日晨光熹微,琸玉商行后院内已是一派忙碌景象。娄昭阳亲手为燕澄换上一身月白色绣云纹的小袄,衬得孩子肌肤愈发莹白,眉眼间的灵动更甚。赵玉琸小心翼翼地抱起刚满周岁的燕澄,小家伙软乎乎地靠在他的肩头,小手攥着他的衣襟,咿咿呀呀地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都准备好了?”赵玉琸转头看向娄昭阳。
娄昭阳
沈星垂想了想,自己已经进入元婴境了,合契的话肯定不能再找狮獒兽那么低级的灵兽了。
萧骁和苏氏兄弟水深火热得让人可怜,而留在秘境里的沙棠和郑磊的日子过得还算悠闲——每日炼炼器、炼炼丹、撸撸大猫,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路人不断凑上来,江烜稍稍解释两句,就将春风道长抬到了车上。
真的授礼仪式出现的时候,那种从自己内心升起的崇敬和谦卑,不是做做样子的。
陆风禾记得卫皎皎这个孩子最后没保住,四五个月了见了红,孩子没了,自己还大出血,最后蹉跎了好多年,才得了一个姐儿。
“怎么不能回答,难不成赵先生还真有考虑过怎么选择吗?”公主的眉头似娇似嗔的微皱起来。
想到这里,景秋娴都觉得无语,爸爸和二哥真是心大,但凡好好找一找顾司帆的照片,也不至于被忽悠这么久。
陆风禾私心里是很不喜欢的,不是因为这是沈南珣送来的人,而是因为,这不是自己挑的,她不大敢用。
陆风禾记得卫皎皎这个孩子最后没保住,四五个月了见了红,孩子没了,自己还大出血,最后蹉跎了好多年,才得了一个姐儿。
“我自己当然清楚,所以我给他们的数据是查了最重要的一步,他们根本就研究不出来。”谢宏源摇摇头说道。
第二天大家都很准时的集合,启程的时候柳青给众人各自派了一把匕首。匕首很普通,不过因为灵巧轻便的原因刚好可以拿来防身以便不时之需。
无论,他的父亲是不是暮家的人,但都和她生活的环境脱不了关系。
离别,真是一切创伤最好的愈合剂,他现在已经回想不起她任何不好的地方,他只是想她,想她回来,想她在身边。
深岩之洲,也是黑铁矮人和暮光教派为死亡之翼打造铠甲的地方。死亡之翼,浑身皲裂,为了不让能量外溢带来解体,死亡之翼的爪牙为他量身打造了一副能够阻止身体四分五裂的铠甲。
“凤于飞,你在做什么?”就在连芷几乎要忍不住夺路而逃的时候,上官弘烈急匆匆的出现在梨园门外,厉声喝道。
暮淑兰这些年一直跟着秦建安,对‘暮世良’的事情,最清楚不过。
此时,两人已经骑马走到城外十几里的一条大道上,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止步不前,已经彻底秋风中凌乱了。
“叶兄,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上官弘烈刚想冲上去拍掉那只咸猪手,就听叶坤近乎失态的大叫道,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问道。
这也是为什么凌老爷子固执地要让凌墨寒娶秦姝为妻的重要原因。
在波罗斯蒂的身边突然传出了一阵平静的声线,不知道何时,亚辛格已经出现在了他的身边,一只手竟然还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那,您是他舅舅?”任崛的表情一下子僵住,有些回不过神儿。
渐渐的,在众多的照片当中,蓝雪突然间发现一张段美夕正身望向前方的照片。
一百二十二 周府叙亲(二)
赵玉琸笑着抱起燕澄,陪他在厅内玩耍。娄昭阳则与杨瑛拉着家常,询问着老夫人的身体状况。
“您近来身体还好吗?”娄昭阳问道。
“挺好的,多亏了你们时常派人送来补品,身子硬朗得很。”杨瑛笑着说道,“就是年纪大了,有时候会觉得乏力,不过也没什么大碍。”
“那就好,您一定要好好保重身体。我们
阿发起初识慢慢地走进大门口,竖起耳朵听着屋子里面的动静,为了听得更仔细些,他索性把耳朵贴在大门上。
不过,杨若男此时已经退无可退,逃无可逃,而眼见那一抹腿影就要踢破自己整个脖颈,而那一股气浪已然将她自己整个娇嫩的脖颈划破,而且越来越深,淌下一大片无比殷红的鲜血,她可以料到自己这时必将死去。
“怎么了,又被他气着了?看你气嘟嘟的,准是了。”紫霞看到脸色阴沉的欧阳佩玉走过来,不禁笑道。
“这已经是全军区最好的宿舍了。你还没有见过真正的没有人味的地方呢”王峰回应道,话语显得略有一丝沧桑。
“我在炼丹,不知为何会发生这种状况。”尧慕尘咬牙间掏出三粒中级隐匿丹来送到万长老等人的面前。
而龙芽草也是勾星杰心生贪婪,独自出手抢夺寒风龙蛟,引来了这么多的五阶妖兽追杀。
亚东忍住心里的欲-火,自嘲的一笑,看着逗人食欲的满桌子美味,再也忍耐不住,亚东坐在桌边,手持筷条,当即吃了起来。喝口温热鸡汤,整个心窝都能感觉到暖洋洋的,一股说不出的舒服。
“走吧,人都要学会独立,不会独立的人是无法在这个大陆中生存下去的,亚东。”孤独寻败举起手对着亚东轻轻挥道。
刺骨的阴寒煞气和凌厉的威压,使黑炉子里所有的人都狂喷血水,浑身骨骼发出“咔咔”的碎裂声音,气息变得极度的衰弱。
陈星海,见陆丰推走了俩位病人,正想走出去,把剩下那两位病人拉至自己桌边。
“大哥、三哥。”奇计出门,就看见了脸上犹有震惊之色的二人。
村里人知道他能走,一个个像看西洋景的上门找他说话。他恨不得让全部人都知道他恢复健康,所以村里人不上门,他也要出门走动,又哪愿意呆在家里听张秀梅念叨。
其后公孙瓒自出昏招,杀刘虞引得幽州大乱,袁绍却趁机一统河北,终于此消彼长。
十月,夺取幽云之地后,金军长驱直入,进攻河东、河北,十一月分兵进攻汴京。
甭看烹饪步骤就来回这么几手,但葫芦鸡里面的用料、选材、该蒸煮多上时间、炸多长时间,捆绑的手法等等都有讲究,一步变了,味道兴许差不到哪里去,但步步都不一样,这样做出的葫芦鸡味道就差的太多了。
把它收好后,陆仁再次环视眼前的杂物堆,这次他并没有发现,其它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没过一会儿,难陀多罗汉和几十个内外相同境界的罗汉,终于赶到了这里。
当掌控时间之妙后,一件凡物不用窃,只需拿走就是。只不过因为“现在身”意识进入“未来身”之后,对未来世界不能太过大动干戈,以免因果反噬。所以白贵也只能以微末的法术,来敷衍纪嫣然。
吉恩确不得不暂停了前期准备工作,他要搬家了,王冠庄园别墅已经装修完成了。经纪人妮可建议他在影片开拍前搬入新宅。一来以后可以安心拍片,二来能借机宣传影片。
一百二十三 户部履新
晨光透过薄雾洒在户部衙署的屋瓦上,映出一片庄重光泽。赵玉琸身着紫色官袍,第一次以户部左侍郎的身份踏入衙署大门。
早已等候在衙署大堂前、着深绯色官袍的户部侍郎刘执徐,见赵玉琸到来,立刻率领一众官吏上前迎接。“下官刘执徐,率户部全体官吏,恭迎左侍郎大人履新!”
身后的官吏们也纷纷躬身行礼,齐
除了长乐将军,所有人几乎都被吓傻了,就连与陆尘多次合作的云东和顾修远也不例外。
心里像是又被细细的线缠得满满的,闷得有些透不过气,周安然最后索性给自己找了点事情做。
塔伯翻页的手停顿下来,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只是一个认不清现实的可怜人罢了。
能当药灵宗的太上长老的,自然有些眼界,仅凭这从未见过的庞大飞舟,就知道来的绝对是大人物。
一名老妪背后光影闪烁,显露出一只全身被青光覆盖的苍鹰,她腾身而起,就要去接玄子。
随着夏青禾准备好了之后,此时那原本站在原地的怪物骤然动起了自己的身子。
卫景平为什么要花心思费工夫让浊河的河滩长满草呢, 因为他想建一个牧马的场地。
目前的战技、灵器、功法等已经足够,没必要浪费珍贵的运动值,等到下次需要的时候再做打算。
改造成战刃的双腿轻轻一踢,附带不灭、耀光、R技能百分比三重伤害。
张凡眉头皱起,赶忙摇了摇头,凝神静气,运转【南北宗源】法门,修炼片刻,扫除杂念,他便呼呼大睡。
等逃到弓箭射不到的地方,匪徒又开始张牙舞爪,对着城头破口大骂。
说完,塞给纪辞一块扇形玉坠,便跑出相宜苑,根本不给纪辞还回去的机会。
入宫前,孤止卿直接将之前抓获的那几人转交给了主管庭审院的慎司言。
这样到位的服务,才勉强让经理大人满意地落座了,青辰也总算是擦了擦汗。
岳岚也看到了道一,她顿时想到了那位与她同辈的某人,王谢杨等几家的,凑一起,堪称长安之难。
王纪竹“哼”了一声,怒气冲冲的拂袖而去,再也没有回头看过一眼,像是失望透顶。
他甚是不解,却不知身后紧紧扒拉着的林易嘴边暗暗划过了一抹得逞的笑意。
许南亭无语的看着他,好想摇醒他,大兄,睁开你的眼看看吧,你夸赞的人,此刻昏迷不醒,他还是被人从寺庙里扔出来的那种。
“你!”孤沐如鲠在喉,差点当场背过气,指着孤止卿的一双老手也在止不住地颤抖。
云时和整理好衣冠,才端出雍容雅步的姿态,缓缓地踩着脚踏下车。
“哥哥,刚才是不是你?”可可跟在宋兴身后走了一截突然问到。
诚然,要想把地都挂靠在粮长名下,那可是要付出不少努力的,不但要挤破头的给粮长送礼,还要缴纳一定的地租才行。
好几次的,在他意乱情迷之时,他喊的不是自己的名字而是这位仇敌。
孙总看着公司正在力捧的周雅说道,以前,她处处打压着徐子涵,可是昨晚,那是她的恶梦。
一股腐烂的尸臭味,伴着烤兔的味道从远处的一间旧客栈里传来。
玛雅正想着是不是靠近点的时候,一道粗豪的叫喊声传入她的耳中。
霍心溪撇撇嘴,看你那没睡醒的样子,这明明是晚上跪搓衣板跪的。
一百二十四 帘后身影
“说起来,我还要多谢罗郎中。当年琸玉商行能接到内库的订单,多亏了罗郎中从中引荐。只是后来事务繁忙,一直没能好好感谢你,今日正好趁这个机会,向你道声谢。”
“大人客气了。当年之事,不过是下官举手之劳,况且琸玉商行的货物质量上乘,价格公道,能接到内库订单,也是实至名归。大人不必放在心上。”罗曜保守
回到房间后,浅悠凉将蜘蛛侠和绿魔的尸体从空戒里面拿了出来。
“呼呼呼!”程毅不停的穿着粗气,原本血红的眼神变得更加红艳,双眼中就只剩下了血红。他的脸上所有的表情都消失了,变得茫然呆滞。
刘守财说完就出去了,八斗见刘守财没有批评自己,连忙起身梳洗了一番,之后才跟着刘守财去了那个想要驱鬼的人家。
祈男出来时,正听见锦芳高声大气回答的这句回答,她摇头不止,叹息连连。锦芳还是这样不肯服输,恕不知自己早已是一败涂地,再装气强也没有用。
想到自己平时经常嘲笑的堂妹都有所收获,竟然追上了自己,她是憋了一肚子邪火,一点就着。
可是,它们并没有对它造成任何的伤害,反而形成了一个保护层,将她围在了中心并保护了起来。
蒋欣瑶不可置信的连连后退数步,死死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泪眼婆娑的看向里屋。
景幼南用手上下抚摸着怀中丽人光滑如绸缎的后背,只觉得幽幽的香气弥漫,沁人心腑。
“你拭目以待!”凌枫的声音一落,原本平静的阵法突然变得狂暴了起来,就好象平静的海面突然卷起了滔天巨浪一般。
而就在这时,从刚才一直就没说话的托尼突然开口了,而且一开口就带了一个爆炸性的消息。
李家家主看着胳膊上的伤口,脸色铁青无比,他可是六大家族之一的家主,刚刚出手,就吃瘪了,如果不找回场子,这让他还有什么颜面继续在药域混?
白头翁所暂住的地方,是鬼哭森林的一幽深山谷,随着走出竹屋,便直接往右拐,有一个隐蔽的天然温泉,温泉不大,是死水,水漆黑,一股怪味,甚是难闻。
妮妮实在是听不下去了,妈妈一口一个瘸子,难道那只腿就那么重要吗?
梁之琼愣了足足半分钟,一直见到对面的百里昭起身后,才算是慢慢清醒过来。
“是的!老子今天刚来,你不是挺厉害的吗?有胆量他妈的和老子单挑!”黄发男很嚣张地冲着楚诚叫嚣。
“依依,对于我,你只有这些话了吗?”黎叙知道颜若依对他是失望,是绝望,可是他却依然还对她抱有希望,所以,这样的他,注定会是痛苦的吧?
“好,我一会儿就问,你别想太多,你好好地休息,我一会儿就回去。”秦劭宇怕颜若依会胡思乱想,当然,瀚瀚的手机他也打过了,关机了,不知道是他自己关的,还是被人关的机,这都没用。
就在阎诺感叹之余,目光扫过一处冷清清的深巷,给人的感觉很突兀。
生活和工作都有很多事要处理,没必要非得给自己整得感天动地的。
秦昊有点想不通,他不明白洛宓妃这么做是为什么,以她目前的身份,还缺什么?为什么不像他所希望的那样生活,留在他的身边,而是要去重新投入那无边黑暗的炼狱,在生死边界游走?
一百二十五 剑指心腹
御书房内,纱帘轻垂,隔绝了内外视线。永昌帝背着手,神色满意地看着纱帘后的人影:“做个自我介绍吧。”
赵玉琸只当是常规的同僚引荐,连忙转向纱帘方向拱手躬身:“微臣户部左侍郎周琸玉,见过先生。往后还望先生不吝赐教。”他目光低垂,姿态恭谨,静待帘后人回应。
纱帘后传来一道温润沉稳的声音,不疾不
他来到会客厅,轻轻的推开门,走进去,正准备跟那几位白金级强者问候一声。
“阿敦。我跟你讲的事情你做了吗?”赤司征十郎看着紫原敦眼睛里闪一过一丝精光,嘴角带着一如既往的笑容。
算了算了,还是不要再想了,该来的总会到来的,他已经挑了这么久的刺儿,他肯定也会不耐烦的,万一他今天心情好,就放过自己了呢?
水黛特意叮嘱了一句,否则田凤翾在她手下少不得要吃苦,虽然好全是绝对能够好全的,但是这其中的滋味,自有田凤翾自己知晓了。
韩峰则是重新换了一身衣服,头上还带着头蓬,不然的话,以他现在的“花容月貌”一定会引起不少人的围观。
只不过看着房间关闭的门,李妈妈终究有些担心,但愿都平安无事。
她还听说现在不止省城的人会过来和晨晚拿货,就连一些外市的也千里迢迢的来拿货了。
因此总部已经给幽灵特工组下了死命令:命令他们必须在一个月之内摧毁陈川的秘密基地并拿到研究恶魔之花的核心资料。
只是真正令他担忧的却不是这样的事情,她只是有点儿不放心。博袅还能不能找到他朋友的家,如果他就此避开自己,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呢?
即使如此慌乱的时候,他们丝毫不忘族中礼节,足以体现宫家人应对大事时平稳的心态,这是一个家族昌盛不可或缺的东西。
而如今大晋朝廷上下,却因他这位刚成年的皇子,已是吵得不可开交。
试想一下,任何建造古墓的人,都不会希望自己的古墓被盗。可从西周时期开始就已经有人开始盗墓了,想防范这些盗墓贼的光顾,着实是个难题。
在西域轮回门地宫中死去的阴帝,身上是有凤凰之血的,但很稀薄,主要集中在头部。所以他的头颅可以长时间生存,就算那头颅还在,也很难帮助到辰锋。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也许在如此姣好的面容面前,正常男人都有些把持不住吧。
也许不用两天时间,只要一天时间,他就可以将这五个石头人摆平。
这是大自然的恩赐,就算想人为中和矿物和药草,恐怕也搞不出云仙泉这样的东西,所以这汪泉水珍贵无比,确实应该好好珍惜。
“你们要来抓我,居然还不知道我是谁?”洛河彬面不改色,平静的道。
这些妖魔都是从第二门通过并且到达的山顶,所以他们对羿天这个半大孩子的守门神多少有些印象,遭到他的怒瞪。一个个的都赶忙转过头去,不敢再来打量。
凤瑶道:“当然,五仙都是我们的朋友,都是这世间的生灵,如何能随便杀死。”叶随云知道在她们口中以‘五仙’代指五毒。
张述杰和王诗晗都长大了。他们已经订好在世界杯之后就完婚,届时,不管张述杰有没有拿到大力神杯,王诗晗都将成为他的妻子。
一百二十六 血盟同途
莫轻尘根本坐不住了,他得知穆妍被抓心急如焚,却发现自己现在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干着急。
伟大而至高无上的如来神灵从天而降将域外天魔轰杀成渣,同时降下了神迹让死者复苏。
林晨大概估算了一下,除了慕枫晟,其余人不值得一提。而慕枫晟的实力,比之前遇到的黑衣人只弱不强,大概和洛天成差不多。
赵敬想了一下,如果自己可以再回到二十岁一定会杀了宗信夺取他体内的龙魂,哪怕这只是一个可能性,赵敬也不会犹豫。但现在年纪太大了,既然宗信没有敌意,那就算了吧。
扶桑最敬重勇敢的武士,所以千叶野吉就算损失了许多武士,也不会受到氏族的重责。为了能够好好地活着,千叶野吉会答应大人的。
至于杀孽的话,对方连天道的意志,都敢抵挡,又何况是区区的杀孽呢。
安琪卡刚要回头,便感觉到一只有力的臂膀环过腰际,还没等她反应过来,身体便传来了失重感,周围的云彩迅速后退着,狂风让她不自觉的闭上了眼睛。
这不能不让其他的部落所惊惧,所恐惧。历史这么久,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一时之间。三族同盟的凶残,在周边传播开来。并随着道路的畅通,将这消息向着更远处传播。
“你们危楼好大的威风呀,连我们公司的人也敢劫?”柔柔的声音响起,玉蝴蝶千娇百媚地走了出来。后面跟着几个丹田境,带着一大堆筑基境蜂涌而至。
莫科只觉得自己嘴唇抑制不住颤抖,这样的烨王和莫离都一样,简直太可怕了。
很明显,这两个手下都是程伟贴心的,而那个找借口去阳江的张镇长很可能与程伟不和。
既能让莫弘毅从此之后瘫痪在床,又能让莫科厌弃二夫人,最后,还成功栽赃给羽清蓝,莫施施这叫一举三得。
吴绢没想到,她曾经的中学同学——县长的儿子竟派媒人来家里求亲,好在祖父回绝了,要不然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必竟人家是掌管一县的县长的独生子。
叶晗月对着东儿笑了笑,然后看着她抱着东西走开,她才抬起头神情专注的看向了舒清瓷的房门。
在她的心中,没有什么能比皇甫修重要,纵然她如今自身难保,心中所想的也是皇甫修。
林双说着,一双眸子诧异的看着面前的秦窦,她都没有想到,秦窦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些动人的话语。
“唐雨希,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司煜垂了下眸子,再抬起时,里面已经布满了寒光。
司夜轩再次领命出去,司震似乎是不想多谈,只说了几句话便让他们离开。
如今万国博览会已经结束了整整两个星期,总有一天她也会被调上前线继续与恶魔作战。
段泽涛回到山南,第二天一早刚进办公室,财政局长钱伯光就拿着一大摞请款报告来找他来了。
朔茂所预防的确实不无道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们离开后,岩隐的最高层领导确实已经带着一大批忍者大军向着这里杀来。
常温超导材料,虽然被证实存在,但是却是在实验室条件下才行的。
这下韩硕是真的出现了恐惧,因为那只大手实在是太过恐怖,仿佛一切都无从阻挡,强势压下,就再手掌来到韩硕头顶的时候,他这才条件反射般双手凝聚出最大的力量,挡在了自己的头顶。
不过,他一定有弄清楚山本雄二为什么要绑架自己,以及他是从什么地方得到自己的消息。
这个价格,已经超过了杨峰手中新锐科技股权的价值五千万,并不是落井下石。
龙玄一怔,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来。又被人预言了未来。上次是那位奇怪的盲人算命先生说了一大堆听不懂的话,这次又是被冷若霜。她说的更直接,朴美娜会害死他?
乔修目前所知的所有人中,卡塔利安属于这个世界最顶端的存在,诺兰的五位贤者联合起来虽然能制约这位冰龙,却绝对无法杀死……骸骨公能做到的也仅仅只有赶走。
薛绍冲有点不解,父皇他们是不是对娇娘有什么误解?怎么都觉得她娇气什么都不会?
再加上其他一些初期境界的手下在一旁掠阵,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位不知名的筑基后期修士?
说着就祭出了桃木剑,刷刷几剑逼得老太婆连连后退,又猛地掉头,把院子廊檐下挂着的护花铃都斩落在地。
这几天久酷的负责人那边其实还接到一些电话,主要都是一些歌手打电话来确定赵紫宸会不会在这段时间发歌的。
就连萧九兮也率着麾下两万流寇从北郊回来,目的也是为李叶舞保驾护航。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伴随着心电监护仪发出的规律的滴答声,橘真意的面容平静而安详。
看萧九兮这么自信,李叶舞也没再多说,只能尽量把注意力从萧九兮身上移开。
以她现在和秦御之间紧张的关系,想要单独带悄悄来给佟林面诊,几乎不可能。
褚玉琦还没有梳理清楚怎么跟白家人相处,就习惯性地出谋划策。
生下来三天的时候她来过,不过因为身份,跟她说话人太多,只远远的看了一眼孩子。
傅其纹传:月下双影
夏日本该燥热,京郊周家别庄却因依山傍水,透着几分清凉。
骠骑将军周午澍立于晨练场中央,目光扫过列队的两家小辈与弟子,声音洪亮如钟:“习武先习心,心不静则招乱。今日先练扎马步,半个时辰后我亲自陪你们过招。”
队列中,十二岁的赵文昇身姿挺拔如松,双手握拳置于腰间,马步扎得稳稳当当。额间汗珠顺
如此一来,马清风丹田里最底层的混沌能量就明显的增加了。毕竟转化一个虚天级高手的灵力,可比转化天地灵气容易多了。
老者看似不经意地打量着风落羽的神色,只见风落羽微微一笑,就拿出了一封牛皮纸包封的简历,递了上去。
所以伯夷很不服气地说,昨天那场比试过后,他听见几个和朱隐在一起的弟子,说莫思幽是故意在师傅面前陷害朱隐、得了便宜还卖乖之类的,颇有些愤慨。
将领都是修为在地级以上的高手,这些人都能抛却高手的傲气,臣服于自己,那些普通的士兵就更不消说了。
天空中的电火龙一下子自爆了,把大手炸的支离破碎,空间瞬间破开了一丝缝隙,把炸开的火光和电光,还有漫天的黑云,瞬间就吸了进去。
“嘿嘿……英雄后会有期……”夏侯丞生怕血蟒再卷着他乱跑,连句道谢的话都没说,丢下受伤的微生羽便离开了,当然血蟒跟着他的身影紧随其后。
燕城百姓听到炎忆叫声之后,纷纷醒了过来,全部拜倒,口中恭敬的道。
古辰说完,然后灵念一转,手中的飞羽飘上半空,他跳上了飞羽,右手食指一指东方,灵剑瞬间拔高向老者飞去的方向追去。
然而,兴奋异常的阿杰却并未满足,掏出手机便继续提出和韩莹莹合影的诉求。
“不能放走这些妖魔!”柳渊见状,一边向弟子们发号施令,一边和几大掌门出手迎击。
另一边,林山看着这张证件,也是一脸笑着,他不擅言辞,没有说话,却可以看出,他是发自内心的高兴。
一如百姓所言,悍匪们发现矿石场失控,发起了报复,倾巢而出准备屠戮溪口镇。
章明曦掏出自己的手机,想仔细看看图片上的人是不是顾惜欢,可是怎么也搜不到陈燕刚刚刚给她看的那篇娱乐新闻,她心里松一口气,觉得自己就是看走眼了,顾惜欢根本就不可能认识陈易凛。
觉得自己的专业领域受到了严重挑衅的钱爷爷和胖爷爷,目光幽幽的瞥着面前的少年,皮笑肉不笑的扯扯嘴。
不过,她最大的秘密已经被赫连青知道了,似乎这点事情,也不在乎了。
章明曦这次昏倒对胎儿没什么影响,可是母体受了寒气,如果再不好好照顾身体的话,生完孩子估计会落下病根。
叶真转头之际,就看到刚刚冲出去的花无双,正用一种杀人般的目光,死死的盯着他。
明天一早还得拍戏,明早出发可来不及,他今晚必须赶末班飞机回尚海。
普通的高级灵药,一份就是1点积分,而一份普通的中级灵药只有01的积分。
神秘空间有异兽……这些异兽在蓝星上都是不存在的,林云怀疑这是不是一个与蓝星类似的其他生灵星球或者大陆,那么,这里又有没有智慧生物?土著人类?
须佐却根本看都不看一眼,只是看向远方。在那个方向,只看到一只巨大的机械巨龙正挥舞着双翼向着这边飞来,远远地就能听见巨龙那愤怒的咆哮。
傅其纹传:断翼之诏
第二天一早,周午澍还是发现了周闻瀚胸前的绷带。
“你们两个,胆子越来越大了!竟敢偷拿真剑私斗!”周午澍气得吹胡子瞪眼,叫来大夫重新处理好周闻瀚胸前的伤后,罚两人在烈日下扎马步半个时辰,“好好反省反省,习武是为了保家卫国,不是让你们争强好胜的!”
烈日炎炎,两人汗如雨下,双腿微微颤抖,却谁
“五行百花幻剑灵水心法……可都是难得秘笈石绝真够大方呀。”冰雯说。这是为了扯开题不想冰卫长在耳边唠叨那些不喜欢听。
数字“腾”地从一跳到了零,而我心也在那一刻提到了嗓子眼,雷西尔直瞪着那倒计时器,越睁越大,涅佩拉则双手抱胸大气也不敢喘一口,而那裤衩更是鬼哭狼嚎地大叫起来。
顾流曦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异样,来回走了几次,都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什么不妥。
“五百金币?!这么多,我可没那么多钱。”紫虚被活生生地敲诈勒索了,自然不认帐。
关于春江市黑势力的崛起,叶晨也渐渐的听闻,没有想到的是,然姐的速度竟然如此迅速,给春江市的黑势力雷霆一击。来到乾元花都,叶晨直接走了进去。
走进海澜居,汤宋罗感到一阵清爽。顺着楼梯走到二楼,來到那‘门’口人最多的房间面前,里面就是卿盏了。
“不用找了,我来了。”叶晨微笑着走了过来,原本以为花无意可以解决这些家伙的,没有想到,几下就被对方打趴下了。
她可不想与皇家的人沾上半点关系,一个楚九辰就让她险些死了两次,再加上一个,自已可能死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我轻声地笑了笑,对于一个完美主义者以及天才之上论者,我想说的话不是很多。
唐嘉手中的光芒愈发的旺盛,这光甚至已经突破了整个房屋,到达了天空之外的地方。
“你……”听到段天涯的回答,李明华顿时气得双眼直冒火星,于是乎,脸色阴沉的盯着段天涯,李明华就准备一巴掌甩过去,却被身边的民警及时拦住。
这共工只发出了一道刀气,而这些人为了救援李雪,一时间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一个个唯恐李雪受到了什么伤害,故此,全都准备施展出了自已的最强手段,想把任何对李雪的不利情况都厄杀在襁褓之中。
传送魔的骚扰战术让人类苦不堪言,无法集中精力攻击已经扑到不足两百米的恶魔第二阵。
马良无奈的撇了撇嘴。这个傻大个有时候精的跟猴子似的,有时候傻得就像头大狗熊。连待价而沽的道理都不懂。
“没事了,我们到处逛逛吧,这座广场真大,我以前觉得霍斯金广场气势磅礴,没想到威森广场面积大出几倍。”余哲又说。
闻言,陆无尘一抱拳,淡淡说道:“陆兄,我和司空兄就不想上去了,我两楼下玩玩了。”说完,就和司空摘星离开了二楼。
张劲松一听这话,不禁有些奇怪,还以为武贤齐会强烈反对呢,没想到却是这般温和。这温和却并不表示他就同意了,他的意思是,要武云先说服她妈,如果说服了她妈,他这里呢,可能会同意,也可能会反对。
就在一人一虎准备搏命的时候,两道流光自远方天际射了过来,一闪没入到了这少年和对面黑虎的身上,光芒没入后,这一人一虎陷入了久久的停顿,两个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其纹传:血色秋日
赵家离京的那天,周闻瀚早早地就来到城门口送行。看着长长的车队渐渐消失在官道尽头,他心里空落落的,仿佛少了点什么。
回到周府,他看到祖父正满面愁容地站在院子里,眺望着赵家离去的方向。周闻瀚走上前,安慰道:“祖父,您别担心,文昇他们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待他们立了功,陛下就会召他们回京了。”
周
然而,终究还是经验不足,加上最近这阵子,自身实力不断在突破,妖瞳、魂刀以及自身阳尸的开发,都给了自己很多自信。
乌瑟尔对此不置可否,但是他打心底的确是不相信的。弗丁是个好战士,是个好丈夫,也是一个好父亲,他将他的一生都奉献给了联盟,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兽人他的一生都不会染上污点。
“你们两个,赶紧进来吧。”村子里突然传出来一道声音,楚云和沈雨对视排一眼,决定还是进去吧,毕竟在这儿等着也不是什么办法。
马匹奔跑的速度很惊人,可是他们是速度还是比不上火焰燃烧的速度。
一个多星期下来,鱼山基地该整的地方也整干净了,可以满足大家的基本生活。至于游乐场所和种植区,暂时没有更多的精力去弄这些,就先搁在一边。
但阿雷斯的兴奋,还没来得及稍稍再膨胀一点,就被无名之神干脆利落地扑灭了。
所有人这时候已经思维停摆了,他们根本不知道煌炎黑龙的话是什么意思?
而且民众参拜的,也并不如西方那样,只有唯一的尊主,就连民间习俗里,也有所谓迎财神、送灶神、观音诞辰等各路仙佛的特别日子。
看来,这个要致自己死地的存在,已经完全铁了心,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杨锐本来还在找时间抓恐怖分子首领的,但是接下来的事情让他懵了,敌人居然内讧起来了,恐怖分子和反叛军打了起来,虽然恐怖分子占据了先机打死了不少反叛军,但反叛军的及时反抗也打伤了几个恐怖分子。
安心习以为常,倒是旁边的兰馨从没见过蒋欣然这种架势,赶忙倒了一杯水过去。
“想不到,这五子棋竟然有这么多门道。”木云子观摩着棋盘咋舌。
“我自身难保,我也帮不了他,后来他约我见面,我赶到的时候,空无一人。我四处打听得知,有人见到他被人抓走了。”嬷嬷一本正经地说道。
林泰来明白了,黄学士的意思就是,把他自己官位拼掉,换取以后首辅大佬照顾他儿子。
这次就连林以柔都没有了早晨那副傲娇的样子,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焦灼和不安。
重新回到卧室,柳如燕不觉唉声叹气,可一想到季楚窘迫的样子,又禁不住唇角上扬。
想那么多干什么,自己可是穿越过来的,身边还有孙悟空这样强力的高手,怕什么呢,何不先下手为强。
在场大部分人半信半疑,但这不重要,林大官人也不需要别人相信。
本来他们没能进入舞象院,对是否屈就外院还心存犹豫,不过看了赵林展现出的实力,觉得行云宗武学高深,连外门弟子都能练出这等功力,自己也大有可为。
“这么说,你最近要来京城一趟,你安排些时间,叫你回学校开一个演讲会,不是开玩笑的。”高云梅老师说道。
“看来是时候去趟荆棘谷了,刚好顺便抓个稀有宝宝。”李青嘀咕着。
傅其纹传:毒蛇入袖
宦海沉浮,转眼便是数年。周闻瀚凭借着过人的才智和隐忍,一步步往上爬。他从不参与党争,只专心做事;揣摩圣意,说话永远恰到好处。永昌帝渐渐注意到这个年轻的周家子弟,觉得他温顺听话又有才干,愈发满意。
“闻瀚啊,满朝文武,唯你最懂朕的心意。”永昌帝拍着他的肩,对他赞不绝口。
周闻瀚跪地谢恩,脸
就当此时,巨大的府邸内,猛地一声巨响滚滚的传来。导致了整个仙府都在颤抖。
“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明月成空家族,居然也会插手卡斯雷特的事情。”巨石对明月很是客气。但是语气里却带着几分隐隐的试探味道。
刚刚洗完澡的她穿着的睡衣可是很单薄的,现在nǎodài靠在秦唐的胸口,身体跟秦唐的身子摩擦在一起,让韩烟的身体丽kè就有了一些不适应。
“那又怎么样,我们没有得到任何提示,这说明那几个家伙依然不属于我们的阵营,干掉他们的话,奎托斯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而怪责我们的。”切尔依然有些执着的说道。
死气沉沉的联军大队朝着‘神城’退却刚刚走过了不到三十里地前方的马蹄声雷鸣般的传了过来。图吃惊的看了过去却是过十五万的罪民、兽人大军狼狈的翘着自己的屁股骑在‘神城’圈养的战马背上冲了过来。
一条圆形通道从湖面上显露出来,古风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头扎入其中,司马元齐浩天等人对视一眼也都跳了进去。
韩烟现在是又做老师,又要在暗地里忙工作室的事情,幸好她算是已经淡出了荧屏,不然肯定忙不过来。
‘想’字一出,臆想之中的暴怒羞恨并没有出现。只见九城主猛然愣住了,像一尊石像一般僵在他身前。看不到她的眼神,却也能够察觉到她惊愕、难以置信和茫然的气息。
神情狰狞、惶恐不安,感觉到灵力上的jing神力消失,祝家二叔如发疯了一般嘶声大吼,再次一拳轰出。
心念电转间,陈尹就将这种有些颓废的念头祛除出自己的脑海,罗德哈格固然强大,但要想取自己的命,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霍十二惊得张开嘴,以至于都忘了招呼,叶珑出来时,被她吓了一大跳,险些叫出声来。
江石挥剑一记横斩,撒西就如同败絮一般倒飞而出,狠狠的撞在了观众席前方的墙壁之上。
而且最关键的是,这次自己已经伤到了元气,头发皆白就是显现。
“那仙家上的剑上有三清之气,可能对别人是好的,但这东西对安怀木来说就是有害无益,只有把这些三清之气消除,才能彻底治好他。”蓝玄又道。
要知道,前些天,何瑞还把一沓崭新的钞票地给她,说是表哥开的工资,那可是整整一万块,捆在一起的腰封都在呢,为此,她高兴的这几天都没有睡过踏实觉,梦里都是数钱的画面。
路漫虽然对壮汉抱有一定好感,但这么久没联系不知道卡洛斯近况,出于警惕,所以路漫并没有提到托特利地区,见面也约定在襄哈市。
三个男人一听,自是迫不及待,赶紧端起碗,两三口便将汤药全部喝了个干净。
听到郅若定这么说,不是这两个专业的人就不乐意了,纷纷表示着自己的不满。
“是有生物机甲战士虫化了吧?”不等陈熹微说完,艾维便猜测道。
一百二十七 异货入市(一)
日头正好,街市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赵玉琸上午休息穿着常服与娄昭阳并肩行走在街道上,怀中抱着赵燕澄。小家伙穿着一身鹅黄衣衫,正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一切,时不时伸出小手,想去抓路边摊贩上的小玩意儿。
“许久没这般出来走走了,街市倒是比从前更热闹了些。”娄昭阳看着眼前熙熙攘
这三人的法宝却只有四件。卓东然是那柄飞锥,娄烈是那只元阳尺,孙镗到是有两件,一件是那只银塔,另一只却是一朵三色火焰。杜子平虽然不认得这三色火焰人,但这对碧灵血焰而言,却是大补之物。
当将军的短杖与云贤的降魔杵接触时,将军脸色一变。他分明能从兵器上,感觉到一股超越正常水平的暴力。
所过之处,旦闻它们之声,无数生物便惊慌失措,四处逃窜。其中稍有动作慢的,立马便会被成片的血狼扑上,成为它们的腹中之食。
话音刚落,于洋身形猛地一跃,竟然是脱离那无数雷电之间,直冲云霄。
“哎,我说你能不能悠着点,一点吃相都没。”王坦给了王俊一个白眼,没好气的说道。
“吼、吼,”金刚仰头吼叫了两声,眼神鄙夷之色,对于之前自己惊慌失措的表现,一点都不在意,浑然不觉,自己有什么过错。
“对,云贤,抢劫不是大罪,你别反抗,反抗就麻烦了!”狄莺跟着队伍提醒道。
基地原来的三个高管,葛雷教授虽然借用了阿凡达身体,多活了几十年,但是还逃不开时光机械的催促,在二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
炼器大师即便融入灵材未成功,法宝的灵性最多也就会损失三成,而不至于灵性尽失;炼器师则不成,虽然他们也有可能成功,但失败率相当高,而且失败后法宝灵性受损颇为严重,便是成为凡物,也不足为奇。
我脑海里浮现出的一个念头就是这个姑娘去世了,但我没有多问,也只是微微的叹息一声,然后又坐回到了高脚凳。
听声音,算距离,已经有识货的网友分析出来,八成是反器材狙击枪,而且还是一千两百多米外的远距离打击。
“那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我再来看你。”说罢,我转身就要离开。
我有些吃惊,没想到裴子清竟然没有称呼自己为孤,这个是很特殊的待遇吧?可是会特殊到无论犯了什么错都不会被砍头么?
我看着韦封楚神色淡定,似乎了然于胸的样子,我心中的不安顿时少了许多。
玉公子实在是想不到,自己一方准备充足,但一开战就变得进退失据了,这是因为兵力分散再加上不熟知地形,才导致这样的结果。
此刻的我已经被弹出了地府,我尝试着再次进去,可是几次下来都未果。
在追逐的过程中,不虞围堵,所有挡在它面前的工作人员全都被它一蹄子掀翻,东倒西歪,灰头土脸。
“对,不,起!”方婷最后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出了这三个字,便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度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手上的空间戒指不见了,双手与双脚都被人下了铐子。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需要多少呢。没事,咱们合股开超市吧,这个钱我先出,过后从你的分红里扣就行。”沈万金笑道。
一百二十八 异货入市(二)
不过一向喜欢豪饮的老唐对此浑不在意,而是借着酒精的辛辣让自己的思维高速运转,试图摸清这一次“亡灵暴动”的本质。
令这些人感到震动的原因是没有任何的刻板,没有任何的迟疑,也没有任何摆谱,陈克出现在日本旧上层面前的时候,并非借助任何证明陈克身份的行动,陈克不仅仅是出现,而且是存在。
“给自己一个交代……,这话说得好。”袁世凯脸上已经有了些光彩。
醒目的路障之下,慕容潇骑着高大的蓝火,表情平静地注视着不断转动的高清摄像头。
是谁要谋害李承乾,杜睿已然查出来了,那个林教师是李泰的死党,但一同被抓的几个刺客,却未必那么硬骨头,在杜睿承诺将他们的家人全都救出来之后,便将什么都说了。
“也好,那就去看看…”德?皮埃尔根本不想去看肮脏的病人,但洛伦佐有建议,还是要尊重一下。
赤阳真符中的真气一动,一连五道火蛇齐出,向着五人分别缠去,紫灵极火的神秘色彩,在这个漆黑的密林中,更显的诡异无比。
整片天地都在震荡起来,建筑开始摇摆,地面裂开一道道口子,无数人都绝望地体会着这突然到来的世界末日,不知所措,恐慌的气息瞬间弥漫了这座城池的所有区域。
按照以前的谋划,唐军应该在吐蕃大举行动之后,立刻进行狙击,把吐蕃大军堵在高山密林里,可这一次吐蕃倾尽全国之力来攻,兵力异常雄厚,眼下这一谋划已经行不通了,应该另想办法。
一见这禁闭的蔡府以及那风灯,姜麒这着才想起深夜到访是有些唐突。
自己的攻击被躲避和以这种奇怪的方式格挡掉,这让后方的几个韩国法师和弓箭手有些慌了。
出岫自然听出来这只是一句客套话,便也只作一笑,静待云管家示下。
不用猜蹇硕此言一出,当即迎来一片惊呼声,望着随风摆动的烛火,要是有人能百步外将之射灭,那百步穿杨也不过如此了。
“什么东西?”夏夜诺觉得郝心此刻太异常了,不就一个包吗?怎么郝心那么在乎?难道里面?
\t“说实话,我对秦副市长的事迹略有耳闻,心里十分钦佩,也想找机会认识结交你,只是苦于一直没这个机会。这次等到你实在荣幸,怎么样,今晚我做东,请你和你的朋友吃顿饭如何?”王斌说道。
现在我的成长可是普通玩家的一倍,加上强悍的装备还有虽可以承受的了我的攻击。
这家海鲜楼装修的不错,很新潮,金光灿灿的和满城尽带黄金甲电影里差不多,一条流水,水里满是各种各样的鱼,中间还有喷泉,在柔和的灯光下,多了些富丽堂皇。
“师父您说,天生听着呢!”看到师父露出如此慎重的表情,天生心知师父要说的肯定是大事。
天生自然是求之不得了,虽说红孩儿是个土生土长的太阴天魔族,但是他所了解情况确实是少得可怜,于是连忙点头称好。
“毛伯伯你好,我叫倪歌,是雪莹的男朋友。”我微微一笑自我介绍道。
“司马老师,你的电话。”胧月拍了拍司马的肩膀,把电话递给他。
平淡的开口,林霄此次的叫价中规中矩,大家都不是傻子,每次都加一两的戏码,用一次就够了。
“像你这样的人,我杀过的数两只手都算不过来,怎么,你想试试。”气劲慢慢凝结,这个临时拼凑的团队,路凡也需要做出一点态度,表明自己的作用,见林栋自己凑上来,路凡目光一闪。
在龙星麟的面前,一道身影来回的飘浮着,准确点说,那不是身影而是投影,最后落在了正在盘坐做最后冲击的龙星麟的面前。
徐天的话语响起,如同惊雷滚滚,使得很多人看着徐天的眼神都是畏惧,这样的天赋真的太恐怖。
硕大的爆裂剑一扬,尖锐的巨型水晶不断于地面下迸出,袭向辰龙。之前钢龙撞击到艾雷的空中还存有一定量的水晶粉尘漂浮在那里,被艾雷利用,在其上增生化为水晶尖刺落下。
噗嗤,一个警员就地倒下,而他的脖颈上正深深地插中一柄短刀,“在那里。”罗晟铭第二次出现,已然到了十余米地高空,他身体一弓,在半空中翻转,忽然就完全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全然没有了踪影。
我点头:“弟妹,给这三一个教训就好了,别弄出人命,要不然会破了你灵鬼的仙气。
不得不说,这些活了数百年的修士就是比一般人要“聪明”。事情的经过他都没见,更没听晋跃鹏细说,就能联想到这么多,要是按照正常来说,庆历的猜测几乎都对,可偏偏林空雪就是一个异类。
一百二十九 异货入市(三)
她继续说道:“等大人回府后,我把这件事告诉他,咱们再一起想想办法,看看该怎么处理。不能就这么让这些蕈鵏人明目张胆地在京师卖假货,坑害百姓。”
老陈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觉得娄昭阳说得有道理:“东家说得是,还是您考虑得周到。只是这些假玉料要是继续流通,肯定会搅混咱们本地的玉料市场。到时候不仅百姓受害
这两封信,一封是给杨逸的,另一封自然是给江若雪的,而她在明白了事情的严重性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先将另一封送给了杨逸。
二姨太活着的时候,时不时的命下人将花轿打理,以至于今时今日那台轿子依旧宛若新时,红艳喜庆。
只留下一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海兽在那里瑟瑟发抖,生怕这个恐怖的人类将它们也打晕带走。
前者向海庭道歉的年轻人,见莫辰很知礼数,便灵机一动,转而跟莫辰说。
就是不知道,在幽暗密林区域附近的,这黑暗潮汐的灵气会有怎么样的影响?
“呀!脏死了。”孟歆瑶条件反射的躲向一边,掏出纸巾擦拭额头上的口水。
冥很激动,当年的帝族横空出世,开创人族辉煌,并且成为当时第一强族,留下无数传奇。
几乎在同时,霍宝翻手取出一柄古朴大斧,凌空劈去,拳斧交错而过,天地为之剧震。
安露听到杨逸这句话,也是没辙,只好无奈的应承了下来,不过心中却是对他的话不报什么希望。
箫若音生出挫败感,虽然还没有跟秦阳大战过,但她知道自己敌不过秦阳。
唐重一看,不得不说,这个巫子还是可以的,距离前十万名就差那么一点了,说实话,他倒是希望现在这个巫子来找他的麻烦,然后杀了他,积分就是他唐重的了。
扁荚生长的地区,伊莎贝尔告诉过陈虎,却见后者来到那匹斑马前,掏出一个水果派递了过去,那头大家伙立即一口吞下,显然十分爱吃这个东东。
她们对付的触手都还坚韧顽强,根本看不到能斩断的希望,他们还在一筹莫展,妖青居然已经建功,如此一来,他们就显得太没用了。
嗡,一阵沉闷的波动顿时在战宗深处传出,仿佛裂开了一条地缝,其中有一缕炽烈的金光直冲九天,随后金光变得粗壮,最后浓烈的金光将整片天空渲染,一座璀璨神钟从地底破空飞升而起。
说的是飞车党的人,墨林他们一直跟在风萧萧后面,听到萧妈这么说,刚准备点头,但是闭嘴了,一切还得看萧姐怎么说。
这夏华军的火焰剑气中,凝聚着毁灭之意,而那黑衣青年的黑暗剑气中,却是弥漫着悲悯之意。
那余老板向着花火、凌云连声道谢之余,跟着便告罪一声,赶紧抱起妻子去后堂休息了。
战国闻言一愣,刚想要说些什么,却感觉有人在拉扯自己的休息,转头一看,却见大将卧龙正皱着眉头,冲自己摇了摇头。
在灌夫一路难看的脸色威慑下,田蚡的马车终于来到了窦婴府上。
“长姐?”青霜抿唇一笑,宫中没有不透风的墙,此事早在皇上前日来锦绣轩探望自己时,便曾谈及,言语流露出对邱青蛾颇有些颀赏。
如是想着梅超风也是立刻就觉得黄药师的伟岸形象在其心中瞬间坍塌了不少,甚至她还终于发现原来自己的师尊也根本就不是那么了不起的。
一百三十 许氏市令
赵玉琸点头示意,在伙计的带领下拾级而上。四楼与下三楼截然不同,安静清幽,雅间的门皆是雕花木门,隔音效果极佳。伙计推开最里面一间雅间的门:“大人,请。”
雅间内,肖飞鹏和刘文早已端坐桌前,见赵玉琸来了,两人连忙起身:“属下见过周大人!”
“不必多礼,坐吧。”赵玉琸摆了摆手迈步走入雅间,伙计
大叔笑的更猥琐了,可是游建没心情管他那闷骚的笑容,现在肾疼的要死。
“那我的任务是?扫墓?”说心里话,周浅颖一点也不想靠近那个墓,那浓重的阴气压得她呼吸困难。
血色粉末越来越多,从青褐色的龟甲脱离,沾在黑色的石头上,最后变成了血色。不知道过了多久,血色逐渐蔓延,覆盖了整块石头。
风吹信子低声说道,一旁的风吹雪翻了翻白眼,手中握着紧紧握着齐瑜给她太刀,心中无语道,难道自己这么多人还给不了你安全感吗?就这么不相信你姐姐?幸好这个问题没有问出口,不然她又得伤心了。
这样子,不用说,过会时间就会有大雨倾盆,齐瑜等人找到一处洞穴躲了起来,距离目的地就只剩下一段的距离,竟然在这里停下了脚步,让齐瑜有些郁闷。
夏雪瑶面色复杂的看着逐渐消失的雷羽,她没想到今日会发生如此变故,主宰整个青州,这无疑是天大的福缘。看来自己还真是遇到了贵人呢。
“荷衣松食住深云,盖是当年错见人。”他的手缓缓贴在丁靖析的额头上。
两母子走进厨房,关上门,仿佛就与门外的客厅隔绝起来了。颜夕看了看那贴着大吉的木门,撇撇嘴,收回目光,一边喝茶一边玩手机。
阿冷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急忙离开了陆羽的身子,点了点头,她银色的刘海遮住她一只美丽的眼眸,另一只眼眸看着陆羽,满是欣喜。
在秦俊熙刚刚进来的时候,那个老人看到秦俊熙的时候,则是十分的惊讶,因为在上一次来这里的时候,秦俊熙的实力他还是能够看的清楚的,可是在这个时候,秦俊熙的实力他却是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好哇。净初你要问我什么?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绿眼男一副兴高采烈的表情。
“好耶,决定了,明天一起出去玩!”看到巫凌这开心的表情,大家心中的怨言一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严喜本来不想多嘴,但是宜和宫跟柔福宫过不去,柔福宫的这位姑奶奶心情不好,倒霉的绝壁不是尊贵的皇帝陛下,一定会是尊贵的皇帝陛下身边的他。如此几回之后,严喜实在是对宜和宫喜欢不起来。
他却不知道,就因为这样,苏木泄露给他的三道题目已经被手下全部挖了过去。
见没事了,枯叶这才将手搭在了胡耀魍的肩上:“我们回去了,下次再见!”说完,两人已经没了踪影。
云净初安慰地拍了拍云静熙的手臂,转身,头也不回地走进祥瑞园。
她没有再说别的话,只是静静的转过身去,一步步的朝着‘玉’瑞堂的大‘门’口走了过去,‘门’帘儿晃动,冷风钻了进来,将‘玉’瑞堂里众人的衣裳角儿掀了起来,不住的飘摇。
尚天、入娣等人可没有睡懒觉的意识与习惯,早早就起来忙活,并把早点准备好了。
一百三十一 香雪惊鸿(一)
“这么说来,这些蕈鵏人能在京师如此明目张胆地卖假货,背后是许业成在撑腰?”赵玉琸问道。
“十有八九是这样。”肖飞鹏点头,“我们私下打听得知,这些蕈鵏人曾多次深夜拜访许府,至于送了什么好处,我们就不得而知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没有许市令的庇护,他们绝不敢如此嚣张。”
赵玉琸站起身,走到窗边,
“阿静,你晚上要吃什么,我去给你弄。”叶天宇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温静又恨又急,这人脸皮厚,她那么恨他,他也赖着不走,仗着他的武功比自己高。她要怎么才能把他弄走?她怎么把自己逼到这种困境来?
王鹏宇见到吞兽铠鬼王一击之威如斯凶猛,连那十级龙神和荆棘树神都暂时吓退,不禁眼睛一亮,法诀一引,大衍连环绝命阵终于有发威的机会。
措不及防下,被子枫一刀砍,一道腥红的液体飙射而出,杉木身形爆退,犀利的伤口无限狰狞;另外三大堂主更是面色冰冷,怨毒的眼神锁定着子枫,四人联手竟然还抵不过对方,自己一方率先出现伤亡。
“玉阳道友多礼了!”凌风淡淡一笑,拱手回了一礼。若按修仙界的规矩,他完全不必有此一举,坦然受对方一礼是理所当然的事。
那充满草根味的嘴巴只能让他更加的反胃,几乎把胃酸都给吐出来,虽然吐出来的大部分是红茶和淡绿色的不明药液。
“噗!”吐出一口血,张天松整条右手臂都微微颤颤,刚刚愈合没多久的虎口再度崩裂,鲜血潺潺而流,真正令其担忧的还是体内如下方海面翻涌的波澜一般,波涛汹涌,压都压不住。
他们三岁就开始锻炼体能,如今还是跑步的阶段,体能训练不是一日之功,在6岁以前,他们除了跑步和智力开发没有别的学习项目。
那狂暴的一刀带着恐怖的气势向着眼前的十人奔杀而去,十人急闪之下,那一刀瞬间落在眼前的街道之上。
封况让封羽拿弓弩对着他shè击的原因,贝赛尔和巴斯尔都懂。
不到两三息工夫,‘流云车’已经降落在地面上。这里是块山谷空地,在前方不远处有一片茂密树林。
齐天按照原计划,越过星宿三相,继续前行,追赶巨阳仙僵的步伐,双方一先一后达到大阵中央。
如今武家正举步维艰,人手短缺,万一武庸找个理由把齐天调出超级蛊阵怎么办?
苦心经营了这么久之后,冯一平终于在公众心目中,留下了他期待大家认可的一些形象,比如坚决不占国家和集体便宜的这一条。
“三十万日元,盛惠!”店员非常恭敬的向着霖酱行礼到,“需要送货服务么?”因为这不是第一次,你懂得。
“是么!是么!蓝色的!蓝色的!”拉扯着白叔衣服的黑猫,犹然不绝白叔的表情不对。
“l4区域,报告情况。”头盔内的突然投射出舰队通讯员的头像,看来因为这名指挥官调动猎鸦的举动已经引起了舰队的注意。
十分钟后,华盛顿时间晚上八点整,奥观海总统满面春风地走进新闻发布会大厅,现场的闪光灯顿时响成一片。
即便是施展凌波虚渡的绝顶轻功,这距离也显太远了,而且这片海域浪涛狂卷,声势惊天动地,只怕就是江湖顶尖高手一着不慎,也可能被浪涛卷走。
一百三十二 香雪惊鸿(二)
“有古怪!”子怡皱起眉头,内心却是泛起惊涛骇浪,对方这琴音太诡异。
没有人知道他在别有洞天做了什么,只是陆宣离开别有洞天的时候,脸上布满了笑容。
七八道锋利至极的刀芒,向着天运少年急速飞驰而去,阻挡在之前的空气也被切的层层裂缝。
不待多时,一个身穿灰色长袍,头发花白的中年修士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只见其衣决飘飘,身上的威压不要灵石般向众多修士碾压而去。
夏千机神秘的伸出一只手,掌心中,赫然托着一方三寸见方的铜印。
当然这一切还得等王元睡醒之后他来做决定,如果他不高兴的话,直接把胡亮杀了就是,到时候也不用麻烦跟什么胡丛华要什么代价了。
沈柔表情亲密的一笑,看起来她经常来这里吃饭的,没想到这个身份背景神秘的副院长,还喜欢这么怀旧的地方。
他可不敢说玄符聚灵阵是天魔噬灵大阵蜕变而来,师父生来嫉恶如仇,对魔族恨之入骨,如若知道这阵法的本来面目乃是魔阵,恐怕很有可能拂袖而去。
即便是白玉京当年也没有奢侈到使用储物戒指来制造天齑子的程度,而陆宣要毕其功于一役,自然也不可能去顾忌储物戒指的珍贵了。
办公室内的几人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来不及整理衣物,便是朝着门外而去。
思及此,千倾汐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连带着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几分喜意。
大队长等人对柳三丫完全无语了,这才从所里拘留教育放出来,回家又开始作妖,这种姑娘他们真是第一次见。
千倾汐清冷的目光里一抹兴味,他怎么忽然觉得有些兴奋不已呢?
梁善听到这里,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为抗战中牺牲的同胞欣慰还是为他们难过。
慕黎川刚刚用力地睁开了眼睛,像是揭开了许久未见的阴霾,接着就有无数的灯照到了他的脸上。
似乎找到了一个理想中的万全之策,如释重负地,姐妹俩相视一笑。还没乐完,两部手机就跟二重唱似的,一高一低响起来。
看着梁善说着说着失了神一样两眼呆滞,张倩还以为梁善想她的问题想的魔征了,语带关心地劝道。
慕如初显然是气急了,有些事情千倾汐不知道,并不代表他不打算说,只是时机未到而已。
等她意识到这样好像有问题后,就赶紧把松开手缩回去,眼神不知道该放在哪里似的四处乱瞄,显得很是慌乱。
但天不遂人愿,随着一条系统提示,彻底摧毁了程大雷的希望。程大雷这次抽到的人物是绝世游侠,李莫愁。
广交会期间,他每天中午到展位,不厌其烦地叮嘱李仁海去买那家二十五的盒饭。
那是因为订单本来就是以林云的名义下的,她作为内勤/跟单,没有资格改老板下的单子,林云亲自出马就不一样了。
“就是与我……有干……”何枫被气得有点语无伦次,说完这话他自己也感觉到有一点点脸红。
两人缓缓在街道上慢行,看着周围的人流潮起潮落,偶尔搭腔几句。
这让尹若君哆嗦了一下,他怕这丫头又把自己一顿踹,慌慌忙忙的翻身,赶紧从莫溪身上离开了。
“放屁!有本事再来一把!我绝对打哭你!”杨爷爷不服气的说道。
蓝龙虾看着个头大,可里面的肉质很细腻,鲜味十足,还带有虾肉自身的甘甜,一点也没有泥腥味,配上蒜香十足的蒜蓉酱,简直就是绝配。
莫溪气的瞪了尹若君一眼,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病,干嘛总是离自己这么近?
稍有不顺心便要拔刀相向,顺便把这老道也砍了。可面对这棘手的问题,老者似乎一点不觉得头疼。
解说夕阳实在是没有到李浩林手中的瑞兹居然还能够这么玩的,闪现大招金身强行带队友逃跑,就是想留也根本留不下来,因为他打闪现大招的时机简直是卡的太准了,刚好就是梦魇复活起身的瞬间一起走人。
对方打野梦魇在前期几乎没有任何威慑力,只要他不出半河那么对方就绝对拿他没有什么办法,至于潘森同样没有可能单杀他。
夜影心头有些不乐意,这次的语气怎么这么见外了?棘手的事,要留疾风帮忙,到底是什么事这么棘手?就不能找我帮忙吗?
事后不死子婆婆听说了此事,恍然,难不成那枚戒指其实也是阿白做出来的吧?
“德怀特的拉人动作非常恶劣!这只是常规赛第一场,他怎么能这样呢!?”巴克利惊讶地摊开了双手,霍华德在魔术时可不像现在这样粗暴。
白凌对此表示无奈,嘛,算了先这么玩吧,反正哪怕是“被抓走的公主”这种奇怪职业,等级上限也有50级呢。
殿前石柱如镇海神针一般矗立在三人眼前,脚下所踩俱是水晶打磨的地板,晶莹剔透,色彩斑斓。“没想到这里才是珍宝岛的禁地,果然奢华,可我竟从未听人讲起过这里。”望着两侧装饰用的金银珠宝,溪贝也是感慨。
而同时根据五德学春秋战国时期齐国的阴阳家邹衍提出的学术观点,主要指金、木、水、火、土代表五种德行,这五德周而复始循环运转,用来解释王朝的兴衰。
他是天帝死忠臣子,怎么严刑拷打,怎么虐待他,他都丝毫不惧。
子阳给了她一个白眼,什么都不解释,打开包袱,向天际打出一道黄色的符箓。那道符箓幻化成一个巨大的虚影消失在远方。
短短三天过去,他们只赢得了两场比试,共计有九场,纷纷被蜀山拿了去。
实在太可怕了,那只“鬼”披着黑色的长斗篷,脸色惨白如一张纸,不知从哪儿打下来的灯光,照得他的脸泛着森森冷意,眼睑下方挂着斑驳的血迹,舌头掉得老长,多看一眼晚上就要做噩梦。
一百三十三 香雪惊鸿(三)
第三局开始。络腮胡拿起骰盅,双手微微颤抖,显然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摇了很久,才将骰盅扣在桌上,目光紧紧盯着盅口,仿佛想用眼神将其看穿。
费听烟依旧是那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轻轻摇了摇骰盅,便扣在了桌上。
就在这时,络腮胡的左手悄悄伸到桌下,微微一动。紧接着,骰盅内传来一声极其轻微的“咔哒”
这个家,自从要开始存十万块的择校费,就几乎没见过荤腥,一律青菜萝卜,唯一的营养,就是早餐给青青的纯牛奶和鸡蛋。
当忍足把千奈带到了一个大片的空草坪上,千奈还是有些懵逼,这里是?
冬凌心里一惊猛地回头,赶紧爬起来上前。叶昱临将穆崇灏送进殿内,顺手把大殿门一关。
特别是一想到顾煜城再过不了多长时间就离开不对了,他就感觉自己好像是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般。
一句话,所有的记者瞬间全部看向了她,然后下一秒一个个全部像是暴动了一样全部跑向了她。
两道“道纹”像是受到牵引,从附着在血妖灵花的花朵上脱离而下,安静地漂浮在空中,天魔体内照出一道金光,金光化作两滴神液流入两道“道纹”。
冬凌见木香那着急的样子,便解释:“头晕是正常的,这脑震荡怎么着也不是一会功夫就能恢复的。只要头颅里没有出血就没事儿!”冬凌有种感觉他爹会熬过去的。
“怎么回事?三腿你的腿怎么了?”她走过去蹲在三腿前面,伸手想拉出它那条伤腿来看,但三腿避开了她的手。
换做之前,他一个普通的武道高中生,还只在为了参加武斗大赛而努力修炼的时候,会想到自己有一天竟还要担负起整个星盟的命运的这件事吗?
毕竟EA不是天河网络,EA牵扯的东西太多了,而天河网络的话他是老大,他说了算。
然而在国,她却不知道有谁是她的朋友,能把一个家借给她避避风头。
老萨在吞噬了那枚水晶球里面的魂魄之后,现在它的等级已经恢复到了C级二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战力。
犹忘不了当时的细节,在梅家睡了一觉,仿佛恢复了精神,此刻迫切地想告诉在西省不敢对梅千瑞说的话。
在面对未知的时候,玩家会感觉到期待,但面临一幕又一幕熟悉的甚至闭着眼睛,都知道接下来发生的剧情,那可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吃了饭,他们就被撵回了房间,两个新婚的人面面相视的坐下,居然没有可聊的话题。
等到日后能量存储魔纹研究成功之后,新型魔法阵的实用性和威力还会更上一层楼,试想一下,一名战士在战斗时突然连续释放出十多个连锁闪电,那该是怎样一幅美如画的场景。
离水和阮清让的血型,完全一样,都是rh阴性血,俗称熊猫血。
她看起来跟祁暮深的年龄差不多,半长的卷发,说不上漂亮,但是模样也算不上差。
“就是心中充满了怨恨,一心只想报仇的亡灵,比如说这头亡灵炎狮子,一心只想杀死人类,为它们自己,为它们那未出世的孩子报仇。”李斯回答道。
“妈,别担心,我没有做的事情,就不会有事。”,乔宋轻轻的拉下母亲的手,往前走一步。
“圣堂教会太过阴险,虽然表面支持我们,但却难以让人信任。”同一时刻的某个角落里,白冰大声嚷嚷道。
一百三十四 香雪惊鸿(四)
第六局‘赶点儿’——三十。
络腮胡已经有些气急败坏,但费听烟依旧从容不迫。她掷出了五个六——三十点;而络腮胡的点数是二十八点,又输了一局。
输了四局,只赢了一局,还平了一局。络腮胡彻底崩溃了,他看着费听烟的点数目眦欲裂。
“不!不可能!你肯定弄诈了!”他猛地一拍桌子,踢飞坐凳,站起
因此,听着旁边之人的低声讨论,罗修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知道这次的战争似乎有点不同以往,因为这次竟然有敢死队在他们前方冲锋陷阵,虽然他注意到场中一些人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笑容,但罗修却从中嗅出了一丝不对劲。
这顿接风宴吃的很好,毕竟是在五星级酒店吃的,什么大鱼大肉、山珍海味都上来了,这顿饭,吃的安溪直叫奢侈,平常他的吃食虽然也花费不菲,但总体吃的简单,就是牛肉或者鸡肉。
不管怎样,自己想逃避,把包袱丢给别人,丢给师父,现在,遭报应了,也无话可说。
这时的沐沐已经不再哭了,只是依旧静静抱着膝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像是睡着了。
“……你老实告诉我,除了等待一年,真就没有其他的办法了?”良久,杰伊他才哑着嗓子问道。
黄埔信杰似乎有备无患,面对真神,竟然毫不畏惧,冷笑一声。双臂猛地伸展开来,随即缓缓上举。
这些都是之前被邀请到侠客岛的人,说来奇怪,难道这太玄经真有如此魅力,这么多人十多年甚至二三十年,都舍不得离开。
罗修的话音落下之后,那些黑衣人,包括林府的一些还生还着的手下,此时此刻都汇聚于此,然后吞天魔帝一甩自己的衣袍,直接将这些人收进了自己的次元空间当中,下一刻他直接撕裂空间,身影瞬间消失。
所以当寿宁侯出现在廊下家而她恰巧接待时,她的心里已然泛起了蠢蠢欲动的涟漪。
像龙王这种有备而来的人,居然只派出左彪右麟——这些跟阿龙和刀疤强差不多之人?
颜洛伊给了段云旷一个白眼儿,这家伙是个能人,毕业就去了法院实习,一年转正,却没想到抛开了前程回到家乡来当老师了。
“我擦!鸟人!”看到这一幕,姜飞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场面,凭空长出翅膀,真是有点袭击。
顾贝贝说着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林思雅,嘴角路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裁判有点恨铁不成钢瞪了大黑牛一眼,前面说得那么牛逼,现在还输了,真是丢他们擂台场的脸。
他看不过眼‘大黑牛’被阴,还没等裁判询问林宇是否要继续挑战,便急忙冲上了擂台上。
她可是得防着自己不在京城,表姐表妹们又像见着腥的猫一样,一个个的挖墙角。
“杨锋,我们要辞职。”慕容璇、王玲花、林傲霜低垂着头,脸色郁闷和无奈,声音也压得低低的。
“天阴之地虽然也不常见,但那是天然形成的地方,虽然也危险,但并没有太多煞气,至于太阴之地那就是你们口中所说的极阴之地了。”紫瞳解释道。
“谁浪谁知道!自己心里明白!不然人家怎么不找我呢!”鹏子鄙视的撇了我一眼。
奈何这块半赌毛料过于巨型,而内里的奥妙完全超越了周游的理解范畴,才使得周游这一次关注的时间稍微有点长,表情有点古怪。
一百三十五 亲查暗访
赵玉琸站在街角看着那家玉器店,指尖不断摩挲着那块假玉碎片,思绪就刚才和肖飞鹏、刘文的对话盘旋着。
“大人,”刘文率先开口,“蕈鵏人行事如此招摇,许市令的庇护显而易见。仅凭目前已知的信息还不足以撼动许家,更别提牵扯出背后的人了。”
赵玉琸点点头:“此事得步步为营,很多事还需我亲力亲为。你们
听了这么一堂课,夜南山这条龙,才终于对龙族有了一个大致上的了解。
恩,就应该这样,我已经是大人了,就要用大人的标准要求自己,也要用大人的方式说话做事。
易天院长随同慕容剑羽在秘境外也整整等了七天,终于是等到秘境开启了。
于兰的丈夫听到最后一句时,突然就感觉从尾椎爬上一丝阴寒之气,身体本能地哆嗦了一下。
他把刚才买回来的饭放在桌子上摆开,然后美滋滋的把之前一直铺在地上的被褥叠起来,然后赶紧让服务员过来,把被子收走了。
因为我是龙族王族,拥有龙皇继位权,所以,老院长提议,带着我回龙凤大陆,在龙凤大陆助我成龙皇,届时,我们会带着龙族来援。
傅云中被打得一愣一愣的,而明槿舒的这一记耳和昨天在车上无意中打的那一耳光是同一边脸颊。而傅云中皮肤白皙,同一个地方接连被甩了两耳光,而且力道都还不轻,顿时就出现了一个巴掌大的手指印。
傅云中感觉到了明槿舒的不安,觉得再拖下去,对自己一点好处都没有。虽然还没有酝酿好,但还是眼一闭,硬着头皮开了口。
他看起来很年轻,却拥有一种与年龄截然相反的沉稳冷酷,仿佛世间万物都逃离不了他的掌控。
沈婕妤给萧云逸盖好被子,认真看着这个朝思梦想的儿子,向他表明自己压抑多年的爱意。
他回到桌前,铺开一张地图,开始细细研究拍卖会的地点和布局。
江念四处看了看,偌大的厨房干净到一尘不染,不像是做过什么东西的样子。
其实萧予卿被萧婉如抱过去后便不怎么害怕了,她可以感受到萧婉如并没有想伤害她。
如果早知道那把琴那么贵,陈娇再怎么想给妈妈筹钱,也根本不敢去做这件事。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张枫竟然如此嚣张霸道,直接动手,打乱了他所有的部署。
没多久,他收到了来自师姐发来的信息,已经顺利地将东西送了回去。
跟助理通电话的时候,助理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车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他们见多识广,不可能因为某个皇子‘降白虎’就弄得世人皆知,最多是秘密禀报自己那位皇帝老子罢了。
他得罪的人可是不少哇!这要是有修仙者,岂不是分分钟把自己杀了,自己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这里,江尘赶紧道:请老爷尽管放心吧,一切都已经安排好了,那些江湖中能请到的朋友也都已经请来了。
夏羽对于校长的过河拆桥、翻脸不认人已经习惯,虽然解决了胡言乱语的毛病,可却无法说话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校长心情好,才会帮夏羽解除禁言术。
稳定散发无穷光辉和热量的太阳,此刻就像煮沸的大球一样,数十条上万公里的日珥如同魔鬼一样张牙舞爪的挥舞着。
出生在战乱年代,肯定很辛苦,更何况还在敌后游击队中,这是一个永远不知道下一秒还能不能活着的恐怖年代。
一百三十六 钦天鉴物
钦天监的院落里静得出奇,唯有廊下铜铃偶尔随风轻响。赵玉琸直奔监正袁知白的办公房。
推开门时,袁知白正伏案对着几块玉料反复端详,指尖捏着一枚突镜专注地观察玉料表面的纹理。
听到门开动静,他抬眼望是赵玉琸来了,放下手中的工具迎接道:“见过周侍郎。你送来的这几块玉料样品,我反复查验过三遍,结论
原本跟在韩墨风身后的韩金也是被韩墨风突入其来的举动吓得不轻,他屏气凝神逃一般的跑去了院子里。
“那你看看你想要金子还是要什么?”花篱篱衣服楚楚可怜的表情。
次日清晨,二皇妃林莫尘就因为诬陷乐灵县主罪被关进了大牢,三日后处死。
死男人这是要干嘛?不过还没等她发飙,男人的吻就密密麻麻的落了下来。
这三个系列的车在后世早就烂大街了,只是现在还有些看头而已。
说完便又继续不动神色的将步子移向南宫煜的身边,见到南宫煜毫无反应之后,她竟伸手覆上南宫煜的胳膊。
所以,现在的人还没有浪费食物的习惯。就算是从不缺食物的银煜也是一样,平时也是十分珍惜每一份食物。
“不要说话,在里面躲一下,兴许他们不会进来。”宋晏殊压低声音提醒乔婉。
“你先别急,在奶奶这儿好好玩儿几天再说,到时候我带你去见晏殊,他一定不会拒绝的。
平时,她没少在男人面前嘚嘚,什么自己家乡动物园里的鳄鱼,大象什么的也没少说。她今天能骑上大象,男人也能猜出个大概来。
就当我马上要一脚给马飞踹下去,彻底让他滚犊子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來,我盘腿坐在副驾驶,一边粗鄙的捂着脚丫子,一边接通了电话。
因此这些日子以来,他都在暗地里调查谨言,也在监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目前为止他虽然有怀疑,可是却没有发现什么真正的破绽。
一声凄惨的叫声响起。只见一个胸部已经中了一刀鲜血狂飘的士兵紧紧的抱住了眼前的敌人咬住了他的颈部。鲜血瞬间溢了出來。顺着他的嘴巴朝着下面迅速的流淌。而那个被咬住的敌兵眼神渐渐的涣散随即轰然倒地。
“老龚,从这一层面说确实没错,但这未尝不是给我们提供了机会呢。”老丁说道。
纪芸是早早的就接到了消息,一直在机场外面等着,看到顾茗跟着教授们从里面出来之后,便立刻走了过去。
“他就那么牛逼?”我眉头一皱问,心里面不由产生了一丝疑问。这张春林是个博士生,现在看上去怎么像个流氓,而且还是那种混的特别大的流氓。
“我睡不着了。”宁云欢挣扎了两下,兰陵燕有些无奈,不过确实他才刚回来也想和她说话,因此将壁灯打开了,一手搂在她腰间,只微微用力便让她坐起来了一些。
“明告诉你,要动的,都是有含金量的,捕风捉影肯定不行,不拿出点硬货,上面谁给你出头?呵呵!”甄志笑着问道。
绷着脸一天了的王颖丽突然露出莞尔的笑容,鬓边几缕秀发散落下来,更让她平添几分妩媚。王颖丽伸出手,在面前构架一个长方形,透过窗户去看月亮。不知为何,今晚的夜空,一轮明亮的月圆高悬天空,却没有一颗星星。
听到伊胜熙的话之后那个负责守城的军官看了看说话的人之后立刻就认出了此人就是伊胜熙。随即疑惑的说道。
一百三十七 银流踪显
在她的印象里,简皓是不会轻易抽烟的,除非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她看着桌子上烟灰缸里面的那一堆烟头,简皓此时还抽着烟。
“怎么?想我了?”看着张素圆润的娇臀,想起上次还占了她一把便宜,叶风嘿嘿笑道。
“他自己干嘛不亲口问我?”尹冬冬没有回答,话锋一转,反问道。
我有点想不通——既然雨妹已经知道我心有所属,为什么还会让我继续比赛?要是我最后真的打赢了,难道她真的愿意嫁给一个不爱她的人吗?
在华叔连绵不绝的攻击之下,蓝枫险象环生,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只能够狼狈地逃窜、躲闪,饶是如此,其手臂、背部、双腿之上皆是留下数道深浅不一的血痕,若是其躲闪的速度稍稍慢上一丝,只怕早已被劈成了两半。
身后的人都纷纷赶了上來,几乎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这座圣城每天每天都在进行着一成不变的事,如今发生这样的事真是犹如晴天霹雳一般呐。
“四弟,就算你不行,难道我们还都不行吗?”阿修罗尖声说道。
她轻轻地咬了一口金黄色的虾球,当味道在口中蔓延的那一瞬间,她的眼睛不禁瞪大。
蕾琦尔摸着脖子,上面的冰凉触感还在,那凉意让她忍不住有点发抖。
不,不可以,她就只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怎么可以在青楼里做妓呢。
就在蔡冰儿想着林墨寒会以什么样方式对付她,她要该怎么面对,脑子里高速运转的时候,响起了夏星的声音。
第七层先天级,这种层面的武者能够超脱肉身的束缚,拥有另外一种力量来源:星璇。
古绪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下,郁风趁着这个机会,右手抓起地上的大剑,忽然起身向打向古绪握叉的手。他本有机会直接将古绪刺伤的,但是没有这么做,只是瞄准了他拿武器的手,准备将其击落。
刚开始砍柴倒是费了不少劲,主要是这斧子太差了,要是有把青铜斧那还差不多。
被他这么一问,郁风顿时停住身形。本来自己还能辨别方向的,被常掷一个传送彻底迷失了方向。现在要问他去哪,他当然也不知道。
低着头顾老爷子就跟没听见家里吵架了似的,起身回去自己那屋了,艾雨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偏心你不知道吗,不就是两个破鸡蛋么,你还至于藏着掖着的,你赶我走的是吧,以后我还不来了呢。
一下午沈心怡就没想过别的事情,坐在办公室里满脑子的蓬莱居有多贵了,都到了下班的时候了,还坐在办公室里想这事。
这件事情她一向都放在自己的心底里,当作是最大的秘密,如今被叶振轩提起来,让涂宝宝心里一时没有了主意。
沈心怡有点难过,不出什么的那种滋味,以往顾祎出门她就是知道去出任务,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危险性,就是担心也不是很,一工作就忘了,如今知道出任务是有危险的,她就在家开始坐立不安了。
原住民只知道三大军阀头头,和联邦币能拿到镇上买很多日用品,其他的连天皇老子他们都不认识。
秋笙总听关亦向他介绍师傅,于是觉得或许师傅真的是哪一位会神通的,心里想着见见也行,而且他在府邸里面,金沐走了以后,就只有他陪着老员外。
他接触的东西,和自己平民百姓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动辄就是几十万上百万,看他云淡风轻的样子,似乎也不见怪,想来以前这种场面见过不少。
因为在场的都是曾经认识的人,傅明嫣喝了一杯又一杯,白皙脸颊上氤氲起两团绯色,看起来诱人极了。
“这个不着急,还需要等几天的时间,这是那门妖术,你自己熟悉一下。”虎帝没想到张扬竟然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
长春道长也倒吸了一口气,还是第一次遇到可以空手化解阵法的人。
他知道今天是复活节,全城欢庆守备懈怠,更是联络外应——城外下水道贪婪成性的鼠妖一族在老马的领地搞事,调走了沃森队长一大批人。
男人俊美无比的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厌烦,靳澍言蹙着眉,转身离开。
大娘人瘦巴巴的包着个头巾很像现实世界里面的少数民族的打扮,人看起来很和蔼也很好客。
林维刚走进去,就看到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典型的方脸上透露着威严。
邪猛说完,手中的长剑便攻向龙平凡,岀手之狠辣,完完全全是要致龙平凡于死地。
“图中原,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你还在干守门的差事?”断刀客对他一抱拳,打量着他道。
龙平凡听完战仙的建议,便直接前往孙家,龙平凡心中不禁想起了那重情重义的孙一道,不知道他现在有没有突破至筑基期了。
这段时间徐抹阳三人也曾试图通过人死后遇见的“圣光”来追寻这两个幽冥摆渡使的踪迹,结果却是扑了个空。
同样,还有一位名为王破军的少年,亦是展现出了非同寻常的实力,甚至有人认为,这位王破军丝毫不逊色与三教圣子,甚至足以与之比肩。
见状,张灵每一寸肌肉都紧绷了起来,目光凝重的盯着那程天,时刻准备与之交战,然而还不等他去迎接程天的攻势,一道倩影就挡在了他的身前,正是魔无双。
一百三十八 盟结潜龙(一)
赵玉琸将所有证据分门别类誊抄完毕,装订成三册,一册自留存档,另外两册则是为即将见的人准备。
他坐在案前,指尖轻叩桌面,思绪如织——此事牵连外邦太傅、朝中侍郎、皇子势力,仅凭他户部一己之力,即便证据确凿,也难撼动盘根错节的利益网络。必须找到一个既有足够分量,又与许家、五皇子阵营对立的盟友,方能将
“战争已经结束了,你没有这个权限。”里昂目光一动,摇了摇头。
这,便是事情的全部真相,一切谜底完全解开,事实证明,曦月公主并没有看错人,凯撒并不是那种真正意义上的负心汉、穷凶极恶之徒,相反,凯撒是重情重义的,只是被六臂魔神操控了而已。
由于叛军的注意力已被刘大用等人施展的诱敌之计所吸引,李枢手下的大军均收缩在城中,以应对“三十万”大军的进攻。这就导致路上几乎没有一个叛军,叶重等人一路上根本就没有遇到什么阻碍。
“他们两个说的是什么?”叶天捏着电话想了半天,还是决定新年第一天不跟国内任何人联系。在这样敏感的时期,所有能够产生危险的动作都要尽量避免。
君不见,在【灾中绛仪】那个副本里,贺熠随手塞给她的那颗毒|药不就把梼杌的舌头也融化了么?
金色火焰一处,叶天瞬间便是感觉到头皮发麻,本能告诉叶天,这金色火焰很危险,碰不得。
“哼,现在才知道,真是反应迟钝。”蒋依依冷言讥讽,如果是蒋依依的敌人,她一眼就能认出,但陈四方过了如此长的时间才反映过来。
林艾她们就是随便跟着去玩的,主要是看上了机械生命体游乐园,就算林艾现在是人造人部队的总指挥,也不好意思要求一架专机……不对,专飞船送她们两个过去第三十六号机械工厂地区,所以只能蹭着运送资源的飞船了。
“这是不可能的!!你去死吧!哈哈哈!”正当所有人都以为埃米尔会屈服的时候,埃米尔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众所周知,“跳崖不死定律”是主角和反派专有的骚技能。那么,为啥这一次在原主这种npc身上也通用了呢?
徐知乎心疼不已,他一声声就像哭在他心尖上,微弱的可怜又可叹,徐知乎见奶娘久久不来,而自家孩子哭的又伤心,着急又心疼的想把孩子抱起来,可又怕把他摔了。
这样的字眼墨澈第一次说出,妻子二字是他的责任,他的挚爱,虽然她早就是他的妻,可是这样说出来让他心中流淌过不少暖意。
缑延再看卿玨,其中的深意,就不是外人能懂,莫非传说中的始乱终弃?
猴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便扣动了扳机,或许是猴子的大意,或许是老张提前做好了准备,这子弹,竟然打空了。
不管是楚天利用了风云生,还是风云生暴露了,总之,楚天如今可以说是瓮中捉鳖,他们已经完被包围了。
徐知乎摸摸她的额头,眉头微皱,有些怪自己莽撞,回来后还缠着她,可又不好意思为这种事认错,所以今早被她在床上缠了半天,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已经晚了半个时辰了,若是不是冬季,外面已经大亮了。
落悠歌揉揉脑袋,准备出去把摔飞的团子捡回来,可谁知她刚想起身,就险些撞到墨澈的身上。
一百三十九 盟结潜龙(二)
碧落山山脉冗长,断断续续地由南向西蜿蜒,之前桃花村那边是属于东部,而这里是西部的山脉。
要报仇,等找到陶怡婷也不迟,但如果报仇耽误了时间,那就有可能永远的失去陶怡婷了。
李三斗对这第三件事很有意见,可奈何现在这幅身子不争气,自己又不能说自己曾经的事迹,只能忍了。
若是他没有那么执着于报仇,也许她的身体也不会损伤那么大吧?
亲眼见到尊神顶尖一族杀神尊主的尸体,观者方真正相信魔道十峰中的十二刺皇彻底完蛋了,互相猜疑是何人所为。
变成兔子能强多少?虽然伤势都能恢复但唯一的机会就此浪费岂不是很可惜。
“蓝姐,我们究竟来这里干什么?”烈云曦感受到了无穷无尽的邪恶力量,心惊不已的问道。
殊不知苗晴在阎云扫视了自己几遍后,心顿时沉了下去,暗自猜测到这家伙不是动了什么歪脑筋吧,不会是第二个李阳吧。
云天香虽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她看着那根一直通到云霄的巨大黑柱,也知道事情不妙了。
他原本又有打算,只要自己能够晋级化神期,那么通过全部七座莲花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万春县时,宁亲王就对你很是在意,只怕他不会那么轻易放你离开。”风华眉头轻蹙,低声说道。虽与应宁王未及深交,他却看得出应宁王心机颇深,不似表面的简单。若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最终一定都能想办法获取。
项熊把项家子弟,一共五百八十余人,连带嗷嗷待哺的年幼男婴,聚集到宗祠之外。
“我知道。”那一日清让看到崔承欢从虞子琛寝宫里走出来是的确一惊,但不是怀疑她侍寝,而是突然惊觉,原来子琛虽登上了皇位,可依旧还是要应付许多事,包括这些不能一时除去的旧朝老臣。
“烦请您替我感谢格列斯大人。”林维不着痕迹的将手中的巫术模型收起。
饕鬄讲的涛涛不绝,说起这些奇遇,饕鬄的话就好像是河水决堤一样收都收不住。
伊娜拉看着的他那双迷人的红眸,包罗万象,仿佛能洞察人间一切世事,那是一种极致睿智和尊贵的结合体。
楚傲天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将鸡腿肉给吃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嘣”一声轻响,他欣喜的目光还没有从眸底消失,他张了张嘴徒劳地想发出声音,然而只有沽呵沽呵的血从喉间往外冒。脚步渐渐迟缓,他即将死寂的眼睛望着就在不远处经过的衙役,努力的伸出手,想要做些什么。
“大夫人,大哥他……”她能理解大夫人此时的心情,就是她也为大哥心痛。
颜萧萧虽然还是满头雾水不明就里,但靳光衍说出的“自愿”两个字让她的心底泛起微弱的甜蜜感。不管他是不是心血来潮,至少这刻她是满足的。
至于刚刚没枪打中的人,洛何夕没有去过问什么,有的人想上前来却被旁边的大佬拉了起来,“狐面”这种超自然项目发怒,那这里的人还不都得死?
改头换面的我开始出现巨大的变化,我的身体包裹着熊的机体组织,而我的头变成了似狼非狼,似熊非熊的怪物。
听闻袖儿怀了胡安的孩子,李氏一阵风似地冲过来,二话不说就去拉拽谢南嘉,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是胡家唯一的后代,必须得跟她回去把孩子生下来。
苏月娟摇着头,这是她第一次看过,这么霸气,这么有威慑力的男人。
“来自徐轩的单打,一步过掉JR!”巴克利解说激情的解说着比赛。
“我真情流露才这个亚子的,你还趁机欺负我!打死你打死你!”林亦乔不带力气密密手地往他胸膛上捶。
想到这种可能,她不禁百感交集,不知道该为妹妹感到高兴还是该为自己感到遗憾。
不过洛何夕却是看的明白,所有人拥过来可谓是极为麻烦的事情,警员虽然配枪了,但面对这熊家婆还是无法对抗的。
如今只有狠,比谁更狠,而且要是换作是公孙瓒,这只怕早就让鲜卑萌生退兵之意了。
当然,若是白国皇帝知道秦铭打算在白国和南国打的话,一定会欲哭无泪。
而另一边的冷如风心里何尝平静,现在他的酒气散了些,心里那么多年的空虚,孤独,今天好像都从不存在。内心反而觉得很充实,很高兴,就像一向万里无云的天际出现了一道美丽的彩虹。
若非从前勤于练习,以至于还留下了些刻在骨子里的本能反应,以及得了【弹幕】打赏后的加持,只怕怎么穿针引线,她都要迟疑寻思。
甄二嫂也眼泪汪汪的,自从嫁到家里,虽然过得很幸福,但这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好,全家还有新衣。
那个时候,武道联盟几乎可以统领整个武道层面的丹药市场,所拥有的规模和影响力有多大?
老大简奕楷率先走向她,接过她手里的行李,欲言又止,最终沉默地提着行李箱走。
一百四十 五石连环
赵玉琸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暖阁外,软榻边的铜炉里香料燃得正旺,袅袅青烟缠缠绵绵漫延。
不多时,暖阁的门帘被人从外轻轻挑起,高翊走了进来。他手里端着一只红漆木盘,盘中摆着一碟晶莹剔透的蜜饯,颗颗饱满裹着一层薄薄的糖霜,旁边还搁着一把小巧的银匙。另有一只白瓷茶壶,壶身上绘着疏疏几笔兰草,看着素雅得很
“七号,你去把他们的重火力干掉。“林威看见爆炸的区域,很多士兵被炸的血肉横飞,顿时气的牙都要咬碎了。
排列了锥子型的冲击队形猛地撞到了等级高达四十级的浩劫者身上,冒着火光的三尊浩劫者被撞击倒地,最前面的那只甚至在一瞬间失去了很大一段的血条,那是因为太多的战斗职业直接命中了它的原因。
这是一个巨大的广场,广场四周坐满了人,中央是一个宽大的主席台。这个主席台平时是用作宴会举办比赛,每年也会被用作这次的月夕才子宴。
听到这里,柳天不由心生悲壮,但是最后柳天只是一叹,其余三件东西,柳天拼命去找,还是有结果的,但是现在,这黄泉台显然不可能找到。
两人愣了半天,才如梦初醒,费解归费解,眼下却是没事了,不禁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如果魔兽不过来侦查,也许还真不确定地下有好东西,但现在可以确定了。
听到老乡的话,肯亚也有点迟疑了,他也不傻,虽然因为战斗力的问题,每次打仗他都是碾压的方式解决战斗,但是这不代表他就不会用脑子。
冲入竹林内,夜锋连方向都不需辨认便直接向着段芊夭闭关所在的区域冲去。不是因为他曾经去过,而是因为四周的灵气,此刻都是在向着段芊夭冲去,夜锋只需要跟着这些灵气便可以直接到达段芊夭所在区域。
老太爷认为,家里是有邪事了。所以,有他请了一个道士来,这道士据说是来自于崂山,专司捉鬼驱邪。
凌菲见状,先是一愣,待反应过来后,俏脸立即挂上惊喜的笑容,迈开步伐,立即来到病床前,喜悦说道“张奶奶,你终于醒了。”眼角流出几滴兴奋的泪珠。
血液有着极强的腐蚀性,几滴血液滴落在江雄的石铠上,石铠顿时出现了一个窟窿。江雄见此,顿时向后撤退了几步。
还没进去就能感觉到这里的豪华程度,这让叶天眉头不由自主的眺了挑。
顺利吃到金色石头,吞金兽也算彻底被陈渊征服,毛茸茸的头颅在陈渊脸庞蹭了蹭,很是柔软。
连番作战,他也到了强弩之末,如果童大伟还有其他什么手段,便不知结果如何了。
声音由远及近,陈渊看得清楚。那是一名身穿华服,剑眉英目的俊俏青年,负手而立,潇洒中带着一丝邪魅。
妖树庞大的身体转动,面向了不远处的一人一马,骏马似乎被妖树散发的气息所震慑住,竟然在原地一动不动。
沈律言的指腹贴着她的唇瓣,蹭了两下,然后毫不犹豫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张某人笃定自己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孙大人讨要幽冥土,绝对不可能有其他意图,晚上人多眼杂,反而不好谈事。
周明秀肥大的胯部被人体工程座椅包裹,激动和不安让她不时挪动身躯调整坐姿。
蒋晴从陈阳手里拿过胎心监测仪,在自己肚子上涂了点什么东西,然后把探测头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
一百四十一 宫闱风起
阿依脸色不虞,依旧挺直脊背半步不退,目光冷冷的直视着贤妃:“奴婢是丽妃娘娘的侍女,自然要护着娘娘的安宁。贤妃若有要事不妨先通传一声,娘娘这般硬闯,传出去怕是要惹人笑话。”
在这时,阿罗姯才缓缓抬起头。她将金匙在鸟食盒的边缘轻轻磕了磕,抖落沾在匙上的碎屑,然后挥了挥手,示意侍女将鸟笼和食盒都端下
看着苏沫沫披上围裙走进厨房,石子宸本来烦躁的心也平静了下来,心里萦绕着家的幸福感。
放眼望去,就见跑道上不知何时多了辆宝马摩托,正奋力追赶着前面的几辆车。
“什么。”齐奕不满的叫着,我心里也不想事情变成这个样子,急的就差没跳墙了。
一个黑影从他的身边闪进了房间中,在他的咽喉处,留下了一道血印,日本杀手一手按地,顺利进入别墅二楼。
陈豪没有和他们多聊什么,径直朝二层奔去。到了第二层,就是的天下了,在红旗军其他的帮助下,他顺利的进入到了第三层。到了第三层后,一些红旗军的玩家在这里击杀着【弱化的风龙】。
沉奈默竟然和我的收缩动作如出一辙。该不会……他很讨厌……呜呜……这貌似是沉奈默的初吻耶!呜呜……他一定恨死我了。
“晴儿,我定会护着你。”霍宸将她的身子转了过来,紧紧地抓住她的肩膀。
梅赛德斯开到学校大门口的时候,苏沫沫发现校门口围着很多人,她感到很奇怪,今天又有什么新鲜事了吗?
赵蕙在银川一中上高中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了,不觉到了十月中旬,天气很冷,她很想念远在北京的妈妈,可是,她不知道妈妈什么时候才能来银川。
许建业咬紧牙关没说话,叶辰这明摆着是临走前还要拉人下水,让自己在中医部以后混不下去,可惜他低估了自己的实力,有王副院这个舅舅,就算这些人心不合,面还是要合的。
郁紫诺当场头就大了,不太自然地将脸扭到一旁,心里有事情的时候,吃东西是最能让她放松的方式,所以,她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冯毅也算是商场上打拼过的老油条,晨风这么不欢迎自己,自己偏要在这里多待一会儿。平复了一下心情,冯毅自顾自的拉过来一个凳子坐在那。
在夕阳之后,进入夜空的大海,那景色就更加的奇幻,有一种少年派的即视感,海与天在这个时候是傻傻的分不清楚。
这样一来,自然而然的让顾长风的心中,生出一种前所谓有的优越感。
毕竟,这里可是万剑门,除了张万忠之外,没有人能够在这里布置禁制。
师兄一时也没有拉住自己师弟,一转眼他已经走到了穆特夫面前。
“等会就出发,到了那边有野味吃,你可以放开吃,那里的野兽多得是,现在你去准备一下吧,去那边可能要几天。”商仁微笑着说道。
桂嬷嬷也看到雪妃的眼神,心里叹气,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对还是不对。
郁紫诺闻言害冷般地又往离陌的身边靠了靠,惊慌失措地看着这一对奇怪的父子,不远处禀报的太监则一脸惶恐,看了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惴惴不安地垂下了头。
“所以……这幕后害我的另有其人!”三姨娘咬了咬牙,眸子里迸出一股阴冷。
按隋制,大兴城内的官司归大兴府管,而大兴城外郊区的官司,则是由长安府来管,由于满记射箭场乃是在城外,因此这里出的官司也理所当然地来到这长安县来打。
一百四十二 风起云涌
雪白香肩立刻暴,露在有几分阴冷的空气之中,花璇玑不由得舒坦的舒了一口气,然而这个动作在几个虎视眈眈的男人面前,必然是极致的诱惑。
纪曼柔无话可说,只好退出卧室。临走时她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极为复杂,有许多我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里头。
作为万利金融研究所的一个实习生,在蓝天基金发起的聚会上,殴打蓝天基金的分析师,王诺如果敢这么做,他就出名了,鲁深也会出名,区别就是这俩名声哪个比较烂。
如果王诺答应了,肯定还有第二次,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毕竟是慈善基金会,想捞钱还不简单?
温润面庞上瞬间勾起一抹邪佞,顿时将那张本就是妖孽的脸庞变得格外妖媚,明明这张好看的面容曾无数次让自己动心,然而此时的轻歌心底涌上的却只有莫名的寒意。
乔明月真的很讨厌为了祁景云争风吃醋的自己,她已经想好了,将温凌云换回来之后,她独自前往云贵边境,去找兄长。
问题就绕了回来,捐多少钱是看得见的,捐多少钱,也是能够获得多少宣传效果的,别的不说,仁乐斋那条两米廊道不是摆设。
毕竟这想要溜到这里来本来就不容易,他们还是先去了齐云楼,再换了夜行衣翻窗出去这才去的祭坛。
她从不是那种喜欢多管闲事之人,今日会改变自己的原则,也不过是因为她对眼前的人,还有些情分罢了。
龙天看着暗中那些人都出来后,他看他们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嘴角露出了一丝久违了的奸笑,同时手中也在捏着手印。
只见举着双手飞奔到浮垫上,双脚用力向下一蹬,似乎是想要做一个后空翻动作,结果浮垫微微一沉,她脚下受力不够,于是在季空等人眼里,就成了她自己跳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浮垫上。
诡异扭曲的面容,已经毁了大半,带着阴测测的笑容,给人以十分不好的感觉。
尤其是【金乌】能力,云翊柏通过王族的人脉关系,弄到了一份关于叶世道的机密资料,里面有叶世道化身为【三足金乌】,乃至施展复合能力【三足凤凰】的高清录像,给他极大的启发。
此时的格雯心中的怒火已经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心酸和委屈。眼前自己心爱的男孩只是一个劲地道歉并渴求自己的原谅,却丝毫没有了解自己为什么生气,以及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林羽并没有拦她,他值得起这一拜,不然光施恩不求回报也是会沾染因果的。
此时百年人参虽贵,但也最多两百多两就可买一支。近一百两的跑腿费可绝不便宜,更何况是为状元爷办事?
“莫魂友不想理我,其实,我与你素不相识,也无冤无仇,只要魂友不入魂域,我可以放魂友一条生路”。
这一次盛大婚礼暨开宗大典可谓盛况空前震惊天下。大喜之日,萨祝、宝丁圣帝,澹台圣尊,纳海圣尊,蓝月圣尊,盘禹,聂长河,简达等人从神廷赶过来。
尽管彼得平时在人际关系上看起来相当地迟钝,在感情这方面上更是显得简直和傻瓜一样,但是即使是情商在各方面上都不及格的他也对自己面前的情况有所了解。
王凝之怔怔地盯着她的双肩,探入锦被中的大手,依旧在无意识地游走,却并未遇到丝毫阻止,仿佛……妻子也在享受着自己的爱抚。
大夫人虽然不得不选择斥责周嬷嬷几句,可话里还不忘记捎带着敲打赵嬷嬷和紫鹃一句,意思是你们不过是老东西派过来帮忙的,哪能如此越俎代庖起来。
骷髅王原本空洞的双眸,忽而散出灵异的光芒,更如两把极具杀伤力的宝剑,防人伤己之时,大有伤人之意。那犀利的目光洞悉一切,试问谁的举动又逃得过他的眼睛。
究竟是什么事情呢?她低下头细细的思量,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出现在脑海中,难道是和这次宴请有关?
曲雅三人,都是真心想要加入上清神宫,自然想要早日被上清神宫接纳。
战争过后,虽然两人不会再成为敌人,但是也不会成为好朋友的。郝仁对此还是有把握的。
秋梦双手搂住月容道:“我与公子有拆不散的缘分,两次都不期而遇,真是天公作美呀!”说着秋梦将身子贴在悦月容身上,探香唇去吻月容。
扈三娘听着晁勇的描述,也不由一阵茫然,她只以为这辈子便要在梁山度过了,没想到居然梁山居然有可能席卷天下,那她岂不是可以母仪天下。
想着想着,李婉茹竟不知不觉的睡了过去,睡醒了,喜儿看到李婉茹醒了,马上过来伺候李婉茹起身,李婉茹正有些口渴,就让喜儿倒杯茶来。
看到李婉茹三人没有察觉出什么,李宛云放下心来,想着离药效发作还有一段时间,又轻轻将身子转向墙壁,想着闭目养神一会儿,不成想一会儿脑袋就有些晕沉沉的,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一百四十三 许府覆灭
永昌帝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冷声道:“哦?是谁引诱他?”
贤妃死死瞪着许业成,正要开口,却被赵玉琸抢先一步。
赵玉琸再次出列,朗声道:“陛下,臣知道是谁。”
他看向许业成:“臣还要参奏礼部侍郎许业成!通敌叛国,走私军械,是为不忠;怂恿皇子,陷其于不义,是为不孝;放任假货流入市场,坑害百
孙不器不解释还好,这样画蛇添足的解释,无疑是火上浇油,让大家更是义愤填膺。
“娘,别家的事咱也管不着,随他们怎么闹腾去,要叫我说,最后让边家跟村长家抢去,啥时候边家吃了大亏,就不敢再拽得二百五似的了。
“我也不知道我到底是怎么了,我还从来没有过这种状况,你先去我的医药箱,把里面的止痛药帮我拿过来。”秦奋捂着头,似乎很痛苦。
“那个,现在也不早了,我还要赶回去吃饭呢。”杜风干巴巴的掐着一个慌说着,然后赶紧的朝着门口溜了出去。
嗡!那强大的气息,猛烈的冲击着林海,让林海瞳孔一缩,心头巨震。
“看看,这位姑娘好了,我说了这镇鬼玄玉有用吧!”绿袍子很是高兴,因为只有这样,他今日才能够逃过一劫。
“他总是骚扰馨月,我既然知道了,总不能装聋作哑吧?”林海说完,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所以现在王雪兰就要被别人带走的时候,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是他,而他这么一喊,在场的那些人也就都回过了神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好事儿可能要被李二龙给坏了。
虽然海门电子厂这次货全部被烧毁,损失惨重,但海门却是上市公司,也只是相当于流了一点血,并未伤筋动骨,而我也在三天后也成功的辞到职了。
毕竟他们这边有这么多的人,就算是李二龙再怎么能打,可能在对方这么多人的情况下,他还能毫发无伤吗?而如果李二龙因为王雪兰受了伤的话,那王雪兰的心里肯定会特别的过意不去的。
韩雨不耐烦地听了半天,才总算是听到了正题儿,结果一闻言却立即就嗤笑着打断了她。
同时,被击败及累积胜三场比武的武者,属于不能再被挑战的比赛选手。
为了前朝后宫的稳定,庆靖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是太过分,他都不予追究,也觉得处理后宫琐事甚烦,都交给了皇后和楚贵妃,让她们相互制衡。
我很早就说过她声音软软的,像极了江南诸暨的雨,轻轻柔柔,绵绵长长,好听的很,如今再听也依旧这么觉得。
楚贵妃也知道皇帝生了真气,周妃和陈嫔也跟着楚贵妃跪了下来。
“他们还能和好吗?”徐岁宁有些担心,毕竟李涂都不愿意让张喻联系他。
跑过邻居家,巫江涛和陈君便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提着水桶出门,和对方打了声招呼。
陈涟本来也就是觉得陈律辜负了周意的感情,可是周意也有错,他不可能再全然怪陈律。
毕竟,这一次这头六阶巅峰的邪祟所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实在太吓人了。
霓裳何尝不知王嫔的狠毒,若不是叶嫔及时向自己报信,恐怕自己到现在还蒙在鼓里。霓裳得知消息时,第一个想到的是皇帝,派阿福去请皇帝时,皇上正和大臣讨论赋税改革的事,阿福根本就没办法把消息传过去。
一百四十四 新居贺客
与此同时,国师府的大殿内,香烟缭绕。永昌帝坐在蒲团上,眼神略带混浊。文景身着僧袍,立于一旁,手中拿着一本经文,缓缓讲解着。
他看着身旁的文景,略带疲惫地问道:“国师,朕这样做,是不是杀孽太重了?佛祖会不会怪罪朕,不赐予朕长寿?可这些人,又确实死有余辜。”
文景微微一笑,捋着念珠温和地安慰
林峰点了点头,四大世家之一,肯定住所不会太简单的,可没有想到居然是这么一处普通的四合院。
有着这样想法的许哲,怎么可能让茵查莱特安稳的躲避自己的攻击?当茵查莱特开始后退的时候,许哲的攻击更加凶猛凌厉,战刀上覆盖的蓝芒原力不停地闪烁着,让茵查莱特显得异常狼狈。
“你到上面去引雷。”男子又说了一句,白色的袖子平举,一层结界已经被打开。
“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还要去哪?”厉昊南的目光忽然紧盯着顾筱北的脸,目光灼灼,脸上带着笑意。
“你……牙尖嘴利,就让我看看,你到底有什么本事!”这一下,吴耀斌哪里还忍得住,完全将吴昌德的呼喊抛之脑后,挥拳朝着林峰打去。
梁栋一笑,这结果在意料之中,可以得到他的保护又有机会报仇,相信只要不是傻子这条件都会答应的。
人的世界,确实不需要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来指手画脚,人类有人类的规则。
此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整个二楼已经寂静无声,走廊上的壁灯隔着老远亮着一盏,照在打盆绿‘色’植物上。
“姬五,你敢?”姬兵虽然被他封住了修为,手脚还被藤萝帮助,但是嘴巴还是可以说话的,闻言不禁咆哮出声。
“他若是敌人,又怎么会在伤了你之后还把你抱在怀里,那未免也太惺惺相惜了吧!”罗沐漓由开始的蹲坐转变为盘腿而坐。
现在,对于沃什来说,他需要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市场上有资金在大幅做空,如果应对不当,雷曼兄弟危机将彻底爆发,后果将不可想象。
华夏央行禁封比特币,国内三方支付机构开始不支持比特币交易平台的转帐和提现,受此影响比特币价格大跌60%,随后在美国和欧洲买盘的推动下,价格企稳反弹,回到800美元左右。
“来,你们都坐下吧,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储天行招呼方维南兄妹坐下。
身旁,真正的田螺姑娘这才到了,“殿下,让奴婢来吧,您日理万机。”田螺姑娘想要接过我,但是并没有,温非钰即便是再累,也是不会放开我的,更何况,这是一天之内,他与我鲜少的唯一一次的接触。
拉尔撒沉默的坐在显示屏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到十多分钟之后,站在旁边的大汉提醒了两声,他才从思绪中回过神来。
我吞口气儿,朝着那盘虬卧龙的地狱之门去了,初初并不敢怎么样,但是看看来来往往不过是一些三五百年的灵,这些灵是没有可能识破幻术的,我这才朝着内中去了。
罗阳的话就像是一颗种子,彻底的种在了冷炀的心底,即使他心里认为罗阳的话有道理,可是碍于太皇太后的压力,他不能护着罗阳而不管萧阳公主受过的委屈。不然,太皇太后那里也无法交待。
“人族自己会解决的,你们这样牺牲我们妖族难道就好吗?”矛盾在不停的上升,这句话让丫头跟着也是哑口无言起来,是,是,让他们保护自己,这是什么?是人道主义?
一百四十五 与君周旋(一)
胡杨并没有急着开口说话,而是一步一步走到唐妩面前,歪着脑袋,眯眼打量着她。
吴浩林和吴佳琪看到刚刚还趾高气昂,高高在上看不起他们的韩世元,这时候却对风先生低眉顺眼,连连求饶,顿时五味杂陈。
林觉远担心西周墓这件事传入朱棣耳中,一旦在墓里发现什么宝贝的话朱棣问起自己也不好应付,没准还落下个欺君之罪,所以才自导自演这么一出天意不可违的节目,就算朱棣也不会违背天意去怪罪自己。
罗睺嘴巴微微张开,露出锋利的獠牙,就连眼眸之中也开始变化起来,青灰色的光芒充斥着一对眼眶。手一抓,从虚空握住一柄剑,迎住了对方的攻势。
赵航宇便告诉父亲,称自己会跟同学们一起在外过夜,叫他无须担心。
然后他把房门给反锁了,他还真怕沈竹筠一个兴起会把他连人带东西扔出去。当然,那是不可能的,就算沈竹筠要那么做也没那个本事,只不过他不想被沈竹筠打搅罢了。
“少主!”旁边在辅助的那个老者惊呼一声,满脸惊恐飞去接过那个年轻男子。
重生一事太过骇人听闻,她虽沉着冷静,可毕竟是比现在的人,要早早知道一些事,难免有些优越感。
幸福大队盛传闹鬼之说,这可是封建迷信,是抵制的糟粕。为此,大队领导赶紧辟谣息事,越是这样,老百姓越是深信不疑。
士农工商,商人就是最底层的,任他们怎么打拼,就算再有钱,也不可能比得过那些官老爷。
沉默中,邹夏打开自己公寓的门,3人一眼就看见了,头正对着门,躺倒在玄关处的单博。
他是想圆个场,把气氛调节一下,却没想到乔老三冷不丁地来了这么一句。
尽管是精神体进入的尼伯龙根,但对精神的消耗却也带了回来,反馈到现实的身体上,就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要是上山一趟,估计至少3年内,师父都不一定能再放自己下山。
进入空间,把身上仔仔细细全部洗一遍,直到没有异味了这才停止。
坐在沈雪芙务房中的江慕寒,正乖巧地将自己的胳膊搭在桌子上,等待着沈雪芙为自己的把脉。
这张舆图是刚才她找吉吉木要的,比他们之前在大渊国时准备的要详细准确得多。
“董事长,不知道您找我来是为了什么事情?”郭布布有点拘谨,屁股坐在沙发上一点也不自然,要是紫烟在,恐怕就会说你坐那么一点也不怕摔下来?
“玉媛,玉媛!”灵儿冲着玉媛叫了好几声,可是玉媛一点反映都没有,前后只会说那几个字。
“怎么会……”安维辰不由得想到了丁雅兰家里破产时的情景,所有的人都对他们一家人敬而远之。但是,丁雅兰至少还有自己去找过她。如果安氏破产了,又会有谁会找他、会担心他呢?笨熊会吗?
“你猜对了,这就是你的儿子。”端木昊淡漠的开口解决了青衣的怀疑。
“跟我进来!”熊妈向熊筱白扬了扬头,示意她跟着自己回她的卧室。
他相信,金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他用心的呵护她,真心的爱她,终有一天她会忘记那个被她唤作然的人,那个抛弃她的人,而彻底的爱上他。
“妈,不用了,我要回去了,忆儿马上来接我。”紫烟冲着李雨笑道。
中午的阳光窸窸窣窣的洒在屋顶,我用过餐后,慵懒地斜靠在沙发上看电视,感觉有些无聊,这就是我的生活,像米虫一样生活着。
“幸好我和然然姐都在,不然指不定出什么事儿呢,到时候真是血流成河,妖界和人类真怕就是无法挽回的仇恨了!”紫烟庆幸自己的路痴,不然也飞不到四川去。
那些贵族答应的原因很简单,先稳住皮卡等人,找一个恰当的时机杀死他们。但是皮卡带着他们的亡灵法师在第二天就离开了黑暗魔法工会,去了哪里,没有人知道。黑暗魔法工会的人认为,他们一定去寻找黑魂的下落。
雷东坐在距离两人两米左右的另外一张长椅上,越听心就越往下沉。
“没有,派人进来不是浪费人手吗,你要怕死的话就……”火虫的嗓音都已经完全变得干涩了,那e级异种一叫,他们所有人的心都立刻凉了一半。
以金允浩现在的身份地位,说出的每句话都很有分量,朴昌勋必须重视。
因此,在卢泰愚没去世前,SK不会轻举妄动,也会遵守约定,不会跟金允浩抢夺济州岛政坛支持。但如果卢泰愚突然去世,那就不好说了。
“完全复位,就是太累了,指头都觉得不是自己的一样,佟医生,你的指头是怎么练出来的呢?”谢磊揉搓着左手,满是佩服地说道。
想到这里,紫罗兰突然想起刚才她找到山治的那一幕,那时候,她为什么会提起约翰?毫无疑问,一定是拥有完整记忆的自己,当时想要救约翰,结果,约翰就在那一瞬间,被砂糖触摸了。
二百一十五万,被湖北代表拿下,同样是十五个‘砖头料’,惨败出局。让剩下的五个竞拍者,心者凉了半截。
要不是苏黎风的身体以及经过了极大的进化,光是这一点差异就可能要了他的命。
“如果需要姨母帮忙,记得打电话给我。”郑阿姨轻拍着金嘉妍的后背,说道。
战争中不乏枭雄,但更多地却是随大流的跟屁虫,他们最大的希望就是跟着一个强悍一些,能打胜仗的头头,那样的话可以活得久一点,日子也可以过得舒服一些。
一百四十六 与君周旋(二)
郦骞听到赵玉琸说他“美”,瞬间像是猫被踩到了尾巴,戾气翻涌地朝着他嘶吼出声:“住嘴!你知道什么!若不是你,我怎会落到这般田地!”
郦骞咬着牙、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戳中了最不堪的过往。
看着他失态的模样赵玉琸收起匕首,埋回袖中理了理袖袍,主动权在手缓缓道:“太傅,我们不妨做个交易如何?你
他也懒得离这家伙,这货就是嘴贫,不然也不会有个“贱人”的外号了。
石头没有忍住一口血喷了出来,现在即便石头的身体是金刚做的,那金刚也要断裂了。
看护阿姨发觉乌斯醒来,连忙按呼叫,说病人醒了。医生带着护士过来,对乌斯做上一番检查和询问。
“可是,你要怎么惩罚我们?我们知道错了,求你给我们一次机会。”萨妮哀求。
“给我滚!”王天虎一直很喜欢李冰怡,怎么能忍心看着自己喜欢的人香消玉殒?
幽冥犬看到了两个骷髅兵,因为距离,幽冥犬还没发现那是青铜骷髅兵,实力比它强,所以没有逃走,只是在犹豫要不要吞噬掉这两个骷髅兵。
“嘿嘿,没错,见面分一半,那就一人一兽各一半吧,这个我没意见。”龙霸天瞬间跳到了张浩肩头,对这个结果表示赞成。
这让路青可以做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比如现在,海水附在他身上,就可以被他收进戒指,比烘干机都管用。
这种亡灵魔法药水比脱骨魔法药水更进一步,叫腐化魔法药水。所谓腐化,连骨头也能化掉。
张浩也没有接话,天色已经暗下来,往远处看雾茫茫一片,接天连地,大山像是直插云霄一般,又似走到山尖便可一步凳天。
林玄想了想,悄然分化出一道分影,同时本尊沉入了地下,向着远处那座山头疾速潜去。
而且,墨卿帮了她这么多,说实话,他也没有将所有消息都透漏给她的衣物,更何况,他对她还存着别样的心思,那么他那么做,也是正常的。
我也曾多次到城市周围的山林中进行过尝试,相对于城市,那些地方的灵力却是活跃的多,但跟武灵大陆相比,却也是水滴与汪洋的区别。
“可是,我不想要别的爸爸,我只想要他做我的爸爸。”悦悦将自己的头闷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说。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那个时候能够问清楚白紫陌和红尘的关系,或许就不会让你前去了。”无名回答,说起那个名字的时候,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波澜。
皇甫烨的话说完,中场故意停顿了一下,见在场的大臣似乎都在交头接耳些什么,他知道他的话起作用了,说中大家心中的猜测,于是他微微一笑。
接下来就是吃饭了,听说在纵横长城上拼杀了一通之后,军中的厨子做出了很多好菜,给他们端上来。
突然间,他见到星海之中,有一队仙乐阵阵的马车从昊天剑星上离去。
叶止珑对她也大方,公司里有什么新鲜的东西全给她一份,不一会儿便塞了不少化妆品在她那里。
然而齐老,乃是他手中,重要的能够要挟夜魔殿殿主的关键人物。一旦齐老被他给交换出去,那么他将会失去夜魔殿的这个庇护。如此一来,那他们陆家,可真的就要山穷水尽,没有任何的出路了。
钱明华听到李德仁的话,他立刻仔细分析这个数据,发现真的不行。
一百四十七 菊园偶遇
出了御书房他朝着御花园方向走去,行至一处宫门前,果不其然被两名侍卫拦下。
侍卫身着银甲腰佩长刀,见来人行双手抱拳:“大人留步。此处乃后宫禁地,外臣不得擅入,还请大人原路返回。”
赵玉琸早有预料,不慌不忙地从怀中取出鎏金令牌,在两人眼前晃了晃:“陛下特许本官前往御花园赏菊。此乃陛下亲赐令牌
季柔被他阴森森的目光看得发憷,一句话硬生生卡在喉咙里头,怎么都说不出来。
他到底还是没敢过火,手是老老实实的放着的。待到两人都有些意乱情、迷了,他才摁着她的手往下。
“呵呵,云姑娘,你先忙,我回房间去收拾收拾。”端木盈抓起七宝锁魂塔逃也似的离开了。
容南城醉醺醺地回到家里,连客厅的灯都没有开,直接脱掉鞋,径直朝着楼上郁莘岚的房间走去。
可如今,鬼扇周身弥漫着鬼气,饶是五瓣莲这样厉害的法器也根本无法靠近。
慢慢地,云未央的视线开阔了起来,再定睛去看时,竟然已经来到了一个依山傍水、宛若世外桃源的人间仙境。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后悔,当年汤怀瑾娶南瑜,是出于报仇的目的,但如今,南瑜觉得自己更像是个累赘。拖着他,走不到更好的地方去。
南瑜这才了悟,难免心虚。这些日子她忙着应付裴家,对于自己这个闪婚的丈夫,还真是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天鹅的心虽然还是狠狠地抽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濒临死亡时对自己的这种叫声,让她突然想去帮他一把。
等汤怀瑾到达现场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收起刚才因穆骞挨打而震惊的目光,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暗潮汹涌。
利亚姆说着,语气更加急切了。又一头血牙狼人扑了上来,被他用锋利的爪子刺穿了眼睛,鲜血顿时从那头血牙狼人的眼眶里流了出来。
“那么还等什么,我们明天就去克利夫兰!”摩尔兴奋的笑着说道。
圣光开道,沿途的兽人和恶魔纷纷被灰烬使者斩杀,雪鹰长鸣一声,将面前的二十几个兽人一次性撞翻,而后,联盟的大部队沿着大领主所开辟的通道冲杀了起来。
张美好笑笑对着张国庆说道:“大姐他们看中我前面不远那家,那房子主人要跟着她儿子上省城了,房子比我这大,要价950元。
阿瑞斯试图反击,然而,一瞬间,恶魔猎手已经出现在了头顶,他张开那足足有两米长的膜翅,卷起一阵狂风。
尽管击杀的不是亡灵,但是灰烬使者的圣光之力依旧使得所有武器无法与之匹敌,黑铁矮人一个个丢盔卸甲,狼狈而逃。
到了前场,巴蒂尔仍旧把伊巴卡拉到底角,但是这一次格林却是走底线找姚明的挡拆。
阴寒之气其实并非只有一种。如冰美人的灵诀,也属于阴寒之气的一种,但却主寒而不主阴。秋蓉受的伤,则更“阴”一些。
没想到开播仪式出了那些丑闻,她还会发这样的自拍照,就不怕引火自焚吗?
唐悦认真的想着,这个可能还真是很有可能的,她今年十九岁,明年夏天就是二十岁了,莫司宇一直在说着要早点结婚,明年结婚的可能性,还是很大的。
“没…,没事儿!被油烟薰的,没事儿…,没事儿…”,冯丽华显得有些慌乱,转身用围裙又抹了抹眼泪,肿红着眼睛又若无其是的炒菜。
一百四十八 旧线秘辛
阿罗姯挑眉道:“看来陛下是把那条大垚通往西域的商线,交给大人打理了。”
“娘娘所言不差。陛下说这条商线先前由东乡妃负责,如今东乡妃不在了,便交由臣接管。”赵玉琸点头称是。
“这条商线,可是块肥肉啊。”阿罗姯的语气带着几分玩味,“沿途的关卡、商行,处处都能捞到油水,多少人挤破了头都想抢到手
她皱着眉头,脸色不太好看。旁边的顾南风一直看着她的脸色,恨不得能将自己缩成一团。
沈二夫人正坐在院中的石桌前,看见从房中出来的沈清和楚枯,面上不经意间一僵。
从天空向下俯视,可以看见一大片坚固而狰狞的钢铁森林。中间是一座巨大的城池,中间有数道围墙,围出一个个正方形,拼成一个巨大的环状。
这只猴子被那一抓之力直接将自己最重要的两个玩意弄爆了,此时的猴子已经口吐白沫了。
在峰雪王国左边的是湘南王国。位于两湖之地。人口为一千三百万,军队数量为一百四十万。但是处于新秦帝国、中原共和国、江东共和国的夹缝之中。几乎已经没有发展空间了。
掉到了后面,这下子鬼面蜘蛛彻底歇菜了,众人看到这鬼面蜘蛛歇菜了,也歇了一口气。
苏云谨又靠近了它一些,甚至在它的叶片上点了两滴灵泉水,在感受到灵泉水中蕴含的灵力之后,幻藤拼命的摇着身体,试图靠近苏云谨,又害怕受到伤害,所以前进两步又退一步的。
“你是说让天狼国皇室进入剑门之中么?”系统还是那种毫无感情的语调,不过现在李鍪已经习惯了。
梁不凡说话时还迟迟不愿松开握住陆晨曦的那双手,此时双眼企盼的望着陆晨曦的那双眸子。陆晨曦几次想要把手从他那里抽出来都没有成功,她看着梁不凡那双充满期盼的眼睛一时间沉默在那里。
黑绝终于精神同化了长门,召唤出外道魔像,准备制造白绝,来实行他的计划。
看着渐渐消失在眼前的君奕,苏清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满脸泪痕,活脱脱的就是一个泪美人。
土影和雷影二人的做法,也激化了两个村子忍者的矛盾,更是有样学样,连敌人不管了,反而相互互掐了起来,真真是便宜了偷袭的暗黑明慧。
在二人相距五步的地方,莫稻骤然停步,双手反拧,眼中尽显睥睨之色。
简杨本以为蓝墨沫娜两兄妹会首当其冲,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黑星倒是先high起来了。
做为老牌的圣域极限,罗莎莉与突厉雷都得到了神器,而法恩虽然没有得到神器,但他却有一个神级老师送的武器。
被对方突然抓包,但对方好像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一时间,洛枫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应对。
这句话,绝对是认识狸追这么久以来他说过最长的一句话,可是简杨却听得直翻白眼。
新二十二师,不,现在是上调了一个建制的,第五军军直属教导大队大队长的张炜,对戴师长敬礼答道。
补充二团进入缅甸境内,从畹町开到腊戌,英军的卡车接替了第五军汽车团的任务,在边境与第五军汽车团交接完毕,几百辆英军的美国造gmc十轮载重卡车,拉着补充二团的全部人马,缓缓的开到了腊戌。
风魔的任务是给这一些俘虏们一个选择,选择生,那么吃下毒药,这样好掌控他们。
东乡妃传:沙日热
在沙山的顶上总能看到荒漠中蜿蜒的驼队。驼峰如连绵起伏的沙丘,一步一步碾过滚烫的黄沙,将清脆的驼铃声送向天际。
西乡漪记忆的最深处,是舞团帐篷外永不停歇的驼铃声,是母亲旋转时裙摆扬起的彩云。那是独属于龟兹胡旋女的绚烂,是风沙也掩不住的明艳。
——
她生在舞团,长在舞团。母亲西乡月是丝
其实他不知道,毕竟我跟其他狗不一样,因为我跟人类的其他武者一样,属于练家子,所以平时的消耗自然不是其他普通狗能比的,消耗得多,肯定吃得也比较多了。
他浅冷棕色的眸光波澜不惊,似乎方才一刹那的慌乱只是昏黄路灯下迷幻的的错觉。
林容深在听到这句话时,他挂衣服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从衣架出回头看我,不过他在看了我一眼后,便又继续手上的动作,换好鞋子后,走到我身边坐下,仆人去给他倒了一杯水。
纸牌上的人好看,还是真人好看?那还用废话嘛,肯定是真人了。而在不知不觉间,夏洛就把目光落到了雀竹本人身上,眼珠子一眨不眨的,生怕是错过了什么诱人的画面。
我慢慢下床,胡乱套上鞋子,抓了一件外套就出门,进了电梯只有我一人,我换好衣服,慢慢抱着肩膀蹲下去。
晗月有些担心司空琰绯会当场恼了,可令她意外的是司空琰绯神色如常。
剩下的四个英雄被粘着根本跑不了,出了“瑞莱的冰晶权杖”的凛冬之怒,减速效果简直可怕。
温润低缓的男音不厌其烦的又回答了一遍,听在铁柔的耳里宛如天籁。
两人一起走进了村子里,温睿修看着静谧的山村,不知道在想什么,元宝随便的选了一家去敲门。
倒后面,她这个新娘的其余礼服都寥寥草草的定了一下,反而帮我这个伴娘挑选了好久,不过都还挺合身的。
几个长得五大三粗的男子被许晋朗这般教训,非但没有不服,反而还低着头,一副做错了的模样。
后面的话,蓝雨辰没有说出来,但是,眼神看着他们,就已经让他们明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起到牵引百式观音掌击的关键作用,也阻隔了自己最后那一掌的机会。
闻言的瞬间,狂笑中的孤云,脸庞微微一僵,随后阴沉下来,心中火冒三丈,一股可怕的杀气瞬间就爆发了出来。
监军太监宣旨中同时宣布在这四部喏喏中各设司马一名,领骑兵一千,随各部游牧,负责“保护“部落,看管喏喏武器装备。
秦韶的个子高一些,气场足一点,毕竟年纪比较大一些,但是博古尔那漂亮的眼睛里面满是挑衅之意,丝毫不畏惧秦韶冷冽如刀的目光。
当它们最后堆叠在一起后,其相互之间的缝隙竟然消失不见了,即使是凭借夜莺号上极其先进的探头也无法看出它们相互间连接的缝隙,当它们连接在一起后,色泽和形态出现了更大的变化,表面出现了淡淡的螺旋痕迹。
王锋猜得没错,树林沼泽地旁,一般都会有芦苇湿地,或者芦苇浅水地。
说来也巧,金木来到希娜墙内,居然意外看到了耶格尔医生,其实看到熟人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但是联想到一些情况,就会发现这样的事情很奇怪。
不过,他的心中还有些疑惑,虽然知道陈风云有些厉害,但是听说叶家的叶云峰实力很强,而且有叶不凡撑腰,一向没人敢惹的,现在怎么会在陈风云面前跪下呢。
东乡妃传:路月冷
另一个老宫女连忙打断她,声音里满是惊慌:“嘘!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是能乱说的?国君的心思,岂是我们能揣测的?”
“嘘!小声点!”另一个老宫女连忙打断她,“你不要命了!国君的心思是我们能议论的吗?”
“我这不是跟你说说嘛。”先前那个宫女的声音压低了些,“国君也是,好好的一个王子生得漂亮就要
“他要是知道,该得意了。”云宸嘀咕了一句,手一挥用灵力将画像烘干,而后卷起来找了一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冥殿殿主,多么强大的存在,而他,是那么的弱,就连这一次在幽州的时候,还需要云宸的保驾护航,这样还让自己受了一身的伤。
“听说你最近也在拍电视剧,拍的怎么样?”谢非凡看了看薛杉杉,难得的有些惊艳的感觉。
还在疯狂的加百列听到她的话,脸『色』一窒,似终于意识到了现在自己的处境。
想到这里水七七刚升腾起来的食欲突然就没了,一脸苦闷的看着慕修寒。
孙中医肯定是知道栽回去也活不了几棵的。但是,面对这十几双可怜巴巴的眼神,他能咋办?只能点头,当然,肯定是不能再这么栽回去了,那必死。
白冥渊和星舒此时早就已经做好,两人正把酒言欢,说的不亦乐乎呢。
他走到门口的时候,梓萌又拿着空白胶卷追上去,将新胶卷递给他,再强硬地将他相机里的胶卷扯出来暴了光,这下,他拍的那些照片也废了。
云宸趴在他的胸膛上,耳朵倾听着他的心跳,原本有些凌乱的心倒是平静了不少。
心思回转,陈翠什么也没有说,就那么看着这几个熊孩子。至于陈红梅做的饭,她也不抱希望了。直接出去找地摊那好吃的吃点。
这时候感受到四象珠之上传来一股暖流,顿时失去了不适之感,此刻徐帆的表情才有些释然,似乎也没有先前那般担忧了。
温伯云心下疑惑不解,朝外面喊了两声,妙人和鸳鸯立马推门而入,看到坐在梳妆台前的董沁妍,两人还愣了一下。
如果他想,现在立马就可以用【迷魂术】,查问高山田治,是不是他买凶杀人。
洛家的炼气士与这妖道交锋还没多久,人员已经折损了一半,非但如此,这妖道的人手还直接增多。如此恐怖的实力,老任心里不禁有些畏惧。
事实证明裴中和还是高估了裴中仁,白天还信誓旦旦地说着成亲天都不出门的人,到了晚上竟然又开始想起青楼里的那些温香软玉了。
赵自谦跟警员交换了一个眼神,警员立即退到一旁,他冲上前抬脚踹门,可还没有踹上门,防盗门自己开了。
“诺!”虎伯不顾眼底刺痛,背起强弓,抓起惯用的短刀,和熊伯先后跃上马背。
让他没料到的是,沙陵步卒冲到一半,突然集体加速,以两条腿跑出四条腿的速度,夸张到带起一路烟尘。
三涛只是一式剑招,斩灵只是残招,玉清剑法和如意剑法都是偏于防守的招式。修行数年,邢羽时常感到自己缺乏一门威势无双的剑法。
“门主,到底是什么情况?”众多青洪门成员目光齐刷刷的投向萧遥,语气中充满疑惑和震惊。
“谢头领,我确实只送去了两石粮食,按理说好几百人,应该断炊了。许是他们骨轻命贱,又或是能弄些鱼虾,打些野味,勉强维持,也未可知。”朱老爹尽力撇清自己的干系。
东乡妃传:诺同行
这一舞,关乎的是行夏的平安,所以一曲《贺月》她跳得格外用力。
她跳得美极了,国君愤怒的脸色都因此缓和下来。众人纷纷点头称赞仿佛都忘了刚才的插曲,看向西乡漪的眼里满是惊艳。舞毕,西乡漪躬身行礼引得满堂喝彩,国君大悦赏了她不少珍宝。
西乡漪叩谢赏赐时微微松了口气,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你是从哪儿知道的?”凤于飞的眸子突然变得凌厉起来,厉声问道。
“五儿,一直都没有问过你,你,恨不恨我?”凤于飞看着五儿为自己忙前忙后的,心中一暖,便不由得问道。
用手指沿着这几滴血液上的痕迹摸过之后,陈子杨觉得这些缝隙之间应该是一块独立的石板,看上去好像可以打开。
无双走到阿翔的身边,关切的轻轻拍了拍阿翔的肩膀,她怎么会不明白阿翔的痛苦呢?一如自己现在这般。
“你们不是都在吗,海底里还有一位呢。”莫抢指了指山崖下,杨力朝就在崔仙来的封印里。
画廊老板是位四十多岁的男人,高高瘦瘦,留着披肩发,戴着眼镜,看上去十足的艺术范。
当主裁判吹响全场比赛结束的哨声的之后,埃弗顿的球员们像是赢得了冠军一样兴奋。
陈禾也不管莫抢,笑嘻嘻地瞧了一眼门口,帮着梁琳琳挑选买什么烟什么酒。
太玄看着这一招一式的“太极拳”,不敢有一丝懈怠,昔年他便曾以这太极真意分化先天阴阳,此刻再见,虽然这太上道祖同样打着和那张三丰所开创一样名号的“太极拳”。
全场嘎然,参赛的选手们只觉得李云这话说出了一个男人的水平,但是对面观众席平静了一瞬间,然后男人们的笑声瞬间掀翻了整个考试场地。
回到上官瑞达的住宅,上官瑞达已经从老许那里得知了上官明河的事情,已经预料到了夏青等人要离开的事实。
周边的人听了哄笑出声,一阵叫好,怂恿着两方开赌,她们好看一场戏。
吃什么饭当什么心,李专员现在职业砍人,当然得防着有人砍他。
以前还是做工头那会儿,李专员行走江湖就明白一个道理:思想可以肮脏,但身体必须健康,因为只有一个健康的身体,才能承载龌龊的思想。
正是蚀虫的晶核,晶核之上有两条金色的细线,代表着二阶的晶核。
也正如此,他便与古阳成了好朋友,相互加油打气,毕竟俩人也有些“同病相怜”。
不得不说,澹台仙仙也不是什么省事儿的主儿,该彰显姿态的时候,也会毫不客气。
古卫国最为年长,在一干兄弟中也是最早结婚生子的,他的孙子辈年龄也是最大的。
而周围的建筑上,那些来自大荒外各方势力的天才一个个神色凝重,脸色都很不好看。
就这样一直前行着,此时禁区外围已经是被围的水泄不通了,海都所有的战舰都集结过来了。
看着萧阳浅笑的模样,济北侯府老夫人如何还敢坐着,连忙起身相迎,压下心中的兴奋,今日一过,济北侯府又会是人人羡慕的侯府。
“尹志熙虽然不是你的儿子,但他也不是云中忆的儿子,更不是秋弘业的儿子!”吴谦说道。
此时田归农带着手下已然冲进了客房,却只见跌打医生阎基满头是血,昏倒在地,地上胡乱散落了些金银,而孩子却早已不见踪影。
东乡妃传:恨离别
几日后,国君在大殿设宴,为微生行夏送行。殿内觥筹交错,丝竹不绝。西乡漪穿着一身轻盈的舞衣站在殿中准备献舞,她抬眼就能看见坐在国君左手边的微生行夏——一身华服,却面无血色,眼神空洞像一尊没有灵魂的木偶。
乐声响起,西乡漪一步一舞在殿中翩跹。轻纱在她身侧环绕翻飞,像一只展翅欲飞的蝶。旋转、腾跃、回
不过县里人并不是很多,但等到了医馆,看到排在门口的人三人不禁有些绝望。可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等着。
说完这句话,留情捂在道袍下的手上,捏住了那一枚‘獬豸骨’。同时,眼神有些紧张的看向了大长老等人。
恐怖的气息瞬间扑面而来。徐静脸色一白,筛糠般的抖动了起来,七窍流血的瘫倒在了地上。
他隐隐觉得不对劲,怎么刚刚送走一个胡少,就又来了一个蒋少?
“写轮眼之金缚之术”隽魏然再次找中了机会使出了写轮眼幻术。
只要可以离开黑暗森林,让它们倾家荡产都行。如今遇到一个几乎没什么条件的冷潇寒,马王又怎会不答应。
老二不理会,惜儿五人目视前方,看着远方的靶子一动不动的,老吴看着大家都准备好了,才开口喊到。
“我何尝不想,我试过了没用的,在晓晓身边的人都是他们顶尖级的人物,没那么容易解决的。”华宇杰无奈的说着。
仔细看了看石凳上的血迹,又近距离的观察了石凳原先位置上的血迹,阮叶蓁并未发现有何不对。只能默默的把石凳挪回了原位。
自从照片事件之后,叶窈窕就对朱佳俊起了疑心,她记得那次约见他的时候,选的的地方靠近半山别墅,按理说,叶墨溪是不会去那里的,可偏偏他们不单遇到了叶墨溪,还被拍下了在那种照片,这件事真是太蹊跷了。
华圣见到庄坚主动出击,也是冷哼一声,旋即其手掌也是伸出,恐怖的力量,自其手掌之中倾泻,夹杂着玄奥的时间之力,直接与那晶莹的掌印对碰在一起。
独孤尚均双手抱胸的和浮士德对视着,示意罗伯特来说明一下他们的来意。
刚才听到三长老的话,大长老几乎立刻就感觉到心中的刺痛和沉重,现在族长和几位长老信任的目光,更是几乎让他喘不过气来。
产生漂移的方法有很多,最常见的是拉手刹,并猛打方向。对于这些技巧,每一个,郭念菲都进行了细致的研究。有的,还翻出了一些视频观摩了一下。
皇甫一辰将王大少从病床上提了下来,目光一扫就发现,这家伙身上根本就没有半点伤势,所谓的肋骨断了两根,严重脑震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刘范最为高兴,有了三百万人口,如果他不计优劣、穷兵黩武的话,最多能组织起一支超过三十万的军队。
两人带着孩子进了办公室。之后,熊主任出来,买了一些牛奶进去,画面到这里,没有再播放下去了。
如今她突破到金丹境,实力大涨。之前在这些鲛人族手上吃了亏,现在正好都讨回来。
他想放盛兰馨一码可以明说,虽然她不乐意,好歹知情不会同他闹。
去网上搜索有关于云欢的消息,却发现大部分的人都是在骂云欢。
“人类,退回冰域熔岩城,不要再深入我山岭巨人的领地,否则我将视为挑衅和侵略。”山岭巨吼低声咆哮,显示其决心。但它也在同时转身,向着它来时的方向大踏步离开。
东乡妃传:梦难圆
“爱信不信,你们也可以呆在这儿。”西尔和律道者跟在无爵后面正在往前赶。
“不可以走太远,以免沉溺。这个就是塞壬的歌谣吗?”黎塞留看着地上的人影。
一开始他只觉得一阵重物压在了自己身上,甚至于喘气都有些困难。
而天宇他们知道实力不如魔天,也不想受到魔天的影响,专心致志的提炼着各自的药材。而且效果也是非常显著,第一类主味药材也是即将炼化完毕。
秦淼淼见状,立即将秦山要强行将自己带会山寨的事告诉了上官瑾,上官瑾听后脸上并没有太大的表情。
火焰散去后,菲儿对司徒封涯造成的伤害依旧是一个华丽丽的零。
仰目望去,一池碧水翠叶,水波轻软荡漾间,折出万千流光涟漪与金色的斜阳辉然相接。
因为他真的已经起了杀心,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在自己身体上涂毒药。
“你要走了吗?”司徒封涯不是个感性的人,刚才在拥抱山君的时候,他悄悄掐了自己一下,当他发现自己感觉不到一丝疼痛时,他便知道现在不过是在做梦而已。
没必要为了区区一个云翳,让孙晓不顾一切的出手阻拦欧阳家族的行动。
李蕊的哥哥李锦蹙眉盯着她,李蕊的姐姐李馨咬着嘴唇轻轻叹一口气。
刘潇然匆匆的离开了,所以,他才换好衣服赶了过来,所以才晚了。
以前大表哥的镜像是有一些瑕疵的,而现在,当大表哥拿起他的狙击枪的时候,他的镜像已经近乎于完美了。
这一举动,吓得周围的人立即安静了下来,吵闹的音乐也顿时被关闭了。只有霓虹灯还在四处的照耀着。
由于试炼之地规则的侵略性,与试炼之地空间对接的位面区域会形成基于试炼之地等级的规则扭曲区域。
楼梯口出去是一条横行的走廊,走廊的左边拐出去是四座电梯形成的过道,走过这条过道便可以进入该楼层的办公区域。
凯西抓住了他的手,关心的询问着:子辰,到底怎么了?是不是黎家出什么事了?
我们四位,也在茶三的邀请之下,走出雅间,在满屋客人的注视下,不紧不慢的朝着庄头桌走去。
其实他在江湖上被传的那么厉害,我倒是不觉得他真有什么事能用到我。
凌风向左跃起躲过蜘蛛异兽的吐丝,旋即跨步向前,手中的长剑带着凌厉的剑光朝着蜘蛛异兽的背部砍去。
随着准提的话,梦中世界一段段的倾塌,毁灭,最终再次变回极乐世界,而那睡梦大佛,也不得不清醒过来了。
撑着椅背,安吉尔艰难地挪动到了夏树的身旁,而一脸惊慌失措的学院长则是摇了摇头之后又点了点头。
大家互相交流一番,终于定下来以后会和睦相处,也都称地甲为大哥,四位之间也都是以兄弟论。至于老二、老三、老四、老五是怎么排列,还是要以炼丹来比试。这也算是不打不相识吧,地甲对此也非常高兴。
“茅山道士?”所有人听见这个带着传奇的名字都一把想到了林叔林正英。
不久后,他们眼前又出现了一座雪山,一样的两条路,和之前所遭遇的一模一样,这一次天凡没有停下来,更没有让紫罂去选择走那条路,直接对着前方弹了一指,洞穿雪山,开辟一条山洞,激射而过。
这个时候,地甲才知道,全队除了队长与队副,竟然只有钱潮与自己达到了队长级待遇,也就是说普通天兵只有自己是队长级待遇。
密闭的空间内,少年挥汗如雨地练习起来,他的动作一丝不苟,这么枯燥的练习,他浑然不觉得乏味,将全布心神沉浸入其中。
“嘿嘿,那大爷给你笑一个。”严逸嘿嘿坏笑一声,在月光的映照下,真的是非常非常猥琐,和传说中的色狼一般无二。
这样口无遮拦的,毫无疑问就是尼奥了。只见他几步窜了出来,抢到了闻父身边。
外面的大战早就引起了驻扎在这里的大军的注意,使得他们高度戒备起来,帝京等人出现在这里,那统帅看到不是大周之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大吼一声,大军布成了战阵,滚滚杀气想着帝京等人涌去。
然后,因为岛内地势的缘故,一区相对于其他区,地面水平线下降了近三十米。而且,造成它地面下降的原因,还真的是因为正对着风力发电区,常年被岛外的风暴所波及的缘故。
决定在这里买了之后,风月蓉便开始看了起来,只要是看中的,二话不说,直接买下,楚枫和铁山跟在风月蓉的后面,也不敢多说一句,风月蓉花钱一直都是大手大脚,现在这样买东西,也早就习惯了。
时间一到,乌若晴就在心底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离开了拍卖席。
现在这座城市的规模看上去比之前那两座要大许多,或许这里就是那枭九阴的城池了也说不定呢?在即将到达那城市之时我降落下去,在别人的地盘还是不要太嚣张比较好。
但刨除一切夸张成分,苏扬依旧可以肯定,这个沈无风至少是与纪丹萱同等的存在。
林乐章仍对易轩有些猜忌,出言打断李语堂的话语:“易道友在孤岛上劳顿已久,我看不如安排房间先行洗漱休息,等到了山浠岛后再做打算也不迟!” 说完,向荣雨泽暗自使个眼色。
“若是别人也就罢了,可我就偏偏不愿输给幽魂山中人!既然修为你压我一头,那就看看谁耗得更久,老子今天就是要活生生累死你!”左君抬头,眼中露出一丝狠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