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资质平平？我靠融合武学卷死全宗》 第1章 胎穿武侠自带系统！ 林穗穗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感觉自己正泡在一团温水里。 四周一片黑暗，手脚都舒展不开。 这是什么情况？被绑架了？ 她最后的记忆，是自己为了追一部新出的武侠剧。 连肝三个通宵，最后心口一疼，眼前一黑。 “我靠，不会是猝死了吧？”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 她试图动弹一下，却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紧紧包裹着。 只能轻微地蜷缩和伸展。 耳边传来“咕咚、咕咚”的规律声响，像是巨大的心跳。 一种离谱又荒谬的猜测浮现在她脑海里。 “不是吧……我这是……在娘胎里？” 这个念头刚一出现，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就在她脑中响起。 【滴！检测到宿主强烈精神波动，符合绑定条件。】 【江湖侠义录系统正在绑定中……10%……50%……100%！】 【系统绑定成功！欢迎宿主林穗穗来到武侠世界。】 林穗穗彻底懵了。 武侠世界？ 系统？ “老天爷，我就是熬夜追个剧而已，用不着给我这么刺激的沉浸式体验吧？”她心里疯狂吐槽。 【本系统名为“江湖侠义录”，旨在辅助宿主成为一代侠之大者。】 【新手福利发放中……恭喜宿主获得100平方随身空间一处，空间内时间静止，宿主可意识进入。】 【新手福利发放完毕，祝您江湖之旅愉快。】 随着系统提示音的结束，林穗穗感觉自己的意识里凭空多出了一块地方。 她心念一动，“视野”瞬间切换。 这是一个大约一百平米的方形空间，空空荡荡，灰蒙蒙的一片，像个毛坯房。 但对自己目前这个“胎儿”形态来说，简直是奢华的总统套房了。 意识回到身体，林穗穗开始消化这巨大的信息量。 胎穿，武侠世界，还自带系统金手指。 前世作为一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唯一的爱好就是沉浸在金庸古龙的武侠世界里。 幻想自己也能飞檐走壁，快意恩仇。 现在，梦想竟然以这种离谱的方式实现了？ 短暂的震惊过后，巨大的狂喜涌上心头。 “发了发了！这波不亏！武侠梦我来了！” 接下来的日子，林穗穗就在期待和无聊中度过。 她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进入意识空间里“散步”，规划自己未来的武侠之路。 直到某一天，她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挤压着，顺着一个狭窄的通道不断往下。 她知道，自己要出生了。 …… “生了，生了！是个小姐！” 伴随着一阵嘈杂的声音和响亮的啼哭，林穗穗终于呼吸到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口新鲜空气。 她被人用温热的布包裹起来，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一张张模糊的古装人脸。 一个听起来很威严的男人声音响起：“是个女儿啊……罢了，就叫穗穗吧。让她和她娘一样，岁岁平安就好。” 这应该就是她这一世的便宜老爹了。 听这语气，似乎对她这个女儿不太满意。 很快，她被一个中年妇人抱走。 妇人一边走一边叹气：“三小姐也是命苦，夫人刚去，老爷就这个态度。唉……” 林穗穗听着，心里大概有了谱。 自己是清风剑派掌门林啸天的第三个孩子。 她娘在生她的时候难产去世了。 上面还有一个哥哥一个姐姐，都是天赋出众的练武奇才，备受掌门爹的喜爱。 而她，出生时就被断定根骨平平，资质低下。 加上又是女娃，在这个重男轻女的武侠门派里，注定是个小透明。 果然，满月之后，她就被打发到了剑派最偏僻的一个小院里生活。 照顾她的，只有一个忠心耿耿的李婆婆，和李婆婆那个比她大三岁的孙子，小名叫小铃铛。 掌门爹林啸天，除了出生那天，林穗穗就再也没见过。 对于这种境遇，林穗穗非但没有半点失落，反而乐开了花。 “没人管？太棒了！这不就是给我猥琐发育创造了绝佳条件吗？” 她躺在摇篮里，看着头顶的房梁，心里美滋滋地盘算着。 有系统在手，资质平平算个屁！ 只要能搞到武功秘籍，她就能起飞！ “系统，在吗？”林穗穗在心里默念。 【宿主，我一直都在。】 “给我看看你的功能介绍。” 下一秒，一个只有她能看见的蓝色虚拟面板出现在眼前。 【江湖侠义录】 1. **秘籍收录**：可收录任何形式的武功秘籍（书籍、拓本、口诀等）。收录后，系统将自动判定其等级（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学、神功）、优缺点，并生成电子版存入资料库。每收录一本新秘籍，奖励10-1000点积分。 2. **武学学习**：宿主可选择学习任何已收录的秘籍。学习后，将显示熟练度进度条。 * 熟练度1-100：基本掌握 * 熟练度101-1000：熟练掌握 * 熟练度1001-5000：完全掌握 * 熟练度5001+：化境（需宿主自行领悟突破） 每次提升一个掌握等级，奖励100-10000点积分。 3. **武学融合**：可选择两本已达到“基本掌握”的不同秘籍进行融合，有几率生成一本全新的、更高品质的秘籍。原秘籍不消失，熟练度保留。 4. **积分商城**：积分可用于兑换各类知识（医术、毒术、机关、易容等），或用于查询特定信息（人物、地点、事件等）。 5. **随身空间**：100平方米，时间静止，可存放非活物（需身体接触），宿主可意识进入。 林穗穗看着面板上的介绍，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这系统，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收录秘籍给积分，升级武功给积分，积分还能换各种外挂知识。 最逆天的是那个融合功能，垃圾秘籍也能变废为宝，潜力无穷！ “哈哈哈，清风剑派是吧？等着，等老娘发育起来，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真正的天才！” 她挥舞着胖乎乎的小拳头，在心里发下宏愿。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解决一个根本问题。 她现在的身体，还是个一捏就碎的婴儿。 而且，还背着个“资质平平”的debUff。 “系统，我这个资质平平，有办法改善吗？” 【可以。积分商城提供“后天锻体”类药方，可改善宿主经脉与根骨。最基础的《易筋淬体汤》需要1000积分兑换。】 1000积分…… 林穗穗看了看自己空空如也的积分账户，叹了口气。 看来，一切的前提，还是得先搞到武功秘籍。 清风剑派的藏书阁，就是她眼里的第一个宝库！ 第2章 废柴体质必须逆天！ 时间一晃，林穗穗三岁了。 这三年里，她努力扮演着一个普通、甚至有点呆呆的小孩。 不哭不闹，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偶尔被李婆婆抱出去晒太阳，也只是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天。 李婆婆总是一边给她喂着米糊，一边心疼地叹气： “我们三小姐真是太乖了，乖得让人心疼。要是能像大少爷和二小姐那样活泼一点就好了。” 一旁玩着泥巴的小铃铛则会凑过来说：“奶奶，妹妹不呆，妹妹在看我！” 林穗穗心里直翻白眼：“我不是呆，我是在神游我的意识空间，顺便规划我的偷书大计，你们懂个啥！” 三年的时间，足够她通过李婆婆和小铃铛的只言片语，把清风剑派的情况摸了个底朝天。 清风剑派在江湖上算是个中等门派。 靠着一手《清风剑法》和配套的《清风心法》立足。 掌门林啸天，也就是她爹，是个一流高手。 她的大哥林子昂，今年9岁。 剑法天赋极高，被誉为清风剑派百年不遇的奇才。 她的二姐林子琪，6岁。 虽然剑法上稍逊一筹，但轻功天赋异禀，来去如风。 这两人都是门派的希望，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而她林穗穗，就是那颗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米粒。 不过，这正合她意。 三岁的身体，虽然还是弱小。 但已经能走会跑，口齿也清晰了。 她觉得，时机差不多成熟了。 这天下午，李婆婆在院子里缝补衣服。 六岁的小铃铛则在练习门派发给杂役弟子家属的基础拳法——《罗汉拳》。 小铃铛练得有模有样，呼呼生风，但林穗穗用意念里的系统面板一看。 【检测到《罗汉拳》……】 【等级：不入流】 【优点：简单易学，强身健体。】 【缺点：威力低下，无内力运转法门，上限极低。】 林穗穗撇了撇嘴。 “就这？连三流都算不上，果然是给杂役练的。” 她从自己的小板凳上滑下来，颠颠地跑到李婆婆身边。 拉着她的衣角，用她练习了无数次的、最软糯的童音说道：“婆婆，我想出去玩。” 李婆婆放下手里的针线，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小姐想去哪儿玩？婆婆带你去。” “我想……想去找哥哥姐姐。”林穗穗低下头，小声说。 这话一出，李婆婆的脸色微微一变，眼神里满是怜惜。 “小姐……大少爷和二小姐都在练功坪练剑，那里人多手杂，刀剑无眼的，咱们不去好不好？小铃铛陪你玩。” 林穗穗知道会是这个反应。 整个清风剑派谁不知道，大少爷和二小姐根本不待见这个“克死”亲娘的妹妹。 别说一起玩了，平时在路上碰见，都当是空气。 但她今天的目标，可不是真的要去找他们。 “不嘛，我就想去看看。”林穗穗开始发挥小孩子的耍赖天赋，抱着李婆婆的腿不撒手。 “远远地看一眼，就一眼。” 李婆婆最受不了她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一软，就答应了。 “好好好，那咱们就去远远地看一眼，看完就回来，不许靠近，知道吗？” “嗯！”林穗穗重重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计划通的光芒。 去练功坪，必须经过一个地方——藏书阁。 那才是她的真正目的地。 李婆婆牵着林穗穗的小手，小铃铛跟在后面，三人慢慢地走出了偏僻的院子。 一路上，遇到的剑派弟子看到他们，都只是淡淡地瞥一眼，没什么表情。 有些人甚至会刻意绕开一点，仿佛他们身上有什么不祥的东西。 林穗穗对此毫不在意，她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前方那座古朴的两层小楼上。 藏书阁！ “婆婆，我肚子疼，想上茅房。”快到藏书阁门口时，林穗穗突然捂住了肚子。 “哎哟，怎么突然肚子疼了？”李婆婆顿时紧张起来。 “来，婆婆带你去。” “不用不用，”林穗穗连忙摆手，“让小铃铛哥哥带我去就行了，婆婆你在这里等我们。” 她一边说，一边给小铃铛使眼色。 小铃铛虽然憨，但和林穗穗朝夕相处三年，还是有点默契的。 他立刻会意，拍着胸脯说：“奶奶你放心，我带妹妹去，马上就回来！” 李婆婆有些犹豫，但看着林穗穗一脸“憋得难受”的表情，只好点头：“那你们快去快回，婆婆就在这树下等你们。” “好！” 林穗穗拉着小铃铛，一溜烟就跑向了旁边的拐角。 一脱离李婆婆的视线，林穗穗立刻停下脚步，表情瞬间从“痛苦”切换到“严肃”。 “小铃铛哥哥，你在这里帮我看着，如果有人来了，你就咳嗽一声，知道吗？” 小铃铛一脸懵：“啊？妹妹你不是要去茅房吗？” “哎呀，那是我骗婆婆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林穗穗压低声音，故作神秘地说。 “这是一件关乎我们未来能不能吃上肉的大事！” 一听到“吃肉”，小铃铛的眼睛都亮了。 在偏院，他们平时吃的都是粗茶淡饭，偶尔才能沾点荤腥。 “大事？什么大事？” “你别管，帮我放风就行。成功了，以后我保证让你天天有肉吃！”林穗穗拍着胸脯保证。 “好！包在我身上！”小铃铛立刻挺直了腰板，警惕地盯着路口。 搞定小铃铛，林穗穗深吸一口气，猫着腰，悄悄地溜到了藏书阁的侧面。 藏书阁是门派重地，正面有两名弟子看守。 但侧面和后面，因为是悬崖，只有一个小窗户，平时很少有人注意。 她要做的，就是从那个小窗户爬进去。 这对一个成年人来说轻而易举，但对一个三岁小孩，还是很有挑战性的。 她仰头看了看，窗户离地大概有一米五高。 窗户下面，正好堆着一些废弃的柴火。 “天助我也！” 林穗穗心里一喜，手脚并用地爬上柴火堆。 柴火堆很不稳，她好几次都差点滑下来。 “我靠，这小身板真是弱爆了！等老娘改善了体质，飞檐走壁给你看！” 她咬着牙，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颤颤巍巍地爬到了柴火堆顶上，小手刚好能够到窗台。 她用力一撑，小小的身体就翻进了窗户，稳稳地落在了藏书阁一楼的地板上。 “成功！” 林穗穗回头看了一眼窗外，小铃铛正紧张地朝她挥手。 她做了个“OK”的手势，然后转身，看向眼前这一排排的书架。 空气中弥漫着书卷和木头的香气。 一排排书架上，整齐地摆放着各种书籍。 林穗穗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星星。 “我的宝库！我来了！” 她压抑着内心的狂喜，迈开小短腿，冲向了最近的一个书架。 第3章 潜入藏书阁薅羊毛！ 藏书阁一楼存放的，大多是清风剑派的基础武学和一些杂记传闻。 林穗穗的目标很明确，就是把这里所有的武学秘籍都录入系统。 她跑到第一个书架前，踮起脚尖，抽出最下面一本看起来很旧的册子。 封面已经泛黄，上面写着四个字——《入门心法》。 “就是你了！” 林穗穗抱着比她脸还大的册子，心里默念：“系统，录入！” 【滴！检测到秘籍《入门心法》，是否录入？】 “是！” 【录入中……录入成功！】 【秘籍名称：《入门心法》】 【等级：不入流】 【优点：中正平和，无走火入魔之忧，是打好内力基础的通用法门。】 【缺点：效率低下，修炼出的内力品质不高。】 【恭喜宿主首次录入秘籍，获得新手双倍奖励：20点积分！】 “才20点？真抠。”林穗穗撇撇嘴，但有总比没有好。 她把《入门心法》塞回原处，又抽出旁边一本《基础剑式》。 【滴！检测到新秘籍《基础剑式》，录入成功！】 【等级：不入流】 【优点：包含了所有基础的剑招，是剑法入门的基石。】 【缺点：无配套心法，仅为招式，威力有限。】 【获得10点积分。】 接下来，林穗穗就像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在一排排书架间穿梭。 她的身高只够得到最下面两层的书，但这也足够了。 一楼存放的秘籍，大部分都在这个高度。 《基础拳法》、《基础腿法》、《基础刀法》…… 《提纵术》、《缠丝手》、《小擒拿》…… 一本本秘籍被她抽出来，然后用意念飞速录入系统。 【录入《基础拳法》成功，获得10点积分。】 【录入《提纵术》成功，获得15点积分。】 【录入《缠丝手》成功，获得15点积分。】 她的积分余额，在以一个缓慢但坚定的速度上涨着。 45、60、75…… “效率还是太慢了。”林穗穗有些焦急。 她不知道李婆婆能被小铃铛拖多久，必须加快速度。 “系统，有没有更快的录入方式？我总不能一本一本拿吧？” 【宿主可将手掌贴在书架上，进行范围扫描录入。注意：范围扫描会消耗宿主精神力，且只能录入已接触书架上的秘籍。】 “还有这功能？不早说！” 林穗穗大喜，立刻跑到一排全是武功秘籍的书架前，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贴在了木质的书架上。 “范围扫描，开始！” 【滴！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37本可录入秘籍……】 【正在批量录入……】 【录入《开山掌》成功，获得20点积分。】 【录入《追风步》成功，获得30点积分。】 【录入《八方刀法》成功，获得30点积分。】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林穗穗脑中刷屏，她的积分余额像坐了火箭一样飞涨。 105、135、165……很快就突破了500大关！ 林穗穗感觉脑袋传来一阵轻微的眩晕感，像是熬了个大夜。 “这就是精神力消耗吗？还行，能顶住！” 她换到下一个书架，再次把手贴上去。 【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42本可录入秘籍……】 【批量录入中……】 【录入《碎石拳》成功，获得20点积分。】 【录入《流云袖》成功，获得25点积分。】 …… 就在林穗穗薅羊毛薅得不亦乐乎时，阁楼外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和说话声。 “奇怪，刚才好像听到里面有动静。”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有吗？可能是风吹的吧。这破地方，除了新来的弟子，谁会来啊。”另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答。 是看守藏书阁的弟子！ 林穗穗心里一惊，赶紧把手收回来。 像只受惊的猫一样，一溜烟钻到了一个书架底下最黑暗的角落里，屏住了呼吸。 她听到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两个穿着清风剑派服饰的年轻弟子走了进来。 “你看，没人吧。” “嗯……可能真是我听错了。巡视一圈就出去吧，这里面闷死了。” 林穗穗蜷缩在角落里，心脏怦怦直跳。 “千万别发现我，千万别发现我……” 她能看到两双靴子在书架之间慢慢走动。 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说自己是跑进来玩的？ 三岁小孩，应该不会被怎么样吧？ 但掌门爹本来就不喜欢她，要是知道她溜进重地，会不会把她关禁闭？ 那她的发育大计就泡汤了！ 林穗穗越想越紧张，小手都攥出了汗。 那两双靴子在阁楼里绕了一圈，离她最近的时候，只有不到两米的距离。 林穗穗甚至能闻到他们身上淡淡的汗味。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行了，没什么异常，走吧走吧，回去喝茶。” “好。” 脚步声渐渐远去，门再次被关上，外面恢复了平静。 林穗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湿了。 “我靠，太刺激了！比前世玩密室逃脱还刺激！” 她不敢再耽搁，从角落里爬出来，看了一眼自己的积分。 【积分余额：985】 “还差一点点！就差一点了！” 她目光扫过全场，发现还有一个角落的书架她没扫描过。 那个书架看起来更古老，上面放的书也更少。 她立刻跑过去，把手贴了上去。 【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3本可录入秘籍……】 【录入《龟息功》残卷成功，获得50点积分。】 【录入《百草经》上卷成功，获得80点积分。】 【录入《江湖异闻录》成功，获得10点积分。】 【叮！恭喜宿主，积分余额达到1125点！】 “够了！” 林穗穗心中狂喜。 她立刻在心里对系统说：“兑换《易筋淬体汤》药方！” 【确认兑换《易筋淬体汤》药方？将消耗1000点积分。】 “确认！” 【兑换成功！剩余积分125点。药方已存入宿主意识，可随时查看。】 一股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林穗穗的脑海。 包含了《易筋淬体汤》所需的几十种药材、详细的配比、熬制方法，以及浸泡时的注意事项。 “搞定！可以撤了！” 任务完成，林穗穗不敢有片刻停留。 她跑到之前爬进来的窗户下，踩着柴火堆，敏捷地翻了出去。 外面，小铃铛正急得团团转。 看到林穗穗出来，他立刻冲了过来，压低声音说：“妹妹，你可算出来了！奶奶都问了好几次了！” “没事，我们快回去！” 两人拉着手，飞快地跑回李婆婆等待的树下。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李婆婆看到他们，总算松了口气。 林穗穗立刻切换回天真无邪的表情，捂着肚子说：“茅房里有大蜘蛛，吓死我了，我不敢出来。” 小铃铛在旁边猛点头：“对对对，好大的蜘蛛，八条腿！” 李婆婆信以为真，心疼地抱起林穗穗：“好了好了，不怕了，我们回家。” 被李婆婆抱在怀里，林穗穗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古朴的藏书阁，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 “清风剑派，多谢款待了！” 这一波，血赚！ 逆天改命的第一步，即将开始！ 第4章 逆天改命第一步！ 回到偏僻的小院，林穗穗就开始琢磨怎么把药方变成现实。 《易筋淬体汤》需要的药材有三十六种。 其中不乏一些比较名贵的，比如百年份的何首乌、雪顶参、赤血藤等等。 凭她一个三岁小孩，肯定搞不到。 这事，还得落在李婆婆身上。 但怎么开口，是个技术活。 总不能直接跟她说：“婆婆，我需要这些这些药材来泡澡改善体质，你快去给我买。” 李婆婆不把她当成妖怪才怪。 林穗穗躺在床上，小脑袋瓜飞速运转。 有了！ 第二天一早，李婆婆准备去山下采买日常用品，林穗穗就跟个小尾巴一样黏了上去。 “婆婆，我也要去。” “山下人多，小姐还是在家里等婆婆吧。” “不嘛，我就要去，我还没见过山下的集市呢。”林穗穗抱着李婆婆的腿，使出了撒娇大法。 李婆婆拿她没辙，只好带上她和小铃铛一起下山。 清风剑派坐落在青云山上，山下有个青石镇，很是热闹。 林穗穗第一次看到古代的集市，兴奋得不行，东看看西摸摸。 她拉着李婆婆，故意在一家药铺门口停下。 指着里面挂着的药材，好奇地问：“婆婆，这些是什么呀？闻起来好香。” 李婆婆笑着解释：“这些是药材，生病了就要用它们来熬药喝。” 林穗穗“哦”了一声，然后装作不经意地说： “我昨天晚上做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他告诉我，用一些香香的草药泡澡，身体就能长得壮壮的，以后就不会生病了。” 李婆婆听了，只当是小孩子的童言梦语，笑了笑，没当回事。 林穗穗也不急，她知道这事得慢慢来。 接下来的几天，她开始“表演”。 先是吃饭的时候，故意吃得很少，一副没胃口的样子。 然后是晚上睡觉，翻来覆去。 嘴里念叨着“白胡子爷爷”、“香香的草药”。 小铃铛成了她的“托”，每天都跟李婆婆汇报： “奶奶，妹妹今天又没吃多少饭。” “奶奶，妹妹昨天晚上又说梦话了。” 几天下来，李婆婆开始担心了。 她摸着林穗穗的额头，又检查了她的手脚，没发现什么毛病。 但看着她一天天“憔悴”下去，急得不行。 这天，林穗穗看火候差不多了，使出了杀手锏。 她趁李婆婆不注意，偷偷用指甲在自己胳膊上划了几道红印子。 然后跑到李婆婆面前，哭着说：“婆婆，我身上好痒。” 李婆婆一看，那几道红印子在林穗穗白嫩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哎哟，这是怎么了？被什么东西咬了？”李婆婆急忙查看。 林穗穗一边“哭”一边说：“白胡子爷爷说，再不听他的话，我身上就要长满红点点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李婆婆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本就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妇人，对鬼神之说半信半疑。 加上林穗穗是她看着长大的，又是已故夫人的血脉，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 现在看林穗穗这样，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好好好，小姐不哭，婆婆信了，婆婆这就去给你找白胡子爷爷说的药材！”李婆婆下定了决心。 “真的吗？”林穗穗立刻止住“哭声”，眼里闪着泪光问。 “真的！小姐还记得白胡子爷爷都说了要哪些药材吗？” “记得！”林穗穗心中大喊yeS，然后开始一个一个地报菜名。 她没有一次性把三十六种药材全说出来，那太假了。 她只挑了其中最普通、最常见的十几种。 比如当归、黄芪、甘草之类。 “白胡子爷爷说，先用这些泡，以后他还会到我梦里来，告诉我别的。” “好好好，婆婆都记下了，明天就去给你买！” 搞定了李婆婆，林穗穗心里的大石总算落了地。 第二天，李婆婆就用自己攒了大半辈子的私房钱，去镇上把那些药材都买了回来。 看着那一大包药材，林穗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我靠，我真是个天才演员！” 当晚，李婆婆就按照林穗穗“梦里学来”的方法。 烧了一大锅热水，把药材一股脑全丢了进去。 熬成了一锅黑乎乎、散发着浓重药味的药汤。 药汤倒进浴桶，整个房间都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小姐，可以了，快进来吧。” 林穗穗脱掉衣服，看着那桶颜色堪比墨汁的药汤，心里有点发怵。 “系统，这玩意儿靠谱吗？不会把我煮熟了吧？” 【《易筋淬体汤》药性温和，但初次浸泡，会对宿主身体产生强烈刺激，请宿主做好准备。】 “强烈刺激？有多强烈？” 林穗穗怀着忐忑的心情，一脚踏进了浴桶。 “嘶——” 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瞬间从脚底板传遍全身！ 那不是烫，而是一种又麻又痒又痛的混合感觉。 仿佛有亿万只蚂蚁在啃噬她的骨头，又有无数根钢针在穿刺她的经脉。 “我靠！” 林穗穗差点没忍住叫出声来，她死死咬住嘴唇，小脸瞬间涨得通红。 “小姐，怎么了？是不是水太烫了？”外面的李婆婆听到动静，担心地问。 “没……没事，婆婆，水温刚刚好，很舒服。”林穗穗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她不能让李婆婆发现异常，不然以后就没得泡了。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忍耐。 意识沉入脑海，她能“看”到。 那些药力正化作一丝丝精纯的能量，疯狂地涌入她四肢百骸的经脉中。 她那原本被断定为“平平”的经脉，在药力的冲刷下，像干涸的河道迎来了洪水。 杂质被冲走，狭窄的通道被拓宽，脆弱的脉壁被加固…… 这个过程，痛苦无比，但效果也显而易见。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身体，正在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时辰后，当药汤的颜色渐渐变淡，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才缓缓退去。 林穗穗整个人都虚脱了，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是汗。 她低头一看，皮肤表面渗出了一层灰黑色的油腻物质，散发着一股恶臭。 “这就是洗经伐髓吗？也太顶了。” 她用意念调出自己的状态面板。 【宿主：林穗穗】 【年龄：3】 【体质：平平（轻微改善中）】 【根骨：平平】 【经脉韧性：平平（轻微改善中）】 虽然评级还是平平，但后面那个“改善中”的后缀，让她看到了希望。 “婆婆，我洗好了。” 李婆婆推门进来，看到她红扑扑的小脸，精神头十足的样子，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看来这神仙方子还真有用。”李婆婆一边帮她擦身体，一边高兴地说。 林穗穗笑了笑，心里却在呐喊：“有用！太有用了！这才只是第一步啊！” 她知道，只要坚持下去，所谓的“资质平平”，迟早会被她踩在脚下！ 第5章 天才体质初长成！ 五年后。 清风剑派，偏僻小院。 一个八岁的小姑娘，穿着一身利落的短打，正在院子里上蹿下跳。 她时而像猿猴般攀上屋顶，时而又如狸猫般悄无声息地落地。 她的动作轻盈而敏捷，与五年前那个胖乎乎的小女娃判若两人。 这个小姑娘，正是林穗穗。 “妹妹，你慢点！等等我！” 院子另一头，十一岁的小铃铛正气喘吁吁地追着她，却连她的衣角都摸不到。 林穗穗在屋顶上一个漂亮的空翻，稳稳地落在小铃铛面前。 拍了拍手上的灰，笑道：“小铃铛哥哥，你太慢啦！” 小铃铛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妹妹，你……你到底是怎么练的？怎么跑得比兔子还快？” 这五年来，小铃铛感觉自己就像活在梦里。 三小姐自从三岁那年泡了一次奇怪的药浴后。 身体就跟吹了气一样，一天比一天好。 一开始只是饭量变大了，后来是力气变大了。 再后来，跑得比他快，跳得比他高。 如今，他这个比林穗穗大三岁、还练了几年基础拳法的半大小子。 在体力上已经完全不是她的对手了。 林穗穗神秘一笑：“秘密！这是白胡子老爷爷教我的仙法。” 她当然不能告诉小铃铛，这五年来，她经历了什么。 自从第一次药浴成功后，她就以“白胡子爷爷托梦”为借口。 每隔一段时间就更新一次药方，让李婆婆去采购。 从最基础的《易筋淬体汤》，到后来更猛的《虎骨龙筋膏》，再到现在的《碧血锻经丹》…… 李婆婆的积蓄早就花光了。 林穗穗就忽悠她，把她娘留下的一些不值钱但好看的首饰拿去当铺换了钱。 李婆婆虽然心疼，但看着自家小姐的身体越来越好。 五年里连个喷嚏都没打过，便也觉得值了。 这五年，林穗穗每周都要承受一次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 但回报，也是巨大的。 她再次调出自己的状态面板。 【宿主：林穗穗】 【年龄：8】 【体质：优秀】 【根骨：中上】 【经脉韧性：优秀】 “嘿嘿，优秀级别！”林穗穗心里乐开了花。 现在的她，虽然外表看起来还是个瘦弱的小姑娘。 但身体素质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同龄的练武之人。 体质上来了，修炼武功自然事半功倍。 这五年，她也没闲着。 她把藏书阁薅来的几十本不入流秘籍，一本一本地开始学习。 “系统，学习《入门心法》。” 【确认学习《入门心法》？】 【学习成功！当前熟练度：1/100（基本掌握）】 下一秒，一股关于《入门心法》的感悟和修炼法门就涌入了她的脑海，仿佛她已经练了很久一样。 同时，她的丹田里，也凭空出现了一丝微弱的气流。 “这就是内力吗？太神奇了！” 林穗穗兴奋不已，立刻开始按照心法运转这丝内力。 第二天，她趁李婆婆和小铃铛不注意。 在院子里找了块石头，偷偷运转内力，一拳打了上去。 石头纹丝不动，她的拳头却红了。 “我靠，威力这么菜的吗？” 【《入门心法》修炼出的内力品质过低，且宿主内力总量不足，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林穗穗这才明白，光有心法还不行，还得配合招式。 于是，她又开始在空间里学习《基础拳法》。 【学习《基础拳法》成功！当前熟练度：1/100（基本掌握）】 学会了招式，她就开始了枯燥的“刷熟练度”之旅。 每天，她都在一遍又一遍地练习着《基础拳法》的招式。 出拳，收拳，踢腿，格挡…… 【《基础拳法》熟练度+1】 【《基础拳法》熟练度+1】 …… 这种重复的练习无比枯燥，换做任何一个小孩都坚持不下来。 但林穗穗不同，她有着成年人的灵魂和坚定的目标。 她知道，每一次挥拳，都是在为自己的武侠梦添砖加瓦。 而且，每当她看到面板上跳动的数字，就有一种玩养成游戏的快感。 【《基础拳法》熟练度：100/100。恭喜宿主达到“基本掌握”！】 【叮！《基础拳法》等级提升，奖励100点积分！】 “升级还给积分？这敢情好！” 林穗穗大受鼓舞，开始疯狂刷起了所有已学习武功的熟练度。 《入门心法》、《基础剑式》、《提纵术》、《缠丝手》…… 一本本不入流的武功，在她的努力下，纷纷达到了“基本掌握”的境界。 她的积分余额，也重新回到了四位数。 而她的身体，也在这个过程中，变得越来越协调，越来越灵活。 “妹妹，你在想什么呢？又发呆了。”小铃铛的声音把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林穗穗回过神，看着眼前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小铃铛。 眼珠一转，笑道：“小铃铛哥哥，我们来比试一下吧？” “比试？”小铃铛挠了挠头，“比什么？” “就比你练的《罗汉拳》。”林穗穗站好架势。 “你攻过来，我只守不攻，看你能碰到我几下。” 小铃铛一听，顿时来了兴趣。 他虽然打不过林穗穗，但对自己的《罗汉拳》还是有点信心的。 这可是他苦练了五年的拳法。 “好！妹妹你小心了！” 小铃铛大喝一声，一招“猛虎下山”，朝着林穗穗直冲而来。 林穗穗站在原地，不闪不避，嘴角挂着一丝微笑。 就在小铃铛的拳头快要打到她面门时，她的身体才微微一侧。 以一个极其微小的幅度，轻松躲过了这一拳。 同时，她的手腕一翻，如灵蛇出洞，轻轻搭在了小铃铛的手肘上。 正是《缠丝手》的招式。 小铃铛只感觉手肘一麻，一股巧劲传来，让他后续的力道瞬间被化解得一干二净。 “咦？” 他不信邪，收拳再攻。 拳风呼呼，一招接一招，连绵不绝。 但无论他如何攻击，林穗穗都像一片风中的落叶。 总能在他拳头及身的前一刻，以最小的动作闪避开。 偶尔还会用《小擒拿》或《缠丝手》的招式，轻轻一带，就让他难受得差点岔气。 十几招过后，小铃铛累得满头大汗，却连林穗穗的衣服都没碰到一下。 “不……不打了！”小铃铛停下来，一脸挫败。 “妹妹你太滑溜了，跟泥鳅一样。” 林穗穗收起架势，心里却是无比满意。 “不错不错，这些不入流的武功，组合起来用，效果还挺好。” 她刚才用的，正是《提纵术》的身法，配合《缠丝手》和《小擒拿》的卸力技巧。 虽然都是基础武学，但被她刷到了“基本掌握”的满熟练度，用起来已经有模有样。 看着自己五年来的成果，林穗穗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体质改造初见成效，基础武功也已入门。接下来，就是该搞点高级货了。” 她的目光，投向了清风剑派的主峰方向。 那里，有她名义上的父亲、哥哥和姐姐。 也只有他们，才有资格学习清风剑派真正的核心传承——《清风剑法》和《清风心法》。 那，将是她的下一个目标！ 第6章 清风剑派太穷了！ 又一个五年过去，林穗穗十三岁了。 少女的身形已经初步长开，虽然依旧清瘦，但亭亭玉立。 一双眼睛清亮有神，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 这五年，她的生活一如既往。 泡药浴，刷熟练度，偶尔逗逗已经长成半大小伙子的小铃铛。 不同的是，她的实力，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宿主：林穗穗】 【年龄：13】 【体质：天赋异禀】 【根骨：上佳】 【经脉韧性：天赋异禀】 “天赋异禀！牛逼！”林穗穗看着自己的状态面板，满意地点了点头。 长达十年的药浴，终于让她的身体脱胎换骨。 虽然她的筋骨力量，因为没有进行过专门的打熬，算不上顶尖。 但她的经脉，却在一次次的锻造中，变得比金石还要坚韧宽阔。 这意味着，她运转内力的速度和能够承受的内力强度，远超常人！ 而在武学方面，她更是堪称恐怖。 藏书阁一楼那几十本不入流武功，早被她刷到了“熟练掌握”的境界。 她如今掌握了三十多门不同的武功。 包含了内力，轻功，剑法，刀法，拳法，棍法，腿法等等。 虽然单拎出来每一门都不算强，但组合起来，足以让她应付绝大多数情况。 最关键的是，她在十岁那年，终于如愿以偿地搞到了清风剑派的核心功法。 过程比她想象的要简单。 十岁那年，按照门派规矩。 所有嫡系子弟，无论资质如何，都要开始正式接触门派武学。 那天，她那个便宜老爹林啸天，十年里第二次出现在她面前。 他只是冷淡地看了她一眼，扔给她两本册子，说了一句：“这是《清风剑法》和《清风心法》的入门篇，你自己拿去练吧。能练成什么样，看你自己的造化。”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全程没有一句多余的问候，仿佛只是在完成一个例行公事。 林穗穗拿着那两本梦寐以求的秘籍，心里没有半点被冷落的难过，反而乐开了花。 “到手了！老爹啊老爹，你可真是我的送宝童子！” 她立刻把两本秘籍录入系统。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心法》，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残缺）】 【优点：心法与剑法相合，修炼出的内力轻盈灵动，适合施展快剑。】 【缺点：此为入门篇，后续功法缺失，上限受限。】 【获得200点积分。】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剑法》，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残缺）】 【优点：剑招飘逸迅捷，变幻莫测，以快制胜。】 【缺点：此为入门篇，缺少核心精髓剑招。】 【获得200点积分。】 “才二流？还是残缺的？”林穗穗有点失望。 不过转念一想也对，她爹不可能把完整的核心功法就这么轻易地给她。 但这已经足够了。 有了二流的《清风心法》，她立刻放弃了那本不入流的《入门心法》。 她丹田里由《入门心法》修炼出的那点驳杂内力。 在《清风心法》的运转下，很快就被提纯、转化，变成了更加精纯灵动的“清风内力”。 她的修炼速度，也提升了不止一个档次。 凭借着“天赋异禀”的经脉，只用了短短三年。 她就将这两门残缺的二流功法，双双刷到了“完全掌握”的境界。 如今，她的内力修为，恐怕已经不输给门派里那些修炼了十几二十年的精英弟子。 但新的问题也随之而来。 她卡住了。 《清风剑法》和《清风心法》都只是入门篇，她已经练到了顶。 除非能搞到后续的功法，否则她的实力将停滞不前。 而后续的功法，她一个被边缘化的三小姐，想都别想。 “唉，这清风剑派的羊毛，算是薅到头了。”林穗穗坐在院子的石凳上，托着下巴，一脸惆怅。 “一个中等门派，最强的功法估计也就一流顶天了，还当个宝一样藏着掖着。格局太小了！” 她心里疯狂吐槽。 她也曾想过，要不要去藏书阁二楼看看。 但二楼常年有长老看守，防卫森严。 不像一楼那么容易混进去。 以她现在的实力，硬闯无异于找死。 “看来，是时候换个地图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心中萌生。 待在这个小小的清风剑派，已经无法满足她变强的需求了。 她要去更广阔的江湖！ 江湖那么大，奇人异士那么多。 失传的武功，隐世的门派，肯定不少。 只要她留心，总能捡到漏！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再也抑制不住。 “对！就这么干！世界那么大，我想去看看！” 但问题又来了。 江湖险恶，她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一个人出去闯荡，太危险了。 而且，这个世界的门派观念很重，家传武学看得比性命还重要。 她一个清风剑派掌门的女儿，想加入别的门派偷师学艺，根本不可能。 “不能明着来，只能暗着搞。” 林穗穗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各种前世看过的武侠小说里的情节。 “遇到身受重伤的江湖人，尽力营救，说不定人家一感动，就把独门秘籍传给我了。” “遇到被人追杀的，想办法把人救下来，报酬就是要他的武功秘籍。” “要是遇到哪个小门派被灭门了……咳咳，我去帮忙收个尸，顺便在废墟里找找有没有藏起来的武功秘籍，这不过分吧？我这是在保护文化遗产！” 一个个“捡漏”方案在她脑中成型。 她越想越觉得靠谱。 凭她现在的实力，自保应该没问题。 她掌握的武功杂而不精，但胜在全面。 打不过，用《追风步》配合《提纵术》跑路，寻常人也追不上。 再加上她有积分商城，可以兑换医术和毒术知识，关键时刻能派上大用场。 “就这么定了！不过在出发之前，还得做点准备。” 林穗穗站起身，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她需要一把好剑，一些防身的毒药，还有…… 创造一两门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压箱底绝活。 她的目光，落在了系统的“武学融合”功能上。 这个她一直没用过的功能。 或许，能给她带来巨大的惊喜！ 第7章 神技融合恐怖如斯！ “武学融合，要求两本已达到‘基本掌握’的不同秘籍，有几率生成更高品质的新秘籍。” 林穗穗盘腿坐在床上，意识沉入系统空间，看着那条功能介绍，心跳有些加速。 这功能简直就是bUg！ 只要达到“基本掌握”就行，门槛极低。 她那几十本不入流的武功，全都可以用来当合成材料！ “先拿什么来试试手呢？” 林穗穗在自己的武学库里翻找起来。 融合的两本秘籍，最好要有相似之处。 这样成功率和新秘籍的品质可能会更高。 这是她自己的猜测。 她的目光，落在了两本秘籍上。 《基础拳法》和《罗汉拳》。 这两本都是不入流的拳法，一个讲究招式全面，一个讲究刚猛直接。 都是她刷到了“熟练掌握”的武功。 “就你们了！” 林穗穗心念一动，选择了融合。 【请选择第一本秘籍。】 “《基础拳法》。” 【请选择第二本秘籍。】 “《罗汉拳》。” 【已选择《基础拳法》（不入流）与《罗汉拳》（不入流）。两本秘籍均为拳法，相似度较高，融合成功率：85%。是否确认融合？】 “成功率还挺高！确认融合！” 【融合开始……请稍候……】 一个散发着光芒的漩涡出现在林穗穗的意识中。 代表着两本秘籍的光团被吸入其中，不断旋转、碰撞、交织。 这个过程持续了大概一分钟。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伏虎拳》！】 一本全新的、散发着淡淡青色光芒的秘籍出现在林穗穗面前。 她迫不及待地查看详情。 【秘籍名称：《伏虎拳》】 【等级：三流】 【优点：融合了《罗汉拳》的刚猛和《基础拳法》的全面，招式大开大合，威力不俗，且附带一套基础的内力搬运法门，能有效提升拳法威力。】 【缺点：招式变化较少，容易被针对。】 “我靠！真的可以！” 林穗穗激动地差点从床上跳起来。 两本不入流的垃圾拳法，居然融合出了一本三流的《伏虎拳》！ 还自带内力运转法门！ 这简直是点石成金！ “这买卖，稳赚不赔啊！” 林穗穗尝到了甜头，立刻开始了疯狂的合成实验。 “融合《提纵术》和《追风步》！” 【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随风身法》（三流）！】 “融合《基础刀法》和《八方刀法》！” 【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断水刀法》（三流）！】 “融合《缠丝手》和《小擒拿》！” 【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分筋错骨手》（三流）！】 一个接一个的三流武功，在林穗穗的手中诞生。 她的武学库，瞬间变得豪华了起来。 “哈哈哈，我要发了！等我把这些三流武功练到‘基本掌握’，岂不是又能两两融合，变成二流武功了？” 林穗穗仿佛看到了自己身怀无数神功，横行江湖的场景。 不过她很快冷静下来。 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 她现在最需要的，是一门强大的、可以作为底牌的功法。 她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两本二流残篇上——《清风剑法》和《清风心法》。 这两本功法她都已经练到了“完全掌握”，可惜是残篇，无法直接用于融合。 “系统，残篇的武功，就不能融合了吗？” 【残篇的武功，无法作为材料进行融合。但宿主可选择将低级武功融入高级武功，对其进行补全或强化。此操作风险较高，有几率导致高级武功降级或特性改变。】 “还能这样玩？” 林穗穗的眼睛亮了。 《清风剑法》的特点是快和飘逸。 她在自己的武学库里搜索，很快找到了一本同样以快著称的不入流剑法——《迅雷剑法》。 这本剑法是她从藏书阁角落里刨出来的。 招式极其简单，就是追求一个“快”字。 但因为没有心法配合，威力很小，被扔在角落吃灰。 “如果把《迅雷剑法》的‘快’，融入到《清风剑法》里，会怎么样？” 一个大胆的想法浮现。 “系统，选择以《清风剑法》为主体，融入《迅雷剑法》！” 【警告！主体功法《清风剑法》（二流）等级远高于材料功法《迅雷剑法》（不入流），融合后有30%几率导致主体功法部分特性丢失，等级下降。是否继续？】 “30%的失败率……赌了！” 林穗穗一咬牙，选择了确认。 对她来说，这本残缺的二流剑法已经练到头了，就算失败了也不心疼。 可一旦成功，收益将是巨大的！ 【确认操作！融合开始……】 这一次的融合，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久。 意识中的光芒漩涡旋转得更加剧烈。 代表《清风剑法》的青色光团和代表《迅雷剑法》的白色光团在其中激烈地碰撞。 林穗穗能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正在被快速抽离，脑袋传来阵阵刺痛。 “给我成啊！” 她咬牙坚持着。 不知过了多久，光芒猛地一盛，然后归于平静。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清风剑法》成功吸收《迅雷剑法》精要，补全了部分剑意，品质提升！】 一本全新的，散发着耀眼青光的秘籍浮现在她眼前。 林穗穗顾不上头疼，连忙查看。 【秘籍名称：《新·清风剑法》】 【等级：一流（残缺）】 【优点：剑法在原有基础上，融入了雷霆之速，出剑迅捷如电，威力大增。剑招中蕴含一丝风雷之意，灵动与霸道兼备。】 【缺点：对使用者内力和经脉要求极高，且后续核心剑招依旧缺失。】 “一流！居然变成了一流残篇！” 林穗穗激动得浑身发抖。 神技！这融合功能，简直是神技！ 她只是用一本不入流的垃圾剑法作为材料，就硬生生把一本二流残篇，提升到了一流残篇的等级！ 虽然依旧残缺，但威力和潜力，已经不可同日而语！ “太牛逼了！恐怖如斯！” 林穗穗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像个得到了心爱玩具的孩子。 有了这门《新·清风剑法》，她闯荡江湖的底气，瞬间足了十倍！ “接下来，就是心法了。” 林穗穗把主意打到了《清风心法》上。 剑法升级了，心法也得跟上才行。 她翻遍了自己的武学库，找到了一本名为《龟息功》的不入流残卷。 这是她当初在藏书阁角落里找到的，只有薄薄几页，讲的是一种模拟龟鳖呼吸，让气息变得悠长微弱的法门。 可以用来隐藏身形，或者在水下长时间闭气。 “《清风心法》的内力特点是轻盈灵动，《龟息功》的特点是悠长隐匿。如果把这两者结合……” 林穗穗觉得大有可为。 “系统！以《清风心法》为主体，融入《龟息功》残卷！” 【警告！融合有风险……】 “别废话，干就完了！” 【确认操作！融合开始……】 又是一阵漫长的等待和精神力消耗。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清风心法》成功吸收《龟息功》精要，获得全新特性！】 【秘籍名称：《新·清风心法》】 【等级：二流（残缺）】 【优点：在原有基础上，新增了隐匿气息、绵长悠远的效果。修炼出的内力更具韧性，续航能力大增，且运转时悄无声息，极难察觉。】 【缺点：功法依旧残缺。】 虽然等级没有提升，但这个全新的特性，让林穗穗欣喜若狂。 内力运转悄无声息，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着她偷袭的时候，对方根本无法提前通过内力波动察觉到她的到来！ 配合上快如闪电的《新·清风剑法》，简直是暗杀神技！ “完美！” 林穗穗看着这两本全新的、独属于自己的功法，心中的豪情壮志无限膨胀。 “江湖，我林穗穗，准备好了！” 第8章 离家出走闯江湖！ 准备工作，林穗穗花了整整三年。 从十三岁到十六岁，她一边继续用药浴巩固身体。 一边疯狂修炼新到手的几门功法。 《新·清风剑法》、《新·清风心法》、《随风身法》、《伏虎拳》…… 这些融合出的新武功，她都一一刷到了“熟练掌握”的境界。 尤其是那两门核心功法，她更是花费了大量心血。 如今的她，虽然内力总量只是二流武者的水平。 但凭借着功法的精妙和“天赋异禀”的经脉。 她有信心，就算对上一流高手，打不过也绝对能跑掉。 十六岁，及笄之年。 在这个世界，意味着她已经成年了。 林穗穗觉得，离家出走的最佳时机，到了。 她需要一个合理的借口。 这天，她找到了李婆婆。 “婆婆，我想……回乡下看看外祖父和外祖母。” 林穗穗的母亲出身于青石镇的一个书香世家，如今两位老人家还健在。 这是她早就打听好的信息。 李婆婆愣了一下，随即眼圈就红了。 “小姐……长大了，知道想念亲人了。好好好，这是好事，婆婆支持你。” 这些年，林穗穗虽然住在偏院。 但她娘留下的嫁妆田产铺子，每年都有不少进账分给她，由李婆婆代为打理。 她如今，也算是个小富婆。 “婆婆，我不想惊动派里的人。我想自己一个人，悄悄地去，悄悄地回。”林穗穗拉着李婆婆的手，轻声说。 “一个人？那怎么行！”李婆婆立刻反对。 “外面那么乱，你一个姑娘家，太危险了！” “婆婆你忘了，我跟白胡子老爷爷学了仙法的。”林穗穗神秘一笑，走到院子里那块用来当桌子的青石板前。 这块石板，比她三岁时打的那块要大得多，也厚实得多。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运转《新·清风心法》，将内力聚集在右掌。 然后，轻飘飘地一掌拍在了石板上。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小铃铛，哦不，现在应该叫他李铃了。 十九岁的李铃正从外面挑水回来，看到这一幕，好奇地问：“妹妹，你干嘛呢？摸桌子啊？” 林穗穗没说话，只是对着石板吹了口气。 “呼——” 在李婆婆和李铃震惊的目光中。 那块厚实的青石板，瞬间化作了一堆细腻的粉末。 被风一吹，四散而去。 “这……这……”李婆婆惊得说不出话来，指着那堆粉末，又指指林穗穗。 李铃手里的水桶“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林穗穗，结结巴巴地说：“妹……妹妹……你……你真是神仙？” 他知道妹妹很厉害，但从没想过，会厉害到这种程度！ 一掌把石头拍成粉末，这还是人吗？ 林穗穗收回手，一脸淡然：“所以，婆婆，你现在放心了吗？我能保护好自己。” 她刚才用的，正是《伏虎拳》里的一招，配合上《新·清风心法》的内力。 看似轻飘飘，实则内劲早已将石头内部震碎。 这一手，彻底震慑住了李婆婆和李铃。 李婆婆愣了半天，才缓缓点头，眼含热泪：“好……小姐真的长大了，婆婆……婆婆不拦你。” 搞定了李婆婆，林穗穗开始准备行囊。 一把从派里兵器库领来的普通长剑。 几套换洗的男装——女孩子出门在外，扮成男装更方便。 还有她用积分，从系统商城里兑换的《百毒详解》和《基础易容术》。 她花了好几天时间，按照《百毒详解》里的方子，制作了好几种毒粉和解药，分门别类地装在小瓷瓶里。 又用《基础易容术》，给自己做了一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 最后，她把这些年攒下的金银细软，全都打包好，放进了随身空间。 万事俱备。 一个深夜，她给李婆婆和李铃留下一封信。 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出发，让他们不要声张，一两个月后自会回来。 然后，她换上一身夜行衣，戴上人皮面具。 背着长剑，悄无声息地离开了这个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偏僻小院。 凭借着《随风身法》，她像一只黑猫。 轻松地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弟子，来到了清风剑派的山门下。 回头望了一眼月光下巍峨的青云山，林穗穗没有丝毫留恋。 “江湖，我来了！” 她转身，身影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之中。 …… 半个月后。 距离青云山五百里外的官道上。 一个身穿青色劲装、背着长剑的“少年”正骑着一匹快马，悠哉地赶路。 “少年”看起来十六七岁，面容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正是易容后的林穗穗。 这半个月，她一边赶路，一边熟悉着江湖的氛围。 她听路过的商队说书，听茶馆里的闲汉吹牛。 把听到的各种江湖消息，都默默记在心里。 比如，魔教最近又在西南边境搞事了。 比如，北方的第一大帮丐帮，正在和新崛起的怒涛帮争地盘。 比如，江南第一美人，烟雨楼的楼主苏晚晴，要开“品剑大会”，广邀天下英雄。 这些消息，让林穗穗听得热血沸腾。 恨不得立刻就投身到这波澜壮阔的江湖画卷中去。 但她也牢记自己的首要目标——搞秘籍！ 这天傍晚，她路过一片荒僻的树林，天色渐晚，官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 突然，她敏锐的耳朵捕捉到，前方不远处的林子里，传来一阵兵器交击和微弱的呼喝声。 “有情况！” 林穗穗眼神一凝，立刻翻身下马，将马拴在路边。 然后施展《随风身法》，悄无声息地朝着打斗声传来的方向潜行而去。 她拨开一片灌木，只见林中的一片空地上。 七八个手持弯刀的黑衣人，正围攻着一个中年文士。 那中年文士手持一杆铁笔，笔法凌厉，招式精妙。 但身上已经中了好几刀，鲜血染红了青衫，动作也渐渐慢了下来。 “交出《判官笔录》，留你一个全尸！”为首的黑衣人厉声喝道。 中年文士喘着粗气，冷笑道：“一群藏头露尾的鼠辈，也配觊觎我秦家的功夫！” “找死！” 黑衣人不再废话，一拥而上。 中年文士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眼看就要丧命在乱刀之下。 躲在暗处的林穗穗，眼睛却亮了。 “《判官笔录》？一听就是武功秘籍啊！” 她的第一单生意，自己送上门来了！ 救，还是不救？ 救了，可能会得罪这伙来历不明的黑衣人。 不救，这秘籍可就跟自己无缘了。 “干了！” 林穗穗只犹豫了一秒钟，就做出了决定。 富贵险中求！ 她从腰间摸出一个小瓷瓶，悄悄打开，对着上风口，轻轻一弹。 一阵无色无味的粉末，随风飘向了战团。 这是她自制的“软筋散”，无毒。 但能让人在短时间内四肢无力，内力运转不畅。 做完这一切，她抽出背后的长剑。 准备看准时机，来一出“英雄救美”！ 第9章 救人一命换秘籍！ 第九章：救人一命换秘籍！ “怎么回事？我的手……” 一个黑衣人正要挥刀砍下，突然感觉手臂一软，弯刀差点脱手。 “我的内力……提不起来了！”另一个黑衣人惊呼。 几乎是同时，所有黑衣人都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们像是突然被抽空了力气，一个个软倒在地，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不解。 “中毒了！这空气里有毒！”为首的黑衣人又惊又怒，他强撑着身体，想运转内力逼毒，却发现丹田里的内力像一潭死水，根本调动不起来。 那个中年文士也察觉到了异常。 他虽然也吸入了一些迷药，但因为本身内力深厚，受影响较小，只是感觉有些头晕乏力。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沉声喝道：“是哪位朋友在暗中相助？还请现身一见！” 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少年音从树后传来。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乃我辈江湖人本分，何足挂齿。” 话音未落，林穗穗手持长剑，一身青衣，从容地从树林里走了出来。 她脸上挂着一副“高人”的淡然微笑，心里却在疯狂吐槽： “妈呀，这台词也太中二了，还好我脸上戴着面具，不然得尴尬死。” 中年文士看到只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但还是拱手道：“在下秦岳，多谢小兄弟出手相救。大恩不言谢，日后必有重报。” 林穗穗摆了摆手，一副“深藏功与名”的样子，目光转向地上那群黑衣人。 “你们是什么人？为何要当街行凶？” 为首的黑衣人死死地盯着她，又看了看秦岳，眼中满是怨毒： “小子，我劝你别多管闲事！我们是黑风寨的人，得罪了我们，没你好果子吃！” “黑风寨？”林穗穗在脑中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字。 这是附近有名的一伙山贼，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官府都拿他们没办法。 “原来是伙山贼。”林穗穗点了点头，然后长剑一抖，剑尖指向了那为首的黑衣人。 “正好，我初出江湖，就拿你们来祭我的剑！” 她要杀人立威！ 一方面是震慑这伙山贼，另一方面，也是做给秦岳看。 一个敢对山贼下杀手的“正义少年”。 总比一个来历不明的下毒者，更容易让人信任。 那黑衣头目没想到这少年说动手就动手，吓得脸色大变：“你敢！我们大当家是……” “噗嗤！” 他的话还没说完，林穗穗的剑已经到了。 《新·清风剑法》！ 一道青色的剑光快如闪电，瞬间划过了黑衣头目的咽喉。 没有丝毫犹豫，干净利落。 黑衣头目捂着脖子，眼睛瞪得老大。 满脸的不可置信，缓缓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黑衣人吓得魂飞魄散。 “饶命啊！好汉饶命！” “我们也是被逼的，我们再也不敢了！” 林穗穗面无表情，剑光闪动。 “噗嗤！噗嗤！” 又是几声轻响，剩下的黑衣人全部被她一剑封喉。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个呼吸。 她第一次杀人，但心里并没有太多不适。 在前世，她看过太多血腥的电影和游戏。 而且她很清楚，在这个人命如草芥的武侠世界，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一旁的秦岳，看得眼皮直跳。 这少年，好快的剑！ 他自问在少年这个年纪，绝对没有这份实力和杀伐果断。 林穗穗收剑归鞘，看都没看地上的尸体一眼。 转身对秦岳拱了拱手：“秦先生，贼人已除，你可以放心了。” 秦岳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再次行礼。 这次的态度，比刚才恭敬了许多。 “多谢小兄弟！小兄弟年纪轻轻，剑法如此高超，不知是哪位高人的弟子？” “山野村夫，无名小卒罢了。”林穗穗继续扮演着高冷人设。 她走到秦岳身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粒解药：“先生也中了我的迷药，服下此药，一个时辰内便可恢复。” 秦岳看着她手里的药丸，有些犹豫。 林穗穗看出了他的顾虑，淡淡一笑：“我要是想害你，刚才就不会出手了。” 说完，她把药丸递了过去。 秦岳想了想，也是这个道理。 他一咬牙，接过药丸，吞了下去。 “好了，此间事了，我也该告辞了。”林穗穗装作要走的样子。 “小兄弟请留步！”秦岳连忙叫住她。 戏份来了！ 林穗穗心里一喜，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秦先生还有事？” 秦岳脸上露出一丝挣扎，但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 他从怀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双手递了过来。 “小兄弟于我有救命之恩，秦某无以为报。这本《判官笔录》，是我秦家祖传的武学，今日便赠予小兄弟，聊表谢意！” 林穗穗看着那本秘籍，眼睛都直了。 到手了！ 但她脸上依旧保持着平静，甚至还推辞了一下：“秦先生，这太贵重了。君子之交，何必言报。” “小兄弟若是不收，便是看不起我秦岳！”秦岳态度坚决。 “而且，此物在我身上，只会招来杀身之祸。我已心灰意冷，不愿再理会江湖纷争。将它赠予小兄弟你这般的少年英雄，也算是为它找到了一个最好的归宿。”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林穗穗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假了。 她“勉为其难”地接过秘籍，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她立刻在心里默念：“系统，录入！” 【滴！检测到新秘籍《判官笔录》，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 【优点：招式精妙，专攻敌人周身大穴，点穴截脉，威力极强。配合特制铁笔，可发挥更大威力。】 【缺点：对眼力和指力要求极高，不易修炼。】 【获得200点积分。】 “二流功法！赚大了！” 林穗穗心中狂喜，面上却是一片淡然。 她收好秘籍，对秦岳说：“秦先生，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快离开吧。这些尸体，我来处理。” 秦岳感激地看了她一眼，再次深深一揖：“大恩不忘！小兄弟，后会有期！” 说完，他便拖着还有些虚浮的脚步，踉踉跄跄地走进了林子深处。 等秦岳走远，林穗穗脸上的高冷表情瞬间垮掉。 取而代之的是抑制不住的狂喜。 “耶！开门红！第一单就搞到一本完整的二流秘籍！” 她兴奋地原地蹦了两下，然后才想起正事。 她走到那些黑衣人的尸体旁，开始熟练地摸尸。 金银、伤药、干粮……一个不落，全被她收进了随身空间。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 处理完战利品，她又用化尸粉将尸体处理干净，抹去了所有痕迹。 做完这一切，她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了树林。 骑上自己的小马，继续赶路。 夕阳下，“少年”的背影被拉得很长，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江湖捡漏之旅，开了一个完美的头。 第10章 灭门惨案捡大漏！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穗穗过得颇为充实。 她一边赶路，一边修炼新到手的《判官笔录》。 这门二流武功确实精妙，但修炼难度也比她之前接触过的任何功法都大。 好在她有系统辅助，一个月下来，也成功将其刷到了“基本掌握”的境界。 这天，她来到了一座名为“云阳城”的城池。 刚进城，她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不少人脸上都带着惊惧之色。 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着什么。 林穗穗找了家茶馆坐下。 要了一壶茶，一碟花生，竖起耳朵听着邻桌的谈话。 “听说了吗？城西的铁掌门，昨晚被人给灭门了！”一个跑堂的伙计压低声音说。 “什么？！”同桌的茶客大惊失色。 “铁掌门？那个一手铁砂掌功夫相当了得的铁掌门？” “可不是嘛！听说啊，从掌门铁通，到他老婆孩子，再到门下三十多个弟子，一个活口都没留！那叫一个惨啊，血都流成河了！” “我的天，什么人这么心狠手辣？是黑道寻仇，还是……” “谁知道呢？官府的人已经把那里围起来了，不准任何人靠近。唉，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不太平了。” 林穗穗听着，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 灭门？ 她的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当初制定的“捡漏”计划第三条。 “去被灭门的势力帮忙收尸，暗地里找寻武功秘籍……” 她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跳了起来。 铁掌门，她听说过。 是云阳城本地的一个小门派，靠着一门《铁砂掌》功夫在本地作威作福，算是个二流势力。 一个二流势力，就算再不济，门派里总该有几本压箱底的秘籍吧？ 现在铁掌门被灭了，那些秘籍，岂不就成了无主之物？ “这……这不就是送上门的宝藏吗？”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有些急促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官府已经介入了，现场肯定被封锁了，想混进去不容易。而且，凶手是谁还不清楚，万一他杀个回马枪，回去取什么东西，被我撞上了，那就完蛋了。” 风险很大。 但收益，也同样巨大。 “干不干？” 林穗穗的内心，天人交战。 最终，对武功秘籍的渴望，压倒了对危险的恐惧。 “干了！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她打定了主意，但没有立刻行动。 她先是在城里找了家客栈住下。 然后花了一天的时间，在云阳城里四处打探消息。 她从不同的人口中，拼凑出了铁掌门灭门案的更多细节。 据说，铁掌门的掌门铁通，是被人一剑封喉的。 伤口平滑，显然是出自一位用剑高手。 而其他的弟子，死状各异，现场打斗痕迹非常混乱，似乎是多人所为。 官府查了半天，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能定性为江湖仇杀。 到了晚上，官府的人手撤走了大半，只留下几个衙役在外面守着。 林穗穗觉得，时机到了。 三更时分，她换上一身黑色的夜行衣。 脸上戴着人皮面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客栈。 铁掌门的总舵，在城西一处偏僻的宅院。 林穗穗施展《随风身法》，像一缕青烟，轻松地绕过了看守的衙役，翻墙进入了宅院。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即使已经过去了两天，空气中弥漫的血腥气，依然浓得化不开。 院子里，地上，墙上，到处都是暗红色的血迹。 几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还停放在院子中央，尚未运走。 整个宅院，死寂得可怕。 林穗穗虽然心理素质过硬，但看到这如同人间地狱般的场景，还是忍不住皱了皱眉。 “下手真够狠的。” 她没有在院子里多待，直接朝着宅院深处的主厅掠去。 根据经验，门派的藏书阁或者存放重要物品的密室，一般都设在掌门的住处或者门派主厅附近。 主厅里一片狼藉，桌椅翻倒，显然经历过一场大战。 林穗穗仔细地搜索着，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墙壁、地板、牌匾后面……她都一一敲击探查，希望能找到空洞的夹层。 “没有……这里也没有……” 她把主厅翻了个底朝天，一无所获。 “难道在掌门的卧室？” 她又潜入后院铁通的卧室，同样是翻箱倒柜，结果还是一样。 “操，不会是被凶手提前拿走了吧？”林穗穗有些烦躁。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这趟就白来了。 她不甘心，再次回到主厅，扩大了搜索范围。 这一次，她把目光投向了主厅正中央供奉的祖师爷牌位。 那是一个巨大的神龛，上面摆放着“铁掌门历代祖师”的牌位。 “一般小说里，这种地方最容易有机关了。” 林穗穗走到神龛前，开始仔细检查。 她敲了敲神龛的底座，是实心的。 她又试着转动了一下神龛上的香炉，纹丝不动。 “难道猜错了？” 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她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最顶上那个最大的祖师爷牌位。 那个牌位，似乎……有点歪？ 和其他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牌位相比，它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倾斜角度。 林穗穗心中一动，伸出手，试着将那个牌位往反方向推了一下。 “咔嚓。” 一声轻微的机括声响起。 紧接着，神龛旁边的墙壁，缓缓地向内移动，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 找到了！ 林穗穗心中狂喜，探头朝里面望去。 洞口后面，是一条向下的石阶。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扔了进去。 石子落在台阶上，发出“哒、哒”的清脆回声，并没有触发任何机关。 “看来是安全的。” 林穗穗这才放下心来，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 举着火光，小心翼翼地走下了石阶。 石阶不长，下面是一个约有十平米大小的石室。 石室里很简单，只有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个古朴的铁盒子。 林穗穗的目光，瞬间被那个铁盒子吸引了。 她走上前，拿起铁盒，入手很沉。 盒子没有上锁。 她怀着激动的心情，缓缓打开了盒盖。 只见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三本用油纸包好的秘籍，和一封信。 林穗穗拿起最上面那本秘籍，封面上写着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铁砂掌》。 第11章 铁掌门大礼包！这秘籍有毒？ 林穗穗的心跳漏了一拍。 《铁砂掌》！ 这可是铁掌门赖以成名的功夫，货真价实的二流绝学！ 她压抑着激动，心里飞快地默念：“系统，录入！” 【滴！检测到新秘籍《铁砂掌》，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 【优点：掌力刚猛霸道，开碑裂石，专破护体硬功。】 【缺点：修炼过程极为痛苦，需常年以特制铁砂、药汤熬炼手掌，有伤及经脉之虞，晚年易受旧伤之苦。】 【获得200点积分。】 “又一本二流功法！” 林穗穗美滋滋地看着自己上涨的积分，感觉这趟险冒得太值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铁砂掌》放到一边，拿起了第二本秘籍。 封面上写着《混元功》。 “配套心法？” 林穗穗的呼吸都急促了几分，赶紧让系统录入。 【滴！检测到新秘籍《混元功》，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 【优点：修炼出的内力厚重绵长，守御能力极强，能有效缓解《铁砂掌》对经脉的损伤。】 【缺点：功法中正平和，进境缓慢，无特殊之处。】 【获得200点积分。】 “完美！攻防兼备，还带售后服务！” 林穗穗简直想抱着这两本秘籍亲一口。 有了这套功夫，她就多了一种战斗风格。 特别是《混元功》，虽然平平无奇，但胜在扎实。 可以用来当做自己《新·清风心法》之外的第二套内力系统，关键时刻说不定有奇效。 她的手伸向了最后一本秘籍。 这本秘籍最薄，封面也最旧，上面写着《铁布衫》。 【滴！检测到新秘籍《铁布衫》，录入成功！】 【等级：二流（残缺）】 【优点：顶级外家硬功，修炼至大成，可筋骨如铁，刀枪不入。】 【缺点：此为残卷，仅有前三层修炼法门，且修炼过程非人，需以重物捶打周身，配合秘药浸泡，九死一生。】 【获得150点积分。】 “硬气功！还是二流的！” 林穗穗的眼睛都在放光。 虽然是残篇，修炼条件也苛刻得吓人，但价值无可估量。 她现在最缺的就是保命的手段，这《铁布衫》简直是为她量身定做的。 “发了，这次真的发大财了！” 林穗穗看着石台上的三本秘籍，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铁砂掌》的霸道，《混元功》的厚重，《铁布衫》的防御。 这简直就是一个二流门派的完整传承大礼包！ 她甚至已经开始盘算。 如果把《铁砂掌》和自己的《伏虎拳》融合，会不会出来一个更猛的拳法？ 把《混元功》融入《新·清风心法》，能不能弥补自己内力不够雄厚的短板？ 无限的可能性在她脑中展开，让她兴奋得浑身发抖。 “冷静，冷静，还有个东西没看。” 她强迫自己从对神功的幻想中抽离出来，拿起了铁盒底下的那封信。 信封没有署名，只是用蜡封得死死的。 林穗穗撕开火漆，抽出了里面的信纸。 信纸上，不是用墨写的字，而是一种暗红色的、已经干涸的字迹。 是血书！ 字迹潦草而扭曲，仿佛写信之人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每一笔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来者非人！非人！” 开头的四个字，就让林穗穗的血液仿佛凝固了。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看。 “此魔不为财，不为秘籍，只为‘食’我满门武者！其武功诡异，触之则内力、气血皆被吸食，化为干尸！我以镇派之宝‘玄铁手套’重创其左肩，亦被其魔气侵体，五脏俱焚，命不久矣！” “我不知其来历，只见其身法如鬼魅，周身黑气缭绕，所过之处，生机断绝！此乃武林浩劫！此乃天道不容之魔物！” “悔不该当初！我铁掌门一脉，恐因功法之故，引来此魔！《铁砂掌》霸道绝伦，却也至刚至阳，或许在魔物眼中，便是最可口的佳肴！” “后世若有缘得此铁盒者，切记！切记！速将三本秘籍付之一炬，绝不可练！否则，他日必将重蹈我铁掌门覆辙！此非危言耸听，乃铁通泣血之言！” 信的最后，是一个用尽最后力气画下的、巨大的叉。 “嗡——” 林穗穗的脑袋里一片空白。 前一刻还让她欣喜若狂的宝藏，在这一刻，仿佛变成了三块烧红的烙铁。 她手里的信纸，也变得无比沉重。 食人武功的恶魔？ 吸食内力和气血？ 这已经超出了她对武侠的理解范畴，更像是志怪小说里的妖魔。 铁通信里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与绝望。 透过那扭曲的血字，扑面而来，让她背脊窜起一股凉意。 “风险与机遇并存……”林穗穗喃喃自语，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她最大的底牌，不是这些秘籍，而是系统！ “系统，查询‘杀人凶手’需要多少积分？”她立刻在心中发问。 【查询特殊势力“噬道魔宗”相关信息，需消耗200点积分。是否确认？】 “两百点！真黑！”林穗穗一阵肉疼，但还是咬牙确认，“确认查询！” 【扣除200点积分，剩余积分：775点。】 【信息调取中……】 一段冰冷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噬道魔宗：禁忌传承，其修炼者被称为“堕武者”。他们无法自行创造或领悟武学，通过吞噬其他武者的武功、气血、乃至生命精元来强行提升自身。此行为与世界本源法则相悖，被天道视为“病毒”。堕武者修炼越深，自身气运越低，心性越容易被杀戮与吞噬的欲望侵蚀，最终化为只知掠夺的不人不鬼的“魔物”。】 【备注：堕武者对蕴含强烈“武道真意”或属性至刚至阳的武学修炼者，有特殊的捕食偏好。】 信息很简短，但每一个字都让林穗穗心头发沉。 “居然有这种鬼东西……” 铁掌门的《铁砂掌》走的是刚猛霸道路线。 修炼者气血阳刚，在堕武者眼中，可不就是一盘香喷喷的大餐吗？ 铁通的猜测，是对的。 麻烦大了。 如果修炼了这套功法，自己会不会也变成堕武者眼里的“移动人参果”？ 林穗穗拿着秘籍，陷入了剧烈的天人交战。 几分钟后，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然。 “富贵险中求！我怕个球！” 她想通了一个关键点。 堕武者是根据武功的气息来寻找猎物。 如果……自己修炼的，根本不是《铁砂掌》呢？ “武学融合！” 林穗穗的眼睛亮了起来。 这才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 只要她将《铁砂掌》与别的拳法融合，生成一本全新的、江湖上闻所未闻的武功，那堕武者还怎么找？ 就像给一道菜换了菜名，改了烹饪方法。 就算主料还是那个主料，但闻起来、看起来、尝起来，已经完全是另一道菜了！ 这个风险，完全可以操作！ 想通了这一点，林穗穗的心情顿时由阴转晴。 她眉开眼笑地将三本秘籍和那封血书一股脑地塞进怀里，准备收入空间。 “嘿嘿，铁掌门，多谢你的大礼包了！放心，我会让你们的功夫，以一种全新的方式，名扬天下的！” 她哼着小曲，将铁盒放回原处，然后转身准备离开。 然而，就在她一只脚踏上石阶时，动作忽然停住了。 她低头，看着自己刚刚踩过的石阶边缘。 那里，有一道极其轻微的划痕。 很新，绝不是常年走动留下的。 更像是……被什么硬物，比如靴底镶嵌的铁片，或者兵器的鞘尾，不小心蹭了一下。 而且，在划痕的旁边，有一小撮几乎难以分辨的、灰白色的粉末。 林穗穗蹲下身，用手指捻起一点粉末，凑到鼻尖闻了闻。 没有气味。 但当她用指尖轻轻一搓，那粉末便化开，带着一种滑腻的质感。 “这是……‘留香粉’？” 林穗穗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江湖异闻录》里的一段记载。 这是一种用特殊矿石磨成的粉末，无色无味，但会牢牢吸附在接触者的鞋底或衣物上。 追踪者可以通过训练过的特种猎犬，或者某种秘法，在几十里外都能追踪到这种粉末的气息。 是江湖上一些顶尖的探子和杀手才会使用的追踪手段。 有人比她先来了一步？ 或者说，在她之前，还有另一拨人进入了这间密室？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沉。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 第12章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那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 林穗穗不敢再耽搁，立刻吹熄火折子，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密室，并小心地将机关复原。 整个铁掌门宅院，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此刻，林穗穗却感觉暗中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自己。 她施展《随风身法》，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影子。 悄无声息地掠出宅院，消失在沉沉的夜色里。 回到客栈房间，她反锁好房门，用椅子抵住，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她要立刻进行融合，将这个最大的隐患，变成自己的力量！ “用什么来融合呢？《伏虎拳》？” 不行，《伏虎拳》也是刚猛路数，融合后特性可能太明显。 她需要一种能中和《铁砂掌》霸道气息的武功。 她的视线，在系统武学库里来回扫视。 最终，定格在了一门她刷到“熟练掌握”后就没再管过的三流武功上。 ——《分筋错骨手》。 这门武功，讲究的是阴柔、刁钻、精准。 一个至刚至阳，一个至阴至柔。 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武功能融合吗？ “系统，以《铁砂掌》为主体，融入《分筋错骨手》！” 【警告！主体功法《铁砂掌》（二流）与材料功法《分筋错骨手》（三流）特性差异巨大，融合失败率高达70%！失败后，主体功法有极大概率降级或产生不可预知的负面异变！是否继续？】 “七……七成失败率？” 林穗穗倒吸一口凉气。 这简直就是在赌命。 可一旦成功…… 一部兼具刚猛掌力和阴柔技巧的全新武学，光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赌了！” 林穗穗一咬牙，选择了确认！ “反正这玩意儿也是白捡的，炸了就炸了！” 意识空间里，光芒爆闪。 代表《铁砂掌》的赤红色光团和代表《分筋错骨手》的灰白色光团。 如同两头互不相容的凶兽，疯狂地撕咬、碰撞。 融合的过程，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狂暴和漫长。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被飞速抽离。 她的脸色变得苍白，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给我融啊！”她心里疯狂呐喊，死死支撑着。 不知过了多久，那剧烈碰撞的两个光团，仿佛达到了某个临界点，猛地一缩，然后轰然炸开！ 林穗穗脑袋一疼，差点昏厥过去。 【叮！融合出现异变……正在重新校准……】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你创造了一门前所未有的武学！请为新秘籍命名。】 成了？ 林穗穗精神一振，顾不上剧烈的头痛，连忙查看新秘籍的详情。 一本一半赤红、一半灰白的奇特秘籍，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意识中。 【秘籍名称：未命名】 【等级：准一流（残缺）】 【优点：此功法兼具至阳掌力与至阴擒拿之巧。出掌时，可将刚猛内力凝聚一点，穿透力惊人；也可化刚为柔，施展分筋错骨之技，阴损狠辣。掌力中蕴含一丝“震”与“缠”的奇异特性。】 【缺点：功法存在冲突，运转时对经脉负荷极大，非天赋异禀者不可修炼。目前仅为初创，缺少后续变化，潜力巨大但上限未知。】 “准一流！还带特性！” 林穗穗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虽然有缺陷，还是残篇，但这威力，绝对远超普通的二流武功！ “刚猛和阴柔……就叫你《玄煞手》吧！” 她随口取了个听起来很酷的名字。 【命名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玄煞手》（准一流）！】 【叮！首次创造出“准一流”品质武学，奖励1000点积分！】 意外之喜！ 林穗穗看着自己回升到1775点的积分，感觉浑身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 她立刻将这本新鲜出炉的《玄煞手》收入囊中，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现在，就算那什么“堕武者”站到她面前，也绝对认不出这门功夫的来路了。 …… 第二天，林穗穗一觉睡到日上三竿。 精神力消耗过度的后遗症，让她睡得格外沉。 她推开窗，发现外面街道上的气氛和昨天截然不同。 原本只是行人神色惊慌，现在，街上多了许多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制式长刀的捕快。 他们三五成群，盘查着来往的路人，尤其是那些面生的江湖客。 整个云阳城，都笼罩在一股肃杀的氛围之下。 “看来，是有重要的人到了。” 林穗穗心中了然。 她换上那身普通的青色劲装，戴好人皮面具，下楼准备去吃点东西，顺便打探一下消息。 客栈大堂里，客人们的议论声，证实了她的猜测。 “听说了吗？六扇门的总捕头，‘铁面判官’铁无忌亲自来云阳城了！” “我的天！就是那个办案铁面无私，抓了不知道多少江湖大豪的铁无忌？” “可不是嘛！据说啊，被灭门的铁掌门铁通，是他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房堂弟！这下好了，铁捕头震怒，下了死命令，封锁全城，发誓要把凶手挖出来！” 林穗穗端着碗筷的手，动作慢了下来。 铁无忌？ 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似乎是门派资料里提到的那个六扇门总捕头。 一个刚正不阿、极重规矩的狠角色。 这下麻烦了。 自己这个在案发时间前后出现在云阳城的“可疑少年”，绝对是重点排查对象。 必须尽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但城门已经严加看管，想出去恐怕没那么容易。 “得想个办法……” 林穗穗一边吃着饭，一边思索着对策。 想要出城，必须得有个合理的由头，或者一份干净的“路引”文书。 这些东西，她都没有。 吃完饭，她没有回房，而是溜达到了城里最热闹的“百味茶楼”。 越是这种风声鹤唳的时候，消息的传递就越是迅速。 茶楼，永远是最好的情报集散地。 她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点了一壶最便宜的粗茶。 茶楼里，几乎所有人都在讨论铁掌门和铁无忌。 正中央的说书台上，一个穿着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说书先生，正口若悬河，讲得绘声绘色。 “……要说这铁无忌啊，那可了不得！三年前，北境怒涛帮副帮主在神都洛京杀了人，自以为逃回北境就高枕无忧。嘿，你猜怎么着？铁捕头单人独骑，千里追凶，硬是在怒涛帮总舵，当着人家帮主的面，把那副帮主给锁了回来！就问你霸不霸气！” 林穗穗听得津津有味。 就在她听得入神时，一个端着茶盘的小二从她身边走过。 突然，那小二脚下一个踉跄，像是被人绊了一下，整个人朝林穗穗的桌子扑了过来。 茶盘上的茶壶和茶杯，劈头盖脸地就朝着林穗穗飞来！ 林穗穗双眼一眯。 不对劲！ 这个小二的下盘很稳，刚才那一下踉跄，演得太假！ 她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重心根本没有失控。 而是借着倾倒的姿势，有一只手，正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探向了她的怀中！ 是冲着秘籍来的！ 电光火石之间，林穗穗身体后仰，以一个铁板桥的姿势，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飞来的茶具。 同时，她藏在桌下的左手闪电般探出。 不偏不倚，正好抓住了那只探向她怀里的手。 《分筋错骨手》！ “咔！” 一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那个“小二”闷哼一声，整个人僵住了。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反应如此之快，下手如此之狠！ 这一下变故，发生得极快，茶楼里大部分人都没看清。 只看到一个小二摔倒，一个茶客躲闪。 林穗穗一击得手，立刻松开手，顺势一推。 那个“小二”借着力道，狼狈地摔在地上，茶具碎了一地。 他飞快地爬起来，顾不上看林穗穗一眼，甚至连句道歉的话都没说。 捂着自己脱臼的手腕，惊恐地看了一眼林穗穗，便一头扎进人群，消失不见了。 林穗穗缓缓坐直身体，面色如常，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她的心里，却掀起了波澜。 是昨晚那个人！ 那个留下“留香粉”的家伙！ 他竟然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而且，对方的身份，显然不是什么善茬。 手法专业，一击不成，立刻远遁，毫不拖泥带水。 林穗穗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已经凉掉的茶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 “有意思，真当我是软柿子了？” 她没有惊慌，反而被激起了一股好胜心。 被动挨打，不是她的风格。 她决定，化被动为主动。 她要看看，这个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黄雀”，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林穗穗放下几枚铜钱，站起身，不紧不慢地走出了茶楼。 她没有走大路，而是专门挑那些人多眼杂的小巷子走。 她的步伐不快，却总能在人群中找到最巧妙的路线。 让身后的人既能跟上，又无法轻易靠近。 一场无声的博弈，在云阳城错综复杂的街巷中，悄然展开。 第13章 谁是猎物，谁是猎人？ 穿过三条街，拐过七个巷口。 林穗穗的脚步，最终停在了一条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里。 这里是城西的贫民区，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和腐朽的气味。 身后，轻微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也跟着停在了巷口。 林穗穗缓缓转过身。 只见巷口的光影里，站着一个身形纤细的少年。 正是刚才在茶楼里假扮小二的那个家伙。 此刻，他已经换下了一身店小二的衣服。 穿着一身方便活动的灰色短打，脸上还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跟了我这么久，不累吗？”林穗穗的声音很平淡，听不出喜怒。 “嘿嘿，兄台好身法，小弟我追得可是有点喘。”那少年嬉皮笑脸地拱了拱手。 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地活动着自己刚刚被错开的手腕。 显然，他已经自己把脱臼的骨头给接了回去。 “你是谁？”林穗穗问道，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萍水相逢，何必问姓名。”那少年眨了眨眼，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透着一股机灵狡黠。 “大家都是在道上混的，讲究个先来后到。铁掌门那块肥肉，被兄台你一口吞了，小弟我连口汤都没喝上。你总得……分我一根骨头吧？” “同行？”林穗穗立刻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是个和她一样，专干“捡漏”勾当的江湖拾荒者。 “不敢当，跟兄台比，我还差得远。”那少年笑道。 “我叫顾小九。兄台怎么称呼？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交个朋友？” “我没有和藏头露尾的人交朋友的习惯。”林穗穗冷冷地回应。 “哎，别这么说嘛。”顾小九摊了摊手。 “我这也是没办法，谁知道兄台的脾气怎么样？万一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我这小身板可不够你一剑砍的。” 话音未落，顾小九手腕一抖。 三枚黑色的铁蒺藜，成品字形，带着破空声，直射林穗穗的面门、胸口和下盘。 出手又快又狠，根本没有半点预兆！ 林穗穗早有防备，脚下《随风身法》一错。 身体如同鬼魅般向左平移了三尺，轻松躲过。 “叮叮叮！” 三枚铁蒺藜打在墙上，溅起一串火星。 “身法不错！”顾小九赞了一声，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欺身而上。 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直刺林穗穗的心口。 林穗穗不退反进，左手捏成拳印，右手并指如剑。 她没有拔剑。 对付这种江湖混子，还用不着她的《新·清风剑法》。 面对刺来的匕首，林穗穗不闪不避。 右手的剑指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了顾小九持匕首的手腕上。 正是《判官笔录》里的点穴截脉手法！ 顾小九只感觉手腕一麻，半边身子都有些不听使唤，匕首差点脱手。 他心中大骇，没想到这少年年纪轻轻，指力如此惊人！ 顾小九当机立断，放弃进攻，借着前冲的力道，一个矮身翻滚。 同时从腰间摸出一把粉末，朝着林穗穗的面门扬了过去。 是石灰粉！ 这种下三滥的招数，他用得是炉火纯青。 林穗穗却像是早就料到了他有这一手。 在那粉末扬起的前一刻，已经屏住了呼吸，同时左拳轰出。 《伏虎拳》！ 拳风刚猛，虽然只是基础拳法融合而来，但配合林穗穗如今的内力，威力已然不俗。 顾小九的石灰粉还没完全散开，就被狂暴的拳风吹得倒卷而回，糊了自己一脸。 “咳咳咳！我的眼睛！” 顾小九顿时手忙脚乱，什么都看不见了。 高手过招，一瞬间的失误就足以致命。 林穗穗抓住这个机会，一个箭步上前，身影如同附骨之疽，瞬间贴近了顾小九。 她没有下杀手，而是右手再次探出，快如闪电，一把扣住了顾小九的咽喉。 冰冷的触感，让顾小九浑身一僵，所有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输了。”林穗穗的声音，在顾小九耳边响起。 顾小九咳了半天，才把脸上的石灰粉弄掉一些。 他睁着通红的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张普通面孔，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惧的表情。 顾小九能感觉到，掐着自己脖子的那只手，稳定而有力。 只要对方稍微一用力，自己的小命就得交代在这里。 “大……大哥！好汉！大侠！饶命啊！” 顾小九瞬间变脸，刚才那股狠劲和狡黠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谄媚和讨好。 “有话好好说，别动手，动手伤和气！” 林穗穗被他这180度的大转弯给弄得愣了一下。 这家伙，还真是个能屈能伸的妙人。 “说，你到底是什么人？跟着我有什么目的？”林穗穗手上加了点力气。 “疼疼疼！”顾小九连忙叫唤。 “我说，我全说！我就是个赚点辛苦钱的，靠着在死人堆里刨食为生。这次听说铁掌门没了，就想去看看有没有什么油水。结果密室被人捷足先登，我好奇啊，就想看看是哪路神仙抢了我的饭碗。” 他的解释，和林穗穗的猜测基本一致。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顾小九举起没被掐住的那只手，信誓旦旦。 “我发誓！我要是还有别的坏心思，就让我出门被马车撞死，喝水被活活噎死！” 林穗穗看着他那副赌咒发誓的样子，掐着他脖子的手，稍微松了松。 “既然你知道了我的厉害，为什么还要追上来？” “我这不是……不甘心嘛。”顾小九苦着脸说。 “我看大哥你年纪也不大，想着能不能把你唬住，让你分我一点好处。谁知道您真人不露相，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这家伙，嘴巴跟抹了蜜一样。 林穗穗心中念头急转，一个新人，初来乍到，对云阳城人生地不熟。 这个顾小九，看起来是个地头蛇，消息灵通，路子野。 或许……可以利用一下。 “我可以不杀你。”林穗穗缓缓开口。 “谢谢大侠！大侠你真是大善人！”顾小九立刻顺杆爬。 “但是，你得替我办件事。” “您说！上刀山下火海，我顾小九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 “我要一份出城的路引，越快越好。”林穗穗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顾小九的眼珠转了转：“路引？这个……现在城里查得严，不好办啊。铁无忌那家伙，油盐不进的。” “你办不到？”林穗穗的手又紧了紧。 “能办！能办！”顾小九连忙道。 “就是得多花点钱打点。不过大哥你放心，最迟明天晚上，我保证给你弄到手！” 林穗穗这才松开了手。 顾小九如蒙大赦，捂着脖子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看着林穗穗，眼神里除了畏惧，又多了几分好奇。 “大哥，我能问一句吗？铁掌门那三本秘籍，你打算怎么处理？那玩意儿，可是烫手的山芋啊。” “这不关你的事。” “是是是。”顾小九点头哈腰，然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 “不过，我得提醒你一句。现在城里，盯着铁掌门这块肉的，可不止六扇门和我。黑风寨，也派人来了。而且，真正杀了铁掌门满门的那个‘凶手’，好像在现场遗落了什么东西。” 林穗穗心中一动：“什么东西？” 顾小九凑得更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 “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有个受了重伤的铁掌门弟子，在死前，爬到了城东的回春堂药铺门口，把一样东西，塞给了药铺老板的女儿苏清涟。” 第14章 这情报贩子太野了！ 回春堂药铺。 苏清涟。 林穗穗在心里默念着这两个名字，看着眼前这个名叫顾小九的少年，心思百转。 这个家伙，就像一块黏在鞋底的牛皮糖，甩不掉，还有点烦人。 但不得不承认，他带来的这个消息，价值千金。 “你说的，都是真的？”林穗穗松开了手，语气里带着审视。 “千真万确！”顾小九揉着自己的脖子，一脸后怕地退后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 “我亲眼看见那个铁掌门的弟子，浑身是血地爬到回春堂门口，被那小妞扶进去的。”. “虽然隔得远，但我这双眼睛，尖着呢。”. “他死前塞了个东西，错不了。”. 林穗穗沉默不语。 她在评估这件事的风险与收益。 铁掌门的秘籍，很可能引来了那个恐怖的“噬道魔宗”。 如今，杀人凶手遗落了东西，正在寻找。 黑风寨的人也来了云阳城，目标不明，但绝非善类。 再加上一个铁面无私、要把全城翻个底朝天的六扇门总捕头铁无忌。 这小小的云阳城，已经成了一个漩涡中心。 而那个被卷入漩涡中心的药铺千金苏清涟，和她手里的东西，就是漩涡的风眼。 “你想要什么？”林穗穗开门见山。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个顾小九把这么重要的情报告诉她，必然有所图。 “嘿嘿，大哥爽快！”顾小九搓了搓手，又恢复了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我呢，烂命一条，打打杀杀的本事比不上大哥您。”. “但在这云阳城里，我就是活地图，就没有我打听不到的消息。”. “咱们合作怎么样？” “你出人，我出情报。”. “回头从苏清涟那弄到的东西，要是能卖钱，我一你九！我只要一成就行！” 他伸出一根手指，满脸的渴望。 林穗穗被他这副财迷的样子给逗笑了。 这家伙，倒也坦诚。 “我可以不杀你，也可以跟你合作。”. “但是，你得先帮我把路引办好。”. “另外，从现在起，你得听我的。”. “没问题！”顾小九拍着胸脯保证。 “您就是我亲大哥！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少贫嘴。”. 林穗穗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银子，扔了过去。 “这是定金，也是你办事的花销。”. “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顾小九手忙脚乱地接住银子，眼睛都亮了。 他把银子凑到嘴边，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脸上笑开了花。 “谢谢大哥！大哥您真是仗义疏财，义薄云天！” “先别急着高兴。”. 林穗穗的声音冷了下来。 “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样，或者背着我搞小动作……”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伸出右手，对着旁边那面砖墙，凌空一指。 《判官笔录》里的截脉手法，配合上《新·清风心法》悄无声息的内力。 一道无形的指力，精准地打在了墙上的一块青砖上。 “啪嗒。”. 那块青砖，无声无息地裂开，碎成了几块，掉落在地。 顾小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惊恐地看着那块碎裂的青砖，又看了看林穗穗那根纤细的手指，狠狠地咽了口唾沫。 隔空伤物！ 这可不是普通二流高手能办到的！ 眼前这个看起来比自己还小的少年，实力深不可测！ “不……不敢！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顾小九的腰弯得更低了，几乎要折成九十度。 他现在是彻底服了。 眼前这位，绝对是一条自己惹不起的过江猛龙。 抱紧这条大腿，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岂不美哉？ “行了，带我去回春堂看看。”. 林穗穗对他的反应很满意。 对付这种人，光有利益捆绑还不够，必须要有绝对的实力震慑。 “好嘞！大哥您跟我来！” 顾小九立刻进入了角色，点头哈腰地在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死胡同。 在顾小九的带领下，他们没有走繁华的大街，而是穿行在各种鲜为人知的小巷里。 一路上，顾小九的嘴就没停过。 “大哥，您看，左边这个卖炊饼的王大麻子，别看他老实巴交，其实是城里丐帮的一个小头目，专门负责递消息的。”. “右边那个当铺的朝奉，是六扇门的线人，城里来了什么生面孔，都得从他那过一遍眼。”. “还有前面那个青楼，怡红院，老板娘可不简单，听说是神都洛京里某个大人物的外室，黑白两道都得给几分面子……” 林穗穗一边听，一边暗暗心惊。 这家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江湖数据库。 云阳城里三教九流的各种门道，他都一清二楚。 “你对这里很熟？” “熟！太熟了！”顾小九一脸得意。 “我从小就在这片儿混，闭着眼睛都能从城南走到城北。”. “哪家米铺的耗子多，哪家寡妇的墙头矮，我都门儿清！” 林穗穗：“……” 这家伙的路子，果然够野。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城东最繁华的一条街上。 “回春堂”三个烫金大字的招牌，远远就能看见。 这是一家三层楼高的气派药铺，门脸开阔，进进出出的人络绎不绝，生意显然极好。 两人没有靠近，而是在街对面的一个小吃摊坐下，点了两碗豆花，暗中观察。 “情况怎么样？”林穗穗问。 顾小九压低了声音，朝药铺门口努了努嘴。 “看见门口那两个卖糖葫芦和捏糖人的了吗？” 林穗穗顺着他的指示看去，那两人看起来就是普通的街边小贩，没什么特别的。 “他们是铁无忌的人。”. 顾小九笃定地开口。 “我跟他们打过交道，六扇门的便衣，最喜欢扮成这种不起眼的小商贩。”. “还有，药铺斜对面那个茶楼二楼，靠窗户的那个位置，看到了吗？坐着一个穿蓝衣服的。”. “那是黑风寨的人，我见过他，是谢三娘手下的一个小头目，叫‘鬼眼七’，追踪术很厉害。”. 林穗穗的瞳孔微微一缩。 六扇门和黑风寨的人，都盯上这里了。 “除了他们呢？” “还有。”. 顾小九的表情变得凝重了一些。 “在暗处，至少还有两拨人。”. “我感觉到了，但找不到他们的位置。”. “这些人，才是最危险的。”. “很可能，其中一拨，就是那个真正的凶手派来的。”. 林穗穗的心沉了下去。 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复杂。 回春堂现在就是一个火药桶，各方势力都在盯着，谁先伸手，谁就可能引爆全场。 想从苏清涟手里拿到东西，难如登天。 “有办法接触到苏清涟吗？” “难。”. 顾小九摇了摇头。 “苏清涟是回春堂老板苏长青的独生女，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基本都待在药铺的后堂或者三楼的闺房里。”. “现在出了这事，苏长青肯定把她看得更紧了。”. “直接闯进去，肯定会惊动所有人。”. 林穗穗用勺子搅动着碗里的豆花，大脑飞速运转。 强闯不行，那就只能智取。 她需要一个合情合理的身份，一个能让她单独见到苏清涟，并且不会引起任何人怀疑的理由。 药铺……医生……病人……药材…… 一个个关键词在她脑中闪过。 忽然，她想到了自己积分商城里兑换的那些知识。 《百草经》、《百毒详解》…… 她对药理的了解，恐怕不比这个时代任何一个名医差。 一个计划，在她心中慢慢成型。 她抬起头，看向顾小九。 “你，想不想看一场好戏？” 顾小九愣了一下：“什么好戏？” 林穗穗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的微笑。 “一场……能让我们光明正大走进回春堂，让苏清涟主动来见我的好戏。”. 她放下碗，站起身。 “走，先去帮我准备点东西。”. 第15章 药铺千金的求救！ 第二天上午，云阳城里最热闹的百味茶楼，再次人满为患。 说书台上的百晓生，正唾沫横飞地讲述着铁无忌的威风事迹。 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华贵、脸色苍白、由两个家丁搀扶着的“病公子”，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中，走进了茶楼。 这位“病公子”，自然就是易容后的林穗穗。 而跟在他身后，一脸谄媚、点头哈腰的那个小厮，则是顾小九。 “客官，您里面请！” 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 林穗穗摆了摆手，用一种虚弱但又带着几分傲慢的语气开口。 “给我找个最显眼的位置。”. “咳咳……本公子……咳……就喜欢热闹。”. 店小二不敢怠慢，连忙将他们引到了茶楼大堂正中央，视野最好的一张桌子。 两人刚一坐下，林穗穗就又是一阵惊天动地的咳嗽。 她一边咳，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块雪白的手帕捂住嘴。 等她再拿开手帕时，眼尖的人都能看到，那雪白的帕子上，多了一抹刺眼的殷红。 “咳血了！” 邻桌的茶客发出一声惊呼。 整个茶楼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在了林穗穗身上。 “公子，您没事吧？要不要请个大夫？”顾小九满脸“焦急”地上前，又是捶背又是顺气。 “滚开！” 林穗穗一把推开他，喘着气骂道。 “都怪你！非要来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咳咳……”. “云阳城所有的大夫都看过了，都说是……咳咳……不治之症！还看什么看！” 她这一番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几桌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不治之症！ 众人看她的眼神里，顿时充满了同情和怜悯。 一个看起来非富即贵的公子哥，年纪轻轻，却身患绝症，真是可惜了。 说书台上的百晓生，也被这边的动静打断了。 他捋着山羊胡，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穗穗，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精光。 林穗穗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她今天，就是要高调，越高调越好。 她要让全城的人都知道，云阳城里来了一位身患绝症、命不久矣的富家公子。 “小二，上茶！要你们这最好的雨前龙井！”林穗穗靠在椅子上，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再把你们这的点心，一样来一份！本公子有的是钱！” 她一边说，一边让顾小九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这番操作，更是坐实了她“人傻钱多命短”的形象。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林穗穗就在茶楼里，一边“咳血”，一边挥金如土。 她不仅自己吃喝，还给周围几桌的茶客都买了单，引来一片叫好声。 很快，“城里来了个‘病痨鬼’阔少”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云阳城的大街小巷。 当然，也传到了回春堂。 …… 回春堂后堂。 一个面容清秀、气质柔弱的少女，正心神不宁地整理着药材。 她正是回春堂的千金，苏清涟。 这几天，她过得如同惊弓之鸟，夜夜从噩梦中惊醒。 那个浑身是血的铁掌门弟子，临死前塞给她东西时那绝望又带着一丝期盼的眼神，成了她挥之不去的梦魇。 她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知道它很烫手。 她更不敢把这件事告诉自己的父亲。 父亲只是个本分的生意人，她不想把他卷进这可怕的江湖纷争里。 “清涟，想什么呢？魂不守舍的。”. 一个温和的中年男声响起，回春堂老板苏长青走了进来。 “爹。”. 苏清涟连忙低下头，掩饰住脸上的慌乱。 “没什么，就是昨晚没睡好。”. 苏长青心疼地看着女儿，叹了口气。 “这几天城里不太平，你也别多想。”. “对了，听说了吗？城里来了个怪人，说是得了不治之症，正在百味茶楼散财呢。”. “唉，也是个可怜人。”. 苏清涟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匆匆跑了进来。 “老板，小姐，外面……外面百味茶楼那个病公子，派人送来了一张方子，指名要我们回春堂抓药！” “哦？”苏长青有些意外。 “什么方子，拿来我看看。”. 伙计连忙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苏长青接过来一看，眉头就皱了起来。 “胡闹！这简直是胡闹！”他气得吹胡子瞪眼。 “这方子上写的都是些什么虎狼之药？什么百年份的‘断肠草’、‘鹤顶红’、‘见血封喉’……这哪是药方，这分明是催命符！” 苏清涟也好奇地凑过去看了一眼，顿时也花容失色。 这方子上写的十几味药材，全都是天下至毒之物。 别说吃了，光是闻闻都让人头皮发麻。 “爹，这……” “把方子退回去！”苏长青怒道。 “告诉来人，我们回春堂是救人的地方，不是害人的地方！这药，我们不抓！” “可是……”伙计一脸为难。 “来人说了，只要我们能凑齐这方子上的药，无论多少钱，他们都出！而且……他还说……” “说什么？” “他说，这张方子，天下间只有一人能解其毒，也只有一人能看出其中奥妙。”. “若回春堂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也不配做这云阳城第一药铺了。”. 这句话，充满了挑衅的意味。 苏长青气得脸色涨红：“狂妄！简直是狂妄小儿！” 他行医几十年，还从未受过这等羞辱。 苏清涟拉了拉父亲的衣袖，轻声劝道：“爹，您别生气。”. “女儿觉得，这件事……有点蹊跷。”. 她虽然胆小，但心思细腻。 一个将死之人，为何要用这种方式，开一副剧毒的药方？ 这其中，必然有隐情。 她看着那张写满了毒药名字的方子，鬼使神差地，又多看了一眼。 忽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她发现，这十几种剧毒药材的名字，如果将每个名字的第一个字连起来读…… “断、鹤、见、阴、阳、两、隔、速、来、救、我……” 一瞬间，苏清涟的血都凉了。 这是一张藏头诗！ 更是一封求救信！ 那个病公子，是在用这种方式，向她，或者说向回春堂求救！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现在苏清涟的脑海里。 难道他知道自己手里的东西？ 他也是为了那个东西来的？ 苏清涟的心乱作一团。 她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更加害怕。 她看着还在气头上的父亲，咬了咬牙，做出了一个决定。 “爹。”. 她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坚定。 “这药，我们抓。”. “什么？”苏长青以为自己听错了。 “女儿觉得，这位公子，或许不是来挑衅的。”. 苏清涟拿着那张药方，轻声解释。 “这些药材虽然都是剧毒，但若是用特殊的配比和手法处理，以毒攻毒，或许真能……”. 她将自己在医书上看到的一些奇门偏方，半真半假地说了出来。 苏长青将信将疑地看着女儿，又看了看那张药方，陷入了沉思。 他知道自己女儿在医术上颇有天赋，时常能有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 “好吧。”. 最终，他还是选择了相信女儿。 “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按你说的办。”. “不过，这药方太过凶险，你不能亲自去。”. “我去见见那个病公子，亲自问个清楚！” “不！”苏清涟立刻摇头。 “爹，您不能去。”. “方子上说了，只有一人能解。”. “我去。”. “我必须亲自去见他。”. 第16章 毒蝎夫人的死亡凝视！ 黄昏时分，回春堂的伙计用一个精致的食盒，将那些“剧毒”药材送到了林穗穗下榻的客栈。 一同送来的，还有一句话。 “我家小姐说，药已送到，但药方凶险，需亲自教公子炮制之法，明日午时，在回春堂后堂静候公子大驾。”. 鱼儿，上钩了。 林穗穗打发走伙计，关上房门，脸上露出了计划通的笑容。 顾小九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大哥，你……你真是神了！” “就这么一闹，就把那个从不出门的大小姐给钓出来了？” 他现在对林穗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手段，比他那些下三滥的招数高明太多了。 “这叫攻心为上。”. 林穗穗淡淡地解释了一句。 “苏清涟被卷入这件事，心里必然是极度恐惧和矛盾的。”. “她既怕手里的东西招来杀身之祸，又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 “我这封‘求救信’，就是给了她一个希望，一个宣泄口。”. “她会把我看做是和她一样，被卷入麻烦，需要帮助的‘同类’。”. “这样，她对我的戒心，就会降到最低。”. 顾小九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才咂了咂嘴。 “大哥，你这脑子，不去当军师真是屈才了。”. 林穗穗没有理会他的马屁，她的心情并没有完全放松。 今天在茶楼，她感觉到好几股隐晦的气息在自己身上扫过。 除了六扇门和黑风寨，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让她如芒在背。 明天去回春堂，很可能是一场鸿门宴。 “明天你不用跟着我。”. 林穗穗对顾小九吩咐道。 “你在外面接应，顺便帮我盯紧了那些老鼠。”. “好嘞！”顾小九一口答应。 他巴不得离这些是非远一点。 …… 第二天中午，林穗穗依旧是那副“病公子”的打扮，准时来到了回春堂。 一个伙计恭敬地将她引向后堂。 穿过满是药香的前厅，绕过一个种着翠竹的庭院，来到了一间雅致的静室。 苏清涟正端坐在茶台后，有些局促地等着她。 今天的她，换上了一身素雅的浅绿色长裙，脸上未施粉黛，更显得清丽柔弱。 看到林穗穗进来，她连忙站起身，行了一礼。 “公子。”. “苏小姐。”. 林穗穗点了点头，自顾自地在她对面坐下。 她没有急着开口，而是先打量了一下这间静室。 房间里，只有她们两个人。 但林穗穗能感觉到，隔壁的房间里，至少有三个人在。 其中一个，气息沉稳，应该是苏清涟的父亲苏长青。 另外两个，则刻意收敛了呼吸，显然是护院之类的高手。 “公子派人送来的药方，小女子已经看过了。”. 苏清涟重新坐下，双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只是……其中关窍，小女子愚钝，还请公子赐教。”. 她一边说，一边抬眼飞快地瞥了林穗穗一眼。 眼前这个少年，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一副久病缠身的样子。 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平静得像一汪深潭。 完全不像一个将死之人。 林穗穗轻咳了两声，拿起茶杯，却没有喝。 “苏小姐冰雪聪明，何必明知故问。”.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苏清涟耳中。 “那方子，是写给看得懂的人看的。”. 苏清涟的身体，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 他果然知道！ “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音。 “一个……被麻烦找上门的倒霉蛋。”. 林穗穗自嘲地笑了笑。 “和苏小姐你一样。”. 这句话，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苏清涟眼中的戒备，消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同病相怜的复杂情绪。 “你……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你手里的东西。”. 林穗穗直截了当。 “当然，我不会白拿。”. “我可以帮你解决掉这个麻烦，让你和你父亲，恢复正常的生活。”. “我……我凭什么相信你？”苏清涟咬着嘴唇。 “就凭，现在只有我，是来跟你‘谈’的。”. 林穗穗的语气很平淡。 “其他人，只会用抢的。”. “到时候，你失去的，恐怕就不只是一样东西那么简单了。”. 这句话，像一根针，狠狠地刺中了苏清涟心中最柔软、最恐惧的地方。 她想到了灭门的铁掌门，想到了那些在暗中窥伺的眼睛。 她的脸色，变得愈发苍白。 林穗穗知道，火候差不多了。 她站起身，准备再加最后一剂猛药。 “苏小姐，我的时间不多，你的时间，同样也不多。”. “明天晚上子时，城西的废弃土地庙。”. “你把东西带来，我保你周全。”. “过时不候。”. 说完，她便转身准备离开。 就在她走到门口，手刚要碰到门帘的时候。 一个妖娆妩媚，却带着几分冰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苏小姐，听说你们回春堂新到了一批西域的奇药，不知可否让奴家开开眼界？” 林穗穗的动作，停住了。 门帘被一只戴着猩红蔻丹的纤纤玉手掀开。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长裙，身材火爆，容貌艳丽的女人，扭着水蛇腰走了进来。 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带着一股天生的媚意。 但那双漂亮的眼睛里，却透着一股蛇蝎般的危险气息。 正是黑风寨的二当家，谢三娘！ 她怎么会在这里？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沉。 谢三娘的出现，完全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进来后，目光先是在苏清涟身上扫过，然后，便落在了正准备出门的林穗穗身上。 她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这位小哥，看着面生得很啊。”. 她舔了舔自己鲜红的嘴唇，语气里带着几分玩味。 林穗穗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能感觉到，一股极具侵略性的气息，将自己牢牢锁定。 那是一种毒蛇盯上猎物的感觉。 “路过此地，求医问药罢了。”. 林穗穗压低了嗓音，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平无奇。 她低着头，不敢与谢三娘对视，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哦？求医？” 谢三娘缓步走到林穗穗面前，一股浓郁的异香扑面而来。 她伸出手指，轻轻挑起了林穗穗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让奴家看看，是什么样的病，竟让小哥这般憔悴。”. 她的手指冰凉，触碰到林穗穗皮肤的瞬间，林穗穗感觉一股极细微的麻痒感顺着皮肤传来。 有毒！ 林穗穗的脑海里瞬间警铃大作。 她立刻暗中运转《新·清风心法》，一股精纯的内力流过被触碰的皮肤，将那丝毒气牢牢包裹，阻止了它的侵入。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副苍白虚弱的样子，甚至还配合地咳嗽了两声。 谢三娘仔细地端详着林穗穗的脸，那双毒蛇般的眼睛，仿佛要将她看穿。 “奇怪……”. 她喃喃自语。 “你的身上，怎么会有一股……熟悉的味道。”. 她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贴到林穗穗的脸上。 “一股……女人的味道。”. 这句话，让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第17章 这该死的女人香！ 静室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苏清涟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惊恐地看着谢三娘，又看看林穗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林穗穗的心脏也猛地收紧。 被发现了？ 不可能！ 她对自己用《基础易容术》制作的人皮面具很有信心。 身材也因为常年泡药浴而保持着清瘦的少年体态，根本看不出破绽。 这女人的鼻子是狗鼻子吗？ “女人的味道？” 林穗穗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被冒犯的恼怒和病态的潮红。 她猛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要将心肺都咳出来一般。 “咳咳……咳咳咳！你……你身上这股香粉味，也太冲了！咳咳……熏得我头疼！” 她一边咳，一边用力推开谢三娘，踉跄着后退两步，靠在门框上大口喘气。 这一推，既摆脱了谢三娘的钳制，也顺势将话题引到了对方身上。 谢三娘被她推得一个趔趄，脸上的媚笑微微一僵。 她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袖，上面确实有她惯用的，一种名为“软骨香”的特制香料，味道极为霸道。 寻常男子闻了，只会觉得心神荡漾，可对一个久病之人，或许真的太过刺激了。 “哦？是奴家的不是了。”. 谢三娘眼中的怀疑淡去了一些。 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个连站都站不稳，却还敢推开她的“病秧子”。 “小哥火气不小嘛。”. “我有没有火气，不关你的事！”. 林穗穗毫不客气地顶了回去。 她现在扮演的就是一个被宠坏了的、脾气古怪的病弱阔少。 越是无礼，越是符合人设。 她捂着胸口，一副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对屋里的苏清涟说：“苏小姐，看来今天不方便，改日我再来请教！”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就往外走，脚步虚浮，仿佛随时都会倒下。 这副模样，任谁看了，都只会觉得他是个命不久矣的可怜虫。 谢三娘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好看的眉毛又蹙了起来。 不对劲。 那股若有似无的女人幽香，和她身上的软骨香截然不同。 更像是……某种珍稀药材混合了女儿家体香后，散发出的独特气味。 而且，刚才她手指触碰对方下巴时，暗中渡过去的一丝“蚀心散”毒力，竟如泥牛入海，没有引起任何预想中的反应。 一个病入膏肓的人，怎么可能抵御得了她的毒？ 除非……他根本没病！ 或者说，他本身就是个用毒的高手！ 想到这里，谢三娘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 她不再理会一旁吓得瑟瑟发抖的苏清涟。 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黑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跟了出去。 林穗穗走出回春堂，正午的阳光照在身上，却没带来半分暖意。 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阴冷的视线，像跗骨之蛆，死死地钉在自己身上。 麻烦大了。 这个叫谢三娘的女人，比她想象中更难缠。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加快脚步，依旧维持着那副病恹恹的样子，慢悠悠地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她知道，自己任何一丝反常的举动，都会引来对方雷霆般的攻击。 就在她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个熟悉的身影，满脸焦急地从旁边冲了出来。 “公子！您怎么自己出来了？可让小的好找！” 是顾小九！ 他来得正是时候！ 顾小九一把扶住林穗穗的胳膊，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哎哟我的公子爷，您这身体，怎么能乱跑呢？快，我们快回客栈歇着！” 他一边说，一边给林穗穗使了个眼色。 然后不由分说地半拖半架着林穗穗，拐进了旁边一条人流相对稀少的小巷。 林穗穗顺势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压在了他身上。 嘴里还“虚弱”地嘟囔着：“烦死了……本公子想去哪就去哪，要你管……” 两人一唱一和，活脱脱一对主仆。 街角阴影处，谢三娘停下了脚步。 她看着那主仆二人消失在巷口，眼神变幻不定。 一个焦急忠心的小厮，一个任性妄为的病主人。 看起来，天衣无缝。 是自己多心了吗？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没有跟进那条小巷。 在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动手，容易引来六扇门的注意。 “哼，不管你是人是鬼，在云阳城，就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谢三娘冷笑一声，转身消失在了人群中。 …… 小巷深处。 确认谢三娘没有跟来后，林穗穗立刻站直了身体，哪里还有半分病弱的样子。 “大哥，你可吓死我了！”. 顾小九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心有余悸。 “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气场好吓人，我隔着一条街都感觉腿软。”. “黑风寨二当家，‘毒蝎夫人’谢三娘。”. 林穗穗的脸色有些凝重。 “嘶——”顾小九倒吸一口凉气，“竟然是她！传说中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她怎么会找上你？” “我杀了她几个手下。”. 林穗穗轻描淡写地说道。 顾小九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看着林穗穗，像在看一个怪物。 杀了黑风寨的人，还能活蹦乱跳地出现在这里，甚至还敢跟谢三娘本人正面硬刚？ 自己这位新认的“大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啊！ “别废话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客栈。”. 林穗穗打断了他的震惊。 回到客栈房间，林穗穗立刻让顾小九去外面放风，自己则关上门，迅速脱下了那身男装。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尤其是在回春堂被谢三娘触碰过的下巴。 那里的皮肤，已经出现了一小块微不可见的黑斑。 “好霸道的毒。”. 林穗穗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几味草药，简单地捣碎，敷在了黑斑上。 清凉的感觉传来，黑斑的颜色才渐渐变淡。 幸亏她有《新·清风心法》护体，第一时间就封住了毒气，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谢三娘……” 林穗穗念着这个名字，眼中闪过一抹寒光。 这个女人，已经成了她计划中最大的变数。 最关键的是，她似乎已经对自己起了疑心。 “病公子”这个身份，恐怕用不了多久了。 必须速战速决！ 她将那封写着“求救信”的药方拿出来，在灯火下仔细端详。 今天与苏清涟的会面虽然被打断，但也并非毫无收获。 至少，她已经成功地在苏清涟心中，种下了一颗“信任”的种子。 现在，她需要再推一把。 林穗穗的脑海里，开始飞速构建下一步的计划。 而就在此时，房门被轻轻敲响了。 是顾小九的暗号。 林穗穗走过去打开门。 顾小九闪身进来，脸上带着一股难以掩饰的兴奋和紧张。 “大哥，出大事了！” 第18章 铁面包公要抄家？ “什么大事？” 林穗穗皱了皱眉。 “铁无忌！那个铁面判官有动作了！” 顾小九压低声音，语速极快。 “我安插在衙门里的眼线刚刚传来消息，铁无忌不知道从哪查到了线索，说铁掌门有个弟子在死前去过回春堂！” “他已经签了搜查令，准备明天一早就带人去查封回春堂，把所有人都带回衙门审问！” 这个消息，像一块巨石，投入了云阳城这潭本就浑浊的池水里。 “这么快？” 林穗穗也有些意外。 她知道铁无忌是个狠角色，却没想到他效率这么高。 “这下麻烦了！” 顾小九急得在房间里直转圈。 “一旦回春堂被封，苏清涟被带走，我们还怎么拿东西？”. “到时候六扇门的人把她全身上下搜个遍，什么都藏不住！” 这确实是个天大的坏消息。 它彻底打乱了林穗穗原本“温水煮青蛙”的计划。 留给她的时间，只剩下今天晚上了。 看着急得像热锅上蚂蚁的顾小九，林穗穗反而冷静了下来。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自乱阵脚。 “这是坏事，也是好事。”. 她缓缓开口。 “好事？”顾小九愣住了，“大哥，你没发烧吧？家都要被抄了，还好什么事啊？” “铁无忌的行动，对我们是压力，对苏清涟，更是催命符。”. 林穗穗的思路异常清晰。 “现在，她比我们更急。”. “她唯一的选择，就是在我这里赌一把。”. 顾小九的眼珠转了转，瞬间明白了林穗穗的意思。 “大哥你的意思是……逼她今晚就跟我们交易？” “没错。”. 林穗穗走到桌边，拿起笔，在一张白纸上迅速写下几个字，然后折好。 “你现在，立刻，想办法把这张纸条送到苏清涟手上。”. “记住，一定要亲手交给她，不能经过任何人的手。”. 顾小九接过纸条，郑重地点了点头：“大哥放心，这点小事，包在我身上！” 他对自己的潜行和偷窃技巧，还是很有信心的。 “去吧，速去速回。”. 顾小九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穗穗站在窗边，看着外面漆黑的夜幕，心中并无多少紧张。 她开始盘点自己目前的底牌。 实力上，她有《新·清风剑法》和刚刚融合出的《玄煞手》，这两门准一流和一流的武功，是她最大的依仗。 身法有《随风身法》，跑路绝对一流。 再加上各种毒药和系统商城的支持，就算正面硬刚一流高手，她也有一战之力。 现在，她需要将这些力量，转化为真正的战斗力。 她盘腿坐下，意识沉入系统空间。 那本一半赤红、一半灰白的《玄煞手》秘籍，正静静地悬浮着。 “系统，学习《玄煞手》！” 【确认学习《玄煞手》？】 “确认！” 下一秒，一股庞大而复杂的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 那是一种极其矛盾的感觉。 时而如烈火烹油，狂暴炽热；时而如寒冰刺骨，阴柔诡谲。 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她的经脉中模拟运转，带来一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嘶——” 林穗穗闷哼一声，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 【警告！此功法对经脉负荷极大，宿主虽体质为“天赋异禀”，初次修炼仍有风险，请谨慎行事。】 “撑得住！” 林穗穗咬紧牙关。 她能感觉到，自己那被药浴锻造了十多年的坚韧经脉，此刻正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强大力量，也在她的掌心之间酝酿。 她缓缓摊开右手，心念一动。 一股赤红色的内力，在她掌心凝聚，散发出惊人的热量。 这是《铁砂掌》的至阳至刚之力。 紧接着，她五指一收，那股赤红色的内力瞬间转化，变成了一缕缕灰白色的气流，缠绕在她的指尖，阴冷而刁钻。 这又是《分筋错骨手》的至阴至柔之巧。 一刚一柔，转换自如。 “好强的威力……” 林穗穗感受着掌心那股仿佛能轻易捏碎金石的力量，心中震撼。 这还只是“入门”阶段，若是练到“完全掌握”，威力又该何等恐怖？ 这门《玄煞手》，绝对是她目前最强的杀手锏！ 就在她沉浸于新力量带来的喜悦中时，窗外传来一声极轻微的猫叫。 是顾小九回来了。 林穗穗收敛心神，走过去打开窗户。 顾小九像只灵猫，悄无声息地翻了进来。 “办妥了？” “妥了！”顾小九脸上难掩得意之色。 “我摸进了回春堂的后院，正好看到苏清涟在院子里发呆，就把纸条扔她怀里了。”. “她看了纸条，脸都白了，然后就匆匆回房了。”. “很好。”. 林穗穗点了点头。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子时，城西土地庙，你只有一个时辰。”. 她相信，苏清涟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大哥，那我们现在……” “等。”. 林穗穗吐出一个字。 “等交易完成，拿到东西，我们就立刻用你准备好的路引出城。”. “那谢三娘怎么办？还有六扇门……” 顾小九还是有些担心。 “今晚之后，云阳城的所有乱局，都将与我们无关。”. 林穗穗的语气很平静。 她不喜欢麻烦，但更不怕麻烦。 可若是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城市，把自己卷入无休止的争斗中，那不是侠义，是愚蠢。 她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是整个江湖。 而不是在这个小小的云阳城里，跟一群地头蛇玩什么官兵抓强盗的游戏。 两人在房间里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浓。 亥时末，子时初。 林穗穗站起身，将人皮面具重新戴好，又换上了一身方便行动的黑色夜行衣。 “走吧，去会会我们的小白兔。”. 她对顾小九说了一句，身影一闪，便从窗口消失了。 顾小九紧随其后。 两人如同两道鬼影，在云阳城错综复杂的屋顶上飞速穿行，直奔城西那座早已废弃的土地庙。 今晚，那里将上演一场决定无数人命运的大戏。 而她们，既是导演，也是主角。 第19章 玄煞手初试锋芒！ 城西土地庙，早已破败不堪。 神像的脑袋掉了一半，蛛网挂满了房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和尘土的味道。 林穗穗和顾小九提前半个时辰就到了。 “大哥，都检查过了，周围没人。”. 顾小九像只侦查兵，在庙里庙外转了一圈，回来报告。 “别大意。”. 林穗穗站在神像的阴影里，与黑暗融为一体。 “最危险的猎人，总是最有耐心的。”. 她让顾小九躲在庙外的一棵大树上，居高临下，负责警戒。 而她自己，则静静地等待着。 时间慢慢流逝，子时的钟声在远处隐约响起。 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来了。 一个穿着黑色斗篷，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身影，出现在了庙门口。 那身影看起来很瘦小，带着几分犹豫和恐惧，在门口徘徊了片刻，才鼓起勇气走了进来。 是苏清涟。 “东西带来了吗？” 林穗穗的声音，从阴影中传来。 苏清涟被吓了一跳，身体猛地一颤。 她循着声音望去，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黑影。 “在……在这里。”.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用布层层包裹的东西，声音发抖。 “你……你真的能保证我和我爹的安全？” “我只能保证，今晚之后，你们的麻烦会少很多。”. 林穗穗没有给出绝对的承诺。 “至于六扇门，我管不了，那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 苏清涟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她也明白，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咬了咬牙，将手里的东西朝林穗穗扔了过去。 林穗穗伸手，稳稳地接住。 入手很沉，隔着布，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凉的触感。 她没有立刻打开，而是对苏清涟说：“你可以走了，从后门离开，不要回头。”. 苏清涟如蒙大赦，转身就跑，慌不择路的样子，差点被门槛绊倒。 等苏清涟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夜色中，林穗穗才缓缓展开了手中的布包。 布包里，不是什么秘籍，也不是什么令牌。 而是一块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的金属碎片。 碎片边缘极为锋利，上面还残留着暗红色的血迹，散发着一股若有若无的邪异气息。 【滴！检测到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堕武者之甲”残片。】 【分析：此物为“噬道魔宗”成员的制式铠甲碎片，材质不明，可缓慢侵蚀接触者的生命精元。】 【建议：宿主可消耗500点积分，由系统对其进行净化提纯，有几率获得稀有炼器材料。】 原来是这个东西！ 林穗穗心中了然。 难怪那个堕武者要回来寻找，这东西若是落到六扇门或者其他名门正派手里，顺藤摸瓜，很容易就能查到他们的来历。 就在她准备将碎片收入空间时，一道妩媚入骨，却又带着森然杀意的声音，在庙门口响了起来。 “小东西，总算让奴家抓到你了。”. 谢三娘！ 她如同一个优雅的夜行女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一双美目死死地锁定了林穗穗。 在她身后，还跟着七八个手持利刃的黑风寨精锐。 庙外，顾小九连个警报都没发出来，显然已经被控制住了。 “把东西交出来，再告诉奴家，我那些手下，你是怎么杀的。”. 谢三娘舔了舔嘴唇。 “奴家或许可以考虑，给你留个全尸。”. 林穗穗缓缓将金属碎片收入怀中，直面着谢三娘。 “我若是不交呢？” “那奴家，就只好亲自动手，把你一寸一寸地拆开，自己来找了。”. 话音未落，谢三娘动了！ 她的身影化作一道红黑色的魅影，速度快得惊人，十指张开，猩红的指甲在月光下闪着幽光，直取林穗穗的面门。 人未到，一股甜腻的异香已经扑面而来。 剧毒！ 林穗穗屏住呼吸，脚下《随风身法》运转到极致，身体向后飘出丈许，险之又险地避开了这致命一爪。 “咦？身法不错嘛。”. 谢三娘一击不中，有些意外，但攻势却丝毫不停。 她双手一错，十指连弹。 数十根细如牛毛的毒针，如同天女散花，铺天盖地地罩向林穗穗。 封死了她所有闪避的路线！ 林穗穗眼神一凝，不再闪躲。 她深吸一口气，丹田内的《新·清风心法》疯狂运转。 面对这漫天毒针，她不退反进，左手猛地向前一推。 《玄煞手》！ 一股雄浑霸道的赤红色内力，从她掌心喷薄而出，形成了一道灼热的气墙。 那些毒针撞在气墙上，竟发出了“嗤嗤”的声响，瞬间就被高温熔化，化作一缕缕黑烟。 “嗯？！” 谢三娘脸上的媚笑，终于消失了。 她感受到了那股内力中蕴含的至阳至刚之力，眼中满是震惊。 这小子，不是病秧子吗？ 怎么会有如此霸道的掌力！ 就在她震惊的瞬间，林穗穗已经欺身而上。 她掌心的赤红色内力，在一瞬间由刚转柔。 化作一股阴冷诡谲的灰白色气流，五指成爪，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扣向了谢三娘的手腕。 这一招，快、准、狠！ 谢三娘毕竟是成名已久的高手，反应极快。 她手腕一翻，如同灵蛇翻身，避开了林穗穗的擒拿，同时另一只手化作掌刀，劈向林穗穗的脖颈。 林穗穗不闪不避，左手同样化掌为拳，硬生生地迎了上去。 《伏虎拳》！ “砰！” 拳掌相交，发出一声闷响。 林穗穗只感觉一股阴柔的内力顺着手臂传来，让她半边身子都有些发麻。 而谢三娘，则被林穗穗拳头上那股刚猛的力道，震得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 她捂着发红的手掌，看向林穗穗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看一只可以随意拿捏的蝼蚁，而是看一个与自己同等级别的对手！ “你到底是谁？！” 谢三娘厉声喝问。 能将如此霸道的掌力和阴柔的擒拿手融于一身，这绝不是什么无名之辈！ 林穗穗没有回答她。 她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心中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谢三娘的实力，绝对是二流高手顶尖的层次。 自己凭借功法之利，竟能和她正面硬拼一记而不落下风。 《玄煞手》的威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 “一起上！拿下他！” 谢三娘不再单打独斗，下达了命令。 周围那七八个黑风寨精锐，立刻从四面八方合围上来。 刀光剑影，瞬间将林穗穗笼罩。 林穗穗冷哼一声，终于抽出了背后的长剑。 一道清亮的剑鸣，在破庙中响起。 “既然你们都想死，那我就成全你们！” 月光下，一道青色的剑光，快如惊雷，骤然亮起！ 第20章 这剑法它带电！ 《新·清风剑法》！ 这门由林穗穗亲手“合成”出的绝学，在这一刻，终于展露其狰狞。 剑光一闪，不再是清风拂柳的轻柔，而是带上了一丝迅雷疾奔的狂暴。 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黑风寨匪徒，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青色的电光掠过，紧接着喉咙处传来一阵凉意。 他们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手中的钢刀还保持着劈砍的姿势，人却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一剑双杀！ 干净，利落，快到极致！ 剩下的匪徒被这骇人的一幕惊得脚步一顿，脸上浮现出骇然。 “好快的剑！” 谢三娘的美眸中也爆出一团精光，但更多的却是嗜血的兴奋。 “原来是个剑术高手！怪不得敢杀我的人！给我结阵！” 随着她一声令下，剩下的六名匪徒立刻改变了战术。 他们两人一组，三人一队，瞬间组成了一个简易的合击刀阵。 刀光交错，密不透风，将林穗穗所有的进攻路线全部封死。 这些匪徒不愧是黑风寨的精锐，常年在刀口上舔血，战斗经验极为丰富。 林穗穗顿感压力倍增。 她的剑法虽快，但对方的刀阵却像一个磨盘，不断压缩着她的闪避空间。 更让她忌惮的，是游离在战圈之外的谢三娘。 这个女人就像一条潜伏在暗处的毒蛇，随时可能发动致命一击。 “叮叮当当！” 长剑与钢刀不断碰撞，火星四溅。 林穗穗的身形在刀光中穿梭，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每一次闪避都险到毫厘。 她不能停，一旦停下，就会被瞬间分尸。 “小东西，我看你能撑多久！” 谢三娘冷笑着，玉手一扬，一股粉红色的烟雾悄无声息地飘向战团。 这烟雾带着一股奇异的甜香，吸入后会让人头晕目眩，浑身乏力。 林穗穗早有防备，在烟雾飘来的瞬间便屏住了呼吸。 但那些黑风寨匪徒却不受影响，显然是提前服用了解药。 此消彼长之下，林穗穗的处境愈发艰难。 她不能一直靠屏息战斗，内力消耗得太快了。 必须速战速决！ 林穗穗眼中寒芒一闪，故意卖了个破绽。 左侧的一个匪徒见状大喜，一刀势大力沉地劈向她的肩膀。 就在刀锋即将及体的瞬间，林穗穗的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转，左手闪电般探出，迎向了那劈来的刀锋。 《玄煞手》！ 这一次，她没有用至阳至刚的赤红内力，而是催动了那股至阴至柔的灰白气流。 她的手掌，仿佛变成了一团没有骨头的棉花，轻飘飘地贴在了刀背上。 那匪徒只感觉自己用尽全力的一刀，像是劈进了棉花堆里，力道被瞬间化解得无影无踪。 紧接着，一股阴冷的内力顺着刀身传来。 林穗穗的手指如同灵活的毒蛇，顺着刀背一滑，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对方的手腕。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匪徒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手腕被硬生生折断，钢刀脱手飞出。 林穗穗一击得手，毫不恋战。 她借着对方惨叫，阵型出现混乱的瞬间，身影一晃，从缺口处冲了出来。 长剑再次递出！ 这一次，剑身上仿佛带上了一层淡淡的电光。 风雷之意！ “噗嗤！” 剑光划过，另一名匪徒的胸口，多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转瞬之间，六人刀阵已破其二！ “废物！” 谢三娘气得破口大骂。 她没想到自己六个精锐手下，结成刀阵，还用了迷香，竟然都拿不下这个小子！ 她终于按捺不住，亲自下场了！ 谢三娘的身法诡异，如同没有重量的柳絮，飘忽不定。 她没有用兵器，一双肉掌就是她最强的武器。 她的手掌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紫黑色，显然是浸淫剧毒多年。 林穗穗不敢让她近身，脚踩《随风身法》，一边闪避，一边用快剑抢攻。 一时间，破庙之中，青色的剑光与紫黑色的掌影交织在一起。 谢三娘的掌法阴毒狠辣，招招不离林穗穗周身要害。 而林穗穗的剑法，则快如闪电，灵动飘逸。 两人转眼间交手了数十招，竟是谁也奈何不了谁。 林穗穗越打越心惊。 这女人的实力，远在她预料之上，内力深厚，招式老辣，绝对是一流高手的门槛都摸到了。 而谢三娘，则是越打越震惊。 这小子的剑法，不仅快，而且剑招中蕴含的那股奇异力道，让她每次格挡都感觉手臂发麻。 更让她想不通的是，这小子仿佛百毒不侵，自己引以为傲的几种毒功，对他竟然毫无效果。 “你到底是谁家的弟子？少林还是武当？”谢三娘一边进攻，一边试图套话。 林穗穗根本不理她，只是专心致志地应付着她的攻击。 就在两人激战正酣之时，破庙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中气十足、带着无上威严的冷喝声，如同炸雷般响起。 “大胆狂徒！竟敢在此聚众私斗！全部给我拿下！” 话音未落，十几个身穿黑色劲装，腰挎制式长刀的官差，如同潮水般涌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面容刚毅，不怒自威。 正是六扇门总捕头，“铁面判官”铁无忌！ 铁无忌的出现，让破庙里的空气瞬间凝固。 原本还在围攻林穗穗的几个黑风寨匪徒，看到那身标志性的黑色官服，腿肚子都开始打颤。 人的名，树的影。 “铁面判官”这四个字，在江湖黑道上，就是催命符的代名词。 谢三娘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 她千算万算，没算到六扇门的人会来得这么快，而且还是铁无忌亲自带队。 “铁捕头，好大的威风。”. 谢三娘停下攻势，后退两步，脸上重新挂起了那副妩媚的笑容。 “奴家只是在教训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贼，怎么就成了聚众私斗了？” 铁无忌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冷硬得像一块万年玄冰。 “在我铁无忌的管辖之地，没有小贼，只有钦犯。”. “黑风寨谢三娘，你不在你的山寨里待着，跑到我云阳城来做什么？”. 他显然早就认出了谢三娘的身份。 “至于你……”铁无忌的视线，转向了林穗穗，“藏头露尾，形迹可疑，跟他们一起，回衙门走一趟吧。”. 他一开口，就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带走，霸道无比。 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 这下麻烦了。 一边是心狠手辣的毒蝎夫人，一边是油盐不进的铁面包公。 今天这局，成了个死局。 第21章 这锅甩得漂亮！ 林穗穗的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破局之法。 硬闯？ 对面可是十几个六扇门的精锐，还有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铁无忌。 再加上虎视眈眈的谢三娘，自己绝对是插翅难飞。 怎么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穗穗想到了自己怀里那块冰凉坚硬的金属碎片。 一个极其大胆的计划，在她心中瞬间成型。 “哈哈哈！”林穗穗突然放声大笑起来，笑声中带着几分癫狂和悲壮。 这突如其来的笑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铁捕头，你来得正好！”. 林穗穗一把扯下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了那张清秀而苍白的“病公子”面容。 她挺直了腰杆，指着谢三娘，义正言辞地喝道：“此妖妇乃杀害铁掌门满门的凶手之一！我追查她多日，正准备将其擒获，为江湖除害！”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谢三娘的媚笑僵在了脸上，随即勃然大怒：“小畜生，你血口喷人！” 铁无忌的眉头也紧紧锁起，审视地看着林穗穗。 林穗穗根本不给他们反应的时间。 她从怀里掏出那块用布包裹的金属碎片，高高举起。 “铁捕头请看！这便是凶手遗落的证物！”. “此物邪异无比，谢三娘这妖妇，正是为了抢回此物，才对我痛下杀手！” 说完，她手腕一抖，那块金属碎片便化作一道黑影，不偏不倚地朝着铁无忌飞了过去。 这一手，堪称神来之笔！ 她把这个烫手的山芋，这个所有矛盾的焦点，直接扔给了场中最强大的第三方！ 铁无忌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入手瞬间，他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也出现了一丝动容。 以他的修为，自然能感觉到这块碎片上蕴含的那股邪恶与不详的气息。 而谢三娘，在看到林穗穗扔出碎片的那一刻，彻底疯狂了。 “不！” 她尖叫一声，再也顾不上什么铁无忌，什么六扇门。 她知道这东西的厉害，一旦落入铁无忌这种人手中，被查出底细，整个噬道魔宗在西域之外的布局，都可能毁于一旦！ 她绝对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把它还给我！” 谢三娘身形暴起，化作一道紫黑色的流光，不顾一切地扑向铁无忌。 “放肆！” 铁无忌怒喝一声。 在他面前还敢动手抢东西，简直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他将碎片往身后一名捕快怀里一塞，不退反进，一掌迎向了谢三娘。 “砰！” 两人结结实实地对了一掌。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炸开，吹得周围的人都站立不稳。 谢三娘被震得倒飞出去，嘴角溢出一丝鲜血，满脸的难以置信。 她没想到，铁无忌的内力，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雄厚霸道！ “黑风寨妖人，公然袭官抢物，罪加一等！”. 铁无忌的声音，不含一丝感情。“给我拿下！反抗者，格杀勿论！” “是！” 十几个六扇门捕快齐声应喝，抽刀扑向了黑风寨的匪徒。 而铁无忌，则再次欺身而上，与谢三娘战作一团。 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刀光剑影，喊杀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破庙。 黑风寨的人虽然凶悍，但六扇门的捕快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一时间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而另一边，铁无忌和谢三娘的战斗，更是惊心动魄。 铁无忌的武功大开大合，充满了刚猛正气，每一招都势大力沉。 谢三娘则身法诡异，毒功层出不穷，招招阴险致命。 没有人再理会林穗穗。 她这个始作俑者，反而成了最清闲的人。 “走！” 林穗穗眼中精光一闪，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转身就准备开溜。 她刚跑出两步，就想起了被扔在外面的顾小九。 她寻声望去，只见顾小九被两个黑风寨匪徒绑在一棵大树上。 嘴里塞着布，正拼命地挣扎着，急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林穗穗嘴角一抽。 这家伙，还真是个拖油瓶。 她没有犹豫，身影一晃，朝着顾小九的方向急掠而去。 那两个看守顾小九的黑风寨匪徒，正紧张地观望着庙内的战局，根本没注意到一道黑影正从侧后方高速接近。 林穗穗如同黑夜中的狸猫，落地无声。 她甚至没有拔剑。 在那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她的双手已经如同两只铁钳，精准地扣在了他们的后颈上。 《玄煞手》的阴柔巧劲，瞬间爆发！ “咔！咔！” 两声轻微的骨节错位声响起。 那两个匪徒连哼都没哼一声，身体一软，便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这一手分筋错骨，用得是炉火纯青。 “唔唔唔！” 顾小九看到林穗穗，激动得挣扎起来。 林穗穗一把扯掉他嘴里的破布，又用剑鞘随手一挑，割断了他身上的绳子。 “大哥！你简直是我的再生父母啊！” 顾小九一恢复自由，立刻抱住了林穗穗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 “行了，别废话，快走！” 林穗穗嫌弃地把他踢开。 “走？往哪走啊？外面肯定都被六扇门的人包围了！”顾小九一脸绝望。 “跟我来！” 林穗穗没有解释，拉着他绕到破庙的后墙。 这里有一处因为年久失修而塌陷的豁口，外面就是一条臭水沟。 就在两人准备翻出去的时候，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林穗穗的汗毛瞬间倒竖。 她猛地一回头，正看到庙门口的铁无忌，在与谢三娘对掌的间隙，竟然分心朝她这边看了一眼。 那眼神，锐利如鹰！ “想走？” 铁无忌冷哼一声，左手衣袖一甩。 一枚黑色的铁笔，如同离弦之箭，带着尖锐的破空声，直射林穗穗的后心。 好快！ 林穗穗瞳孔一缩，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她当机立断，一把将身旁的顾小九推了出去，自己则猛地转身，长剑出鞘。 “叮！” 一声脆响。 剑尖精准地点在了铁笔的笔尖上。 一股沛然巨力传来，震得林穗穗虎口发麻，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连退了五六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好强的指力！ 铁无忌这一手，竟比她用《判官笔录》的手法还要精纯霸道！ “咦？” 铁无忌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讶异。 他这一手“追魂笔”，是他含怒而发，自信就算是二流顶尖的高手，也绝难如此轻易地接下。 眼前这个少年，竟然能正面挡住？ 就在这短短一瞬间的耽搁，谢三娘已经再次缠了上来，毒掌翻飞，逼得铁无忌不得不全力应对。 林穗穗抓住这个机会，不再犹豫。 她从怀里掏出最后一个瓷瓶，想也不想地就朝着战团中央扔了过去。 “砰！” 瓷瓶在空中碎裂，大片的白色粉末瞬间炸开，将整个破庙都笼罩其中。 是她特制的加强版“软筋散”，不仅药效更猛，还混合了大量的辣椒粉和刺激性粉尘。 “咳咳咳！” “阿嚏！我的眼睛！” 一时间，咳嗽声、喷嚏声、咒骂声响成一片。 无论是六扇门的捕快，还是黑风寨的匪徒，全都中了招。 一个个东倒西歪，泪流满面，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就连铁无忌和谢三娘这种级别的高手，也不得不运气闭气，暂时后退，避开粉尘最浓的区域。 整个场面，乱成了一锅沸粥。 “走！” 林穗穗趁着这绝佳的机会，拉起还在发愣的顾小九，从墙壁的豁口处一跃而出。 两人噗通一声，跳进了墙外的臭水沟里。 “呸呸呸！大哥，这味儿也太冲了！” 顾小九一边吐着嘴里的污泥，一边抱怨。 “少废话，不想死就快跑！” 林穗穗根本不在乎这些，拉着他，在齐腰深的臭水沟里深一脚浅一脚地飞奔。 顾小九不愧是云阳城的活地图。 即便是在这种环境下，他也能精准地辨认方向，带着林穗穗在城中迷宫般的下水道和暗渠里穿行。 两人七拐八绕，足足跑了半个时辰，才从城东一个偏僻的桥洞下钻了出来。 此时，两人已经浑身湿透，散发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 但总算是，逃出来了。 “快，路引！”林穗穗催促道。 “在这，在这！” 顾小九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递给林穗穗。 两人换上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服，借着夜色，一路狂奔到南城门。 此时城门已经关闭，但顾小九显然是早有准备。 他带着林穗穗找到一个负责守夜的城门官，塞了一锭分量不小的银子，又出示了那份伪造得天衣无缝的路引文书。 那城门官掂了掂银子，又借着灯笼光看了看路引，没发现什么问题，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快走快走！下不为例！” 吱呀一声，厚重的城门被打开了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从缝隙里钻了出去。 直到彻底离开云阳城的范围，跑出了十几里地，两人才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回头望去，云阳城在夜色中，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 城内，似乎还隐隐传来喧哗声。 “跑出来了……我们真的跑出来了！” 顾小九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林穗穗也靠在一棵树上，调整着有些紊乱的内息。 今晚这一战，对她的消耗实在是太大了。 无论是精神还是内力，都已经濒临极限。 但收获，也是巨大的。 她不仅成功脱身，还亲手检验了自己的实力，更重要的是，彻底摆脱了那个烫手的山芋。 “大哥，我们接下来去哪？”顾小九仰头看着林穗穗，眼睛里闪烁着小星星。 经过今晚这一系列的操作，他已经彻底被林穗穗的实力和智谋所折服。 这条大腿，他抱定了！ 林穗穗拿出水囊，狠狠地灌了一口，清冷的月光洒在她清秀的脸庞上。 她想了想，开口道：“往南走，去江南。”. 江南烟雨楼，要举办“品剑大会”。 那可是天下剑客云集的盛会，说不定，能让她“捡”到更高明的剑法秘籍。 “去江南好啊！江南富庶，美女又多！”顾小九立刻兴奋起来。 第22章 跑路还能捡漏？这好事哪找！ 两人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地，直到再也看不见云阳城的轮廓，才终于停下。 夜风吹过，带来乡野的清新，却吹不散两人身上那股从臭水沟里带出来的复杂气味。 “活下来了……我们真的活下来了！” 顾小九一屁股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狂喜。 林穗穗靠在一棵大树上，胸口微微起伏，调理着有些散乱的内息。 今晚这一连串的变故，对她的消耗极大，无论是精神还是内力，都接近了极限。 但她心里却异常痛快。 不仅全身而退，还把谢三娘和铁无忌那两个煞星死死地拴在了一起，让他们狗咬狗去吧。 “大哥，你简直不是人！” 顾小九喘匀了气，凑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林穗穗，里面全是崇拜。 “那种死局你都能盘活了，还把所有人都耍得团团转！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 经过今晚这一遭，他算是彻底服了。 林穗穗从水囊里狠狠灌了一口水，清冷的月光洒在她脸上，让她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都显得高深莫测起来。 “少废话，赶紧找个地方洗洗，臭死了。”. “好嘞！” 顾小九立刻来了精神，他鼻子在空气里嗅了嗅，指着一个方向。 “往那边走，我闻到水汽了，应该有条河。”. 两人找到一条小河。 “我们分开洗吧。”林穗穗说着转身朝更远的上游走去。 “好的，大哥。”顾小九点头，等人走远也立即跳进了河里。 两人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 顾小九从包袱里掏出两只烧鸡，递给林穗穗一只。 “大哥，接下来咱们真去江南啊？”他一边啃着鸡腿，一边含糊不清地问。 “嗯。”. 林穗穗撕下一条鸡腿，慢条斯理地吃着。 “江南烟雨楼的品剑大会，天下剑客云集，正好去开开眼界，说不定……能捡到什么好东西。”. 一听到“捡东西”三个字，顾小九的眼睛又亮了。 “对对对！人多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就有死人，有死人就有宝贝！江南富庶，美女又多，这趟肯定不亏！” 林穗穗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这家伙的脑回路，跟自己倒是有几分异曲同工之妙。 两人吃饱喝足，连夜又赶了几十里路，天快亮时，才找了个破庙准备歇歇脚。 连续两天的奔波，就算是林穗穗也感到了一阵疲惫。 她刚准备盘膝坐下调息，眼角余光却忽然瞥见庙外不远处的树林里，似乎有些不对劲。 那片树林边缘的几棵大树，树干上有一些崭新的划痕。 不是斧头砍的，更像是被某种锋利的兵器划过。 而且，地上的草皮有被践踏和翻滚过的痕迹。 林穗穗的精神瞬间提了起来。 她走过去，蹲下身子，仔细地检查着那些痕迹。 “大哥，你看啥呢？赶紧休息会儿吧，累死我了。”. 顾小九打着哈欠跟了过来。 “你看这里。”. 林穗穗指着一处不起眼的草丛。 草丛里，有一小片暗红色的泥土，凑近了还能闻到一股极淡的血腥味。 “打斗的痕迹。”. 林穗穗的语气里，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而且，从痕迹的破坏程度来看，交手的人，实力不弱，至少也是二流高手。”. 顾小九的脸，唰地一下就白了。 “打……打斗？大哥，我们才刚从狼窝里跑出来，你可别又想不开啊！” 他现在是听到打架就腿软。 “怕什么。”. 林穗穗站起身，拍了拍手。 “你看这血迹，已经半干了，说明战斗至少是昨天白天发生的。”. “现在这里这么安静，说明人早就走光了。”. “你想想，一场二流高手之间的搏杀，现场会留下什么？” 顾小九的眼珠子转了转，下意识地接口：“尸体？兵器？或者……秘籍？” “孺子可教。”. 林穗穗赞许地点了点头。 “这可是送上门的大漏，不捡白不捡！” 顾小九的脸上，顿时写满了纠结。 理智告诉他，这很危险。 但“拾荒者”的本能，又让他心痒难耐。 “万一……万一凶手没走远，杀个回马枪怎么办？” “所以要快。”. 林穗穗不给他犹豫的机会。 “我们分头找，一个时辰后，不管有没有发现，都在这个破庙汇合。”. “你负责东边这片，我负责西边。”. “记住，只找东西，别惹事。”. “一旦发现危险，或者找到什么值钱的玩意儿，就学三声杜鹃叫。”. “这……” “找到的东西，你三我七。”. “成交！” 顾小九的眼睛瞬间就亮了，刚才的恐惧和犹豫一扫而空。 “大哥你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他一头扎进了东边的树林，那积极的模样，仿佛不是去冒险，而是去赶集。 林穗穗摇了摇头，也转身走进了西面的林区。 这片树林很大，想在一个时辰内找到有价值的线索，无异于大海捞针。 但林穗穗有她的优势。 她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默问：“系统，扫描附近区域有无特殊能量反应或隐藏空间。”. 【区域扫描功能，每分钟消耗10点积分，是否开启？】 “开启！” 林穗穗现在积分充裕，花起来一点也不心疼。 【滴！扫描开启……】 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简易的雷达地图，以她为中心，覆盖了方圆百米的范围。 地图上，大部分都是代表普通草木的绿色光点。 林穗穗一边维持着扫描，一边快速地在林中穿行。 十分钟，二十分钟…… 除了几只野兔和山鸡，一无所获。 就在她快要放弃，准备换个区域的时候。 【滴！检测到前方三十米处，岩壁后方有微弱生命能量反应！】 林穗穗的脚步，猛地停住了。 她抬头望去，前方是一片陡峭的山壁，上面长满了藤蔓和杂草，看起来平平无奇。 她快步走过去，拨开厚厚的藤蔓。 一个被藤蔓完美遮掩住的、黑漆漆的山洞，出现在她眼前。 洞口很小，仅容一人弯腰进入。 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从洞里吹了出来。 找到了！ 林穗穗的心脏，不争气地“怦怦”跳了起来。 她没有立刻进去，而是先仔细检查了一下洞口周围。 没有陷阱，也没有毒物。 她这才从怀里摸出火折子，吹亮，小心翼翼地钻了进去。 第23章 救人一命，反被强推？ 山洞不深，里面很干燥。 借着火折子微弱的光，林穗穗看到一个人影正靠坐在山洞最深处的角落里。 是个男人。 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衫，虽然有些褶皱和尘土，但料子极好，一看就不是凡品。 他双目紧闭，脸色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潮红，呼吸急促而灼热。 林穗穗慢慢靠近，手已经按在了剑柄上。 这男人看起来二十多岁，长眉入鬓，鼻梁高挺，五官俊朗得有些过分。 即便是处于昏迷状态，也难掩其出众的气质。 林穗穗蹲下身，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脉搏跳动得极快，而且非常紊乱。 她又探了探他的额头，烫得惊人。 “系统，分析此人状态。”. 【滴！目标生命体征紊乱，体内有不明药物残留，内力暴走，正处于危险的临界状态。】. 药物？ 林穗穗立刻想到了某种在各种话本小说里出现过无数次的经典桥段。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男子的身体，没有发现任何外伤。 这说明，他不是在战斗中被人下毒的。 很可能是……中了某种烈性药，自己躲到这里来，想靠内力硬抗过去。 林穗穗的脑子飞速运转。 救，还是不救？ 按照她“捡漏”的初衷，应该是找尸体，摸秘籍，而不是当什么救死扶伤的活菩萨。 可眼前这是个大活人。 “算了，就当是日行一善了。”. 林穗穗做出了决定。 再说了，救了他，等他醒了，以他这身行头和气质，怎么也得给点报酬吧？ 一本二流秘籍不过分吧？ 想到这里，她不再犹豫。 她盘膝坐在男子面前，伸出右手，贴在了他的后心上。 “得罪了。”. 她低语一句，催动体内的《新·清风心法》。 一股精纯而平和的内力，缓缓渡入男子体内。 她打算用自己这悄无声息的内力，帮他梳理引导体内那股狂暴的力量。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男子体内情况的复杂程度。 她的内力刚一进入，就像是一滴冷水掉进了滚烫的油锅里。 男子体内那股被他强行压制住的狂暴药力，瞬间失去了平衡。 轰！ 一股比之前狂暴十倍的力量，从男子的丹田处轰然爆发！ “唔！” 男子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身体猛地一颤，紧闭的双眼，豁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里面布满了血丝，没有丝毫理智和清明，只有最原始的、野兽般的欲望和疯狂。 “不好！” 林穗穗心中警铃大作，抽手就想后退。 但已经晚了。 男子仿佛一头被惊醒的猛兽，动作快得超出了林穗穗的想象。 他一把抓住林穗穗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像一把铁钳。 林穗穗只感觉手腕一痛，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向前拉去。 她重重地撞进了男子滚烫的怀里。 一股灼热的、带着浓烈男子气息的呼吸，喷在她的脸上。 “滚开！” 林穗穗又惊又怒，另一只手立刻捏成拳印，催动《伏虎拳》的劲力，狠狠地砸向男子的胸口。 然而，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一拳，打在男子身上，竟像是打在了一块坚韧的牛皮上。 男子只是身体晃了晃，脸上那疯狂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他的身体强度，远超林穗穗的预料！ “吼——” 男子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他没有用任何武功招式，只是凭借着最原始的本能，将林穗穗死死地按在身下。 林穗穗彻底慌了。 她想催动《玄煞手》，想拔剑，但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被对方用绝对的力量压制住，她所有的精妙招式都施展不出来。 她就像一个被巨蟒缠住的猎物，越是挣扎，缠得越紧。 “撕拉——” 她身上的衣服，被粗暴地撕开了一道口子。 冰凉的空气接触到皮肤，让林穗穗的脑子一片空白。 …… 山洞里的火折子，不知何时已经熄灭。 黑暗，吞噬了一切。 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和少女压抑的、带着哭腔的呜咽。 一个时辰后。 山洞里恢复了寂静。 林穗穗浑身酸痛地坐起身，看着身边沉沉睡去的男人，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屈辱，愤怒，茫然…… 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眼眶发酸。 她活了两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种亏？ 她抬起手，掌心凝聚起一股灰白色的《玄煞手》内力，真想一掌拍死这个混蛋。 可看着他那张在昏睡中恢复了平静的俊脸，她又迟迟下不了手。 他也是受害者。 归根结底，是自己手贱，好心办了坏事，才导致了这一切。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是一个成年人，不是什么哭哭啼啼的小姑娘。 事已至此，自怨自艾没有任何意义。 她开始用自己那无比理性的现代思维，分析起了眼前的状况。 第一，自己确实是被强迫的，但起因是自己手贱。 责任五五开吧。 第二，对方不是故意的，他当时已经失去了理智。 从法律上讲，这叫限制行为能力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 这家伙，长得是真他娘的好看，身材也好得不像话。 虽然过程粗暴了点，但…… 林穗穗的脸颊，莫名一红。 “算了，就当被狗啃了一口。”. “不，是条长得很好看的哈士奇。”. 她用这种自欺欺人的方式，强行让自己接受了这个现实。 “不行！我亏了！” 她忽然又反应过来。 自己可是黄花大闺女，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清白，怎么想都亏大了！ 不行，必须找补回来！ 林穗穗的“捡漏”之魂，再次熊熊燃烧。 她瞪着那个还在熟睡的男人，目光落在了他那身价值不菲的衣服上。 “哼，别以为睡着了就没事了！” 她搓了搓手，像个准备入室行窃的小贼，开始在男人身上摸索起来。 衣服料子真好，滑溜溜的。 腰带上挂着的玉佩，质地温润，一看就价值连城。 “这个不错，没收了。”. 她毫不客气地把玉佩解了下来。 继续摸。 当她的手伸进男人怀里时，摸到了一个硬硬的、方方正正的东西。 林穗穗心中一动，掏出来一看。 是一本用蓝色绸缎包裹着的书册！ 她迫不及待地打开。 封面上，龙飞凤舞地写着三个大字——《凌波诀》。 “系统，快！录入！” 【滴！检测到新秘籍《凌波诀》，录入成功！】 【等级：一流（残缺）】 【优点：顶级轻功心法，修炼至大成，身形飘忽若神，踏水无痕，速度绝伦。】 【缺点：此为残卷，缺少核心内力运转图，且对修炼者资质要求极高。】 【获得400点积分。】 一流轻功！ 虽然是残篇，但这价值，无可估量！ 林穗穗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她现在最强的轻功《随风身法》，也只是三流。 有了这本《凌波诀》，她的生存能力将得到质的飞跃！ 所有的委屈和愤怒，在这一刻，仿佛都被这本秘籍给治愈了。 值了！ 这波不亏！ 她眉开眼笑地将《凌波诀》和玉佩收进自己的空间，感觉人生又充满了希望。 看着依旧昏睡的男人，她心里的那点怨气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看在你贡献了一本一流秘籍的份上，这次就饶了你。”. 她拍了拍男人的脸，自言自语。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 她从空间里，摸出了一锭一两的碎银子。 想了想，她又把银子收了回去，换成了一串十个的铜板。 她把这串铜板，小心翼翼地放在了男人的胸口上，还特意摆了个很显眼的姿势。 “这是给你的辛苦费，不用找了。”. 做完这一切，林穗穗感觉自己心里的最后一点郁结，也彻底烟消云散了。 她重新找回了场子！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被撕破的衣服，清理了一下身上的痕迹，抹去了自己在山洞里留下的所有脚印。 走出山洞，外面的天已经大亮。 林穗穗辨认了一下方向，朝着破庙赶去。 刚到破庙门口，就看到顾小九正焦急地来回踱步。 看到林穗穗，他立刻迎了上来。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呢！” 他上下打量着林穗穗，鼻子抽了抽。 “大哥，你……你身上怎么有股……脂粉味？” 林穗穗的脸，瞬间黑了。 她一脚踹在顾小九的屁股上。 “你懂个屁！这是高级熏香！” “你那边有什么发现？”她岔开了话题。 “嗨，别提了。”. 顾小九揉着屁股，一脸晦气。 “我把东边那片林子都快翻过来了，除了几具被野兽啃得差不多的尸体，连根毛都没找到，穷鬼！”. “大哥你呢？有什么收获？” “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有任何收获。”林穗穗选择隐瞒刚刚发生的蠢事。 “我们继续原定目标：江南！” 第24章 江南第一楼：烟雨楼 两人一路南下，晓行夜宿。 一个多月后，一座雄伟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城门之上，“姑苏”二字，笔走龙蛇，气势非凡。 “终于到了！”顾小九兴奋地欢呼一声。 “大哥，你看，这就是姑苏城！江南最繁华的地方之一！” 林穗穗看着眼前这座古城，心里也有些感慨。 相比于云阳城的肃杀，姑苏城充满了水乡的温婉和富庶。 街道两旁，商铺林立，人流如织，一派盛世景象。 品剑大会还有一个月才开始，她们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安顿下来。 更重要的是，林穗穗需要一个绝对安全、隐蔽的地方。 因为，她那个该死的“后遗症”，来了。 一开始只是食欲不振，偶尔犯恶心，她只当是连日奔波，水土不服。 直到前几天早上，她在林子里练剑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和恶心，让她差点吐出来。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的心头。 作为一个拥有现代灵魂的女性，林穗穗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她按照书中所述，屏息凝神，将三根手指搭在了自己的另一只手腕上。 那一刻，她的心跳得飞快。 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如珠走盘，圆滑流利。 滑脉。 林穗穗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她，真的怀孕了。 在这个十六岁的身体里，怀上了一个陌生人的孩子。 这个事实，像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她的心上。 她该怎么办？ 打掉？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堕胎的风险不亚于上一次战场。 一个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留下？ 她才十六岁，她的武侠梦，她的江湖路，才刚刚开始。 难道就要挺着个大肚子，去跟人仗剑天涯吗？ 那几晚，林穗穗彻夜难眠。 她想了很多，从前世的价值观，到今生的处境。 最终，她还是做出了决定。 留下这个孩子。 这不仅仅是因为堕胎的风险，更是因为，这是她的孩子。 是她两辈子，唯一的骨血。 她是一个母亲了。 一种奇特的、沉甸甸的责任感油然而生。 “猥琐发育”的计划，必须升级了。 她需要钱，大量的钱。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让她能安稳地度过接下来的八个月。 “大哥，想什么呢？我们进城吧！”顾小九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嗯。”林穗穗回过神，将所有情绪都压在心底。 两人走进姑苏城，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 “小九，我们现在身上还剩多少钱？”林穗穗问道。 顾小九从怀里掏了掏，数了半天，苦着脸说：“省吃俭用，也就剩下不到二十两银子了。住店吃饭，撑不了几天的。” “必须想办法搞钱了。” “先赚钱。” 林穗穗吐出三个字，语气平静，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决断。 顾小九的苦瓜脸皱得更深了。 “大哥，这人生地不熟的，上哪赚钱去啊？”. “总不能去刨人祖坟吧？”. “姑苏城里可都是达官贵人，守卫森严，跟云阳城那种小地方不一样。”. 林穗穗没理会她的抱怨，只是问：“这姑苏城里，什么地方的油水最足？”. “油水最足？” 顾小九的职业本能被触动了，眼睛滴溜溜一转，立刻来了精神。 “那还用问！当然是‘烟雨楼’！”. “烟雨楼？” 林穗穗的心头微微一动。 这个名字，她可不陌生。 “就是那个要开品剑大会的烟雨楼？” “是也不是。”. 顾小九解释起来。 “品剑大会是烟雨楼这个组织办的，但姑苏城里，还有一座酒楼，也叫烟雨楼。”. “它是整个江南最奢华、最昂贵的酒楼，也是烟雨楼组织在明面上的产业之一。”. “我听说啊，那里的一顿饭，能抵得上寻常人家一年的嚼用！”. 顾小九咂了咂嘴，满脸都是向往。 “里面的客人，非富即贵，个个都是行走的金元宝。”. “去那里。”. 林穗穗立刻做了决定。 “啊？” 顾小九愣住了。 “大哥，我们现在这点钱，连进门都不够，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 “谁说我们要去吃饭了？”. 林穗穗白了她一眼。 “我们是去卖东西。”. “卖东西？” 顾小九更糊涂了。 “我们身上除了几件破衣服，还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 林穗穗没有解释。 她从随身空间里，取出几样东西。 都是些不起眼的草药，还是她之前在路上顺手采的。 “你去找个药铺，帮我把这些东西，磨成最细的粉末。”. 她又从怀里掏出五两银子，递了过去。 “剩下的钱，去买一套最体面的衣服，要最好的料子。”. “大哥，你这是要……” “别问，照做就行。”. 顾小九虽然满肚子疑惑，但出于对林穗穗的盲目信任，还是拿着东西和钱出门了。 林穗穗则在客栈房间里，盘膝坐下。 她将意识沉入系统。 【宿主：林穗穗】 【体质：天赋异禀】 【根骨：上佳】 【经脉韧性：天赋异禀】 【积分：1575】 她打开积分商城，在浩如烟海的知识库里，迅速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食珍录》，兑换所需积分：200】 【简介：收录天下奇珍异食、药膳食补古方三百余种，包含详细配比、制作手法及功效说明。】 “兑换。”. 【积分-200，剩余积分1375。】 一股庞杂的信息流，瞬间涌入她的脑海。 各种食材的药性、相生相克的原理、不同火候对功效的影响…… 这些知识与她之前录入的《百草经》相互印证，让她对“吃”这门学问，有了全新的理解。 傍晚时分，顾小九回来了。 她不仅带回了磨好的药粉，还买来了一套月白色的锦缎长衫，做工和料子都属上乘。 “大哥，都办妥了。”. 林穗穗接过药粉，仔细闻了闻，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让顾小九去弄来一些干净的露水，然后当着她的面，将那几种药粉，按照一个极其复杂的比例，小心翼翼地调和在一起。 最后，她将调好的药粉，用一种特殊的手法，揉搓成十几颗指甲盖大小的墨绿色小丸子。 一股清冽的异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 顾小九只是闻了一口，就感觉连日奔波的疲惫都消散了不少，浑身说不出的舒泰。 “大哥，这……这是什么神丹妙药？” 她眼睛都直了。 “叫它‘清心丸’吧。”. 林穗穗将丸子用油纸包好。 “明天，我们就靠它，敲开烟雨楼的大门。”. 第二天，两人都换上了新衣服。 林穗穗穿上那身月白长衫，再配上她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活脱脱一个家道中落、但气质犹存的落魄书生。 顾小九也换了一身青衣小帽，扮作跟班小厮，倒也像模像样。 两人来到位于姑苏城最繁华地段的烟雨楼。 那是一座三层高的宏伟建筑，飞檐斗拱，雕梁画栋，门口两座巨大的石狮子，威风凛凛。 第25章 这砸场子的也太专业了！ 门口迎客的侍女，个个身段窈窕，容貌秀丽。 看到林穗穗两人走来，为首的侍女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却在看到他们略显寒酸的打扮时，笑容淡了几分。 “两位客官，是用餐还是住店？”. “用餐。”. 林穗穗淡淡地开口。 “给我们找个安静点的位置。”. 那侍女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眼，正要开口说些什么。 顾小九已经很有眼色地从怀里掏出一锭五两的银子，塞了过去。 “这是赏你的。”. 侍女脸上的笑容，立刻又变得热情真诚起来。 “哎哟，多谢公子赏赐！两位贵客里面请！”. 她将两人引到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 这里视野极好，可以将楼下小桥流水的景致尽收眼底。 “把你们这最贵的招牌菜，端上来。”. 林穗穗坐下后，直接开口。 侍女愣了一下，有些迟疑。 “公子，我们这的招牌菜‘碧血丹心’，一份要五十两银子……”. 顾小九“啪”的一声，将一个钱袋拍在桌上。 “怎么？怕我们付不起钱？” 那钱袋里，是他们剩下所有的银子，加起来也不过十几两，但拍在桌上的声音，却显得分量十足。 “不敢不敢。”. 侍女连忙躬身退下。 很快，那道名为“碧血丹心”的菜肴被端了上来。 盛菜的，是一个晶莹剔透的白玉碗。 碗里，是半碗殷红如血的汤羹，汤羹正中，悬浮着一颗鸽子蛋大小、洁白如玉的丸子。 一股浓郁的馨香，扑面而来。 “公子请慢用。”. 侍女介绍道。 “此汤乃是用百年血燕、千年参王等三十六种天材地宝，熬制七七四十九个时辰而成。”. “中间这颗‘丹心’，更是用天山雪莲的莲子心，辅以十八种秘传药材制成，有补气养血、延年益寿之奇效。”. 顾小九听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林穗穗却只是平静地拿起汤匙，舀了一小口汤，送入口中。 汤汁入口，一股温润的暖流瞬间散入四肢百骸，让人通体舒畅。 确实是好东西。 但是…… 林穗穗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她又用汤匙，轻轻敲了敲那颗洁白的“丹心”，舀起一小块，放入口中。 莲子心入口即化，清苦中带着一丝回甘。 药效也确实霸道。 但……还是不对。 “这汤，有问题。”. 林穗穗放下了汤匙，淡淡地开口。 “啊？” 顾小九正准备大快朵颐，听到这话，动作停住了。 “大哥，你开玩笑吧？这么香，能有什么问题？”. 林穗穗没有理他，只是提高了声音，对着不远处的侍女喊道：“叫你们管事的来。”. 那侍女闻言，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微笑。 “公子，请问有什么吩咐？”. “我问你，这道‘碧血丹心’，是不是你们烟雨楼的镇店之宝？”. “正是。”. 侍女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自豪。 “那你们就是这么欺骗客人的？”. 林穗穗的声音，陡然转冷。 侍女的脸色一变。 “公子，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林穗穗冷笑一声，指着那碗汤羹。 “这道菜，看似滋补，实则暗藏隐患。”. “三十六种药材，其中‘龙葵草’与‘凤血藤’药性相冲，虽能激发出短暂的霸道药效，但久食之下，必会损伤心脉。”. “还有这颗‘丹心’，用的根本不是什么天山雪莲子，而是用普通莲子，辅以‘凝玉散’催化而成，形似而神不似，药效更是天差地别。”. “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她每说一句，那侍女的脸色就白一分。 到最后，侍女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周围几桌的客人，也被这边的动静吸引，纷纷投来好奇的视线。 “你……你胡说！”. 侍女强自镇定，但声音已经带上了颤音。 “我们烟雨楼百年声誉，岂容你在此信口雌黄！”. “是不是胡说，你们自己心里清楚。”. 林穗穗靠在椅子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把你们能做主的人叫来。”. “就说，有人砸场子来了。”. “我倒要看看，你们这江南第一楼，是不是家黑店！”. 林穗穗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二楼都安静了一瞬。 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齐刷刷地望向这个胆大包天的“病弱书生”。 在姑苏城，在烟雨楼，说这道镇店之宝是黑心菜？ 这小子是疯了，还是活腻了？ “你……你休要在此胡言乱语！”那侍女的脸涨得通红，又急又气。 她想上前理论，却被林穗穗那副有恃无恐的模样镇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大哥，大哥，我们快走吧！” 顾小九在桌子底下，手都快把林穗穗的衣角给扯烂了。 他的腿肚子在发抖，小脸煞白，心里把林穗穗骂了一万遍。 我的亲大哥啊！ 你这是要钱还是要命啊！ 这可是烟雨楼！ 江南第一楼！ 背后的势力能把整个姑苏城翻过来！ 在这里闹事，跟在六扇门总部门口骂铁无忌有什么区别？ 林穗穗却像是没感觉到他的拉扯，稳如泰山地靠在椅子上。 她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漂浮的茶叶，慢悠悠地呷了一口，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这副做派，更是让周围的人生出几分看不透的感觉。 很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楼梯口传来。 一个穿着青色绸缎管事服，看起来约莫三十多岁，面容精明干练的女子。 在一群身材魁梧的护院簇拥下，快步走了过来。 她一出现，二楼的气氛就更压抑了。 “我是这里的管事，姓秦。不知这位公子，对我家这道‘碧血丹心’，有何不满？” 秦管事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但那双丹凤眼里，却没什么笑意。 她一边问话，一边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林穗穗和顾小九。 一个病恹恹的落魄公子，一个贼眉鼠眼的小厮。 怎么看，都像是来故意找茬的。 “不满？”林穗穗放下茶杯，终于抬眼看向她。 “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这道菜，用料驳杂，火候失当，配伍更是错漏百出。”. “五十两银子，卖的不是延年益寿的灵药，而是穿肠烂肚的毒药。”. “你说，我该不该有不满？” 她的声音不大，但字字清晰，掷地有声。 周围的茶客们顿时一片哗然。 “什么？是毒药？” “不会吧，我上次来还吃过呢，味道确实不错啊！” “这小子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难道是真的？” 秦管事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 第26章 拒绝白嫖！少女开口要千两黄金 秦管事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她最怕的就是这种情况。 东西好不好吃，客人自己能品出来。 但里面有没有问题，会不会吃坏身子，这就涉及到专业领域了。 一旦在客人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烟雨楼的百年招牌，就算不倒，也要蒙上一层厚厚的灰。 “公子说笑了。”. 秦管事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 “我们烟雨楼的菜品，尤其是这道‘碧血丹心’，都是由最好的药膳大师亲自调配，绝不可能出问题。”. “或许是公子的口味比较独特，吃不惯罢了。”. “这样，今日这顿饭，算我请了，给公子赔个不是。”.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给了台阶，又暗示林穗穗是来吃霸王餐的。 若是寻常人，得了便宜，也就顺势下了。 可林穗穗要的，根本不是一顿免费的午餐。 “赔不是？”林穗穗笑了。 “你的意思是，我冤枉你们了？”. “那好，我们不妨当众验证一番。”. 她说着，从怀里掏出那个用油纸包着的小包，打开，捏起一颗墨绿色的“清心丸”。 一股无法形容的清冽香气，瞬间扩散开来。 只是闻了一下，周围几个感觉有些胸闷气短的茶客，都觉得精神一振，呼吸都顺畅了不少。 “这是……”秦管事也闻到了，她对药理也略知一二，立刻就察觉到这颗小丸子的不凡。 “这只是我用几种不值钱的草药，随手搓成的丸子。”. 林穗穗将丸子放在桌上，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半个楼层的人都听到。 “我这颗丸子，成本不过十文钱。”. “而你们这碗汤，售价五十两白银。”. “敢不敢，我们就在这楼里，随便找一位客人，让他来评判一下，到底是谁的东西，更能‘补气养血、延年益寿’？” 这一下，不只是打脸了。 这是把烟雨楼的脸，按在地上，用脚狠狠地踩！ 秦管事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她身后的几个护院，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气氛剑拔弩张。 顾小九吓得都快哭了，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完了完了，这下彻底玩脱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又带着几分慵懒华贵的女声，从三楼的楼梯口，缓缓传来。 “秦管事，楼下何事喧哗？”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它一响起，整个二楼所有的嘈杂和紧张，都瞬间消失了。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循声望去。 只见一个身穿淡紫色流仙裙，身姿婀娜，容颜绝世的女子，正扶着楼梯的扶手，缓步而下。 她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一头乌黑的秀发只是简单地用一根碧玉簪子挽住，脸上未施粉黛，却胜过人间无数绝色。 她的出现，让整个烟雨楼都仿佛明亮了几分。 周围的呼吸声，都粗重了不少。 “是……是烟雨楼的楼主！苏晚晴！” “江南第一美人！她竟然亲自下来了！” “天呐，我今天出门是踩了什么狗屎运，竟然能亲眼见到苏楼主！” 顾小九也看呆了，嘴巴张得老大，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好……好美……” 林穗穗也抬起了头。 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确实美得惊心动魄。 但更让她在意的，是这个女人身上那股深不可测的气息。 这是一个高手。 一个实力，恐怕不在谢三娘之下的高手！ 苏晚晴莲步轻移，来到林穗穗的桌前。 那些杀气腾腾的护院，全都恭敬地低下了头。 秦管事更是连忙行礼：“楼主，是属下无能，惊扰您了。”. 苏晚晴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言。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那碗“碧血丹心”上，只是看了一眼，便淡淡地开口：“撤下去吧。”. 然后，她的目光，又落在了桌上那颗墨绿色的“清心丸”上。 她没有去拿，只是俯身，轻轻嗅了一下。 最后，她的目光，才落在了林穗穗的脸上。 那是一双仿佛能洞察人心的秋水明眸。 林穗穗与她对视，心中竟生出一种被完全看穿的感觉。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 苏晚晴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动听。 “这道‘碧血丹心’的方子，确实有缺陷。”. “龙葵草与凤血藤的配伍，是我烟雨楼一位故去的药膳师所创，意在险中求胜，追求极致的药效，却忽略了对心脉的长期损伤。”. “此事，我知晓。”. 她竟然，就这么当众承认了！ 所有人都惊呆了。 秦管事和顾小九更是目瞪口呆。 林穗穗也有些意外。 这个女人，好大的魄力！ 她这一番话，看似是自揭其短，实则是以退为进。 瞬间就将“欺骗客人”的罪名，转化成了“配方尚在改良”的内部问题。 格局，一下子就打开了。 “至于这颗丹心……”苏晚晴的视线，再次回到林穗穗身上。 “用凝玉散催生莲子，手法巧妙，若非对药理浸淫极深之人，确实难以分辨。”. “不知公子，是从何处学来的这等惊人艺业？”. 这问题，已经是在盘林穗穗的底了。 林穗穗心中念头急转，脸上却依旧是那副病弱书生的模样。 “家传绝学，不足挂齿。”. 她含糊其辞地应付了一句。 苏晚晴也不追问，只是微微一笑，那笑容，让百花都失去了颜色。 “今日之事，是我烟雨楼招待不周。”. “作为补偿，这位公子在姑苏城的所有花销，都记在我烟雨楼的账上，如何？”. 这话一出，顾小九的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在姑苏城所有花销全包？ 这……这是天上掉金元宝了啊！ 他激动地直摇林穗穗的胳膊，示意她快答应。 林穗穗却摇了摇头。 “苏楼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 “只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我今日来，不是为了吃霸王餐，也不是为了讹钱。”. 她顿了顿，直视着苏晚晴那双深邃的美眸。 “我是来，和苏楼主谈一笔生意的。”. “生意？”苏晚晴的眉梢，轻轻挑了一下，似乎来了兴趣。 林穗穗拿起桌上那颗清心丸，缓缓开口。 “我，可以给你们一个完美的‘碧血丹心’。”. “不仅能解决药性相冲的问题，还能让它的功效，比现在强上十倍。”. “但，我有一个条件。”. 她看着苏晚晴，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烟雨楼，品剑大会的一个贵宾席位。”. “另外，再给我一千两，黄金。”. 第27章 一千两黄金？先露一手再说！ 一千两，黄金。 整个楼层，死一般的寂静。 针落可闻。 秦管事的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她在这烟雨楼当了十年管事，见过狮子大开口的，却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 周围的茶客们，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一个个伸长了脖子，看怪物一样看着林穗穗。 唯有苏晚晴，在最初的错愕之后，那双动人的秋水明眸里，反而漾起了一抹奇异的光彩。 她看着眼前这个面色苍白、身形清瘦，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少年”，忽然笑了。 那笑容，如春风拂过冰封的湖面，让这凝固的气氛，瞬间活了过来。 “一千两黄金，再加一个品剑大会的贵宾席位。” 苏晚晴轻声重复了一遍，语气里听不出喜怒，只有一种纯粹的好奇。 “公子好大的口气。” “我这颗‘清心丸’的方子，就值这个价。” 林穗穗将桌上那颗墨绿色的丸子，轻轻推到苏晚晴面前。 “苏楼主若是不信，大可一试。” 苏晚晴没有去碰那颗丸子，她的目光在林穗穗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上停留了片刻。 “我相信公子的本事。” 她再次开口，说出的话，让所有人又是一惊。 “不过，生意归生意，我烟雨楼也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她话锋一转，那股属于江南第一楼楼主的强大气场，缓缓散发开来。 “你想要一千两黄金，可以。” “但你必须向我证明，你值这个价。” 她伸出纤纤玉指，指向后厨的方向。 “我烟雨楼的后厨，天材地宝，应有尽有。” “你现在，就在这里，当着我的面，将这道‘碧血丹心’，重新做出来。” “若是成品能让我满意，黄金，席位，双手奉上。” “若是不成……” 她没有说下去，但那清冷的尾音，已经透出了足够的寒意。 “大哥！别……” 顾小九急得快要哭了，拼命在桌下拽林穗穗的衣角。 这哪是考验，这分明是鸿门宴！ 万一做砸了，今天她们两个，怕是横着都出不了这个门。 “好。” 林穗穗却连一丝犹豫都没有，干脆利落地应了下来。 她站起身，对着苏晚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厨房在哪？” 苏晚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弧度。 “秦管事，带公子去。” “是。” 秦管事擦了擦额头的汗，连忙在前面引路。 林穗穗迈步跟上，经过顾小九身边时，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愣着干什么？跟上，打下手。” “啊？我？” 顾小九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懵。 “快点。” 林穗穗不容分说，拉着他就走。 烟雨楼的后厨，比林穗穗想象的还要大，还要奢华。 里面光是灶台就有十几个，各种珍稀食材分门别类地摆放着，琳琅满目。 十几个大厨和帮工看到秦管事带着一个外人进来，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 “都出去。” 苏晚晴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她竟然也跟了进来。 “楼主？” 秦管事有些不解。 “这里，留给这位公子就够了。” 苏晚晴挥了挥手。 很快，整个后厨，就只剩下了林穗穗、被强行留下打下手的顾小九，以及坐在门口，亲自监工的苏晚晴和秦管事。 “需要什么食材，直接说。” 苏晚晴淡淡地开口。 林穗穗也不客气。 她环视一圈，脑海里《食珍录》和《百草经》的知识飞速运转，一个新的、完美的‘碧血丹心’配方，瞬间在心中成型。 “百年血燕三两，要羽翼未丰的雏燕所产。” “千年参王一支，取根须部位。” “天山雪莲，取莲台。” “凤血藤，取藤心汁液三钱。” …… 她一连报出了二十多种食材的名字，每一种都精确到了年份、部位和用量。 顾小九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有些东西，他听都没听过。 秦管事却是越听越心惊。 林穗穗所报的每一样，都是后厨里最顶级的珍品，而且他所说的用法和配伍，完全颠覆了烟雨楼现有的方子。 苏晚晴的眼中，异彩连连。 食材很快被一一找来，摆在林穗穗面前。 林穗穗挽起袖子，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 她没有立刻开始熬汤，而是先处理那些药材。 她的动作，行云流水，充满了某种奇特的韵律感。 切参王根须，她用的刀法，轻薄如羽，每一片的厚薄都完全一致。 取藤心汁液，她只是用两根手指，在藤身上轻轻一捻，一滴晶莹剔透的红色汁液便滴落玉碗，分毫不差。 顾小九彻底看傻了。 这哪里是在做菜，这分明是在施展一门绝世武功！ 苏晚晴和秦管事也看呆了。 她们都是识货之人，自然看得出，林穗穗的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对内力极其精妙的控制。 这已经不是厨艺的范畴了！ 一个时辰后。 当林穗穗将最后一种药材投入汤中，用一股柔和的内力催动着它们在锅中完美融合时。 一股难以形容的异香，从锅中猛然爆发！ 这香气，不似之前的浓郁，而是一种淡雅到极致的清香。 香气所过之处，整个厨房里的油烟味都被一扫而空。 秦管事感觉到自己卡了半年的内功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苏晚晴霍然从椅子上站起，美眸中满是不可思议。 林穗穗没有理会她们的震惊。 她取来一个白玉碗，将熬好的汤羹盛了出来。 新的“碧血丹心”，汤色不再是殷红，而是呈现出一种通透的琥珀色。 汤羹正中，那颗“丹心”，也不再是死白色，而是一颗流光溢彩、仿佛有生命在其中流转的碧绿色丸子。 “请。” 林穗穗将玉碗推到苏晚晴面前。 苏晚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激荡的心绪。 她拿起汤匙，小心翼翼地舀了一口汤。 汤汁入口，没有想象中的灼热，而是一股温润平和的暖流，瞬间涌入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每一条经脉，每一个窍穴，都在这股暖流的滋润下，欢呼雀跃。 多年的沉珂，仿佛都被洗涤一空。 她又尝了一口那颗碧绿色的丹心。 丹心入口即化，一股磅礴而精纯的生命能量，轰然在她的丹田炸开！ 苏晚晴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 她连忙盘膝坐下，运功引导这股突如其来的庞大能量。 足足一刻钟后。 她才缓缓睁开眼睛，吐出一口带着淡淡香气的浊气。 她看向林穗穗，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审视，不再是好奇，而是带着一种看同类，甚至看前辈的尊重。 “我输了。” 她站起身，对着林穗穗，郑重地行了一礼。 “心服口服。” 秦管事和顾小九，已经彻底石化。 “秦管事。” 苏晚晴吩咐道。 “去账房，取一千两黄金。另外，将我的‘烟雨令’拿来。” “是！” 秦管事不敢有丝毫怠慢，转身飞奔而去。 很快，一个沉重的木箱，和一块通体由暖玉打造，上面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被送到了林穗穗面前。 “黄金，是你的了。” 苏晚晴将那块“烟雨令”递给林穗穗。 “凭此令，你便是品剑大会的贵宾。在江南地界，见此令如见我本人。” 林穗穗接过令牌，入手温润。 她知道，自己赌对了。 “多谢。” “公子大才，晚晴想交个朋友，不知可否？”她忽然开口。 林穗穗想了想，点了点头。 多个朋友多条路，何况还是江南第一楼的楼主。 “我叫林穗穗。” 她第一次，报出了自己的真名。 苏晚晴嫣然一笑。 她忽然凑近林穗穗，在她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轻声说道： “林姑娘，品剑大会，鱼龙混杂。” “希望姑娘能得到你想要的。” 第28章 义结金兰，风雨同舟 苏晚晴的话语在耳边消散，林穗穗心中却是一凛。 鱼龙混杂，希望她能得到想要的。 这句话，既是提醒，也是试探。 林穗穗心中了然，却不动声色，只是微微颔首。 她将详细的改良版“碧血丹心”食谱，连同其中几处关键的内力催化手法，一并写下，交给了苏晚晴，算是彻底完成了这笔交易。 “告辞。” 林穗穗抱拳，干脆利落地转身。 顾小九连忙跟上，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直到走出烟雨楼的大门，被姑苏城夜晚的凉风一吹，他才如梦初醒。 “大哥！一千两黄金！我们真的拿到手了！”他激动得声音都在抖。 “走吧，找个地方住下。”林穗穗淡淡地说道。 顾小九抱着箱子，看向林穗穗的眼神，已经从敬畏变成了狂热。 这哪里是大哥，这分明是财神爷！ “住什么客栈啊！买！我们买个大宅子！”顾小九挥舞着手臂，豪气冲天。 “要那种五进五出，带花园带池塘的！” 林穗穗脚步一顿，觉得这个提议倒是不错。 她接下来的计划，确实需要一个绝对安静和私密的地方。 两人在城里转了半天，顾小九发挥出他包打听的本事。 很快就在城南一个偏僻的巷子里，物色到了一处合适的院落。 院子不大，两进的格局，但胜在清幽，周围邻居也少。顾小九兴奋地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一会儿摸摸石桌，一会儿看看井口。 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家，我顾小九在姑苏城也有家了！” 当天下午，两人就正式搬了进去。 当天晚上，两人在新家的正堂里，点上油灯，相对而坐。 顾小九还在兴奋地盘算着那些黄金能买多少好吃的，林穗穗却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顾小九，有件事，我得告诉你。” “大哥您说！”顾小九立刻坐直了身子。 林穗穗沉默片刻，抬手，缓缓揭下了脸上那张跟了她许久的人皮面具。 灯火摇曳下，一张清丽绝俗，却又带着几分苍白病容的少女脸庞，出现在顾小九面前。 顾小九的嘴巴，一点点张大，眼睛瞪得像铜铃。 “大……大……大哥？你……你是女的？”他结结巴巴，感觉自己的脑子彻底不够用了。 “我叫林穗穗。”林穗穗看着她震惊的模样，继续扔下第二颗重磅炸弹，“另外，我怀孕了。” “噗通”一声，顾小九直接从椅子上滑了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指着林穗穗，又指了指她的肚子，脸上写满了“你在开什么玩笑”的表情。 “怀……怀孕了？！” 林穗穗点了点头，神色坦然：“算算日子，差不多快两个月了。接下来的八个月，我哪儿也去不了，需要在这里安心养胎，直到孩子生下来。” 她平静地看着顾小九：“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我信得过你。是去是留，你自己选。若是留下，以后你我便是伙伴。若是想走，桌上有一百两黄金，拿去，从此我们两不相欠。” 顾小九坐在地上，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女的？怀孕了？ 难怪她一直病恹恹的，难怪她从不跟男人有过多接触，难怪她对苏晚晴那样的绝色美人也毫无波澜！ 原来如此！ 沉默了许久，顾小九忽然咧嘴一笑，从地上一骨碌爬了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他走到林穗穗面前，学着她的样子，解开了自己的发带，也露出了一头长发。 他又在喉咙处摸索了一下，撕下了一小块人皮。 那原本有些突出的喉结，消失了。 “我叫顾小九，也是女的。”顾小九嘿嘿一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林姐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有这么大的秘密，现在才告诉我。” 她凑近林穗穗，压低声音道：“你放心，从今天起，你安心养胎，外面的事，都交给我！不就是八个月嘛，我顾小二……哦不，我顾小九，罩着你和肚子里的娃！” 林穗穗看着眼前这张鲜活灵动的脸，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眼眶竟有些微微发热。 她伸出手，顾小九也伸出手，两只同样纤细却有力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 “好。” “既然我们都是女儿身，又这么投缘，不如……我们义结金兰，做个姐妹吧？”顾小九眼珠一转，提议道。 “好！”林穗穗重重点头。 当晚，没有香案，没有祭品，只有一轮明月当空。 林穗穗与顾小九，以天地为证，结为异姓姐妹。 林穗穗年长，为姐，顾小九为妹。 两人的关系，自此更进一步，从临时的合作伙伴，变成了可以托付后背的家人。 第二天一早，顾小九便展现出了她惊人的行动力。 她先是揣着银子，从人市上买来一个手脚麻利、为人老实，但因为无儿无女而被主家赶出来的张婆子，专门负责院里的洒扫和饮食起居。 安顿好林穗穗的生活后，她便换上男装，恢复了那副“顾小二”的模样。 一头扎进了姑苏城的市井江湖之中，开始全力打探关于品剑大会的一切消息。 而林穗穗，则在张婆子的悉心照料下，开始了她“猥琐发育”的第二阶段——养胎。 以及参悟那部新到手的一流轻功，《凌波诀》。 第29章 挺着肚子刷熟练度！ 安家后的日子，出乎意料的平静。 林穗穗的作息变得极其规律。 卯时醒，先在床上与一阵翻江倒海的恶心干呕作斗争。 这是肚子里那个小家伙每日固定的问候。 等那股劲儿过去，张婆子熬的清淡米粥也正好温着。 用过早饭，她便会来到院中那棵老槐树下，开始她每日的“晨练”。 顾小九第一次见时，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只见林穗穗身形缓慢，动作轻柔，一招一式都慢得离谱。 可她手上使的，分明是那套阴损狠辣的《玄煞手》。 原本穿金裂石的掌力，被她控制得没有带起一丝风声； 原本分筋错骨的擒拿，被她演练得像是舞蹈般柔和。 这画面，诡异到了极点。 “姐姐，你这是干嘛呢？跳舞还是施法啊？”顾小九实在没忍住。 林穗穗收了势，额上沁出薄薄一层细汗，脸色因孕期反应而有些苍白。 “刷熟练度。” 她答得理所当然。 对她而言，这具身体的行动快慢，是否动用内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只要她把招式完整地比划出来，脑海里的系统就会判定为一次有效的“练习”。 这简直是为她眼下处境量身定做的BUG！ 【《玄煞手》（准一流）熟练度：基本掌握（121/1000）】 【《新·清风剑法》（一流）熟练度：熟练掌握（1055/5000）】 看着面板上缓慢但确实在增长的数字，林穗穗心里那点孕期的烦躁总算能压下去几分。 她现在就像一只正在冬眠的熊，表面不动声色，暗地里却在疯狂积蓄着力量。 只是，当她的注意力落到那本《凌波诀》上时，还是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门一流轻功，讲究“飘忽若神，踏水无痕”。 可她现在，别说踏水无痕了，走路快两步都怕动了胎气。 她只能在脑子里一遍遍地观摩系统生成的演练动画，然后在院子里的青石板上，小心翼翼地练习着最基础的步法方位。 那感觉，憋屈极了。 就像一个绝世高手，被无形的枷锁捆住了手脚，空有一身屠龙技，却只能在原地比划。 “唉……” 又是一声轻叹。 “姐姐，又叹气！”顾小九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包刚出炉的桂花糕。 “张婆子说你最近胃口不好，我特地去城东那家老字号给你买的，快尝尝！” 她献宝似的把油纸包递过来。 林穗穗接过，捏起一块，那股清甜的香气让她翻腾的胃舒服了不少。 “今天外面有什么新鲜事？” 这已经成了两人每日的固定环节。 林穗穗主内，安心养胎练功；顾小九主外，负责打探消息和采买。 “事儿可多了！”顾小九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灌了一大口凉茶，说书先生似的开了口。 “品剑大会的请柬已经陆续发出去了，整个姑苏城现在是三步一个江湖人，五步一个背剑客，客栈价格都翻了三倍！” 她咂咂嘴，一脸的心疼。 “听说北境那个什么怒涛帮的少帮主也来了，为人狂得很，昨天在酒楼里跟人一言不合，直接把人家胳膊给卸了。” “还有江南本地的几个世家公子，天天坐着画舫在河上吟诗作对，争风吃醋，说是要博苏楼主一笑。” 顾小九说得眉飞色舞，林穗穗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吃一口桂花糕。 这些江湖琐事，不过是开胃小菜。 果然，顾小九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 “姐姐，我今天听到了一个怪事。” “说来听听。”林穗穗来了精神。 “城西的漕帮，昨天夜里有三个好手失踪了。今天早上才在乱葬岗找到尸体。” 顾小九比划了一下，“死状很惨，全身的血像是被抽干了一样，变成了一具干尸。官府查了半天，只说是被邪派妖人所害，草草结案了。” 林穗穗拿着桂花糕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全身血液被抽干？ 这死法，让她瞬间想起了云阳城，被灭门的铁掌门！ 那混乱的现场，那不为财物、只为杀戮的痕迹…… 她心里猛地一沉。 “这事，还有谁知道？” “现在还只是在小范围内流传，漕帮自己把消息压下去了，怕引起恐慌。我是从一个相熟的仵作那里听来的，他吓得脸都白了，说自己验尸几十年，从没见过那么邪门的死法。” 顾小九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 “他还说，那尸体不光血没了，连骨髓都好像空了，轻轻一碰，骨头就碎成了渣。” 林穗穗的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噬道魔宗！ 绝对是他们！ 没想到他们竟然已经渗透到姑苏城来了！ 品剑大会，汇聚了江南乃至天下各路的武林高手。 对普通人来说，这是一场盛会。 但对那群以吞噬武者为生的“魔物”而言，这简直是一场已经摆盘上桌的饕餮盛宴！ 苏晚晴提醒她“鱼龙混杂”，恐怕指的不仅仅是那些江湖恩怨，更是这群隐藏在暗处的致命威胁。 “小九。” “哎，姐姐，怎么了？” “从今天起，你晚上不要出门了。白天出去，也尽量走人多的大路。” 林穗穗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还有，帮我留意一下，城里哪家药铺的珍稀药材最齐全。另外，再帮我买些东西……” 她低声对顾小九交代了几样东西，有朱砂，有硝石，还有一些看似毫不相干的金属材料。 顾小九听得一愣一愣的。 “姐姐，你要这些干嘛？画符炼丹啊？” “防身。” 林穗穗吐出两个字。 她有一种强烈的预感。 这场品剑大会，绝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风平浪静。 她原本只想当个看客，安安稳稳地度过孕期。 但现在看来，麻烦，恐怕会自己找上门来。 她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不光是为了自己，也为了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夜深人静，顾小九和张婆子都已睡下。 林穗穗却毫无睡意。 她坐在窗前，看着天上的月亮，意识沉入系统。 【积分余额：1375】 这点积分，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实在是杯水车薪。 她必须想办法，在品剑大会开始前，再搞一大笔积分。 用以兑换更强的保命底牌。 她的脑海里，飞速盘算着。 姑苏城，烟雨楼，苏晚晴…… 一个大胆的计划，渐渐在她心中成型。 第30章 空手套神功！再薅烟雨楼！ “姐姐，你要朱砂和硝石干嘛？真要画符炼丹，请个道士来得了！” 顾小九看着林穗穗列出的采买清单，满脸都是不解。 那上面罗列的东西千奇百怪，除了药材，还有一堆寻常人根本用不上的玩意儿。 “防人之心不可无。” 林穗穗一边在纸上勾勒着什么，一边头也不抬地回答。 噬道魔宗的阴影，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 她如今怀着身孕，是她两辈子最脆弱的时候，任何一点风险，她都必须扼杀在摇篮里。 她不光要买，还要在这座新宅的角角落落，都布下“惊喜”。 一些从系统兑换来的、不起眼却足够致命的小机关，配合她特制的药粉，足以让任何不请自来的“客人”有来无回。 “好吧好吧，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顾小九耸耸肩，揣着银子就准备出门。 林穗穗叫住了她。 “小九，你再去一趟烟雨楼，用我的‘烟雨令’，递个帖子，就说我有第二笔生意，想和苏楼主谈。” “还去？”顾小九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姐姐，咱们见好就收吧！上次能拿到一千两黄金，那是祖坟冒青烟了，再去，我怕那娘们把我们连皮带骨给吞了！” 苏晚晴那种女人，太可怕了。 笑吟吟的，却让人脊背发凉。 “放心，这次，我们是去送钱的。” 林穗穗的嘴角，勾起一抹算计的弧度。 她将意识沉入系统。 【积分余额：1375】 这点积分，不够，远远不够！ 她打开积分商城，目光锁定在两个新的丹方上。 【《清心丸》完整版丹方，兑换积分：500】 【《玉露养颜丹》丹方，兑换积分：500】 【简介：以晨间花瓣露水为引，辅以七种珍稀草药炼制，有驻颜美容、清肌润骨之奇效，乃是女子圣品。】 “兑换！” 林穗穗毫不犹豫。 【积分-1000，剩余积分375。】 脑海中涌入两股庞杂的信息流，她强忍着孕期带来的不适，将丹方的精要记下。 一个时辰后，顾小九愁眉苦脸地回来了。 “帖子递上去了，苏楼主让你明天下午过去。” 第二天，林穗穗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只是气色比上次更差了些，带着几分病气，反而让她那张平平无奇的人皮面具，显得更加真实。 还是那间烟雨楼，还是那个秦管事。 只是这一次，秦管事的态度恭敬了许多，亲自将她引上了三楼的一间雅阁。 苏晚晴早已等候在那里。 她今日穿了一身素白长裙，未戴任何首饰，却依旧美得让人不敢直视。 “林姑娘，别来无恙。” 苏晚晴亲自为她斟了一杯热茶。 “苏楼主客气了。” 林穗穗坐下，也不废话，直接将两张写好的丹方，推了过去。 “这是上次那颗‘清心丸’的完整丹方，以及一份赠品，名为‘玉露养颜丹’。” 苏晚晴拿起丹方，只看了一眼，那双古井无波的秋水明眸中，就泛起了惊人的光彩。 她自己就是药理大家，自然看得出这两份丹方的价值。 尤其是那份《玉露养颜丹》，若是传出去，足以让全天下的女人为之疯狂！ 烟雨楼若是能独家推出此丹，带来的利润，将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天文数字。 “林姑娘好大的手笔。” 苏晚晴放下丹方，深深地看着她。 “说吧，你想要什么？” “黄金五千两。” 林穗穗伸出五根手指。 苏晚晴的眉头挑了挑，却没有反驳。 五千两黄金，买这两个足以改变江南商业格局的丹方，值！ “还有呢？”她知道，林穗穗要的，绝不止是钱。 “还有一个不情之请。” 林穗穗露出一副有些不好意思的表情。 “在下自幼对天下武学奇功心向往之，久闻烟雨楼藏书万卷，号称‘武学渊薮’，不知……可否让在下进去参观一二？” 雅阁内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 苏晚晴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藏经阁，那是一个门派，一个势力的根本重地。 林穗穗这个要求，已经不是不情之请，而是过界了。 林穗穗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连忙补充道： “苏楼主莫要误会！我只是好奇，纯粹是好奇！” 她摆着手，神情恳切。 “我保证，只看不碰，绝不翻阅任何一本秘籍，只是想进去感受一下那种氛围。” “时间也不用长，就……就一炷香！一炷香的时间就够了！” 她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没见过世面，又对江湖传说充满幻想的书呆子。 苏晚晴看着她，忽然又笑了。 她想起了上次林穗穗处理药材时，那精妙绝伦的内力控制。 这个林穗穗，本身就是个武功不弱的高手。 一个高手，要去藏经阁，却只看不碰？ 这太不合常理了。 可偏偏，她提出的条件又极具诱惑力。 一炷香，还是在自己亲自陪同下。 她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苏晚晴心中念头急转，最终，好奇心与那两份丹方的价值，压倒了警惕。 她想看看，这个神秘的林姑娘，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好，我答应你。” 苏晚晴站起身。 “黄金，稍后会送到府上。至于参观藏经阁，现在，我就带你去。” 烟雨楼的藏经阁，位于后院一座独立的石塔之内，守卫森严。 苏晚晴亲自带着，自然是畅通无阻。 厚重的石门被推开，一股混杂着书卷墨香与岁月沉淀的气息，扑面而来。 塔内空间极大，一排排高达数丈的巨大书架，直通塔顶，上面密密麻麻地摆满了各种书籍秘籍。 “这里便是我烟雨楼的藏经阁了。” 苏晚晴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自豪。 “一炷香的时间，请便。”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饶有兴致地看着林穗穗。 林穗穗的眼中，适时地流露出震撼与向往。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朝圣一般，迈步走了进去。 “系统，准备好了吗？” 【宿主，请开始你的表演。】 林穗穗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 她缓步走到第一个书架前，上面挂着“剑法”的木牌。 她伸出手，装作要拂去书架上的灰尘，指尖，却在木质的架体上，轻轻滑过。 “范围扫描，开始！” 【滴！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188本可录入秘籍……】 【正在批量录入……】 【录入《烟雨剑法》成功，获得150点积分！】 【录入《落英随风剑》成功，获得120点积分！】 【录入《七弦无形剑》（残缺）成功，获得300点积分！】 …… 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在林穗穗的脑海里疯狂刷屏！ 她的脸上，却依旧保持着那种刘姥姥进大观园般的惊叹表情。 她一边走，一边“哇”、“啧啧”地发出惊叹，手却总是不经意地扶过一个又一个书架。 “刀法”、“掌法”、“拳法”、“轻功”…… 【录入《怒海狂刀》成功，获得180点积分！】 【录入《穿云掌》成功，获得150点积分！】 【录入《大摔碑手》（残缺）成功，获得280点积分！】 【录入《踏月留香步》成功，获得200点积分！】 …… 苏晚晴坐在不远处，看着林穗穗那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她果然只是好奇而已。 看她那样子，恐怕连秘籍的品阶都分不清，只是被这数量给震撼到了。 林穗穗的心里，早已乐开了花！ 发了！这次真的发了！ 烟雨楼不愧是江南第一楼，这底蕴太丰厚了！ 这里收藏的秘籍，最差的都是三流，二流功法比比皆是，甚至还有好几本残缺的一流绝学！ 她的积分余额，像是坐了火箭一样，疯狂飙升！ 1000……3000……8000…… 很快就突破了一万大关！ 精神力在飞速消耗，脑袋传来阵阵针扎般的刺痛，但林穗穗却甘之如饴！ 她强撑着，走向最后一排书架，那里挂着“内功心法”的牌子。 这才是重头戏！ 她伸出手，就要贴上去。 “时间到。” 苏晚晴清冷的声音，悠悠传来。 旁边香炉里，那根线香，恰好燃尽了最后一丝青烟。 林穗穗心中暗道一声可惜，脸上却露出意犹未尽的表情，恋恋不舍地收回了手。 “多谢苏楼主成全，在下今日，大开眼界！” 她对着苏晚晴，真心实意地行了一礼。 这声“谢谢”，绝对发自肺腑。 “林姑娘客气了。” 苏晚晴站起身，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只当她是体弱，逛了一圈累着了。 “天色不早，我送姑娘回去。” 走出藏经阁，看着那扇厚重的石门缓缓关上，林穗穗心中一片火热。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系统面板。 【积分余额：12575】 一夜暴富！ 第31章 底牌拉满！专治一切不服！ 回到小院，装着五千两黄金的箱子，已经由烟雨楼的护卫送了过来。 顾小九沉浸在巨大的狂喜之中。 她把那箱沉甸甸的黄金搬到桌上，打开，用手在金灿灿的元宝堆里来回地扒拉，发出一阵阵傻笑。 “姐姐，我们发了！这下真的发了！五千两黄金啊！” “以后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去刨人祖坟了！” 林穗穗看着她那副没出息的样子，有些好笑，但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却丝毫没有放松。 黄金？ 在即将到来的风暴面前，这些黄白之物，和一堆石头没什么区别。 她真正的底气，是那刚刚暴涨到一万两千多点的积分！ “你先看着，我回房歇会儿。” 林穗穗摆了摆手，转身进了自己的卧房，将门插好。 她迫不及待地盘膝坐下，将意识完全沉入了系统。 【积分余额：12575】 看着这一长串数字，林穗穗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噬道魔宗又如何？ 品剑大会鱼龙混杂又如何？ 只要有积分，她就能把自己武装到牙齿！ 她深吸一口气，打开了那琳琅满目的积分商城。 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为了区区一千积分而苦苦筹谋的新手，而是手握巨款，可以肆意挥霍的富婆！ “我要兑换什么？” 她的思路清晰无比。 第一，保命，尤其是保住肚子里的这个孩子。 第二，防御，在她行动不便的这段时间，必须有足够强大的自保能力。 第三，反击，她从来不是坐以待毙的人，必须准备好足够犀利的后手。 她的意识在商城中飞速浏览。 很快，她锁定在了“医术”分类下的一个分支——“产科圣典”。 【《九转保胎丹》丹方，兑换所需积分：1500】 【简介：上古奇方，可固本培元，安养胎气，确保胎儿康健，更能极大增强母体气血，为分娩积蓄力量。】 “兑换！” 【《催产接生秘法》，兑换所需积分：1500】 【简介：包含数十种特殊情况下的催产手法、保大保小之术，以及产后恢复的独门按摩法，可将分娩风险降至最低。】 “兑换！” 为了孩子，三千积分花出去，林穗穗眼都不眨一下。 两股温和却庞杂的信息流涌入脑海，让她对自己的身体和腹中胎儿的情况，有了前所未有的清晰认知。 甚至，她能隐约“感觉”到那个小生命微弱而有力的心跳。 一种奇妙的感觉，让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 “宝宝，娘亲一定会保护好你。” 她定了定神，继续浏览。 接下来，是防御和反击。 她现在的战斗力大打折扣，正面硬刚绝非上策。 那么，用毒，就是最好的选择。 她之前兑换的《百毒详解》只是基础，而烟雨楼藏经阁扫描来的那些毒经，也大多是三流货色，不成体系。 她要的，是那种能让一流高手都闻风丧胆的剧毒！ 【《万毒归宗》，兑换所需积分：4000】 【简介：毒术总纲。上卷详解天下奇毒三百六十种，包含配制、施放、解毒之法；下卷专述“复合奇毒”，可将不同毒药按君臣佐使之法调配，生成无色无味、见血封喉之新毒，防不胜防！】 “就是你了！兑换！” 四千积分再次划走，林穗穗的脑海里仿佛被硬塞进了一座巨大的毒物博物馆。 无数阴狠歹毒的知识，让她这个现代灵魂都感到一阵阵心悸。 但这还不够。 毒，是阴招，是后手。 她还需要一个能摆在明面上，一击制敌的杀手锏！ 她的意识在“暗器”分类里飞速搜索。 飞刀？银针？袖箭？ 太普通了。 她的视线，最终停留在一个名字极其霸道的暗器图谱上。 【《暴雨梨花针》制作图谱，兑换所需积分：3500】 【简介：天下第一机括类暗器。以深海沉银为骨，千年寒铁为针，内藏二十七枚毒针，由特制机括激发，一旦发射，方圆十丈之内，无人可活。图谱包含完整制作流程与机括核心图纸。】 方圆十丈，无人可活？ 林穗穗的心脏猛地一跳！ 这简直就是古代版的霰弹枪！ 虽然制作材料太过罕见，但作为压箱底的保命底牌，再合适不过了！ “兑换！” 【积分-3500，剩余积分2075。】 随着最后一笔巨款花出，三股截然不同，却又同样浩瀚的信息流，在她的脑海中轰然炸开！ “唔……” 林穗穗闷哼一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孕期的虚弱，加上精神力的剧烈消耗，让她感觉整个脑袋都快要裂开了。 她强忍着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感，将所有知识分门别类地整理归纳。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虽然身体疲惫到了极点，但她的内心，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安定与强大。 丹方在手，医术傍身，毒术通神，更有暴雨梨花针这样的终极杀器！ 现在的她，就是一个行走的军火库！ “咚咚咚。” 房门被轻轻敲响。 “姐姐，你没事吧？午饭都快凉了。” 是顾小九的声音。 林穗穗定了定神，起身去开门。 顾小九看到她的脸色，吓了一跳。 “姐姐！你怎么了？脸怎么白得跟纸一样？” “没事，就是有点累。” 林穗穗扶着门框，摆了摆手。 她走到桌边坐下，拿起笔，在一张新纸上飞速地写了起来。 这一次的清单，比上次长了十倍不止。 光是《九转保胎丹》和《暴雨梨花针》所需的材料，就多达上百种。 其中不乏“千年石钟乳”、“赤铜精”、“深海沉银”这类有价无市的稀世珍宝。 “小九，拿着这个单子，还有这些黄金。” “去姑苏城最大的几家药铺和商行，告诉他们，单子上的东西，我全要，不计代价！” 顾小九接过清单，只看了一眼，眼珠子就直了。 “姐姐……你这是……要炼长生不老药吗？” 她指着清单上那个“深海沉银”，结结巴巴地问。 “这玩意儿我只在说书先生嘴里听过！据说比黄金还贵十倍！咱们上哪儿买去？” “买不到，就去烟雨楼问。” 林穗穗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力量。 “就说是我要的。苏晚晴会想办法。” 她现在和苏晚晴，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她相信，那个聪明的女人，会很乐意卖她这个人情。 顾小九看着林穗穗，感觉自己这个姐姐，越来越看不透了。 她明明就坐在这小院里，一步都未曾出去。 却仿佛将整个姑苏城，都玩弄于股掌之间。 “好吧……我这就去。” 顾小九收好清单和黄金，转身出门。 只是那背影，怎么看都带着几分“败家子”的萧瑟。 林穗穗看着她离去，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 品剑大会，就快开始了吧。 噬道魔宗的妖人，你们最好别惹到我。 否则，我不介意让你们尝尝，什么叫真正的“见血封喉”。 第32章 黄金开路！买空姑苏！ 顾小九觉得自己快要不认识“钱”这个字了。 她怀里揣着沉甸甸的金元宝，手里捏着那张比她命还长的清单，走在姑苏城的青石板路上，两条腿都是飘的。 五千两黄金啊！ 堆在桌上的时候，那金灿灿的光差点闪瞎她的狗眼。 她顾小九这辈子，刨过的坟、摸过的尸加起来，也没见过这么多钱！ 可她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因为林穗穗那个败家姐姐，转头就让她把这些钱全都花出去！ 清单上那些鬼画符一样的名字，什么“千年石钟乳”、“赤铜精”、“深海沉银”，听着就不像是凡间的东西。 “这哪是花钱，这分明是烧钱啊！” 顾小九欲哭无泪，但还是认命地走进了姑苏城最大的药行——百草堂。 “客官，抓药还是看诊？” 一个药铺伙计懒洋洋地迎了上来，看到顾小九一身小厮打扮，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顾小九学着林穗穗那副气定神闲的派头，清了清嗓子，把清单往柜台上一拍。 “不抓药，不看诊。” “你们掌柜的呢？让他出来，这上面的东西，我全要了。” 那伙计瞥了一眼清单，先是嗤笑一声，可当他看清上面罗列的药材时，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百……百年血燕？千年参王？还……还要千年石钟乳？” 伙计的声音都变了调，引得整个药堂的人都看了过来。 “怎么？没有？” 顾小九从怀里摸出一锭十两的金元宝，“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那沉闷的声响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有！有！当然有！” 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留着山羊胡的老者从后堂一路小跑出来，正是百草堂的掌柜。 他一把推开伙计，脸上笑成了一朵菊花。 “这位公子，您要的东西，我们百草堂大部分都有！只是……这价格……” “价格不是问题。” 顾小九把胸脯一挺，豪气干云。 接下来，整个百草堂都为她一个人忙活了起来。 库房里封存多年的珍稀药材，被一盒盒地搬了出来。 掌柜的算盘珠子打得噼啪作响，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半个时辰后，顾小九付了足足八百两黄金，带着几个伙计扛着大大小小的药箱，走出了百草堂。 那感觉，就像是打了场大胜仗。 她又按照清单，去了城里最大的兵器铺“千锻阁”，和最大的商行“四海通”。 无一例外，都是用黄金开路。 当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掌柜们，看到金元宝时，态度瞬间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一个个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 顾小九爽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爽过！ 原来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然而，爽过之后，问题也来了。 清单上最关键的几样东西，例如“赤铜精”和“千年寒铁”，千锻阁虽然有，但存量极少，根本不够图谱上的用量。 而最离谱的那个“深海沉银”，四海通的掌柜听完，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说那玩意只存在于传说里，有价无市，整个江南都未必能找出一两。 “奶奶的，这可怎么办？” 顾小九犯了愁，最后，她一咬牙，还是硬着头皮走向了那个让她心里发怵的地方——烟雨楼。 还是那个秦管事，见到顾小九，脸上挂着职业化的微笑。 可当顾小九递上林穗穗的“烟雨令”，并说明来意后，秦管事的表情明显变了。 她不敢怠慢，立刻将顾小九引上了三楼。 苏晚晴依旧坐在上次那间雅阁里，临窗品茶，美得不似凡人。 她接过顾小九递上的新清单，纤长的手指划过上面的字迹。 她的表情很平静，但顾小九敏锐地察觉到，当苏晚晴看到“赤铜精”、“千年寒铁”特别是“深海沉银”这几个名字时，端着茶杯的手，有了一个微不可查的停顿。 “你家姐姐，要这些东西做什么？” 苏晚晴放下茶杯，声音清冷。 “我……我也不知道，姐姐没说。” 顾小九心里直打鼓，她感觉苏晚晴的视线仿佛能穿透她的皮囊，看穿她的心思。 苏晚晴笑了笑，那笑容很美，却让顾小九感觉后背发凉。 “这单子上的东西，一半是炼制灵丹妙药的顶级材料，另一半……” 她的声音拖长了些许，“是用来打造神兵利器的绝品玄铁。” “寻常的药膳师，可不会对这些东西感兴趣。” 顾小九的冷汗“唰”地就下来了。 这个女人，太可怕了！ 只凭一张单子，就猜到了这么多！ “苏楼主，我姐姐说了，只要能找到这些东西，钱不是问题！” 顾小九连忙把林穗穗的交代搬了出来。 “钱？” 苏晚晴玩味地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 “这些东西，很多都不是光有钱就能买到的。” “不过……” 她话锋一转。 “你回去告诉你家姐姐，东西，我烟雨楼可以帮她凑齐，三日之内，送到府上。” “但，我不要她的钱。” 顾小九一愣。 不要钱？ 天底下还有这种好事？ “我苏晚晴，喜欢和聪明人交朋友，更喜欢投资有潜力的人。” 苏晚晴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楼外的车水马龙。 “这次，算我烟雨楼送她的一份人情。” “日后，我若有需要，希望她不会拒绝。” …… 当顾小九带着苏晚晴的话回到小院时，林穗穗正坐在院里的石桌旁，面前摆满了刚刚送到的各种瓶瓶罐罐。 她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听完顾小九的转述，她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意料之中。” 这个结果，完全在她的算计之内。 苏晚晴是个精明的商人，一份免费的人情，远比几千两黄金更有价值。 这意味着，她们之间，已经建立起了一种更深层次的绑定关系。 “姐姐，你快看看这个！” 顾小九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张帖子，递了过去。 “品剑大会的正式请柬！烟雨楼刚才派人一起送来的，还是贵宾席！” 林穗穗接过那张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随手放在一边，注意力全在那些药材上。 她拿起一株通体血红的“凤血藤”，又拿起一块晶莹剔透的“玉髓”，脑海中《万毒归宗》的知识飞速运转。 一个阴毒无比的复合奇毒配方，瞬间在她心中成型。 林穗穗将一滴“凤血藤”的汁液，滴入一块被磨成粉末的“断肠草”中。 两样剧毒之物甫一接触，便发出一阵“滋滋”的轻响，冒起一缕微不可查的青烟。 一股极淡的、诡异的甜香，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林穗穗看着这致命的反应，心中却是一片火热。 底牌，正在一张张就位。 她很期待。 期待着当那些自以为是猎人的魔物，撞上她这个真正的“毒师”时，会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第33章 天材地宝齐，毒针待发 林穗穗的院子，在顾小九的忙碌下，渐渐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药材作坊。 张婆子负责日常起居，顾小九则每日早出晚归，带着采购的药材和矿石回来。 三天后，九颗色泽温润、散发着淡淡药香的丹药静静躺着。 【《九转保胎丹》炼制成功！恭喜宿主获得9颗。】 林穗穗拿起一颗丹药，仔细端详。 这丹药，不仅能固本培元，安养胎气，更能滋养母体，为将来分娩积蓄力量。 有了它，她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大半。 接下来，是“暴雨梨花针”。 【《暴雨梨花针》制作图谱已调出。】 图谱上的机括结构极其精巧复杂，内部的二十七枚毒针更是需要特殊的淬炼之法。 林穗穗将深海沉银、千年寒铁等材料取出，开始按照图谱上的指示，一点点打造。 深海沉银，这种传说中的材料，质地坚硬却又极具韧性，且能隔绝内力波动，是制作暗器的绝佳选择。 千年寒铁则被她用来打造针身，配合《万毒归宗》中的淬毒之法，将毒素完美融入针尖。 这个过程比炼丹更加耗时耗力，需要极强的耐心和精密的计算。 林穗穗一边忍受着孕期的不适，一边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制作中。 她手中的工具，仿佛成了她身体的一部分，每一次切割、打磨、组装，都恰到好处。 当最后一枚毒针被装入机括，林穗穗长舒一口气。 一个造型古朴，却又充满致命气息的机括暗器，静静地躺在她手中。 【《暴雨梨花针》制作成功！恭喜宿主获得1枚。】 看着这枚凝聚了她所有心血的暗器，林穗穗的脸上露出一丝疲惫而满足的笑容。 有了它，即便是面对先天高手，她也有了一搏之力。 …… 姑苏城，夜色渐浓。 一处隐秘的宅院内，烛火摇曳。 几个人影围坐在一张桌子旁。 “漕帮那几个废物，连一点油水都没有。”一个沙哑的声音响起。 “哼，漕帮的掌舵人，内力驳杂，空有一身横练功夫，也入不了圣子的眼。”另一个尖锐的声音附和道。 “圣子呢？他什么时候动手？”沙哑的声音又问。 “圣子自有安排。”一个坐在上首，被黑袍笼罩的人影缓缓开口。 “品剑大会，群雄汇聚。届时，便是圣子收割的好时机。” “那些所谓的正道高手，自以为是。却不知，他们都是圣子桌上的美味佳肴。”尖锐的声音带着狂热。 “不过，最近城里好像来了个有意思的家伙。”黑袍人影话锋一转。 “据说，城里几家最大的药铺和兵器铺，都被人扫荡一空。连那有价无市的深海沉银，都被人弄走了。” “哦？”沙哑的声音来了兴趣。 “能弄到深海沉银，看来不是寻常人物。难道是哪个隐世家族的传人？” “不清楚。只知道是一个病弱书生模样的人。”黑袍人影语气平淡。 “不过，这不重要。无论他是谁，只要他敢参加品剑大会，便逃不出圣子的掌心。” 他抬起头，露出一双泛着血光的眼睛。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我们，便是那最后的渔翁。” …… 姑苏城的清晨，总是带着一股水汽氤氲的湿润。 林穗穗的小院，却依旧是一方世外桃源。 “姐姐，你这肚子……再穿男装可就藏不住了。”顾小九绕着林穗穗转了两圈，啧啧称奇。 不过四个月的身孕，林穗穗的小腹已经有了明显的隆起。 她今日换上了一身宽松的月白色锦袍，腰间系着一根宽大的玉带，又在外面罩了一件厚实的狐皮大氅，将身形遮掩得严严实实。 “就说我自幼体弱，畏寒多病，常年如此。”林穗穗面不改色地整理着衣领。 她的人皮面具也做了微调，脸色更显苍白，唇色也淡了些，活脱脱一个病入膏肓的富家公子。 顾小九看得直摇头，心里暗道一声“专业”。 两人坐上雇来的马车，一路摇摇晃晃，朝着城郊的听剑山庄而去。 那山庄依湖而建，是烟雨楼名下的一处产业，专为举办盛会所用。 城里如今车马喧嚣，随处可见佩刀带剑的江湖客，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铁器与烈酒混合的燥热味道。 刚到山庄门口，便被眼前的阵仗惊住了。 只见湖边广场上，人头攒动，旌旗招展。 上百个精心打造的剑架一字排开，上面陈列的兵刃在晨光下寒光闪闪，晃得人眼花。 每一柄剑旁，都站着一位或神情倨傲、或仙风道骨的铸剑师。 “我的乖乖，这是把全天下的好剑都搬来了吧！”顾小九的眼睛都直了，口水差点没流下来。 她拽着林穗穗的袖子，像只进了米仓的老鼠，兴奋地在人群里钻来钻去。 “姐姐快看！那是‘龙泉剑庐’的欧冶大师！听说他铸的剑，能削金断玉，吹毛断发！” “哇！那是‘拜剑山庄’的少庄主！他手上那把‘惊鸿’，在兵器谱上排第三十二！” 林穗穗被她拽得一个趔趄，不动声色地稳住下盘，目光却平静地扫过那些在旁人眼中价值连城的名剑。 在她脑海里，系统冰冷的分析音正不断响起。 【检测到兵器：‘惊鸿剑’。材质：天外陨铁、辅以百炼精钢。评价：剑身锋锐，韧性尚可，但铁钢配比失调，内有暗伤，不堪久战。价值：虚高。】 【检测到兵器：‘秋水无痕’。材质：深海寒铁。评价：剑意清冷，利于修行水系内功，但寒气过重，久持易伤经脉。价值：中等。】 一路看下来，竟没几把能入她眼的。 大多是徒有其表，或是存在着各种不为人知的缺陷。 “两位公子，里面请。”一个烟雨楼的侍女见到林穗穗手中的“烟雨令”，态度立刻变得无比恭敬，将她们引向了视野最好的二楼贵宾席。 苏晚晴今日作为主人，一身火红长裙，坐在主位之上，明艳得如同一团燃烧的烈火，与平日的清冷判若两人。 她似乎察觉到了林穗穗的目光，遥遥举杯，对着这边微微一笑。 林穗穗颔首回礼，便不再看她，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楼下的剑海之中。 “姐姐，这么多好剑，咱们不弄两把回去？”顾小九眼巴巴地问。 她们现在有的是钱，底气足得很。 “急什么，真正的好东西，还没上场。”林穗穗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果然，午时三刻，随着一声钟鸣，大会进入了高潮。 几位德高望重的名宿上台，宣布“名剑竞拍”开始。 第一件拍品，便是那把名声赫赫的“惊鸿剑”。 “‘惊鸿’，长三尺一寸，重三斤七两，出自拜剑山庄，削铁如泥，起拍价，五百两黄金！” 话音刚落，场下便是一片叫价之声。 “我出六百两！” “七百两！此剑合该我‘怒涛帮’所有！”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高声喊道，正是那北境来的少帮主。 顾小九听得心惊肉跳，悄声问：“姐姐，这剑真这么好？” “中看不中用。”林穗穗淡淡评价，“拿来劈柴，或许不错。” 顾小九憋着笑，不敢出声。 几轮竞拍下来，气氛愈发热烈。 林穗穗却始终没有出手。 终于，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颤颤巍巍地捧着一个长条木盒走上台。 “老朽，无名小卒，此生只铸一剑。剑名‘藏锋’，今日献丑了。” 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一柄通体漆黑、毫不起眼的铁剑。 剑身古朴，没有一丝多余的纹饰，甚至连剑刃都像是未曾开锋，透着一股钝意。 场下一片哗然。 “什么破铜烂铁，也敢拿上来丢人现眼？” “就是，这跟烧火棍有什么区别？” 老者脸色涨红，嘴唇哆嗦，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主持人也有些尴尬，干咳一声：“此剑……起拍价，一百两白银。” 这个价格，引来了满堂的哄笑。 “我出五百两黄金。”一个清淡的声音，从二楼贵宾席传来。 满堂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那个面色苍白的“病弱公子”，正慢条斯理地放下了茶杯。 顾小九也懵了，她扯了扯林穗穗的袖子：“姐姐，你疯了？一百两白银的东西，你出五百两黄金？” 林穗穗没有理她，她的目光，牢牢锁定着那柄“藏锋”。 【检测到兵器：‘藏锋剑’。材质：深海沉银、星辰铁、辅以万载温玉。评价：神兵胚子！此剑以无上手法锻造，锋芒内敛，可随主人内力心意变化，潜力无穷。剑中蕴含‘藏’与‘生’之真意，乃万中无一的成长型神兵。价值：无价！】 “五百两黄金！还有没有更高的？”主持人激动地喊道。 北境那位怒涛帮少帮主，狐疑地看了林穗穗一眼，又看了看那柄黑不溜秋的铁剑，冷哼一声，没再开口。 在他看来，这纯粹是个不懂装懂的冤大头。 最终，这柄“藏锋剑”毫无悬念地被林穗穗拍下。 第34章 品剑大会，群魔乱舞 顾小九捂着胸口，感觉心都在滴血。 “姐姐，咱们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 “还没完。”林穗穗的目光，又落在了另一处。 那是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匠人，面前摆着十几把制式相同的短剑。 剑身纤细，造型秀美，看起来更像是女子的佩饰。 “那是什么剑？”林穗穗问。 顾小九伸长脖子看了看：“哦，那是‘玲珑阁’，专做女子佩剑的，华而不实，没什么名气。” 林穗穗却站起了身，对顾小九道：“走，下去看看。” 两人来到摊位前，林穗穗拿起一柄短剑，入手极轻。 【检测到兵器：‘流萤’。材质：云母精铁、辅以软银。评价：剑身轻盈，韧性绝佳，内有中空夹层，可藏剧毒或暗器，出其不意。专为女子身形打造，极为契合灵动迅捷的功法。价值：上等。】 “这一套，我全要了。”林穗穗开口。 匠人愣住了，这剑摆了一上午，问的人都没几个。 “公子……我这一共十二把，您……” “开个价。” 最终，林穗穗用三百两黄金，将这十二把名为“流萤”的短剑全部买下。 她自己留了一把，剩下十一把，都塞给了顾小九。 “姐姐，给我干嘛？”顾小九抱着一堆剑，手忙脚乱。 “你的身法灵动，配这剑，正好。”林穗穗道，“以后别老想着刨人祖坟，学点正经功夫。” 顾小九看着手中的短剑，又看了看林穗穗，心里忽然涌起一股暖流，眼眶有些发酸。 就在这时，山庄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紧接着，一股阴冷、邪恶、令人作呕的气息，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 广场上喧闹的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感受到了那股深入骨髓的寒意，纷纷握紧了手中的兵器。 只见一行数十个黑袍人，如鬼魅般穿过人群，所过之处，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向两侧退开。 为首的，是一个极其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穿着一身华贵的紫金长袍，面如冠玉，眼若星辰，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 可他那双眼睛里，却没有丝毫温度，只有一片死寂的、视万物为刍狗的漠然。 他一步步走上高台，仿佛闲庭信步。 “品剑大会？呵呵，真是热闹。”他轻笑一声。 “如此多的‘良材’汇聚一堂，正好，免得我一个个去找了。” “你是什么人！敢来烟雨楼放肆！”怒涛帮那位少帮主脾气最是火爆，第一个站了出来。 “我？”紫金长袍的男子笑了，他伸出手指，对着那少帮主，凌空一点。 一道无形的劲力，瞬间跨越数十丈的距离。 那少帮主脸上的怒容还未散去，身体便以一个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了下去。 他身上的肌肉、血液，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瞬间抽空，只剩下一张皮囊包裹着骨架，“砰”的一声，摔倒在地，变成了一具可怖的干尸。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诡异而恐怖的一幕，吓得魂飞魄散。 林穗穗的瞳孔，骤然收缩。 噬道魔宗！ 他们竟然真的来了！ “自我介绍一下。”紫金长袍的男子环视全场，享受着众人恐惧的目光，微笑着开口。 “我叫墨寻，从今天起，你们可以称呼我为……圣子。” 他张开双臂，那股邪恶的气息轰然爆发。 “这场饕餮盛宴，现在开始！” 墨寻话音落下的瞬间，他身后数十名黑袍人动了。 他们如同扑入羊群的饿狼，带着令人牙酸的怪笑，冲向了广场上惊骇欲绝的武林人士。 一场毫无预兆的屠杀，就此展开。 “啊！” 一个成名多年的刀客，还未来得及拔刀，便被一个黑袍人欺身而近。 那黑袍人手掌如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一股股血肉精华，顺着手臂被贪婪地吸入体内。 刀客的身体迅速干瘪，化作一具干尸。 混乱，瞬间引爆了整个听剑山庄。 尖叫声、怒吼声、兵器碰撞声、骨骼碎裂声，交织成一曲血腥的死亡乐章。 “姐姐！怎么办！”顾小九吓得小脸煞白，死死抓着林穗穗的衣袖，身体抖得像筛糠。 “跟紧我，别出声！”林穗穗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她一把拉住顾小九，脚下《凌波诀》已然发动。 她的身形，在混乱的人群中，如同鬼魅般穿梭，看似缓慢，却总能险之又险地避开每一次致命的攻击和人群的冲撞。 她没有选择往外逃。 因为她知道，山庄外面，一定已经被堵死了。 现在冲出去，只会成为最显眼的目标。 那个名叫墨寻的圣子，并没有动手。 他就那样静静地站着，像一个欣赏戏剧的观众，饶有兴致地看着下方的杀戮，嘴角挂着优雅而残忍的微笑。 他在等。 等那些真正有分量的“主菜”登场。 “妖孽！受死！” 一声爆喝，几位武林名宿，联袂杀向了高台。 他们内力雄浑，剑气刀光纵横交错，显然都是一流高手。 “萤火之光，也敢与皓月争辉？”墨寻轻蔑一笑，屈指一弹。 几道凝练到极致的紫色气劲，破空而出。 那几位名宿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在半空中爆成了一团团血雾，连尸骨都未曾留下。 这一手，彻底击溃了所有人的心理防线。 太强了！强得令人绝望！ “姐姐，我们快跑吧！这根本不是人，是魔鬼！”顾小九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哭腔。 林穗穗没有回答，她拉着顾小九，躲到了一处倒塌的剑架之后。 她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腹中胎儿似乎也感受到了母亲的紧张，不安地动了一下。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硬拼，是死路一条。 她唯一的胜算，就是毒！ 她的脑海里，飞速闪过《万毒归宗》中记载的三百六十种奇毒。 对付墨寻这种等级的高手，寻常毒药根本无法穿透他的护体罡气。 必须是那种无形无相，能通过呼吸、甚至皮肤渗透，直接作用于神魂经脉的复合奇毒。 但施毒，需要机会。 就在这时，一道火红的身影，如凤凰般冲天而起，直扑高台。 是苏晚晴！ “烟雨所属，结阵！”她清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原本在人群中各自为战的烟雨楼护卫，闻声而动，迅速组成一个玄奥的阵法，将四散奔逃的宾客护在其中，勉强抵挡住了黑袍人的攻势。 而苏晚晴本人，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薄如蝉翼的软剑，剑光如雨，泼洒向夜寻。 “哦？总算来了个像样的。”墨寻眼中闪过一丝兴趣，第一次露出了认真的表情。 两人瞬间战作一团。 苏晚晴的剑法，飘逸灵动，暗合潮汐之变，一招一式都充满了水的韵味，连绵不绝，层层叠叠。 墨寻的武功，则诡异霸道，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一股吞噬万物的邪异力量。 一时间，高台之上，剑气与紫芒交织，轰鸣声不绝于耳。 林穗穗知道，她的机会来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场惊天动地的大战所吸引。 “系统，范围扫描，给我找好东西！”林穗穗在心中低吼。 【滴！开启范围扫描……】 她的视野，瞬间变成了一副只有她能看懂的雷达图。 在混乱的战场上，一个个或明或暗的光点，标记出了散落各处的“宝物”。 【检测到秘籍《七弦无形剑》（残缺），一流，掉落于东南方三丈处，欧冶大师尸身旁。】 【检测到名剑‘秋水无痕’，掉落于前方五丈处……】 【检测到秘-】 “小九，跟紧了！” 林穗穗不再犹豫，拉着顾小九，如同黑夜中的狸猫，开始了她的“拾荒”之旅。 她借助着《凌波诀》的玄妙，在尸体与兵器的缝隙中穿行。 每一次看似无意的跌倒、翻滚，都会有一件“战利品”被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收入随身空间。 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林穗穗的随身空间里，就多出了七八本品阶不低的秘籍，和四五把价值不菲的名剑。 她的积分余额，也在疯狂暴涨！ 【录入《怒海狂刀》成功，获得180点积分！】 【录入《穿云掌》成功，获得150点积分！】 …… 【恭喜宿主，积分余额突破5000点！】 林穗穗心中狂喜，但脸上却是一片凝重。 她知道，这些都只是开胃小菜，真正决定她们生死的，还是高台上的战局。 苏晚晴，已经落入了下风。 她的剑法虽妙，但内力修为，比之夜寻，终究是差了一筹。 夜寻的紫色罡气，如同跗骨之蛆，不断侵蚀着她的剑围。 “噗！” 苏晚晴一个躲闪不及，被一道紫芒擦过肩头，鲜血瞬间染红了她的红裙。 “美人，放弃吧。做我的女人，我让你见识真正的极乐。”墨寻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贪婪。 苏晚晴脸色苍白，眼神却依旧冰冷如霜。 就是现在！ 林穗穗的眼睛，猛地亮起。 她从怀中，取出了那个耗费了她无数心血的终极杀器——暴雨梨花针！ 她没有瞄准墨寻，因为她知道，以自己的能力，根本不可能锁定对方。 她的目标，是墨寻脚下那块三尺见方的青石地砖！ 她的大脑，在疯狂计算。 风速、距离、墨寻移动的规律、甚至是他每一次呼吸的节奏…… 所有的变量，在她脑海中汇聚成一条唯一的弹道。 她屏住了呼吸，将一丝内力，缓缓注入暴雨梨花针的机括之中。 此时，墨寻正一步步逼近苏晚晴，他享受着猎物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 他的全部心神，都放在了苏晚晴身上，对于台下那个如蝼蚁般的“病弱公子”，他连看都未曾看一眼。 林穗穗的手，稳如磐石。 她按下了机括。 没有声音，没有光芒。 二十七枚细如牛毛、淬满了复合奇毒“蚀魂引”的毒针，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破空而出，精准地没入了那块青石地砖之中。 毒针入石，瞬间化作一滩无色无味的液体，渗入石缝。 一股比空气还轻，无形无相的毒雾，缓缓升腾而起。 这毒，不伤肉身，只蚀神魂。 一旦吸入，便会与内力结合，化作刮骨钢刀，从内而外，将人的经脉神魂，寸寸绞碎！ 墨寻，恰好一脚，踩在了那块地砖之上。 他正准备给苏晚晴最后一击，动作却猛地一僵。 一股难以言喻的刺痛，从他的丹田深处，轰然爆发！ “嗯？” 他低下头，脸上露出了错愕与不解的表情。 他感觉自己的内力，瞬间失去了控制，开始疯狂地在他经脉中冲撞、撕裂！ “啊——！” 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从墨寻口中发出。 他英俊的面容，开始扭曲、变形。 一道道紫黑色的魔纹，从他皮肤下浮现，他身上的血肉，以一种比之前那些受害者更快的速度，开始枯萎、消融！ 他的力量，正在反噬他自己！ --- 第35章 尘埃落定，静待新生 墨寻体内的力量彻底暴走，一道道紫黑色的罡气不受控制地四处乱窜，将坚硬的青石高台切割得支离破碎。 他的身体，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融化”了。 血肉化为脓水，骨骼化为焦炭，最后连那身华贵的紫金长袍，也一同化为了飞灰。 一阵风吹过，高台上，只留下了一滩人形的灰烬。 噬道魔宗的圣子，死了。 死得不明不白，死得匪夷所思。 全场，一片死寂。 紧接着，是冲天的狂喜！ “圣子死了！妖人死了！” “杀！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正道一方的武林人士，士气大振。 他们压抑了许久的愤怒与恐惧，在这一刻尽数化为复仇的火焰，疯狂地扑向了那些同样陷入呆滞和恐慌的黑袍人。 “圣子……死了？不可能！” “快跑！圣子死了，我们完了！” 树倒猢狲散。 黑袍人们的信仰瞬间崩塌，再无半分战意，哭爹喊娘地四散奔逃。 而苏晚晴，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反应极快。 她强忍着肩头的伤势，清叱一声：“封锁山庄！一个都别放过！” 烟雨楼的护卫，连同姗姗来迟的官府兵马，以及被惊动赶来的姑苏各大门派高手，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 一场围剿，变成了单方面的屠杀。 喊杀声，依旧震天。 但这一切，都与林穗穗无关了。 在墨寻倒下的那一刻，她便拉着还在发懵的顾小九，悄无声息地混入混乱的人群，从一个不起眼的狗洞，钻出了听剑山庄。 两人一路狂奔，直到回了城南的小院，关上大门，才一屁股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姐……姐姐……刚才……那……那个魔头……”顾小九语无伦次，脸上还残留着惊魂未定的神色。 “死了。”林穗穗靠在门板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 腹中的胎儿又在闹腾，一阵阵恶心感涌了上来。 “怎么死的？他不是快把那个苏楼主都打趴下了吗？怎么突然就自己炸了？”顾小九满脑子都是问号。 林穗穗没有解释。 她盘膝坐下，将意识沉入系统。 【积分余额：8755】 这波，血赚！ 品剑大会的这场风波，在接下来的几天里，成了整个江南最热门的话题。 噬道魔宗的名字，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暴露在世人面前。 而圣子墨寻的离奇暴毙，更是成了武林中一桩无人能解的悬案。 有人说是他修炼邪功，走火入魔。 有人说是苏晚晴隐藏了实力，在最后关头用了大招。 甚至有人说，是天道不容，降下神罚，将这魔头轰杀至渣。 说什么的都有，但谁也想不到，真相，只是因为一个挺着肚子的“病弱公子”，在最恰当的时机，按了一下小小的机括。 林穗穗对此毫不关心。 姑苏城最大的威胁已经解除，她终于可以安心地进入“猥琐发育”的第二阶段。 日子，重新变得平静而规律。 小院里，终日丹香弥漫。 每日的修炼，也从未停下。 顾小九又找了几个丫鬟，连稳婆都提前物色好了。 林穗穗将新得的《七弦无形剑》与《新·清风剑法》进行融合。 【警告！主体功法《新·清风剑法》（一流·残缺）与材料功法《七弦无形剑》（一流·残缺）等级相近，融合后有50%几率导致主体功法特性异变，等级下降！是否继续？】 “继续！” 【叮！融合成功！恭喜宿主！《新·清风剑法》成功吸收《七弦无形剑》之精要，补全了‘以气御剑’之法，品质大幅提升！】 【秘籍名称：《风弦无形剑》】 【等级：准绝学（残缺）】 【优点：剑法融合风之飘忽与弦之杀伐，出剑无声无息，剑气如丝如缕，防不胜防。已初步具备‘真意化形’之雏形。】 【缺点：核心剑意缺失，且对内力精纯度与精神力要求极高。】 看着这本新鲜出炉的准绝学，林穗穗满意地点了点头。 她的肚子一天天变大，行动愈发不便，但她的实力，却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悄然增长着。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八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 这天夜里，林穗穗正在房中打坐，腹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绞痛。 她睁开眼，神色平静。 “要生了。” 整个小院，瞬间灯火通明。 张婆子和几个丫鬟烧水的烧水，准备剪刀的准备剪刀，忙作一团。 顾小九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比自己生孩子还紧张。 房间内，却是一片井然。 林穗穗早已用系统兑换的《催产接生秘法》，给自己制定了最完美的生产方案。 她甚至能通过内力的流转，清晰地感知到胎儿在腹中的位置和状态。 没有寻常女子的痛苦嘶吼，只有沉稳而有节奏的呼吸。 在《九转保胎丹》积蓄的庞大气血支持下，一切都进行得异常顺利。 “哇——！” 一声响亮的啼哭，划破了黎明前的黑暗。 “生了！生了！是个小公子！”张婆子喜极而泣的声音传了出来。 顾小九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只见林穗穗半靠在床上，额上满是汗水，脸色苍白，但眼神却亮得惊人。 她的怀里，躺着一个用柔软布匹包裹着的小小婴孩。 那孩子，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全新的世界。 林穗穗低下头，在那粉嫩的小脸上，轻轻亲了一口。 这一刻，她感觉自己的心，被一种前所未有的柔软与温情填满了。 江湖路远，侠义在心。 但从今往后，她的江湖，多了一个最甜蜜的牵挂。 她看着怀里的儿子，轻声呢喃。 “从今天起，你就叫……林念舟吧。” 愿你一生，平安喜乐。 第36章 姑苏风紧，卷铺盖回山！ 林念舟的百日宴，办得悄无声息。 没有宾客，没有喧哗，只有姑苏城南小院里的一方小天地。 顾小九不知从哪儿淘来了一套崭新的虎头帽和虎头鞋，套在林念舟身上，衬得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愈发可爱。 “我的乖乖小念舟，快给干娘笑一个！” 顾小九把一个拨浪鼓摇得哗哗响，使尽浑身解数逗弄着。 林穗穗抱着儿子，看着他咧开没牙的嘴，口水流了一胸口，心里软得一塌糊涂。 这三个月，是她两辈子加起来最安宁的日子。 然而，安宁总是短暂的。 “姐姐，外面的风声，越来越紧了。” 夜里，等孩子睡下，顾小九的脸色凝重起来。 “最近城里多了很多生面孔，一个个鬼鬼祟祟，出手阔绰，到处打听品剑大会那天的事。” 她压低了声音。 “我找人问了，都是些魔道上的人物，八成是来查那个圣子死因的。” 林穗穗擦拭着“藏锋”剑身的手停了下来。 她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 噬道魔宗的圣子死得太过离奇，那帮魔头不来查个底朝天才怪。 姑苏城，已经成了个是非之地，一个巨大的漩涡。 她如今带着个嗷嗷待哺的婴儿，实在不适合继续待在这里。 “小九，收拾东西。” 林穗穗将剑收入鞘中。 “我们离开这里。” “去哪？” 顾小九精神一振。 “回清风剑派。” “谁也想不到，搅动了江南风云的人，会躲回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中等门派里当个透明人。” 更重要的是，清风剑派有她最熟悉的环境，最可靠的后援。 李婆婆，还有已经长成青年的小铃铛。 她需要一个绝对安稳的地方，让儿子平安长大，也让自己能毫无顾忌地继续提升实力。 顾小九向来信服林穗穗的判断，麻利地开始收拾行囊。 值钱的金银细软被打包，那处刚买了没多久的院子，也被她找路子悄悄卖了出去。 半个月后。 青云山下，青石镇。 林穗穗牵着一匹马，马背上驮着一个包裹，顾小九跟在旁边，怀里抱着熟睡的林念舟。 望着那座熟悉的青翠山峰，林穗穗心中五味杂陈。 离家时，她是孑然一身、前路未卜的叛逆少女。 归来时，她已是身怀惊天秘密、还带着个孩子的年轻母亲。 “姐姐，我真跟你上山去啊？” 顾小九看着陡峭的山路，有些腿软。 “不，你留在镇上。” 林穗穗从怀里取出一袋沉甸甸的金子，塞给顾小九。 “用这些钱，在镇上买个宅子安顿下来。对外，你就说是我在外的远房表妹，来投靠亲戚的。” “念舟的身份，就说是我下山游玩时，从一户遭了匪灾的人家救下的孤儿，我看他可怜，收养了他。” 这一套说辞，她早已在路上盘算过无数遍，天衣无缝。 “那你呢？” 顾小九有些担心。 “我？” 林穗穗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 “我还是那个爹不疼、哥不爱，被扔在偏院自生自灭的清风剑派三小姐。” 她把孩子从顾小九怀里接过来，动作熟练。 “你安顿好后，就以探望我的名义时常上山，我们需要保持联系。” “行吧。” 顾小九撇撇嘴，接过了金子。 “那我可得买个大宅子，带花园的那种，再雇十个八个丫鬟伺候我！” 林穗穗没理会她的白日梦，抱着儿子，一步步踏上了那条离别了一年的山路。 山道依旧，景物依旧，只是看风景的心情，已截然不同。 守山门的弟子换了新面孔，看到林穗穗，只是觉得有些面生，盘问了几句。 当林穗穗报上自己的名字时，那两个年轻弟子脸上露出了茫然和一丝鄙夷。 显然，他们听说过这位“资质平平”的三小姐，却从未见过。 林穗穗对此毫不在意，抱着孩子径直往自己记忆中的那个偏僻小院走去。 院门虚掩着，里面传出“呼呼”的拳风声。 林穗穗推开门。 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正在练拳，一招一式，孔武有力。 正是二十岁的李铃。 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坐在石凳上，一边缝补着衣物，一边慈爱地看着青年。 是李婆婆。 听到开门声，两人同时回过头来。 当他们看清来人时，都愣住了。 李婆婆手中的针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她浑浊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三……三小姐？”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婆婆，我回来了。” 林穗穗的眼眶也有些发热，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她怀里的林念舟似乎被这气氛感染，扁了扁嘴，发出了细弱的哭声。 “小姐……你……你这一年跑哪儿去了啊！你知不知道婆婆有多想你！” 李婆婆再也忍不住，冲过来一把抱住林穗穗，老泪纵横。 一旁的李铃也红了眼圈，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喊着：“妹妹……妹妹你回来了……” 林穗穗轻轻拍着李婆婆的后背，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又说了一遍。 当听到林穗穗怀里的孩子是她收养的孤儿时，李婆婆的眼泪流得更凶了。 “我们小姐……心善啊……” 她小心翼翼地从林穗穗怀里接过那个小小的婴孩。 林穗穗看着这温情的一幕，心中最后的一丝不安也放下了。 回家，真好。 当天，三小姐回山的消息，就在清风剑派传开了。 但这个消息，并未引起任何波澜。 掌门林啸天只是派人来问了一句，得知她平安归来，便再无下文，仿佛没有这个女儿。 大少爷林子昂正在闭关，冲击更高的剑道境界，对此事闻所未闻。 二小姐林子琪半年前嫁入了一个江南的武林世家，早已不在山上。 林穗穗的归来，就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湖中，连一圈涟漪都未曾荡起。 她又回到了那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夜深人静，林穗穗坐在床边，看着摇篮里儿子香甜的睡颜。 她打开了系统面板。 【积分余额：8755】 这笔巨款，是她接下来安身立命的本钱。 【秘籍收录】、【武学学习】、【武学融合】…… 一行行熟悉的文字，在她眼前浮现。 江湖的喧嚣，被她关在了门外。 从今天起，她要开启新一轮的，更为疯狂的“猥琐发育”。 第37章 林念舟四岁了 光阴荏苒，一晃四年。 清风剑派的偏僻小院，一如既往的安静。 “娘亲，亲亲！” 一个约莫四岁，长得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男孩，像只小考拉一样挂在林穗穗的腿上，仰着小脸，嘟着嘴索要亲亲。 林穗穗无奈地弯下腰，在他软乎乎的脸蛋上亲了一口。 “好了，今天的早安吻结束，该去泡药浴了。” “不要嘛！” 小男孩瞬间变了脸，抱着林穗穗的腿耍赖。 “药浴好臭好痛，念舟不喜欢！” 这个小男孩，正是林念舟。 四年过去，他已经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长成了一个满地乱跑的小人精。 他完美继承了林穗穗的好相貌，又有着孩童特有的天真可爱。 嘴巴甜得像抹了蜜，尤其擅长撒娇卖萌，是院子里所有人的心头肉。 李婆婆把他当重孙子疼，李铃更是对他有求必应。 就连常来串门的顾小九，每次也都会被他哄得眉开眼笑，心甘情愿地掏出各种新奇的玩意儿。 唯独在林穗穗这里，他的卖萌撒娇，时常失灵。 “林念舟，我数三声。” 林穗穗双手抱胸，面无表情。 “三……” “二……” 话音未落，林念舟立刻松开手，苦着一张小脸，自己迈开小短腿，乖乖地走向了那个散发着浓重药味的浴桶。 他知道，娘亲虽然平日里很温柔，但在修炼这件事上，说一不二。 看着儿子自觉地脱掉小衣服，一脸英勇就义地踏进浴桶，林穗穗才满意地点点头。 这四年，她可没闲着。 她用积分兑换了无数适合孩童筑基的温和药方，从林念舟一岁起，就雷打不动地给他泡药浴，打熬根骨。 小家伙的体质，早已远超同龄人，甚至比许多练了几年功夫的少年都要强健。 除此之外，林穗穗还从自己融合出的众多武学中，为他量身挑选了一门名为《松鹤延年功》的内功心法，和一套《灵猴百变步》的轻功身法。 前者中正平和，滋养经脉。 后者灵动活泼，正合他好动的天性。 林念舟的天赋，青出于蓝。 林穗穗判断，自己儿子这体质，起码也是“天赋异禀”级别的。 只可惜，这小家伙心性不定，修炼总是三分钟热度，若无人监督，就想着偷懒玩耍。 安顿好儿子，林穗穗才开始自己的修炼。 这四年，是她实力突飞猛进的四年。 她将姑苏城搜刮来的那些秘籍，一本本刷到“基本掌握”，然后开始了新一轮的“武学炼金”。 三流的《伏虎拳》和三流的《碎玉掌》融合，成了二流的《龙虎碎玉掌》。 三流的《随风身法》和不入流的《鱼翔术》融合，竟意外诞生了二流的水陆两用轻功《风里白条》。 她就像一个孜孜不倦的炼金术士，将那些品阶不高的秘籍，通过一次次匪夷所思的组合，变成了全新的、更强的武学。 然后再学习，再刷熟练度，再进行更高层次的融合。 四年下来，她系统面板里的武学库，已经经历了好几轮更新换代。 如今，她手中掌握的绝学，已有五门之多！ 她的内力，在无数天材地宝的堆砌和《新·清风心法》的修炼下，也早已突破了二流的桎梏，达到了一个极为深厚的层次。 论内力精纯和雄厚程度，她自信不输于江湖上那些浸淫多年的成名高手。 她如今的综合实力，已稳稳站在了一流高手的顶尖行列，距离那虚无缥缈的宗师之境，似乎也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窗户纸。 “呼……” 林穗穗缓缓收功，吐出一口白气。 白气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一柄小剑的形状，盘旋片刻，才缓缓消散。 内力化形！ 这是内功修为精纯到一定程度的标志！ “娘亲！我洗好了！” 浴桶里，林念舟的声音把她拉回现实。 林穗穗走过去，只见小家伙皮肤红扑扑的，正扒着桶沿，眼巴巴地望着她。 “今天的《灵猴百变步》，背会了吗？” “会啦会啦！” 林念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松下问童子，言师采药去。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 “停！” 林穗穗脑门上冒起黑线。 “我让你背步伐口诀，不是让你背诗！” 林念舟吐了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娘亲，我今天可以去找三叔爷爷玩吗？他答应给我做一个新的竹蜻蜓！” 他口中的三叔爷爷，正是林穗穗那个终日醉醺醺的便宜三叔，林啸云。 说来也怪，整个清风剑派，除了院子里的几个人，林念舟最亲近的，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酒鬼。 林啸云也似乎格外偏爱这个嘴甜的小不点，每次见面，都会变戏法似的摸出些糖块或者小玩具。 “去吧，早去早回，不许耽误了下午的功课。” 林穗穗给他擦干身体，换上干净衣服。 “好耶！娘亲最好了！亲一个！” 林念舟踮起脚，在林穗穗脸上“吧唧”亲了一大口，然后像只出笼的小鸟，一溜烟跑出了院子。 看着他欢快的背影，林穗穗摇了摇头，脸上却带着笑意。 她走到院子角落，拿起那柄尘封已久的“藏锋”。 自从实力大进后，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过这把剑了。 她将一股精纯的清风内力，缓缓注入剑身。 嗡—— 一声轻鸣。 那柄原本漆黑无光的铁剑，剑身之上，竟浮现出无数星辰般的银色光点，缓缓流转，玄奥无比。 一股内敛而恐怖的锋芒，透体而出。 林穗穗随手一挥。 没有剑气，没有破空声。 不远处，用来当柴火劈的石锁，无声无息地裂成了两半。 切口光滑如镜。 好剑！ 林穗穗心中赞叹。 这把成长型的神兵胚子，随着她实力的增长，也开始逐渐展露出它真正的峥嵘。 第38章 我替娘亲把门派的老底抄啦！ 林念舟一溜烟跑出院子，小小的身影在山间小径上灵活地穿梭，宛如一只刚挣脱束缚的林间小鹿。 他才不傻呢！ 娘亲总说泡药浴是为了他好，可那又苦又臭的药汤，每次都把他泡得浑身通红，骨头缝里又麻又痒，难受得他直想打滚。 还有那什么《松鹤延年功》，名字听着老气横秋，背起来更是绕口。 哪有找三叔爷爷玩来得有意思！ 三叔爷爷虽然总是醉醺醺的，身上一股酒味。 可他会用竹子编出能飞好高的蜻蜓，还会从破破烂烂的袖子里摸出甜到心坎里的麦芽糖。 他绕开主路，专挑那些弟子们不常走的杂草丛生的小道。 这四年，他早就把这附近的地形摸了个门儿清。 哪棵树上有鸟窝，哪块石头下有肥肥的西瓜虫，他都一清二楚。 七拐八绕之后，一座破败的小院出现在眼前。 院子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正靠在一棵歪脖子树下，怀里抱着个酒葫芦，睡得正香，鼾声如雷。 “三叔爷爷！三叔爷爷！” 林念舟迈着小短腿冲过去，熟门熟路地摇晃着林啸云的胳膊。 “嗯……”林啸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脸上露出几分无奈的笑意。 “你这小家伙，又来打劫我老头子的清静了。” “才不是打劫！”林念舟理直气壮地挺起小胸膛，“我娘亲说，要常来看望长辈，这是孝顺！” “孝顺？”林啸云被他逗乐了，坐直了些，“那你今天打算怎么孝顺我啊？” 林念舟眼珠一转，凑到林啸云身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三叔爷爷，我娘亲最近不开心。” “哦？你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娘，还有不开心的时候？”林啸云来了点兴趣。 “真的！”林念舟小脸皱成一团，学着大人的样子叹了口气。 “我娘亲天天看的那两本书，都破了，是烂的，缺了好多页。她每次看完，都一个人发呆好久好久。我想让她看一本完整的书，她肯定就开心了！” 林啸云脸上的醉意，悄然散去了几分。 破了的、烂的、缺了好多页的书？ 他看着林念舟那双清澈见底、满是真诚的眼睛，心中某个角落，像是被这孩子稚嫩的话语轻轻撞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林穗穗手里的《清风剑法》和《清风心法》是残篇。 那是他那个固执得像头牛的大哥，用来敷衍女儿的玩意儿。 整个清风剑派，又有谁把那个被遗忘在偏院的三小姐当回事呢？ 可这个小不点，却把娘亲的烦恼，清清楚楚地记在了心里。 “你想要一本完整的书，给你娘？”林啸云的声音有些沙哑。 “嗯！”林念舟重重地点头，满眼都是期待，“要那种从头到尾都有字，一张都不少的！娘亲肯定喜欢！” 林啸云沉默了。 他盯着林念舟看了许久，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难明的光。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对剑法痴迷的自己。 这套功法，与其在藏书阁二楼蒙尘，陪着一群顽固不化的老家伙枯朽，倒不如…… “也罢。” 林啸云忽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说不清的释然和嘲弄。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走进那间摇摇欲坠的茅屋。 片刻后，他拿着两本用牛皮纸包着、线都快散架的旧册子走了出来，随手塞进林念舟怀里。 “拿去吧。” 他重新躺回树下，灌了一大口酒。 “就当是三叔爷爷给你的新玩具。不过记住了，这事儿不许跟任何人说，就说是你在后山石头缝里捡的，知道吗？” 林念舟抱着那两本沉甸甸的“新玩具”，宝贝似的点了点头。 “谢谢三叔爷爷！念舟最喜欢你了！亲一个！” 他踮起脚，在林啸云那满是胡茬的脸上，“吧唧”印上一个响亮的口水印。 然后，他抱着书，像只得了宝的小松鼠，一溜烟地跑远了。 林啸云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又灌了一口酒，喃喃自语：“大哥锕，这清风剑派的未来，或许，还真要落在这两个不被你待见的人身上……” …… 林穗穗刚结束一轮内力运转。 院门“砰”的一声被撞开。 “娘亲！娘亲！我回来啦！” 林念舟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进来，脸上洋溢着邀功的灿烂笑容。 “看！我给你带了宝贝！” 他献宝似的，将怀里那两本用牛皮纸包着的旧书举得高高的。 林穗穗挑了挑眉，有些好笑。 这小家伙，今天带回来的“宝贝”倒是不一样，不再是奇形怪状的石头或者羽毛了。 她随手接过，掂了掂，还挺沉。 “哪儿来的？” “后山石头缝里捡的！”林念舟挺着小胸膛，把三叔爷爷教的说辞背得滚瓜烂熟。 林穗穗没在意，撕开了外面那层脏兮兮的牛皮纸。 当封面上那四个熟悉的、用墨笔写就的大字映入眼帘时，她的呼吸，猛地一滞。 《清风剑法》。 《清风心法》。 怎么会？ 她心头一跳，迅速翻开《清风剑法》的册子。 入门篇……这些她都烂熟于心。 她的手指继续向后翻。 当看到那本该是结尾的页面之后，竟然还有着崭新的内容时，她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第三式，风过无痕！” “第四式，风卷残云！” …… “第九式，风啸九天！” 一页页，一式式，全是她那本残篇里根本没有的核心剑招！ 她又颤抖着手，翻开另一本《清风心法》。 同样，在入门篇之后，赫然记录着后续完整的、直指一流高手境界的内力运转法门！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剑法》（完整版），符合录入条件！】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心法》（完整版），符合录入条件！】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此刻听来却宛如天籁！ 林穗穗猛地抬头，死死盯着正眼巴巴等着她夸奖的儿子，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不真实了。 她费尽心机，筹谋多年，都没能搞到手的门派核心传承…… 就这么被她四岁的儿子，从后山“石头缝”里给捡回来了？ 这叫什么事儿！ “娘亲，这个宝贝好不好？你喜欢吗？”林念舟仰着小脸，满眼都是期待。 “好……太好了……” 林穗穗一把将儿子紧紧搂进怀里。 她亲了亲儿子软乎乎的脸蛋，脑子里却在飞速运转。 石头缝里？骗鬼呢！ 林穗穗的视线，不由自主地投向了三叔林啸云那座破败小院的方向。 那个终日与酒为伴，看似早已废掉的酒鬼三叔…… 看来，一点都不简单啊。 第39章 六大神功傍身，出门横着走！ 第39章：六大神功傍身，出门横着走！ “娘亲，你不喜欢吗？” 林念舟看娘亲半天不说话，只是抱着自己发呆，小嘴一扁，有点委屈了。 “喜欢！娘亲太喜欢了！” “念舟，你再告诉娘亲，这个……真的是在石头缝里捡的吗？”林穗穗循循善诱。 “对呀！”林念舟用力点头，生怕娘亲不信，还伸出小手比划着。 “就在后山那棵歪脖子树旁边，一个大石头，我一推，石头后面就有个洞，书就在里面！” 他把林啸云教的说辞，绘声绘色地又表演了一遍。 行，演技不错，随我！ 林穗穗心里吐槽，面上却是一副惊喜的表情：“我们念舟真是个福星！居然能找到这样的宝贝！” 她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温声道：“好了，宝贝娘亲收下了，你去找李铃叔叔玩吧，让他教你编草蜢。” “好耶！” 林念舟得了夸奖，又有了新乐子，立刻把这件事抛到了脑后，欢天喜地地跑出了院子。 看着儿子跑远的背影，林穗穗脸上的笑容才缓缓收敛。 她走到门边，将院门关好，然后迫不及待地将意识沉入了系统。 “系统，录入！”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剑法》（完整版），录入成功！】 【等级：一流】 【优点：剑法体系完整，剑意飘逸灵动，练至大成，剑出如清风拂面，杀人于无形。】 【缺点：对悟性要求较高，且威力相较于同级剑法，稍显不足。】 【恭喜宿主录入一流秘籍，获得300点积分！】 【滴！检测到新秘籍《清风心法》（完整版），录入成功！】 【等级：一流】 【优点：心法完整，内力生生不息，与剑法相辅相成，可大幅提升清风内力的精纯度与恢复速度。】 【缺点：中正平和，缺少爆发性。】 【恭喜宿主录入一流秘籍，获得300点积分！】 【积分余额：3355点。】 六百点积分入账！ 林穗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都舒坦了。 这四年，她为了给林念舟筑基，用积分兑换了海量的温和药方，积分一度跌到谷底。 如今，总算是回了一大口血！ 林穗穗打开了自己那堪称豪华的武学面板。 经过这四年孜孜不倦的“垃圾回收”和“炼金合成”，她的秘籍库早已脱胎换骨。 尤其是最顶上的那几行，闪烁着代表“绝学”的金色光芒，是她如今安身立命的真正底牌。 【绝学列表】 一、《风弦无形剑》（准绝学·残缺）：剑法融合风之飘忽与弦之杀伐，出剑无声无息，剑气如丝如缕，防不胜防。已初步具备‘真意化形’之雏形。 二、《玄煞龙虎印》（绝学）：由《玄煞手》、《龙虎碎玉掌》等多门掌法融合而成。此掌法兼具至阳爆裂与至阴擒拿之妙，出掌可如龙虎咆哮，碎金断玉；亦可化为玄煞之气，侵人经脉，阴损狠辣。 三、《凌波踏虚步》（绝学）：由《凌波诀》、《风里白条》等多门轻功融合而成。身形飘忽若仙，踏水无痕，甚至可凭空借力，短暂停留于空中。速度绝伦，无影无踪。 四、《不动明王身》（绝学）：由《铁布衫》残卷为核心，融合十余种外家硬功精要而成。功成之后，周身形成一层无形罡气，寻常刀剑难伤。更具“卸”字真意，可将部分攻击力道转移卸走。 五、《千丝流云引》（绝学）：由《流云袖》、《缠丝手》、《分筋错骨手》等多门奇功融合而成。袖出如流云，内力化作千百丝线，可束缚、可切割、可巧取、可夺兵，变化万千，诡异莫测。 …… 五大绝学！ 剑法、掌法、轻功、护体、奇门，样样顶尖！ 林穗穗看着这个列表，心里那叫一个舒坦。 放眼整个江湖，能拥有两三门绝学的门派，就足以跻身一流，称宗道祖了。 少林武当这种泰山北斗，镇派的绝学撑死了也就那么几样。 而她，一个人，就身怀五门！ 这要是传出去，整个武林都得炸开锅！ 她林穗穗现在要是想自立门户，保底都是一个新兴的一流门派。 假以时日，成为比肩少林武当的隐世大宗，也绝非痴人说梦！ 可惜啊…… 林穗穗叹了口气。 这些绝学，全都是她自己“造”出来的，来路根本没法解释。 总不能跟人说，我是靠着脑子里的系统，把一堆不入流的武功秘籍合成了神功吧？ 别人不把她当成邪魔外道抓起来切片研究才怪。 “算了，偷偷发育，惊艳所有人！” 林穗穗很快调整好了心态。 如今，五大绝学在手，她唯一的短板，就是内功心法了。 《新·清风心法》虽然经过一次强化，达到了二流顶峰，还附带了隐匿气息的妙用。 但和那一排金光闪闪的绝学比起来，终究是差了一大截。 这就好比一辆外壳酷炫的顶级跑车，里面装的却是个拖拉机的发动机。 平时开开还行，真要飙起车来，绝对掉链子！ 现在，完整的《清风心法》到手，这台“拖拉机发动机”，终于有了升级成“核反应堆”的可能！ 林穗穗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开始行动。 “系统，学习《清风心法》（完整版）！” 【学习成功！当前熟练度：1/100（基本掌握）】 凭借着“天赋异禀”的经脉和对这套功法多年的修炼经验。 林穗穗只花了一个星期，就将完整版的《清风心法》刷到了“基本掌握”的满熟练度。 接下来，就是激动人心的融合环节！ “系统！以《清风心法》（完整版）为主体，融入《新·清风心法》！” 这是第一步，将她之前融合出的“隐匿”特性，完美地继承到完整版的心法之中。 【融合成功！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藏风心经》（一流）！】 【优点：心法完整，内力运转悄无声息，且生生不息，恢复力极强。】 “不错，底子打好了。” 林穗穗看着这本新鲜出炉的一流心法，并不满足。 她的目标，是绝学！ 她继续在自己的武学库里翻找着可以作为“补品”的材料。 很快，一本同样达到了一流级别的内功秘籍《混元功》进入了她的视线。 这本《混元功》是她当初在铁砂门捡漏来的。 其特点就是中正平和，内力浑厚，包容性极强，是极佳的内功根基。 “清风内力，特点是轻盈、灵动、隐匿。” “混元内力，特点是浑厚、包容、中正。” “如果把这两者结合……轻灵而不失厚重，隐匿而又具包容……这简直是完美的组合！” 林穗穗的心跳开始加速。 “系统！将《藏风心经》和《混元功》融合！” 【警告！两本秘籍均为一流，等级相同，融合风险极高！有30%几率导致特性冲突，功法降级或产生未知负面效果！是否继续？】 30%的失败率！ 值得一搏！ “继续！” 林穗穗咬着牙，下了指令。 这一次的融合，光芒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刺眼。 意识空间里，代表《藏风心经》的青色光团和代表《混元功》的土黄色光团，如同两颗星辰，激烈地碰撞在一起。 两种截然不同的内力属性在疯狂地排斥、吞噬、交缠。 林穗穗的脑袋像是被一柄大锤狠狠砸中，剧烈的刺痛让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的精神力，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被疯狂抽取！ “顶住！一定要成功！” 她死死守着心神，将自己对这两种功法的全部理解，都灌注到融合的过程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时辰。 那两团狂暴的光芒，突然间达到一个临界点，猛地向内一缩！ 轰！ 所有的光芒尽数消散，一本散发着混沌色泽，边缘镶嵌着淡淡金边的古朴经书，静静地悬浮在她的意识之中。 【叮！恭喜宿主！融合成功！】 【获得全新秘籍——《太虚清玄经》！】 成了！ 林穗穗顾不上几乎要裂开的头痛，迫不及待地查看这本耗费了她巨大心血的全新心法。 【秘籍名称：《太虚清玄经》】 【等级：绝学】 【优点：此心法集清风之灵动、混元之浑厚、龟息之隐匿于一体。修炼出的“太虚真气”品质极高，兼具生生不息的恢复力与包罗万象的特性。真气运转时，既可悄无声息，润物无声；亦可如山洪爆发，刚猛无俦。更兼具滋养经脉、淬炼肉身之奇效，修炼此功，可令宿主根骨体质获得持续性提升。】 林穗穗逐字逐句地看着介绍，呼吸一点点变得急促起来。 强！ 太强了！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1+1=2了！ 这门《太虚清玄经》，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完美心法！ 灵动、浑厚、隐匿、恢复、爆发、淬体……几乎囊括了所有她能想到的优点！ 尤其是最后那句“可令宿主根骨体质获得持续性提升”，更是让她欣喜若狂。 这意味着，她以后就算不再泡那些又臭又痛的药浴，单靠修炼这门心法，身体素质也能稳步增长！ “哈哈哈……” 林穗穗再也忍不住，在床上笑得打起了滚。 六大绝学！ 如今，她身怀六大绝学！ 剑法、掌法、轻功、护体、奇门、内功，再无短板！ 她现在的综合实力，比起四年前，何止翻了一倍！ 一流高手中，她自信再无敌手！ 就算是那些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宗师强者，她也敢碰上一碰！ 这感觉，真是…… 爽爆了！ 第40章 天才大哥出关？挡我修仙！ 清风剑派沉寂了许久的主峰，今日久违地热闹了起来。 悠扬的钟声响彻山谷，惊起林间飞鸟无数。 “妹妹！妹妹！你听到了吗？” 李铃，如今已是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青年，他满脸通红地冲进院子，兴奋得有些语无伦次。 “是大少爷！大少爷出关了！听说他的剑法又突破了，掌门和长老们都去看啦！” 林穗穗盘膝坐在石床上，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她正沉浸在一种前所未有的玄妙状态中。 丹田之内，那股新生的、融合了清风、混元、龟息三种特性的“太虚真气”，正以一种润物无声的方式，缓缓流淌过四肢百骸。 每运转一个周天，她都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被这股品质极高的真气反复冲刷、滋养，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就连筋骨皮肉，也在这股真气的淬炼下，发生着某种细微而深刻的蜕变。 突破？什么突破？ 林穗穗心里嗤笑一声。 她那个大哥，闭关这么久，撑死了也就是把那套一流的《清风剑法》练得更纯熟了些，内力再精进几分，离宗师的门槛还远着呢。 有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有这看热闹的功夫，她都能把《太虚清玄经》多运转两个周天了。 这种感觉，简直比泡最顶级的药浴还要舒爽百倍！ “娘亲！娘亲！外面好吵呀，是在放炮仗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修炼。 林念舟不知何时醒了，正光着小脚丫站在门口，揉着惺忪的睡眼，好奇地朝主峰方向张望。 “不是炮仗。”林穗穗睁开眼，收敛了周身的气息，刚才那股几乎要凝为实质的威压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 她起身下床，走到儿子面前，熟练地把他抱起来。 “是你大舅舅出关了，派里的人在庆祝。” “大舅舅？”林念舟的小脑袋歪了歪，这个称呼对他来说很陌生。 他出生四年，从未见过这位传说中的大舅舅。 “那我们可以去看吗？肯定很热闹！”小家伙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充满了对未知世界的好奇。 “不可以。”林穗穗一口回绝，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你下午的《灵猴百变步》还没练，现在，回去把鞋穿上。” “哦……”林念舟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嘴巴撅得能挂个油瓶。 他最怕娘亲用这种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说话了，这代表着没有一丁点可以讨价还价的余地。 李铃在一旁看着，挠了挠头，想替小家伙说两句好话，却又不敢。 他岔开话题道：“说起来，大少爷这次出关正是时候，再过两个月，就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比了。到时候掌门肯定会带大少爷一起去，给我们清风剑派扬名立万！” 武林大比？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蔫头耷脑往屋里走的林念舟，小耳朵一下子竖了起来。 他想起了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前几天，顾小九干娘又偷偷上山来看他，给他带了山下最好吃的糖画。 他抱着干娘的脖子，问出了那个困扰他许久的问题：“干娘，我的爹爹到底是谁呀？他为什么不来看念舟？” 顾小九当时正啃着鸡腿，闻言含糊不清地随口答道：“你爹爹呀？那肯定是个顶天立地、名震江湖的大英雄呗！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行侠仗义，忙着拯救江湖呢！没空回来看你这个小屁孩。” 大英雄！ 行侠仗义！ 武林大比，是不是所有的大英雄都会去呀？ 那爹爹……是不是也会去？ 一个大胆又美妙的念头，在林念舟小小的脑袋里疯狂生根发芽！ 他要去找爹爹！ 他三两下穿好鞋子，哒哒哒又跑回林穗穗身边，扯着她的衣角，仰起小脸，用他最甜最软的声音撒娇：“娘亲，什么是武林大比呀？我们能去玩吗？” 林穗穗正在规划自己接下来半年的修炼计划，闻言头也不抬：“不能，人多，危险。” 又是这套说辞！ 林念舟的小嘴一扁，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知道，娘亲又进入那种“谁也别想打扰我修炼”的状态了，再怎么求她都没用。 他松开手，默默地退到一边，看着娘亲重新坐回床上，闭上眼睛，仿佛瞬间就与整个世界隔绝开来。 哼！娘亲不带我去，我自己想办法！ 林念舟吸了吸鼻子，把眼泪憋了回去。 他眼珠一转，悄悄地踮起脚尖，像只机灵的小猫，一溜烟地溜出了院子。 …… 破败的院落，歪脖子树下。 林啸云正抱着酒葫芦，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三叔爷爷！三叔爷爷！” 林念舟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林啸云的胳膊，用力摇晃。 “嗯……嗝……哪个小兔崽子，扰我清梦……”林啸云迷迷糊糊地睁开一条眼缝，看到是这个粉雕玉琢的小人精，脸上的不耐烦化为了几分无奈。 “又是你这小家伙，今天不孝敬我老头子两颗糖，可别想从我这儿骗走一个竹蜻蜓。” “我有更重要的事情！”林念舟小脸涨得通红，一脸严肃地宣布。 “三叔爷爷，你带我去参加武林大比好不好！” “噗——”林啸云刚喝进嘴里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坐直身子，好笑地打量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不点。 “你去那地方干什么？看人打架？你够得着擂台吗？” “我去找爹爹！”林念舟挺起小胸膛，一字一句，说得格外响亮。 “我干娘说了，我爹爹是盖世大英雄！武林大比，所有的大英雄都会去！我去了，就能找到他了！” 孩子的童音清脆响亮，充满了不容置疑的笃定和期待。 林啸云脸上的醉意，一点点凝固了。 他看着林念舟那双清澈见底、闪烁着光芒的眼睛，仿佛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同样对“英雄”二字充满无限向往的自己。 盖世英雄…… 他下意识地朝主峰的方向瞥了一眼。 那里，他的大哥林啸天，正意气风发地展示着自己引以为傲的继承人。 而这里，他那个被大哥放弃的女儿生下的、连亲生父亲是谁都不知道的孩子，却要去全天下英雄汇集的地方，寻找一个虚无缥缈的“英雄爹爹”。 何其荒唐，又何其……可悲。 林啸云沉默了许久，空气中只剩下他粗重的呼吸声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林念舟有些不安地攥紧了小拳头，紧张地看着他。 “嘿……嘿嘿……” 林啸云忽然笑了，笑声沙哑，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嘲弄和释然。 他拿起酒葫芦，仰头灌了一大口，辛辣的酒液顺着他的喉咙一路烧到胃里。 “找爹爹啊……”他抹了把嘴，重新看向林念舟，浑浊的眼睛里，竟透出几分异样的神采。 “这志向，可比你那群只知道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叔伯们，强太多了。”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林念舟的脑袋。 “行，这事儿……三叔爷爷应了。” “真的吗？！”林念舟惊喜地跳了起来。 “不过……”林啸云拖长了语调，伸出一根手指，在小家伙面前晃了晃。 “你得答应我一件事。从今天起，你得把那套什么《松鹤延年功》，给我忘得一干二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神秘莫测的笑容。 “三叔爷爷我啊，教你一套更好玩的。” 第41章 酒鬼三叔的魔鬼训练！ 林念舟看着林啸云，小拳头攥得紧紧的，生怕三叔爷爷反悔。 忘掉娘亲教的功法？ 他有些犹豫，娘亲教的《松鹤延年功》虽然背起来拗口，但每次练完，身体里都暖洋洋的，很舒服。 “怎么？舍不得你娘那套老太太养生的玩意儿？”林啸云嗤笑一声，晃了晃手里的酒葫芦，眼神里带着几分轻蔑。 “我教你的，才是真东西。想不想在武林大比上，不被那些人高马大的家伙一指头弹飞？想不想在你那个‘英雄爹爹’面前，露一小手，让他大吃一惊？” 英雄爹爹！ 这四个字像是有魔力，瞬间击中了林念舟的软肋。 他幻想着自己从天而降，在一个坏蛋手里救下了一个漂亮姐姐，然后一个伟岸的身影从人群中走出，激动地抱住他，大喊：“好小子，不愧是我的儿子！” 想到这里，林念舟的眼睛里重新燃起了光。 “想！”他用力点头，声音清脆响亮。 “好！有志气！”林啸云大笑，拍了拍他的小脑袋，“从明天起，天不亮就到我这儿来。记住，不许告诉你娘！” “嗯！” …… 第二天，天还没亮透，林穗穗仍在深度入定之中。 《太虚清玄经》的玄妙让她彻底沉迷。 那股品质极高的真气，不仅仅是在经脉中流淌，更像是一支无形的刻刀，在缓慢而坚定地重塑她的根骨，每一分每一秒，她都能感到自己在变强。 至于儿子，昨晚睡前她检查过，小家伙睡得跟小猪一样沉，估计是白天玩疯了。 她哪里知道，此刻她眼中的“小猪”，已经悄无声息地爬下了床。 林念舟穿上衣服，踮着脚尖，做贼似的溜出了院子。 清晨的山林还带着凉意，他却兴奋得小脸通红。 当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那座破败小院时，林啸云已经醒了。 “三叔爷爷，我们练什么神功？”林念舟满怀期待地问。 “神功？”林啸云眼皮一抬，指了指院角的一群正在啄米的老母鸡。 “看到没？今天你的任务，就是从那只最肥的芦花鸡身上，拔下来一根尾巴毛。” “啊？”林念舟傻眼了。 “啊什么啊！去！”林啸云不耐烦地挥挥手，“拔不到毛，今天就没饭吃。” 林念舟看着那群咯咯哒叫的母鸡，觉得这任务也太简单了。 他撸起袖子，一个饿虎扑食就冲了过去。 结果，他连鸡毛的边都没摸到，反而被那只受惊的芦花鸡追着满院子跑，啄得他嗷嗷直叫，最后还一头栽进了泥地里，啃了一嘴泥。 “哈哈哈……”林啸云靠在树下，笑得前仰后合，酒葫芦都快拿不稳了。 林念舟灰头土脸地爬起来，小嘴一扁，委屈极了。 “哭什么！”林啸云收敛了笑容，脸色一板，“你连只鸡都斗不过，还想去找爹？你爹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林念舟的眼泪硬生生憋了回去。 他不服气地擦了把脸，重新站起来，死死地盯住了那只耀武扬威的芦花鸡。 接下来的一个月，林念舟开始了和鸡斗智斗勇的生涯。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被娘亲抱着亲亲的萌娃，每天都弄得灰头土脸，身上青一块紫一块。 起初，他只会被鸡追着跑。 后来，他学会了观察，学会了预判，学会了用最小的动作去闪避。 他不再想着去抓鸡，而是想着怎么不被鸡啄到，怎么能离那根尾巴毛更近一点。 林穗穗也发现了儿子的变化。 小家伙每天回来都累得像条小狗，沾床就睡，身上也总是脏兮兮的，还带着一股鸡屎味。 “念舟，你最近在玩什么？怎么每天都这么脏？”她一边给儿子擦着身上的泥点，一边好笑地问。 “和……和李铃叔叔玩捉迷藏！”林念舟心虚地低着头，不敢看娘亲的眼睛。 李铃正在院外劈柴，闻言手一抖，差点把斧子扔出去。 林穗穗没多想，只当是小孩子玩疯了。 她乐得清静，儿子不来缠着她，她正好可以心无旁骛地修炼《太虚清玄经》，冲击更高的境界。 这天，林念舟终于在芦花鸡起跳的瞬间，以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成功地揪下了那根梦寐以求的尾巴毛！ 他举着那根毛，像个得胜的将军，冲到林啸云面前。 “成了！我成功了！” “嗯，还行。”林啸云懒洋洋地接过鸡毛，插在自己的发髻上，“明天开始，学点别的。” 第二天，林啸云扔给他一个小本子。 上面没有武功招式，画的全是些花花草草。 “把这些都背下来。” “三叔爷爷，这不是《百草经》吗？我娘亲有。”林念舟认得其中几样。 “你娘那是用来救人的，我这个，是用来整人的。”林啸云嘿嘿一笑，指着其中一株。 “这个叫‘鬼见愁’，晒干了磨成粉，人闻了，能连打一百个喷嚏，眼泪鼻涕流不停。” 他又指向另一株：“这个，‘钻骨痒’，汁液沾到皮肤上，能让你从骨头缝里痒出来，怎么抓都没用。” 林念舟听得眼睛发亮，这可比背那些内功口诀有意思多了！ 与此同时，清风剑派主峰，议事大殿。 气氛庄严肃穆。 掌门林啸天高坐首位。 他的身旁，站着一个面容冷峻、身形挺拔的青年，正是他闭关多年的长子，林子昂。 “昂儿，这次武林大比，非同小可。”林啸天声音沉稳。 “近年来，江湖上邪道势力愈发猖獗，我清风剑派虽偏安一隅，但也需向武林同道展示我派的实力。此次，你便是我清风剑派的剑！” “父亲放心。”林子昂傲然开口，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孩儿的《清风剑法》，已至化境，定不会堕了门派威风！” “嗯。”林啸天满意地点头。 这时，一旁的大长老林啸风抚着胡须，开口道： “掌门，此次随行人员可都定下了？可要将三小姐也带上？毕竟也是我林家血脉，出去见见世面也好。” 他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带着几分试探。 林啸天眉头微皱，冷哼一声： “她？一个连清风心法入门篇都练不明白的废材，带出去只会徒增笑柄！让她在山上带着那个来路不明的野种，自生自灭吧！” 林子昂站在一旁，连表情都未曾变过。 那个三妹，他几乎都快忘了长什么样了，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而已。 他们谁也不知道，那个被他们鄙夷为“野种”的孩子。 此刻正背着一个小布包，里面装满了各种能让人打喷嚏、浑身痒的“秘密武器”。 兴奋地听着他的酒鬼三叔爷爷，讲解着离家出走的详细计划。 “听好了，小子。”林啸云压低了声音，脸上带着一丝与醉意不符的精明。 “明天一早，你大舅那帮人就要出发。我们就跟在他们屁股后面，不远不近。” “他们走大路，我们就钻小林子。他们住客栈，我们就睡破庙。” “记住，我们是去寻亲的，不是去比武的。万事以‘溜’为上策，打不过就跑，跑不过就撒药粉，听明白了？” “明白！”林念舟用力点头，兴奋得小脸放光。 他终于可以去找爹爹了！ 林啸云看着他那副迫不及待的样子，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无人能懂的复杂情绪。 他将一个沉甸甸的钱袋和一个小小的、黑漆漆的酒葫芦塞进林念舟怀里。 “钱袋你藏好，这个葫芦里的不是酒，是能让人睡上三天三夜的迷药，关键时刻用。” 他最后拍了拍小家伙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走，三叔爷爷带你……闯荡江湖去！” 第42章 娘亲，我去找爹爹了 林穗穗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那股白气在清晨的微光中凝而不散。 如同一条活过来的小白龙，在空中盘旋了足足三圈，才恋恋不舍地消散于无形。 爽！ 修炼《太虚清玄经》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 这门绝学心法，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每一次运转，那股品质极高的“太虚真气”都在以一种霸道又温柔的方式，冲刷着她的四肢百骸。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被拓宽，筋骨在被淬炼，就连神魂都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清明通透。 这种由内而外、每一分每一秒都在变强的感觉，让她彻底沉迷，无法自拔。 这一个月，林穗穗几乎是足不出户，将所有心神都投入到了修炼之中。 那本刚到手的完整版《清风剑法》，她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开始修炼。 没办法，《太虚清玄经》带来的提升太大了，完全是质的飞跃。 这就好比一个习惯了吃糠咽菜的穷人，突然天天都能吃上山珍海味，谁还愿意回头去啃窝窝头？ 她如今的内力雄厚程度，比一个月前至少翻了一倍。 如果说之前的她是顶尖一流高手，那么现在，她感觉自己已经触摸到了那层名为“宗师”的窗户纸。 或许，只要再给她半年时间，不，三个月！ 她就有把握一举冲破瓶颈，成为江湖上凤毛麟角般存在的宗师强者！ 想到这里，林穗穗的心情就一阵舒畅。 她睁开眼，天光已经大亮。 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李铃在角落里劈柴的“嘿哈”声和李婆婆在厨房里忙碌的声响。 念舟这小家伙，今天倒是难得的安静。 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就该被李婆婆从被窝里挖出来。 一边打着哈欠撒娇，一边被按进那个又苦又臭的药浴桶里鬼哭狼嚎了。 林穗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只听得全身骨节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舒坦极了。 她推开自己房间的门，走向儿子的卧房。 “念舟，起床了。” 她推开门，屋里静悄悄的。 人呢？ 林穗穗愣了一下，随即失笑。 这小家伙，肯定是又想偷懒，躲起来了。 她走到床边，习惯性地伸手去摸被窝，入手却是一片冰凉。 这……至少走了一个时辰以上了。 林穗穗的眉头微微皱起。 “婆婆，”她走出房间，扬声问道，“念舟今天泡药浴了吗？” 厨房里，李婆婆探出头来，满是皱纹的脸上带着一丝疑惑： “还没呢，老婆子我刚烧好水，正准备去叫他，没见着人啊。小姐，小少爷不是在你房里吗？” 林穗穗的心里，咯噔一下。 “李铃！”她提高了声音。 正在院子里练拳的李铃一个激灵，连忙跑了过来：“小姐，怎么了？” “你看到念舟了吗？” “没、没有啊。”李铃挠了挠头，“我一早就起来练拳了，没看到小少爷出门。” 林穗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她快步走回儿子的房间，开始仔细检查。 房间里的一切都和往常一样，玩具七零八落地摆着，小衣服搭在凳子上。 不对！ 林穗穗的目光开始搜索，林念舟最宝贝的、用虎皮缝制的小布包。 那个布包，不见了！ 那个布包里，装着他所有的“家当”——几颗漂亮的石子，一根不知从哪只野鸡身上拔下来的羽毛，还有顾小九给他买的几块麦芽糖。 他把自己的宝贝家当都带走了！ 林穗穗的心跳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了她。 她猛地掀开儿子的枕头。 枕头下，一张被揉得皱巴巴的纸，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穗穗颤抖着手，将纸条展开。 上面是林念舟那歪歪扭扭、如同小虫爬一般的字迹，整个清风剑派，除了她，没人能认出来。 纸上只有一句话。 “娘亲，我去找爹爹了。” 轰！ 林穗穗只觉得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眼前阵阵发黑，几乎站立不稳。 去找爹爹了？ 他去哪儿找爹爹？ 他连他爹爹是谁、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武林大比！ 林穗穗的脑海里，瞬间闪过前几天李铃兴奋地冲进院子时说的话。 “再过两个月，就是五年一度的武林大比了……” “干娘，我的爹爹到底是谁呀？” “你爹爹呀？那肯定是个顶天立地、名震江湖的大英雄呗！现在指不定在哪儿行侠仗义呢！” 顾小九！ 林穗穗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她就知道，顾小九那张破嘴，早晚要惹出事来！ 她这个傻儿子，居然真的信了！ 他以为，只要去了那个什么武林大比，就能在人山人海里，找到他那个素未谋面的“英雄爹爹”！ 一个四岁的孩子！他怎么敢！ 不对！他一个人，绝对不敢！ 林穗穗的脑海里，猛地浮现出另一张终日醉醺醺、看似玩世不恭，实则比谁都清醒的脸。 林啸云！ 那个把门派核心功法，像扔垃圾一样扔给她儿子的酒鬼三叔！ 整个清风剑派，除了她，只有林啸云能让念舟如此信任，并且有这个胆子，敢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离家出走！ 一股滔天的怒火，从林穗穗的心底直冲天灵盖。 她辛辛苦苦猥琐发育，苦心经营了四年的安稳生活，就是为了让儿子能在一个绝对安全的环境里，平平安安地长大。 可现在，全被这一个老酒鬼和一个小混蛋给毁了！ 江湖是什么地方？ 刀光剑影，人心险恶！ 一个四岁的孩子，长得又那么扎眼，简直就是一块移动的肥肉！ 万一遇到人贩子，万一遇到那些有特殊癖好的邪魔外道…… 林穗穗不敢再想下去，每多想一秒，她心脏的抽痛就剧烈一分。 “我出去一趟，短则一月，长则三月，必定回来。” 林穗穗说完，转身就走，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她甚至没有回房收拾任何东西，因为她所有的家当，都在那个无人知晓的随身空间里。 她现在只有一个念头。 找到他！ 把那个拐走她儿子的老酒鬼，腿打断！ 林穗穗的身形快如鬼魅，施展着已经融合至绝学级别的《凌波踏虚步》。 几个闪身，便消失在了清风剑派的后山小径之中。 她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从后山的悬崖一跃而下。 身影在空中几个不可思议的转折借力，便如同一片羽毛，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数百米之下的山谷之中。 青石镇。 林穗穗的身影，如同一阵风，直接刮进了顾小九买下的那座大宅院。 “顾！小！九！” 正在后花园里，一边啃着鸡腿，一边指挥着丫鬟给她捶腿的顾小九。 听到这个仿佛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吓得一哆嗦，鸡腿都掉在了地上。 她一回头，就看到了浑身散发着冰冷杀气的林穗穗。 “姐、姐姐？你怎么下山了？哎哟，你这脸色……” “我儿子呢？” 林穗穗开门见山，声音冷得能掉下冰渣子。 顾小九懵了：“小念舟？他不是在山上吗？怎么了？” 林穗穗将那张皱巴巴的纸条，直接甩在了她的脸上。 顾小九手忙脚乱地接住，定睛一看，瞬间，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我……！” 顾小九“噌”地一下从躺椅上蹦了起来，连嘴角的油都忘了擦。 “这、这小祖宗……他、他来真的啊？！” 第43章 拐我儿子？腿给你打断！ 顾小九看着林穗穗那张几乎能刮下冰霜的脸，求生欲瞬间爆棚，举起三根手指就开始发誓。 “姐姐，我发誓！我就是随口那么一说，逗孩子玩的！我哪知道小祖宗那么实心眼，真就信了啊！” 她简直欲哭无泪。 天知道她当时只是啃鸡腿啃得高兴，随口胡诌了几句。 想在小屁孩面前塑造一个“我干娘无所不知”的光辉形象。 谁能想到，一个四岁的娃娃，行动力居然这么强！ 这下可好，捅了天大的篓子了。 林穗穗冷冷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那眼神，看得顾小九心里直发毛，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一头即将捕食的猛兽盯上了，浑身上下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姐姐，你听我解释……” “闭嘴。”林穗穗吐出两个字，声音里不带一丝温度，“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收拾东西。” 顾小九愣了一下：“收拾东西？去哪儿？” “去找儿子。” 林穗穗的回答简单直接，却让顾小九一个激灵。 “找？姐姐，这江湖这么大，咱们上哪儿找啊？那小祖宗也没说他要去哪儿啊！” “武林大比。”林穗穗眯起了眼睛，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 “他以为，他那个素未谋面的爹，会在那里等他。” 顾小九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是……就凭一句‘大英雄’，他就奔着武林大比去了？这……这也太……” 她想说“太草率了”，但看着林穗穗的脸色，硬生生把话咽了回去。 “他不是一个人。”林穗穗的声音更冷了，“林啸云，我那个好三叔，把他拐走了。” “酒鬼三爷？”顾小九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她虽然没见过林啸云，但在山下这几年，也听了不少关于这位清风剑派“传奇人物”的传闻。 一个颓废了二十年的老酒鬼，拐走了门派掌门的外孙？ 这剧情，怎么听怎么玄乎。 “行了，别废话了。”林穗穗显然没有心情跟她解释太多。 “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把所有能用得上的东西都带上。金票、路引、易容的家伙，还有你那些三教九流的联络暗号，一个都不能少！” “哦哦哦，好！” 顾小九不敢再多问，一溜烟地冲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顾小九火烧屁股似的背影，林穗穗才稍微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身体靠在了门框上，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愤怒和恐慌过后，是无尽的后怕和自责。 她怪自己。 怪自己这一个月光顾着沉迷修炼，竟然对儿子的异常毫无察觉。 小家伙每天灰头土脸地回来，身上还带着一股奇怪的鸡屎味，她居然只当他是和李铃玩疯了，没有深究。 他肯定早就和林啸云串通好了！ 那个老酒鬼，到底想干什么？ 他明知道江湖险恶，为什么还要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去闯荡？他图什么？ 她必须尽快找到他！ 一炷香后，顾小九背着一个半人高的大包裹，气喘吁吁地跑了出来。 “姐姐，都准备好了！” 她换上了一身利落的短打，头发高高束起，脸上还贴了两撇小胡子，活脱脱一个机灵的小厮。 林穗穗也已经换好了行头。 她依旧是一身男装，但不再是之前那个病弱书生的模样。 一身劲装，长发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调整过，五官变得普通，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唯一不变的，是她那双眼睛，亮得惊人，也冷得惊人。 “走。” 林穗穗没有多余的话，转身就走。 两人骑上快马，一路绝尘，朝着官道的方向奔去。 “姐姐，我们现在怎么办？清风剑派的大部队昨天就出发了，咱们现在去追，也追不上啊。”马背上，顾小九被风吹得说话都有些漏风。 “不追他们。”林穗穗目视前方，声音平稳，“林啸云那只老狐狸，绝对不会走大路。” 她太了解林啸云这种人了。 看似疯癫，实则精明得可怕。 他既然敢拐带林念舟，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必然会选择最隐蔽、最不容易被发现的路线。 “那咱们怎么找？”顾小九有些泄气，“这跟大海捞针有什么区别？” “我自有办法。” “系统，查询林啸云与林念舟的踪迹，需要多少积分？”林穗穗在心中默念。 【查询特定人物实时位置，涉及天机，权限不足。】 【可提供模糊范围追踪，每十二个时辰定位一次，每次消耗500积分。是否开启？】 500积分！ 林穗穗的心疼得抽了一下。 她在姑苏城辛辛苦苦，冒着生命危险才攒下的那点家底，回来这四年给儿子筑基，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 后来靠着林念舟“捡”回来的两本秘籍，才回了600点血，总共也才3355点积分。 这查一次，就要花掉她近六分之一的家当！ 简直是抢钱！ 但一想到儿子可能面临的危险，林穗穗没有丝毫犹豫。 “开启！” 【滴！目标人物最后出现位置：青云山以西，百里之外的黑风口。预计前往方向：西南。】 脑海中，一幅简易的地图浮现出来，一个闪烁的红点标记在“黑风口”的位置。 黑风口？ 林穗穗的眼神一凝。 那地方她知道，是一处出了名的险地。 地势复杂，山贼横行，寻常商队都不敢从那里走。 林啸云果然没安好心！ “小九，改道，去黑风口！” 林穗穗猛地一拉缰绳，调转马头，朝着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 与此同时，黑风口。 一条崎岖的山路上，一个衣衫褴褛的老酒鬼，背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正深一脚浅一脚地走着。 “三叔爷爷，我饿了。” 林念舟趴在林啸云的背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他现在有点后悔了。 闯荡江湖一点都不好玩。 没有软乎乎的床睡，没有香喷喷的饭菜吃，连洗澡水都没有。 他已经两天没洗澡了，感觉自己都快臭了。 “饿了？饿了就忍着。”林啸云灌了一口酒，头也不回地说道。 “想当年你三叔爷爷我闯荡江湖的时候，三天三夜没吃东西，照样杀了个七进七出。” “可是我才四岁。”林念舟小声地反驳。 林啸云的脚步顿了顿，叹了口气。 他从怀里摸出一个硬邦邦的干粮饼子，递到后面：“吃吧，省着点吃，这是我们最后的口粮了。” 林念舟苦着一张小脸，不情不愿地接过饼子，啃了一口。 又干又硬，还硌牙。 他想李婆婆做的桂花糕了。 “三叔爷爷，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那个武林大比啊？” “快了快了，翻过前面那座山就到了。”林啸云敷衍道。 实际上，他们现在连青石镇的范围都还没走出去多远。 “站住！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一声粗犷的暴喝，从前方的林子里响起。 紧接着，七八个手持大刀、满脸横肉的山贼，从树后跳了出来，将一人一小给团团围住。 林念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小脸一白，紧紧地抱住了林啸云的脖子。 为首的一个独眼龙山贼，看到林啸云背后那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娃娃，眼睛顿时一亮。 “哟，这老酒鬼，还带了个这么水灵的货色。兄弟们，今天咱们发财了！这小子要是卖到南边去，少说也值这个数！” 独眼龙伸出了五根手指，脸上露出了贪婪的笑容。 林啸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将林念舟从背上放下来，护在身后，淡淡地开口：“几位好汉，我爷孙俩只是路过，身上没几个钱，还请行个方便。” “没钱？”独眼龙冷笑一声，“没钱就把你身后那小子留下！” 说着，他挥了挥手，两个山贼便狞笑着朝林念舟抓了过去。 林念舟吓得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传来。 他只听到“噗噗”两声轻响，然后便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他偷偷睁开一条眼缝，只见那两个冲过来的山贼，已经倒在了地上，脖子上插着两根平平无奇的竹筷，鲜血正汩汩地往外冒。 林啸云依旧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有动过。 只是他手里，不知何时少了两根用来吃饭的筷子。 “你……你是什么人？！” 独眼龙吓得脸色都变了，握着刀的手都开始发抖。 林啸云没有回答，只是晃了晃酒葫芦，慢悠悠地说道： “我这外孙，金贵得很。你们的脏手，碰不得。” 第44章 萌娃的江湖第一课 独眼龙不是傻子。 能用两根竹筷，悄无声息地就干掉了他两个手下，这老酒鬼绝对是个硬茬子！ 他心里顿时萌生了退意。 “点子扎手，风紧，扯呼！” 独眼龙怪叫一声，转身就想往林子里钻。 然而，他刚跑出两步，就感觉后心一凉。 他艰难地低下头，只见一截沾着酒渍的竹筷，从他的胸口透了出来。 “呃……” 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吐出了一口血沫，然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几个山贼吓得魂飞魄散，连滚带爬地四散奔逃。 林啸云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仿佛只是碾死了几只蚂蚁。 他转过身，看着身后那个吓得小脸煞白，却还强忍着没有哭出来的小不点，脸上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小子，看到了吗？” 他的声音，不再是醉醺醺的，而是带着一种彻骨的冰冷。 “这就是江湖。” “在这里，你不够强，就会被人当成货物一样卖掉，甚至连命都保不住。” 林念舟呆呆地看着地上那几具还在流血的尸体，小小的身体忍不住地发抖。 他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了“死亡”。 “怕了？”林啸云蹲下身，与他平视。 林念舟咬着嘴唇，用力地摇了摇头。 他不能怕。 干娘说了，他爹爹是盖世英雄。 英雄，是不会害怕的！ “不怕就好。”林啸云的嘴角，勾起一抹赞许的弧度。 他指着那些尸体，继续说道：“现在，过去，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搜出来。” “啊？”林念舟愣住了。 “啊什么啊！”林啸云眼睛一瞪，“咱们的干粮都吃完了，不从他们身上弄点钱，晚上就得喝西北风！快去！” 林念舟犹豫了一下，看着三叔爷爷那不容置疑的眼神，还是迈开了小短腿，哆哆嗦嗦地走了过去。 他不敢看那些死人的脸，只是闭着眼睛，胡乱地在他们身上摸索着。 很快，他摸到了一个硬邦邦的钱袋。 “三、三叔爷爷，我找到了……” “打开看看。” 林念舟打开钱袋，里面是十几块碎银子和上百个铜板。 “不错，今天晚上的饭钱有了。”林啸云满意地点点头，“继续，看看还有没有别的。” 林念舟又在另一个人身上摸到了一个油纸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半只还没吃完的烧鸡。 “这个好，这个好！”林啸云的眼睛亮了，“今天晚上加餐！” 林念舟看着那半只沾着血污的烧鸡，小脸皱成了一团，一点食欲都没有。 “怎么？嫌脏？”林啸云看出了他的心思，冷笑一声。 “小子，记住了，在江湖上，能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别说这烧鸡只是沾了点血，就是掉在牛粪里，捡起来吹吹照样得吃！” 他走过去，将所有的钱袋和那半只烧鸡都收进自己怀里，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递给林念舟。 “把这个，倒在他们身上。” “这是什么？”林念舟好奇地问。 “化尸粉。”林啸云轻描淡写地说道，“毁尸灭迹，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林念舟的小手一抖，差点把瓷瓶扔了。 他看着三叔爷爷，感觉眼前的这个人，无比的陌生。 这还是那个会给他编竹蜻蜓、给他麦芽糖吃的和蔼长辈吗？ 他杀人、搜尸、毁尸灭迹，眼睛都不眨一下，仿佛做这些事，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愣着干什么？快点！”林啸云催促道。 林念舟不敢违抗，只能拧开瓶塞，小心翼翼地将里面的白色粉末，倒在了那些尸体上。 只听得一阵“滋滋”的声响，一股难闻的青烟冒起。 那些尸体，连带着他们身上的衣物，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融化。 不过片刻功夫，地上就只剩下几滩黄水，和一些未来得及融化的兵器。 林念舟看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差点吐出来。 “走吧。” 林啸云重新将他背到背上，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往前走。 “小子，今天，算是给你上了闯荡江湖的第一课。” 他的声音，在林念舟的耳边响起。 “记住，对敌人，绝对不能有任何仁慈。你今天放过他，明天他就会回来要你的命。” “还有，永远不要相信任何人，除了你自己。” 林念舟趴在三叔爷爷宽阔却有些单薄的背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小小的脑袋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觉得三叔爷爷说得不对，娘亲就教过他，要与人为善，要帮助弱小。 可刚才，如果不是三叔爷爷出手，自己可能真的会被那些坏人抓走卖掉。 到底谁才是对的？ 他想不明白。 他只觉得，江湖，和他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一点都不好玩。 …… 两天后。 官道旁的一家茶寮里。 林穗穗和顾小九一人要了一碗粗茶，坐在角落里，听着周围的江湖客们吹牛打屁。 “姐姐，你确定他们会从这里过吗？”顾小九压低了声音，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她们在黑风口扑了个空。 等她们赶到的时候，那里只剩下几滩已经干涸的、可疑的黄色水渍。 林穗穗用系统查询了一下，花费了500积分，得到了一个新的位置——前方三十里外的“落凤坡”。 她们马不停蹄地赶到落凤坡，结果又扑了个空。 林穗穗一咬牙，又花了500积分。 这一次，系统显示的位置，就在这家茶寮附近。 “会。”林穗穗笃定地说道。 她的目光，扫过茶寮外的官道。 林啸云那只老狐狸，在黑风口那种地方搞出那么大动静，肯定是暴露了。 他现在，必然会改变路线，重新混入人群，走官道。 因为最危险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地方。 “可这人来人往的，怎么找啊？”顾小九看着官道上川流不息的人群，感觉眼睛都快看花了。 “一个烂酒鬼，背着一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小娃娃。”林穗穗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这个组合，足够扎眼了。” 顾小九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她眼珠一转，凑到邻桌一个正在大声吹嘘自己英雄事迹的刀客旁边，笑嘻嘻地搭话： “这位大哥，一看就是走南闯北的人物。小弟初出茅庐，想跟您打听个事儿。” 那刀客正吹得起劲，见有人捧场，顿时来了兴致：“好说好说，小兄弟想打听什么？” “是这样，”顾小九装出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 “我听说啊，最近江湖上出了个奇人。一个老酒鬼，带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那娃娃，据说长得跟天上的金童似的，漂亮得不行。大哥您见多识广，有没有见过这么一对爷孙啊？” 她这话一出，周围好几桌的人都竖起了耳朵。 “你说的那对爷孙，我好像见过！”邻桌的刀客还没说话，旁边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就抢着开了口。 顾小九和林穗穗对视一眼，心中都是一动。 “哦？这位老板，您在哪儿见的？”顾小九连忙追问。 “就在昨天，洛水渡口。”那商人绘声绘色地说道。 “我当时正准备上船，就看到一个老叫花子，背着个小娃娃，非要往一艘官船上闯，说是要去洛阳参加什么武林大比。” “结果呢，被人家的护卫给拦住了。那老叫花子也是个浑人，跟人吵了半天。后来还是船上下来一位贵人，看那小娃娃长得实在可爱，给了他们二两银子，让他们坐别的船，这才了事。” “你是没看到那小娃娃，”商人啧啧称奇，“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那么好看的孩子！皮肤白得跟玉似的，眼睛又大又亮，比那些大户人家的小姐还好看！” 洛水渡口！ 林穗穗和顾小九的心，同时往下一沉。 “姐姐，我们得快点了！”顾小九的脸色也凝重了起来。 “不急。”林穗穗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坐船，我们骑马，怎么都比他们快。” “我们先去洛阳，在那里，布好网，等着他们自投罗网。” 她端起茶碗，将碗中剩下的粗茶一饮而尽。 “林啸云，你最好祈祷我儿子没有掉一根头发。否则，我让你后半辈子，再也喝不上一口酒！” 第45章 洛阳城，我来啦！ 洛水浩荡，连接南北。 一艘巨大的官船，正顺流而下，朝着天下最繁华的都城——洛阳，缓缓驶去。 甲板上，几个身穿锦衣的富家公子，正凭栏远眺，指点江山，吟诗作对。 而在船尾一个堆放杂物的角落里。 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用一根小木棍，戳着一只正在搬家的蚂蚁。 “三叔爷爷，我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到啊？” 林念舟第N次抬起头，看向旁边那个躺在草堆上，抱着酒葫芦呼呼大睡的老酒鬼。 林啸云眼皮都没抬一下，含糊不清地嘟囔了一句：“快了，快了，睡一觉就到了。” 林念舟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自从在黑风口经历了那场“江湖第一课”后，他就再也没提过饿，也没抱怨过苦。 因为他知道，抱怨没用。 在这个陌生的、处处充满危险的“江湖”里，他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身边这个看起来不怎么靠谱的三叔爷爷。 林啸云用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让他明白了什么叫“弱肉强食”。 那天，他们搜刮完山贼的钱财后，林啸云就带着他，一路吃香的喝辣的。 住最好的客栈，吃最大的酒楼。 林念舟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他从山贼身上搜出来的那十几两银子，竟然能买那么多好吃的。 他渐渐觉得，闯荡江湖，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直到三天前，他们花光了身上最后一个铜板。 然后，他们就被客栈老板，连人带行李，一起扔了出来。 林念舟又过上了啃干粮、睡破庙的日子。 巨大的落差，让年仅四岁的他，第一次对“钱”这个东西，有了模糊的概念。 他想不通，为什么有钱的时候，所有人对他都笑嘻嘻的，没钱的时候，连客栈的狗都敢冲他叫。 他去问林啸云。 林啸云只是灌了一口酒，告诉他：“小子，江湖上，除了武功，最重要的就是钱。有钱，能让鬼推磨。没钱，寸步难行。” 于是，当他们在洛水渡口，看到那艘气派的官船时，林念舟想都没想，就拉着林啸云冲了过去。 他天真地以为，只要上了这艘船，就能很快到洛阳，找到他那个“英雄爹爹”。 到时候，他就有花不完的钱，吃不完的桂花糕了。 结果，自然是被拦了下来。 幸好，船上的一位“贵人”看他可爱，赏了他们二两银子。 林啸云就用这一两九钱的“船票钱”，买通了船老大，让他们在船尾的杂物堆里，找了个容身之所。 剩下的一钱银子，则买了一个干粮饼子和一葫芦最劣质的浊酒。 林念舟看着三叔爷爷又变回了那个穷困潦倒的酒鬼，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戳着蚂蚁，小声地嘟囔：“三叔爷爷，等我找到了爹爹，我让他给你买好多好多的好酒，喝都喝不完。” 躺在草堆上的林啸云，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 “好啊，我等着。” 他依旧闭着眼睛，心里却在盘算着。 洛阳，武林大比。 那地方，可比黑风口那几个不入流的山贼，要危险一万倍。 各路牛鬼蛇神，齐聚一堂。 一流高手遍地走，二流高手不如狗。 甚至，连传说中的宗师强者，都可能会出现一两个。 他带着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不点，跑到那种地方去，无异于一只绵羊，闯进了狼窝。 他到底图什么？ 图好玩？图刺激？ 或许都有。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说不清的、恶作剧般的期待。 他很想看看，当他那个高高在上、固执得像头牛的大哥林啸天。 在武林大比上，看到自己最看不起的女儿，和最不待见的外孙，以一种他完全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现时，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也很想看看，当江湖上所有人都知道，清风剑派掌门的亲外孙，居然是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时。 他那个把门派名声看得比命还重的大哥，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想想，就觉得很有意思。 至于林念舟的安全…… 林啸云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骇人的精光。 有他在，谁也别想动这小子一根汗毛。 除非，从他的尸体上踏过去。 “船到洛阳啦！下船啦！” 船老大的吆喝声，打断了林啸云的思绪。 他一个鲤鱼打挺，从草堆上坐了起来。 “小子，别戳蚂蚁了，咱们到了。” 林念舟一听，眼睛瞬间亮了。 他扔掉小木棍，一骨碌爬起来，跑到船边，扶着栏杆，踮起脚尖往外看。 只见一座无比雄伟、壮阔的城池，出现在了地平线上。 那城墙，比他见过的清风剑派的山门，还要高，还要长，一眼望不到头。 城门口，人来人往，车水马龙，热闹非凡。 “哇……” 林念舟的小嘴，张成了一个“O”形。 他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城市，这么多人。 青石镇跟这里一比，简直就是个小村子。 “走吧，下船了。” 林啸云拎着他的后领，像拎小鸡一样，将他拎下了船。 一踏上洛阳的土地，林念舟就感觉自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奇。 路边卖糖葫芦的，捏糖人的，耍猴戏的……每一样，都让他挪不动步子。 “三叔爷爷，那是什么？红彤彤的，好好看！” “糖葫芦。” “我想吃！” “没钱。” “三叔爷爷，那个猴子会翻跟头！好厉害！” “耍猴的。” “我们能停下来看看吗？” “不能，快走。” 林啸云拉着他，在拥挤的人潮中穿行，生怕一不留神，这小祖宗就被人流冲散了。 “让一让！让一让！‘神拳门’办事！” 突然，一阵嚣张的呵斥声从前方传来。 人群一阵骚动，纷纷向两边避让。 只见七八个身穿统一服饰的壮汉，簇拥着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大摇大摆地从路中间走了过来。 林念舟被挤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啸云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拉到怀里，护在胸前。 “哪来的小叫花子，滚远点！别挡了我们门主的路！” 一个神拳门的弟子，看到林啸云爷孙俩衣衫褴褛，一脸嫌恶地挥手驱赶，甚至还想伸脚去踹。 林啸云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然而，还没等他出手，他怀里的林念舟，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小家伙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个小纸包，趁着那弟子不注意，飞快地打开，对着他的脸，用力一扬！ “阿嚏！阿嚏！阿嚏——！” 那弟子就像是中了邪一样，开始疯狂地打起了喷嚏，眼泪鼻涕横流，瞬间就丧失了战斗力。 周围的人都看傻了。 神拳门的门主也停下了脚步，皱着眉头看了过来。 林念舟干完坏事，立刻把脑袋缩回了三叔爷爷的怀里。 他胸前的布包里，还揣着好几个“秘密武器”。 有能让人浑身发痒的“钻骨痒”粉末。 有能让人拉肚子的“三泻叶”。 还有能让人说不出话的“锁喉草”…… 这些，都是他这一个月，“魔鬼训练”的成果。 他觉得，闯荡江湖，好像又变得有意思起来了。 第46章 洛阳城街头，三方会面 神拳门的人都懵了。 他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平日里生龙活虎的壮汉。 突然就跟得了失心疯一样，涕泪横流，喷嚏打得惊天动地，连腰都直不起来。 “怎么回事？老三，你小子怎么了？” “中邪了不成？” 几个弟子围了上去，一脸的莫名其妙。 神拳门门主，一个太阳穴高高鼓起，满脸横肉的中年人，脸色阴沉地走了过来。 他叫熊霸，在洛阳城西这一亩三分地上，也算是一号人物。 今天他带着弟子们招摇过市，本是为了给即将开始的武林大比造势，没想到出了这么一桩怪事。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被老酒鬼护在怀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大眼睛的小不点身上。 刚才，他好像看到，就是这个小不点，对着老三的脸扬了一下手。 “老东西，是你搞的鬼？”熊霸的声音，如同洪钟，震得周围人耳朵嗡嗡作响。 林啸云依旧一副醉醺醺的模样，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熊门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糟老头子，能有什么本事？” 他认识熊霸。 一个外家功夫练得不错，堪堪达到二流门槛的家伙。 在真正的强者眼里，跟蝼蚁没什么区别。 熊霸冷哼一声，显然不信。 他指着林念舟，厉声喝道：“刚才我亲眼看到，是你怀里这个小崽子动的手！老东西，今天你要是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出这条街！” 他话音刚落，身后的几个弟子，便“哗啦”一声围了上来，一个个摩拳擦掌，面露不善。 周围的百姓吓得纷纷后退，远远地围观，生怕被殃及池鱼。 林念舟紧张地攥紧了三叔爷爷的衣服。 他没想到，自己只是小试牛刀，就惹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他心里有点害怕，但更多的是兴奋。 他悄悄地从怀里，又摸出了一个纸包。 这次里面装的，是“钻骨痒”的粉末。 他准备等会儿找机会，再给那个最凶的胖子来一下。 “说法？”林啸云笑了，笑声沙哑。 “我这孙儿，天生体弱，见不得脏东西。你这徒弟，满身臭汗，熏到他了，他打个喷嚏，有什么问题吗？” “你放屁！”熊霸勃然大怒，“你当我熊霸是三岁小孩不成！来人，给我把这老东西和小崽子都拿下！” 两个弟子狞笑着，一左一右，朝着林啸云抓了过来。 林啸云站在原地，动都懒得动一下。 就在那两只手即将碰到他衣角的时候。 “住手！” 一声清冷的呵斥，从不远处传来。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让在场所有人的动作，都为之一滞。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行人正缓缓走来。 为首的，是一名女子。 她身穿一袭火红色的长裙，身姿婀娜，容貌绝美，顾盼之间，自有一股令人不敢直视的华贵与威严。 在她身后，跟着十几名手持长剑、气息沉凝的侍女。 “是……是烟雨楼的人！” “天呐，带头的那个，不就是烟雨楼的楼主，江南第一美人苏晚晴吗？” 人群中，响起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熊霸的脸色，也瞬间变了。 神拳门在洛阳城西，或许能作威作福。 但跟烟雨楼这种遍布天下的庞然大物比起来，连提鞋都不配。 他连忙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迎了上去。 “不、不知是苏楼主大驾光临，熊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苏晚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了林啸云和林念舟的面前。 她的目光，落在了那个从老酒鬼怀里探出小脑袋，正好奇地打量着她的粉嫩娃娃身上。 当看清林念舟那张脸时，苏晚晴那双一向古井无波的美眸中，闪过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震惊。 像！ 太像了！ 尤其是那双眼睛，又大又亮，清澈见底，仿佛能映出人心里最深处的秘密。 “你……叫什么名字？” 苏晚晴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柔和一些。 林念舟看着眼前这个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阿姨，小脸微微一红，有些害羞地往三叔爷爷怀里缩了缩。 “我……我叫林念舟。”他小声地回答。 林念舟！ 姓林！ 苏晚晴的心，猛地一跳。 这姓氏不对！ 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孩子，绝对和那个人有关系！ 她抬起头，看向那个一脸醉意，仿佛对周遭一切都漠不关心的老酒鬼，美眸中闪过一丝探究。 “这位老丈，不知这孩子是……” “我孙儿。”林啸云言简意赅。 苏晚晴显然不信。 她还想再问，却被一阵喧哗声打断了。 “都让开！都让开！六扇门办案！” 又是一队人马，排开人群，走了过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黑色飞鱼服，面容冷峻，腰挎长刀的中年捕头。 他身后跟着的，正是林穗穗和顾小九。 林穗穗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正睁着一双好奇大眼睛四处张望的小小身影。 是念舟！ 她的心，在这一刻，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一股难以抑制的怒火，再次涌了上来。 她的目光，越过人群，死死地锁定了一脸无辜的老酒鬼。 林啸云！ 感受到那道冰冷的、带着杀气的目光，林啸云的身体，不易察觉地僵了一下。 他缓缓地抬起头，对上了林穗穗的视线。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化为了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 仿佛在说：你总算来了。 “姐姐！是小念舟！”顾小九也看到了，激动地扯了扯林穗穗的袖子。 林穗穗没有理她，径直走了过去。 她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因为她的靠近，而变得凝滞起来。 熊霸和他的弟子们，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寒意从脚底升起，让他们不自觉地后退了两步。 苏晚晴也察觉到了这股强大的气场，她微微蹙眉，将林念舟护在了身后。 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气势汹汹的“少年”。 “你是何人？” 林穗穗没有回答她，她的眼里，只有那个让她牵肠挂肚了一个多月的儿子，和那个让她恨得牙痒痒的老酒鬼。 “林、念、舟。” 她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正躲在苏晚晴身后的林念舟，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身体猛地一僵。 娘亲！ 是娘亲的声音！ 他探出小脑袋，当看清那张熟悉又陌生的“少年”脸时，他的眼眶，瞬间就红了。 他张了张嘴，想喊“娘亲”，却又想起了三叔爷爷的嘱咐，硬生生把话憋了回去。 “过来。”林穗穗对着他，伸出了手。 林念舟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前护着他的仙女阿姨。 又看了看旁边一脸“你自求多福”表情的三叔爷爷，最后还是迈开小短腿，一步步地，走到了林穗穗的面前。 “娘……” 他刚说出一个字，就被林穗穗一把抱进了怀里。 那怀抱，很紧，勒得他有点喘不过气。 但他却觉得无比的安心。 娘亲的身上，还是那个他最熟悉的、最好闻的味道。 “娘亲……疼……”他小声地抗议。 林穗穗这才松开他，捧着他的小脸，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瘦了点，黑了点，但好在没缺胳膊少腿，精神头也还不错。 她悬着的心，总算是彻底放下了。 然后，她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温情的眼睛，瞬间又变得冰冷刺骨。 她的目光，落在了林啸云的身上。 “三叔，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动你？” 第47章 武林大比，开幕！ 林啸云看着眼前这个煞气腾腾的侄女，心里竟觉得有些好笑。 他晃了晃酒葫芦，慢悠悠地说道： “穗穗啊，三叔这可是帮你带孩子呢。你看，这一个月下来，这小子是不是长进了不少？至少，知道怎么用‘鬼见愁’对付坏人了。”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林穗穗的火气“噌”地一下又上来了。 “长进？”她冷笑一声。 “你管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去闯黑风口，被山贼围攻，叫长进？你管教他搜尸、用化尸粉，叫长进？” 她这一路，可没少花积分。 每隔十二个时辰，500点积分就没了。 系统反馈回来的，除了一个模糊的位置，还有一些简单的事件描述。 当她知道，林啸云带着念舟，在黑风口杀了七八个山贼，还教唆她那傻儿子去搜尸的时候，她差点没当场捏碎手里的马鞭。 林啸云脸上的醉意，淡了几分。 他没想到，自己做得那么隐蔽，还是被这丫头知道了。 “温室里的花朵，是经不起风雨的。”他看着林穗穗，声音里带着几分认真。 “你不可能护他一辈子。有些东西，他早晚都得学。” “那也轮不到你来教！”林穗穗的声音，陡然拔高。 “林啸云，我警告你，再有下次，我不管你是我三叔还是谁，我一定打断你的腿！” 她不是在开玩笑。 如果不是看在林啸云毕竟是她长辈，而且这一路，确实也把念舟保护得很好，她现在就已经动手了。 以她如今的实力，要废掉一个颓废了二十年的林啸云，不比捏死一只蚂蚁难多少。 苏晚晴的美眸中，满是惊讶。 她看看穗穗，又看看林念舟，再看看老酒鬼，一个大胆的猜测，在她心中形成。 这个叫穗穗的“少年”，是女子。 这个叫林念舟的孩子，是她的儿子。 而这个老酒鬼，是她的三叔。 所以，这竟是那人的女人。 想通了这一点，苏晚晴再看林穗穗的眼神，就变得复杂起来。 一个女子，带着一个嗷嗷待哺的私生子，在江湖上闯荡，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着仇家……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好了好了，姐姐，消消气，消消气。”顾小九一看气氛不对，连忙上来打圆场。 她一手拉着林穗穗的胳膊，一手对着林啸云挤眉弄眼。 “三爷，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们一般见识。她这也是担心小念舟，一时情急，您多担待。” 她又转头对苏晚晴和熊霸等人拱了拱手：“各位，各位，一场误会，都是一场误会。家务事，家务事，让大家见笑了。” 林念舟也感觉到了娘亲的怒火，他从林穗穗怀里挣扎出来，跑到林啸云面前，张开小手，护住了他。 “娘亲，你别怪三叔爷爷，是我，是我非要他带我来的！”他仰着小脸，一脸的倔强，“我想找爹爹！”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双清澈又执拗的眼睛，心里又气又软。 她还能说什么？ 她总不能告诉他，你爹爹是谁，连你娘都不知道。 就算知道了，人家也未必会认你。 她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怒火，都压回了心底。 “回家再跟你算账！” 她瞪了林念舟一眼，然后又狠狠地剜了林啸云一下。 林啸云嘿嘿一笑，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这位是？”林穗穗这才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站在一旁，气场强大的苏晚晴。 “在下苏晚晴。”苏晚晴微微颔首，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烟雨楼的苏楼主，久仰大名。”林穗穗客气地拱了拱手，心里却在嘀咕。 她怎么会在这里？还护着我儿子？ “林公子客气了。”苏晚晴看着她，意有所指地说道，“四年前姑苏一别，我还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公子了。” 林穗穗的心，咯噔一下。 她认出我了？ 她看着苏晚晴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知道再伪装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苏楼主好眼力。”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苏晚晴发出了邀请。 林穗穗看了一眼开始打哈欠的儿子，点了点头。 “也好。” 她需要一个地方，安顿下来，也需要好好地“教育”一下她那个胆大包天的儿子。 至于林啸云…… 她决定，暂时先放他一马。 毕竟，这里是洛阳，人多眼杂，不适合“清理门户”。 …… 三天后。 洛阳城中心，那座专门为武林大比而修建的巨大演武场，人山人海，旌旗招展。 五年一度的武林盛会，正式拉开了帷幕。 演武场北面，搭建了一座高台。 高台之上，坐着的，都是当今武林各大门派的掌门或长老。 少林寺的方丈，武当山的掌教，丐帮的帮主……一个个都是跺跺脚，江湖就要抖三抖的大人物。 清风剑派的掌门林啸天，也位列其中。 他坐在一个相对靠后的位置，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他的身旁，站着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林子昂。 林子昂一袭白衣，手持长剑，面容冷峻，身姿挺拔，吸引了在场不少年轻女侠的目光。 “哼，一群沽名钓誉之辈。”林啸天看着台上那些谈笑风生的掌门，心中冷哼一声。 他这次来，一是为了让儿子林子昂见见世面，扬名立万。 二来，也是想看看，如今的江湖，到底是个什么光景。 “爹，您不必介怀。”林子昂仿佛看穿了父亲的心思，淡淡地开口。 “等会儿孩儿上了场，自然会让他们知道，我清风剑派的剑，有多锋利。”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强大的自信。 林啸天满意地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阵悠扬的钟声响起。 主持人走上擂台，宣布武林大比正式开始。 第一项，是各大门派年轻一代弟子的切磋比试。 抽签决定对手，点到为止。 林子昂抽到的第一个对手，是来自蜀中唐门的一位弟子。 那弟子一手暗器使得出神入化，防不胜防。 然而，在林子昂那快如疾风、密不透风的《清风剑法》面前，他所有的暗器，都还没来得及近身，就被悉数缴械。 不到三十招，林子昂便一剑抵在了他的喉咙上。 “承让。” 他收剑回鞘，面无表情地走下了擂台。 场下，响起了一片喝彩之声。 “好俊的剑法！” “这年轻人是谁？清风剑派？没怎么听说过啊。” “看来，这次大比，要出黑马了。” 林啸天听着周围的议论声，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而在演武场南面，一个毫不起眼的角落里。 林念舟正骑在林啸云的脖子上，一边啃着糖葫芦，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擂台上的打斗。 “三叔爷爷，那个白衣服的大哥哥好厉害！他是我大舅吗？” “是。”林啸云灌了一口酒，懒洋洋地回答。 “他比你还厉害吗？” “哼，他那三脚猫的功夫，给你三叔爷爷我提鞋都不配。”林啸云嗤之以鼻。 林念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问道：“那……我爹爹，会比大舅还厉害吗？” “当然。”林啸云想都没想就回答。 “你爹爹，可是盖世英雄。你大舅这种货色，他一个能打十个。” 林念舟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更加期待了。 他转过头，继续在人群中，努力地寻找着。 寻找着那个，只存在于他想象中的，“英雄爹爹”的身影。 突然，他的目光，被高台之上的另一群人吸引了。 那群人，穿着统一的月白色长袍，一个个气息飘逸，神情冷傲，与周围那些江湖豪客，格格不入。 他们就像是天上的仙人，误入了凡尘。 而在那群人的最前方，坐着一个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仿佛成了整个天地的中心。 周围所有的光与影，都黯然失色。 林念舟的心，没来由地，猛地一跳。 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个人，好好看。 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好看。 他呆呆地看着那个人，连手里的糖葫芦都忘了吃。 他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他。 第48章 爹爹，我找到你了！ 林念舟就那么呆呆地看着。 高台上的那个男人，仿佛也感觉到了什么。 那双如同寒潭般深邃的眼眸，不经意地朝着林念舟的方向，扫了过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有了一瞬间的交汇。 林念舟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他看到，那个男人的眉头，似乎微微蹙了一下。 随即，又恢复了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冷神情，移开了视线。 他好像……不喜欢我。 林念舟的小心脏，莫名地有些失落。 他拉了拉林啸云的头发，小声地问道：“三叔爷爷，那些穿白衣服的，是什么人啊？他们看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林啸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凝重。 “天玄宗。”他压低了声音，“一个隐世了近百年的门派，没想到，这次居然也出山了。” “天玄宗？”林念舟歪了歪小脑袋，这个名字，他没听说过。 “一个很厉害，很厉害的门派。”林啸云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小子，记住了，离那帮人远点。他们，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 林念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可他的目光，还是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地，飘向那个坐在最前方的俊美男子。 他总觉得，那个人身上，有一种让他感到很亲近，又很害怕的气息。 很矛盾，很奇怪。 擂台上的比试，依旧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林子昂接连战胜了两个对手，成功晋级下一轮，为清风剑派赚足了脸面。 林啸天的脸上，笑开了花。 然而，就在第三轮比试开始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一个来自西域魔土，名为“血刀门”的弟子，在比试中，手段狠辣，招招致命。 他的对手，一个名门正派的弟子，被打下擂台时，已经浑身是血，出气多，进气少了。 这一幕，瞬间激起了在场所有正道人士的愤怒。 “大胆，竟敢在武林大比上行凶！” “杀了他！为王师弟报仇！” 一群年轻气盛的弟子，义愤填膺，拔出兵器，就要冲上擂台。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 就在这时，高台之上，那个一直闭目养神的天玄宗男子，突然睁开了眼睛。 他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朝着擂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一股无形的、恐怖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演武场。 所有人的动作，都僵住了。 那些正准备冲上擂台的弟子，只觉得像是被一座大山压在了身上，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骇地看着那个白衣男子。 仅仅一个眼神，就镇住了全场！ 这是何等恐怖的修为！ 宗师！ 绝对是宗师强者！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宗师！ 擂台之上，那个不可一世的血刀门弟子，更是“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在地，浑身筛糠般地发抖，连头都抬不起来。 “再有下次，死。” 说完，他便重新闭上了眼睛，仿佛刚才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那股恐怖的威压，也随之烟消云散。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看向那个白衣男子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恐惧。 林啸天的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引以为傲的儿子林子昂，虽然剑法出众，但在真正的宗师强者面前，依旧不够看。 这就是差距。 难以逾越的差距。 林念舟也被吓到了。 他紧紧地抱着三叔爷爷的脖子，小脸埋在他的肩膀上，不敢再看。 那个人，好可怕。 可是…… 为什么，他明明那么可怕，自己却一点都不讨厌他呢？ 他偷偷地抬起头，又看了一眼。 那个男人，依旧静静地坐在那里，仿佛一尊没有感情的玉雕。 林念舟的心里，突然涌起了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 他要过去。 他要到那个人面前去。 他要问问他。 你，是我的爹爹吗？ 这个念头，一旦产生，就再也无法抑制。 他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还集中在擂台上那个吓破了胆的血刀门弟子身上时。 他悄悄地，从林啸云的脖子上滑了下来。 然后，像一只机灵的小老鼠，一头扎进了拥挤的人群里。 “小子！你去哪儿？！” 林啸云反应过来的时候，林念舟小小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我靠！” 林啸云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他想都没想，就追了上去。 然而，演武场上的人实在太多了。 他一个半废的老酒鬼，哪里挤得过那些身强力壮的江湖汉子。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小小的身影，离他越来越远。 …… 林念舟发挥出了他毕生的“绝学”。 他将这一个月，从芦花鸡身上学来的闪转腾挪，发挥到了极致。 他矮小的身形，成了他最大的优势。 他从一个个壮汉的腿缝间钻过，像一条滑不溜秋的泥鳅。 没有人注意到，他离那座高台，越来越近了。 终于，他冲破了人群，来到了高台之下。 高台周围，有十几名手持长刀的护卫，将所有闲杂人等，都拦在了外面。 林念舟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探出小脑袋，偷偷地观察着。 他看到，那些护卫，一个个都站得笔直，目不斜视。 他想从他们中间穿过去，肯定是不行的。 怎么办呢？ 他急得抓耳挠腮。 突然，他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好主意。 他从怀里，摸出了那个装满了“鬼见愁”粉末的纸包。 他看准了风向，然后，悄悄地爬到上风口的位置。 他打开纸包，将里面的粉末，对着那群护卫，用力一撒。 微风拂过，白色的粉末，悄无声息地，飘向了那群护卫。 下一秒。 “阿嚏！” “阿嚏！阿嚏！” “我靠，怎么回事？谁他娘的撒辣椒粉了？” “阿嚏——！我的眼睛！睁不开了！” 那十几个原本威风凛凛的护卫，瞬间乱成了一锅粥。 一个个涕泪横流，喷嚏打得此起彼伏，阵型大乱。 高台之上的那些大佬们，也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动了。 一个个都皱着眉头，朝这边看了过来。 就是现在！ 林念舟趁着混乱，像一只离弦的箭，从柱子后面冲了出来。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破了护卫们的防线，手脚并用，“噌噌噌”地，就爬上了那座高达数米的高台。 所有人都惊呆了。 谁也没想到，搞出这么大动静的，竟然是这么一个丁点大的小屁孩。 林念舟爬上高台，气喘吁吁。 他一眼，就看到了那个坐在最前方，正用一种冰冷的、探究的目光看着他的白衣男子。 他不管不顾，迈开小短腿，直接朝着那个男人冲了过去。 天玄宗的几名弟子，想要上前阻拦。 却被白衣男子，用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看着那个粉雕玉琢、却又灰头土脸的小不点，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了他的面前。 然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林念舟抬起头，仰着那张酷似白衣男子，却又沾着几块泥印的小脸，用他最响亮、最清脆的声音，大声地宣布： “爹爹，我找到你了！” 第49章 宗主喜当爹？糖葫芦逼认亲 整个高台，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抱着白衣男子大腿的小不点身上。 针落可闻。 林啸天手里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他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突然冒出来的小孩，又看了看天玄宗宗主的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爹爹？ 这小孩，管天玄宗的宗主叫爹爹？ 这……这怎么可能？！ 天玄宗宗主，夜辰，年纪轻轻，便已是宗师巅峰的修为。 有望在三十岁前，踏入那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更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知道，天玄宗的功法，讲究清心寡欲，断情绝爱。 这位夜宗主，更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冷得像一块万年不化的玄冰。 他怎么可能会有儿子？！ 而且，还是这么大一个儿子！ 林子昂也愣住了。 他看着那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觉得有些眼熟。 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只是他们，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少林方丈，武当掌教，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向了事件的中心——那位被抱住大腿的夜宗主。 夜辰，天玄宗有史以来最惊才绝艳的宗主。 此刻，他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低下头，看着腿上这个挂件一样的小东西。 这小东西，长得……确实和他有七八分相似。 尤其是那双眼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但…… 爹爹？ 他活了二十六年，连女人的手都没碰过，哪里来的儿子？ “放手。” 他吐出两个字，声音依旧是冰冷的，但却不自觉地，放轻了几分。 “不放！”林念舟把他的腿抱得更紧了，小脑袋在他的锦袍上蹭了蹭，理直气壮地说道。 “你就是我爹爹！我干娘说了，我爹爹是盖世大英雄！你刚才，一下子就让坏人跪下了，你就是盖世大英雄！” 他一边说，一边还献宝似的，从怀里掏出那根已经有些融化的糖葫芦，举到夜辰的面前。 “爹爹，吃糖葫芦！可甜了！” 夜辰看着挂在他腿上，抱着他不撒手。 还一个劲往他怀里塞糖葫芦的小不点，千年不变的冰山脸第一次裂开了。 “带走！谁家爱吃糖葫芦的小不点？” 林念舟：“？？？” 他缓缓鼓起了包子脸。 “谁是小不点？糖葫芦怎么了？爹爹你不爱吃吗？！” 夜辰感觉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直跳。 杀人，他会。 练剑，他会。 可他不会应付一个挂在自己腿上，满手糖稀，还理直气壮质问你的小东西。 他低头，看着那串被举到自己面前，红得发亮，还往下滴着糖水的糖葫芦。 一股陌生的、名为“嫌弃”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涌了上来。 他想把这个小挂件从自己腿上撕下去。 高台之上，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天玄宗的弟子们一个个石化当场，不知该作何反应。 宗主他……被人讹上了？ 其余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则是一副想笑又不敢笑，拼命憋着的样子。 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大八卦！ 不近女色、冷若冰霜的夜宗主，居然凭空冒出来一个四五岁的儿子！ 林子昂的面色同样难看至极。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个小野种，就是四年前他那个三妹带回来的拖油瓶！ 他怎么会在这里？ 还敢跑上高台，胡乱认爹！ 简直荒唐至极！ …… 演武场另一侧，烟雨楼专属的雅间内。 “砰”的一声，林穗穗手中的茶杯被她生生捏成了齑粉。 茶水混着瓷粉，从她指缝间流下，她却毫无所察。 “姐、姐姐，你冷静，冷静点！” 顾小九在一旁吓得魂都快没了，连忙抓住林穗穗的手。 …… 高台上。 林念舟见自己的糖葫芦被嫌弃，小嘴一扁，眼眶瞬间就红了。 爹爹不喜欢他送的礼物。 爹爹是不是……也不喜欢他？ 一个巨大的委屈，淹没了他小小的胸膛。 他松开抱着大腿的手，也扔掉了手里的糖葫芦。 然后，他张开双臂，踮起脚尖，以一种豁出去的气势，朝着夜辰的脸，就亲了过去！ 娘亲说了，亲亲是表达喜欢的最好方式！ 夜辰瞳孔骤缩。 他看到那个沾着泥印和糖渍的小脸，在他眼前迅速放大。 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笼罩了他。 比面对宗师围攻时，还要强烈！ 他几乎是本能地，身形一晃。 原地留下一个淡淡的残影，真身已经出现在三尺之外。 动作快到了极致，飘逸得如同鬼魅。 林念舟一个猛子扎了空。 然后因为冲势太猛，收不住脚，小小的身体一个趔趄，眼看就要一头栽倒在地上。 高台下，林啸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雅间里，林穗穗“噌”地一下站了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 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个已经瞬移开的夜宗主，不知何时又回到了原地。 他伸出手，精准地拎住了林念舟的后衣领。 将那个即将与地面亲密接触的小不点，稳稳地提在了半空中。 林念舟像一只被掐住后颈的小奶猫，四肢在空中无助地扑腾着。 他懵了。 刚刚发生了什么？ 爹爹怎么一下子就跑了？ 又怎么一下子就回来了？ 夜辰提着他，看着自己那只碰过小孩衣服的手，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想把他扔下去。 可一对上那双茫然又委屈的乌黑眼眸，他又鬼使神差地，将他轻轻地放回了地面。 “谁让你上来的。” 夜辰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我来找爹爹。” 林念舟被他吓得有点不敢大声说话了。 “我不是你爹爹。” 夜辰再次否认。 “你就是！” 林念舟的倔劲儿上来了，他挺起小胸膛。 “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你就是我爹爹！” 童言无忌，却最为致命。 “一模一样”四个字，让在场所有人的八卦之火，都熊熊燃烧了起来。 “一派胡言！” 林子昂排开众人，从父亲身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高台中央，居高临下地看着林念舟，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厌恶和不耐。 “此子是我三妹下山时收养的孤儿，与我清风剑派并无血缘。” 他先是撇清了关系，然后才转向夜辰，拱手道。 “夜宗主，家门不幸，管教不严，让这痴儿冲撞了您，还望海涵。” “我这便将他带下去，严加管教！” 说完，他便伸出手，想去抓林念舟的胳膊。 林念舟吓得连忙又躲到了夜辰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他。 “你骗人！” 他大声反驳。 “我娘亲说了，你是我大舅！” 他指着林子昂，又指了指夜辰，逻辑清晰地宣布。 “我不是孤儿，他是我爹爹！” 第50章 清风剑派的脸丢尽了 这下，整个高台彻底炸了锅。 林子昂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头顶，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厉声呵斥道： “住口！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儿，再敢胡言乱语，休怪我替你娘亲好好管教你！” 夜辰护着身后的小不点，冰冷的目光对上林子昂，周遭的空气仿佛都降了几度。 他虽然不喜这小东西往自己身上蹭，但更讨厌别人在他面前指手画脚。 尤其是林子昂那副高高在上的、认定林念舟是“野种”的姿态，让他莫名地感到一阵烦躁。 “你，要管教他？”夜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寒意。 林子昂被他看得心头一凛，这才惊觉自己刚才说了什么。 他面对的，可是一位宗师！ 一位动动手指就能让他身死道消的存在！ “晚、晚辈不敢。”林子昂的额头渗出冷汗，强撑着说道，“只是家门不幸，这孩子……” “他是我儿子，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兀地从高台之下传来，瞬间打断了林子昂的话。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演武场南侧，烟雨楼的雅间方向，一道身影正缓缓走来。 那是一个身穿普通男装的“少年”，身形清瘦，面容普通。 顾小九跟在林穗穗身后，手里捏了一把冷汗，心里叫苦不迭。 完了完了，姐姐真的发火了！ 这下事情要闹大了！ “你是何人？这里是武林大比，岂容你放肆！”林子昂厉声喝道，试图用气势压人。 林穗穗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 她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她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个正躲在夜辰身后，探头探脑的小小身影上。 当看到儿子那双因为激动和委屈而变得红彤彤的眼睛时，林穗穗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 “念舟。”她停下脚步，轻声唤道。 林念舟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慢慢地从夜辰身后走出来，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孩子，小步挪到林穗穗面前。 “娘……” 他刚小声地叫出一个字，就被林穗穗一把拉进了怀里。 “你就是这孩子的娘亲？”一个带着几分寒意的声音响起。 林穗穗抬起头。 是他。 原来他叫夜辰。 五年前，那个山洞里，被她“捡漏”的男人。 林穗穗的心跳，漏了一拍。 她怎么也没想到，男人会是天玄宗的宗主！ 这漏，捡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怪不得，念舟这小家伙，会对着他喊爹爹。 这父子俩，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穗穗的大脑飞速运转。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再想低调发育，是不可能了。 儿子已经把天捅了个窟窿，她这个当娘的，必须得想办法把这天给补上！ 而且，看样子，这位夜宗主，似乎完全不记得五年前发生过什么。 这倒是个好消息。 “放肆！”林子昂见林穗穗根本不理自己，反而和夜辰对上了话，顿时怒不可遏。 “林穗穗！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未婚先孕，带着这个野种到处抛头露面，现在还敢勾结外人，来武林大比上胡闹！我清风剑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他这一声“林穗穗”，如同平地惊雷，把在场所有人都炸蒙了。 “林穗穗？” “好像是清风剑派的三小姐？” “这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少年，竟然女扮男装？” “那她怀里这个孩子……岂不就是……” 众人议论的声音此起彼伏，让高台后方的林啸天，脸色变得铁青。 完了。 清风剑派最大的丑闻，就在今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被他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亲口给捅了出来！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在这一刻，丢干净了。 周围那些掌门长老们，看他的眼神，都变得玩味起来。 有同情的，有嘲笑的，但更多的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幸灾乐祸。 “原来是林掌门的千金，失敬失敬。” “啧啧，没想到林掌门家教如此……开放。” “这孩子，长得可真像夜宗主啊……” 林啸天只觉眼前一阵阵发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穗穗却像是没听到周围的议论一般，她缓缓松开儿子，站直了身体。 她看着暴跳如雷的林子昂，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 “大哥，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她学着刚才林啸云的调调，慢悠悠地说道。 “你说他是野种？” 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身旁的夜辰。 “我，林穗穗，清风剑派三小姐。” “他，夜辰，天玄宗宗主。” “我的儿子，怎么就成了野种？” 她顿了顿，当着所有人的面，缓缓地解开了束发的木簪。 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她随手撕下脸上那张普通的人皮面具，露出了自己那张清丽绝伦、却又带着几分英气的真实容颜。 “现在，看清楚了吗？” 她向前一步，将林念舟护在身后，独自一人，面对着整个高台的惊愕与审视。 “我，林穗穗，今天就在这里，把话说清楚。” 她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林念舟，他不是什么孤儿，更不是什么野种。”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直视着脸色已经黑如锅底的夜辰。 “他是你天玄宗宗主，夜辰的，亲生儿子！” 第51章 拿出证据，让他认爹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如果说刚才林念舟那句“爹爹”，还只是一个孩子天真烂漫的童言，让大家当成一个八卦笑料。 那么现在，由林穗穗这个正主，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亲口指认，那性质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是在逼宫！ 是当着整个武林的面，逼天玄宗的宗主认下这个儿子！ “你……你血口喷人！” 最先反应过来的，不是夜辰，而是他身后的一名天玄宗长老。 那长老须发皆白，一身月白长袍，仙风道骨，此刻却气得吹胡子瞪眼。 “我宗宗主，一心向道，清心寡欲，岂容你这女子在此污蔑！” “就是！哪来的野丫头，敢往我们宗主身上泼脏水！” 天玄宗的弟子们也纷纷拔剑，怒视着林穗穗，仿佛她说了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在他们心中，宗主夜辰，是神明一般的存在，圣洁无瑕，不容亵渎。 怎么可能跟一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生下一个孩子？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林穗穗看着这群义愤填膺的天玄宗门人，心里冷笑。 清心寡欲？一心向道？ 骗鬼呢！ 当初在山洞里，化身禽兽的时候，可没见他这么“清心寡欲”！ 当然，这话她不能说。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那长老一眼，不卑不亢地说道：“我有没有污蔑，想必夜宗主自己心里最清楚。” 她的目光，重新落回夜辰身上。 四目相对。 夜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骇人的风暴。 他想杀了这个女人。 他可以肯定，自己绝对不认识她。 可她为什么，能如此笃定？ 还有那个孩子…… 那张和他如出一辙的脸，就像一面镜子，让他无法辩驳。 更重要的是，他的脑海里，一片空白。 四五年前，他曾因为修炼功法出了岔子，走火入魔，失去了一段记忆。 醒来时，人已经在一个不知名的山洞里，衣衫不整，浑身酸痛。 当时他只以为是练功反噬所致，并未深究。 难道…… 一个让他自己都觉得荒谬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 难道在那段失去的记忆里，真的发生了什么？ “一派胡言！”林啸天终于从巨大的羞愤中回过神来，他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林穗穗！你这个逆女！还不快给我滚下来！在这里胡说八道，你是想让我清风剑派彻底沦为武林的笑柄吗？！”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穗穗的手，都在哆嗦。 得罪了天玄宗，他清风剑派有一百个胆子也不够啊！ 林穗穗往前一步，气势更盛。 “我今天就把话撂这儿了！林念舟，他就是夜辰的儿子！谁也别想否认！” “你有什么证据？” 一直沉默的夜辰，终于开口了。 他的声音，冷得像冰，不带一丝感情。 “证据？”林穗穗笑了。 她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通体温润、雕刻着繁复云纹的白色玉佩。 玉佩的中央，刻着一个古朴的篆字——“辰”。 当这块玉佩出现的一瞬间，所有天玄宗弟子的脸色，都变了。 “是宗主的贴身玉佩！” 那名之前还气势汹汹的长老，失声惊呼，眼睛瞪得像铜铃。 这块玉佩，以万年寒玉制成，冬暖夏凉，更有凝神静气之效。 宗主他……竟然把如此重要的信物，给了这个女人？！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私情了！ 这几乎等同于，承认了她的身份！ 夜辰看着那块玉佩，瞳孔骤然收缩。 这玉佩，他找了五年！ 他一直以为，是在那次走火入魔中，不慎遗失了。 却没想到，竟然会出现在这个女人的手里！ 林穗穗将所有人的震惊都看在眼里，心里暗道一声“稳了”。 这块玉佩，还是她有先见之明。 当初从他身上“搜刮”战利品的时候，她就觉得这块玉佩质地不凡，价值连城，便顺手牵羊了。 没想到，今天居然派上了这么大的用场。 “夜宗主，”林穗穗举着玉佩，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委屈”和“幽怨”。 “这块玉佩，是当年你留给我的信物。” “你说，等处理完宗门要事，就回来接我们母子。” “我等了你五年，盼了你五年，从青丝，等到白头……” 她一边说，一边还抬起袖子，假模假样地擦了擦根本不存在的眼泪。 顾小九在台下看得目瞪口呆。 我的天！ 姐姐这演技，不去唱戏都屈才了！ 这颠倒黑白、无中生有的本事，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高台之上，天玄宗的那位长老，已经彻底信了。 他看着林穗穗手里的玉佩，又看了看躲在她身后，那个酷似宗主的粉嫩娃娃，再联想到自家宗主那不近人情的冰块性格…… 一个完整的故事，瞬间在他脑海里成型了。 肯定是宗主年轻时，在外历练，情窦初开，和这位林家小姐私定终身。 但碍于宗门规矩，不敢将她带回。 只能留下信物，许下承诺。 结果这一走，就是五年！ 可怜的林小姐，孤身一人，生下孩子，苦苦等待，结果等来的，却是情郎杳无音信。 无奈之下，只能带着孩子，千里迢迢，来这武林大比上，当众寻夫！ 何等痴情！何等刚烈！ 想到这里，长老看向林穗穗的眼神，瞬间从愤怒，变成了同情和愧疚。 再看向自家宗主时，眼神就变得有些一言难尽了。 宗主啊宗主，你这事办的，也太不地道了！ 始乱终弃！ 这要是传出去，他们天玄宗的脸，往哪儿搁？ “咳咳！”长老干咳两声，走上前来，对着林穗穗拱了拱手，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位……林姑娘，此事……此事或有误会。” 他小心翼翼地措辞，“我们宗主他，五年前曾修炼出过一些岔子，忘却了一些事情。并非有意……抛弃你们母子。” 夜辰看着自家长老那副“我都懂”的表情，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他想解释，却发现，根本无从解释。 难道要他当着天下人的面说，我五年前走火入魔，被人下了药，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女人发生了关系，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这话要是说出去，比“始乱终弃”还要丢人！ 林穗穗见状，立刻顺着杆子往上爬。 “失忆了？”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随即，脸上露出“恍然大悟”和“心疼”的复杂表情。 “原来……原来是这样。” “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种薄情寡义之人。” 她看着夜辰，眼波流转，情意绵绵。 “没关系，你不记得了，我记得。” “我们的儿子，念舟，他就是最好的证明。” 她把林念舟从身后拉了出来，推到夜辰面前。 “念舟，快，再叫一声爹爹。” 林念舟看着眼前这个脸色黑得像锅底的男人，有点害怕，但还是鼓起勇气，奶声奶气地叫了一声： “爹爹。” 这一声“爹爹”，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夜辰的心上。 也砸在了所有天玄宗门人的心上。 完了。 这下，是彻底赖不掉了。 第52章 喜当爹，天玄宗捡到宝 “哎！好孩子！” 没等夜辰有所反应，天玄宗那位长老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一把抱起了林念舟，激动得老脸通红。 “像！真是太像了！这眉毛，这眼睛，简直跟宗主小时候一模一样！” 他抱着林念舟，左看看，右看看，越看越喜欢，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菊花。 天玄宗是什么地方？ 隐世大宗，规矩森严，最重血脉传承。 夜辰是天纵奇才没错，可他那性子，冷得像块冰，对女人向来不假辞色。 宗门里的长老们都愁坏了，生怕他们这位惊才绝艳的宗主，连个继承人都不留。 他们甚至都做好了从旁支里过继一个孩子的准备。 可现在，一个四岁大的、活生生的、酷似宗主的亲儿子，就这么从天而降了！ 这简直是天降祥瑞！ 是宗门老祖显灵啊！ “快！快让老夫抱抱！” “去去去，你个老东西，先让老夫看看！” 高台之上，其余几位一直保持着高冷范儿的天玄宗长老，也坐不住了。 纷纷围了上来，争抢着要抱林念舟。 那场面，活像一群饿了八百年的狼，看到了一块肥美的嫩肉。 林念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被一群白胡子老爷爷围在中间，传来传去，小脸都吓懵了。 他下意识地伸出小手，求助地看向自己的亲爹。 结果，只看到一张冷酷的脸。 夜辰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在今天，被彻底颠覆了。 他，夜辰，天玄宗宗主，宗师榜上有名的高手，竟然被一个女人，和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当着天下英雄的面，给讹上了。 最离谱的是，他还没办法反驳。 玉佩是真的。 孩子和他长得也确实很像。 他自己还该死地，真的失忆了。 所有证据链都形成了完美的闭环，把他钉死在了“始乱终弃”的耻辱柱上。 他看着那群抱着他“儿子”，笑得合不拢嘴的长老们，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很想说，这不是我儿子。 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因为他知道，现在不管他说什么，在这些“铁证”面前，都只会显得苍白无力，甚至会被当成是想要推卸责任的借口。 高台之下的江湖众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快了！ 前一刻，还是剑拔弩张的当众对质。 后一刻，就变成了其乐融融的认亲大会？ 天玄宗的长老们，是不是接受得太快了点？ 林啸天和林子昂父子俩，更是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尤其是林子昂，他看着那个被天玄宗长老们当成宝贝一样捧在手心里的“野种”。 那个他一直看不起、被家族遗忘的妹妹，竟然真的搭上了天玄宗这条线？ 拖油瓶竟然真的是天玄宗宗主的儿子？ 这怎么可能？！ 这不合常理！ 林啸天则想得更远。 他的脑子里，一片混乱。 羞愤、震惊、茫然，还有一丝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狂喜。 他的女儿，竟然给他找了个宗师女婿？ 这要是传出去，他清风剑派的地位，岂不是要水涨船高？ 不行！ 他立刻否定了这个念头。 天玄宗是何等存在？ 岂会因为这点血缘关系，就高看他清风剑派一眼？ 说不定，人家还会因为林穗穗的出身，而感到羞辱，从而迁怒于整个门派！ 想到这里，林啸天刚刚升起的一点点喜悦，瞬间被无尽的恐慌所取代。 他看向林穗穗的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女儿，已经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变成了一个他完全看不懂的、巨大的变数。 “林姑娘，”为首的那位长老，抱着林念舟，笑呵呵地走到林穗穗面前。 “你看，这孩子，既然是我天玄宗的血脉，总不能一直流落在外。” “不如，先随我们回宗门在洛阳的落脚地，安顿下来，如何？” 他的语气，充满了商量的意味。 开玩笑，这可是他们天玄宗宗主唯一的血脉，未来的少宗主，可不能再让他受一点委屈了。 至于林穗穗，作为少宗主的娘亲，那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必须得好生供着。 林穗穗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她看了一眼脸色依旧难看的夜辰，故作沉吟道：“这……我儿念舟，从小就没离开过我，怕是会不习惯。” “娘亲，我习惯的！” 林念舟一听可以去新地方玩，眼睛瞬间就亮了。 他从长老怀里探出小脑袋，对着林穗穗猛点头。 他觉得，这群白胡子爷爷，比他那个黑脸爹爹，好玩多了。 林穗穗：“……” 我生的这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坑娘专业户吗？ 那长老一听，更是大喜过望： “你看，孩子都愿意！姑娘你就放心吧，我们一定会把小少主……哦不，把念舟照顾得妥妥当当！” 他差点就直接喊“小少主”了。 林穗穗见状，也就不再推辞，顺水推舟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不过，我要和念舟住在一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长老连连点头。 就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 天玄宗的一众长老，簇拥着林穗穗母子，浩浩荡荡地离开了高台。 只留下一群面面相觑、表情各异的武林同道。 这场武林大比，才开始第一天，就爆出了这么一个惊天大瓜。 所有人都觉得，今天这趟，来得太值了！ …… 天玄宗在洛阳的落脚地，是一处占地极广、清幽雅致的别院。 林念舟一进院子，就撒了欢。 他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掏鸟窝，把林啸云教给他的那些“歪门邪道”，发挥得淋漓尽致。 天玄宗的长老们，非但不生气，反而跟在他屁股后面，一个个乐呵呵的。 “哎哟，小少主当心，别摔着！” “这孩子，身手真敏捷！一看就是练武的好苗子！” 为首的太上长老，更是心血来潮，决定亲自检测一下这位“小少主”的根骨资质。 他将林念舟唤到身前，伸出干枯的手掌，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一股精纯温和的内力，缓缓探入林念舟的体内。 下一秒，太上长老那张古井无波的老脸，瞬间变了颜色。 “这……这……！”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宝藏，眼睛瞪得滚圆，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怎么了？大长老？”其余几位长老连忙围了上来。 “天纵奇才！不！是万古唯一的圣体！” 太上长老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着。 “这孩子的经脉，比寻常孩童宽阔了十倍不止！而且坚韧异常，如金似玉！” “他的根骨，清奇通透，毫无杂质，简直就是为了修炼我天玄宗的《太上忘情诀》而生的！” “最重要的是，他的丹田之内，竟然已经有了一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内息！这……这是一岁就开始修炼了吗？！” 太上长老越说越激动，看着林念舟的眼神，活像在看一件稀世珍宝。 其余几位长老闻言，也纷纷上前，亲自探查。 结果，一个个都露出了和太上长老同款的震惊表情。 捡到宝了！ 他们天玄宗，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他们原本以为，只是找回了宗主的血脉。 却没想到，找回来的，竟然是一个万年不遇的修炼圣体！ 这要是好好培养，未来的成就，绝对不会在夜辰之下！ 甚至，犹有过之！ 天佑我天玄宗啊！ 几位长老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无与伦比的狂喜。 他们看向林穗穗的眼神，也变得更加和善，甚至带上了一丝感激。 这位林姑娘，不仅为他们宗门诞下了麒麟儿，还把孩子的基础打得这么好！ 简直是天大的功臣！ “咳咳，林姑娘，”太上长老清了清嗓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稳一些。 “这孩子，我们天玄宗，认下了！” “从今天起，他就是我天玄宗的少宗主！唯一的继承人！”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姑娘你，若是不嫌弃，也可一同留在宗内。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绝不推辞！” 林穗穗看着这群态度大变的老头子，心里乐开了花。 她就知道，念舟这块璞玉，只要一亮相，绝对能闪瞎所有人的眼。 她这四年，花了多少积分，用了多少天材地宝，才给他打下这副根基？ 现在，总算是到了收获的季节了。 “多谢各位长老厚爱。”林穗穗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我没什么要求，只要能陪在念舟身边，就心满意足了。” 她表现得越是淡泊名利，长老们就越是觉得她品行高洁，对她好感倍增。 就在这皆大欢喜的时刻，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你们，都给我出去。” 夜辰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群还沉浸在喜悦中的长老，最后，落在了林穗穗的身上。 “你，留下。” 第53章 咱俩合作，约法三章 长老们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他们看看自家宗主那张黑得能滴出水的脸，又看看一脸无辜的林穗穗母子，一个个缩了缩脖子，很识趣地退了出去。 临走前，太上长老还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地看着林念舟，用口型对他说道：“少宗主，别怕，有爷爷们在！” 林念舟眨了眨大眼睛，回了他一个甜甜的飞吻。 太上长老顿时被萌得心都化了，脚下差点一个趔趄。 很快，偌大的厅堂里，就只剩下了林穗穗、林念舟，和脸色阴沉的夜辰。 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林念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 悄悄地躲到了林穗穗的身后，只探出一个小脑袋，警惕地看着这个黑脸爹爹。 林穗穗倒是镇定自若。 她将儿子护在身后，好整以暇地看着夜辰，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夜宗主，单独留下我们母子，不知有何贵干？”她明知故问。 夜辰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邃冰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她。 那眼神，像两把锋利的冰刀，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彻底看穿。 如果眼神能杀人，林穗穗毫不怀疑，自己现在已经死了千百遍了。 可惜，她林穗穗，最不怕的就是被人看。 她就那么坦然地与他对视，眼神里没有丝毫的闪躲和畏惧。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最终，还是夜辰先败下阵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的气势，对这个女人，竟然毫无作用。 她就像一团棉花，无论他释放出多大的压力，都会被她轻描淡写地化解掉。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爽。 “五年前，姑苏城外，黑风山，山洞。” 夜辰一字一顿，吐出几个地名。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林穗穗的心，咯噔一下。 他想起来了？ 不可能！ 她当时检查过，那种烈性药，副作用极大，会严重损伤人的神魂和记忆。 就算他是宗师强者，也不可能完全不受影响。 他肯定是在诈我！ 林穗穗心里瞬间有了判断。 她脸上露出一副茫然又无辜的表情：“姑苏？黑风山？夜宗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夜辰看着她那副“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气得额角青筋直跳。 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的女人！ “那块玉佩，如何解释？”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玉佩？”林穗穗眨了眨眼，一脸的理所当然。 “当然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啊。” “我……”夜辰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百口莫辩。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跟这个女人讲道理，是行不通的。 必须换个方式。 “你想要什么？”他开门见山，语气里充满了不耐。 “黄金？秘籍？还是天玄宗宗主夫人的位置？” 在他看来，这个女人处心积虑，带着孩子来认亲，无非就是图这些东西。 只要他能满足她的欲望，就能让她闭嘴，结束这场荒唐的闹剧。 林穗穗闻言，笑了。 笑得有些冷。 “夜宗主，你未免也太小看我林穗穗了。” 她收敛了脸上的笑意，神情变得严肃起来。 “黄金，我自己会赚。秘籍，我也不缺。” “至于宗主夫人的位置……”她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嘲讽，“说实话，我还真看不上。” 夜辰愣住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 她什么都不要？ 那她图什么？ “我不图什么。”林穗穗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淡淡地说道。 “我今天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我的儿子，林念舟。” 她低下头，温柔地摸了摸儿子的脑袋。 “他不是野种，他有爹。他的爹，是顶天立地的盖世英雄。这一点，我必须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 “他应该在一个光明正大的环境里长大，而不是被人指指点点，背负着不该有的骂名。” 她的声音，不大，却异常坚定。 夜辰看着她，看着她护着孩子的模样，心里某处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轻轻触动了一下。 他沉默了。 大厅里的气氛，不再那么剑拔弩张。 “娘亲……”林念舟拉了拉林穗穗的衣角，小声地问道，“爹爹是不是不喜欢我？” 他虽然年纪小，但也感觉到了，这个爹爹，好像并不欢迎他的到来。 林穗穗的心，又是一疼。 她蹲下身，将儿子抱进怀里，柔声安慰道：“怎么会呢？爹爹只是……只是太久没见到我们，有点害羞了。” 她一边说，一边抬起头，用眼神示意夜辰。 ——你倒是说句话啊！没看到儿子都快被你吓哭了？！ 夜辰对上她那双带着“杀气”的眼睛，又看了看她怀里那个眼眶红红的小不点，心里一阵烦躁。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想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 结果，笑得比哭还难看。 “我……没有不喜欢你。”他干巴巴地吐出几个字。 林念舟看着他那张扭曲的脸，吓得往娘亲怀里缩了缩。 夜辰：“……” 林穗穗看着这对笨拙的父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她叹了口气，觉得还是得自己来打破僵局。 “夜宗主，”她站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精明干练的模样。 “事已至此，我们再争论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一，你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我们母子是骗子，然后不顾天玄宗的名声，和我们彻底撇清关系。当然，你得先想好，怎么解释那块玉佩，和你这张脸。” “二，我们合作。” “合作？”夜辰挑了挑眉。 “没错。”林穗穗点了点头，凑到夜辰身边小声补充道。 “从今天起，你，夜辰，就是林念舟的亲生父亲。我，林穗穗，就是林念舟的亲生母亲。” “我们，共同抚养他长大。” “对外，我们就是一对因为误会而分离多年，如今破镜重圆的夫妻。” “对内……”她顿了顿，看着夜辰，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约法三章。” “第一，互不干涉。你的宗门，你的修炼，你的私生活，我一概不管。同样，我的事，你也无权过问。” “第二，共同承担抚养责任。念舟的衣食住行，教育修炼，我们一人一半。当然，主要还是你出钱，我出力。”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林穗穗的表情，变得前所未有的严肃。 “在念舟成年之前，我们必须维持表面上的和平。不能在他面前吵架，不能说对方的坏话，更不能让他感觉到，我们之间有任何不妥。” “你能做到吗？” 她看着夜辰，等待着他的回答。 夜辰沉默了很久。 他不得不承认，林穗穗提出的，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 既保全了天玄宗和他的名声，又能给那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 虽然，这个家，是假的。 “好。” 许久之后，他终于从喉咙里，挤出了一个字。 林穗穗松了口气。 很好，第一步，达成了。 “那么，合作愉快，孩儿他爹？”她伸出手，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 夜辰看着她伸过来的手，又看了看她那张笑得像狐狸一样的脸，冷哼一声，没有去握。 他转身，留给她们母子一个冰冷的背影。 他的声音，从远处飘来。 “从此以后，你们，就是天玄宗的人了。” 第54章 林家父子：此恨绵绵无绝期 夜辰走了，留下林穗穗和林念舟面面相觑。 “娘亲，爹爹是不是生气了？”林念舟小声地问。 “他不是生气，他是害羞。”林穗穗面不改色地胡扯，“男人嘛，都这样，脸皮薄。” 她揉了揉儿子柔软的头发，心里却在飞速盘算。 天玄宗。 东海仙岛的隐世大宗。 听林啸云那老酒鬼的口气，这地方，比少林武当还要牛气。 能把儿子弄进去，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后猥琐发育就更安全了。 而且，听那几个长老的意思，天玄宗的藏经阁里，宝贝肯定不少。 到时候，找个机会，进去“参观参观”…… 嘿嘿。 林穗穗想到这里，嘴角的笑容，越发灿烂。 积分，我来了！ …… 与此同时。 清风剑派在洛阳城的临时驻地，一处普通的客栈里。 气氛，压抑得能滴出水来。 林啸天坐在主位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地上，是摔得粉碎的茶杯。 林子昂站在一旁，拳头攥得死死的，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今天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 他引以为傲的家世，他视为荣耀的门派，竟然成了整个武林的笑柄！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就是林穗穗！ “爹！”林子昂终于忍不住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我们不能就这么算了！林穗穗她……她简直是无法无天！她把我们清风剑派的脸，都丢尽了！” “那你想怎么样？”林啸天抬起眼皮，声音沙哑地反问。 “把她抓回来！家法处置！”林子昂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就不信，天玄宗真的会为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和我们清风剑派撕破脸！” “愚蠢！”林啸天猛地一拍桌子，怒喝道。 “撕破脸？你以为我们清风剑派，有资格和天玄宗谈‘撕破脸’这三个字吗？” “你知不知道，天玄宗的宗主，夜辰，是什么人？宗师榜前三！他要灭我们清风剑派，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力！” “我们现在，不是去追究她的责任，而是要想办法，怎么才能平息天玄宗的怒火！怎么才能不被她连累！” “可……可是，就这么任由她败坏门风吗？”林子昂不甘心地说道。 “未婚先孕，当众认夫，这要是传出去，我们清风剑派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立足？”林啸天惨笑一声，“现在，能保住门派不被灭门，就已经烧高香了，你还想着立足？” 他颓然地坐回椅子上，仿佛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门派的声誉和传承。 可今天，这两样东西，都被他最不成器的女儿，毁得一干二净。 就在父子俩相对无言，气氛凝重到极点的时候。 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哎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掌门大哥和我的好侄儿啊。怎么着，在这儿开批斗大会呢？” 林啸云晃晃悠悠地走了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酒葫芦。 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给自己倒了一碗酒，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三弟！”林啸天看到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有脸回来！穗穗那丫头，是不是你怂恿的？！” 他现在是看谁都像仇人。 “我怂恿她什么了？”林啸云揣着明白装糊涂，懒洋洋地抬了抬眼皮。 “我就是看我那小外孙可怜，想爹想得紧，就带他出来转转，谁知道他眼神那么好，一下子就在人堆里，把他亲爹给认出来了。” “这叫血脉天性，懂不懂？跟我可没关系。” 他三言两语，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 “你！”林啸天被他这副无赖的样子，气得说不出话。 “三叔！”林子昂上前一步，怒视着他。 “你明知道林穗穗她……她品行不端，还敢带着那个野种到处乱跑！你眼里，还有没有门派的规矩？还有没有掌门？” “品行不端？”林啸云嗤笑一声，放下了酒碗。 “我倒觉得，你那个三妹，比你有出息多了。” “你，练了二十多年的剑，到头来，还只是个一流高手，连宗师的门槛都摸不着。” “她呢？不声不响，就给你找了个宗师妹夫，还给你生了个圣体外甥。” “你说，到底是谁，在给清风剑派长脸？又是谁，在给清风剑派丢人？” 林啸云的话，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抽在林子昂的脸上。 林子昂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我……我杀了你！” 他怒吼一声，拔出长剑，就朝着林啸云刺了过去。 他被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然而，他的剑，还没刺到林啸云的身前，就被一只手，稳稳地抓住了。 是林啸天。 “够了！”林啸天低喝一声，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还嫌不够乱吗？” 他夺下儿子的剑，扔在地上。 “从今天起，你们两个，都给我待在客栈里，哪里也不许去！等武林大比结束，立刻跟我回山！” 他现在，只想尽快离开洛阳这个是非之地。 他再也不想看到林穗穗，也不想听到任何关于她的消息。 林子昂不甘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又怨毒地瞪了林啸云一眼，最终还是收敛了气息，退到了一旁。 林啸云嘿嘿一笑，重新拿起酒葫芦，晃晃悠悠地走了出去。 走到门口时，他脚步一顿，回头看了一眼失魂落魄的林啸天，嘴角勾起一抹莫名的笑意。 “大哥，别愁眉苦脸的了。” “说不定，这还是我们清风剑派的福气呢。” “你想想，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我们清风剑派，你就跟他说，我女婿，是天玄宗的宗主。我外孙，是天玄宗的少宗主。” “你猜，他听了，会是什么表情？” 说完，他便大笑着，扬长而去。 留下林啸天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 是啊。 福兮？祸兮？ 谁又能说得清呢？ 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从来没有真正了解过，那个被他忽视了二十多年的三女儿。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这几年，在外面，又到底经历了什么？ 一个又一个的疑问，浮现在他的心头。 他第一次，对自己过去的决定，产生了怀疑。 …… 第55章 夫人一指断剑，震惊全场！ 第二天。 武林大比继续进行。 林念舟如愿以偿地，坐在了高台最中央的VIP位置。 他的左边，是给他剥葡萄的太上长老。 右边，是给他扇扇子的执法长老。 身后，还站着一排随时待命，准备给他递零食、捶腿的师叔师伯。 那排场，比皇帝出巡还要夸张。 他一边享受着爷爷们的投喂，一边兴致勃勃地看着擂台上的比武。 当看到他那个大舅林子昂，又一次轻松地战胜对手，晋级下一轮时，他撇了撇嘴，有些不屑地说道： “大舅的剑法，还没娘亲一半厉害呢。” “哦？”太上长老一听，来了兴趣。 “少宗主，你娘亲也很会打架吗？” “当然啦！”林念舟挺起小胸膛，一脸的骄傲。 “我娘亲可厉害了！她一个人，就能打跑好多好多坏人！” 太上长老眼珠一转，一个主意冒了出来。 他凑到林念舟耳边，小声地说道： “少宗主，你想不想让你娘亲，也上去露一手，让你那个大舅看看，谁才是真正的高手？” 林念舟的眼睛，瞬间亮了。 “想！” “那好办！”太上长老嘿嘿一笑，“爷爷帮你！” 于是，一个由太上长老亲自递交的、写着“林穗穗”三个字的名字，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参赛名单上。 当林穗穗从顾小九那里，得知自己“被报名”的时候，整个人都傻了。 “你说什么？我什么时候报名了？” 她看着一脸无辜的顾小九，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飙升。 “我……我也不知道啊。”顾小九欲哭无泪。 林穗穗：“……” 她不用想也知道，这肯定是她那个好儿子，和那群长老们，合起伙来搞的鬼！ 这下可好。 她想低调，想猥琐发育的计划，彻底泡汤了。 “林！念！舟！” 林穗穗咬牙切齿地冲回自己的院子。 结果，只看到床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迹写着： “娘亲，我去大爷爷家睡了，他说他新抓了一只会唱歌的蛐蛐。你比武要加油哦！爱你的念舟。” 后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沾着口水印的爱心。 林穗穗看着那张纸条，一拳头狠狠地砸在了桌子上。 桌子，应声而碎。 好！ 很好！ 等老娘打完了比赛，看我怎么收拾你！ …… 轮到林穗穗上场的时候，整个演武场都沸腾了。 “快看！是天玄宗的宗主夫人！” “她也要比武？不是吧？我听说她就是个普通门派的小姐啊。” “嘿，你懂什么，能当上宗主夫人，能是普通人吗？说不定是真人不露相呢！” “有道理，有道理，这下有好戏看了！” 人群议论纷纷，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那个缓缓走上擂台的女子身上。 林穗穗今天，依旧是一身男装打扮。 但她没有再戴那张普通的人皮面具，而是露出了自己的真容。 清丽的容颜，配上一身利落的劲装，让她看起来英气勃勃，别有一番风味。 高台之上，林啸天和林子昂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林子昂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的那道身影，眼神复杂。 烟雨楼的雅间里，顾小九紧张地手心都出汗了。 “苏姐姐，你说，姐姐她……能行吗？” 苏晚晴端着茶杯，嘴角噙着一抹淡笑：“放心吧，你姐姐的实力，远超你的想象。” 擂台之上，林穗穗的对手，是一个来自华山派的弟子。 那弟子名叫高翔，在年轻一辈中，也算小有名气。 他看着林穗穗，眼神里充满了轻蔑。 “我当是谁，原来是靠着男人上位的女人。” 他故意拔高了声音，让所有人都听到。 “我劝你，还是乖乖下去，相夫教子吧。这擂台，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刀剑无眼，万一伤了你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可就不好了。” 他话音刚落，场下便响起了一阵哄笑。 林穗穗看着他，眼神平静无波，就像在看一个死人。 “废话，说完了吗？”她淡淡地问道。 “你！”高翔被她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激怒了。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他大喝一声，拔出长剑，一招华山剑法中的“有凤来仪”，朝着林穗穗的面门，直刺而去。 剑势凌厉，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 场下的华山派众人，都露出了满意的神色。 高翔这一剑，已经有了几分华山剑法的精髓，对付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足够了。 然而，下一秒，所有人的笑容，都僵在了脸上。 没人看清林穗穗是如何出手的。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仿佛有一道清风拂过。 然后，就听到“当啷”一声脆响。 高翔手中的长剑，已经断成了两截。 而林穗穗的食指和中指，正稳稳地夹着那半截断剑的剑尖。 她的指尖，距离高翔的喉咙，不足半寸。 一丝冰冷的寒意，从高翔的尾椎骨，直冲天灵盖。 他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额头上，冷汗涔涔而下。 他甚至都没看清，对方是怎么出手的！ 自己的剑，就断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差距！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脑子里一片空白。 一招！ 仅仅一招！ 那个不可一世的华山派弟子，就败了！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 高台之上，林啸天的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死死地盯着林穗穗刚才出手的位置，脑海里，疯狂地回放着那一瞬间的画面。 是清风剑法！ 绝对是清风剑法！ 那起手的招式，那灵动的身法，分明就是清风剑法的影子！ 可是……又不对！ 清风剑法，他练了一辈子，绝没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刚才那一瞬间，他甚至感觉到了一丝“剑意”！ 林穗穗她……她怎么可能领悟剑意？！ 她不是根骨平平，连入门心法都练不明白的废材吗？！ 林子昂的脸色，更是比吃了屎还难看。 他一直以为，自己的《清风剑法》，已经练到了门派的极致。 可和刚才林穗穗那神乎其技的一指比起来，他那点成就，简直就是个笑话！ “承让。” 林穗穗松开手指，那半截断剑掉在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她转身，走下擂台，自始至终，都没有再看那个已经吓傻了的对手一眼。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场下才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和议论。 “我的天！我看到了什么？！” “一指断剑！这是什么功夫？” “太强了！简直是碾压！” “我就说嘛！宗主夫人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天玄宗的几位弟子，激动得满脸通红。 “看到了吗！看到了吗！这就是我们少宗主的娘亲！风华绝代！实力超群！” “哈哈哈，跟我们宗主，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太上长老更是抚着胡须，得意洋洋地对旁边的少林方丈说道：“大师，天玄宗的宗主夫人，如何？” 少林方丈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他还能说什么？ 他只能说，你们天玄宗，这次是真的捡到宝了。 不仅捡了个圣体少宗主，还附赠一个深不可测的宗主夫人。 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夜辰坐在主位上，面无表情，但那双放在扶手上的手，却不自觉地收紧了。 刚才那一指，看似简单，却蕴含着极为高深的剑理。 那是将“快”、“准”、“巧”三者，完美融合到极致的体现。 这个女人，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他看着那道渐行渐远的背影，眼神变得越发深邃。 他突然觉得，这场“合作”，似乎变得越来越有意思了。 第56章 大舅舅，你的剑太慢了 林穗穗走下擂台，身后是海啸般的议论声和喝彩声。 “我的老天，刚才那一下，你们看清了吗？” “没看清！就感觉眼睛一花，那姓高的剑就断了！” “太快了！那手指是怎么夹住剑尖的？这得是多深厚的内力，多精准的眼力啊！” “什么靠男人上位，这明明是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咱们都看走眼了！” 之前那些嘲讽过林穗穗的人，此刻只觉得脸上一阵火辣辣的疼。 人家根本不是花瓶，而是一座随时能喷发的火山！ 烟雨楼的雅间里，顾小九激动地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姐姐！你也太帅了吧！一指头就把那家伙的剑给干断了！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穗穗喝了口茶，润了润嗓子，心里也在暗自盘算。 刚才那一手，她只用了五成功力。 主要还是靠着《太虚清玄经》的精纯内力，和《风弦无形剑》中蕴含的“巧”字诀。 效果比她预想的还要好。 既展现了实力，震慑了宵小，又没有暴露自己的底牌。 很好，这个“剑法专精”的人设，算是立住了。 接下来，只要维持住这个水平，打到后面“惜败”，就完美了。 “咳，苏楼主，见笑了。”林穗穗看向一旁气定神闲的苏晚晴。 苏晚晴放下茶杯，美眸中异彩连连： “林妹妹何必谦虚。你这一手，已经不是简单的剑术了，而是‘剑理’。以指代剑，化繁为简，天下间能做到这一点的年轻一辈，屈指可数。”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夜辰：“看来，夜宗主真是好福气。” 林穗穗干笑两声，没接这个话茬。 就在这时，擂台上的主持人，再次高声宣布了下一轮的对阵名单。 “第四场，昆仑派弟子，对阵，蜀中唐门弟子……” “……第七场，清风剑派，林子昂，对阵，点苍派，钱孙里！” 听到自己的名字，林子昂猛地回过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翻腾的情绪，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起来。 他不能输！ 他绝对不能输！ 他要用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来证明自己！ 证明他才是清风剑派最强的！ 他要让所有人知道，林穗穗那种取巧的功夫，不过是旁门左道！ 他所修炼的，才是真正的名门正宗的剑法！ “爹，孩儿去了。”林子昂对着林啸天一拱手，拿起佩剑，大步流星地朝着擂台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势就攀升一分。 林啸天看着儿子的背影，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化为一声悠长的叹息。 演武场南角的角落里，林啸云灌了一大口酒，咧嘴笑了。 “嘿，有好戏看了。我这个大侄子，心气儿乱了。这一场，怕是要打得很难看喽。” 他身旁的几个江湖散人听了，不以为然。 “老哥，你这话说的。那林子昂前几场我们都看了，剑法又快又猛，是块好料子。对付一个点苍派的弟子，还不是手到擒来？” “就是，我看啊，不出五十招，就能分胜负。” 林啸云嘿嘿一笑，也不争辩，只是又灌了一口酒，眼神里满是看透一切的玩味。 高台之上，林念舟正被太上长老抱在怀里，往嘴里塞着一颗剥好的龙眼。 他看着那个走上台的白衣大舅，含糊不清地说道：“大爷爷，我大舅要打架了。” “嗯，少宗主看着。看看你大舅，跟你娘亲比，哪个更厉害？”太上长老笑呵呵地逗他。 “当然是娘亲厉害！”林念舟想都没想就回答，“大舅的剑，太慢啦！” 童言无忌，却最是伤人。 这话要是被林子昂听到，怕是得当场吐血。 擂台之上，林子昂已经和点苍派的弟子站定。 “清风剑派，林子昂。” “点苍派，钱孙里。” 两人通报姓名，各自拔剑。 “请！” 随着一声大喝，林子昂率先发动了攻击！ 他要用最快的速度，最凌厉的攻势，来碾压对手！ 林子昂一出手，便是清风剑派的杀招——“风卷残云”！ 剑光霍霍，如狂风席卷，瞬间将对手笼罩。 然而，他越是急于求成，剑招中的破绽就越多。 点苍派的剑法，以稳健和刁钻著称。 那名叫钱孙里的弟子，虽然实力比林子昂稍逊一筹，但胜在心态沉稳。 他面对林子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不慌不忙，脚下踩着奇特的步法，手中长剑或点或撩，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击中林子昂剑势中的薄弱之处，逼得他不得不回剑自守。 “叮叮当当！” 擂台之上，金铁交鸣之声不绝于耳。 场下的观众，渐渐看出了门道。 “咦？这林子昂怎么回事？看着气势汹汹，怎么打了半天，连人家衣角都没碰到？” “是啊，他那剑法，空有其表，华而不实。你看那点苍派的小子，应对得多轻松。” “跟刚才他妹妹那一手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啊！” 这些议论声，一字不漏地传进林子昂的耳朵里，让他本就烦躁的心，更加混乱。 他的脸涨得通红，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剑招也变得越发大开大合，完全失了清风剑法本该有的灵动飘逸。 高台之上，林啸天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儿子已经乱了方寸。 再这么打下去，别说五十招，就算一百招，也未必能赢！ “唉……”他身旁的一位掌门人，摇头叹息，“令郎的天资是不错，可惜，心性修为还差得远啊。” 这话，无疑是在林啸天的伤口上撒盐。 他只能强撑着挤出一个笑容：“年轻人，还需磨练，让各位见笑了。” 而在另一座擂台上，林穗穗的第二场比试，也开始了。 她的对手，是来自崆峒派的一名弟子。 一手七伤拳练得颇有火候，拳风刚猛，虎虎生威。 “宗主夫人，请了！”那弟子知道林穗穗不好惹，一上来就摆足了架势，不敢有丝毫轻视。 林穗穗点了点头，依旧是赤手空拳，连藏锋剑都没拔。 “请。” 那弟子大喝一声，脚下猛地一踏，整个人如出膛的炮弹，一记刚猛无匹的拳头，直捣林穗穗胸前。 林穗穗不闪不避，只是在拳风及体的瞬间，身形微微一晃。 她整个人，就像一片被风吹起的柳絮，轻飘飘地向后滑出三尺，恰好避开了这势大力沉的一拳。 同时，她的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如同一柄无形的利剑，闪电般地点向对方的手腕。 又是这一招！ 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那崆峒弟子也是心头一凛，他可是亲眼见过华山派高翔的下场，哪敢让自己的手腕被点中。 他急忙收拳变招，手腕一翻，避开林穗穗的指剑，另一只手却化掌为爪，抓向林穗穗的肩膀。 林穗穗依旧不与他硬拼，脚下踩着《凌波踏虚步》，身形飘忽不定，在方寸之间辗转腾挪，始终与对方保持着一个微妙的距离。 在外人看来，场面惊险万分。 那崆峒弟子的拳风，好几次都擦着林穗穗的衣角过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击中她。 而林穗穗，则像是在刀尖上跳舞，每一次闪避都妙到毫巅，险之又险。 “姐姐……不会有事吧？”烟雨楼的雅间里，顾小九紧张得手都攥出汗了。 苏晚晴却看得津津有味：“放心，你姐姐游刃有余得很。她这是在藏拙呢。” 林穗穗心里确实一点也不慌。 她正在试验。 试验如何在不动用其他绝学的情况下，单凭《风弦无形剑》的剑理和《凌波踏虚步》的身法，来应对不同类型的对手。 这个崆峒弟子的外家功夫，刚猛有余，变化不足，正是她最好的陪练。 “这……这宗主夫人的轻功，好生了得！” “是啊，在这么刚猛的拳法下，还能如此从容，简直匪夷所思！” 高台之上，天玄宗的长老们，一个个抚须微笑，满脸的得意。 “看到了吧，这身法，飘逸灵动，暗合天地至理。配上我宗的《天玄九变》，简直是如虎添翼！” “不错不错，等回到宗门，定要将宗主夫人的待遇，提到最高！” 林念舟可不管什么剑理身法。 他只看到自己的娘亲，像一只漂亮的蝴蝶，在台子上飞来飞去，那个凶巴巴的叔叔，怎么也抓不到她。 “娘亲加油！娘亲最厉害！”他挥舞着小拳头，大声地给林穗穗助威。 第57章 林子昂止步第六轮 擂台上，那崆峒弟子已经累得气喘吁吁，额头上满是汗水。 他打了半天，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摸到，一身的力气，有七八分都打在了空处，憋屈得想吐血。 他知道，自己和对方的差距，太大了。 “我……我认输！”他喘着粗气，无奈地喊道。 林穗穗闻言，也停下了脚步，对着他微微颔首：“承让。” 又是一场轻松的胜利。 虽然过程看起来有些“惊险”，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林穗穗赢得毫不费力。 当她走下擂台时，另一边，林子昂的战斗，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在苦战了一百五十多招后，林子昂终于抓住对手一个换气的破绽，一剑刺中了对方的肩膀。 “我赢了！”他气喘吁吁地拄着剑，脸上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 因为他听到，场下传来的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和毫不掩饰的议论。 “赢是赢了，可也太难看了吧？” “是啊，打一个点苍派的弟子都这么费劲，跟宗主夫人比，差远了。” “清风剑派，看来是要靠女儿家来撑门面了。” 这些话，像一根根毒刺，狠狠地扎进林子昂的心里。 他抬起头，正好看到林穗穗从对面的擂台走下来。 神色轻松，气息平稳，仿佛只是散了个步。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林穗穗的眼神，平静无波，甚至还对他，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点头，在林子昂看来，却是最赤裸裸的挑衅和嘲讽！ 他死死地攥着剑柄，一股火焰，在他胸中熊熊燃烧。 高台之上，林念舟看到大舅也打完了，立刻大声地发表自己的观后感： “大爷爷！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大舅的剑，就是比娘亲慢好多好多！” 太上长老哈哈大笑，摸着他的小脑袋：“是是是，我们少宗主说得对！你娘亲的剑，天下第一快！” 林子昂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他再也待不下去，拖着疲惫的身体，头也不回地走下了擂台，背影充满了萧瑟与狼狈。 接下来的几天，武林大比的比试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林穗穗一路过关斩将，连胜四场，成功闯入了第六轮。 她每一场的对手，实力都比前一场更强。 有擅长诡异刀法的，有精通擒拿短打的，甚至还有一个使软鞭的高手。 但无论对手是谁，林穗穗都应付得“恰到好处”。 她始终保持着自己“剑法专精，轻功绝顶”的人设。 每一次胜利，看起来都有些“艰难”。 她时而会被对手逼得手忙脚乱，时而会“险之又险”地避开致命攻击。 甚至有一次，为了获胜，她还故意让自己的胳膊上，被对方的剑气划开了一道浅浅的口子。 这副“拼尽全力，勉强获胜”的模样，非但没有让人小看，反而为她赢得了更多的尊重和赞誉。 “宗主夫人真是女中豪杰！每一场都拼尽全力！” “是啊，你看她胳膊都受伤了，还在坚持。这份毅力，令人佩服！” “虽说实力可能不是最顶尖的，但这份武道精神，值得我辈学习！” 天玄宗的长老们，更是看得心疼不已。 “哎哟，宗主夫人，怎么还受伤了！快，快把宗门最好的金疮药拿来！” “不行，下一场不能再让她打了！这要是伤到了根本，可如何是好！” “胡说！这是对武道的尊重！我们不能干涉！不过，得派人盯紧了，万一有危险，立刻救人！” 林念舟看到娘亲受伤，更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抓着太上长老的胡子一个劲地喊：“大爷爷，快去救娘亲！娘亲流血了！” 林穗穗在台下，看着这群为自己操碎了心的“家人”，心里又好笑又无奈。 演，实在是太累了。 不过，效果是显著的。 现在，所有人都相信，她就是一个天赋异禀，但实战经验不足，全靠一股拼劲和绝顶轻功在战斗的“天才少女”。 她的实力，大概在一流高手的门槛上，离真正的顶尖高手，还有一段距离。 这个定位，正是林穗穗想要的。 既不会被人当成软柿子捏，又不会因为实力太过出众，而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和窥探。 就在林穗穗成功晋级第七轮的同时，林子昂也迎来了他的第六轮比试。 这几天，对林子昂来说，简直是度日如年。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听到别人拿他和林穗穗作比较。 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也越发阴沉。 他将所有的怨气和不甘，都发泄在了练剑和比试上。 他的剑，变得越来越快，越来越猛，却也越来越缺乏灵性，只剩下了纯粹的杀伐之气。 他的第六轮对手，是来自丐帮的一位八袋长老。 那长老一手“缠丝擒拿手”，练得炉火纯青，最擅长对付这种刚猛有余的剑法。 林子昂一上来，就故技重施，想要用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压垮对手。 然而，那丐帮长老滑得像条泥鳅，任凭他剑光如何密集，就是不与他硬拼。 反而利用身法，不断游走，寻找机会。 林子昂久攻不下，心态再次失衡。 他怒吼一声，使出了压箱底的绝招，一剑朝着长老的面门劈去，剑招用老，中门大开。 就是现在！ 那丐帮长老眼中精光一闪，不退反进，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贴近林子昂的怀里。 他的双手，如同两条灵蛇，瞬间缠上了林子昂持剑的手腕。 “不好！”林子昂心头大骇，想要抽剑回防，却发现自己的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一股阴柔的内力，顺着他的手腕，侵入经脉，让他半边身子都为之一麻。 “撒手！”丐帮长老低喝一声，手腕猛地一抖。 “当啷！” 林子昂的佩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长老的另一只手，已经化掌为拳，印在了他的胸口。 “砰！” 林子昂如遭重击，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地摔在擂台之下，喷出一口鲜血。 清风剑派的继承人，被誉为百年一遇的剑道奇才林子昂，就这么败了！ 止步第六轮！ 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发现浑身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就在这时，一双皂色布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他缓缓抬起头，看到了林穗穗那张清丽而平静的脸。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对着他伸出了一只手。 林子昂看着那只手，那只曾经在他看来，纤弱无力的手。 他突然觉得无比的刺眼。 这是在同情我吗？ 还是在炫耀你的胜利？ “滚！”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出一个字。 林穗穗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默默地收回了手，什么也没说，转身，朝着天玄宗的席位走去。 林子昂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看着她被天玄宗的长老们众星捧月般地围在中间，看着她怀里那个冲着他做鬼脸的“野种”。 他再也忍不住，又是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第58章 这一场，我认输 林子昂的惨败和晕厥，成了武林大比上又一个巨大的谈资。 清风剑派，这个原本名不见经传的中等门派。 因为林穗穗母子，和这场极具戏剧性的兄妹实力反转，彻底在江湖上“出名”了。 只是这种“出名”的方式，让林啸天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匆忙带着昏迷不醒的儿子，离开了演武场，连一声招呼都没打，狼狈得像一只丧家之犬。 林穗穗看着父亲和大哥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从她被扔到那个偏僻小院自生自灭开始，她和这个所谓的“家”，就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她如今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自己和儿子。 “姐姐，你刚才……干嘛要去扶他？”顾小九凑过来，小声地嘀咕，“他那么对你，你还管他死活。” “做给别人看的。”林穗穗淡淡地说道。 她知道，高台之上，有无数双眼睛在盯着她。 她现在是“天玄宗宗主夫人”，一举一动，都代表着天玄宗的脸面。 在那种情况下，如果她对自己的亲哥哥见死不救，只会落下一个“冷血无情”的名声。 伸出手，扶与不扶，是她的事。 接不接受，是林子昂的事。 她把该做的都做了，别人就挑不出她的错处。 “啧啧，姐姐你这心眼，真是越来越多了。”顾小九咂了咂嘴，一脸的佩服。 林穗穗没理她，目光转向了擂台。 第七轮的比试，即将开始。 她的对手，是武当派的一位俗家弟子，名叫张松溪。 此人是武当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一手太极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以柔克刚，绵里藏针。 在前几轮的比试中，他所有的对手，都是在不知不觉中，被他的剑势引动，最终自己露出破绽而落败。 这是一个劲敌。 也是林穗穗计划中，最好的“终结者”。 “娘亲，加油！”林念舟坐在高台上，挥舞着手里的糖葫芦，大声喊道。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已经彻底跟天玄宗的长老们混熟了。 他现在，每天不是被这个大爷爷抱着看比武，就是被那个二爷爷带着去后山掏鸟窝，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至于他那个黑脸爹爹…… 林念舟偷偷看了一眼主位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夜辰。 他还是有点怕他。 不过，他发现，只要自己不主动去招惹他，他也不会对自己怎么样。 而且，有这么多爷爷护着，他胆子也大了起来。 “宗主，夫人这一场，恐怕会有些棘手。”太上长老一边给林念舟擦嘴角的糖渍，一边对夜辰说道。 “那武当的张松溪，太极剑意已初具雏形。夫人的剑法虽然精妙，但终究是失之于巧，少了些堂堂正正的底蕴。遇上这种以慢打快、以柔克刚的打法，怕是要吃亏。” 他嘴上说着担心，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夜辰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擂台上那个身形清瘦的女子身上。 他知道，她还没有尽全力。 她的身上，还藏着更深的秘密。 他很好奇，面对武当的太极剑，她会如何应对。 “武当，张松溪。” “天玄宗，林穗穗。” 擂台之上，两人相对而立。 张松溪一身青色道袍，手持一柄木剑，神态谦和，渊渟岳峙。 “林女侠，请。” 林穗穗也拔出了自己的藏锋剑。 这是她第一次，在这场大比中，拔出自己的佩剑。 “请。” 张松溪动了。 他的动作很慢，慢得像是公园里晨练的老大爷。 他手中的木剑，划出一个又一个圆润的弧线，看似毫无杀伤力，却仿佛引动了周围的空气，形成了一个无形的漩涡，将林穗穗笼罩其中。 林穗穗感觉，自己周围的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 她的动作，也不自觉地，慢了下来。 这就是太极剑意吗？ 果然名不虚传。 她没有急着进攻，而是同样舞动藏锋剑，施展出了《新·清风剑法》。 她的剑法，轻灵、飘逸、迅捷。 一快一慢，一刚一柔，在擂台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张松溪的剑，像一个巨大的磨盘，不断地消磨、引动着林穗穗的剑势。 而林穗穗的剑，则像一条灵巧的游鱼，在磨盘的缝隙中，不断地穿梭、试探，寻找着破绽。 两人你来我往，转眼间，已经斗了上百招。 场下的观众，看得如痴如醉。 这已经不是单纯的招式比拼了，而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剑道理念的碰撞！ “好剑法！” “无论是武当的太极剑，还是宗主夫人的清风剑，都已臻至化境！”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内力，在飞速地消耗着。 太极剑的“借力打力”，实在是太磨人了。 她注入剑身的每一分内力，都会被对方引走大半，然后反过来，成为攻击自己的一部分。 时机，差不多了。 就在两人又一次剑锋交错的瞬间，林穗穗故意卖了个破绽。 张松溪的木剑，抓准机会，如影随形，点在了她的手腕上。 一股柔韧的内力传来，林穗穗只觉得手腕一麻，藏锋剑险些脱手。 她借势向后飘出数丈，稳住身形。 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微微颤抖的右手，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然后，她抬起头，对着张松溪，朗声说道：“张道长的太极剑意，圆融无缺，晚辈佩服。” 她将藏锋剑收回鞘中，对着张松溪，深深一揖。 “这一场，我认输。” 第59章 天玄宗上门提亲！ 静。 整个演武场，陷入了一片诡异的寂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在战况如此焦灼的时刻，林穗穗会主动认输。 张松溪也愣住了，他收起木剑，对着林穗穗回了一礼： “林女侠过谦了。你的剑法，迅捷灵动，已得风之真意，若非我侥幸，胜负尚未可知。” 他这是客气话，但也是真心话。 林穗穗的剑，是他生平仅见的快。 如果不是太极剑意正好克制这种打法，换做其他任何一个同级别的对手，恐怕早就败了。 林穗穗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干脆利落地走下了擂台。 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场下才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虽败犹荣！宗主夫人打得好！” “是啊，能跟武当的张松溪斗成这样，已经足以自傲了！” …… 林穗穗的这场“惜败”，比她之前所有的胜利，都更得人心。 她不仅展现了高超的实力，更展现了谦逊豁达的胸襟气度。 “好！好啊！”太上长老抚着胡须，连连点头，看向林穗穗的眼神，满意得不能再满意了。 “此女，不仅天资绝顶，心性更是世所罕见！宠辱不惊，胜不骄，败不馁！宗主能得此佳人，是我天玄宗之幸啊！” 其余几位长老也纷纷附和。 “不错，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我看，等大比结束，就该把两人的婚事，正式提上日程了！” 林念舟不懂什么胜负，他只看到娘亲走下了台，立刻挣脱长老的怀抱，迈着小短腿冲了过去。 “娘亲！娘亲你没事吧？”他抱着林穗穗的大腿，仰着小脸，满眼的担忧。 “娘没事。”林穗穗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心里松了口气。 总算是结束了。 再演下去，她怕自己真的要忍不住，把那姓张的给一剑劈了。 夜辰看着她，那双冰冷的眼眸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她真的输了吗？ 还是说，这本身就是她计划的一部分？ 这个女人，越来越让他看不透了。 …… 武林大比，在三天后，正式落下帷幕。 最终夺得魁首的，是少林寺的一位武僧，而张松溪，则获得了第二。 大比的最后一天，各大门派的掌门长老们，齐聚一堂，商讨起了正事。 “诸位，想必大家也都知道了。近几年来，江湖上血案频发。前有铁掌门满门被屠，后有川中数个小门派，一夜之间，销声匿迹。现场惨烈，死者皆被吸干了精血，形如干尸。” 说话的，是丐帮帮主，乔山。 他面色凝重地说道：“我丐帮弟子多方查探，发现这些血案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影子——噬道魔宗！” “噬道魔宗？”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 “那不是百年前，就被正道联手剿灭的魔教吗？怎么又死灰复燃了？” “阿弥陀佛。”少林方丈双手合十，沉声说道。 “魔涨道消，此乃天道循环。据我寺典籍记载，噬道魔宗的功法，诡异霸道，专以吞噬他人功力气血为生，为天地所不容。百年前那一战，虽然重创了其根本，却未能将其彻底根除。” “不错。”武当掌教也开口道。 “江南品剑大会上，那魔宗圣子墨寻离奇暴毙，看似是魔宗的重大损失，实则，却可能激起他们更疯狂的报复。我们必须早做防范！” 听到“墨寻”两个字，林穗穗眼皮跳了一下。 这事儿，跟她可脱不了干系。 她坐在天玄宗的席位上，眼观鼻，鼻观心，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好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如何应对魔宗上，没人注意到她。 众人商讨了一下午，最终决定，成立一个正道联盟，互通有无，共享情报，共同对抗噬道魔宗的威胁。 大会结束，各大门派便准备各自散去，返回山门。 清风剑派的驻地，客栈里。 林啸天已经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第二天一早就离开洛阳这个伤心地。 这几天，他一步都没有踏出客栈，却依然能听到外面关于清风剑派的各种流言。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就在他唉声叹气，准备休息的时候。 房门，被敲响了。 “谁？”他警惕地问道。 “林掌门，老夫天玄宗，玄天一，有要事相商。”门外，传来一个苍老而温和的声音。 天玄宗！ 林啸天的心，猛地一跳。 该来的，还是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冠，怀着一种奔赴刑场的心情，打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的，正是天玄宗的太上长老，玄天一。 他身后，还跟着几位气息深不可测的长老，以及……林穗穗。 “不知几位长老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林啸天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将他们迎了进来。 他以为，对方是来兴师问罪的。 毕竟，林穗穗“未婚先孕”，败坏了天玄宗的名声，人家来找娘家算账，天经地义。 然而，玄天一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当场懵住了。 “林掌门，客气了。”玄天一呵呵一笑，开门见山。 “老夫今日前来，是想跟林掌门，商谈一下我们宗主夜辰，和你家三小姐林穗穗的婚事。” 婚事？ 林啸天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呆呆地看着玄天一，又看了看一旁面无表情的林穗穗，脑子里一片空白。 “林掌门？”玄天一见他没反应，又叫了一声。 “啊？哦！婚事！”林啸天猛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全凭长老做主，我清风剑派，毫无异议。” 他现在，哪敢有什么异议。 玄天一满意地点了点头：“林掌门快人快语，那老夫就直说了。” “英雄儿女，婚事从简。我们宗主和穗穗丫头，情投意合，连孩子都有了。那些繁文缛节，我看，就免了吧。” 林啸天连连点头：“是是是，长老说的是。” 他心想，果然，人家是嫌丢人，不想大办。 “不过，该有的礼数，我们天玄宗，是不会少的。”玄天一话锋一转。 “三日后，我们会备上一份薄礼，送到贵派。算是我们天玄宗，下的聘礼。” “至于婚礼……”玄天一沉吟了一下，“我天玄宗远在东海仙岛，外人出入多有不便。而且，少宗主也出生了，我看，婚礼就不必举行了。” “等回到宗门，直接让他们二人，上我天玄宗的宗祠，祭拜祖师。到时候，念舟这孩子，就正式改名‘夜念舟’，记入我宗族谱，成为我天玄宗名正言顺的少宗主。” “而穗穗丫头，自然也就是我天玄宗，名正言顺的宗主夫人。” 玄天一一番话说完，林啸天已经彻底傻了。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被羞辱，被问罪，被索要巨额赔偿…… 却唯独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种结果。 天玄宗，不仅没有追究的意思，反而给足了清风剑派面子。 不仅要送上聘礼，还要让林穗穗直接入宗祠，承认她宗主夫人的身份。 这……这哪里是兴师问罪，这分明是上门提亲啊！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林啸天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 他呆呆地看着玄天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第60章 这聘礼，清风剑派受不起 林啸天的大脑宕机了。 他活了五十多年，自认为见识过不少大风大浪，可眼前这一幕，完全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 天玄宗是什么存在？ 那是隐世近百年，一出世便以宗师之威镇压全场的庞然大物！ 其实力底蕴，恐怕连少林武当都要退避三舍。 自己的清风剑派呢？ 一个在二流门派里都排不上号的中小门派。 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比天与地还要大。 他本以为，女儿惹上了天玄宗，清风剑派大祸临头，灭门就在眼前。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牺牲自己，保全门派传承。 可现在，人家不仅没问罪，反而乐呵呵地跑来当亲家？ 还给足了面子，要下聘礼？ 这……这不合常理啊！ 难道，这其中有什么阴谋？ 林啸天那颗被江湖风浪打磨得无比多疑的心，又开始活泛起来。 他小心翼翼地看着玄天一，试探着问道：“玄长老，您……您说的是真的？天玄宗真的……不追究小女的过失？” 玄天一闻言，哈哈大笑起来： “林掌门，你这话说的。穗穗丫头，为我天玄宗诞下万古唯一的圣体麒麟儿，乃是我宗门天大的功臣！我们感谢她还来不及，何来‘过失’一说？” “再者说，男欢女爱，人之常情。我们宗主和穗穗丫头情投意合，珠胎暗结，乃是一段佳话，怎么能叫‘过失’呢？” 玄天一这番话说得理直气壮，仿佛林穗穗未婚先孕，不是什么丑闻，反而是值得大书特书的功绩。 林啸天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看着玄天一那张真诚无比的老脸，再看看他身后那几位同样一脸赞同的长老，心里更加迷糊了。 隐世大宗的行事风格，都这么……不拘一格？ “可是……我清风剑派，门楣低微，小女她……怕是配不上夜宗主……”林啸天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他总觉得这事儿太顺利了，顺利得让他心里发慌。 “哎！林掌门此言差矣！”玄天一摆了摆手，一脸严肃地说道。 “英雄不问出处！穗穗丫头，天资绝伦，心性豁达，又是我们少宗主的生母。这世上，除了她，还有谁配得上我们宗主？” 他这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林啸天彻底没话说了。 他默默地看了一眼站在旁边，自始至终一言不发的林穗穗。 这个女儿，他好像，从来就没有认识过。 林穗穗自然也感受到了父亲投来的复杂目光。 她心里没什么感觉。 从她决定带着儿子“碰瓷”开始，她就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个局面。 天玄宗的态度，完全在她的意料之中。 一个万年不遇的修炼圣体，一个酷似宗主的亲儿子，足以让任何一个看重传承的宗门，抛弃所有的世俗偏见。 更何况，她还展现出了“足够”的实力和“高洁”的品性。 天玄宗这群老古董，不把她当成宝贝供起来才怪。 “林掌门，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此事，就这么说定了。”玄天一见火候差不多了，便从怀里掏出了一份礼单，递了过去。 “这是我们天玄宗拟定的一份聘礼，不成敬意，还望林掌门不要嫌弃。” 林啸天颤抖着手，接过了那份礼单。 他只是扫了一眼，瞳孔便骤然收缩，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千年寒铁百斤、深海沉银百斤、天山雪莲十株、朱果百枚……” “二流秘籍《混元功》、《铁布衫》完整版……一流秘籍《七弦无形剑》剑谱……” “另，黄金，一万两。” 这……这哪里是薄礼？！ 这简直是足以让任何一个二流门派，脱胎换骨的惊天财富！ 别的不说，光是那本一流剑谱《七弦无形剑》，就足以引起江湖上的血雨腥风！ 天玄宗，竟然就这么随随便便地，当成聘礼送了出来？ “不！不行！这太贵重了！我清风剑派，受不起！”林啸天像是被烫到了一样，猛地将礼单推了回去。 他现在，终于明白天玄宗的“阴谋”了。 这不是阴谋，这是阳谋！ 这是赤裸裸的收买！ 他们是想用这些天材地宝和神功秘籍，彻底买断林穗穗和清风剑派的关系！ 拿了这些东西，就等于承认了，林穗穗从此就是天玄宗的人，和清风剑派，再无瓜葛。 虽然，他巴不得跟这个惹祸精女儿撇清关系。 可当对方真的把“买断费”拍在他脸上的时候，他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屈辱和不甘。 玄天一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呵呵一笑，又将礼单推了回去。 “她是你清风剑派的女儿，从你这里出嫁，我们天玄宗，自然要给足你娘家的面子。” “这些东西，你收下之后，如何处置，是你的事。你可以将其充入清风剑派的府库，也可以当成嫁妆，再让穗穗丫头带回天玄宗。我们，一概不管。” “我们天玄宗，还不至于小气到，要用这点东西，来算计亲家。” 他一口一个“亲家”，叫得林啸天晕头转向。 “这……”林啸天拿着那份重如千钧的礼单，进退两难。 收下？他心里那道坎过不去。 不收？他舍不得。 有了这些东西，清风剑派何愁不能跻身一流？ 他毕生的梦想，不就实现了吗？ 就在他天人交战的时候，林穗穗开口了。 “爹。”她淡淡地叫了一声。 这是她这几年来，第一次，如此正式地称呼他。 林啸天身体一震，抬起头，看向她。 “收下吧。”林穗穗的眼神，平静无波，“就当是……女儿还您的生养之恩。” 她的话，很轻，却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林啸天的心上。 他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儿，突然明白了。 她不是在跟他商量。 她是在通知他。 这场交易，她已经替他，决定了。 林啸天惨然一笑，缓缓地，收起了那份礼单。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彻底失去了这个女儿。 第61章 清风剑派，要变天了 天玄宗上门提亲，并送上惊天聘礼的消息，像一阵风，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洛阳城，并以更快的速度，向整个江湖扩散。 所有人都被天玄宗的大手笔给震惊了。 “听说了吗？天玄宗给清风剑派的聘礼，光是黄金就有一万两！” “黄金算什么！我还听说，礼单里有一本一流剑谱《七弦无形剑》！” “我的天！一流剑谱？！就这么送出去了？天玄宗也太豪横了吧！” “清风剑派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出了个宗主夫人，一下子就从二流门派，攀附上隐世大宗了！” “以后谁还敢惹清风剑派？人家女婿可是宗师榜前三的高手！” 一时间，清风剑派，这个原本在江湖上毫不起眼的名字，变得炙手可热。 无数的小门派和江湖散人，都动了心思，想要去青云山，拜入清风剑派门下。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林穗穗，却像是没事人一样。 在和林啸天“断亲”之后，她就带着顾小九，来到了天玄宗的别院。 “姐姐，你真的……就这么跟清风剑派断了？”顾小九一边帮她整理行李，一边小声问道。 “不然呢？”林穗穗头也不抬地说道。 “我替他们换来了一流门派的地位和资源，足以还清生养之恩了。从此以后，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挺好。” 她对那个所谓的家，没有丝毫留恋。 “可是……林掌门他，毕竟是你爹啊。”顾小九还是觉得有些不忍。 “爹？”林穗穗冷笑一声，“一个从我出生起，就把我当成废物和灾星，扔在角落里不闻不问的人，也配叫‘爹’？” “小九，你记住，人活一世，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亲情这种东西，有，是锦上添花。没有，也无伤大雅。” 她这番凉薄的话，让顾小九打了个寒颤，不敢再多嘴。 天玄宗，东海仙岛…… 光是听名字，就知道那地方的秘籍和天材地宝，肯定少不了。 到时候，找个机会，把他们的藏经阁给“参观”一遍…… 林穗穗想到这里，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坏笑。 儿子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自己也找到了一个可以安心“猥琐发育”的靠山。 就在她畅想未来的时候，林念舟从外面跑了进来。 “娘亲！娘亲！大爷爷说明天我们就要坐大船，去仙岛玩啦！”他兴奋得小脸通红。 “知道了，知道了。”林穗穗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高不高兴？” “高兴！”林念舟用力地点头，“仙岛上，是不是有真的神仙啊？” “没有神仙，但有一群把你当宝贝的白胡子老爷爷。”林穗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还有爹爹！”林念舟补充道。 林穗穗的动作，顿了一下。 她看着儿子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里有些复杂。 她和夜辰的“合作”，真的能瞒他一辈子吗？ …… 清风剑派的客栈里，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自从那天从演武场回来后，林子昂就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吃不喝，也不见任何人。 林啸天派人去叫了几次，都被他一句“滚”给顶了回来。 他知道，儿子的心气，被打没了。 那个曾经骄傲自信、意气风发的门派继承人，已经死了。 “掌门，我们……真的要收下天玄宗的聘礼吗？”一位随行的长老，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收，你敢去跟天玄宗说吗？”林啸天没好气地反问。 那长老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 “这些东西，带回门派，全部充入府库。从今天起，清风剑派，广开山门，招收弟子！不问出身，只看资质！”林啸天猛地一拍桌子，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 “掌门，三思啊！”那长老大惊失色，“我派的核心功法，向来只传内门嫡系，若是广招弟子，万一……” “万一什么？！”林啸天打断他，眼神里闪烁着一种近乎疯狂的光芒。 “守着那些规矩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被一个被我们放弃的‘废材’，打得脸都肿了！” “我算是看明白了，什么嫡系，什么传承，都是狗屁！只有实力，才是硬道理！” “从今往后，清风剑派，谁的剑最快，谁的拳头最硬，谁就有资格，学最好的功法！得到最多的资源！” 林啸天的话，让在场的所有清风剑派弟子，都震惊了。 他们知道，掌门这是被刺激得不轻。 清风剑派，这个传承了数百年的门派，它那套僵化而保守的规则，在今天，被彻底打破了。 就在这时，林子昂的房门，突然被打开了。 他走了出来。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不再是之前的空洞和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偏执的疯狂。 “爹。”他走到林啸天面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要闭关。” “我要去‘思过崖’闭关。” 思过崖，是清风剑派的禁地。 那里环境恶劣，山风如刀，是专门用来惩罚犯了重罪的弟子。 “胡闹！”林啸天喝道，“你伤势未愈，去那里做什么？！” “练剑。”林子昂的眼神，死死地盯着一个方向，那是天玄宗别院所在的方向。 “总有一天，我会亲手，洗刷掉所有的耻辱。” “我会证明，我林子昂，才是最强的！” 说完，他便不顾所有人的阻拦，转身，一步步地，走出了客栈。 他的背影，决绝而孤傲，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独狼。 林啸天看着他，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 或许，这样也好。 不破不立。 无论是对林子昂，还是对整个清风剑派，这都是一场必须经历的涅槃。 而在洛阳城的另一边，某个酒馆里。 林啸云将杯中最后一口酒饮尽，扔下几枚铜钱，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好戏，开场了。” 他嘿嘿一笑，背着酒葫芦，消失在了人潮之中。 第62章 出发，东海仙岛！ 三日后，洛阳城外，官道之上。 一支特殊的队伍，正缓缓向东而行。 队伍的最前方，是几位骑着高头大马、仙风道骨的天玄宗长老。 他们身后，是一辆装饰得极为奢华的巨大马车。 马车的周围，簇拥着数十名身穿月白色长袍、手持长剑的天玄宗弟子。 每一个弟子，都气息沉凝，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内家功夫练到了一定火候的好手。 这样一支队伍，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敬畏的目光。 马车之内，更是别有洞天。 地上铺着厚厚的波斯地毯，车壁上挂着名家字画，角落里的小几上，还燃着一炉价值千金的龙涎香。 林念舟像一只刚出笼的小猴子，在宽敞的车厢里爬来爬去，对什么都感到新奇。 “娘亲，你看这个，会发光！”他举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献宝似的递到林穗穗面前。 “嗯，好看。”林穗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正在闭目养神，脑子里，却在飞速地运转着。 这几天，她旁敲侧击，套出了不少关于天玄宗的情报。 天玄宗，位于东海深处的一座无名仙岛之上。 那座岛，被一道天然的迷阵和终年不散的浓雾所笼罩，寻常船只，根本无法靠近。 只有在特定的时候，用特定的方法，才能找到正确的航线。 宗门之内，等级森严，除了宗主和几位太上长老，还有执法堂、传功堂、炼丹堂等数个部门。 宗门弟子，分为内门和外门。 外门弟子，负责宗门内的各种杂役。 内门弟子，才是天玄宗真正的核心。 他们从小就被收入宗门，修炼的，都是天玄宗的独门功法。 而天玄宗最核心的功法，有两部。 一部，是只有宗门嫡系才能修炼的《太上忘情诀》。 据说，此功法威力无穷，练至大成，可勘破天人之境。 但修炼的条件，也极为苛刻，需要断情绝爱，心如止水。 另一部，则是长老和核心弟子们修炼的《天玄九变》。 林穗穗看了一眼对面，闭目养神，冷得像一块冰的夜辰。 怪不得这家伙跟个木头似的。 原来是练了这么个鬼功夫。 “夜宗主，”她突然开口。 夜辰缓缓睁开眼睛，那双深邃的眼眸，毫无波澜地看着她。 “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林穗穗的脸上，露出一抹促狭的笑意。 “你这《太上忘情诀》，练到第几层了？” 夜辰的眉头，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 “与你无关。”他冷冷地吐出四个字。 “怎么会与我无关呢？”林穗穗故意凑近了一些，压低了声音。 “我这不是关心你嘛。万一你哪天练功又出了岔子，走火入魔……”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冰冷的杀气，将她笼罩。 车厢内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度。 林念舟被这股寒意吓得打了个哆嗦，连忙钻到角落里，只露出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警惕地看着他那个黑脸爹爹。 “你再敢提这件事，我杀了你。”夜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林穗穗却丝毫不怕，反而笑得更开心了。 “哟，生气了？”她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 “看来，你这《太上忘情诀》，练得也不怎么样嘛。不是说要心如止水吗？怎么一句话就让你破功了？” 夜辰的身体，僵住了。 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定力，在这个女人面前，总是轻易地土崩瓦解。 他很想一掌拍死她。 可一对上她那双带着促狭笑意的眼睛，他又鬼使神差地，下不去手。 这种失控的感觉，让他无比烦躁。 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她。 林穗穗见他这副“鸵鸟”的样子，也觉得无趣，便不再逗他。 她靠在软垫上，开始思考另一件事。 天玄宗的藏经阁。 据玄天一说，藏经阁，共分七层。 里面收藏了天玄宗自创派以来，收集和创造的数千部武功秘籍。 其中，不乏绝学，甚至，还有传说中的“神功”残卷！ 林穗穗的心，瞬间就火热了起来。 数千部秘籍！ 这要是全给她录入系统，能换多少积分？ 到时候，再融合出几门新的神功，也不是不可能！ 时间，在林穗穗对未来的美好幻想中悄然而过。 半个月后，队伍终于抵达了东海之滨。 一座巨大的港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港口之上，停泊着一艘通体由黑色铁木打造的，楼船。 那楼船，足有五层之高，雕梁画栋，气势恢宏。 “娘亲！好大的船啊！”林念舟趴在车窗上，兴奋地大叫。 林穗穗也是暗自咋舌。 这天玄宗，也太有钱了吧。 光是这艘船，怕是就价值连城。 众人下了马车，在那艘楼船前，早已有数十名天玄宗弟子，在此等候。 “恭迎宗主！恭迎夫人！恭迎少宗主回山！” 数十人齐声行礼，声势浩大。 林穗穗抱着林念舟，跟着夜辰，走上了楼船。 船上的奢华程度，再次刷新了她的认知。 她被安排的房间，比她在洛阳住的，最高级的客栈上房，还要宽敞舒适。 楼船起航，乘风破浪，向着茫茫大海深处，驶去。 林念舟第一次见到大海，兴奋得不得了，天天拉着林穗穗，在甲板上看海鸥，看日出。 林穗穗也难得地，放松了下来。 这几日，她没有修炼，也没有去思考那些勾心斗角的事情。 只是安安静静地，陪着儿子，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美好。 夜辰，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 他大部分时间，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练剑，打坐。 偶尔，他也会出现在甲板上。 他会一个人，站在船头，看着无边无际的大海，一站，就是一整天。 那孤高的背影，看起来，有些寂寞。 林念舟有时候会壮着胆子，跑过去，拉拉他的衣角。 “爹爹，你看，有海豚！” 夜辰会低下头，看一眼，然后，淡淡地“嗯”一声。 虽然依旧冷漠，但林穗穗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那股寒意，似乎，没有那么重了。 楼船，在海上航行了七天七夜。 第八日的清晨，林穗穗被一阵悠扬的钟声，从睡梦中唤醒。 她推开窗，一股清新而湿润的，带着花草芬芳的空气，扑面而来。 只见窗外，那终年不散的浓雾，不知何时，已经散去。 一座巨大而美丽的岛屿，出现在了海平面上。 岛上，仙峰林立，瀑布飞流，奇花异草，遍地丛生。 无数座白玉砌成的宫殿，在山间若隐若现，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娘亲！我们到啦！到仙岛啦！” 第63章 抵达，传说中的仙岛 林念舟穿着一身崭新的月白色小袍子，兴奋地跑了进来。 这身衣服，是船上的绣娘，连夜赶制出来的。 穿在他身上，衬得他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越发地精致可爱，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小仙童。 林穗穗也换上了一身天玄宗准备的，月白色的长裙。 她看着镜子里，那个长发及腰，仙气飘飘的自己，感觉有些不真实。 她，林穗穗，一个来自21世纪的社畜，竟然真的，成了这个武侠世界里，隐世大宗的宗主夫人。 这人生，还真是……奇妙啊。 楼船，缓缓地，靠向了岛屿的码头。 码头之上，早已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 足有上千人。 他们都穿着统一的月白色长袍，一个个神情肃穆，气息不凡。 当看到楼船靠岸，夜辰带着林穗穗母子，走下舷梯时。 上千人，齐刷刷地，单膝跪地。 “恭迎宗主回山！” “恭迎夫人！” “恭迎少宗主！” 那山呼海啸般的声音，在整个山谷间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 林念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吓得连忙抱紧了林穗穗的脖子。 林穗穗也是心神一凛。 这就是……隐世大宗的底蕴吗？ 她看着眼前这黑压压的一片，心里，第一次，对“天玄宗”这三个字，有了清晰而直观的认识。 这个地方，比她想象的，还要强大，还要深不可测。 面对上千人的跪拜大礼，林穗穗虽然心里有点发怵，但表面上，依旧保持着镇定。 她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种小阵仗，吓不倒她。 她抱着林念舟，跟在夜辰身后，一步一步地，走上码头。 夜辰目不斜视，径直从跪拜的人群中穿过。 “都起来吧。”他淡淡地说道。 “谢宗主！” 上千人，齐刷刷地站了起来，动作整齐划一，没有一丝杂音。 他们的目光，都好奇地，落在了林穗穗和她怀里的林念舟身上。 这就是……他们天玄宗未来的宗主夫人，和少宗主？ 夫人看起来，好年轻，好漂亮。 少宗主……好可爱！ 林念舟从林穗穗的怀里，探出小脑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眼前这些人。 他看到，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善意和好奇的笑容。 他那颗紧张的心，也渐渐放松了下来。 “参见夫人！参见少宗主！” 一位须发皆白，看起来地位不低的老者，走上前来，对着林穗穗母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这位是本宗的传功长老，玄明。”玄天一在旁边，小声地为林穗穗介绍。 “玄明长老，不必多礼。”林穗穗客气地回了一句。 玄明长老抬起头，看着林念舟，脸上笑开了花。 “少宗主生得真是粉雕玉琢，钟灵毓秀，与宗主小时候，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林念舟被他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小脸微红。 他想了想，从娘亲的怀里挣扎出来，站到地上。 然后，他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对着玄明长老，有模有样地，拱了拱小手。 “爷爷好！”他奶声奶气地喊道。 这一声“爷爷”，叫得玄明长老心都化了。 “哎！好！好孩子！”他激动得连连点头。 林念舟看他高兴，胆子也大了起来。 他踮起脚尖，在玄明长老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这是他娘亲教他的，表达喜欢的最好方式。 玄明长老，当场石化。 他活了快一百岁了，还是第一次，被一个这么粉嫩可爱的娃娃，亲了一口。 一股奇异的、暖洋洋的感觉，从他心里，升了起来。 周围的天玄宗弟子们，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们发现，这位小少宗主，好像，一点也不怕生。 “我也要！我也要！少宗主，也亲我一下！” “去去去，你个老不正经的，别吓着少宗主！” “少宗主，看这边，我是你张师叔！” 一时间，所有人都围了上来，争着抢着，要跟这位新来的小少宗主，混个脸熟。 林念舟被这群热情的叔叔伯伯、爷爷奶奶们，围在中间，一点也不害怕。 他就像一条快活的小鱼，在人群中钻来钻去。 一会儿给这个师叔一个飞吻，一会儿又抱住那个师伯的大腿撒娇。 他那可爱的模样，和他那“小亲亲怪”的属性，在极短的时间内，就俘获了在场绝大部分人的心。 整个码头，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天玄宗，这个一向清冷肃穆的隐世宗门，因为这个小不点的到来，变得前所未有的，热闹和鲜活。 林穗穗看着被众人当成宝贝一样，传来传去的儿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家伙，到哪儿都是个自来熟。 他这社交牛逼症，看来是遗传的。 夜辰站在一旁，看着那副热闹的景象，眉头微蹙。 他不喜欢这种喧闹。 但不知为何，他心里，却并不反感。 甚至，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暖意。 “咳咳！” 就在这时，一个不合时宜，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成何体统！” 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人群的后方，走出来三位同样须发皆白，但脸色却异常严肃的老者。 他们身上，穿着代表执法堂的，深蓝色长袍。 为首的那位老者，鹰钩鼻，三角眼，一脸的刻薄相。 他就是天玄宗的执法堂大长老，玄煞。 也是宗门内，最古板，最不近人情的一个老顽固。 “宗主尚未入殿，尔等便在此喧哗嬉闹，视门规于何地？！”他厉声喝道。 周围的欢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出声。 玄煞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了被玄明长老抱在怀里的，林念舟身上。 他的眼神里，没有丝毫的善意，反而充满了审视和怀疑。 “哼，一个来历不明的野种，和一个不知廉耻的女人，也配入我天玄宗的门？” 他这话，虽然声音不大，但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 玄明长老更是勃然大怒：“玄煞！你休得胡言！少宗主乃是宗主亲子，血脉高贵，岂容你在此污蔑！” “亲子？”玄煞冷笑一声，“谁知道，是不是这女人，用什么妖术，迷惑了宗主？” “我天玄宗，传承千年，规矩森严。宗主夫人，必须是身家清白、品行高洁的女子。少宗主，更必须是血脉纯正、根正苗红！” “这个女人，未婚先孕，品行不端。这个孩子，来历不明，根脚不清！” “让他们入我天玄宗，简直是我宗门千年以来，最大的耻辱！” 玄煞的话，说得又尖锐，又刻薄，丝毫不给林念舟和林穗穗留面子。 他身后那两位执法堂的长老，也纷纷附和。 “大长老说的是！此事，必须从长计议！” “我建议，先将此女和这个孩子，关入‘思过洞’，查明身份，再做定夺！” 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穗穗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天玄宗这么大的门派，自然也会有那么几个，不开眼的老顽固。 她将林念舟，从玄明长老的怀里，接了过来，紧紧地抱住。 林念舟似乎也感觉到了气氛不对，他看着那个凶巴巴的鹰钩鼻老爷爷，小嘴一扁，眼眶瞬间就红了。 “你……你才是野种！你全家都是野种！”他鼓起勇气，大声地反驳道。 “放肆！”玄煞勃然大怒，“小小年纪，就敢顶撞长辈！果然是没教养的野……”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道冰冷的，带着杀意的目光，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是夜辰。 “你，刚才说什么？”夜辰的声音，很平静，却让玄煞，如坠冰窟。 第64章 夜辰护短，宗主立威 码头上刚刚还热闹非凡的气氛，瞬间冻结。 那些原本满脸笑容的天玄宗弟子，脸上的笑意都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不知所措。 他们怎么也没想到，执法堂大长老，竟然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如此难听的话。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质疑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不仅羞辱了宗主夫人和少宗主，更是把宗主夜辰的脸，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玄明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玄煞的手都在哆嗦：“玄煞！你放肆！宗主在此，岂容你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玄煞冷哼一声，三角眼里满是鄙夷和不屑，他根本没把玄明长老放在眼里。 “我说的哪一句不是实话？我天玄宗立派千年，何曾有过如此荒唐之事！宗主在外五年，带回来一个来路不明的女人和一个野种，就要让他们入主宗门，成为宗主夫人和少宗主？这是何等儿戏！我身为执法堂大长老，执掌门规，今日，我绝不同意！” 他的声音，又尖又利，充满了偏执和刻板。 他身后那两位执法堂长老也立刻站了出来，一唱一和。 “大长老所言极是！我天玄宗的规矩，不可废！” “此事关乎我宗门千年声誉，必须慎之又慎！岂能因宗主的一己之私，就毁了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 这几个人，一口一个“规矩”，一口一个“老祖宗”，把自己摆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 林穗穗抱着儿子，脸色彻底冷了下来。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叫玄煞的老东西，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他不是在针对她和念舟，他是在挑战夜辰的权威！ 这是宗门内部的权力斗争，而她和儿子，不幸成了导火索。 怀里的林念舟感觉到了娘亲的僵硬和周围冰冷的气氛。 他把小脸埋在娘亲的脖颈里，小小的身体微微发抖。 但他还是鼓起勇气，抬起头，用那双已经蓄满了泪水的眼睛，狠狠地瞪着玄煞。 “你坏！你是个坏爷爷！”他带着哭腔喊道。 “我娘亲不是坏女人！我也不是野种！我有爹爹！我爹爹是夜辰！” “放肆！”玄煞被一个四岁的孩子顶撞，顿时恼羞成怒。 “没教养的东西！果然是有娘生没爹教的野……”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股冰冷到足以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瞬间笼罩了整个码头。 所有人都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万年冰窟，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夜辰，动了。 没有人看清夜辰是怎么动的，上一秒，他还站在林穗穗的身旁。 下一秒，他已经出现在了玄煞的面前。 一只修长而有力的手，死死地扼住了玄煞的喉咙。 “你，刚才说什么？” 玄煞的眼睛瞪得像铜铃，脸上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他怎么也没想到，宗主竟然会为了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当众对他动手！ 他可是执法堂的大长老！ 是宗门的元老！ “宗……宗主……你……”他的喉咙被掐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宗主息怒！” “宗主手下留情啊！” 玄明长老和玄天一长老连忙冲了上来，焦急地劝道。 他们虽然也气玄煞口不择言。 但玄煞毕竟是宗门长老，若是宗主真的当众杀了他，那宗门必将引起巨大的动荡。 夜辰没有理会他们。 他的目光，始终锁定在玄煞的脸上。 他可以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不在乎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 但是，林念舟。 那个抱着他的腿，仰着脸，奶声奶气地叫他“爹爹”的小不点。 那个会在他冰冷的脸上，留下一个带着糖葫芦味道的吻的小家伙。 那个长得，和他一模一样的小东西。 是他的儿子。 这一点，在他心里，已经毋庸置疑。 谁，也不能说他是野种！ 他掐着玄煞脖子的手，猛地收紧。 “咔嚓！” 一声轻微的骨裂声响起。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玄煞必死无疑的时候，一只柔软的小手，拉了拉夜辰的衣角。 “爹爹……” 是林念舟。 他不知何时，已经从林穗穗的怀里挣脱了出来，跑到了夜辰的身边。 他仰着小脸，那双红通通的眼睛里，充满了害怕和担忧。 “爹爹，不要……不要杀人……” 他虽然讨厌这个坏爷爷，但他更害怕看到爹爹杀人。 夜辰的动作，顿住了。 他低下头，看着儿子那张写满了哀求的小脸，心中那股滔天的杀意，鬼使神差地，消散了大半。 他松开了手。 “噗通”一声，玄煞像一滩烂泥一样，瘫倒在地，捂着自己的脖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看着夜辰，眼神里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恐惧。 “玄煞。”夜辰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冰冷如铁。 “身为执法堂长老，知法犯法，公然顶撞宗主，污蔑宗主亲眷，罪加一等。” “我罚你，鞭笞二十，在执法堂禁足。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半步。” “宗主三思啊！”玄煞身后那两位长老，连忙跪了下来求情。 “滚。” 夜辰只说了一个字。 那两位长老被他冰冷的眼神一扫，吓得一个哆嗦，再也不敢多说半句。 “来人。”夜辰冷冷地命令道，“把他，拖下去。” 立刻有两名执法堂的弟子，上前一步，架起玄煞，不敢有丝毫迟疑，飞快地将他拖离了码头。 直到玄煞的身影彻底消失，码头上那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才缓缓散去。 夜辰处理完玄煞，转过身，看向林穗穗母子。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念舟身上时，那冰冷的眼神，不自觉地，柔和了一分。 他蹲下身，动作有些僵硬地，伸出手，想要摸摸儿子的头。 林念舟看着他，眨了眨大眼睛，非但没有躲，反而主动上前一步，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 “爹爹！” 他紧紧地抱着夜辰的脖子，把小脸埋在他的胸口，放声大哭起来。 他刚才，真的吓坏了。 夜辰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是他第一次，被人如此亲密地抱着。 儿子的身体，软软的，小小的，带着一股奶香味。 眼泪，湿了他的衣襟。 他伸出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地，拍了拍儿子的后背。 “别怕。” 他干巴巴地吐出两个字。 林穗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 好像，也没有那么不近人情。 刚才他护着她们母子的样子，说实话，还挺帅的。 “咳咳，宗主，夫人，少宗主，我们还是先进殿吧。老祖宗们，还在等着呢。”玄天一走上前来，打破了这有些温馨又有些尴尬的气氛。 “嗯。”夜辰应了一声，他想把林念舟放下来，却发现这小家伙抱得死死的，根本不撒手。 他只好就这么抱着他，站了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抱自己的儿子。 感觉……很奇妙。 一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山顶那座最宏伟的宫殿，走去。 码头上那些天玄宗的弟子们，看着宗主抱着少宗主，夫人跟在一旁的背影，眼神里，都充满了敬畏和感慨。 第65章 少宗主的“征服”计划 天玄宗的主殿，名为“太虚殿”。 整座大殿，由巨大的白玉石块砌成。 殿顶覆盖着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恢宏，庄严肃穆。 林穗穗和夜辰抱着林念舟，走进大殿。 大殿之内，早已坐着四位气息渊深，看不出具体年岁的老者。 他们，便是天玄宗真正的定海神针。 四位已经闭关多年，不问世事的太上老祖。 “弟子夜辰，拜见四位老祖。”夜辰对着四人，躬身行礼。 “晚辈林穗穗，拜见各位老祖。”林穗穗也学着他的样子，盈盈一拜。 林念舟被夜辰放了下来。 他看着高坐之上，四位白胡子比玄天一爷爷还长的老爷爷，一点也不怯场。 有样学样地拱了拱小手：“念舟，拜见太爷爷们！” “好好好！都起来吧！”坐在最中间的一位老祖，呵呵一笑，声音温和。 他的目光，落在林念舟身上，充满了慈爱和欣慰。 “这孩子，就是念舟吧？果然是钟灵毓秀，根骨不凡。夜辰，你这次下山，总算是办了件正事。” 夜辰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 “穗穗丫头，你也过来，让老夫看看。”另一位老祖，对着林穗穗招了招手。 林穗穗依言走上前。 那老祖伸出干枯的手，搭在她的手腕上，一股温和的内力，探入她的体内。 片刻之后，他点了点头，脸上露出赞许之色： “不错，经脉坚韧，根基扎实。虽然修炼的功法驳杂了些，但胜在底子好。以后，有的是时间，慢慢梳理。” 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 这些老怪物的眼光，也太毒了吧！ 一眼就看出了她功法驳杂的问题。 “多谢老祖指点。”她恭敬地说道。 “嗯。”那老祖收回手，又看向夜辰。 “夜辰，你和穗穗丫头的婚事，玄天一已经跟我们说过了。我们几个老家伙商量了一下，既然孩子都有了，那就一切从简。” “三日后，是个好日子。你们二人，就去宗祠，祭拜祖师，正式结为夫妻。念舟这孩子，也正式记入我宗族谱，改名‘夜念舟’。” “至于婚礼大典，就不必了。我天玄宗，不兴那些虚礼。” “你们，可有异议？” “弟子，没有异议。”夜辰回答得干脆利落。 林穗穗能有什么异议？ 她现在就是个“工具人”，自然是点头称是：“全凭各位老祖做主。” “好，那就这么定了。” 事情商议完毕，四位老祖便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下了。 从太虚殿出来，玄天一和玄明长老，便领着林穗穗母子，前往他们日后居住的院落。 那是一座位于半山腰，名为“听澜小筑”的独立院落。 院子占地极广，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奇花异草，应有尽有。 风景清幽雅致，灵气也比其他地方，浓郁了不少。 “夫人，这里以后就是您和少宗主的住处了。”玄天一指着院子，笑呵呵地说道。 “院子里的下人，我们都已经安排好了。您要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 “有劳玄长老费心了。”林穗穗客气地道谢。 她对这个住处，非常满意。 环境好，灵气足，还够清静，简直是“猥琐发育”的绝佳宝地。 安顿下来之后，林穗穗打发走了下人，关上院门，总算是松了口气。 她抱着儿子，坐在柔软的床榻上，问道：“念舟，累不累？” 林念舟摇了摇头，他从娘亲的怀里钻出来。 小脸上，却没了往日的活泼，反而带着一丝委屈和气愤。 “娘亲，那个坏爷爷，为什么要说我是野种？”他撅着小嘴，眼眶又红了。 今天在码头上发生的事，显然在他幼小的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林穗穗的心，又是一疼。 她将儿子搂进怀里，柔声安慰道：“因为那个爷爷，是个老糊涂。他眼神不好，看不出我们念舟是天底下最可爱的宝贝。” “可是……我还是好生气！”林念舟攥着小拳头，气鼓鼓地说道，“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 “嗯，我们不喜欢他。”林穗穗附和道。 “不行！”林念舟突然又摇了摇头，小脸上露出了不符合他年龄的，严肃的表情。 “娘亲，你不是说，要让所有人都喜欢我们吗？” 林穗穗愣了一下：“我是说过……” “那我也要让那个坏爷爷喜欢我！”林念舟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名为“斗志”的光芒，“我要征服他！” 林穗穗：“……” 这孩子，这该死的胜负欲，到底是随了谁？ 不过…… 她转念一想，这倒是个好主意。 那个玄煞，是执法堂的大长老，在宗门内地位不低，而且看起来，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 今天虽然被夜辰强行镇压了，但难保他日后不会再找麻烦。 这种人，就像鞋子里的一粒沙，虽然不致命，但膈应人。 如果能把他彻底搞定，那自己和儿子，以后在天玄宗的日子，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 “好！不愧是娘的好儿子！有志气！”林穗穗在儿子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娘支持你！我们一起来想办法，怎么‘征服’那个老顽固！” “耶！娘亲最好了！”林念舟高兴地欢呼起来。 于是，一场由四岁萌娃主导，腹黑亲娘在背后出谋划策的，“征服老顽固”计划，就这么悄然展开了。 第一步，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第二天，林念舟就借着“熟悉环境”的名义，跑去找他最喜欢的玄明长老“玩”。 “玄明爷爷，那个玄煞爷爷，他平时都喜欢做什么呀？”林念舟一边吃着玄明长老给他准备的桂花糕，一边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玄明长老一听，就知道这小家伙在打什么主意。 他乐得看玄煞那个老顽固吃瘪，便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那个老东西啊，他这辈子，除了门规，就只在乎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呀？”林念舟好奇地追问。 “他院子里，有一棵紫藤树。”玄明长老叹了口气，“那棵树，是他师父，也就是我们上一代的执法长老，亲手种下的。据说，那棵树，是极为罕见的‘千年玉藤’，开花的时候，香飘十里，还能结出一种能静心凝神的‘紫玉菩提’。” “哇！这么厉害！”林念舟的眼睛亮了。 “是啊。可惜啊……”玄明长老摇了摇头，“自从他师父仙逝后，那棵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一年不如一年，渐渐枯萎了。这几十年来，玄煞想尽了办法，用尽了天材地宝，都没能让它起死回生。这件事，也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心病。” 紫藤树？心病？ 林念舟把这两个词，牢牢地记在了心里。 他从玄明长老那里出来，就立刻跑回去，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了娘亲。 林穗穗听完，眼睛也是一亮。 突破口，找到了！ 她立刻打开了系统商城，输入了“枯木回春”、“植物救治”等关键词。 很快，一排排的商品，就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九天甘露（稀释版）：售价500积分。可活死人，肉白骨，对植物有奇效。】 【生命之泉（一滴）：售价800积分。蕴含磅礴生命之力，可令枯木发芽，断肢重生。】 【乙木回春丹（丹方）：售价300积分。以多种蕴含木系灵气的草药炼制而成，专治各种植物枯萎之症。】 …… 太贵了！ 林穗穗看着那些动辄几百上千积分的商品，心疼得直抽抽。 她现在虽然有几千积分的存款，但也不能这么败家啊。 她继续往下翻，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便宜又实用的东西。 【百草催生液（配方）：售价50积分。以三十六种常见草药，按特定比例混合，发酵七七四十九天而成。可极大改善土质，激发植物生命潜力。注：若配合蕴含生机之力的内力灌溉，效果更佳。】 这个好！ 便宜，实用，而且，天玄宗这仙岛之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种草药！ 至于蕴含生机之力的内力…… 林穗穗看了一眼正在旁边，专心致志地摆弄着一个九连环的儿子。 她给儿子选的入门心法《松鹤延年功》，就是一种以延年益寿，滋养生机为主的温和功法。 简直是，绝配！ “念舟，过来。”林穗穗对着儿子，招了招手。 她附在儿子耳边，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交代了一番。 林念舟听得眼睛越来越亮，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当天晚上，林穗穗就按照配方，偷偷溜进宗门的药圃。 采摘了三十六种草药，捣碎混合，装进了一个小小的锦囊里。 隔天一早，林念舟的怀里，就揣着这个散发着淡淡草药味的锦囊。 雄赳赳，气昂昂地，朝着执法堂的方向，出发了。 第66章 一棵枯树引发的奇迹 执法堂，是天玄宗内，最肃穆，最冷清的地方。 寻常弟子，没事绝不敢往这里凑。 院子里，更是常年静悄悄的，连鸟叫声都几不可闻。 林念舟迈着小短腿，鬼鬼祟祟，探头探脑地，溜进了执法堂的院子。 这个时辰，执法堂的弟子们，都在前殿早读门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 他一眼，就看到了院子中央，那棵已经完全枯死的紫藤树。 那棵树，很大，枝干虬结，像一条条黑色的巨蟒，狰狞地伸向天空。 树上，一片叶子都没有，光秃秃的，充满了死气。 一个身穿深蓝色长袍，身形消瘦而孤寂的老者，正背着手，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地，仰头看着那棵枯树。 正是执法堂大长老，玄煞。 他的背影，看起来，有些萧索，有些落寞。 林念舟深吸一口气，给自己鼓了鼓劲，然后，迈着小步子，走了过去。 “爷爷。”他怯生生地，叫了一声。 玄煞的身体，猛地一震。 他转过身，看到是林念舟，那张刻薄的脸上，瞬间布满了寒霜。 “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的声音，又冷又硬。 “这里是执法堂，不是你玩耍的地方！快给我出去！” 若是换了别的孩子，被他这么一吼，怕是早就吓哭了。 但林念舟，可是有备而来。 他非但没怕，反而又往前走了两步，仰着小脸，认真地看着玄煞。 “爷爷，你的树，生病了。”他指着那棵枯藤，奶声奶气地说道。 玄煞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不用你管！快走！”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是在驱赶一只苍蝇。 “我能救它！”林念舟挺起小胸膛，大声地说道。 “什么？”玄煞愣住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还没他腿高的小不点，脸上露出一丝荒谬的讥笑：“你？救它？简直是天大的笑话！我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请遍了名医，用尽了灵药，都救不活它。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能有什么办法？” “我就是有办法！”林念舟不服气地说道。 他不跟这个固执的坏爷爷废话，直接绕过他，跑到了枯藤的树根下。 他从怀里，掏出娘亲给他的那个小锦囊。 解开带子，将里面那些墨绿色的，还带着湿气的草药泥，小心翼翼地，全都倒在了树根周围的泥土里。 然后，他又学着娘亲教他的样子，蹲下小小的身子，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贴在了那粗糙、冰冷的树干上。 他闭上眼睛，开始默念《松鹤延年功》的心法口诀。 一丝丝微弱，却精纯无比的，充满了生机的内力，从他的小手掌心，缓缓地，渗入了枯藤的树干之中。 玄煞站在一旁，冷眼看着他“胡闹”。 他倒要看看，这个小东西，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然而，下一秒，他脸上的讥笑，就彻底僵住了。 只见，随着林念舟掌心那股微弱的绿光不断注入。 那棵已经死气沉沉，几十年都没有任何变化的千年玉藤，那光秃秃的，如同死物一般的枝干上…… 竟然，冒出了一点点，比米粒还要小的，新绿！ 那一点新绿，是如此的鲜嫩，如此的脆弱，却又充满了，让人无法忽视的，磅礴的生命力！ 玄煞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使劲地揉了揉眼睛。 没错！ 是真的！ 真的冒芽了！ 他一个箭步冲了过去，蹲下身，凑到那根枝干前，死死地盯着那一点点新绿。 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和激动。 这……这怎么可能？！ 这棵树，已经枯死了几十年了！ 他用天山雪莲的根须去浇灌，用万年钟乳石的石髓去浸泡，都没有任何用处。 可现在，这个小不点，只是用了一些不知名的草药泥，再用手摸了摸…… 它竟然，就真的活过来了？！ 他猛地转过头，看向那个还闭着眼睛，一脸认真地往树干里输送内力的小家伙。 林念舟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小脸也因为消耗过度，而变得有些苍白。 但他依旧在坚持着。 玄煞看着他，那颗已经冰封了几十年的，坚硬如铁的心，在这一刻，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撞了一下。 “够了！快停下！”玄煞突然反应过来，他看到林念舟的脸色越来越差，连忙上前，一把抓住了他的小手。 林念舟被打断，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虚弱地看着他。 “爷爷……” “别说话！”玄煞的声音，依旧严厉，但那语气里，却少了几分刻薄，多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紧张和关切。 他将林念舟小小的身体，抱了起来。 很轻，很软。 他将自己精纯的内力，小心翼翼地，渡入林念舟的体内，帮他梳理着有些紊乱的气息。 “以后，不许再做这种傻事！听到没有！”他板着脸，训斥道。 林念舟眨了眨眼睛，看着他。 他发现，这个坏爷爷的脸，好像，没有那么凶了。 他咧开嘴，露出了一个有些虚弱，却灿烂无比的笑容。 “爷爷，你的树，活了。” 玄煞看着他的笑脸，又低头看了一眼新绿。 他的眼眶，竟然，有些湿润了。 他师父临终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再看到这棵紫藤花开。 他以为，这个遗憾，将永远都无法弥补。 却没想到…… 他一时之间，百感交集，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喧闹声。 “不好了！不好了！少宗主不见了！” “快！快去找！要是少宗主出了什么事，我们都得掉脑袋！” 是玄明长老和玄天一长老，他们发现林念舟不见了，正带着人，满世界地找。 很快，他们就找到了执法堂的院子里。 当他们看到，少宗主竟然被玄煞那个老顽固抱在怀里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玄煞！你……你把少宗主怎么样了？！”玄明长老急得都快跳起来了。 “我告诉你，少宗主今天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拼了！” 玄煞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抱着林念舟，转身，大步流星地，朝着院子里的主屋走去。 他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从今天起，少宗主，由我亲自教导。” 第67章 执法长老的态度大转变 玄煞的话，在执法堂的院子里，炸开了锅。 玄明长老和玄天一长老，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四个大字：匪夷所思。 什么情况？ 这个老顽固，昨天还口口声声说少宗主是“野种”，要把人关进“思过洞”。 怎么睡了一觉起来，就要抢着当老师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玄煞！你给我站住！”玄明长老第一个反应过来，一个箭步就冲了上去，拦在了玄煞的面前。 “你把话说清楚！什么叫你亲自教导？少宗主的教导事宜，是由我们整个长老团共同负责的！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执法堂的，来指手画脚了？” “就是！”玄天一也跟了上来，一脸的警惕。 “你这个老东西，又在打什么鬼主意？我告诉你，少宗主可是我们天玄宗的宝贝，你别想对他做什么！” 他们是真怕玄煞这个老顽固，会借着“教导”的名义，给他们的少宗主穿小鞋。 玄煞停下脚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 “少宗主身负万古圣体，体质特殊。你们那套教导普通弟子的方法，只会耽误了他。”他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 “我天玄宗的《太上忘情诀》，最重根基。只有我执法堂一脉相承的‘磐石心法’和‘锻体之术’，才是最适合圣体打熬根基的法门。” 他这话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 玄天一和玄明对视一眼，都有些犹豫。 执法堂的锻体之术，确实是整个天玄宗，最严苛，最有效的。 可问题是，那也太苦了啊！ 让他们这位金尊玉贵的少宗主，去受那份罪？ 他们可舍不得。 “不行！”玄明长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 “少宗主才四岁，还是个孩子！怎么受得了你们执法堂那种魔鬼式的训练！” “慈母多败儿。”玄煞冷哼一声，“玉不琢，不成器。你们这样一味地溺爱，只会毁了他。” 他说着，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林念舟。 林念舟刚刚消耗过度，这会儿正靠在他的肩膀上，昏昏欲睡。 小小的脸蛋，还有些苍白，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玄煞的心，又没来由地，软了一下。 他顿了顿，语气也缓和了一些：“你们放心，我自有分寸。”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这两人，抱着林念舟，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只留下玄天一和玄明，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这……这可怎么办？”玄明急得直跺脚。 “先别急。”玄天一毕竟是太上长老，见多识广，他摸着胡子，沉吟道。 “我倒觉得，这事儿，未必是坏事。” “怎么说？” “你没看到吗？那老顽固的院子里，那棵枯死的紫藤，发芽了。”玄天一指着不远处，那一点点鲜嫩的新绿，眼神里，充满了惊奇。 玄明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也是一愣。 “这……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玄天一叹了口气，“肯定是咱们这位少宗主的手笔啊。” “这老顽固，守着这棵树，守了几十年，都快成心魔了。如今，少宗主帮他了却了这桩心愿。他心里，能不感激？能不震撼？” “我猜，他现在，是真心想为少宗主好了。” “再说了，他说的也有道理。圣体的修炼，确实非同小可。执法堂的锻体之术，虽然苦，但对打熬根基，确实有奇效。” 玄明听他这么一分析，也渐渐冷静了下来。 “那……我们就这么让他把少宗主带走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 “不然呢？你打得过他？”玄天一白了他一眼。 “先静观其变吧。我这就去把这件事，禀告给宗主和夫人。看看他们怎么说。” …… 听澜小筑。 林穗穗听完玄天一的讲述，也是一脸的哭笑不得。 她就知道，她那个宝贝儿子，一出手，肯定能把那老顽固给镇住。 却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好到，那老顽固直接把人给“扣押”了，还要当什么私人教师。 “夫人，您看，这事儿……”玄天一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脸色。 “没事。”林穗穗摆了摆手，一脸的淡定。 “我相信玄煞长老，是真心为了念舟好。既然他愿意亲自教导，那是念舟的福气。” 她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有人抢着帮她带孩子，还是个免费的，实力高强的“武术私教”，这种好事，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她正好可以腾出手来，去干自己的“正事”了。 玄天一见她如此通情达理，也是松了口气。 “夫人深明大义，老夫佩服。” 等玄天一走了，林穗穗立刻就找到了夜辰。 夜辰正在自己的书房里，擦拭着他那柄通体漆黑的佩剑。 “夜宗主。”林穗穗开门见山。 “念舟被执法堂的玄煞长老带去‘开小灶’了。我这几天，正好清闲，想去贵宗的藏经阁，看几天书，不知可否方便？” 夜辰擦剑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那双深邃的眼眸，静静地看着她。 “藏经阁？” “是啊。”林穗穗一脸的坦然。 “我出身小门小派，见识浅薄。如今既然成了天玄宗的人，总不能一直这么孤陋寡闻，给宗门丢脸吧？” “我想多读些书，增长些见闻。以后，也能更好地教导念舟。”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冠冕堂皇。 夜辰沉默了片刻。 他知道，这个女人，绝不像她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去藏经阁看书？ 恐怕，没那么单纯。 不过，他并没有拒绝。 一来，他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想耍什么花样。 二来，他刚当众立威，宣布了林穗穗的身份。 如果现在，连她想进藏经阁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拒绝，那他这个宗主的脸，往哪儿搁？ “可以。”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令牌，扔了过去。 “这是我的手令。凭此令，藏经阁七层以下，你皆可畅通无阻。” 林穗穗接过令牌，心里一喜。 七层以下！ 那岂不是说，连四、五、六层，她都可以进了？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啊！ “多谢夜宗主。”她收起令牌，笑得眉眼弯弯，“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说完，她便转身，脚步轻快地，离开了书房。 …… 与此同时，执法堂。 玄煞的房间里。 林念舟已经睡醒了。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又冷又硬的木板床上，身上盖着一床散发着淡淡檀香味的被子。 那个鹰钩鼻的坏爷爷，正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本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林念舟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 “爷爷，我饿了。”他摸了摸自己瘪瘪的小肚子。 玄煞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他活了一百多岁，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的房间里，跟他提这种要求。 他沉默了片刻，从旁边的桌子上，端过一盘点心。 那是一盘，卖相十分精致的，桂花糕。 “吃吧。”他把盘子，递到林念舟面前，语气生硬地说道。 林念舟拿起一块，咬了一口。 眼睛，瞬间就亮了。 “好吃！”他含糊不清地说道。 他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块桂花糕给吃完了，然后，又拿起一块，递到了玄煞的嘴边。 “爷爷，你也吃！” 玄煞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的桂花糕，又看了看林念舟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睛。 鬼使神差地，他张开了嘴。 第68章 薅羊毛！目标藏经阁！ 林穗穗拿着那块入手微凉的黑色令牌，心里乐开了花。 七层以下，皆可畅通无阻！ 她本来以为，能让她进一二层，让她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小门派”出身的宗主夫人开开眼界，就已经顶天了。 没想到夜辰这个冰块脸，要么不给，一给就给个大的。 这可真是……太够意思了！ 不过，在去藏经阁之前，还有一件事得先办了。 顾小九。 她那个还在岛上，等着她消息的便宜妹妹。 天玄宗这地方，规矩森严，外人是绝对不能久留的。 顾小九能被允许跟着上岛，已经是玄天一他们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网开一面了。 但长久之计，还是得把她安排在外面。 一来，天玄宗这仙岛与世隔绝，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在外面，帮她打探江湖消息，当她的眼睛和耳朵。 二来，她以后少不了要用到一些外面才有的东西，总不能事事都去麻烦宗门的长老。 有顾小九在，就等于有了一个可靠的后勤中转站。 林穗穗心里有了计较，便直接去了安排给顾小九的客院。 顾小九这几天在岛上，简直是度日如年。 这地方是好，跟仙境似的，吃的喝的也都是顶级货色。 可问题是，太无聊了！ 岛上的人，一个个都跟石头似的，不是练功就是打坐，半天都憋不出一个屁来。 她想找个人唠嗑，都找不到对象。 “我的好姐姐，你可算来了！”一看到林穗穗，顾小九就跟见了亲人似的，扑了上来。 “你再不来，我都要在这里长蘑菇了！这地方的人，是不是都不会说话啊？” “你还想不想要金子了？”林穗穗一句话，就掐住了顾小九的命脉。 “想！当然想！”顾小九立刻搓着手，一脸谄媚，“姐姐，有什么发财的路子，尽管吩咐！” 林穗穗看着她那副见钱眼开的样子，忍不住笑了。 她把自己的计划，跟顾小九说了一遍。 “……所以，我要你在山下离这里最近的港口城市，给我建一个据点。我需要你当我的眼睛，帮我盯着江湖上的一举一动。” “在外面建据点？当你的情报头子？”顾小九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这个活儿，她熟啊！ “那我有什么好处？”她还是不忘先谈条件。 “好处？”林穗穗从怀里，掏出了一沓银票，直接拍在她胸口，“这些，够不够你启动的？” 顾小九低头一看，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一千两一张的银票，足足十张！ 一万两！白花花的银子！ “够！太够了！”顾小九抱着那沓银票，激动得都快哭了。 “姐姐！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从今天起，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你让我撵狗，我绝不抓鸡！” “行了，别耍宝了。”林穗穗又掏出几瓶她之前炼制的伤药和毒药，一并塞给了她。 “在外面，凡事小心。钱是好东西，但小命更重要。” “我懂！我懂！”顾小九把东西都宝贝的收好，“姐姐你放心，论保命的本事，我认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林穗穗点点头，又跟她交代了一些细节。 比如怎么通过宗门的商船传递消息，以及一些简单的暗号。 “那我什么时候走？”顾小九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明天一早，宗门有船下山采买，你跟着一起走。” “好嘞！” 把顾小九的事情安排妥当，林穗穗心里的最后一块石头，也落了地。 她回到自己的听澜小筑，看着天色还早，一颗心又开始活络起来。 择日不如撞日。 今天，就是她“洗劫”藏经阁的黄道吉日！ 她揣着夜辰给的黑色令牌，连晚饭都顾不上吃，就兴冲冲地，朝着位于宗门后山的那座石塔走去。 天玄宗的藏经阁，比烟雨楼的还要气派。 整座塔，都由一种黑色的巨石建成。 高达七层，直插云霄。 塔身周围，布置着玄奥的阵法，散发着让人心悸的气息。 塔前，有两名身穿黑衣，气息渊渟岳峙的弟子守着。 林穗穗走上前，那两名弟子立刻拦住了她。 “来者止步。” 林穗穗也不废话，直接亮出了夜辰给她的令牌。 那两名弟子看到令牌，脸色一变，立刻单膝跪地。 “参见夫人！不知夫人驾到，多有得罪！” “起来吧。”林穗穗学着夜辰的样子，淡淡地说道。 “是！” 两名弟子站起身，恭敬地退到一旁，打开了石塔厚重的大门。 “夫人请。凭此令牌，七层以下，皆可出入。” “嗯。” 林穗穗压抑着内心的激动，迈步走了进去。 “轰隆——” 厚重的石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 一股比烟雨楼藏经阁，浓郁十倍不止的书卷墨香和岁月气息，扑面而来。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开始沸腾了。 我的天！ 这哪里是藏经阁！这分明就是一座堆满了积分的，金山啊！ 她看着眼前一排排望不到头的巨大书架，眼睛里，闪烁着狼一样的绿光。 “系统，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开工了！” 【宿主，本系统随时待命。】 林穗穗搓了搓手，脸上露出了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 她没有像上次在烟雨楼那样，装模作样地“参观”。 这里没有外人，她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她走到第一个书架前，上面挂着“拳法”的木牌。 她伸出小手，毫不犹豫地，贴了上去。 “范围扫描，开始！” 【滴！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358本可录入秘籍……】 【正在批量录入……】 林穗穗的脑海里，瞬间被一连串的系统提示音，刷屏了！ 【录入《大伏魔拳》成功，获得180点积分！】 【录入《七伤拳》（残缺）成功，获得350点积分！】 【录入《金刚般若掌》成功，获得200点积分！】 …… “我靠！一上来就这么刺激！” 林穗穗看着那些熟悉又强大的武功名字，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天玄宗不愧是隐世大宗，这底蕴，太可怕了！ 一楼收藏的，竟然都是二流起步的功法，甚至还有不少一流的残篇！ 她的积分余额，就像是坐上了火箭，用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地飙升着！ 1855……2500……4000…… 很快，就突破了五千大关！ 强烈的眩晕感传来，脑袋像是被无数根针扎一样疼。 但林穗穗，却根本不在乎！ 疼？ 疼算什么！ 跟白花花的积分比起来，这点疼，简直就是毛毛雨！ 她强忍着不适，走向下一个书架。 “掌法”、“指法”、“腿法”…… 她就像一个勤劳的仓鼠，要把整个粮仓都搬空一样，一个书架一个书架地扫过去。 【录入《一阳指》（残缺）成功，获得400点积分！】 【录入《降龙十八掌》（残缺）成功，获得800点积分！】 【录入《风神腿》（残缺）成功，获得500点积分！】 “降龙十八掌！！” 当看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林穗穗激动得差点叫出声来。 虽然是残篇，但那也是降龙十八掌啊！ 这可是她前世的武侠梦里，最顶级的神功之一！ 发了！ 这波，真的血赚！ 她强忍着把这门神功拿出来，当场就练的冲动，继续着她伟大的“搬运”事业。 当她把整个一楼都扫荡完毕的时候，她的积分余额，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 【积分余额：15855】 而她的精神力，也几乎被抽干，眼前阵阵发黑，站都有些站不稳了。 “不行，得缓缓。” 林穗穗扶着书架，大口地喘着气。 她知道，贪多嚼不烂。 今天就先到这里，等精神力恢复了，再来扫荡二楼。 反正，这藏经阁，以后就是她的“私人图书馆”了，有的是时间。 她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通往二楼的楼梯，然后，转身，踉踉跄跄地，走出了藏经阁。 门外的两个守卫弟子，看到她脸色苍白，脚步虚浮的样子，都吓了一跳。 “夫人，您怎么了？” “没事。”林穗穗摆了摆手，“看书看得久了，有点累。” 她现在，只想赶紧回去，躺在床上，好好地睡一觉。 然后，做个被积分淹没的美梦。 第69章 积分狂飙！一夜暴富！ 林穗穗回到听澜小筑的时候，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连续加了七天七夜班的社畜，脑袋里嗡嗡作响，看东西都带着重影。 “夫人，您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请丹堂的长老来看看？”院子里的侍女看到她这副模样，都吓坏了。 “不用，我就是累了，睡一觉就好。”林穗穗有气无力地摆了摆手，“别让人来打扰我。” 她把自己关进房间，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大床上，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这一觉，她睡得天昏地暗。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了。 阳光透过窗棂，暖洋洋地照在身上。 “我靠，爽！” 林穗穗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精神力完全恢复，甚至比之前，还要更凝实了一点。 看来，这种极限消耗，再完全恢复的过程，对精神力的增长，也是有好处的。 她坐起身，第一时间，就是沉入系统，查看自己的“战果”。 【宿主：林穗穗】 【积分余额：15855】 看着那一长串的数字，林穗穗忍不住，发出了杠铃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一万五千多点！老娘现在是富婆了！” 这笔巨款，让她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有了这些积分，她可以兑换多少好东西啊！ 高级的丹方，精妙的机关术，甚至，是那些传说中的神功！ 她感觉自己未来的路，一片光明。 “不行，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 林穗穗很快就从暴富的狂喜中，冷静了下来。 藏经阁，她才扫荡了一楼而已。 后面，还有二楼，三楼，四楼，五楼，六楼！ 那得是多少积分啊！ 她光是想一想，就激动得浑身发抖。 她从床上一跃而起，简单地洗漱了一下，连午饭都顾不上吃，就又兴冲冲地，朝着藏经阁的方向跑去。 有了昨天的经验，她这次学聪明了。 她没有一上来就进行极限扫描，而是扫一个书架，就停下来。 盘膝坐地，运转《太虚清玄经》，恢复一会儿精神力。 《太虚清玄经》不愧是神功级别的内功，恢复效果拔群。 她发现，太虚真气在滋养经脉的同时，对精神力的恢复，也有着奇效。 就这样，她一边“薅羊毛”，一边“回蓝”，效率虽然慢了点，但胜在持久。 二楼，是剑法专区。 这里收藏的，基本都是一流的剑法。 什么《夺命十三剑》、《独孤九剑》（残篇）、《太极剑法》…… 一个个如雷贯耳的名字，让林穗穗这个武侠迷，激动得热泪盈眶。 【录入《夺命十三剑》成功，获得500点积分！】 【录入《独孤九剑》（残篇）成功，获得400点积分！】 【录入《太极剑法》成功，获得600点积分！】 积分，再次开始疯狂地跳动。 林穗穗已经麻木了。 她现在，看那些价值几百上千积分的绝学，都感觉，不过如此。 她的眼光，已经高到天上去了。 扫荡完二楼，她的积分余额，突破了三万大关！ 三楼，是刀法、枪法等其他兵器的专区。 【录入《燃木刀法》成功，获得500点积分！】 【录入《霸王枪法》（残篇）成功，获得400点积分！】 …… 积分余额，突破五万！ 四楼，是轻功专区。 五楼，是身法专区。 林穗穗在这里，找到了好几门，不弱于她《凌波踏虚步》的绝学。 【录入《梯云纵》成功，获得900点积分！】 【录入《草上飞》圆满版成功，获得300点积分！】 …… 积分余额，突破七万！ 六楼，是内功心法专区。 这才是重头戏！ 林穗穗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她的小手，贴在冰冷的木质书架上，开始了新一轮的扫描。 【录入《九阳神功》（残篇）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录入《九阴真经》（残篇）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录入《易筋经》成功，获得1500点积分！】 【录入《洗髓经》成功，获得1200点积分！】 …… “我靠！我靠！我靠！” 林穗穗在心里，疯狂地尖叫！ 九阴九阳！易筋洗髓！ 这可都是武侠小说里，最顶级的神功啊！ 虽然大部分都是残篇，但那也足够惊世骇俗了！ 天玄宗，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会有这么多神功？ 林穗穗的心里，充满了巨大的震撼和疑惑。 但她很快，就把这些疑惑，抛到了脑后。 管他什么来头！ 反正现在，这些神功，都是她的了！ 扫荡完六楼，她的积分余额，成功突破了十万大关！ 【积分余额：105355】 十万！ 林穗穗看着这个数字，感觉自己都快要窒息了。 她现在，是真的，一夜暴富了！ 她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 路过通往七楼的楼梯时，她还是忍不住，好奇地，走了上去。 楼梯口，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拦住了。 她的令牌，在这里，失去了作用。 “七楼，到底放了什么？” 林穗穗心里，充满了好奇。 不过，她也知道，饭要一口一口吃。 做人，不能太贪心。 她今天，已经赚得盆满钵满了。 她哼着小曲，心满意足地，离开了藏经阁。 走出石塔，天已经黑了。 林穗穗看着满天的星斗，感觉自己的未来，也像这星空一样，璀璨无比。 第70章 宗祠大典！正式入宗！ 在藏经阁疯狂“进修”了三天后，林穗穗和林念舟入宗祠的日子，到了。 这一天，天还没亮，听澜小筑就热闹了起来。 玄明长老亲自带着几个绣娘，送来了两套崭新的，无比繁复华丽的月白色礼服。 “夫人，少宗主，这是宗祠大典要穿的礼服，请您和少宗主更衣。”玄明长老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许多。 林穗穗看着那礼服，层层叠叠，上面用金银丝线绣着繁复的云纹，感觉一个头两个大。 “玄明长老，一定要穿这个吗？这也太麻烦了吧。”她忍不住吐槽道。 “夫人，这是规矩。”玄明长老一脸严肃地说道。 “宗祠大典，是我天玄宗最庄严的仪式，任何细节，都不能出错。” 行吧，规矩最大。 林穗穗认命地，在侍女的帮助下，开始穿那套复杂的礼服。 林念舟也被按着，穿上了一套缩小版的。 小家伙本来还有点起床气，不情不愿的。 但当他看到镜子里，那个穿着华丽礼服，像个小大人一样，帅气得不得了的自己时，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娘亲！你看！我好看吗？”他跑到林穗穗面前，得意地转了个圈。 “好看，我们家念舟，是天底下最好看的小仙童。”林穗穗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 母子俩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总算是穿戴整齐。 夜辰同样穿了一身无比庄重的黑色镶金边的礼服。 衬得他那张本就俊美无俦的脸，更加的冷峻。 林穗穗看到他的时候，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个男人，穿黑衣竟然也这么好看。 简直是行走的衣架子。 “爹爹！”林念舟已经挣脱了林穗穗的手，像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夜辰的怀里。 夜辰下意识地，就接住了他。 动作，比之前熟练了不少。 “爹爹，你看我，帅不帅？”林念舟仰着小脸，求表扬。 “嗯。”夜辰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字。 虽然只有一个字，但林念舟已经很满足了。 他得意地，朝着周围那些偷看的师叔师伯们，扬了扬小下巴。 一行人，在众人的簇拥下，浩浩荡荡地，朝着位于山顶的宗祠走去。 天玄宗的宗祠，比主殿太虚殿，还要古老、庄严。 整座建筑，都透着一股肃穆和神圣的气息。 宗祠门口，四位太上老祖，以及玄天一、玄煞等长老，都等候在那里。 今天的玄煞，脸色依旧很臭。 林念舟也看到了他，他想了想，从夜辰的怀里滑了下来。 跑到玄煞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坏爷爷！” 玄煞的脸，瞬间就黑了。 周围的长老们，想笑又不敢笑，一个个都憋得脸通红。 玄煞板着脸，从怀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塞到了林念舟的手里。 “闭嘴，吃东西。” “谢谢爷爷！”林念舟高兴地接过桂花糕，美滋滋地吃了起来。 这一幕，看得旁边的玄明长老，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他跟玄煞斗了一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老顽固，主动给别人东西吃！ “吉时已到！” 随着传功长老的一声高喝，宗祠厚重的大门，缓缓打开。 仪式，正式开始。 整个过程，无比的庄严和繁琐。 祭拜祖师，宣读宗规，上香，叩拜…… 林穗穗全程跟着夜辰，做同样的动作就行了。 当夜辰亲手将一块刻着“夜念舟”三个字的玉牌，放入宗祠的族谱架上时。 林穗穗知道，从这一刻起，她的儿子就真真正正地，成了这个隐世大宗的少宗主。 接着，是她的仪式。 玄天一长老，亲自将一块代表着宗主夫人身份的，用暖玉制成的令牌，交到了她的手上。 “从今日起，林氏穗穗，便是我天玄宗的宗主夫人。” 林穗穗接过令牌，对着四位太上老祖，和所有长老，盈盈一拜。 “穗穗，谢过各位老祖，各位长老。” 至此，仪式才算是正式结束。 从宗祠出来，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接下来，就是比较轻松的环节了——认亲和收礼物。 天玄宗的弟子们，排着队，一个个地上前，来拜见他们的新任宗主夫人和少宗主。 “弟子张三，拜见夫人，拜见少宗主！” “弟子李四，拜见夫人，拜见少宗主！” …… 夜念舟这个小人精，表现得比林穗穗这个正牌夫人，还要熟练。 他背着小手，挺着小胸膛，学着那些大人的样子，像模像样地，对着每一个上前拜见的弟子，点头致意。 “师兄好！” “师姐好！” 他嘴甜，长得又可爱，很快就俘获了所有人的心。 那些年轻的师兄师姐们，一个个都恨不得把他抱在怀里，好好地揉搓一番。 他们准备的“见面礼”，也是五花八门。 有自己精心雕刻的木剑，有山里抓来的漂亮鸟儿，还有各种好吃的好玩的。 夜念舟的怀里，很快就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礼物。 林穗穗看着被众人围在中间，笑得像个小太阳一样的儿子，心里也充满了暖意。 她和儿子，是真的被这个清冷而强大的宗门接纳了。 第71章 堆积如山的聘礼！ 宗祠大典结束之后，林穗穗本以为可以松口气，回自己的小院躺着了。 结果，玄天一和玄明两位长老，又笑呵呵地，把她请到了一处位于后山的，守卫森严的宝库前。 “夫人，这里面是宗门为您和少宗主，准备的一些薄礼。还请夫人不要嫌弃。”玄天一捋着胡子，一脸的慈祥。 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 薄礼？ 看这架势，这礼，怕是薄不了。 她跟着长老，走进宝库。 当宝库的大门在她面前打开时，她整个人都傻眼了。 只见，巨大的宝库之内，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上百个，巨大的红木箱子。 玄明长老走上前，随手打开了最前面的一个箱子。 “哗啦——” 一片刺目的金光，闪得林穗穗差点睁不开眼。 满满一箱子，全都是码放得整整齐齐的，金灿灿的大金元宝！ “这……这……”林穗穗感觉自己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 “夫人，这里是黄金十万两。是我天玄宗，给您的聘礼。”玄明长老说得，云淡风轻。 仿佛，这十万两黄金，就跟十万颗大白菜一样，不值一提。 林穗穗：“……” 她想起来了，当初在洛阳，玄天一去清风剑派提亲的时候，好像是说过，会送上丰厚的聘礼。 她当时，还以为就是些寻常的绫罗绸缎，金银首饰。 却没想到，天玄宗的“丰厚”，是这么个“丰厚”法！ 十万两黄金！ 她当初，用两个丹方从苏晚晴那里，也才敲诈了五千两黄金而已。 她感觉，自己以前还是太嫩了。 格局，小了啊！ “咳咳。”林穗穗清了清嗓子，强行让自己从巨大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她努力地，摆出一副“淡定”的表情。 “有劳长老了。” 她不能表现得太没见过世面。 玄明长老又打开了旁边的几个箱子。 一个箱子里，装满了各种各样，流光溢彩的珠宝首饰，玉石玛瑙。 另一个箱子里，是几百匹，不知用什么材质织成的，轻如云雾，美轮美奂的布料。 还有一个箱子里，是几十套，已经做好的，款式各异的华美衣裙。 “这些，都是给夫人您准备的。” 林穗穗已经麻木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什么都新鲜，看什么都眼晕。 玄天一又指着另一边的几十个箱子，说道：“夫人，这些箱子里，装的，是宗门为少宗主准备的。” 他打开其中一个。 里面，装满了各种各样，一看就不是凡品的，小孩子的玩具。 什么白玉雕的九连环，黄金做的小木马，沉香木的积木…… 奢华得，令人发指。 “少宗主，乃是我天玄宗万年不遇的圣体。他的一切用度，都必须是最好的。”玄天一说得，理所当然。 林穗穗看着那些玩具，嘴角抽了抽。 她觉得，她儿子要是玩着这些东西长大，以后怕是要被养成一个，不知人间疾苦的纨绔子弟。 不行，等回去了，得好好跟他上一堂“勤俭节约”的思想教育课。 除了这些金银珠宝，玩具衣物，还有几十个箱子里，装的是真正的无价之宝。 各种各样，外界早已绝迹的，千年份的珍稀药材！ 什么千年何首乌，万年血参，九叶灵芝…… 林穗穗用系统，悄悄地扫描了一下。 【检测到三千年份何首乌，蕴含磅礴生命精气……】 【检测到万年血玉参，可活死人，肉白骨……】 【检测到九叶紫金灵芝，可大幅提升精神力……】 林穗穗的心，在狂喜。 这哪里是药材啊！ 这分明就是一堆堆的，极品丹药的原材料啊！ 有了这些东西，她可以炼制出多少神丹妙药？ 最后，玄明长老亲自捧过来一个，用万年寒玉制成的盒子。 “夫人，这是宗主，特意为您准备的礼物。” 林穗穗愣了一下。 夜辰？ 那个冰块脸，还会送人礼物？ 她有些好奇地接了过来，打开一看。 是一柄剑。 一柄通体雪白，剑身修长，散发着淡淡寒气的，长剑。 剑鞘上，镶嵌着一颗颗米粒大小蓝色的宝石，像是一片璀璨的星空。 “此剑，名为‘星河’。”夜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她的身边，淡淡地开口。 “此剑，由天外陨铁，辅以东海万载寒玉，历时七年锻造而成。削铁如泥，吹毛断发不在话下。剑身之中，蕴含一丝‘寒冰’之意，与你的内力，颇为契合。” 林穗穗看着这柄美得不像话的剑，又看了看自己那柄平平无奇的“藏锋”，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星河”虽好，但“藏锋”是成长型神兵，潜力无穷。 “多谢。”林穗穗最终还是收下了。 大不了，以后一柄用来打架，一柄用来……当装饰品。 看着这堆积如山的聘礼，林穗穗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幸福的烦恼”。 “这些东西……怎么拿回去？”她看着那上百个大箱子，犯了愁。 她那个一百平米的随身空间，也装不下这么多啊。 “夫人不必担心。”玄天一呵呵一笑，“听澜小筑之内，有一座小型的储物殿，足以放下这些东西。” 林穗穗：“……” 好吧，是她，又一次低估了隐世大宗的“壕”气。 当天，这上百箱的聘礼，就被宗门的弟子们，浩浩荡荡地，全都搬进了听澜小筑的储物殿里。 林穗穗关上殿门，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 从今天起，她也是有矿的人了！ 第72章 武学宝库的整理 夜念舟被玄煞那个老顽固，以“圣体修炼，一日不可懈怠”为由，直接从宗祠大典的现场，给拎回执法堂了。 据说，当天下午，执法堂的院子里，就传来了小家伙鬼哭狼嚎的哭喊声。 玄明长老心疼得不行，跑去找玄煞理论。 结果，被玄煞一句“慈母多败儿”给怼了回去。 林穗穗对此，倒是乐见其成。 有人免费帮她带娃，还是个实力顶尖的“金牌私教”。 她正好可以落得清闲，专心干自己的“大事”。 她把自己关在听澜小筑里，一步也不出去。 这次，从天玄宗藏经阁里，薅来的羊毛实在是太多了！ 林穗穗看着系统资料库里，那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的武功列表。 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米缸里的老鼠，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得先分个类，不然，太乱了。” 林穗穗开始着手，进行她浩大的“图书馆整理”工程。 她将所有的武功秘籍，按照“拳、掌、指、腿、剑、刀、枪、棍、轻功、内功、杂学”等，分成了十几个大类。 每个大类下面，又按照“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绝学、神功”的等级，进行了细分。 这么一整理，整个武学库，顿时变得清晰明了，一目了然。 林穗穗的目光，在系统武学库的“绝学”列表里，来回扫视。 她如今的眼光，已经高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寻常的一流、二流武功，她都懒得去看了，直接奔着那些能让她实力产生质变的神功绝学去。 “攻击手段，还是不够丰富。”她摸着下巴，自言自语。 她现在的六大绝学，虽然个个顶尖，但面对不同的战况，还是有些局限。 “我得搞一门，一出手覆盖一大片，AOE的武功！” 她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武侠剧里那些高手，抚琴一曲，音波过处，敌人纷纷吐血倒地的帅气场面。 或者，是那种万剑归宗，一出手就是成百上千道剑气，横扫一切的霸道招式。 “对！就要这种！” 林穗穗立刻有了方向，她开始在武学库里，有针对性地进行搜索。 关键词：音波功，大范围，剑气。 很快，几个候选目标，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第一个，就是她之前在烟雨楼和天玄宗，都录到过的，《七弦无形剑》。 这门武功，她手里有两份残篇，一份来自烟雨楼，一份来自天玄宗藏经阁一楼。 两份残篇加起来，也才补全了不到三成。 【秘籍名称：《七弦无形剑》（残缺）】 【等级：绝学】 【优点：以琴音御使剑气，杀人于无形。音波所及，剑气无处不在，是一门极为强大的范围攻击绝学。】 【缺点：严重残缺，仅有部分运气法门和三招基础剑式，无法发挥真正威力。且对乐理和精神力要求极高。】 “这个好，这个简直是为我量身定做的！”林穗穗看着介绍，眼睛发亮。 以琴音御剑，这逼格，直接拉满！ 而且，她本身精神力就远超常人，又有《太虚清玄经》打底，修炼起来肯定事半功倍。 唯一的问题是，残缺得太厉害了。 “不知道能不能，用别的武功，把它给补全了？” 林穗穗又开始搜索，很快，她又找到了另一本很有意思的武功。 【秘籍名称：《狮吼功》（残缺）】 【等级：一流】 【优点：佛门顶级音波功，以浑厚内力，发出巨吼，可震慑心神，摧肝裂胆。】 【缺点：残缺，且对声带有极大负荷，练之不慎，容易变成哑巴。】 “狮吼功？”林穗穗摸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这个，好像跟抚琴的画风，不太搭啊。 难道以后跟人打架，她要一边弹琴，一边“啊——”地大叫？ 那场面，也太美了，她不敢想。 “PASS，下一个。” 她继续翻找，很快，又一本武功，吸引了她的注意。 【秘籍名称：《百鸟朝凤曲谱》（残篇）】 【等级：准绝学】 【优点：并非武功，而是一门奇特的乐谱。据说，若以特殊手法弹奏，可引动天地间的鸟雀，为其所用。曲调之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精神迷惑之力。】 【缺点：残缺，且只有曲谱，没有弹奏手法和内力运转的法门。】 “这个有意思！”林穗穗的眼睛又亮了。 精神迷惑！ 如果把这个特性，融入到《七弦无形剑》里，那岂不是，在用剑气进行物理攻击的同时，还能进行精神攻击？ 物理精神双重打击，谁顶得住？ “就它了！” 林穗穗很快就有了决断。 以《七弦无形剑》为主体，将《百鸟朝凤曲谱》给融入进去，看看能产生什么化学反应。 “系统，开始融合！主体《七弦无形剑》，材料《百鸟朝凤曲谱》！” 【警告！主体功法与材料功法，均为残篇，且特性差异较大。融合失败率：70%。融合后，有极大可能，产生不可预知的异变。是否继续？】 “失败率七成……还行，可以接受！” 林穗穗现在，家大业大，积分也多，胆子也肥了。 不就是一本残缺的绝学嘛，废了就废了，她武学库里还有上百本呢！ “继续！” 【确认操作！融合开始……】 意识空间中，代表着两本秘籍的光团，再次被吸入了那个神秘的漩涡之中。 这一次的融合，比她想象的还要艰难。 《七弦无形剑》的剑气，充满了杀伐之意，无比锋锐。 而《百鸟朝凤曲谱》的力量，则偏向于柔和与魅惑。 一刚一柔，一杀伐一魅惑，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漩涡中，激烈地碰撞，互不相容。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一个战场，两股力量在里面疯狂地打架，搅得她天翻地覆。 不知过了多久，林穗穗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快要被抽干了。 【叮！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融合过程中，触发小概率“良性变异”！新秘籍品质大幅提升！】 【恭喜宿主获得新秘籍——《凤求凰·无形剑曲》！】 一本散发着七彩流光的，崭新的秘籍，出现在了林穗穗的面前。 那光芒，比她之前融合出的任何一本绝学，都要璀璨，都要耀眼！ “成功了！” 林穗穗顾不上脑袋的剧痛，迫不及待地，查看起新秘籍的详情。 【秘籍名称：《凤求凰·无形剑曲》】 【等级：绝学（圆满）】 【优点：此功法完美融合了音波杀伐与精神魅惑。以琴为引，内力为弦。曲动，则剑气无形，杀人于千里之外；音起，则幻象丛生，惑人心神于无声之间。此剑曲，共分九章，一章胜过一章。练至大成，一曲《凤求凰》，可引动天地共鸣，万剑齐发，神鬼辟易！】 【缺点：对内力、精神力、以及乐理天赋，要求极高。】 “绝学！圆满的绝学！” 林穗穗激动得，浑身都在发抖。 她用两本残篇，竟然硬生生地融合出了一门，完整的，圆满的绝学！ 而且，还附带了精神攻击的特性！ “哈哈哈！神技！这绝对是神技！” “唯一的问题是……”林穗穗冷静下来，看着秘籍的介绍，犯了愁。 “我……不会弹琴啊。” 第73章 娘亲，我变强了！ 林穗穗在听澜小筑里，废寝忘食地研究了七八天的新武功。 她感觉自己对《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理解，已经到了一个瓶颈。 这门绝学，对乐理的要求，实在是太高了。 她一个五音不全的现代人，连最基础的“宫商角徵羽”都分不清，更别提去弹奏什么，高深莫测的《凤求凰》了。 “看来，得找个音乐老师，补补课了。”林穗穗叹了口气。 她从系统退出来，伸了个懒腰，突然想起来，自己已经好几天，没去看儿子了。 也不知道，那个小可怜，被玄煞那个老顽固，折磨成什么样了。 林穗穗的心里，涌起一丝愧疚。 她这个当娘的，也太不称职了。 为了自己的武学大业，竟然把亲儿子都给忘了。 她决定，今天给自己放个假，好好地去陪陪儿子。 她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朝着执法堂的方向走去。 还没走进执法堂的院子，她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嘿！哈！”的，中气十足的呐喊声。 以及，“砰！砰！砰！”的，沉闷的击打声。 林穗穗有些好奇，她放轻了脚步，悄悄地走到院子门口，探头往里看。 只见院子中央，夜念舟赤着小小的上身，露出了他那被药浴，泡得越发瓷实的小身板。 他正对着一个比他还高的木人桩，一拳一拳地打着。 他的拳头，小小的，肉乎乎的。 但每一拳打出去，都带着一股虎虎生风的劲道。 他的脸上满是汗水，表情，却无比的专注和认真。 在他的旁边，玄煞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站着。 “出拳要快！腰马合一！力从地起！” “笨蛋！说了多少次了！不要用蛮力！要用巧劲！把你的内力，集中在拳锋上！” “再来！没吃饭吗？用力！” 玄煞的嘴里，不断地发出严厉的喝骂声。 林穗穗看着这一幕，眼睛里充满了震惊。 这才几天不见？ 她那个，一练功就偷懒，一泡药浴就喊疼的宝贝儿子，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她能感觉到，夜念舟的下盘，比之前稳了不止一倍。 他体内的《松鹤延年功》内力，也变得更加的凝实和精纯。 最让她惊讶的是，她发现，夜念舟的体内，除了《松鹤延年功》的内力之外。 竟然还多了一股，截然不同的，充满了厚重和坚韧气息的内力。 “磐石心法……” 林穗穗的脑海里，浮现出这个名字。 这个老头，虽然嘴巴毒，训练手段也狠。 但是，他是真的，在用心地教导她的儿子。 “砰！” 就在这时，夜念舟打出了他今天的最后一拳。 那一拳，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 那个坚硬无比的铁木桩，竟然被他一拳从中间打出了一道清晰的裂痕！ “呼……” 夜念舟收回拳头，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他看着自己的小拳头，又看了看木桩上的裂痕，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而骄傲的笑容。 “好了，今天就到这里。”玄煞的声音，依旧平淡。 但他那双浑浊的三角眼里，却闪过了一丝掩饰不住的满意和自豪。 “娘亲！” 夜念舟一回头，就看到了站在院门口的林穗穗。 他那张刚刚还写满了“我很牛逼”的骄傲小脸，瞬间就垮了下来。 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哇——娘亲！” 他像一只受了天大委屈的小乳燕，迈着小短腿飞奔过来，一头扎进了林穗穗的怀里。 “娘亲！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啊！” 他抱着林穗穗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坏爷爷是个大魔王！他天天欺负我！不让我睡觉！还让我泡辣椒水！呜呜呜……” 林穗穗抱着他那小小的，却无比结实的身体，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好了好了，不哭了，娘亲这不是来了吗？”她轻轻地，拍着儿子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玄煞走了过来，对着林穗穗，僵硬地行了一礼。 “夫人。” “玄煞长老。”林穗穗也对着他福了一礼，“这几日，有劳长老了。” “分内之事。”玄煞的回答，依旧言简意赅。 “少宗主天赋异禀，不可浪费。” 他说着，看了一眼还在林穗穗怀里抽抽搭搭的夜念舟，冷哼一声。 “就是，太爱哭了。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 夜念舟一听，顿时就不干了。 他从林穗穗的怀里抬起头，用那双泪汪汪的眼睛，瞪着玄煞。 “我才没有哭！我这是……这是汗！” 他说着，还用他那脏兮兮的小手，在脸上一抹，然后，伸到玄煞面前。 “你看！都是汗！” 玄煞看着他那张，哭得像小花猫一样的脸，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林穗穗看着这一老一小斗嘴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娘亲，你看！我变强了！” 夜念舟哭完了，又开始向娘亲，炫耀他的“战果”。 他拉着林穗穗，跑到那个裂开的木人桩前，挺着小胸膛，得意地说道：“你看！这是我打的！” “我们家念舟，真厉害！”林穗穗毫不吝啬地夸奖道。 “还有还有！”他又跑到院子中央，扎了个无比标准的马步。 “你看，我现在可以站两个时辰，都不动了！” “太棒了！” 夜念舟被夸得，小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他感觉，自己这几天受的所有苦，都值了。 林穗穗陪着儿子，在执法堂玩了一下午。 直到天快黑了，她才抱着夜念舟，回到听澜小筑。 把儿子放在天玄宗，这个决定她做对了。 这里，有最顶级的资源，最强大的功法，还有一群真心疼爱他的人。 他在这里，一定会成长得比任何人都好。 第74章 这宗门还有人会弹琴？ 把儿子哄睡着后，林穗穗回到自己的房间，盘膝坐在床上，意识再次沉入了系统。 看着武学库里那个散发着七彩流光的《凤求凰·无形剑曲》，她就一阵牙疼。 “乐理天赋”…… 林穗穗一想到这个就头大。 她一个KTV里唱《死了都要爱》能把人送走的选手，你让她去弹奏什么古琴？ 还是《凤求凰》这种一听就很高大上的曲子？ 这不是为难她林胖虎吗！ 这几天她自己琢磨，对着系统里的曲谱，用内力在空气中模拟拨弦。 结果连个完整的调子都弹不出来，更别提引动什么剑气了。 发出去的内力，要么软绵绵的毫无杀伤力。 要么就直接在半空中炸开，把自己搞得灰头土脸。 “不行，专业的事情，还是得找专业的人来教。” 林穗穗叹了口气，从床上下来。 “得找个音乐老师。” 可这个念头一出来，她自己都觉得离谱。 天玄宗，一个与世隔绝、人人习武、风气清冷得跟南极科考站一样的隐世宗门，上哪儿找音乐老师去？ 这里的长老弟子，不是在练功，就是在去练功的路上。 一个个都跟石头疙瘩似的。 她跑去问人家“嘿，哥们儿，会弹琴吗”，不被人当成神经病才怪。 找夜辰？ 林穗穗脑子里刚冒出这个想法，就立刻被她自己掐灭了。 开什么玩笑！ 那个万年冰山脸，他的人生里除了练剑、修炼、处理宗门事务之外，还能有别的娱乐活动吗？ 算了，指望不上。 那还能找谁？ 林穗穗在屋子里踱着步，脑子里把天玄宗的高层都过了一遍。 玄煞？那老头估计连琴长什么样都懒得看。 玄天一？这位太上长老看着慈眉善目，但浑身都透着一股子宗门规矩大过天的严谨劲儿，估计也是个武痴。 想来想去，好像只有一个目标比较靠谱。 传功长老，玄明。 那个笑起来一脸褶子，看起来最和蔼可亲，而且掌管着传功殿。 说不定见识广博，知道些宗门里的奇人异事。 对，就找他！ 打定主意，林穗穗也不耽搁，第二天一早，就直接去了传功殿。 传功殿是天玄宗最热闹的地方之一。 每天都有许多弟子前来请教武学上的问题，或是领取修炼资源。 林穗穗到的时候，玄明长老正被一群年轻弟子围在中间，唾沫横飞地讲解着一套掌法的精要。 “……这一招‘猛虎下山’，要义不在于猛，而在于一个‘下’字！气沉丹田，腰马合一，力道要从脚底生根，贯通脊背，最后从掌心勃发而出！你们看！” 说着，他慢悠悠地推出一掌。 明明动作不快，却带起一阵沉闷的劲风，将他面前的一块试功石打得嗡嗡作响。 弟子们看得连连点头，一脸的茅塞顿开。 林穗穗在一旁等了半天，等弟子们都散得差不多了，才走了上去。 “玄明长老。” “哎哟，是夫人啊！”玄明长老一看到林穗穗，立刻微笑招呼： “您怎么有空到我这儿来了？可是修炼上有什么疑难？还是说，想给少宗主再挑几本入门的功法？” 在他看来，这位宗主夫人，要么是在为自己修炼的事操心。 要么就是在为少宗主操心，绝不会有第三种可能。 “都不是。”林穗穗笑了笑，有点不好意思地开口，“长老，我今天来，是想向您打听一件事。” “夫人但说无妨，只要是老夫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玄明长老拍着胸脯保证道。 “我想问问，咱们宗门里……有没有精通音律，特别是……会弹古琴的人？”林穗穗小心翼翼地问道。 闻言，玄明长老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眨了眨眼睛，掏了掏耳朵，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夫人，您说什么？您要找……会弹琴的人？” “对。”林穗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 玄明长老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她好几遍，脸上的表情，古怪到了极点。 “夫人您……怎么突然想起来要学琴了？这……这虽是修身养性的雅事，但咱们这些舞刀弄枪的粗人，可不怎么擅长啊。” “咳咳，就是……忽然来了点兴趣。”林穗穗含糊地解释道，“觉得弹琴挺有意思的。” “有意思？”玄明长老的嘴角抽了抽。 他觉得，还是练拳有意思。 一拳打出去，山崩地裂，多痛快！ 弹琴那玩意儿，叮叮咚咚的，能有啥意思？ 不过，既然是宗主夫人开口问了，他也不好直接拒绝。 他皱着眉头，在自己的脑子里，使劲地搜索起来。 “弹琴的……弹琴的……”他一边念叨，一边捋着胡子。 “咱们天玄宗，向来以武立宗，门下弟子，大多都是一门心思扑在修炼上的武痴。这音律之道，实在是……偏门了些。” 他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老夫在宗门待了快一百年了，还真没听说过，有哪个长老或者弟子，是以琴技闻名的。顶多，就是有些女弟子，会弹个小曲儿解解闷，但要说精通，那是一个都没有。” 听到这话，林穗穗的心凉了半截。 完犊子了。 她就知道，想在和尚庙里找个发型总监，是件多么不靠谱的事。 难道她这门神功，真的要烂在手里，成为一个只能看的摆设？ “真的一个都没有吗？”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个……老夫再想想……”玄明长老看她一脸失望，也不忍心，又开始绞尽脑汁地回忆。 他从宗门这一代的弟子，想到上一代，又想到上上一代…… 忽然，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道亮光！ “哎！我想起来了！还真有一个！” “谁？”林穗穗的眼睛也亮了，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这一辈，还有一位太上长老，道号‘玄音’！”玄明长老一拍大腿，激动地说道。 “这位玄音师兄，年轻的时候，那可是咱们宗门里的一位奇人！” “他武学天赋平平，但于音律一道上，却有着无人能及的天赋！据说，他当年一曲《广陵散》，能引得山间百鸟齐鸣，一曲《高山流水》，能让瀑布倒流！他的琴音之中，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能直接影响人的心神！” “只不过……”玄明长老的语气，又迟疑了起来。 “只不过什么？”林穗穗追问道。 “只不过，这位玄音师兄，性子……十分古怪。他痴迷于追求‘以音入道’，早在八十年前，就自己一个人，搬到了后山最偏僻的听潮崖，从此不问世事，也不见任何人。我们这些师兄弟，都快八十年没见过他了。甚至，很多年轻弟子，都不知道宗门里还有这么一位太上长老的存在。” 一个痴迷音律、性情古怪、隐居了八十年的太上长老？ 林穗穗的脑子里，立刻浮现出了一个仙风道骨、脾气臭臭的世外高人形象。 这不就是她要找的人吗！ “太好了！”林穗穗激动得差点跳起来，“长老，这位玄音老祖，他住在哪里？我要去拜访他！” 玄明长老看着她兴奋的样子，欲言又止。 “夫人，我劝您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玄音师兄的脾气，真的不好。当年宗主……哦不，是老宗主亲自去请他出关，都被他用琴音给轰了出来。您这样贸然前去，怕是连他的面都见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林穗穗现在是铁了心了。 为了她的AOE神技，别说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就算是一头史前巨兽，她也得去会一会！ “玄明长老，您就告诉我，听潮崖在哪个方向就行。” 看着林穗穗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玄明长老知道，自己是劝不住了。 他叹了口气，抬手指向后山的某个方向。 “从这里一直往东走，穿过一片竹林，就能看到一座悬崖，那就是听潮崖了。不过那里常年被阵法笼罩，外人很难进去。夫人，您……千万小心。” “多谢长老！” 林穗穗道了声谢，转身就走，脚下生风，连一刻都不想多等。 玄明长老看着她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里嘀咕着。 “这夫人的性子，怎么也这么……雷厉风行呢？希望玄音师兄他老人家，看在宗主的面子上，别太为难她吧……” 第75章 探险家念舟，禁地冒险开始！ 执法堂的院子里，气氛一如既往的肃杀。 夜念舟光着小膀子，只穿着一条短裤，正哼哧哼哧地扎着马步。 他的额头上，沁满了细密的汗珠，顺着他肉嘟嘟的脸颊，滑落到下巴，再滴到脚下的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 在他面前，玄煞长老像一尊黑色的铁塔，背着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站稳了！气沉丹田！双腿如树生根，纹丝不动！” “爷爷，我腿酸……”夜念舟瘪着小嘴，可怜巴巴地说道。 “闭嘴！”玄煞的眼睛一瞪，“男子汉大丈夫，流血不流泪！这点苦都吃不了，将来如何执掌天玄宗？” 夜念舟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不敢再说话了。 他觉得，坏爷爷就是一个大魔王。 自从那天娘亲来看过他之后，坏爷爷对他的训练，就变得更加严苛了。 每天天不亮，就要把他从被窝里拎起来，先绕着执法堂跑十圈，然后扎马步一个时辰。 上午，要对着那个硬邦邦的木头人，打五百遍《磐石拳》。 下午，还要泡在那个又臭又辣的药浴桶里，修炼什么《磐石心法》。 晚上，睡觉前，还得背诵天玄宗那又长又臭的三千条门规。 他才四岁啊！他还是个宝宝啊！ 夜念舟越想越委屈，眼眶里蓄满了泪水，但他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 因为坏爷爷说了，要是敢哭，今天的晚饭就只有白米饭，没有他最喜欢吃的桂花糕了。 为了桂花糕，他忍！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念舟感觉自己的两条小短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又酸又麻，还不停地打颤。 就在他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玄煞那如同天籁般的声音，终于响起了。 “好了，一个时辰已到。休息一刻钟，然后开始练拳。” “好耶！” 夜念舟如蒙大赦，一屁股就坐到了地上，伸出小手，给自己酸麻的小腿，一通乱捶。 玄煞看着他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冷哼了一声，但那双浑浊的眼睛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这小家伙，虽然嘴上天天喊苦喊累，但毅力却好得惊人。 换做寻常孩童，别说一个时辰，能扎一刻钟的马步，都算是天赋异禀了。 可他，硬是咬着牙，一次都没有中途放弃过。 不愧是万古唯一的圣体，这根骨，这心性，都是顶尖的。 玄煞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扔到了夜念舟的面前。 “吃吧。” 夜念舟眼睛一亮，手脚麻利地打开油纸包。 里面，是两块金黄色的桂花糕，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谢谢爷爷！” 他拿起一块，先是递到了玄煞的面前，仰着小脸，奶声奶气地说道：“爷爷，你先吃！” 玄煞看着他那沾满了灰尘的小脏手，和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地触碰了一下。 他板着脸，摇了摇头：“我不吃，你吃吧。吃完了，才有力气练拳。” “哦。” 夜念舟也不客气，把桂花糕塞进嘴里，两边腮帮子，立刻鼓得像只小仓鼠。 他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地问：“爷爷，我今天……可以休息半天吗？就半天！” “不可以。”玄煞的回答，干脆利落，没有一丝商量的余地。 “为什么呀？”夜念舟不服气地问，“娘亲都说了，要劳逸结合！我天天练功，都快练傻了！” “你娘亲那是妇人之见。”玄煞冷哼道，“圣体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都不可懈怠！等你什么时候，能一拳打碎这块试功石，我再考虑给你放假。” 他说着，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块半人高的，黑漆漆的巨石。 夜念舟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小嘴张得老大。 那块石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块石头都要大，都要黑。 让他一拳打碎？ “爷爷，你骗人！”夜念舟气鼓鼓地说道，“那块石头那么大，爹爹都打不碎！” “宗主能不能打碎，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若是不努力，就一辈子都打不碎。”玄煞的语气，不容置疑。 夜念舟看着那块巨石，又看了看自己那肉乎乎的小拳头，小脸上写满了绝望。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可能都没有假期了。 …… 接下来的几天，夜念舟依旧过着水深火热的生活。 而林穗穗，则是在听潮崖，碰了一鼻子灰。 那个叫玄音的老头，比玄明长老说的，还要古怪。 听潮崖外，确实布置着一层强大的阵法。 林穗穗凭着自己对阵法的一知半解，和夜辰给的宗主夫人令牌，好不容易才穿了过去。 结果，她连那位玄音老祖的人影都没见到，就被一阵阵时而激昂、时而低沉的琴音，给逼了出来。 那琴音之中，蕴含着强大的精神攻击。 她一靠近悬崖边上的那座小木屋，脑子里就嗡嗡作响，头痛欲裂，仿佛有无数根针在扎。 她试了好几次，都以失败告终。 “我靠，这老头，脾气也太臭了吧！” 林穗穗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坐在听潮崖外的一块石头上，郁闷得想骂人。 她送礼，从聘礼宝库里挑出来的最顶级的千年药材，人家不要。 她套近乎，说自己是新来的宗主夫人，是他老人家的师侄媳妇，人家不理。 她甚至都把夜念舟这个“圣体孙子”给搬出来了，结果那琴音，反而变得更加狂暴了。 这可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放弃？ 林穗穗很不甘心。 另一边，夜念舟也快被逼疯了。 这天下午，又是药浴时间。 他被玄煞按在那个散发着古怪味道的木桶里，浑身被热水泡得通红，皮肤上火辣辣的疼。 他一边运转着《磐石心法》，一边在心里，把坏爷爷骂了一百遍。 等他好不容易从药浴里出来，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玄煞检查了一下他的修炼进度，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破天荒地宣布：“今天下午，你自己活动吧。晚饭前，回来就行。” 夜念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放假了？ 坏爷爷竟然给他放假了？！ “真的吗？爷爷！”他激动地问。 “再多问一句，就取消。”玄煞冷冷地说道。 “不问了！不问了！”夜念舟立刻闭上了嘴，然后像一只刚出笼的小鸟，撒丫子就往院子外面跑。 他要去探险！ 他要把整个天玄宗，都逛个遍！ 他先是跑去了传功殿，看那些师兄师姐们练功。 又跑去了丹堂，闻着那满院子的药香味，偷偷拿了一颗没用的废丹，当弹珠玩。 然后，他又跑到了后山。 天玄宗的后山，很大，风景也很好。 有清澈的小溪，有茂密的树林，还有各种各样，他没见过的小动物。 夜念舟玩得不亦乐乎，一会儿追蝴蝶，一会儿掏鸟窝，把这些天积攒的郁闷，都发泄了出来。 不知不觉，他越走越深。 就在他追着一只漂亮的七彩甲虫，钻进一片小树林后。 他发现，前面出现了一条，他从来没见过的小路。 小路的路口，立着一个半旧不新的木牌。 上面用红色的油漆，写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大字。 “禁地”。 夜念舟虽然年纪小，但跟着娘亲，也认了不少字。 他知道，“禁地”就是不能进去的地方。 可是…… 他看着那条通往未知深处的小路，黑漆漆的，仿佛有什么神秘的东西，在吸引着他。 他的心里，就像有两只小人在打架。 一只说：“念舟，快回去！那是禁地，很危险的！” 另一只说：“去看看嘛！就看一眼！探险家，是不能害怕危险的！” 犹豫了不到三秒钟。 探险家的精神，战胜了胆小鬼。 他假装没看见那个牌子，迈开小短腿，义无反顾地，走上了那条通往禁地的小路。 第76章 误入“忘忧岛”，探险萌娃初体验 小路很窄，两旁是茂密的杂草和灌木，几乎要把路都给淹没了。 夜念舟迈着小短腿，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他一边走，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树木，长得比外面要高大得多。 枝叶交错，遮天蔽日，只有零星的阳光，能从缝隙里透进来，在地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混合着泥土和腐烂树叶的味道。 安静。 太安静了。 除了他自己踩在落叶上，发出的“沙沙”声，就再也听不到别的声音。 没有鸟叫，没有虫鸣。 夜念舟心里有点发毛。 他想起了娘亲给他讲过的鬼故事。 什么深山老林里的妖怪，专门抓不听话的小孩吃。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有点想回去了。 可是，他已经走了好远了，回头也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不怕不怕，我是男子汉，爹爹说，男子汉不能怕黑。” 夜念舟给自己打着气，从怀里掏出玄煞爷爷给他的那块桂花糕，咬了一大口。 甜丝丝的味道，在嘴里化开，他心里的那点害怕，好像也跟着消散了不少。 他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他竟然走出那片压抑的树林，来到了一个悬崖边上。 悬崖下面，是波涛汹涌的大海。 海风吹来，带着一股咸湿的气息，让他精神一振。 他站在悬崖边，往下看。 只见，在不远处的海面上，竟然有一座，被浓浓的白雾笼罩着的小岛。 那座小岛，若隐若现，很不真实。 从他站的这个位置，有一条长长的，用铁索和木板搭建的吊桥，一直延伸到那片白雾之中。 吊桥看起来很老旧了，木板上长满了青苔，被海风吹得，一晃一晃的，发出“吱呀吱呀”的声响。 “哇！是海盗船要去寻宝的小岛吗？”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把鬼故事什么的，全都抛到了脑后。 满脑子都是娘亲给他讲的，那些关于寻宝和冒险的故事。 他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即将要去发现新大陆的，伟大的探险家！ 他跑到吊桥边上，学着故事里船长的样子。 一只脚踩在桥头的木板上，一只手叉着腰，豪情万丈地喊道：“出发！目标是星辰大海！” 喊完，他就一蹦一跳地，踏上了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 吊桥晃得很厉害，脚下的木板之间还有很大的缝隙，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翻滚着白色浪花的大海。 要是普通的小孩子，估计早就吓得腿软了。 但夜念舟，可是练过《灵猴百变步》的。 他身轻如燕，脚下像是长了眼睛一样，总能稳稳地，踩在结实的木板上。 他非但不怕，还觉得很好玩，像是在荡秋千一样。 他就这样，一路哼着不成调的小曲，穿过了长长的吊桥，走进了那片浓浓的白雾之中。 一进到白雾里，他感觉周围的温度，好像都低了一些。 能见度也变得很差，只能看到自己身前几步远的地方。 “这是什么雾呀？跟云朵一样。” 夜念舟伸出小手，在空气中抓了一把，结果什么都没抓到。 他继续往前走，很快，就走到了吊桥的尽头。 他的脚踩在了坚实的土地上。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座吊桥，已经消失在了浓雾之中。 他好像来到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他往前走了几步，眼前的白雾，渐渐地散去了。 一座巨大的，用青石砌成的牌坊，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牌坊上，没有刻字。 穿过牌坊，是一条宽阔的青石板路。 路的两边，是修剪得整整齐齐的田地。 田地里，种着一些他没见过的，发着淡淡光芒的奇特植物。 有一些穿着灰色粗布衣服的人，正在田地里忙碌着。 他们有的在除草，有的在浇水，一个个都沉默寡言，低着头，做着自己的事情。 夜念舟好奇地看着他们。 这些人穿的衣服，跟宗门里的师兄师姐们不一样。 他们的衣服上，没有天玄宗的云纹标志。 而且他能感觉到，这些人的身上都没有内力波动。 他们，好像是普通人。 夜念舟从一块大石头后面，探出小脑袋，悄悄地观察着。 他看到一个正在田边休息的大叔，从怀里掏出一个硬邦邦的馒头，就着水壶里的凉水，大口大口地吃着。 夜念舟摸了摸自己的小肚子。 他也饿了。 他想了想，从石头后面走了出来，迈着小短腿，跑到那个大叔面前。 “大叔，你好呀。”他仰着小脸，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可爱、最无害的笑容。 那个正在啃馒头的大叔，被这突然冒出来的小不点，吓了一跳。 他嘴里的馒头都忘了嚼，愣愣地看着夜念舟。 这是……哪里来的孩子？ 长得也太好看了吧！ 皮肤白得像玉一样，眼睛又大又亮，像是黑曜石。 身上穿着一身虽然沾了些泥土，但料子一看就极为名贵的蓝色小衣服。 这孩子，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了？”大叔回过神来，连忙把手里的馒头放下，紧张地问道。 这里，可是禁地啊！ 除了他们这些被发配到这里来的杂役弟子，和岛中心的那几位“贵人”，是绝对不允许外人进入的。 “我……我是来探险的！”夜念舟挺了挺小胸膛，骄傲地说道。 “探险？”大叔听得一头雾水。 “大叔，你这里有吃的吗？我饿了。”夜念舟指了指他手里的馒头，眨巴着大眼睛。 “啊？哦哦，有，有！” 大叔看着他那可怜巴巴的小模样，心一下子就软了。 他连忙从自己的布包里，又拿出了一个还没吃的，白白胖胖的大馒头，递给了夜念舟。 “给，这个是干净的，你吃吧。” “谢谢大叔！” 夜念舟高兴地接过馒头，也不嫌弃，张开小嘴，就啃了一大口。 嗯，虽然又干又硬，一点味道都没有，跟玄煞爷爷给的桂花糕，差远了。 但是，好饿呀，吃什么都香。 他一边啃着馒头，一边跟大叔聊天。 “大叔，这里是什么地方呀？为什么叫禁地呢？” “这里叫‘忘忧岛’。”大叔叹了口气，说道。 “至于为什么叫禁地……因为，这里住着一些，我们惹不起的人。小娃娃，你听我一句劝，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还是赶紧回去吧。要是被岛上的管事发现了，会很麻烦的。” “惹不起的人？是妖怪吗？”夜念舟好奇地问。 “不是妖怪，比妖怪……还可怕。”大叔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畏惧的神色。 他压低了声音，对夜念舟说道：“岛中心，住着咱们天玄宗的……太上宗主，和他的家人。他们的脾气都不太好。你一个小孩子，要是冲撞了他们，小命可能就没了。” 太上宗主？ 那不是爹爹的爹爹，我的爷爷吗？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有爹爹和娘亲，没有爷爷奶奶呢。 原来，他是有爷爷的！ 而且，就住在这个小岛上！ “大叔，那太上宗主，住在哪里呀？我想去看看他！”夜念舟激动地说道。 “你疯啦！”大叔吓得，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小祖宗，你可千万别去啊！那几位贵人，最讨厌别人打扰了！你去了，真的会没命的！” 可是，夜念舟的好奇心，已经被彻底勾起来了。 他想去看看，那个比妖怪还可怕的爷爷，到底长什么样。 他挣脱了大叔的手，指着远处，那几栋掩映在绿树丛中，看起来非常漂亮的院子，问道：“爷爷，是住在那里的吗？” “是……是啊。”大叔绝望地点了点头。 “谢谢大叔的馒头！” 夜念舟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然后，对着大叔挥了挥手，迈开小短腿，就朝着那些漂亮的院子，跑了过去。 “哎！小娃娃！你别去啊！回来！” 大叔在后面，急得直跳脚。 可是，夜念舟跑得太快了，一溜烟，就消失在了小路的尽头。 “完了完了，这下闯大祸了……” 大叔看着手里的半个馒头，欲哭无泪。 第77章 念舟：爷爷你装得一点都不像 夜念舟仗着自己人小腿短，目标不大。 再加上《灵猴百变步》的加持，一路东躲西藏，还真让他顺顺当当地，摸到了岛中心那片建筑群的外围。 这里的院子，比他在外面看到的，还要漂亮。 每一栋，都是用上好的木料建成，飞檐斗拱，雕梁画栋。 院子里，种着各种奇花异草，很多都是他没见过的品种。 整个地方，都透着一股低调的奢华。 但是，也很冷清。 太冷清了。 这么大的地方，他走了半天，竟然一个人影都没看到。 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和远处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 “人都去哪里了呀？” 夜念舟躲在一丛比他还高的花丛后面，悄悄地探出小脑袋，四处张望。 他看到，最大的一栋院子门口，挂着一个“清心殿”的牌匾。 他想，那个“比妖怪还可怕”的爷爷，应该就住在这里面吧？ 他心里有点小激动，又有点小紧张。 他从花丛里钻了出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那扇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前。 他想推门进去，可那门太高太重了。 他用尽了吃奶的力气，门也只是“吱呀”地晃了一下，纹丝不动。 “怎么办呢？” 夜念舟绕着高高的院墙，走了一圈。 他发现，在院子的侧面，有一棵长得歪歪扭扭的老槐树。 那棵树的树枝，正好有一根搭在了院墙的墙头上。 夜念舟眼睛一亮。 他后退了几步，深吸一口气，运起《灵猴百变步》，朝着那棵老槐树就冲了过去。 他小小的身体在树干上灵活地蹬了几下，就像一只小猴子一样，噌噌噌地爬了上去。 然后，他顺着那根粗壮的树枝，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墙头上。 他趴在墙头上，往院子里看。 院子很大，中间有一个不大不小的池塘。 池塘里种着莲花，还有几条红色的锦鲤，在水里悠闲地游来游去。 池塘边上，有一座小小的凉亭。 凉亭里，有一个人。 那是一个，穿着一身灰色长袍，须发皆白的老人。 他正背对着夜念舟，坐在凉亭的石凳上，一动不动，像是一尊雕像。 那就是爷爷吗？ 夜念舟趴在墙头上，好奇地打量着那个背影。 他看起来，好像……也不是那么可怕呀。 他想了想，从墙头上翻了下来，稳稳地落在了院子里的草地上，没有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理了理自己有点乱的衣服，然后，迈开小短腿，朝着那个凉亭，走了过去。 他走到凉亭后面，悄悄地探出小脑袋。 那个老人，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动不动。 夜念舟鼓起勇气，从凉亭后面走了出来，站到了那个老人的面前。 他终于看清了老人的样子。 他长得和爹爹有几分相像，特别是眉眼之间，但比爹爹要显得苍老一些，脸上的皱纹，也更多一些。 他的眼睛是闭着的。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不喜不悲，就像是戴了一张面具。 夜念舟看着他，心里有点犯嘀咕。 这个爷爷，看起来比坏爷爷玄煞，还要冷冰冰的。 他会喜欢我吗？ 他会把我当成妖怪吃掉吗？ 夜念舟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用自己的必杀技，试探一下。 他踮起脚尖，凑到那个老人的脸颊边，撅起小嘴，“吧唧”一声，亲了一下。 软软的，凉凉的。 就在他的嘴唇，碰到老人脸颊的那一瞬间。 那个一直像雕像一样，一动不动的老人，身体猛地一颤！ 他那双紧闭的眼睛，也豁然睁开！ 一开始，里面是无尽的空洞和死寂，像是万年不化的寒冰。 但很快，那片寒冰就开始龟裂，融化。 震惊、茫然、错愕、还有一丝……他自己都快要忘记了的，叫做“温暖”的情绪，在他的眼底，交替浮现。 他低下头，看着站在他面前，这个还没他膝盖高，正仰着小脸，用一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的小不点。 “你……” 他的喉咙里，发出了一个干涩沙哑的音节。 他已经有很多很多年，没有开过口了。 “爷爷，你好呀！”夜念舟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灿烂的笑容。 爷爷！ 他叫我……爷爷？ 夜玄天感觉自己的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这个孩子，是谁？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为什么，要叫我爷爷？ 他为什么……要亲我？ 无数个问题，在他的脑海里疯狂地涌现，搅得他那颗已经沉寂了几十年的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伸出手，想要去触摸一下，眼前这个看起来那么不真实的小家伙。 他的手在半空中微微地颤抖着。 他已经快要忘记触碰一个温热的活生生的身体，是什么感觉了。 夜念舟看着他伸过来的，那只干枯瘦削的手，非但不怕，反而主动地，把自己的小脸，凑了过去。 用自己肉乎乎的脸蛋，蹭了蹭他的手心。 “爷爷，你的手，好凉呀。”他奶声奶气地说道。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从手心传来。 像是一股暖流，顺着他的手臂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最后汇入他那颗早已冰封的心脏。 “咔嚓——” 他仿佛听到了，自己心里，那层坚冰破碎的声音。 “你……叫什么名字？”夜玄天努力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颤抖。 “我叫夜念舟！”小家伙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爹爹叫夜辰，娘亲叫林穗穗！” 夜辰…… 夜辰的儿子？ 我的……孙子？ 夜玄天的脑子里，又是一声轰鸣。 他知道夜辰有了一个儿子。 这件事，玄天一他们，早就通过秘法传讯给他了。 但他，一直没有在意。 一个孙子而已。 他们这一脉，修炼《太上忘情诀》，亲情、爱情、友情……所有的一切情感，都只会是修炼路上的绊脚石。 多一个后代，不多。 少一个后代，不少。 可是，当这个活生生的，热乎乎的，会对着他笑，会亲他，会用软软的脸蛋蹭他的手的亲孙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他的面前时。 他发现，自己那颗自以为早已修炼到“心如止水，万物不萦于怀”的道心，彻底乱了。 他看着夜念舟那张，和夜辰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比夜辰小时候，生动了千百倍的小脸。 一种，他已经陌生了几十年，却又无比熟悉的情感，从他的心底疯狂地滋生，蔓延。 那是……血脉相连的悸动。 “念舟……”他喃喃地念着这个名字。 “爷爷，你怎么了？你不喜欢我吗？”夜念舟看着他那副呆呆的样子，有点不确定地问道。 “喜欢……”夜玄天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喜欢？ 他竟然对一个刚见面的小孩子，说出了“喜欢”这两个字？ 他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对，一定是这样。 他前几日，刚刚侥幸突破了《太上忘情诀》的第七层。 师祖的手札上记载，第七层是一个坎。 突破之后，心境会产生巨大的波动，一些被压抑的情感，会重新浮现。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地板起脸。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离开。” 他的声音依旧沙哑，但却带上了一丝他自认为的威严。 然而，夜念舟看着他那张，努力装出“我很凶”的样子的脸，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爷爷，你装得一点都不像。”他指着夜玄天的脸，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你的眼睛里，明明就在说，你很喜欢我呀！” 夜玄天：“……” 他感觉，自己这几十年的人生里，受到的所有冲击，加起来都没有今天一天多。 他看着眼前这个，笑得像只小狐狸一样的小孙子，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第78章 太上忘情：天人之境的代价与温情 夜玄天活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小家伙。 说他吧，他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眨，眼眶里就水汽氤氲，好像你再多说一个字，他就能当场哭给你看。 赶他走吧，他直接耍赖，一屁股坐在地上，抱着你的腿，怎么都不撒手。 “我不走！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爷爷，我不要走！” 夜念舟抱着夜玄天的小腿，把鼻涕眼泪全蹭在了他那身干净的灰色长袍上。 夜玄天低头，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这个“小无赖”，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那温热的体温和一下一下的抽噎。 他那颗重新变得坚硬如铁的心，又一次软得一塌糊涂。 “罢了，罢了……”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这口气里，有无奈，有茫然，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他自己都不愿意承认的……妥协和欢喜。 他弯下腰，有些僵硬地将夜念舟，从地上抱了起来。 小家伙的身体，软软的，小小的，带着一股奶香味。 抱在怀里很轻，却又有一种沉甸甸的让他无比安心的重量。 “好了，不哭了。”他学着记忆中，自己妻子当年哄孩子的样子，有些笨拙地拍了拍夜念舟的后背。 “男子汉，不能哭鼻子。” “我才没有哭！”夜念舟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瓮声瓮气地反驳道，“我这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这个借口，他跟玄煞爷爷用过，屡试不爽。 夜玄天看着他那通红的眼角，和不停往下掉的金豆子，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扬了一下。 虽然只是一个极其微小的弧度。 但他自己知道，他笑了。 这是他突破《太上忘情诀》第七层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 他抱着夜念舟，在凉亭的石凳上，重新坐了下来。 “你叫念舟，是吗？” “嗯！夜念舟！”小家伙用力地点了点头。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夜玄天好奇地问道。 这忘忧岛，与主岛隔绝，又有阵法守护，寻常弟子根本不可能发现。 “我……我是来探险的！然后就看到一个写着‘禁地’的牌子，我就进来了！”夜念舟一脸骄傲地说道，好像做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夜玄天听得，眼角又是一阵抽搐。 这孩子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简直，跟他那个娘一模一样。 一个敢带着四岁的孩子，就上天玄宗来认爹。 一个敢把禁地的牌子当路标，直接就闯了进来。 都不是省油的灯。 “爷爷，你真的是我爷爷吗？是爹爹的爹爹吗？”夜念舟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 “嗯。”夜玄天点了点头。 “那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呀？” 听到这话，夜玄天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开口：“因为……我们天玄宗的嫡系一脉，修炼了一门很特别的功法。” “很特别的功法？比我的《松鹤延年功》还特别吗？”夜念舟问道。 “嗯，比你的《松鹤延年功》，要特别得多。”夜玄天摸了摸他毛茸茸的小脑袋，轻声说道，“那门功法，叫做《太上忘情诀》。” “太上忘情诀？”夜念舟念着这个名字，觉得有点绕口。 “对。”夜玄天的声音，变得有些悠远。 “那是一门，直指天人之境的神功。但是，想要修炼它，就必须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 “七情六欲是什么呀？可以吃吗？”夜念舟天真地问。 夜玄天被他问得一愣，随即失笑。 “不能吃。七情六欲，就是喜、怒、哀、惧、爱、恶、欲。是人，生来就有的情感。” “修炼了《太上忘情诀》，人就会慢慢地，忘记怎么笑，忘记怎么哭，忘记怎么去爱别人，也忘记，怎么被别人爱。” “他的心里，脑子里，就只剩下修炼，只剩下追求那虚无缥缈的，武道巅峰。” “他会变得，越来越冷，越来越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 夜念舟听得似懂非懂。 但他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像石头一样……是不是，就像爹爹那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夜玄天看着他，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复杂和疼惜。 “对，就像你爹爹那样。” “你爹爹他，是天玄宗千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人。他只用了二十年，就将《太上忘情诀》修炼到了第六层巅峰。所以，他比我们任何人都要冷。” “那……爷爷你呢？”夜念舟问道，“你也修炼了那个忘情诀吗？可是，我觉得你没有爹爹那么冷呀。你还会笑呢。” 他说着，伸出小手，摸了摸夜玄天刚刚上扬过的嘴角。 “因为爷爷前不久刚刚突破了第七层。”夜玄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解脱和后怕。 “《太上忘情诀》，一共有九层。一层比一层无情。但是，只要能突破第七层，就能勘破‘忘情’的关隘，重新找回一部分属于人的温暖。虽然，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了，但至少不会再是一块彻头彻尾的石头了。” “这门功法，只有我们嫡系一脉才能修炼。每一代，都有人因为承受不住痛苦而走火入魔，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也有人永远地停留在了第七层之前，孤独终老。” 夜念舟听着，心里忽然有点难过。 他好像有点明白，为什么爹爹总是冷冰冰的了。 不是他不想笑，不是他不想抱自己。 而是因为，他修炼了那个坏蛋功法。 “那爹爹，也能突破第七层吗？”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夜玄天沉默了。 他看着孙子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不忍心告诉他那个残酷的现实。 从第六层到第七层，是《太上忘情诀》最大的一道坎。 一百个嫡系子弟里，也未必有一个人能迈过去。 他自己也是在枯坐了二十年后，机缘巧合之下才侥幸突破。 夜辰的天赋，虽然比他高。 但是他的心也比他更冷更纯粹。 这样的人，想要勘破“忘情”，找回“有情”，难，太难了。 “会的。” 最终，他还是不忍心，让孙子失望。 “你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他一定可以的。” “嗯！”夜念舟用力地点了点头。 “爹爹一定可以的！等他突破了，他就会抱我，会陪我玩，还会给我买糖葫芦了！” 看着他那一脸憧憬的样子，夜玄天的心里五味杂陈。 他忽然觉得，自己这一脉，所追求的“天人之境”，是不是从一开始就错了？ 为了一个虚无缥缥缈的目标，舍弃了人世间最珍贵的情感。 值得吗？ 这个问题，他想了几十年都没有答案。 但是今天，在抱着自己这个失而复得的、温热的小孙子时。 他好像，有了一点点答案。 第79章 一言为定：念舟的温暖攻势 “爷爷，这个岛上，除了你，还有别人吗？” 夜念舟趴在夜玄天的怀里，一边玩着他长长的白胡子，一边好奇地问道。 他啃完了那个干巴巴的馒头，现在肚子不饿了，探险家的好奇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有。”夜玄天任由他揪着自己的胡子，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 “这里，还住着你的……叔叔，姑姑，还有一对，比你大一些的，龙凤胎哥哥姐姐。” “哇！”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我有叔叔姑姑，还有哥哥姐姐？” 这对他来说，又是一个全新的发现。 “他们人呢？我怎么一个都没看到？”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他们……”夜玄天的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他们，也都在修炼《太上忘情诀》。平日里，都在各自的院子里闭关，很少出来。” “哦……”夜念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又是那个坏蛋功法。 他觉得，那个叫《太上忘情诀》的东西，一定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东西，比玄煞爷爷的药浴，还要讨厌一百倍。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一个穿着同样灰色长袍，约莫二十多岁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的相貌，和夜辰、夜玄天，都有七八分的相似，但气质却更加的阴郁和冰冷。 他的脸上同样是没有任何表情，一双眼睛像是两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看不到一丝波澜。 他走进院子，目不斜视，径直朝着凉亭走来。 仿佛根本没有看到，坐在凉亭里的夜玄天，和他怀里抱着的那个小不点。 “小叔！” 夜念舟看着那个和爹爹长得很像的男人，眼睛一亮，脱口而出。 那个男人，也就是夜辰的亲弟弟，夜玄天的三儿子，夜凡，脚步猛地一顿。 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终于有了一丝变化。 他缓缓地转过头，目光落在了夜念舟的身上。 那目光很冷，带着一种审视和探究的意味。 夜念舟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这个小叔看起来比爹爹还要冷。 爹爹虽然冷，但看自己的时候，眼神里还是有那么一点点……温度的。 可这个小叔的眼神，就真的像是两块冰。 “他是谁？” 夜凡开口了，声音比夜辰还要冷。 他的问题是问夜玄天的。 “他是你二哥的儿子，你的亲侄子，夜念舟。” 夜凡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夜辰的儿子？ 那个从外面带回来的，血脉不明的……野种？ 他虽然身在禁地，但对宗门发生的大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他看着夜念舟，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和不屑。 他们天玄宗嫡系的血脉，何等高贵？ 怎么能混入这种来历不明的血统？ 夜念舟很敏锐地感觉到了小叔，对自己的不喜欢。 他有点委屈，瘪了瘪嘴，把头埋进了爷爷的怀里。 “爷爷，小叔不喜欢我。” 夜玄天感受到了怀里小家伙的失落，也看到了三儿子眼中的情绪。 他的脸色沉了下来。 “夜凡。”他冷冷地开口，“他是你的侄子，是你的亲人。收起你的臭架子，他是我承认的孙子，以后态度好点。” 夜凡的身体僵了一下。 他没想到，已经十多年没有管过他们兄弟死活的父亲，会为了一个外来的小野种，如此呵斥自己。 他不能反驳。 因为他的父亲《太上忘情诀》已经突破了第七层。 而他还卡在第六层的瓶颈，已经五年了。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没有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 他一言不发地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院子，“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夜念舟从爷爷的怀里抬起头，小声地问：“爷爷，小叔是不是生气了？” “不用管他。”夜玄天摸了摸他的头，安慰道，“他不是生气，他只是……病了。” “病了？那要不要吃药呀？” “他的病，药治不好。”夜玄天叹了口气。 这就是修炼了《太上忘情诀》的可悲下场。 他们明明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却比陌生人还要冷漠。 就在这时，有说话声传来。 “那只蝴蝶真笨，撞到树上了，可惜没死！” 一个穿着白色衣裙的小女孩，和一个穿着蓝色短衫的小男孩，从一棵大树后面走了出来。 他们看起来，约莫八九岁的年纪，长得一模一样。 他们就是夜玄天大儿子生的那对龙凤胎儿女，夜清和夜明。 他们是这个岛上，唯二的孩子。 “哥哥！姐姐！” 夜念舟看到他们，就像是看到了救星。 从爷爷的怀里滑了下来，朝着他们就跑了过去。 夜念舟像一只快乐的小炮弹，朝着那对龙凤胎兄妹冲了过去。 夜清和夜明看到一个比他们小一圈的“小豆丁”冲过来，都停下了脚步。 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长得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弟弟。 他穿的衣服，料子很好。 他的眼睛又黑又亮，像天上的星星。 如果摘下来做成装饰，应该很好看。 “你们好呀！我叫夜念舟！是你们的弟弟！”夜念舟跑到他们面前，仰着小脸，露出了一个自认为最灿烂的笑容。 夜清和夜明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兴味。 弟弟？ 弟弟这种生物，应该很有趣吧？ 见哥哥姐姐没说话，夜念舟努力地，解释着这复杂的亲戚关系。 “我爹爹是夜辰，我爷爷是夜玄天！你们的父亲，是我的大伯！所以，我们是兄弟姐妹呀！” “哦。”夜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了他的身份。 夜清则是一直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地，一言不发地看着夜念舟。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夜念舟看着眼前这两个，长得很好看，却像两个小木头人一样的哥哥姐姐，有点着急。 他想跟他们一起玩。 他想了想，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啊掏，掏出了一颗，他从丹堂“顺”来的，那颗黑乎乎的废丹。 他把“弹珠”，献宝似的递到了夜清的面前。 “姐姐，给你！这个是夜明珠，晚上会发光的！可好玩了！” 他觉得，女孩子应该都喜欢这种亮晶晶的东西。 夜清看着那颗散发着古怪药味的，黑不溜秋的“珠子”，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好臭。 “我不喜欢你的东西。” 夜念舟举着那颗“夜明珠”，愣在了原地。 他不明白，为什么哥哥姐姐会是这种反应。 在外面，他只要拿出好玩的东西，或者对别的小朋友笑一笑，大家都会很开心地跟他一起玩。 为什么在这里，就不行了呢？ 凉亭里，夜玄天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又酸又涩。 他知道，不能怪夜清和夜明。 他们从小的世界就是灰色的，没有童年，没有玩伴，只有无休止的，冰冷的修炼。 他们早就失去了，像正常孩子一样，去笑，去闹，去接纳善意的能力。 夜念舟吸了吸鼻子，把那颗“夜明珠”，默默地收回了口袋里。 他看着夜清和夜明，忽然张开自己的双臂，给了他们一个大大的温暖的拥抱。 夜清和夜明都僵住了。 长这么大，除了在记不清事的时候，被母亲抱过之外。 他们再也没有和任何人有过如此亲密的接触。 他们的父亲从来不会抱他们。 他们的爷爷，也只是在远处默默地看着他们。 夜念舟抱着他们，用自己肉乎乎的脸蛋，蹭了蹭哥哥的肩膀，又蹭了蹭姐姐的脸颊。 “哥哥，姐姐，你们别怕。”他用一种小大人一样的语气说道，“以后，我来陪你们玩。” “我会给你们讲故事，讲孙悟空大闹天宫，讲哪吒闹海！” “我还会带你们去掏鸟窝，去小溪里抓鱼！” “我还会把玄煞爷爷给我的桂花糕，分给你们吃！可甜了！” 他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很多。 夜清和夜明，就那么站着，任由他抱。 不知道过了多久，夜念舟抱累了，松开了手。 他看着哥哥姐姐，问道：“好不好呀？” 夜明抿着嘴，没有说话。 但是夜清却点了点头。 “一言为定。” 她从今天开始，有了一个新的玩具。 夜念舟看到她点头，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太好了！那我们拉钩！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最好的朋友了！” 他伸出自己胖乎乎的小拇指。 夜清犹豫了一下，也伸出了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冰冰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 两根小小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夜念舟念着娘亲教给他的童谣。 做完这一切，夜念舟心满意足了。 他一直羡慕别的小朋友有哥哥姐姐，如今，他也有了。 第80章 凤鸣初啼，惊动隐世玄音 夜念舟在忘忧岛上，一直玩到太阳快要落山，才依依不舍地和新认识的哥哥姐姐告别。 夜玄天抱着夜念舟，亲自把他送到了吊桥的另一头。 “爷爷，我明天还能来找你和哥哥姐姐玩吗？”夜念舟抱着爷爷的脖子，小声地问道。 “当然可以。”夜玄天的声音里，充满了慈爱，“只要你想来，爷爷随时都欢迎你。” “可是……这里是禁地呀。我今天是偷偷跑进来的。要是被玄煞爷爷发现了，他会打我屁股的。”夜念舟有点担心。 夜玄天笑了笑，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了一块用不知名暖玉雕刻的，小小的麒麟令牌，塞到了夜念舟的手里。 “拿着这个。”他说道。 “这是爷爷的令牌。以后，你拿着它就可以自由出入忘忧岛了。岛上的阵法不会拦你。” “哇！太好了！”夜念舟高兴地把那块温润的玉牌，紧紧地攥在手里。 “不过……”夜玄天的语气又变得严肃了一点，“念舟，你要答应爷爷一件事。” “什么事呀？” “你来忘忧岛，见过我还有你叔叔的事，暂时不要告诉你爹爹，也不要告诉宗门里的其他长老，就当是我们祖孙俩之间，一个秘密的约定。” “秘密的约定？”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他最喜欢秘密了！ “好！我答应爷爷！”他挺着小胸膛，一脸郑重地保证道。 “好孩子。”夜玄天欣慰地摸了摸他的头。 他看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便把夜念舟放了下来。 “快回去吧。再晚，你玄煞爷爷该着急了。” “嗯！爷爷再见！” 夜玄天站在悬崖边，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他才缓缓地收回目光。 …… 夜念舟揣着爷爷给的麒麟令牌，一路跑回了执法堂。 他到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 执法堂的院子里灯火通明。 玄煞长老正黑着一张脸，站在院子中央，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我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低气压。 玄明长老和另外几个长老，也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哎哟，我的小祖宗，你可算是回来了！你跑哪儿去了呀？可把我们给急死了！” 玄明长老第一个发现了念舟，一个箭步就冲了上来，把他抱进怀里，上上下下地检查了一遍。 “没受伤吧？没磕着碰着吧？” “我没事呀，玄明爷爷。”夜念舟被他勒得有点喘不过气。 “你这孩子！”玄煞走了过来，声音冷得像是能掉出冰渣子。 “我让你自己活动，不是让你跑到外面去野！你知不知道，天黑了不回来有多危险？” 夜念舟被玄煞吼得一哆嗦，下意识地就把脑袋埋进了玄明长老的怀里。 他能感觉到，玄煞爷爷是真的生气了。 “玄煞，你小声点！别吓着孩子！”玄明长老心疼地拍着夜念舟的后背，对着玄煞吹胡子瞪眼。 “就是因为你们一个个都这么惯着他，他才敢如此胆大包天！”玄煞的火气更大了。 夜念舟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一下。 他偷偷抬起眼皮，看到玄明爷爷脸上那还没褪去的焦急，还有旁边几个闻讯赶来的长老，那一脸后怕的表情。 他心里顿时涌上一股浓浓的愧疚。 他只想着自己去探险好玩，却忘了，会让这么多人为他担心。 他从玄明长老的怀里挣扎着下来，走到玄煞面前，低着小脑袋。 “对不起，玄煞爷爷，玄明爷爷，各位长老爷爷。” “我错了，我不该乱跑，让你们担心了。” 他这副乖乖认错的模样，让玄煞满肚子的火气，顿时就憋回去了一半。 “这次就算了！作为惩罚，明天一天，你的训练量翻倍！” “啊？翻倍？”夜念舟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 “怎么？有意见？”玄煞眼睛一瞪。 夜念舟立刻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没……没有意见！” 看他答应得这么干脆，玄煞的脸色才稍微缓和了一点。 他对着玄明和其他长老摆了摆手：“行了，都散了吧。人找到了就行。” 长老们也都松了口气，又叮嘱了夜念舟几句，才各自散去。 在夜念舟闯禁地的同时。 听潮崖。 林穗穗盘膝，坐在一块距离那座小木屋，百米开外的青石上。 她的面前，横放着一架古琴。 这架琴，是她花了一万积分，从系统商城里兑换出来的，名为“凤鸣”的宝琴。 据说是用万年梧桐木的树心和千年蛟龙的龙筋制成的。 是系统里能兑换到的最好的琴了。 琴是好琴。 人……就有点一言难尽了。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伸出手指，按照脑海里，《凤求凰·无形剑曲》第一章的曲谱，拨动了琴弦。 “铮——” 一声极其刺耳，像是用指甲划过玻璃一样的噪音响了起来。 林穗穗自己，都被这声音刺激得打了个哆嗦。 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快要废了。 她郁闷地捶了一下琴身。 这已经是她在这里耗的第三天了。 这三天里，她每天都来这里“报到”。 她也不去打扰那个脾气臭臭的玄音老祖了。 她就坐在他家门口自己练。 她就不信了！ 她一个拥有系统的穿越者。 一个能把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武功，都融合成神功的天才！ 还能被一架小小的古琴，给难住？ 她把《凤求凰·无形剑曲》的曲谱和指法，在脑海里过了千百遍。 每一个音符，每一个指法变化，她都记得滚瓜烂熟。 可是，一上手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她弹出来的声音，要么是这种能把人送走的噪音。 要么就是软绵绵的，一点力道都没有的靡靡之音。 别说引动什么无形剑气了。 她觉得，她要是去街头卖艺，估计连一个铜板都要不到，还得被人用烂白菜叶子给砸出来。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林穗穗托着下巴陷入了沉思。 她闭上眼睛，回忆着这几天，从那座小木屋里传出来的琴音。 玄音老祖的琴音，她也听了三天了。 有时候，是激昂的，像是千军万马在奔腾。 有时候，是悲伤的，像是杜鹃啼血猿哀鸣。 有时候，又是欢快的，像是小溪流水、鸟儿歌唱。 他的琴音里，蕴含着一种很奇特的东西。 那种东西，林穗穗说不出来是什么。 但她能感觉到，那是一种“意境”。 对！ 就是意境！ 他的琴音，是有灵魂的！ “所以，问题不是出在指法上，也不是出在曲谱上，而是出在……‘意’上？” 林穗穗好像抓住了一点点头绪。 《凤求凰·无形剑曲》这门功法，既然是以“凤求凰”这首流传千古的表达爱意的曲子来命名。 那么，它的核心“意境”，就应该是……“爱”？ 想到这里，林穗穗的脸微微一红。 爱？ 让她一个母胎单身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稀里糊涂地跟一个冰块脸，有了一夜荒唐，就喜当妈的现代独立女性。 去领悟什么缠绵悱恻的爱情？ 这也太难了吧！ 她脑子里能想到的，最接近“爱”的画面。 就是她儿子夜念舟扑进她怀里，撒娇打滚的样子。 那是，母爱。 不知道行不行？ 林穗穗决定试一试。 她重新调整了一下呼吸，将自己纷乱的思绪都沉淀下来。 她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和儿子相处的一幕一幕。 他刚出生时，那皱巴巴的，像小老头一样的脸。 他第一次，对着自己露出没有牙齿的笑容。 他第一次，奶声奶气地，喊出“娘亲”。 他摇摇晃晃地，学会走路，迈着小短腿，扑向自己的样子。 …… 一幕一幕，温馨的画面，在她的脑海里流淌。 她的心，变得无比的柔软。 她的眼神，也变得无比的温柔。 她伸出手，再次落在了琴弦上。 这一次，她的手指无比的轻柔，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脸颊。 “叮——咚——” 一串清脆悦耳，如同山间清泉流淌的琴音，从她的指尖流淌而出。 虽然还有些生涩，有些不成调。 但是和之前那刺耳的噪音相比，已经是天壤之别了！ 最重要的是，林穗穗感觉到，随着琴音的响起。 她体内的《太虚清玄经》内力，竟然开始自发地随着琴音的节奏而流动！ 一丝丝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锋锐之气，从琴弦上散发出来，将她面前的一片落叶，悄无声息地切割成了两半！ 有戏！ 林穗穗的心里，一阵狂喜！ 她压抑着内心的激动，继续沉浸在那种温暖而柔软的“母爱”意境之中。 她的手指在琴弦上跳动得越来越流畅。 琴音，也变得越来越连贯。 就在这时。 那座一直紧闭着房门的小木屋里。 那响了三天的琴音戛然而止。 林穗穗有点紧张地看着那座小木屋。 那个老头是被自己这蹩脚的琴技给吵得受不了了吗？ 他会不会，冲出来打人？ “吱呀——” 小木屋的房门，缓缓地打开了。 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他的脸上，布满了沟壑纵横的皱纹。 一双眼睛却是亮得惊人。 他一走出木屋，视线就落在了林穗穗的身上。 不，准确地说，是落在了她面前的那架“凤鸣”宝琴上。 “梧桐木心，千年蛟筋……” 他的嘴里，发出了如同梦呓般的喃喃自语。 “好琴……好琴啊……” 他迈开脚步，一步一步地朝着林穗穗走了过来。 第81章 这琴，可否借我一观 玄音长老一步一步走来，他的步子很慢，甚至有些蹒跚。 林穗穗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来了来了，正主终于出来了。 她在这里制造了三天的噪音，这位隐世八十年的老祖宗，总算是被她给“吵”出来了。 她赶紧从青石上站起来，抱着那架“凤鸣”宝琴，恭恭敬敬地对着老人行了一礼。 “晚辈林穗穗，拜见玄音老祖。” 玄音长老仿佛没有听到她的话，也没有看她的人。 他死死地盯着她怀里的那架琴，眼神里充满了痴迷、狂热，还有……渴望。 “梧桐木心，千年蛟筋……”他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声音沙哑得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以‘太乙精金’为岳山，以‘寒玉’为琴徽……这……这是……” 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想要触摸琴身，却又在距离琴弦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似乎是怕自己的触碰，会玷污了这件神物。 林穗穗看着他这副样子，心里直犯嘀咕。 这老头，也太夸张了吧？ 不就是一架琴吗？ 虽然是她花了一万积分兑换的，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但这老头一副见到了失散多年亲爹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老祖？”林穗穗试探着喊了一声。 玄音长老这才如梦初醒，目光缓缓地从琴上移开，落在了林穗穗的脸上。 他的眼神很奇怪，像是在看一个偷了自己心爱玩具的熊孩子，充满了审视和不满。 “你，这琴，从何而来？”他冷冷地问道。 “这是……晚辈偶然所得。”林穗穗含糊地回答。 总不能说是从一个叫“系统”的随身老爷爷那里买的吧。 “偶然所得？”玄音长老冷笑一声，那笑声比她刚刚弹的噪音好听不到哪里去。 “这等神物，也是‘偶然’就能得到的？小女娃，你可知，此琴名为‘凤鸣’，乃是三百年前，天下第一的制琴大家欧冶子，耗尽毕生心血，为当时的琴圣‘素心仙子’所制。素心仙子逝后，此琴便下落不明。你竟说，你是偶然所得？” 林穗穗听得一愣一愣的。 我去，这琴还有这么大的来头？ 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果然个个都有背景故事。 一万积分，花得不亏！ “晚辈确实不知此琴来历如此不凡，还请老祖恕罪。”林穗穗嘴上道着歉，心里却在盘算着怎么把话题引到正轨上。 “哼，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玄音长老痛心疾首地看着那架琴，又看了看林穗穗，眼神里的嫌弃都快溢出来了。 “如此神琴，落到你这等连‘勾抹剔打’都分不清的黄口小儿手中，简直是明珠暗投，对牛弹琴！” 林穗穗被他怼得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能不能委婉一点？ 她好歹也是宗主夫人，不要面子的吗？ “晚辈正是因为自觉技艺不精，配不上这等神琴，才斗胆前来听潮崖，想向老祖您……求教一二。”林穗穗赶紧顺着他的话，表明了自己的来意。 “求教？”玄音长老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我凭什么要教你？就凭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是凭你这不知从哪里骗来的神琴？” “就凭……”林穗穗咬了咬牙，决定赌一把。 “就凭晚辈刚才弹出的那一段琴音！” 玄音长老的讥笑声戛然而止。 他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你那也叫琴音？鬼哭狼嚎，污我耳朵！”他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却没有像之前那样，直接用琴音把她轰走。 林穗穗知道，自己赌对了。 “晚辈知道，自己的指法生涩，音不成调。但是，晚辈的琴音里，有‘意’。”她挺直了腰杆，一字一句地说道。 “意？”玄音长老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对，意境。”林穗穗看着他，眼神清澈而坚定。 “老祖您痴迷音律八十年，追求‘以音入道’。您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琴技易学，而意境难求。指法错了，可以练。音调错了，可以改。可若是琴音里没有灵魂，没有‘意’，那弹得再华丽，也不过是一堆没有生命的噪音罢了。” 玄音长老沉默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穗穗，那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的灵魂都看穿。 他在这里隐居了八十年，听过风声，听过海潮声，听过万物之声，却再也没有听过一个，能与他谈论“意境”的人。 他那些师兄弟，一个个都是武痴，脑子里除了打打杀杀，就是修炼突破。 在他们看来，他就是个不务正业的怪人。 没想到，今天，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娃，竟然能一语道破他毕生追求的核心。 “好一个‘琴音里没有灵魂，不过是一堆噪音’。”玄音长老缓缓地开口，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那你倒是说说，你刚才那鬼哭狼嚎里，又是什么‘意’？”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脑海里再次浮现出儿子夜念舟那张可爱的小脸。 她的眼神，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似水。 “是‘爱’。”她轻声说道，“是为人父母，看着自己孩子时，心中那份最柔软、最纯粹的爱。” 玄音长老的身体，猛地一震！ 爱？ 这个字，对他来说，太陌生了。 自从他沉迷于“以音入道”之后，他的世界里，就只剩下了琴。 亲情、友情、爱情……所有的一切，都被他视作了杂音，摒弃在外。 他已经快一百年，没有去感受过，什么是“爱”了。 可是刚才，从那段生涩、难听，甚至可以说是折磨人的琴音里，他确实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但却无比纯粹的温暖。 那是一种，他已经遗忘了很久很久的感觉。 他看着林穗穗，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有震惊，有怀疑，但更多的，是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好，好，好！”他连说了三个“好”字，“小女娃，你很有趣。”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僵尸脸上，竟然露出了一丝极淡的笑容。 “你想学琴，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老祖请说！无论什么条件，晚辈都答应！”林穗穗大喜过望，赶紧说道。 玄音长老伸出手指，指了指她怀里的“凤鸣”宝琴。 “这琴，借我一观。” 林穗穗愣了一下。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条件，原来只是想看看琴？ “当然可以！”她毫不犹豫地将“凤鸣”琴双手奉上。 玄音长老接过琴，就像是接过一件稀世珍宝。 他用袖子，仔仔细细地将琴身擦拭了一遍，然后，才用那双干枯的手指，轻轻地，在琴弦上抚过。 他的指尖，仿佛带着某种魔力。 只是轻轻一抚，那琴便发出了一声清越悠扬的鸣响，如龙吟，如凤啼，仿佛沉睡了三百年的神物，在这一刻，终于被唤醒。 光是这一个音，就让林穗穗感觉自己浑身的经脉，都舒畅了不少。 这就是真正的大师吗？ 玄音长老抱着琴，在青石上坐了下来。 “我的条件很简单。”他看着林穗穗，缓缓说道，“从今天起，你每天都来这里。” “在这里，听我弹琴。” “一个月之内，你不准碰琴，不准问任何问题，只能听，只能看，只能想。” “一个月后，你若能将我弹奏的任何一首曲子，弹出三成神韵，我便收你为记名弟子，亲自指点你。” “若是不能……”他冷笑一声，“你便带着你的琴，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从此以后，不准再踏入听潮崖半步！” 林穗穗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一个月？只能听不能练？ 这算是什么奇葩的教学方法？ 这不就是现代音乐学院里的“视唱练耳”的超级加倍困难版吗？ 而且，一个月后，就要弹出三成神韵？这怎么可能！ 她看着玄音长老那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自己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好！”她咬了咬牙，应了下来，“晚辈，遵命！” 不就是听一个月吗？ 她就不信了！ 玄音长老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不再理会林穗穗，将“凤鸣”琴横放在自己的膝上，双手抚上琴弦，闭上了眼睛。 下一刻，石破天惊的琴音，从他的指下，轰然响起！ 那琴音，时而如万马奔腾，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时而如小桥流水，温婉缠绵，说不尽的儿女情长！ 时而如高山巍峨，时而如流水潺潺…… 林穗穗整个人都听呆了。 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听琴，而是在用耳朵，经历着一场场波澜壮阔的人生。 她完全沉浸在了这神奇的音律世界里，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 她这一次真的找对人了。 第82章 忘忧岛的秘密约定 自从和玄音老祖定下了一个月的“听课”之约，林穗穗的生活就变得规律起来。 每天清晨，她会先去听澜小筑的练武场，将自己融合出的那几门绝学，一一演练纯熟。 然后，便动身前往后山的听潮崖。 她会找一块离玄音老祖不远不近的石头坐下，从日出听到日落。 玄音老祖也当真守信，每日都会用那架“凤鸣”宝琴，弹奏各种各样，她闻所未闻的曲子。 他弹琴的时候，整个人都像是与天地融为了一体。 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外界的一切都不闻不问。 林穗穗也真的就只是听，只是看。 她将系统开启，把玄音老祖弹奏的每一首曲子，每一个音符，连带着他指法的变化，内力的运转。 甚至是弹奏时流露出的那种“意境”，全都一丝不苟地记录下来。 一开始，她还觉得有些枯燥。 但渐渐地，她就发现了其中的妙处。 玄音老祖的琴音，不仅仅是好听。 他的每一个音符，都蕴含着一种奇特的精神力量。 当他弹奏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曲时，林穗穗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沸腾，体内的《太虚清玄经》内力，会不自觉地变得锋锐而充满攻击性。 当他弹奏缠绵悱恻的相思之曲时，她的心境会变得无比宁静，内力运转也变得柔和绵长。 她感觉，自己这不是在听琴，而是在接受一种，更高层次的武学熏陶。 她对于《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理解，也在这种潜移默化中，飞速地加深。 林穗穗这边“上学”上得不亦乐乎，她儿子夜念舟那边，也没闲着。 小家伙自从上次闯了禁地，被玄煞长老罚了训练量翻倍之后，着实是老实了好几天。 每天都累得像条小狗，一沾枕头就睡着了，连出去探险的心思都没有了。 但是，小孩子的好奇心和精力，是无穷无尽的。 过了几天，他又开始惦记起忘忧岛上那个，会对他笑的爷爷，和那两个虽然冷冰冰，但却是他亲亲的哥哥姐姐了。 这天下午，他又一次完成了玄煞长老布置的所有“课业”。 玄煞检查完他的进度，满意地点了点头，扔给他一块桂花糕，便挥挥手让他自己去玩了。 夜念舟接过桂花糕，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圈。 看到玄煞爷爷转身回了书房，他立刻像只小泥鳅一样，一溜烟就跑出了执法堂。 他轻车熟路地跑到后山那个挂着“禁地”牌子的小路口。 这一次，他没有犹豫，直接就跑了进去。 他从怀里掏出夜玄天给他的那块麒麟玉牌，挂在了脖子上。 当他再次踏上那座摇摇晃晃的吊桥时。 他能清楚地感觉到，周围那片浓雾里，原本对他有些排斥的阵法气息，变得温和了许多。 他一路畅通无阻地，再次登上了忘忧岛。 他没有去惊动那些在田地里干活的杂役，而是仗着自己人小，从一些隐蔽的小路，直接摸到了岛中心的那片建筑群。 他先是跑到了爷爷夜玄天住的“清心殿”。 夜玄天似乎早就料到他会来，正坐在院子里的凉亭等他。 “爷爷！”夜念舟像只小炮弹一样，冲进了夜玄天的怀里。 “慢点跑，别摔着。”夜玄天抱着他那软乎乎的小身体，那张如同万年冰山般的脸上，也露出了只有在面对这个孙子时，才会有的柔和。 “爷爷，我好想你呀！”夜念舟抱着他的脖子，在他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爷爷也想你。”夜玄天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里满是慈爱。 祖孙俩在凉亭里说了一会儿话，夜念舟就坐不住了。 “爷爷，哥哥姐姐呢？”他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 “他们在自己的院子里。”夜玄天指了指旁边的两个院子，“你要去找他们玩吗？” “嗯！”夜念舟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从爷爷的怀里滑下来，迈开小短腿，就朝着夜清和夜明的院子跑去。 他先是去了夜明的院子。 院门没关，他探头探脑地走进去。 看到夜明正一个人，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摆弄着一堆奇奇怪怪的零件。 那些零件有木头的，有金属的，还有一些他看不懂材质的东西。 夜明的手很巧，十指翻飞，很快就将那些零件，组装成了一只……机械蜘蛛？ 那只蜘蛛有巴掌大小，八条腿都是用细细的金属丝做成的，看起来栩栩如生。 夜明将组装好的蜘蛛，放到地上。 那蜘蛛竟然真的动了起来，八条腿飞快地爬动，一下子就爬到了墙角。 “哇！哥哥，你好厉害呀！”夜念舟看得眼睛都直了，忍不住拍着小手喝彩。 夜明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的眼神，依旧是那么的冷漠，好像对任何事情都提不起兴趣。 “你怎么又来了？”他淡淡地问道。 “我来找你玩呀！”夜念舟跑到他身边，好奇地看着桌上剩下的零件。 “哥哥，你是在做玩具吗？这个好好玩呀！” “这不是玩具。”夜明的回答，言简意赅。 “那是什么呀？” “是杀人的东西。” 夜念舟：“……” 他看着夜明那张面无表情的脸，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这个哥哥，好可怕。 “哥哥，你为什么要杀人呀？”他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夜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认真地看着他。 “因为，所有的人都很讨厌。”他说道，“他们很吵，很烦，很虚伪。把他们都杀光了，世界就安静了。” 夜念舟被他这番言论，给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哥哥一定是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可是……我……我也很吵，很烦呀。”他指了指自己，“那哥哥，你也要杀了我吗？” 夜明看着他那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沉默了片刻。 “你……不怎么讨厌。”他最终还是摇了摇头，“你比他们要安静一点。”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夜念舟，又低下头，去摆弄他的那些零件了。 夜念舟在旁边站了一会儿，感觉好无聊。 他决定，还是去找姐姐玩。 姐姐虽然也有点怪，但至少，还愿意跟他拉钩。 他跟夜明说了声再见，便跑去了隔壁夜清的院子。 夜清的院子里，种满了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植物，还有很多藤蔓。 一进院子，夜念舟就听到了一阵“嘶嘶”的声音。 他循着声音找过去，看到夜清正蹲在一丛花下，手里拿着一根小树枝，在逗弄着一条……通体翠绿，头顶上还有一个小小的红色肉冠的小蛇。 那条小蛇被她逗得，不停地吐着信子。 “姐姐！”夜念舟喊了一声。 夜清回过头，看到是他，眼睛亮了一下。 “你来了。”她说道，“过来，你看，我新养的宠物，叫‘小青’，好看吗？” 夜念舟看着那条在他眼里，跟妖怪没什么两样的小蛇，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两步。 “姐姐，这个……它咬人吗？” “它很乖的，不咬人。”夜清说着，竟然伸出手，将那条小蛇抓了起来，放到了自己的手心上。 小蛇亲昵地用自己的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你看。”夜清将手伸到了夜念舟的面前，“你要不要摸摸它？它的鳞片，凉凉的，很舒服。” 夜念舟看着那条离自己越来越近的蛇，小脸都吓白了，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不……不用了，姐姐，我……我怕蛇。” “真没用。”夜清撇了撇嘴，有些失望地收回了手，“胆子这么小。” 她把小蛇放回花丛里，站了起来。 “你来找我玩什么？” “我……我也不知道。”夜念舟挠了挠头，“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夜清打量了他一下，忽然说道：“你会爬树吗？” “会呀！”夜念舟挺了挺小胸膛，“我爬树可厉害了！” “那好。”夜清指了指院子角落里，一棵高大的，他叫不出名字的树。 “那棵树的顶上，有一个鸟窝。你去，把里面的鸟蛋，给我掏下来。” “啊？掏鸟蛋？”夜念舟愣了一下，“可是娘亲说，小鸟的爸爸妈妈会伤心的。” “我不管它们伤不伤心。”夜清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就要鸟蛋。你去不去？你上次可是答应了，要陪我玩的。” 夜念舟看着她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又看了看那棵高高的树，陷入了纠结。 最终，他还是点了点头。 “好吧。” 他运起《灵猴百变步》，三下五除二就爬上了那棵大树。 他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鸟窝，里面果然有三颗，青色的鸟蛋。 他小心翼翼地，将鸟蛋一颗一颗地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然后又爬了下来。 “姐姐，给你。”他把鸟蛋递给夜清。 夜清接过鸟蛋，脸上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她拿起一颗鸟蛋，在石头上轻轻一磕，然后，就将里面那黏糊糊的蛋液，直接倒进了嘴里。 夜念舟看得，目瞪口呆。 鸟蛋……是这么吃的吗？ 等夜念舟从夜清的院子里出来，跑回凉亭时。 夜玄天将他抱进怀里。 “念舟，爷爷想教你一门，我们夜家最厉害的武功。你愿意学吗？” 第83章 那个讨厌的坏蛋功法 “最厉害的武功？”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小孩子总是对“最厉害”、“第一名”这样的词汇，充满了向往。 “是不是比玄煞爷爷教我的《磐石拳》还厉害？”他满怀期待地问道。 “嗯。”夜玄天点了点头，声音里带着一丝沉重，“比《磐石拳》，厉害一百倍，一千倍。” “那是不是学会了，我就可以像爹爹一样，一下子飞得很高很高，一挥手就能把大石头打碎？”夜念舟兴奋地比划着。 “可以。”夜玄天的回答，依旧肯定。 “哇！太好了！我要学！我要学！”夜念舟高兴得，在爷爷的怀里直蹦跶。 夜玄天看着他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心里却是一阵刺痛。 孩子，你还不知道，要获得那样的力量，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他沉默了片刻，还是决定，把丑话说在前面。 “念舟，这门武功，虽然厉害，但是……学起来，会很辛苦，很辛苦。” “我不怕辛苦！”夜念舟立刻拍着小胸膛保证道，“玄煞爷爷天天都让我练功，我已经习惯了！” “不是那种辛苦。”夜玄天摇了摇头，他努力地想用一种四岁孩子能听懂的语言，来解释这件事。 “学了这门武功，你的心里，可能会……住进一个‘冷冰冰’的小怪物。” “它会让你，有时候不想笑，有时候不想哭，有时候……甚至会不想跟娘亲和爷爷亲近。” “你会变得越来越安静，越来越喜欢一个人待着。念舟，你怕吗？” 夜念舟听得，似懂非懂。 不想笑，不想哭，不想跟娘亲亲近？ 那不就……跟爹爹，还有小叔，还有哥哥姐姐一样了吗？ 他有点犹豫了。 他喜欢笑，喜欢哭，更喜欢每天抱着娘亲香香软软的身体，撒娇打滚。 他不想变得跟爹爹一样，整天都板着一张脸。 可是…… 他又想起了爷爷跟他说的那些话。 爹爹就是因为修炼了那个很特别的功法，才会变成那样的。 如果，他也学了那个功法，是不是就能明白，爹爹心里在想什么了？ 是不是，就能帮到爹爹了？ “爷爷，”他仰起小脸，认真地问道，“爹爹他，是不是也学了这门武功？” “是。” “那如果我学了，是不是就能……让爹爹心里的那个‘冷冰冰’的小怪物，跑出来？” 夜玄天被他这个天真的问题，问得一愣。 他看着孙子那双，充满了期盼和孺慕之情的眼睛，心中百感交集。 他原本，只是想让念舟修炼《太上忘情诀》，利用他的圣体，来寻找一条可以平衡力量与情感的，全新的道路。 却没想到，这个孩子最先想到的，竟然是去“帮助”他那个冷冰冰的父亲。 “或许……可以。”最终，夜玄天还是点了点头。 他不忍心，打破孙子心中那份最美好的期望。 “好！那我学！”夜念舟下定了决心，“为了爹爹，我不怕那个冷冰冰的小怪物！” 看着他那副“视死如归”的小模样，夜玄天又是欣慰，又是心疼。 “好孩子。”他摸了摸孙子的头，“那我们，就从今天开始。” 他没有拿出任何秘籍，而是直接，用口述的方式，将《太上忘情诀》第一层的心法口诀，一字一句地，念给了夜念舟听。 并且，他还用自己那已经突破了第七层，可以收发由心的精神力，在夜念舟的脑海里，观想出内力运转的路线图。 他原本以为，以夜念舟的年纪，光是记下这些晦涩的口诀，就要花上好几天。 却没想到，夜念舟的悟性，比他想象的还要高得多！ 他只念了一遍，夜念舟竟然就一字不差地，全部记住了。 “圣体……果然是万古唯一。”夜玄天的心里充满了震惊。 他当即便让夜念舟盘膝坐下，尝试着去感应气感，运转心法。 夜念舟闭上眼睛，按照爷爷教的方法，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他体内的《松鹤延年功》内力，本就精纯无比。 此刻，在《太上忘情诀》这门更高级的心法引导下，那些内力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样，开始以一种全新的，更加玄奥的方式，运转起来。 一个周天，两个周天…… 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夜念舟的身上，就散发出了一股，微弱但却极其纯粹的，冰冷的剑意。 《太上忘情诀》，第一层，入门！ 夜玄天看着这一幕，已经震惊到麻木了。 想当年，他那个被誉为“天玄宗千百年来天赋最高”的二儿子夜辰，修炼这门功法时，也花了一天一夜，才勉强入门。 而他的小孙子，只用了半个时辰！ 这是何等恐怖的天赋！ “或许，他真的能创造奇迹……”夜玄天的心里，燃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希望。 然而，他却没有注意到，在他为孙子的天赋而震惊欣喜时。 夜念舟那张肉嘟嘟的小脸上，原本丰富生动的表情，正在一点一点地消失。 他的嘴角，不再上扬。 他的眉头，不再皱起。 他的眼睛里，那如同星辰般闪亮的光芒，也似乎黯淡了一些。 多了一丝，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静和淡漠。 …… 林穗穗最近，总觉得儿子有点不对劲。 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她又说不上来。 他还是会每天按时完成玄煞长老的训练。 还是会每天晚上，乖乖地让她抱在怀里睡觉。 但是……他好像，变安静了。 以前，他每天从执法堂回来，都会像只小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地，跟她分享今天又发生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娘亲娘亲，我今天又多打了一遍《磐石拳》，玄煞爷爷都夸我了！” “娘亲娘亲，丹堂的王师叔又炼废了一炉丹，我偷偷捡了一颗，你看，黑乎乎的，像不像一颗大弹珠？” “娘亲娘亲，今天下午的桂花糕，没有昨天的好吃，有点太甜了。” 可是这几天，他回来之后，话变得很少。 很多时候，都是她问一句，他才答一句。 而且，他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动不动就扑上来，要亲亲，要抱抱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他虽然还是会靠在她的怀里，但却不再像以前那样，像只小考拉一样，手脚并用地缠着她。 他只是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 林穗穗一开始还以为他是训练太累了。 她心疼地去找了玄煞长老，旁敲侧击地问，是不是最近的训练强度太大了。 玄煞长老却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夫人说笑了。”他板着脸说道。 “少宗主天赋异禀，如今的训练量，对他来说不过是开胃小菜而已。而且，老夫看他最近，修炼比以前更加专注，心无旁骛，正是好事。” 心无旁骛？ 林穗穗的心里，咯噔一下。 一个四岁的孩子，要那么“心无旁骛”做什么？ 她要的是一个活泼可爱，会哭会笑会撒娇的儿子。 不是一个少年老成，没有感情的修炼机器！ 这天晚上，林穗穗照例将儿子哄上床。 她抱着儿子小小的身体，柔声问道：“念舟，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呀？可以跟娘亲说说吗？” 夜念舟在她的怀里，沉默了很久。 久到林穗穗都以为他睡着了。 他才用一种很平淡的，不带任何情绪的语气，开口说道：“没有不开心。”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沉。 就是这种感觉！ 这种平淡到，近乎冷漠的语气！ 太像了！ 简直跟那个男人，一模一样！ “念舟，”她捧起儿子的小脸，强迫他看着自己的眼睛，“你看着娘亲。告诉娘亲，你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别的武功？” 夜念舟的眼神，闪躲了一下。 他想起了，和爷爷的那个“秘密的约定”。 “没有。”他小声地说道。 “撒谎！”林穗穗的声音，严厉了起来。 “夜念舟，你看着我的眼睛！你忘了娘亲跟你说过的吗？家人之间，最重要的是坦诚！你可以犯错，可以调皮，但你不能对娘亲撒谎！” 夜念舟被她这副严肃的样子，吓到了。 他长这么大，娘亲还是第一次，用这么重的语气跟他说话。 他的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可是，他却发现自己……哭不出来。 他只是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难受得紧。 他看着娘亲那焦急又担忧的脸，终于还是没能守住那个秘密。 他瘪着嘴，用一种快要哭出来的腔调说道：“娘亲……我……我好像生病了……” 第84章 娘亲，我好像生病了 “生病了？哪里不舒服？” 林穗穗一听这话，心瞬间就揪了起来。 她立刻伸出手，探了探儿子额头的温度，又抓起他的小手，将自己的内力，小心翼翼地渡入他的体内，检查他的经脉和身体状况。 体温正常。 经脉通畅，内力充盈。 身体的各项机能，也都好得不能再好。 “没生病啊。”林穗穗松了口气，有些疑惑地看着他，“念舟，你跟娘亲说，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这里……” 夜念舟伸出小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心脏位置。 他那双原本清澈明亮的大眼睛里，此刻充满了茫然和无助。 “娘亲，我这里……感觉冷冰冰的。” “我看到你，不想笑了。我想跟你撒娇，可是又觉得，好麻烦。” “我刚刚想哭，可是……眼泪掉不下来。” “娘亲，我是不是……变成了一个坏孩子？我是不是，不爱你了？” 林穗穗抱着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她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不是身体上的病，是心里的病！ “念舟，你告诉娘亲，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是谁？是谁把你变成这个样子的？” 夜念舟看着娘亲那双，因为愤怒而变得赤红的眼睛，心里有些害怕。 他哇的一声，终于哭了出来。 这一次，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都止不住。 他把这些天积攒的所有委屈、茫然和害怕，都化作了哭声，宣泄了出来。 “是……是爷爷……” “他教了我一门……很厉害的武功……” “他说……学了那个武功，心里会住进一个冷冰冰的小怪物……” “他说……爹爹也是因为那个小怪物，才会变得那么冷的……” “我想帮爹爹……把那个小怪物赶走……呜呜呜……” “可是……那个小怪物……现在跑到我心里来了……” “娘亲……我不要变冷……我不要不爱你……呜呜呜……你帮帮我……” 爷爷？ 哪个爷爷？ 林穗穗看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要抽过去的儿子，强行将那股杀人的冲动压了下去。 现在，最重要的，是她的儿子。 “好了好了，念舟不哭，娘亲在呢。”她紧紧地抱着儿子，用自己的脸，去蹭他那满是泪水的小脸，用自己身上的体温，去温暖他那颗“冷冰冰”的心。 “不是你的错，是那个功法的错，是那个坏爷爷的错。” “你没有不爱娘亲，你永远都是娘亲最爱的小宝贝。” 她一遍又一遍地，柔声安慰着，直到怀里的小家伙，哭累了，渐渐地，抽噎着睡了过去。 林穗穗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在床上，为他盖好被子。 她看着儿子那张，挂着泪痕，睡梦中还紧紧蹙着眉头的脸，心疼得无以复加。 她站起身走到外间，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而锐利。 “系统！” 她盘膝坐下，意识沉入脑海。 “给我扫描念舟的身体！把他修炼的那门功法，所有的资料，都给我调出来！我要知道，那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 【收到指令！开始对目标“夜念舟”进行深度扫描……】 【扫描完成！检测到目标体内，存在一门未录入的天极功法……】 【功法名称：《太上忘情诀》】 【等级：天极（残缺）】 【功法介绍：此乃天玄宗嫡系一脉，最高传承神功。功法旨在斩断七情六欲，以至纯至净之心，感悟天地大道，追求武道之巅‘天人’之境。】 【优点：1、修炼速度极快，远超同级别任何功法。2、修炼出的‘太上真气’，至纯至净，锋锐无匹，对敌时，可直接斩断对方经脉，摧毁丹田。3、修炼此功者，心如止水，不会被外界事物所侵。】 【缺点：1、修炼条件极其苛刻，非天玄宗嫡系血脉，且根骨、悟性、心性，皆为万中无一者，不可修炼。2、修炼过程，需主动斩断自身情感，过程极为痛苦，如同凌迟。3、功法有重大缺陷，每次突破时，容易遭遇反噬，修炼者极易走火入魔，变成只知杀戮的疯子，或心境破碎，沦为废人。4.、即便侥幸突破第七层，也只能找回部分情感，终生无法再如常人般，拥有完整的喜怒哀乐。】 林穗穗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一条条触目惊心的介绍，气得浑身发抖。 天极功法？ 狗屁的天极功法！ 这分明就是一门邪功！ 为了追求那虚无缥缈的“天人”之境，就要舍弃作为人，最珍贵的情感？ 这代价，也太大了！ 难怪，夜辰是那副死人脸。 “系统！”林穗穗的声音，冷得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 “有没有办法，可以解决这个功法的后遗症？或者，直接废掉他体内的这门功法？” 【正在查询解决方案……】 系统面板上的光芒，开始飞快地闪烁。 林穗穗死死地盯着屏幕，连呼吸都忘了。 这是她唯一的希望。 如果连系统都没有办法…… 她不敢想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那闪烁的光芒，终于停了下来。 【查询到两种解决方案。】 【方案一：强行废除。以宿主目前的实力，配合系统商城兑换的‘化功散’（加强版），有七成几率，可以化去目标体内的‘太上真气’。但此举，会对目标的经脉，造成不可逆的损伤，轻则根基受损，此生武道再难寸进，重则经脉尽断，沦为废人。】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林穗穗想都没想，就直接否决了。 让她的天才儿子，变成一个废人？她宁可自己去死！ “第二个方案呢！”她急切地问道。 【方案二：功法克制与融合。】 系统面板上，缓缓地，浮现出了一行新的字迹。 【经检测，目标“夜念舟”拥有的‘万古圣体’，是修炼《太上忘情诀》的最佳体质，也是唯一有可能，将此功法修炼至传说中第九层‘有情’之境的体质。】 【同时，系统资料库中，存在一门，同样是天极级别的功法，其特性，与‘万古圣体’完美契合，且能从根源上，克制并消融《太上忘情诀》的‘忘情’副作用。】 林穗穗看到这里，眼睛猛地一亮，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 她迫不及待地，往下看去。 【秘籍名称：《赤子琉璃心》】 【等级：天极（圆满）】 【优点：此功法，非‘万古圣体’不可修炼。它不修真气，只修一颗‘赤子之心’。功法大成，心如琉璃，纯净无瑕，万法不侵，诸邪辟易。其修炼出的‘琉璃真气’，充满了生命与温暖的气息，是天下一切阴寒、绝情功法的克星。若与《太上忘情诀》同修，不仅能完美抵消其副作用，更能以‘琉璃暖意’，淬炼‘太上锋芒’，使二者合二为一，威力倍增，直指武道本源。】 【缺点：无。】 【兑换所需积分：100,000点。】 林穗穗的心，在看到最后那个数字时，狠狠地抽了一下。 十万积分！ 她辛辛苦苦，冒着精神力被抽干的风险，扫荡了整个天玄宗藏经阁，也才攒了十万零五千多分。 这一本功法，就要掏空她几乎所有的家底！ 可是…… 她回头，看了一眼内室里，儿子那张睡得极不安稳的小脸。 她没有丝毫的犹豫。 别说十万积分，就算是要她用命去换，她也愿意！ “兑换！” 林穗穗对着系统，斩钉截铁地说道。 第85章 观想入微，赤子琉璃心 【确认兑换天极功法《赤子琉璃心》？将消耗积分100,000点。】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穗穗的脑海中响起，带着一丝机械的确认意味。 “确认！立刻！马上！” 林穗穗的回答，没有一丝一毫的迟疑。 钱财乃身外之物，积分没了可以再赚。 她可以再去“捡漏”，可以去闯荡江湖，可以去薅更多大门派的羊毛。 但是儿子，她就这一个！ 他的健康，他的快乐，他的未来，是任何东西都无法替代的。 【收到指令！积分扣除中……】 【叮！100,000点积分已扣除。宿主当前积分余额：5355点。】 【天极功法《赤子琉璃心》已发放至系统空间，请宿主查收。】 林穗穗看着自己系统面板上，那个瞬间从六位数，缩水到四位数的积分余额，心里确实是肉疼了一下。 “唉，一夜回到解放前啊……”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 不过，这种肉疼的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三秒钟。 当她的意识进入到系统空间，看到那本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温暖而纯净的七彩光芒的崭新秘籍时。 所有的心疼，都烟消云散了。 这就是能拯救她儿子的神功！ 她迫不及待地，将意识探入那本秘籍之中。 瞬间，一股庞大而温暖的信息流，涌入了她的脑海。 《赤子琉璃心》的功法内容，非常奇特。 它没有固定的招式，没有玄奥的经脉运行路线。 它的核心，就是“观想”。 观想天地间，一切美好、温暖、纯净的事物。 初生的太阳，破土的嫩芽，雨后的彩虹，家人的笑脸…… 将这些最纯粹的“意”，融入自己的精神，融入自己的心脏。 以心为鼎炉，以意为火焰，淬炼出一颗，如琉璃般，纯净无瑕的“赤子之心”。 心若琉璃，则真气自生。 那真气，便是“琉璃真气”。 “原来是这样……”林穗穗看完之后，恍然大悟。 这门功法，简直就是为她儿子量身定做的！ 夜念舟的心性，本就至纯至善，如同一张白纸。 让他去观想这些美好的事物，对他来说，根本就不是难事。 这门功法，等于是将他最大的优点，给无限地放大了！ 林穗穗的心，彻底地放了下来。 她退出了系统，看了一眼窗外。 天边，已经泛起了一丝鱼肚白。 这一夜她心力交瘁，经历了从地狱到天堂般的大起大落，却丝毫感觉不到疲惫，反而精神百倍。 她走到床边，看着还在熟睡的儿子。 “宝宝，别怕，娘亲找到办法了。”她俯下身，在儿子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 第二天一早。 夜念舟醒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的眼睛又红又肿，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床边，正温柔地看着他的娘亲。 “娘亲……”他下意识地喊了一声，声音里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醒了？”林穗穗摸了摸他的小脸，柔声说道，“肚子饿不饿？娘亲给你做了你最喜欢吃的，水晶虾饺。” 夜念舟摇了摇头。 他没什么胃口。 他看着娘亲，想起了昨天晚上自己哭得稀里哗啦的糗样，还有跟娘亲说的那些话，小脸不由得一红。 “娘亲，我……” “嘘。”林穗穗伸出手指抵在他的嘴唇上，“什么都别说，娘亲都明白。” 她将儿子从床上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念舟，娘亲找到办法，可以赶走你心里那个‘冷冰冰’的小怪物了。你想不想学？” “想！”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不想再做那个，连对着娘亲笑，都觉得麻烦的“小冰块”了。 “好。” “不过，这门神功，非常非常特别。是天底下，只有我们家念舟，一个人能学的哦。” “只有我一个人能学？”夜念舟的好奇心，被彻底勾了起来。 “对。”林穗穗刮了刮他的小鼻子，“因为，这门神功，需要一个像我们家念舟一样，又可爱，又善良，心里装满了爱的小宝贝，才能学会。” 夜念舟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 “那……那要怎么学呀？是不是也要背很多很多，听不懂的话？”他想起了《太上忘情诀》那晦涩的口诀，就觉得头大。 “不用。”林穗穗摇了摇头，“这门神功，很简单。娘亲现在就教你。” “念舟，你闭上眼睛。” “现在，你想象一下，你是一颗埋在泥土里的小小的种子。” “春风吹过，春雨落下，你努力地伸展自己的身体，想要看看外面的世界。” “有一天，你终于‘啵’的一声，钻出了地面。” “你看到了什么？” 夜念舟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 他很努力地，在自己的小脑袋里，想象着娘亲描述的画面。 “我……我看到了……绿色的草，红色的花……” “嗯，还有呢？” “还有……蓝蓝的天，白白的云……” “还有……一只，黄色的蝴蝶，在花上面飞……” 林穗穗的声音，像是有魔力一样，引导着他的思绪。 “太阳出来了，暖洋洋的阳光，照在你的身上，你感觉怎么样？” “很舒服……很暖和……”夜念舟的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你很快乐，对不对？你觉得，这个世界，真美好。” “嗯！” “好，现在，我们换一个。”林穗穗继续引导着他。 “你想象一下，你刚出生的时候，娘亲第一次把你抱在怀里。娘亲亲你的小脸，给你唱你听不懂的歌。你虽然什么都不知道，但是你感觉很安心，很温暖。” “你再想象一下，玄明爷爷，第一次见到你，把你抱起来，笑得满脸都是褶子，说你是他见过最可爱的小娃娃。” “你再想象一下，玄煞爷爷，虽然嘴上总是骂你，骂你笨蛋，骂你爱哭鬼。可是，他每天都会偷偷地，给你留你最喜欢吃的桂花糕。” “你再想象一下……” 林穗穗将这些充满了爱与温暖的画面，一幕一幕地，在他的脑海里重新“播放”。 夜念舟完全沉浸在了这些美好的回忆里。 他感觉，自己那颗“冷冰冰”的心，正在被一股温柔而强大的暖流，一点一点地融化。 他感觉，自己又变回了那个，会因为一块桂花糕而开心半天，会因为娘亲一个亲亲而撒娇打滚的宝宝了。 他觉得，好幸福，好快乐。 林穗穗能清楚地感觉到，怀里的小家伙，那原本有些僵硬的身体，正在变得越来越柔软。 她要让儿子知道，力量，从来都不是冰冷的。 第86章 心魔尽散，琉璃心初成 林穗穗的“引导式教学”取得了惊人的效果。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她没有再逼着儿子去“观想”什么，也没有提任何关于修炼的事情。 她只是给了他全身心的陪伴。 她会陪着他，一起去后山的小溪里抓鱼，去树林里掏鸟窝。 她会耐心地，给他讲那些他百听不厌的，关于孙悟空和哪吒的故事。 她甚至，还从自己那已经所剩无几的积分里，又“奢侈”地花了几十个积分，兑换了一堆现代的小零食。 什么巧克力、棒棒糖、薯片…… 当夜念舟第一次尝到那甜到心坎里的巧克力时，他感觉自己，找到了比桂花糕，还要好吃一百倍的东西。 他每天都过得无忧无虑，快活得像只小神仙。 他变回了以前那个，爱笑爱闹，一有机会就挂在娘亲身上，索要亲亲抱抱的“小亲亲怪”。 林穗穗看着儿子脸上，那重新变得灿烂的笑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但是她知道，这只是第一步。 《太上忘情诀》的“病根”，还在他的体内。 光靠外部的快乐，是无法根除的。 必须让他自己，从内心深处生出那股，可以与之抗衡的“琉璃真气”。 这天晚上，林穗穗抱着儿子，给他讲完睡前故事。 夜念舟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奶声奶气地说道：“娘亲，晚安。” 说完，就在她的脸颊上，响亮地“吧唧”了一口。 “晚安，我的小宝贝。”林穗穗笑着，回亲了他一下。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 夜念舟却忽然拉住了她的手。 “娘亲，”他小声地说道，“我想……我想再学那个，暖洋洋的神功。” “好啊。”她重新坐回床边，温柔地看着他，“那我们，今天就正式开始，好不好？” “嗯！”夜念舟用力地点了点头，然后，自己主动地盘起了小腿，在床上坐好，摆出了一副“我很认真”的表情。 林穗穗看着他那副小大人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欣慰。 “闭上眼睛。” “心无尘，意自纯。观自在，万物生……” 夜念舟静静地听着。 这一次，他没有觉得这些话晦涩难懂。 过去的几天里，娘亲已经用行动，让他体会到了，什么是“纯”，什么是“生”，什么是“爱”。 那些温暖的，快乐的，幸福的感觉，早已在他的心里，生根发芽。 此刻，当这些心法口诀，传入他的耳中时。 他感觉，自己心里那些已经发了芽的“小种子”，像是得到了阳光和雨露的滋润，开始疯狂地生长。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温暖而舒适的感觉，从他的心脏位置缓缓地弥漫开来。 那股暖流，顺着他的经脉，流向他的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他感觉自己的身体，都变得轻飘飘的，暖洋洋的，舒服得让他想哼哼。 与此同时，自己体内，还有另一股冰冷的，锋利的力量。 那是《太上忘情诀》的真气。 以前，他很害怕这股力量。 但是现在，他不怕了。 当那股暖流遇到那股冰冷的力量时。 它们并没有像他想象中那样打起来。 那股暖流，只是非常温柔地将那股冰冷的力量包裹了起来。 就像是娘亲的拥抱一样。 那股冰冷的力量，在暖流的包裹下，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可怕了。 它那锋利的棱角，正在被一点一点地磨平。 它不再让他觉得心里空落落的，而是变成了一种……很奇特的，清凉而沉静的感觉。 夜念舟感觉，自己好像明白了什么。 原来，那个“冷冰冰”的小怪物，不是坏蛋。 它只是……太孤单了。 它只是需要一个，温暖的抱抱。 想通了这一点，夜念舟的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抵触和害怕。 他开始主动地去运转那股，从他心里生出的“暖流”，去拥抱，去温暖，他体内的每一丝“太上真气”。 从这一天起，夜念舟展现出了他这四年来，前所未有的修炼热情。 他再也不用玄煞长老催，也不用林穗穗逼。 每天，他都会在完成执法堂的训练之后，第一时间跑回听澜小筑。 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专心致志地修炼《赤子琉璃心》。 他甚至，连最喜欢的探险都暂时放到了一边。 玄煞长老，对于自己这个宝贝徒孙的转变，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他只当是自己这几天的“魔鬼训练”，终于起到了效果，把这小家伙的惰性，给彻底磨掉了。 他看着那个，在木人桩前，一拳一拳，打得虎虎生风，脸上却洋溢着灿烂笑容的小身影。 心里，是说不出的满意和自豪。 “不错，不错。”他捋着自己那几根山羊胡，不住地点头。 “这才是我天玄宗少宗主该有的样子！有老夫当年的风范了！” 他完全不知道，他的这个宝贝徒孙，背着他，早就偷偷地，在另一条更加不可思议的武道之路上，狂飙突进了。 时间，就在这种，各自努力的氛围中，飞快地流逝。 转眼，七天过去了。 这天晚上，夜念舟像往常一样，盘膝坐在床上，修炼着《赤子琉璃心》。 他感觉自己今天，状态特别好。 体内的那股“暖流”，已经壮大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 它们在他的经脉里，欢快地奔腾着，像是一条条，由阳光汇成的小溪。 一冷一热，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夜念舟的经脉中，以一种玄奥而完美的轨迹，开始了融合。 冰冷的真气，为那过于炽热的暖流，带来了清凉与沉静。 温暖的真气，则为那过于锋锐的冰冷，带来了柔和与生机。 两股力量，就像是天生的伴侣，在他的体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生生不息的循环。 心里，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杂念，只有一片空灵与宁静。 房间外面，一直为儿子护法的林穗穗，也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房间里的异状。 “成功了！” 林穗穗的眼眶，一下子就湿润了。 她的儿子，终于将那门《赤子琉璃心》修炼入门了！ 【叮！检测到目标“夜念舟”，已成功将天极功法《赤子琉璃心》，修炼至‘入门’境界！】 【其‘万古圣体’，已被初步激活。其体内，已成功诞生‘琉璃真气’。】 【提示：‘琉璃真气’，已开始被动地，向外辐射。此气息，对普通武者无任何影响。但对《太上忘情诀》的修炼者，具有极强的，安抚心神，压制心魔，减缓‘忘情’副作用的效果。】 系统的提示音，在林穗穗的脑海里适时地响起。 林穗穗看着那一条条的系统提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 她的儿子，不仅自救了。 还变成了一个，行走的，“太上忘情诀副作用”抑制器？ 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她忽然觉得，那十万积分，花得简直是太值了！ 这哪里是买了一本功法？ 这分明是给她儿子买了一个，可以拿捏整个天玄宗嫡系命脉的超级外挂啊！ 就在这时，夜念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娘亲！” 夜念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林穗穗。 他的小脸上瞬间就绽放出了一个，比太阳还要灿烂的笑容。 他从床上一跃而下，像一只快乐的小鸟，张开双臂，朝着林穗穗就飞奔了过来。 “娘亲！我好了！我全好了！” 他一头扎进林穗穗的怀里，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紧紧地抱着她。 “我心里的那个小怪物，不见了！它现在变成了一个，暖洋洋的小太阳！” “娘亲，我又可以天天抱你、亲你了！” “娘亲，我又是你的小宝贝了！” 林穗穗抱着他那充满了温暖和活力的，小小的身体。 感受着他那毫无保留的，纯粹的爱意和依赖。 “嗯，你永远都是娘亲的小宝贝。” 第87章 小太阳，要去融化冰山爹爹 林穗穗抱着怀里重新变得温热、柔软、还带着奶香味的小宝贝。 心里那块悬了好多天的大石头，总算是彻底落了地。 她又揉了揉儿子毛茸茸的小脑袋，感受着他那毫无保留的依赖，心都快要化了。 这才是她的儿子，那个会撒娇会卖萌，一言不合就用亲亲攻击人的小亲亲怪。 而不是那个眼神空洞，说话没有情绪，像个小木头人一样的“夜辰二号”。 一想到那个罪魁祸首——《太上忘情诀》，林穗穗心里的火气就“蹭蹭”往上冒。 这笔账，她记下了！ 她抱着儿子，柔声问道：“念舟，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为什么要学那个‘冷冰冰’的功法？” 夜念舟歪着小脑袋想了想，很快就记了起来： “因为我想帮爹爹！爷爷说，爹爹心里也有一个‘冷冰冰’的小怪物，比我的还要大，还要冷！我想帮爹爹把它赶走！” “我们家念舟真棒，还想着帮爹爹。”林穗穗亲了他一口，继续循循善诱。 “那现在，你心里有了‘小太阳’，你觉得，你的‘小太阳’，能不能去温暖一下爹爹心里的那个‘小怪物’呀？” “可以吗？”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当然可以！” “娘亲刚刚不是说了吗？我们家念舟，现在可是个行走的小太阳！只要你靠近爹爹，你心里的‘小太阳’，就会把温暖分给他一点点。你天天陪着他，抱抱他，亲亲他，他心里的那个‘小怪物’，说不定就慢慢地被你的‘小太阳’给融化了！” “真的吗？！”夜念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那我天天去找爹爹玩！我要天天抱他，天天亲他！把我的‘小太阳’都分给他！” 看着儿子那一脸“我要去拯救我可怜的爹爹”的使命感，林穗穗满意地笑了。 很好，计划通。 她就不信，在儿子这颗“小太阳”坚持不懈的照耀下，他那座万年冰山，还能不融化一点点？ 不过，系统也说了，夜念舟的琉璃真气还很弱小，必须是贴身靠近，才能发挥效果。 这就意味着，普通的陪着、说话，效果不大。 必须得是……抱抱，亲亲，这种零距离的接触才行。 林穗穗想了想，又对着儿子叮嘱道： “念舟，爹爹他……因为心里的‘小怪物’住了太久了，所以他一开始可能会不习惯你的靠近。他可能会推开你，可能会不理你，甚至可能会对你板着脸。” “你怕不怕？” 夜念舟把小胸膛一挺，摇了摇头：“不怕！娘亲说了，爹爹是生病了！我生病的时候，娘亲也会抱我，喂我吃苦苦的药。爹爹生病了，我也要抱他，给他‘喂’我的小太阳！” “好孩子！” “那我们说好了，从明天开始，你就去找爹爹。不过，这是我们母子俩的秘密，不能告诉任何人，知道吗？”林穗穗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让少宗主天天不务正业，跑去骚扰正在闭关的宗主。 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估计整个天玄宗的长老们都得炸锅。 “嗯！是我们的秘密！”夜念舟用力地点了点头，一脸的郑重。 夜念舟在执法堂的训练，从来都是保质保量地完成。 尤其是在经历了“心魔”事件后，他修炼得比以前更加刻苦。 因为娘亲说了，他心里的“小太阳”越亮，就能分给爹爹越多的温暖。 每天下午一结束训练，他就揣着玄煞爷爷奖励的桂花糕，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一溜烟就跑了。 玄煞长老看着他那火烧屁股一样的背影，还以为是自己训练得太狠，把孩子给逼急了，心里甚至闪过一丝罕见的愧疚。 夜辰作为天玄宗的宗主，其实并不算忙。 除了每个月初一十五，需要去太虚殿处理一下宗门积累的事务，听一听下面长老们的汇报之外。 其他大部分时间，他都待在一个地方——位于天玄宗主峰之巅的“问剑坪”。 那里是天玄宗历代宗主闭关练剑的地方，地势最高，风势最烈，也最是清冷孤寂。 整个宗门，除了几位太上长老，没有任何人敢轻易踏足。 夜念舟当然不知道这些。 娘亲告诉他，爹爹喜欢待在又高又冷的地方。 于是，他仰着小脑袋，在偌大的天玄宗里，寻找着最高的那座山峰。 然后，迈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就往上爬。 幸好他修炼了《灵猴百变步》，身轻如燕，再加上从小泡药浴，体力惊人。 饶是如此，等他爬到那传说中的“问剑坪”时，也累得小脸通红，额头上全是汗。 问剑坪很大，整个坪台都是由一整块巨大的青黑色岩石构成，平滑如镜。 坪台的边缘，就是万丈悬崖，云雾缭绕。 一个穿着白色长袍，身形挺拔如松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悬崖边上。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就仿佛与整片天地都融为了一体。 身上散发出的那股凌厉而孤绝的剑意，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 那就是他的爹爹，夜辰。 夜念舟看着那个背影，心里有点小小的紧张。 虽然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当爹爹的“小太阳”。 可是，爹爹身上的那股冷气，实在是太足了。 离得这么远，他都感觉有点凉飕飕的。 他给自己鼓了鼓劲。 不怕！我是小太阳！ 他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这是他今天的“秘密武器”。 他想，没有人能拒绝这么好吃的桂花糕！ 他蹑手蹑脚地，朝着夜辰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那股冰冷的剑意就越是清晰。 就像是无数把看不见的小刀子，刮在他的皮肤上。 夜念舟有点想打退堂鼓了。 可是，一想到娘亲说的，爹爹心里那个“又大又冷的小怪物”，他又鼓起了勇气。 他走到夜辰的身后，伸出小手，轻轻地拽了拽他的衣角。 “爹爹。” 夜辰的身体，纹丝不动。 他仿佛根本没有感觉到，身后多了一个人。 夜念舟只好又加大了点力气，再次喊了一声：“爹爹！” 这一次，夜辰终于有了反应。 他缓缓地，转过身来。 那张俊美得如同天神雕刻的脸上，依旧是没有任何表情。 那双深邃的眼眸，比问剑坪上空的寒星，还要冷。 他的目光落在夜念舟的身上，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怎么会在这里？ “谁让你来的？”他的声音，和他的人一样，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夜念舟被他看得心里有点发毛。 他下意识地就把手里的桂花糕举了起来，挡在了自己面前。 “爹爹，我……我来给你送好吃的！” 他把油纸包打开，献宝似的递到夜辰的面前。 “你看，是桂花糕！玄煞爷爷今天给我的，可甜了！我分你一半！” 夜辰的目光，从那块看起来有点歪歪扭扭的桂花糕上扫过，然后，又回到了夜念舟的脸上。 “我不需要。”他冷冷地说道，“离开这里。” “我不！”夜念舟一听他要赶自己走，顿时就急了。 他想起娘亲教他的“作战计划”，眼睛一闭，心一横，直接就张开双臂，朝着夜辰的腿，抱了过去！ “爹爹，我不要走！我要抱抱！” 就在夜念舟那软乎乎的小身体，碰到夜辰腿的那一瞬间。 夜辰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奇异的暖流，从腿部接触的位置瞬间涌入他的经脉。 那暖流很微弱，但却无比的纯粹和温暖。 他那因为常年修炼《太上忘情诀》，而变得沉寂如死水的丹田气海，竟然泛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涟漪。 这是……什么感觉？ 夜辰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他下意识地就想运起内力，将腿上这个“热源”给震开。 这是他二十多年来，养成的本能。 他讨厌任何人的碰触，那会扰乱他的心境，影响他的修炼。 可是，当他准备这么做的时候，他却犹豫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竟然……并不讨厌这种感觉。 甚至，还有一丝……贪恋？ “爹爹，你的腿好凉呀。”夜念舟抱着他的小腿，用自己肉乎乎的脸蛋，使劲地蹭了蹭。 “我帮你捂一捂，就不凉了！” 温热的，柔软的触感，隔着衣料传来。 那股奇异的暖流，也变得更加清晰了。 夜辰低着头，看着自己腿上挂着的这个，还没他膝盖高的小不点。 他正仰着小脸，用一双清澈得不含一丝杂质的眼睛，担忧地看着自己。 那眼神里，没有害怕，没有算计，只有最纯粹的孺慕和关心。 夜辰那颗坚如磐石的道心，在这一刻，裂开了一道微小的缝隙。 “你……”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有些干涩。 “爹爹，你是不是不喜欢吃桂花糕呀？”夜念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是嫌弃自己的“礼物”。 他有点委屈地，把那块桂花糕，又往自己怀里收了收。 “那……那我下次给你带巧克力！娘亲说，巧克力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巧颗粒？ 那又是什么？ 夜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推开他。 他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这里风大，冷。” 言下之意，是让他赶紧离开。 可是，夜念舟却完全理解错了。 他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亮了。 爹爹是关心我！怕我冷！ 他抱得更紧了。 “我不冷！我有小太阳，可暖和了！我把我的小太阳，也分给爹爹！”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开始默默地运转起了《赤子琉璃心》。 一股更加纯粹，更加温暖的“琉璃真气”，从他的身上缓缓地散发出来，将他和夜辰，都包裹在了里面。 夜辰只感觉，自己像是被泡在了一个温暖的温泉里。 浑身上下，每一条经脉，每一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他那卡在第六层巅峰，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太上忘情诀》瓶颈，竟然有了一丝松动的迹象！ 夜辰的心里，掀起了滔天巨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个孩子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第88章 宗主喜提腿部挂件，真香！ 从那天起，夜念舟就成了问剑坪的常客。 他每天下午都会准时出现在那里，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夜辰的身后。 夜辰练剑，他就在不远处找块干净的石头坐下，一边啃着桂花糕，一边给爹爹加油。 “爹爹好厉害！” “爹爹，你刚刚那一下，‘咻’的一声，好快呀！” “爹爹，你累不累呀？要不要喝口水？” 夜辰一开始，完全不理他。 他沉浸在自己的剑道世界里，心无旁骛。 可是，夜念舟的声音，就像是小溪流水，无孔不入。 他那奶声奶气，充满了崇拜和关心的声音，总是能轻易地，穿透他用剑意布下的“清静结界”，钻进他的耳朵里。 更让他无法忽视的，是那个小家伙身上，时刻散发出的，那股温暖而纯净的气息。 只要夜念舟在他身边，他修炼时，那种发自骨子里的孤寂和冰冷感，就会被冲淡许多。 内力运转，都似乎变得更加顺畅了。 几天下来，夜辰虽然依旧是一张冰块脸，但却已经默认了夜念舟的存在。 只要他不做太过分的举动，比如像第一天那样，直接扑上来抱小腿，夜辰也就随他去了。 然而，夜念舟的“拯救爹爹”计划，可不仅仅是“陪着”这么简单。 他的终极目标，是零距离的“小太阳”输送。 这天，夜辰练完一套剑法，收剑而立，正在调息。 夜念舟看准时机，立刻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爹爹！爹爹！我给你擦汗！” 他举着一块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香喷喷的手帕，踮起脚尖，就往夜辰的脸上凑。 夜辰的眉头瞬间就皱了起来。 他本能地想侧身躲开。 可是，当他看到夜念舟那双亮晶晶的，充满了期待的眼睛时。 他那准备移动的脚步，鬼使神差地停住了。 于是，天玄宗历史上，最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那个冷若冰霜，不许任何人近身的夜宗主，就那么僵硬地站在原地。 任由一个四岁的小娃娃，用一块带着奶香味的手帕，在他那张俊美无俦的脸上，胡乱地擦来擦去。 夜念舟擦得很用力，很认真。 “爹爹，你出了好多汗呀。” “娘亲说，出汗了不擦干，会生病的。” “爹爹要乖乖的，不能生病哦。” 他一边擦，一边用小大人的语气，絮絮叨叨地念着。 夜辰：“……” 他根本就没有出汗。 以他的修为，早就到了寒暑不侵的境界。 可是，他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矮了不知道多少，却非要装出一副“我很懂事”的样子，来照顾自己的小家伙。 他竟然一个反驳的字都说不出来。 擦完汗，夜念舟还不满足。 他干脆一屁股坐在了夜辰的脚边，然后伸出小手抱住了他的腿。 故技重施。 “爹爹，我走不动了，你让我歇一会儿。”他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夜辰低头，看着自己腿上，这个新出炉的“小挂件”，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两下。 他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不能扔。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忽略腿上的“异物”，继续调息。 然而，那股熟悉的，温暖的，让人安心的暖流，又一次将他包裹。 他那坚如磐石的道心，又一次泛起了涟漪。 他发现自己好像……有点习惯了。 习惯了身边有这么一个，叽叽喳喳的小麻雀。 习惯了腿上挂着这么一个，软乎乎的小暖炉。 这种感觉很奇怪，很陌生，但……该死的，不坏。 夜辰的这些变化，他自己或许还没有完全意识到。 但是，天玄宗的另外几位大佬，却已经察觉到了不对劲。 执法堂。 玄煞长老黑着一张脸，看着面前空空如也的木人桩。 “人呢？！”他对着旁边的弟子吼道，“我不是让你们看好少宗主吗？怎么一转眼又不见了？” 那名弟子吓得一哆嗦，结结巴巴地回答：“回……回禀大长老，少宗主他……他说要去茅房，然后……然后就没影了……” “茅房？我看他是要去上天！”玄煞气得胡子都快翘起来了。 这几天，那个小兔崽子，也不知道是吃错了什么药。 每天一到下午，就跟脚底抹了油一样，溜得比谁都快。 以前虽然也爱偷懒，但至少还在宗门里四处溜达，不出一个时辰，就能被抓回来。 可现在，他是一跑就没影，不到天黑绝不回来。 “玄明！”玄煞对着院子外喊了一声。 很快，传功长老玄明，就乐呵呵地走了进来。 “叫我干嘛？又跟我的宝贝徒孙置气呢？” “你的宝贝徒孙？”玄煞冷笑一声，“他现在都快成脱缰的野马了！你赶紧给我算算，他到底跑哪儿野去了！” 玄明长老掐指一算，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了。 “奇怪……”他喃喃自语，“怎么会……算不到？” “算不到是什么意思？”玄煞的脸色更黑了。 “就是……少宗主的气息，好像被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给屏蔽了。我只能模糊地感觉到，他还在宗门里，但具体在哪个位置，却完全无法确定。”玄明长老的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能屏蔽他的天机术，整个天玄宗，除了闭死关的那几位老祖宗，就只有一个人能做到。 那就是，宗主，夜辰。 两个老头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震惊和不解。 那个小祖宗，跑去招惹宗主了？ 他不要命了？！ “不行，我得去看看！”玄煞长老坐不住了。 他虽然嘴上严厉，但心里比谁都疼夜念舟。 要是那个小家伙，真的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那个六亲不认的冰块宗主，被一巴掌拍飞了怎么办？ “你冷静点！”玄明长老一把拉住他，“宗主虽然冷，但还不至于对自己的亲儿子动手。再说了，你现在也找不到他在哪儿。” “那怎么办？就这么干等着？” “等吧。”玄明长老叹了口气，“等夫人回来，问问夫人。我总觉得，这件事，跟夫人脱不了干系。” 两个加起来快两百岁的老头，为了一个四岁的娃娃，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他们哪里知道，他们眼中那个“六亲不认”的冰块宗主，此刻，正面临着他二十六年来，最大的人生考验。 他腿上的那个“小挂件”，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 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口水都流到了他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色长袍上。 夜辰：“……” 第89章 爹爹，你给我吹吹 夜辰低头看着腿边睡得正香的夜念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小家伙睡着的样子很乖，长长的睫毛像两把小刷子，随着呼吸微微颤动。 肉嘟嘟的小嘴巴还砸吧了两下，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 口水顺着他的嘴角，在他的白色长袍上，留下了一小块深色的印记。 夜辰的洁癖，在这一刻，发出了强烈的抗议。 他很想，非常想，立刻就把这个小东西从自己腿上撕下来，然后把这身被弄脏的衣服给清理干净。 可是，当他的手抬起来，准备付诸行动的时候，他又停住了。 他看着夜念舟那张，毫无防备的，充满了信任的睡颜。 他心里那座冰山，又融化了一角。 罢了。 夜辰在心里对自己说。 不就是一点口水吗？ 他闭上眼睛，强迫自己接受这个事实。 问剑坪上的风很大，带着山巅特有的寒意。 夜辰感觉到，小家伙似乎是觉得冷了，下意识地往他身边缩了缩，还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小猫一样的哼哼。 夜辰的身体，又是一僵。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地伸出了一只手，将自己宽大的衣袍，拉过来一些，盖在了夜念舟小小的身体上。 做完这个动作，他自己都愣住了。 他竟然……会主动去照顾一个人？ 这个认知，让他觉得无比的陌生和荒谬。 就在这时，夜念舟忽然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他大概是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小短腿在地上蹬了一下。 结果，脚下不稳，小小的身体一歪，脑袋“咚”的一声，就磕在了旁边一块凸起的岩石上。 “唔……” 夜念舟吃痛，一下子就从睡梦中惊醒了。 他捂着自己的额头，眼眶瞬间就红了，金豆子在里面打着转，要掉不掉的。 “疼……”他瘪着小嘴，委屈巴巴地看着夜辰。 夜辰的心，猛地揪了一下。 他想都没想，就弯下腰，将夜念舟从地上抱了起来。 动作虽然还有些僵硬，但却出乎意料的，稳。 他将夜念舟抱到自己腿上坐好，然后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 只见小家伙光洁的额头上已经红了一小块，甚至还有一点要破皮的迹象。 夜辰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疼……”夜念舟看着爹爹那张，比平时还要冷上几分的脸，以为爹爹生气了。 他吓得，眼泪“啪嗒”一下，就掉了下来。 “爹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夜辰看着他那颗晶莹的泪珠，顺着肉乎乎的脸蛋滑落，心里那股陌生的，名为“心疼”的情绪，变得更加清晰了。 他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地接住了那滴眼泪。 温热的，湿润的。 “别哭。”他开口了，声音依旧清冷，但却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一个哭泣的孩子。 他活了二十六年，所有的经验，都用在了修炼和练剑上。 哄孩子对他来说，是一个全新的比参悟剑道还要困难的课题。 他想了想，学着记忆中，很久很久以前，母亲对他做过的样子。 他低下头，将自己的嘴唇，凑到夜念舟那块红肿的额头上。 然后，轻轻地吹了口气。 “呼——” 夜念舟的哭声，戛然而止。 他愣愣地看着近在咫尺，爹爹那张放大了的俊脸。 一股带着一丝丝凉意的气息，吹在他的额头上，很舒服。 刚刚还火辣辣疼的地方，好像……真的不那么疼了。 “爹爹……”他呆呆地喊了一声。 夜辰吹完之后，也有点不自在。 他坐直了身体，耳根处，似乎有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红。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竟然会做出这么……幼稚的举动。 “还疼吗？”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一样。 夜念舟摇了摇头，然后，又用力地点了点头。 他伸出两只小胳膊，搂住了夜辰的脖子，把自己的小脸，埋进了他的颈窝里。 “疼！”他瓮声瓮气地说道，“要爹爹再吹吹，就不疼了！” 夜辰：“……”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建立起来的所有原则和底线，在这个小家伙面前，正在以一种摧枯拉朽的速度全面崩盘。 他僵硬地，任由儿子挂在自己身上。 他甚至还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有些笨拙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一下，一下。 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 这一幕，被悄悄摸上山来，躲在远处一块巨石后面的林穗穗，看了个正着。 她捂着自己的嘴，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天哪！ 她看到了什么？ 那个万年冰山，那个洁癖狂，那个生人勿近的夜宗主。 竟然在哄孩子！ 还用“吹吹”这种，她以为只有自己才会用的招数！ 林穗穗觉得，自己今天就算不去听潮崖听课，也值了。 这画面，简直是百年难得一见！ 她看着夜辰那副，虽然表情依旧冷淡，但动作里却透着一股，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温柔和笨拙的样子。 心里，忽然就软得一塌糊涂。 这个男人，虽然冷。 但至少，他在努力地，学着当一个父亲。 她看着儿子，像个小无赖一样，赖在夜辰的怀里，撒娇耍赖。 夜辰虽然一脸的“我很烦，但我不说”，却没有推开他。 林穗穗悄悄地退了下去。 她不想打扰那对父子之间，难得的温馨时刻。 她决定了，今天下午的“听课”就先翘了吧。 回去给儿子，做他最喜欢吃的糖醋排骨！ 要好好地奖励一下她家这个，最棒的“小太阳”！ 问剑坪上。 夜念舟在爹爹怀里，赖了足足半个时辰。 直到他觉得，自己今天输送的“小太阳”能量已经足够了，才心满意足地从夜辰的身上滑了下来。 “爹爹，我该回去啦！”他挥了挥小手，“再不回去，玄煞爷爷又要生气了。” 夜辰看着他，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爹爹再见！我明天再来找你玩！” 夜念舟说完，迈开小短腿，一溜烟地跑了。 夜辰站在原地，看着他那小小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了下山的路上。 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衣袍上，那块已经干了的浅浅的口水印。 …… 第90章 四岁萌娃：爹爹你真笨啊！ 自从“磕破额头”事件之后，夜念舟发现，他爹爹好像变得……更好“欺负”了。 虽然那张脸还是一样冷，话还是一样少。 但是，他不再像一开始那样，排斥他的靠近了。 他现在已经可以非常熟练地，在爹爹练剑的间隙，冲上去挂在他的腿上，当一个合格的“腿部挂件”。 有时候，爹爹甚至会把他抱起来，让他坐在自己的腿上。 虽然爹爹的怀抱，没有娘亲的香香软软，有点硬，还有点凉。 夜念舟还是很喜欢。 不过，光是抱抱，已经满足不了夜念舟的“拯救计划”了。 他觉得，爹爹实在是太可怜了。 每天除了练剑，就是发呆。 一点好玩的事情都没有。 这样下去，病是好不了的。 于是，我们充满爱心的夜念舟小朋友，决定要丰富一下他可怜爹爹的“业余生活”。 这天，他又一次来到了问剑坪。 不过，这一次，他没有空着手来。 他背着一个小小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些什么。 夜辰刚练完一套剑法，就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吭哧吭哧地，跑到了他的面前。 “爹爹！爹爹！” 夜念舟献宝似的，把他那个小布包，放到了地上。 然后，从里面掏出了一堆……五颜六色，形状各异的小木块。 “爹爹，你看！这是娘亲给我做的积木！可好玩了！” 他把那些积木，在地上摊开。 “娘亲说，可以用它们，搭出好高好高的房子，还有城堡！” 夜辰低头，看着地上那堆，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木头块，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这就是……玩具？ 他从小到大，唯一的玩具，就是剑。 三岁握剑，五岁习练宗门基础剑法，十岁便已将《天玄剑典》烂熟于心。 他的童年，被各种各样的剑谱和修炼心法，填得满满当当。 像这种，属于普通孩童的幼稚的东西，他从未接触过。 “爹爹，我们一起来搭城堡好不好？”夜念舟仰着小脸，满眼都是期待。 夜辰沉默。 “不好。”他冷冷地拒绝。 “为什么呀？”夜念舟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下来，“搭积木可好玩了！娘亲都陪我玩的！” 一听到“娘亲”两个字，夜辰的眼神，微不可察地闪动了一下。 那个女人……也会陪他玩这种东西？ “爹爹，求求你了，就陪我玩一会儿嘛！”夜念舟使出了他的必杀技——撒娇。 他跑过去抱住夜辰的腿，用小脑袋使劲地蹭。 “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爹爹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搭的城堡，一定也是最厉害的！” 夜辰被他蹭得，心里那股熟悉的暖流，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涌动。 他看着小家伙那副，自己要是不答应，他就能当场哭出来的可怜样。 心里，进行了一番天人交战。 最终，理智还是败给了那该死的，不知从何而来的“父爱”。 “……好。” 他从牙缝里，挤出了一个字。 然后，他有些僵硬地在夜念舟的旁边盘膝坐了下来。 “耶！爹爹最好了！”夜念舟高兴得，差点跳起来。 他立刻兴致勃勃地，当起了“总指挥”。 “爹爹，我们先用这个，长方形的搭地基！” “这个，这个三角形的，可以当房顶！” “还有这个，圆圆的，可以当柱子！” 夜辰看着地上那堆，毫无章法的木块，眉头皱得死紧。 在他看来，这些东西的结构，极其不稳定。 所谓的“地基”，也根本无法承受上层的重量。 这样搭起来的“城堡”，随时都有可能倒塌。 简直是……愚蠢至极。 他想了想，伸出手，从那堆积木里，挑出了几块最稳定，最符合力学原理的方形木块。 将它们以一种最稳固的“榫卯结构”拼接在了一起。 接着，他又用同样的方法，飞快地在上面搭建起了第二层，第三层……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 一座结构精巧，四平八稳，堪称“建筑学典范”的三层小楼，就出现在了地上。 夜辰看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才叫“搭房子”。 然而，当他转过头，准备接受儿子的崇拜和夸奖时。 却发现夜念舟正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地看着他。 “爹爹，你搭的不好看。”小家伙毫不留情地，给出了差评。 夜辰：“……” 不好看？ 这结构，这稳定性，堪称完美。 哪里不好看了？ “你看我搭的！” 夜念舟指了指自己面前，那个东倒西歪，摇摇欲坠，用各种颜色和形状的积木，胡乱堆起来的，“后现代主义”风格的“城堡”。 “我这个，有红色的墙，蓝色的房顶，还有黄色的窗户！比你的好看多了！” 夜辰看着仿佛下一秒就会散架的“艺术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是不是……从一开始，就理解错了这个“游戏”的规则？ 这个游戏的重点，不是“稳固”，而是“好看”？ 就在他愣神的时候。 夜念舟已经伸出小手，“哗啦”一声，把他辛辛苦苦搭起来的“完美建筑”，给推倒了。 “我们重新搭！这次，爹爹要听我的！” 夜辰看着散落一地的积木，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教你啊”表情的儿子。 他那颗古井无波的心，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名为“无力”的感觉。 接下来的半个时辰。 夜辰，这位天玄宗百年不遇的绝世天才，未来的天人之选。 在他的亲生儿子，一个四岁小娃娃的“瞎指挥”下。 笨拙地将一块红色的积木搭在一块绿色的积木上。 再把一块黄色的，歪歪扭扭地，放在最顶上。 “爹爹，不对不对！这个要放这里！” “哎呀，爹爹你又弄错了！这个是窗户，不能当门！” “爹爹你好笨呀！” 夜辰：“……” 他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被人说“笨”。 一番折腾后，他们俩“合作”搭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城堡”。 夜念舟高兴得手舞足蹈，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看着儿子那堪比太阳的灿烂笑脸。 夜辰的嘴角，不受控制地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但是，他笑了。 这是他在失去所有情感之后，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真正的笑。 第91章 萌娃攻心计，爹爹被迫吃糖 夜念舟的“爹爹改造计划”，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每天去问剑坪“上班打卡”，已经成了他的日常。 而夜辰，也从一开始的排斥、僵硬，到后来的默许、习惯，再到现在，竟然有了一丝……隐秘的期待。 他发现，只要那个小家伙在身边。 他修炼《太上忘情诀》时，那种深入骨髓的孤独和与整个世界格格不入的疏离感，就会减轻很多。 他那颗因为功法而变得越来越冷硬的心，似乎也重新拥有了感应“温度”的能力。 这种变化是潜移默化的。 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竟然会下意识地，在下午的那个时间点，看向通往山下的那条小路。 他会想，那个小家伙，今天会带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来？ 是那甜得发腻的“巧颗粒”，还是那五颜六色的“积木”？ 当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夜辰自己都惊呆了。 他……竟然在期待一个人的到来？ 这对于一个，将“清心寡欲，断情绝爱”刻在骨子里的《太上忘情诀》修炼者来说，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他立刻闭上眼睛，想要将这个“杂念”从脑海中驱逐出去。 可是，他越是想驱逐，夜念舟那张，笑得眉眼弯弯的小脸，就在他的脑海里变得越是清晰。 夜辰的心，彻底乱了。 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走火入魔了。 然而，当夜念舟真的背着小手，迈着小短腿，哼着不成调的歌谣，出现在问剑坪上时。 夜辰发现，自己那颗“乱了”的心，竟然在瞬间就平静了下来。 是他无法形容的安宁和……满足。 “爹爹！我来啦！” 夜念舟像往常一样，欢快地跑到他的身边。 “爹爹你看，我今天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用叶子包着的小包。 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块烤得金黄酥脆的……小鱼干。 “这是我今天，跟娘亲在后山的小溪里抓的！娘亲烤的哦，可香了！” 他捏起一条，递到夜辰的嘴边。 “爹爹，你尝尝！” 夜辰看着那条，散发着诱人香气的小鱼干，沉默了。 口腹之欲，是最先被《太上忘情诀》斩断的情感之一。 对他来说，吃东西，只是为了维持身体机能，一种毫无意义的行为。 “我不饿。”他依旧是那副冷淡的口吻。 “不是饿不饿的问题呀！”夜念舟急了，“这是好吃的零嘴！好吃的就要大家一起分享才对！” 他举着那条小鱼干，固执地，不肯收回去。 “爹爹，你尝一口嘛，就一口！真的可好吃了！” 夜辰看着他那双，清澈见底，写满了“你不吃我就不走”的执拗的眼睛。 又看了看那条，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小鱼干。 最终，他还是缓缓地张开了嘴。 将那条小鱼干吃了下去。 酥脆的，咸香的，带着一丝丝炭火气息的味道，在他的口腔里瞬间炸开。 一股陌生的，名为“美味”的感觉，顺着他的味蕾，涌入他的脑海。 夜辰慢慢地咀嚼着。 自己身体里，某个已经沉睡了很久的器官，正在被唤醒。 “好吃吧！好吃吧！”夜念舟看到他吃了，高兴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夜辰看着他那副比自己吃了还开心的样子，点了点头。 “嗯。” 他只说了一个字。 但就是这一个字，让夜念舟开心得原地转了好几个圈。 从那天起，夜辰的“食谱”里，开始出现了各种各样的东西。 有时候，是林穗穗做的，精致的小点心。 有时候，是夜念舟从玄煞长老那里“骗”来的桂花糕。 甚至有一次，夜念舟还给他带来了一串，红彤彤的，裹着糖浆的……糖葫芦。 夜辰看着那串，黏糊糊，甜腻腻的东西，内心是拒绝的。 但是，在儿子那期待的目光下，他还是面无表情地咬了一口。 酸得他，差点当场破功。 或许，偶尔尝一尝这些“零嘴”之物，也并非那么难以忍受。 …… 这些变化，不仅夜辰自己感受到了。 林穗穗也看得一清二楚。 她有时会抽空，偷偷地去问剑坪“视察”一番。 当她看到，那个冰山一样的男人，竟然会面不改色地，吃下儿子递过去的小鱼干和糖葫芦时。 她就知道，儿子的“爹爹改造计划”，已经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 这个男人，正在以一种，她都感到惊讶的速度，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 他虽然还是不怎么笑，但眼神里的冰，已经化了大半。 他虽然还是不怎么说话，但偶尔会主动问一句：“今天在执法堂，学了什么？” 他甚至，还会在念舟玩得满头大汗的时候。 主动拿出自己的手帕，动作笨拙地为儿子擦汗。 …… 林穗穗放下心，回到听潮崖。 她看了一眼不远处那座小木屋。 玄音老祖，正抱着那架“凤鸣”宝琴，弹得如痴如醉。 这一个月来，她每天都来这里“听课”。 她已经能分清，什么是“角”，什么是“徵”。 她能从那繁复的琴音里，听出“高山”与“流水”的意境。 她对于《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理解，早已今非昔比。 明天就是一个月之期的最后一天。 也是她接受玄音老祖考验的日子。 说实话，她心里有点没底。 虽然她用系统，把老头弹的每一首曲子都录了下来，在脑子里演练了千百遍。 但“听”和“弹”，终究是两回事。 一个月不碰琴，她现在手都生了。 明天，要弹出三成神韵…… 难，太难了。 “算了，不想了。” 林穗穗摇了摇头，把这些烦心事，都甩出脑海。 船到桥头自然直。 她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朝着山下走去。 她没有注意到，在她转身离开后。 小木屋里，那悠扬的琴音停顿了半秒。 玄音老祖那双一直紧闭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道缝。 浑浊的眼眸里，闪过一抹赞许和……期待。 第92章 屋檐下的雨，与茶的邀约 夜念舟最近发现，爹爹好像越来越喜欢抱他了。 以前，都是他死皮赖脸地扑上去，挂在爹爹身上。 现在，有时候他玩累了，在旁边打个盹儿。 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爹爹的怀里。 爹爹的怀抱，很宽阔，很安稳。 靠在上面，听着爹爹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夜念舟总是能睡得特别香。 这天下午，天色有些阴沉，看样子是要下雨了。 夜念舟照例来问剑坪“打卡”。 他今天给夜辰带来的“新玩具”，是一副他缠着玄明爷爷，用上好的楠木，给他做的小小的象棋。 “爹爹，我们来下棋吧！” 夜念舟兴致勃勃地，在地上摆开棋盘。 “这个是‘帅’，这个是‘车’，这个是‘马’……” 他学着娘亲教他的样子，一五一十地，给夜辰讲解着规则。 夜辰看着那小小的棋盘，和那些刻着奇怪字样的棋子，面无表情。 对于他这种神魂强大，可以一心万用的人来说。 他只看了一眼，就已经在脑海里，推演出了后面，至少一百步的所有变化和最优解。 太简单了。 “爹爹，我执红，我先走！” 夜念舟根本不管他爹心里在想什么，拿起一个“炮”，就往前拱了一步。 “当头炮！”他嘴里还念念有词。 夜辰沉默地，拿起一个“马”，跳到了相应的位置。 接下来的棋局，就完全成了一边倒的“教学局”。 无论夜念舟走得多“精妙”，想得多“长远”。 夜辰总能轻而易举地化解他的攻势，然后，不紧不慢地把他逼入绝境。 不到一会儿功夫。 夜念舟的“帅”，就已经被夜辰的“车”、“马”、“炮”给团团围住，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我……我输了？” 夜念舟看着棋盘，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跟娘亲下棋，虽然也是输多赢少，但至少还能撑上半个时辰呢！ 怎么跟爹爹下，这么快就完蛋了？ “爹爹，你耍赖！”小家伙输不起，开始耍赖了，“你肯定是偷偷学过了！” 夜辰看着他那气鼓鼓的包子脸，淡淡地说道：“兵行诡道，本就如此。” “我不管！你就是欺负我小！” 夜念舟把棋子一推，不玩了。 他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就在这时。 “轰隆——” 天边，传来一声沉闷的雷鸣。 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噼里啪啦地，从天上砸了下来。 “下雨啦！” 夜念舟惊呼一声。 问剑坪上，空旷一片，连个躲雨的地方都没有。 夜辰站起身，看了一眼天色。 他刚准备用内力撑起一个护罩。 怀里就撞进了一个软乎乎的小身体。 “爹爹，我怕打雷！” 夜念舟紧紧地抱着他，把头埋在他的怀里，小身体还在微微地发抖。 夜辰将儿子整个抱了起来。 用自己宽大的衣袍，将他严严实实地裹住。 “别怕。” 他轻声说道。 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却在靠近他身体三尺之内，就被一股无形的气墙，给蒸发成了白汽。 他抱着夜念舟，一步一步地朝着山下走去。 雨，越下越大。 整个天玄宗，都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 夜念舟躲在爹爹的怀里，只觉得无比的温暖和安心。 他能听到，雨水打在爹爹护体真气上，发出的“噼啪”声。 也能听到，爹爹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他偷偷地，从爹爹的衣襟里，探出小脑袋。 看到爹爹那张轮廓分明的侧脸。 他觉得，爹爹是天底下最帅，最厉害的人！ …… 夜辰抱着夜念舟，一路走回了听澜小筑。 他看着迎面出来的林穗穗，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不自然。 “他睡着了。”他开口，声音被雨声衬得有些模糊。 林穗穗这才回过神来。 她赶紧上前，从他怀里接过已经睡熟的儿子。 小家伙的身上干干爽爽的，还带着一股属于夜辰的，清冷的松木香。 而夜辰的身上，虽然没有被雨淋湿，但长袍的下摆却因为走路，而溅上了一些泥点。 这对于一个有洁癖的人来说，是绝对无法忍受的。 可是他却好像完全没有在意。 “谢谢。”林穗穗抱着儿子，低声说道。 她不知道，自己除了这两个字，还能说什么。 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尴尬。 两个人，就这么在屋檐下站着。 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 谁都没有再说话。 “我……” “你……” 过了好一会儿，两个人竟然同时开口。 又同时停了下来。 林穗穗有点不自在。 她觉得，这种气氛实在是太诡异了。 不过作为现代人，她还是能破局的。 “你先进来，喝杯热茶吧。”她发出了邀请。 不管怎么说，人家冒着大雨把儿子送了回来。 连杯茶都不请人喝，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夜辰看着她，沉默了片刻。 “好。” 林穗穗：“……” 第93章 水到渠成，天堑自破 林穗穗和夜辰共处一室的这个下午，比她去听潮崖听玄音老祖弹琴一个月，还要让人坐立难安。 她先把睡熟的儿子，安顿在内室的床上。 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夜辰正笔直地，站在客厅中央。 他没有坐下，也没有四处打量。 就那么静静地站着。 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我跟这里的温馨气氛格格不入”的强大气场。 林穗穗觉得，自己头都大了。 这要怎么招待？ 她硬着头皮走过去，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那个……你先坐。”她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夜辰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那把普普通通的木椅。 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了下来。 不过，他只坐了三分之一的椅面，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 那姿势，与其说是在休息，不如说是在扎马步。 林穗穗：“……” 算了，她放弃了。 她给自己也倒了杯茶，在离他最远的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两个人，隔着一张桌子，相对无言。 只有窗外哗啦啦的雨声，和偶尔从内室传来的，夜念舟均匀的呼吸声。 林穗穗觉得，自己要是不找点话说，可能会被这种诡异的安静给逼疯。 “那个……念舟他，这一个月，没给你添什么麻烦吧？”她率先打破了沉默。 她问得很心虚。 毕竟，儿子去“骚扰”他，是她一手策划的。 夜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滚烫的茶水入喉，化作一股暖流。 他看着杯子里袅袅升起的热气，淡淡地说道：“没有。” “哦……那就好。”林穗穗干巴巴地应了一句。 然后，又没话了。 她绞尽脑汁，想找下一个话题。 就在她努力思考的时候，夜辰却主动开了口。 “他……很像你。” “啊？”林穗穗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说，念舟。”夜辰抬起眼，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的性子，很像你。” 活泼，胆大，一刻也闲不住。 还……很会缠人。 林穗穗被他看得，脸颊一热。 这是……在夸她？ 还是在损她？ 她怎么听着，不太像好话呢？ “有吗？”她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我倒觉得，他长得更像你。” 特别是那张脸，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以后长大了，肯定也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孽。 听到这话，夜辰的眼神似乎闪动了一下。 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你……来天玄宗，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他一直想问。 她不像那些，想攀附权贵的女人一样，对他百般讨好。 也不像那些，心怀叵测的江湖人一样，窥探宗门的秘密。 她只是安安静静地待在听澜小筑。 每天除了教导孩子，就是自己修炼。 她好像什么都不想要。 这让他完全看不透。 林穗穗没想到，他会突然问这个。 她来天玄宗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是为了给儿子找个爹，找个靠山。 后来，是为了薅宗门藏经阁的羊毛，赚积分。 现在…… 她看了一眼内室的方向，又看了一眼面前这个，似乎正在慢慢“解冻”的男人。 她发现，自己好像也说不清楚了。 “为了……给念舟一个家吧。”她想了想，轻声说道。 一个有爹，有娘的，完整的家。 家？ 夜辰咀嚼着这个对他来说，无比陌生的词汇。 他的家，在很小的时候就破碎了。 母亲早逝，父亲为了修炼，将他们兄弟姐妹视作无物。 兄长走火入魔，不知所踪。只留下一对龙凤胎。 弟弟视他为仇敌，妹妹变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 所谓的“家”，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冰冷的代名词。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和屋里那个正在熟睡的孩子。 他忽然觉得“家”这个字，好像……也没有那么不堪。 它似乎带着一种，他从未体会过的，温暖的颜色。 这一场雨，一直下到了傍晚才停。 夜辰在听澜小筑，也整整坐了一个下午。 他没有再说话，林穗穗也没有。 两个人，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听了一个下午的雨。 雨停之后，夜辰便起身告辞了。 …… 是夜。 万籁俱寂。 夜辰盘膝坐在问剑坪中央。 他闭着眼睛，心神沉入丹田气海。 这一个月来，因为夜念舟的“陪伴”。 他体内的《太上忘情诀》真气，竟然奇妙的平和。 冰冷的剑气，不再像以前那样，充满了毁灭和绝情的意味。 它变得更加的纯粹，更加的凝练。 锋芒内敛，却又无坚不摧。 夜辰开始修炼《太上忘情诀》，卡了几年的第六层瓶颈，正在一点一点地消融。 他没有刻意去冲击。 他只是遵循着自己内心的感觉，任由真气在他的经脉中自然地流转。 水到，渠成。 不知过了多久。 “咔嚓——” 一声，只有他才能听到的碎裂声。 那道困扰了他整整五年，让无数夜家先辈，或走火入魔，或抱憾终身，从第六层到第七层的天堑。 就这么被他，轻而易举地迈了过去。 没有心魔反噬。 没有走火入魔的危险。 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痛苦都没有。 整个过程顺畅得，就像是喝水吃饭一样简单。 《太上忘情诀》，第七层，破！ 当他突破的那一瞬间。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十倍不止的恐怖剑意，从他身上冲天而起！ 直入云霄！ 那股剑意不再冰冷和死寂。 在那无尽的锋芒之中，竟带着一丝……生机和暖意。 夜辰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眸依旧深邃如夜。 但那眼底的万年玄冰却已彻底融化。 他感觉，自己与这个世界之间，那层无形的隔膜消失了。 他能听到远处山林里虫豸的鸣叫。 他能闻到雨后泥土的芬芳气息。 他能感觉到，风拂过脸颊时那温柔的触感。 他甚至能感觉到，被他遗忘了很久很久的，名为“情感”的东西。 正在一点一点地复苏。 喜、怒、哀、乐…… 虽然还很模糊，很淡。 但它们确实，回来了。 他，不再是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了。 第94章 夜辰悟道，寻回本真 突破之后，夜辰并没有立刻起身。 他依旧盘膝坐在原地，静静地感受着身体和心境的巨大变化。 《太上忘情诀》第七层，勘破“忘情”关隘，重拾“有情”。 这句记载在家族手札上的话，他从小看到大，早已烂熟于心。 他一直以为，所谓的“重拾有情”，不过是功法修炼到高深境界后，一种可以收放自如的“表象”。 是为了更好地体悟天道，而衍生出的一种“拟态”。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明白。 那不是“拟态”，而是真正的“回归”。 是将在追求力量的道路上，被舍弃的，属于“人”的部分，重新找回来。 虽然再也回不到最初的，纯粹的模样。 但至少，他不再是那个空有力量却没有灵魂的躯壳了。 这个世界，在他的感知里，变得鲜活而充满了色彩。 他想起了，这一个月来，与那个小家伙相处的点点滴滴。 他想起了，他抱着自己大腿，撒娇耍赖的样子。 想起了，他给自己擦汗时，那认真的小表情。 想起了，他献宝似的，把各种奇奇怪怪的零嘴，塞到自己嘴里的样子。 想起了，他因为下棋输了，而气鼓鼓的包子脸。 想起了，他躲在自己怀里，说怕打雷时，那依赖的眼神。 一幕一幕，清晰得仿佛就发生在昨天。 这些，在以前的他看来，无比幼稚，无比浪费时间的行为。 此刻在他心里，却发酵出了一种名为“温暖”和“眷恋”的情绪。 他忽然明白了。 他能如此轻易地突破这道天堑。 不是因为他的天赋有多高。 也不是因为他的心有多纯粹。 而是因为……那个小家伙。 是那个像小太阳一样，固执地闯入他冰冷世界里的小家伙。 用他那，最纯粹，最不讲道理的“爱”。 硬生生地，在他那颗被冰封的心上，融开了一个缺口。 让他，在“忘情”的尽头，看到了“有情”的曙光。 “念舟……”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了一个温柔的弧度。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袍上的露水。 没有丝毫的犹豫，他迈开脚步，朝着听澜小筑的方向走去。 他想见他。 现在，立刻，马上。 …… 林穗穗这一晚，睡得极不安稳。 明天，就是她和玄音老祖约定的考验之日。 她心里七上八下的。 既紧张，又期待。 她在床上翻来覆去，烙饼一样睡不着。 忽然，一股若有若无的清冷气息，出现在了院子里。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跳！ 这个气息……是夜辰！ 这么晚了，他来干什么？！ 难道是……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她想都没想，立刻从床上一跃而下，连外衣都来不及披就冲了出去。 当她推开房门，看到那个沐浴在月光下的白色身影时。 她整个人都愣住了。 还是那个人。 还是那身一尘不染的白衣。 还是那张俊美得不似凡人的脸。 可是，林穗穗却敏锐地感觉到，他……不一样了。 他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剑意，消失了。 “你……”林穗穗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夜辰转头看向内室的方向。 “他睡了？” “嗯。” “林穗穗。” 他叫了她的全名。 “谢谢你。” 他看着她，眼神前所未有的认真。 “谢谢你，把他带到我的身边。” “我好像，找到路了。” 一条可以兼顾力量与情感的路。 林穗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林穗穗就起来了。 她像往常一样，在院子里将自己融合出的那几门绝学，一一演练纯熟。 然后，又给儿子准备了一顿丰盛的早餐。 吃早饭的时候，夜念舟一边喝着粥，一边神秘兮兮地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问道： “娘亲，我昨天晚上，好像梦到爹爹了。” “哦？是吗？”林穗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那你梦到爹爹什么了？” “我梦到，爹爹来看我了。他还……亲我了。”夜念舟说着小脸有点红。 “那……念舟喜欢爹爹亲你吗？”林穗穗柔声问道。 “喜欢！”夜念舟用力地点了点头，“爹爹的嘴唇凉凉的，但是很舒服。”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一脸幸福的傻样。 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有点小小的嫉妒。 儿子不会更喜欢他爹爹吧！ 吃完早饭，她将儿子送到了执法堂。 林穗穗告别了儿子，直接朝着后山的听潮崖走去。 一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她每天从日出听到日落。 玄音老祖的琴音，已经刻进了她的骨子里。 她闭上眼睛，就能在脑海里重现出他弹奏的任何一首曲子。 从《高山流水》，到《十面埋伏》。 从《阳春白雪》，到《广陵散》。 她不仅记住了所有的曲谱和指法。 她还抓住了每一首曲子里那独一无二的“意境”。 《高山流水》，是“知音难觅”的惺惺相惜。 《十面埋伏》，是“金戈铁马”的杀伐之气。 《广陵散》，是“宁为玉碎”的慷慨悲歌。 这些“意境”，通过琴音一遍又一遍地洗刷着她的精神和灵魂。 让她对于“以音入道”这四个字，有了前所未有的深刻理解。 很快，她就来到了那片熟悉的悬崖边。 玄音老祖，已经抱着那架“凤鸣”宝琴，坐在了屋外的那块青石上。 “来了？” 他没有睁眼，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 “晚辈林穗穗，拜见老祖。”林穗穗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一个月期满了。”玄音老祖缓缓地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林穗穗深吸一口气，回答道。 “好。你来弹。” 她没有推辞，走上前在那块青石上盘膝坐下。 “你想弹哪一首？”玄音老祖问道。 林穗穗想了想。 “晚辈想弹一曲《凤求凰》。” 玄音老祖的眉毛挑了一下。 似乎有些意外。 但他没有多问，只是点了点头。 “可。”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将所有的杂念都排出脑海。 她伸出手，落在了琴弦上。 然后，轻轻地拨动了第一个音。 第95章 音律武道，夫人拜师玄音！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拨动了琴弦。 琴音流淌，不再是生涩的模仿，而是带着她自己的情感。 那琴音里，有初为人母的担忧，有教育儿子的耐心，有看着他成长的心疼，更有她对儿子那份纯粹的、毫无保留的爱。 她把所有的情绪，都倾注在指尖，让它们随着琴弦的震动，传达到每一个音符里。 《凤求凰》的曲调本就缠绵悱恻，带着求而不得的相思。 但林穗穗弹出的《凤求凰》，却多了一份母性的温柔与坚定。 她的内力，随着琴音的起伏，在经脉中流转。 琴音时而轻柔，像母亲抚摸着孩子的脸颊； 时而激昂，像她为了保护孩子，不顾一切的奋战。 玄音老祖原本闭着的眼睛，缓缓地睁开了一条缝。 他听过无数人弹奏《凤求凰》，也曾亲自弹奏过无数次。 这首曲子，在他心里，已经是一个固定的模式，一种极致的艺术。 但林穗穗弹出的，却让他感到了一丝异样。 这曲子里，没有炫技，没有刻意的雕琢，甚至有些地方，指法还略显生疏。 可这曲子里，却有一种他从未听过的“真”。 那种真，不是对天地大道的感悟，不是对武道至高的追求，而是最纯粹的人间情感。 玄音老祖的心神，被这琴音牵引着，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他想起了自己年轻时，也曾有过爱慕之人，也曾为了她，弹奏过无数的琴曲。 那时的琴音，也曾充满了爱意。 可后来，为了追求武道巅峰，他斩断情丝，隐居听潮崖，将所有情感都化作了琴音里的“意境”。 他以为，那是更高的境界，更纯粹的武道。 可此刻，林穗穗的琴音，却告诉他，他错了。 没有情感的武道，终究是少了些什么。 琴音继续，林穗穗完全沉浸其中。 她感受着自己的内力，随着琴音的流淌，变得更加圆润、和谐。 自己对《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理解，又深入了一层。 这不再仅仅是一门杀伐之术，更是一种情感的宣泄，一种生命的律动。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山谷中久久回荡，然后归于寂静。 林穗穗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她看到玄音老祖正看着她，眼神里没有了往日的清冷和疏离，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 “老祖，晚辈弹完了。”林穗穗恭敬地说道。 玄音老祖没有立刻回答，他只是拿起“凤鸣”宝琴，轻轻地抚摸着琴弦。 琴弦在他指尖下，发出了一声低沉的颤鸣，像是回应着他内心的波动。 “你这琴音里，有爱。”玄音老祖终于开口了，声音有些沙哑。 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她不知道这是好是坏。 她只是老实地回答：“晚辈心中，唯有对儿子的爱，最是浓烈。” 玄音老祖闻言，微微闭上了眼睛。 他叹了口气，再次睁开时，眼中已经恢复了清明，却又多了一丝温暖。 “你虽然指法生涩，技巧粗糙，但你这琴音里的‘意’，却是我八十年未曾听过的。” 玄音老祖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你，通过了。” 林穗穗心里一喜，但面上却依旧保持着平静。 “老祖可是愿意收晚辈为记名弟子？”她问道。 玄音老祖摇了摇头。 林穗穗心里一沉，果然还是不行吗？ “记名弟子？”玄音老祖轻笑一声，那笑容里带着一丝久违的洒脱。 “你这等悟性，这等心性，若只是记名弟子，岂不是暴殄天物？” 他看着林穗穗，眼中充满了赞许：“林穗穗，你可愿拜我为师，成为我玄音的入室弟子？” 林穗穗愣住了。 入室弟子？ 这可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事情！ 她原本只想着能学到琴技，能掌握《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精髓，没想到老祖竟然愿意收她为入室弟子！ 这意味着，她将得到玄音老祖的亲传，甚至有机会接触到天玄宗最核心的音律传承！ 她心里狂喜，但很快就冷静下来。 “老祖，晚辈愚钝，不知老祖为何会看中晚辈？”林穗穗问道，她想知道玄音老祖真正的想法。 玄音老祖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赏。 这个女子，不骄不躁，心性沉稳，果然是可造之材。 “你这琴音里的‘爱’，让我看到了武道的另一条路。”玄音老祖缓缓地说道。 “我玄音一生追求音律武道的极致，却始终困于‘忘情’二字。你用琴音告诉我，‘有情’或许才是更高的境界。” “我欲，借你之手，勘破我音律武道的瓶颈。” 林穗穗心里一震。 她没想到，玄音老祖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她一个外来者，竟然能给这位隐世八十年的太上长老带来启发。 这让她心里生出了一种强烈的使命感和……自豪感。 “晚辈林穗穗，拜见师尊！”林穗穗没有丝毫犹豫，当即跪下，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好！”玄音老祖连说了三个好字，他伸出手，一股柔和的内力将林穗穗扶了起来。 “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玄音的入室弟子。”玄音老祖看着她，眼中充满了慈爱。 “你可唤我师尊，也可唤我师父。” “师父。”林穗穗轻声唤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玄音老祖捋了捋胡子，心情大好。 他看向林穗穗，说：“你这琴技，虽然有天赋，但基础还是差了些。不过无妨，我先教你一些基础指法和乐理知识。” “多谢师父！”林穗穗心里乐开了花，这下《凤求凰·无形剑曲》的学习瓶颈算是彻底解决了。 “你且随我来。”玄音老祖起身，带着林穗穗走进了那间紧闭了八十年的小木屋。 木屋里，陈设简单，却充满了雅致。 一张古琴，几卷琴谱，还有一排排刻满了音律符号的竹简。 “这是我毕生所学，今日起，你可随意翻阅。”玄音老祖指了指那些琴谱和竹简。 林穗穗心里一惊，这可是天大的机缘！她赶紧道谢。 “你先看看这些基础乐理，有不懂的，随时可以问我。”玄音老祖说完，便再次抱起“凤鸣”宝琴，开始弹奏起来。 这一次，他的琴音不再是单纯的演示，而是带着引导，带着讲解。 他弹奏的每一个音符，都仿佛带着清晰的含义，直接传入林穗穗的脑海。 林穗穗坐在旁边，仔细地聆听着，学习着。 从今天开始，她将踏上一条全新的武道之路。 玄音老祖收林穗穗为徒的消息，很快就在天玄宗传开了。 这让许多长老和弟子都感到震惊。 玄音老祖隐世八十年，从不收徒，如今竟然破例收了一个宗主夫人为入室弟子，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玄明长老听到这个消息时，乐呵呵地摸着自己的胡子。 他早就知道林穗穗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如今看来，她的机缘和悟性，远超他的想象。 “哈哈哈，宗主夫人果然是人中龙凤！”玄明长老心里想着，这下天玄宗的音律传承，算是后继有人了。 而林穗穗，在玄音老祖的教导下，琴技突飞猛进。 她每天除了修炼自己的绝学，就是跟着玄音老祖学习琴技。 玄音老祖倾囊相授，不仅教她指法，乐理，更教她如何将情感融入琴音，如何以音入道。 林穗穗的《凤求凰·无形剑曲》在她的琴技提升下，威力也越来越大。 第96章 夜明：世界太吵，毒死他们就安静了 忘忧岛深处，一处僻静的院落里。 夜凡正盘膝坐在练功房中央，周身散发着一股阴冷而凌厉的气息。 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甘和怨恨，双眼紧闭，内力在他体内疯狂流转。 “夜辰……你凭什么！”夜凡在心里怒吼。 自从大哥走火入魔失踪后，宗主之位就落到了夜辰头上。 夜凡一直认为，自己才是最适合宗主之位的人。 他天赋不比夜辰差，甚至在修炼《太上忘情诀》上，他比夜辰更加投入，更加纯粹。 他为了这门功法，主动斩断了所有情丝，将自己变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修炼机器。 可结果呢？ 宗主之位还是夜辰的！ “就因为你比我早出生两年？就因为你比我更得父亲的喜爱？”夜凡心里充满了不甘。 他知道，父亲一直偏爱夜辰。 即便夜辰的性子冷淡，不近人情，父亲也总是对他抱有极高的期望。 “哼，虚伪！”夜凡在心里嗤笑。 他觉得夜辰的“冷”，不过是伪装。 是为了迎合父亲对《太上忘情诀》的追求，而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 他已经将《太上忘情诀》修炼到了第六层巅峰。 距离第七层的瓶颈，只有一步之遥。 只要他能突破第七层，他就能超越夜辰，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他开始在练功房里挥舞长剑。 剑光闪烁，带着一股阴冷的杀意。 只要他能杀死夜辰，他就能成为天玄宗的宗主！ 忘忧岛另一座被高墙围起的院落。 这里是夜裳的居所，也是她的囚笼。 院子里杂草丛生，一棵老树枯萎凋零，更添了几分死气。 屋子的大门紧闭，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撞击声和低吼。 杂役弟子阿福，战战兢兢地提着食盒，来到院子门口。 他颤抖着手，将食盒放在门口的小桌上，然后敲了敲门。 “大……大小姐，饭送来了。”阿福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屋子里，撞击声停顿了一下。 紧接着，一阵更加狂暴的砸东西的声音传了出来。 “滚！都给我滚！别过来！”一个沙哑而疯狂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 阿福吓得一个哆嗦，转身就跑，连头都不敢回。 屋子里，夜裳正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 她的身上穿着一件破旧的衣服，上面沾满了泥土和血迹。 她的手腕和脚踝上，带着一副漆黑的镣铐。 那镣铐上刻满了玄奥的符文，散发着一股压制的力量。 “啊——”夜裳抱着头，发出痛苦的嘶吼。 她的脑海里，充满了各种幻象。 有刀光剑影，有血肉模糊的尸体，还有一张张扭曲的面孔，在对她狞笑着。 “滚开！都给我滚开！”夜裳疯狂地挥舞着手臂，仿佛要将那些幻象驱散。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脚踝上的镣铐限制。 她越是挣扎，那镣铐上的符文就越是闪烁。 一股冰冷的真气，顺着镣铐，侵入她的经脉，让她全身剧痛。 “《太上忘情诀》……都是它害了我！”夜裳心里充满了恨意。 她的心性，终究不如父亲和二哥、三哥坚定。 在突破第六层的时候，她遭遇了心魔反噬。 那些被她强行斩断的情感，化作最恐怖的心魔，反噬她的心神。 她看到了自己最爱的人，被心魔撕碎。 她看到了自己最珍视的东西，被心魔毁掉。 她看到了自己最害怕的场景，被心魔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她疯了。 她的意识，在清醒和疯狂之间，来回切换。 清醒的时候，她会感到无尽的痛苦和绝望。 疯狂的时候，她会变成一个只知破坏和杀戮的疯子。 “夜玄天……你为什么不杀了我！”夜裳在心里怒吼。 她恨父亲，恨他将自己囚禁在这里，恨他让她生不如死。 她挣扎着，撞向旁边的墙壁。 石头做的墙壁，被她撞得“咚咚”作响，灰尘簌簌落下。 她的额头，也撞得鲜血淋漓。 可是她感觉不到疼痛。 她的心，比身体更痛。 屋子里，所有的家具都被她砸得稀烂。 地板上，没有一块完好的地方，到处都是碎裂的木头、瓷器、瓦砾。 夜玄天知道夜裳的情况。 他每天都会派人给她送饭，也会定期派人去检查她的情况。 他让人提前收走了屋子里所有尖锐的东西。 夜玄天站在院外，听着屋子里传来的撞击声和嘶吼声，心里无比沉重。 他为了宗门的荣耀，为了武道的巅峰，付出了太多，也牺牲了太多。 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都因为这门功法，而变得不像“人”。 如果有办法让夜裳恢复正常，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可是，他试过无数种方法，都无济于事。 夜裳的心魔，已经深入骨髓，无法根除。 他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夜裳的院子里，撞击声还在继续。 她的嘶吼声，也越来越虚弱。 她的意识，正在一点一点地被心魔吞噬。 或许死亡才是她最好的归宿。 …… 离开女儿的院子，夜玄天又想起了龙凤胎。 他们是大儿子留下的一双儿女，在大儿媳妇亡故后，被他带回岛上抚养。 他们从小修炼《太上忘情诀》，虽然年纪尚幼，但心性早已被功法影响，变得冷漠而疏离。 夜明的院子，是岛上最整洁的院子。 他不喜欢杂乱，所有的东西都摆放得井井有条。 他的房间里，没有寻常孩童的玩具。 只有各种奇奇怪怪的零件，有木头的，金属的，还有一些他自己研制的不知名材料。 夜明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将这些零件组装成各种精巧的机关暗器。 他手指灵活，思维缜密，常常能做出一些让人叹为观止的小玩意儿。 这天，夜明正在院子里组装一只机械鸟。 那只机械鸟只有巴掌大小，羽毛是用细密的金属丝编织而成，眼睛则是两颗闪烁着寒光的宝石。 他聚精会神地操作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他不喜欢被人打扰，也不喜欢与人交流。 在他看来，所有的人都很吵，很烦，很虚伪。 “夜明哥哥！”一个清脆的声音，从院子门口传来。 夜明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他知道，是夜念舟来了。 夜念舟是岛上唯一一个，敢主动来找他玩的孩子。 也是唯一一个，他没有那么“讨厌”的人。 “你又来了。”夜明头也不抬地说道，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 夜念舟却不以为意，他迈着小短腿跑到夜明身边，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机械鸟。 “哇！哥哥，你又做了什么好玩的东西呀？”夜念舟的眼睛里，充满了好奇和崇拜。 夜明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抬起头，看了夜念舟一眼。 他看着夜念舟那双清澈的眼睛，心里难得地没有生出厌烦的情绪。 “机械鸟。”夜明言简意赅地回答。 “它会飞吗？”夜念舟问道。 夜明点了点头，然后轻轻一弹，那只机械鸟便扑扇着翅膀，在院子里飞了起来。 它飞得很高，很灵活，像一只真正的鸟儿。 “哇！好厉害！”夜念舟拍着小手，高兴得又蹦又跳。 夜明看着夜念舟那张充满笑容的脸，心里生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也不坏。 他继续组装着机械鸟，任由夜念舟在一旁好奇地看着。 夜念舟看了一会儿，又觉得无聊了。 “哥哥，那是什么呀？”夜念舟指了指桌上一个装着黑色粉末的小瓶子。 夜明看了一眼：“毒药。” 夜念舟吓得赶紧把手缩了回来。 “哥哥，你为什么要研究毒药呀？”夜念舟小声地问道。 “因为，所有的人都很讨厌。” “他们很吵，很虚伪。把他们都毒死了，世界就安静了。” 夜念舟被他这番言论吓得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夜明哥哥的病，比爹爹的还要严重。 他决定，还是去找夜清姐姐玩。 第97章 疯姑姑发作，小奶团独闯禁地！ 夜清的院子，是岛上最热闹的院子。 这里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更像一个南疆毒瘴林的小小缩影。 各种奇形怪状的藤蔓，从墙角攀爬到屋檐，开着一些颜色诡异的花朵。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潮湿的土腥味，还混杂着各种动物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夜念舟一脚踏进去，就看到夜清正蹲在一株巨大的猪笼草旁边。 她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竹签，签子上串着一只还在挣扎的黑色甲虫，正小心翼翼地往那猪笼草的“嘴”里送。 猪笼草的捕虫笼似乎闻到了美味，微微晃动了一下。 “姐姐。” 夜念舟小声地喊了一句。 夜清手一抖，那只甲虫掉在了地上，飞快地钻进了草丛里。 她有些不悦地回过头，冷冷地瞥了夜念舟一眼。 “你走路怎么没有声音？” 夜念舟指了指自己的小布鞋，没说话。 娘亲教的《灵猴百变步》，本来就是走路很轻的呀。 “算了。”夜清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 “又来找我玩？今天玩什么？把树上的鸟蛋掏出来给我吃，还是去捅了那个马蜂窝？” 她指了指屋檐下，一个足有南瓜那么大的马蜂窝，语气里满是期待。 夜念舟看着那黑压压、嗡嗡作响的马蜂窝，小脸有点发白。 他想起了上次被马蜂蜇了之后，屁股肿得老高，连着三天都只能趴着睡觉的惨痛经历。 他摇了摇头。 夜清见他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 “真没用。”她评价道，“胆子越来越小了。” 夜玄天给这两个孩子，安排了最好的老师。 每天，都有老师来到忘忧岛，教导他们各种知识。 从琴棋书画到天文地理，从武学功法到兵法谋略，无所不包。 夜明和夜清的智商都很高，学习能力也很强。 他们能很快地掌握老师教导的知识。 夜念舟的“小太阳”属性，在潜移默化中，温暖着忘忧岛上的每一个人。 连夜玄天那张万年冰山般的脸上，也时常会露出柔和的笑容。 这天，夜念舟陪爷爷在凉亭里下象棋。 夜玄天棋艺高超，但为了配合夜念舟，总是会故意输给他几子。 “将军！”夜念舟得意洋洋地喊道。 夜玄天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念舟真厉害。” 夜念舟被夸得小脸红扑扑的。 爷爷虽然厉害，但还是爹爹更厉害，爹爹下棋从来不让着他。 就在这时，一个杂役弟子匆忙地跑了过来。 “太上宗主，不好了！大小姐她……她又发作了！”杂役弟子气喘吁吁地说道。 夜玄天眉头一皱，脸上闪过一丝担忧。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夜玄天挥了挥手，示意杂役弟子退下。 夜念舟听到“大小姐”三个字，心里一动。 他从爷爷和杂役弟子们的对话中，隐约知道姑姑生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 她是不是也像爹爹以前一样，心里住着一个“冷冰冰”的小怪物？ 他要把他的“小太阳”，也分给姑姑一点。 他趁着爷爷不注意，从凉亭里溜了出来。 他知道，夜裳姑姑的院子，是岛上最偏僻，也最阴森的院子。 他跟着那若有若无的嘶吼声，很快就找到了姑姑的住所。 他听到屋子里传来“咚咚”的撞击声，还有沙哑的低吼。 夜念舟心里有些害怕。 他想起了娘亲说过的话，遇到危险要跑。 可是，他一想到姑姑那么可怜，心里就生出了一股勇气。 我是小太阳！ 我要去温暖姑姑！ 他运起《灵猴百变步》，轻巧地翻过院墙，落在了院子里。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屋子门口，透过门缝，看到屋子里一片黑暗。 他伸出小手，轻轻地推了推门。 门被反锁着，纹丝不动。 夜念舟有些着急。 要怎么才能进去呢？ 夜念舟深吸一口气，然后用自己的小拳头，轻轻地敲了敲门。 “姑姑……我是念舟。”夜念舟小声地说道，“我是你的小侄子。” 屋子里，撞击声和嘶吼声，忽然停顿了一下。 夜念舟心里一喜，姑姑是不是听到他说话了？ 他继续说道：“姑姑，你是不是不开心呀？我是小太阳，我可以给你温暖哦。” 屋子里，传来一声低沉的喘息声。 夜念舟心里有些紧张，他不知道姑姑会怎么回应他。 或许，姑姑只是太孤单了，太久没有人陪她说话了。 他决定，他要一直陪着姑姑。 他坐在屋子门口，开始给姑姑讲故事。 讲孙悟空和哪吒的故事，讲他在执法堂训练的趣事，讲他跟爹爹一起搭积木的经历。 他讲得很认真，很投入。 屋子里，渐渐地没有了撞击声和嘶吼声。 只有夜念舟那稚嫩的声音，在院子里回荡。 杂役弟子阿福，在远处偷偷地观察着夜念舟。 这个少宗主，胆子也太大了吧！ 夜念舟讲了很久很久。 感觉自己的嗓子都快冒烟了。 他停了下来，听了听屋子里的动静。 屋子里，一片寂静。 他心里有些担心，姑姑是不是睡着了？ 他再次敲了敲门。 “姑姑，你睡了吗？”夜念舟小声地问道。 屋子里，没有回应。 夜念舟有些失落。 是不是姑姑不喜欢他讲的故事？ 他要进去看看姑姑。 他再次推了推门，门依旧纹丝不动。 夜念舟想了想，他运起《灵猴百变步》，轻巧地爬上了屋顶。 他掀开屋顶的一块瓦片，从上面跳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碎裂的木头和瓦砾。 夜念舟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上的障碍物，朝着屋子中央走去。 他看到姑姑正躺在地上，披头散发，身上沾满了血迹。 夜念舟心里一紧。 他迈开小短腿，朝着姑姑跑去。 第98章 小太阳驾到，姑姑心魔没了 屋子里混杂着血腥、汗水和药草的古怪气味，浓得化不开，熏得夜念舟小鼻子都皱成了一团。 “姑姑……” 他试探着，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声。 地上那道披头散发的人影猛地一颤，原本紧闭的双眼霍然睁开。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血丝密布，瞳孔里找不到半分光亮，只剩下被绝望和疯狂填满的空洞，像一头被困在深渊绝境里的野兽。 “滚！都给我滚！” 夜裳喉咙里挤出不似人声的沙哑嘶吼，猛地从地上弹起，双手毫无章法地疯狂挥舞。 她动作间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颊生疼。 纵然被镣铐压制了大部分内力，可这爆发力依旧骇人。 她随手抓起身边一块断裂的床板，看也不看，就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狠狠砸了过去！ 劲风呼啸！ 夜念舟却不退反进，像一发小炮弹，直直朝着姑姑扑了过去！ “姑姑！我是念舟！你的小侄子！” 小小的身躯，爆发出惊人的喊声。 “砰！” 那块厚重的木板几乎是擦着他的头皮飞过，重重砸在后方的墙壁上，瞬间四分五裂！ 而夜念舟，一头撞进了夜裳的怀里。 一个软乎乎、暖烘烘的小身体，用尽全身力气，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小小的身体里，传来一股纯粹到极致的温暖气息，像一道暖流，瞬间冲刷着她体内狂暴混乱的内力。 那一刻，她沸腾的血液仿佛都停滞了一瞬。 “放开！我是怪物！会伤害你！”夜裳嘶吼着，本能地想推开这个不速之客。 她的手抓住了夜念舟的肩膀，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夜念舟疼得小脸一白，却咬着牙，不仅没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 “姑姑不是怪物！姑姑只是生病了！”夜念舟把脸埋进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定，“念舟不怕！念舟要抱抱姑姑！” 他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里，《赤子琉璃心》的功法自行运转。 一股无形无质，却温暖纯净的“琉璃真气”悄然涌出，将夜裳整个笼罩。 夜裳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一股从未有过的暖意，从那小小的接触点开始，如春日暖阳，强势地渗入她四肢百骸，驱散着盘踞在她心神深处那刺骨的阴寒。 脑海中那些嘶吼的、扭曲的、疯狂的幻象，在这股暖流的冲刷下，竟如冰雪遇阳，开始片片消融。 夜裳眼中的血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褪去。 涣散的瞳孔，终于重新凝聚起了一丝微弱的焦距。 她低下头，看着怀里这个粉雕玉琢、正用小脸蹭着自己的孩子，陌生的情绪在干涸的心底涌起。 这个孩子……是谁？ 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急切的爆喝。 “念舟！” 夜玄天的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惊怒和恐慌。 他一接到杂役弟子阿福连滚带爬的汇报，说少宗主翻墙进了禁地，一颗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几乎是化作一道残影冲了过来，刚到门口，准备不顾一切地破门而入，却听到屋里传来孙儿稚嫩的声音。 “姑姑，伤口疼不疼呀？念舟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夜玄天准备破门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他透过门缝朝里看去，整个人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屋子里，那个小小的身影正紧紧抱着他那疯魔多年的女儿。 而夜裳，那个一旦发作，十个执法堂弟子都拉不住的夜裳，此刻竟奇迹般地安静了下来。 她没有嘶吼，没有挣扎，就那么僵硬地、乖乖地被夜念舟抱着。 夜玄天的心神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夜裳的状况有多严重，他访遍名医，用尽灵药，都只能勉强压制，从未能让她在发作时平静下来。 可念舟……他竟然做到了！ 夜玄天能清晰地感受到，从自己小孙子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温暖纯粹的气息，那是与《太上忘情诀》的绝情绝性截然相反的力量！ 一个强烈的预感，在他心头疯狂滋生。 这个小孙子，才是夜家真正的……救赎。 …… 也不知过了多久，夜裳在夜念舟的怀里，渐渐睡着了。 而讲了半天故事，又使劲抱了半天的夜念舟也累坏了。 他抱着姑姑，小脑袋一歪，也跟着睡了过去。 夜玄天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看着屋内相拥而眠的一大一小，悄无声息地退出了院子，亲自守在了门外。 两个时辰后，夜玄天再次走进院子。 只见夜念舟正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比比划划，嘴里讲着故事。 夜裳靠墙坐着，神情依旧有些呆滞，但那双眼睛里，却多了一丝专注，正一眨不眨地看着夜念舟。 “……然后啊，孙悟空就‘咻’地一下，一个筋斗云，十万八千里，把那些妖怪全都打跑了！”夜念舟讲得眉飞色舞，小胳膊小腿都在用力。 夜裳听着，嘴角竟几不可见地，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就是这一个微小的弧度，却让院外的夜玄天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头猛地一震。 自她走火入魔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从那天起，夜念舟每天都会来姑姑的院子，再也不用偷偷摸摸。 他给姑姑讲故事，唱跑了调的歌谣，还把玄煞爷爷奖励给他的桂花糕，掰成两半，一大半都塞给姑姑。 夜裳的状况，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好转。 她发作的次数越来越少，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开始能回应夜念舟的话，虽然声音依旧沙哑，但不再是野兽般的嘶吼。 她记住了夜念舟的名字，记住了孙悟空和哪吒。 她会在夜念舟来的时候，主动伸出手，让他抱抱。 在夜念舟“琉璃真气”日复一日的滋养下，她体内因《太上忘情诀》反噬而生的心魔，被一点点消融。 一个月后，当夜玄天再次走进院子时，夜裳已经能自己站起来，梳理好头发，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经彻底恢复了清明。 “裳儿。”夜玄天轻声唤道。 夜裳身体微微一颤，看向自己的父亲，眼中情绪复杂。 夜玄天走到她身边，看着女儿手腕上还未消退的勒痕，声音里满是愧疚与心疼。 “是为父……对不住你和你兄长。” 夜裳心里一酸，摇了摇头：“父亲，女儿……不怪你。” “好了，都过去了。”夜玄天叹了口气，“从今往后，你不用再待在这里，可以自由在岛上活动。” “多谢父亲！”夜裳眼中终于亮起了一丝光彩。 夜玄天转头，看着正拉着夜裳衣角的小孙子，眼神慈爱得能化出水来。 “念舟，以后可以随时来找姑姑玩。” “谢谢爷爷！”夜念舟高兴得一蹦三尺高。 太好了！他又多了一个玩伴！ 夜裳康复后，性情大变，曾经的清冷孤傲尽数褪去，变得温柔而沉静。 她对这个将自己从深渊里拉出来的小侄子，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感激与疼爱，几乎是寸步不离。 这天，夜裳带着念舟在忘忧岛的草地上散步。 阳光正好，鸟语花香。 “念舟，你喜欢这里吗？”夜裳轻声问道。 夜念舟正追着一只五彩的蝴蝶，闻言用力点了点头，跑回来牵住夜裳的手。 “喜欢呀！这里真好看！” 他仰起小脸，看着恢复了神采的姑姑，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姑姑，你心里那个冷冰冰的小怪物，是不是被我的小太阳赶跑啦？它以后，还会回来吗？” 夜裳脸上的温柔笑意，倏然一僵。 她握着夜念舟的手，下意识地收紧了。 “不会了。” 第99章 姑姑，我们去闯荡江湖 夜裳康复后，整个人像是从灰烬里重生的凤凰，明艳动人。 她找回了自己，那个十八岁时，曾以一柄长剑，一袭红衣，在江湖上闯出“赤练仙子”名号的夜裳。 只是如今的她，眉眼间多了几分洗尽铅华的温柔与沉静。 “姑姑，你再给我讲讲那个‘一剑飞雪’的故事嘛！” 忘忧岛的桃花林下，夜念舟抱着夜裳的胳膊，仰着漂亮的小脸，眼睛亮晶晶的。 夜裳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 她刮了刮夜念舟的鼻子，笑着说： “好，姑姑再给你讲一遍。话说当年，姑姑在昆仑山顶，遇到一个自称‘雪山剑魔’的坏蛋，他非要抢姑姑的宝剑……” 夜裳讲的故事，七分真，三分假。 她将自己当年闯荡江湖的经历，添油加醋地变成了一个个惊心动魄又趣味横生的冒险。 在她的描述里，江湖是一个五彩斑斓的世界，有好玩的人，好吃的东西，还有数不清的热闹可以看。 夜念舟听得入了迷，小嘴张得大大的，仿佛自己也跟着姑姑一起，经历了那些刺激的冒险。 “哇！姑姑你好厉害！一剑就把那个大坏蛋的胡子都削光啦！”夜念舟拍着小手，一脸崇拜。 “那是自然。”夜裳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随即又心疼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念舟，你是不是每天都要练功？累不累啊？” 一提到练功，夜念舟的小脸立刻就垮了下来。 他撅着嘴，小声抱怨： “累……玄煞爷爷好凶的，每天都要我扎马步，还要打木头人。娘亲也是，还要我泡那个臭臭的药澡，背心法……一点都不好玩。” 他掰着自己的小手指，苦着脸数落着。 姑姑说的江湖那么好玩，可他每天却要被关在这个岛上，做好多好多无聊的事情。 夜裳看着小侄子那委屈巴巴的样子，心疼得不行。 才四岁的孩子，本该是无忧无虑玩耍的年纪，却要承担这么多。 爹爹是，二哥也是，现在连这么小的念舟都逃不过。 这该死的《太上忘情诀》，这该死的宗门规矩！ 她自己就是受害者，吃了那么多苦，疯了那么多年。 如今看着粉雕玉琢的小侄子，也要走上这条路，她心里就堵得慌。 不行！绝对不行！ 念舟是他们夜家的宝贝，是她的小太阳，他应该快快乐乐地长大！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夜裳的心里疯狂地滋生。 她看了一眼四周，岛上的杂役弟子们都离得远远的，不敢靠近。 她又想了想那个新上任的“二嫂”。 最近好像一头扎进了听潮崖，跟着那个脾气古怪的玄音老祖学琴，好几天都没见人影了。 还有爹爹和二哥，一个在反思人生，一个在稳固境界。 至于玄煞、玄明那几个老头子，更是把念舟当眼珠子疼，只要念舟撒个娇，什么都答应。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夜裳越想越觉得这个计划可行。 她那颗沉寂了多年的，属于“赤练仙子”的冒险之心，又开始蠢蠢欲动。 “念舟。”夜裳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地凑到夜念舟耳边。 “嗯？”夜念舟好奇地眨了眨眼。 “姑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圆了：“出去玩？去哪里呀？” “去江湖！”夜裳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真的吗？！”夜念舟激动得差点跳起来，但又很快想到了什么，小声问道。 “可是……娘亲会同意吗？玄煞爷爷会打我屁股的。” “所以，我们要偷偷地去！”夜裳冲他挤了挤眼睛。 “这是一场只属于我们姑侄俩的，秘密大冒险！你想不想当一个闯荡江湖的大英雄？” “想！”夜念舟毫不犹豫地用力点头。 “那我们就说定了！”夜裳拉着他的小手，信誓旦旦地保证。 “姑姑有好多好多的钱，可以给你买全天下最好吃的糖葫芦，最好玩的玩具！我们去住最好的客栈，吃最贵的饭菜，气派不气派？” 夜念舟被姑姑描绘的美好景象彻底俘获了，他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的糖葫芦在向他招手。 他用力地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憧憬：“气派！姑姑，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别急。”夜裳摸了摸他的头，压低声音，“等姑姑准备一下，咱们后天就走！” 夜裳的行动力，一如她当年在江湖上的剑，快、准、狠。 决定要带侄子“离家出走”后，她立刻就开始了周密的准备。 首先是钱。 天玄宗富甲一方，作为太上宗主的女儿、现任宗主的妹妹，夜裳的“小金库”丰厚到令人发指。 她直接去账房，以“出门置办些女儿家东西”为由，轻轻松松就支取了十万两黄金的银票。 账房的长老连问都没多问一句，还一个劲地问够不够，要不要再多拿点。 接着是行李。 她给念舟准备了好几套漂亮又方便活动的小衣服，都是用最柔软的云锦裁制的。 又搜罗了一大堆他爱吃的点心零嘴。 什么桂花糕、松子糖、牛乳酥，塞了满满一个大包裹。 她还贴心地准备了一个小药箱。 里面装满了各种应对小孩子头疼脑热的珍贵丹药，生怕小侄子在外面水土不服。 夜念舟这两天也兴奋得不行，每天眼巴巴地盼着。 “姑姑，我们真的不要告诉娘亲吗？” “当然不能说！”夜裳正在给他收拾明天要穿的衣服，闻言转过头，一本正经地忽悠道。 “你想想，等我们玩够了回来，再告诉娘亲我们去了哪里，看到了什么好玩的，是不是一个大大的惊喜？” 夜念舟想了想，觉得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娘亲收到惊喜，一定会很开心的！ “那……好吧。”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乖。”夜裳满意地笑了，她走过去，在念舟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快睡吧，明天我们就要出发当大英雄了。” 夜念舟闭上眼睛，心里美滋滋的，连梦里都是糖葫芦和江湖大侠的影子。 搞定了思想工作，夜裳从怀里掏出纸笔，想了想，写了两张字条。 一张给二哥夜辰和爹爹，言简意赅：“带念舟出门散心，勿念。” 另一张，是留给林穗穗的。 她思来想去，最后只写了八个字：“嫂嫂，借娃一用，必还！” 这个从天而降的二嫂，性子好像挺有意思的。 希望她发现娃不见了之后，不要太生气才好。 第100章 千两银票砸懵掌柜，钞能力！ 第二天清晨，天还没亮，夜裳就叫醒了夜念舟。 两人悄无声息地换好衣服，背上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袱，溜出了忘忧岛。 夜裳对天玄宗仙岛的防御和巡逻路线了如指掌。 她轻车熟路地避开了所有守卫，带着夜念舟来到了专门负责运送物资的码头。 此时，一艘负责下山采买的商船正准备离港。 夜裳直接亮出了自己的令牌，守船的弟子吓了一跳，刚要行礼，就被她一个眼神制止了。 “我带少宗主下山办点事，不要声张。”她冷冷地丢下一句。 那弟子哪敢多问，连连点头，恭恭敬敬地请他们上了船。 就这样，在所有人都还在睡梦中的时候。 天玄宗的大小姐和被整个宗门捧在手心里的少宗主，成功“越狱”了。 …… 与此同时，听潮崖。 林穗穗正沉浸在音律的世界里。 这几天，在玄音老祖的指导下，她对《凤求凰·无形剑曲》的领悟，已经到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这门绝学，不仅仅是杀伐之术。 当她将自己的情感，尤其是对儿子的那份爱意，融入琴音时，所产生的无形剑气，威力会呈几何倍数增长。 那剑气之中，不仅有锋锐的杀伐，更有一种源自“守护”的坚定意念，甚至能对敌人的心神产生影响。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剑道如此，琴道亦然。”玄音老祖对她这个弟子满意到了极点。 “穗穗，你天生就是该走‘有情道’的人。为师困于‘忘情’八十年，今日方知，是我走错了路。” 林穗穗收回按在琴弦上的手，若有所思。 她好像触摸到了一层新的窗户纸，只要捅破了，她的武道境界，或许就能真正迈入宗师之境。 她这几天都待在听潮崖，废寝忘食地钻研，连儿子都没顾上去看。 不过她也不担心，反正岛上到处都是“免费保姆”。 玄煞、玄明、玄天一，哪个不是抢着带娃？ 说不定小家伙现在正被谁投喂得肚子滚圆，早就把她这个娘亲忘到脑后了。 想到这里，林穗穗失笑地摇了摇头，再次将心神沉浸到了那玄奥的琴音剑谱之中。 而夜念舟此刻，正站在一艘乘风破浪的大船船头，兴奋地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大声喊着： “姑姑！我们真的要去闯荡江湖啦！” …… 凤阳城，作为江南最繁华的城池之一。 即便是清晨，码头上也已是人声鼎沸，一片繁忙景象。 夜念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船，小脸上写满了新奇。 他紧紧地牵着夜裳的手，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看什么都觉得好玩。 “姑姑，那个人头上为什么顶着那么多包子呀？” “姑姑，那个人的猴子会翻跟头！好厉害！” “姑姑，那是什么？闻起来好香啊！” 夜裳看着他那副没见过世面的小模样，觉得又好笑又心疼。 她耐心地一一解答，然后豪气地一挥手：“走，念舟想吃什么，姑姑都给你买！” 两人一踏入凤阳城，就像是鱼儿游进了大海。 夜裳先是带着念舟去成衣铺，从里到外换了一身行头。 她自己挑了一身裁剪合体的湖蓝色长裙，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出尘。 又给念舟选了一套月白色的锦缎小袍。 腰间系着一块价值不菲的羊脂玉佩，衬得他粉雕玉琢，活像个从年画里走出来的金童。 换上新衣，夜裳又拉着他一头扎进了小吃街。 糖画、捏面人、冰糖葫芦、桂花糕、小笼包……夜念舟的小嘴就没停过，两只小手都快拿不下了。 夜裳跟在他身后，一脸宠溺地笑着，不停地掏银子。 她不在乎价格，只要小侄子多看一眼的东西，她就直接包下来。 这种毫不掩饰的豪奢，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不少人都在暗中猜测这对姑侄的来历，看他们那通身的气派和不凡的样貌，定然不是普通富贵人家。 玩了半天，夜念舟也累了。 夜裳便带着他，来到了凤阳城最有名，也是最贵的客栈——天下第一楼。 “掌柜的，把你们这里最好的院子给我开一间。”夜裳将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黄金，随手丢在了柜台上。 那掌柜的眼睛都直了，连忙点头哈腰地迎了上来：“哎哟，这位小姐，您来得可真不巧，我们这儿最好的天字号院，已经被一位贵客给包下了。” 夜裳眉头一挑：“包下了？那我出双倍的价钱。” “这……”掌柜的有些为难，“那位贵客也是大有来头，小的不敢得罪啊。” “是吗？”夜裳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又从袖子里摸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轻轻放在了柜台上，“现在呢？” 掌柜的看到那张银票，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他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心里瞬间做出了决定。 得罪一个贵客，总比得罪一个财神爷要好！ “现在……现在当然是小姐您说了算！”掌柜的脸上立刻堆满了笑，麻利地收起银票。 “小的这就去跟那位客人商量商量，您放心，保证给您办得妥妥的！” 夜念舟在旁边看着，小嘴张成了“O”形。 原来钱这么厉害的吗？ 比玄煞爷爷的拳头还管用！ 他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姑姑，觉得姑姑简直是天底下最厉害的人！ 很快，掌柜的就满头大汗地回来了： “小姐，办妥了！那位客人已经同意让出院子了。” “很好。”夜裳夸奖了一句，拉着身边的小侄子，在店小二的引领下，朝着后院走去。 天下第一楼的天字号院，确实名不虚传。 院子独立幽静，里面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极为雅致。 夜裳很满意。 她让店小二准备了满满一桌子凤阳名菜，又让人送来了热水，准备舒舒服服地泡个澡。 夜念舟趴在窗边，看着院子里游来游去的锦鲤，兴奋得不行。 “姑姑，这里比咱们岛上好玩多啦！” “那是当然。”夜裳笑着给他剥了个橘子，“以后姑姑带你去更多好玩的地方。” 两人正在院子里享受着美食，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店小二在外面恭敬地说道：“小姐，外面有一位自称是‘神拳门’的熊门主，说想求见您一面。” 神拳门？ 夜裳想了想，没什么印象。 应该是凤阳本地的一个小门派。 “不见。”她淡淡地回了一句，不想被不相干的人打扰。 “可是……熊门主说，他是特意来为之前在洛阳城冒犯了少……冒犯了小公子的事情，来赔罪的。” 第101章 小公子初窥江湖，百态奇闻 洛阳城？ 夜念舟听到这三个字，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他想起来了！ 就是那个在洛阳街头，被他用“喷嚏粉”弄得好狼狈的坏蛋！ “姑姑，让他进来吧！”夜念舟开口道，他想看看那个坏蛋，是不是来给他道歉的。 夜裳见小侄子有兴趣，便点了点头：“让他进来吧。” 很快，一个身材魁梧，满脸横肉的壮汉，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 正是神拳门的门主熊霸。 他一看到夜裳和夜念舟，立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脑门磕在地上，砰砰作响。 “小人熊霸，有眼不识泰山，之前在洛阳冲撞了小公子，还请小公子恕罪！小人给您磕头了！” 熊霸跪在地上，身体抖得像筛糠。 自从洛阳武林大比之后，天玄宗少宗主和他母亲的事，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湖。 熊霸一回到凤阳，就听说了这件事，当场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当初想教训的那个小不点，竟然是天玄宗的少宗主！ 那可是隐世宗门天玄宗啊！ 随便出来一个弟子都能在江湖上横着走，更何况是少宗主！ 他这段时间觉都睡不好，生怕天玄宗的人找上门来，把他小小的神拳门给夷为平地。 今天他也是听闻天下第一楼来了两位气派不凡的客人。 其中还有一个粉雕玉琢的男娃，心里一动，就赶紧跑过来看看。 结果一看之下，魂都快吓飞了！ 还真是那位小祖宗！ 夜念舟看着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的熊霸，小脸上没什么表情。 他学着娘亲的样子，老气横秋地“嗯”了一声。 夜裳被他那小大人的模样逗笑了，她挥了挥手，淡淡地说道：“行了，不知者不罪，起来吧。” “多谢仙子！多谢小公子！”熊霸如蒙大赦，从地上爬了起来，但还是弓着腰，连头都不敢抬。 “听闻凤阳城最近有什么热闹？”夜裳随口问道。 熊霸赶紧回答：“回仙子的话，是城南的‘铁臂神拳’王老爷子，要举办金盆洗手大会，广邀江南武林的同道前去观礼。” “铁臂神拳？”夜裳在脑海里搜索了一下这个名号，有点印象。 好像是江南武林成名已久的一位前辈，一手‘通背拳’功夫颇为不俗，算是一流高手。 金盆洗手大会，倒是有点意思。 夜念舟一听到“大会”两个字，眼睛就亮了。 他最喜欢看热闹了！ 他扯了扯夜裳的袖子，小声说：“姑姑，我们能去看看吗？” 夜裳本来就有此意，见小侄子也想去，自然没有不答应的。 “也好。”她点了点头，对熊霸说道，“既然如此，你便去准备两份请柬来吧。” “是是是！小人这就去办！”熊霸大喜过望，这可是他在仙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他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生怕耽误了片刻。 第二天，熊霸果然送来了两份制作精美的烫金请柬。 夜裳带着打扮得像个小仙童似的夜念舟，悠哉悠哉地前往城南王家大宅。 王家大宅门口，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江南各大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夜裳的出现，立刻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她今日穿了一身张扬的红衣，衬得她本就明艳的容貌，更是光彩照人。 她牵着粉雕玉琢的夜念舟，两人站在一起，简直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这位女侠是谁？好生美貌！” “不知道，从未见过。看她这气度，想必不是无名之辈。” “她身边那个娃娃也好生俊俏，莫非是哪家大派的嫡传弟子？”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猜测他们的身份。 夜裳对这些目光早已习惯，她神色自若地递上请柬，被王家的管家恭恭敬敬地请进了内院的主会场。 会场设在一个巨大的演武场上，四周摆满了桌椅，坐满了前来观礼的江湖人士。 正中央，搭建了一个高台，上面摆着一个盛满了清水的金盆。 夜裳找了个视野不错的位子坐下，又要了一堆夜念舟爱吃的点心和果盘。 夜念舟坐在椅子上，两条小短腿晃啊晃的。 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江湖人。 他看到有人背着大刀，有人提着长剑，还有人手里拿着奇形怪状的兵器，觉得有趣极了。 “姑姑，那个伯伯的头发为什么是绿色的呀？” “那个姐姐的衣服上，为什么绣了那么多蝎子？” 夜裳一边给他擦嘴，一边小声地为他解说着。 “那个是‘绿林盟’的人，他们修炼的功法特殊，会让头发变色。” “那个是‘五毒教’的弟子，她们擅长用毒，衣服上的蝎子是她们的标志。” 夜念舟听得津津有味，觉得江湖真是太奇妙了。 很快，吉时已到。 一个须发皆白，但精神矍铄的老者，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上了高台。 正是今日的主角，“铁臂神拳”王重山。 王重山对着台下众人拱了拱手，朗声说道： “多谢各位同道赏脸，前来参加老夫的金盆洗手大会。老夫在江湖上闯荡了五十年，打打杀杀，也累了，倦了。今日起，老夫便退出江湖，从此不问世事，还望各位江湖同道做个见证！” 他说得慷慨激昂，台下众人也纷纷叫好，气氛一片祥和。 然而，就在王重山准备将手伸向金盆的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忽然从人群中响了起来。 “王老头，想金盆洗手，问过我们‘狂刀门’了吗？” 话音未落，七八个手持长刀，满脸横肉的汉子，就大摇大摆地从外面闯了进来。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脸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眼神凶悍，一看就不是善类。 正是凤阳城附近，臭名昭著的“狂刀门”门主，马三刀。 王家大宅的护卫想要上前阻拦，却被他们一脚一个，全都踹翻在地。 会场的气氛，瞬间紧张了起来。 第102章 小侄子：姑姑，坏蛋欺负人 王家大宅的演武场上，气氛瞬间从喜庆祥和，变得剑拔弩张。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几个闯进来的不速之客身上。 为首的刀疤脸汉子马三刀，扛着一把鬼头大刀。 大摇大摆地走到场中，用刀尖指着高台上的王重山，咧开嘴，露出一口黄牙。 “王老头，听说你要金盆洗手，退出江湖？好事啊！不过，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事？” 高台上的王重山，脸色铁青。 他看着嚣张的马三刀，强压着怒火，沉声说道： “马三刀，我王家与你狂刀门素无瓜葛，今天是我金盆洗手的大日子，你带人闯进来，是何用意？” “没什么用意。”马三刀用大刀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就是来跟你算笔账。上个月，你儿子王大少，在城西的百花楼，为了个姑娘，打断了我三个兄弟的腿。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此话一出，台下一片哗然。 王重山的儿子，王家大少，是个什么货色，凤阳城里的人大多都清楚。 仗着老爹的名头，整日里游手好闲，惹是生非。 王重山的老脸一阵红一阵白，他没想到马三刀会在这时候，当着整个江南武林同道的面，把这件丑事给抖落出来。 “犬子无状，冲撞了狂刀门的兄弟，是老夫管教不严。这样，老夫愿意出五百两银子，作为那几位兄弟的汤药费，此事就此揭过，如何？”王重山忍着气，想息事宁人。 “五百两？”马三刀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 “王老头，你打发叫花子呢？我那三个兄弟，下半辈子都得在床上躺着了！五百两？一条腿都不够！”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眼神变得凶狠：“今天，你要么拿出五千两黄金，要么，就让你儿子，把两条腿留下来！你自己选！” 五千两黄金！ 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这已经不是赔偿了，这根本就是敲诈！ 王重山气得发抖，指着马三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马三刀，你不要欺人太甚！王老爷子在江湖上也是有头有脸的前辈，你这么做，不怕惹了众怒吗？”台下，一个与王家交好的门派掌门站起来，喝道。 “众怒？”马三刀环视一周，眼神里满是轻蔑。 “我狂刀门做事，什么时候怕过？今天谁要是想给王家出头，就是跟我马三刀过不去！我手里的刀，可不认人！” 他身后的几个汉子，也都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握紧了手里的长刀。 狂刀门在凤阳城附近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靠的就是一股不要命的狠劲。 在场虽然有不少高手，但谁也不愿意为了王家的丑事，去得罪这么一群疯狗。 一时间，刚刚还义愤填膺的众人，都纷纷低下了头，不再出声。 演武场上的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夜念舟坐在椅子上，小嘴里还塞着一块桂花糕，他看着场中那个凶巴巴的刀疤脸，小眉头皱了起来。 这个坏蛋，好讨厌。 他戳了戳身边正在悠闲喝茶的夜裳：“姑姑，那个坏蛋在欺负白胡子爷爷。” 夜裳放下茶杯，嘴角勾起一丝冷笑。 她本来不想多管闲事，只想安安静静地陪侄子看个热闹。 可这马三刀，实在是太不上道了。 当着她“赤练仙子”的面，这么欺负一个老人家，还搅了她和小侄子看戏的兴致，简直是找死。 “念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夜裳饶有兴致地问身边的小家伙。 夜念舟想了想，学着娘亲的样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娘亲说，遇到坏人，就要打他！把他打得满地找牙！” “说得好！”夜裳被他逗得笑了起来，她站起身，拍了拍自己红色的裙摆。 她这一站起来，立刻就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一身张扬的红衣，配上她那明艳到极致的容貌，在这一片灰暗压抑的气氛中，显得格外扎眼。 马三刀也注意到了她，他上下打量了夜裳一番，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艳和贪婪：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还挺标致。怎么，想替王老头出头？” 夜裳理都没理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高台上的王重山，声音清冷地说道： “王老爷子，你这金盆洗手大会，还办不办了？我侄子还等着看你洗手呢。”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王重山一愣，看向这个陌生的红衣女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来路。 马三刀被无视，顿时恼羞成怒：“臭娘们，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这么无视老子！” 他话音刚落，夜裳的身影忽然从原地消失了。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下一刻，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彻了整个演武场。 “啪！” 马三刀那壮硕的身体，像是被一头狂奔的犀牛撞上了一样。 整个人横着飞了出去，在空中转了好几圈，重重地摔在七八米开外，当场就吐出了一口混着几颗牙齿的鲜血。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场中那个缓缓收回手掌的红衣女子。 她是什么时候动的？ 他们根本就没看清！ 马三刀那几个手下，也都吓傻了。 他们看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的老大，又看了看那个美得不像话，却也狠得不像话的女人，手里的刀都快握不住了。 夜裳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拍了拍手，眼神冰冷地扫过那几个狂刀门的汉子。 “聒噪。” 她只说了两个字。 那几个汉子被她那冰冷的眼神一看，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腿一软，“噗通”几声，全都跪了下来，手里的刀也“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女侠饶命！女侠饶命啊！” 夜裳走到还躺在地上哼哼的马三刀面前，用脚尖踢了踢他。 “现在，还要五千两黄金吗？” 马三刀满嘴是血，话都说不清楚了，他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这个女人，是魔鬼！ 他挣扎着，拼命地摇头。 “很好。”夜裳点了点头，然后对那几个跪着的汉子说道。 “带着他，滚。以后不要再让我，在凤阳城看到你们狂刀门的人。” “是是是！我们马上滚！马上就滚！” 那几个汉子如蒙大赦，手忙脚乱地爬起来。 架起半死不活的马三刀，连滚带爬地逃离了王家大宅，连掉在地上的刀都顾不上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被轻描淡写地平息了。 整个演武场，依旧是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个红衣女子身上。 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敬畏，还有一丝探究。 夜念舟在座位上，激动地拍着小手：“姑姑好厉害！姑姑是大英雄！” 夜裳听到小侄子的欢呼，冰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走回座位，重新坐下，端起茶杯，仿佛刚才那个一巴掌扇飞一个壮汉的人，根本就不是她。 她又看了一眼高台上已经完全呆住的王重山，有些不耐烦地说道：“王老爷子，还愣着干什么？洗手啊。” 第103章 赤练仙子：别吵我侄儿看热闹！ 被夜裳这么一提醒，高台上的王重山才如梦初醒。 他看着场中那个风轻云淡的红衣女子，又看了看地上那摊刺眼的血迹和几颗断牙，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马三刀虽然名声狼藉，但一身横练功夫和狂猛的刀法，也是实打实的二流高手顶峰，在凤阳城这一带，几乎无人能制。 可在这个年轻女子面前，竟然连一招都走不过，就像个沙包一样被轻易扇飞了出去。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至少也是一流高手！甚至……是宗师？ 王重山不敢再想下去，他连忙走下高台，来到夜裳面前，对着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多谢女侠出手相助，老夫感激不尽！还未请教女侠尊姓大名？” 演武场上的其他江湖人士，也都纷纷围了过来，看向夜裳的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好奇。 “是啊，女侠好身手！不知是哪派高人？” “如此年轻，便有这般修为，定是名门大派的嫡传弟子！” 夜裳最烦应付这种场面，她眉头微蹙，还没开口，旁边的夜念舟就挺起了小胸膛，一脸骄傲地大声宣布： “我姑姑叫夜裳！是天底下最最厉害的人！” 夜裳！ 这个名字一出，人群中几个年纪稍长的江湖客，脸色顿时一变，像是想起了什么。 “夜裳……这个名字，好耳熟……” “我想起来了！四五年前，江湖上曾出现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女侠，一袭红衣，一柄长剑，行事随心所欲，快意恩仇，人称‘赤练仙子’！据说她就是姓夜！” “赤练仙子？我也听说过！传闻她曾孤身一人，闯入北境黑风寨，斩杀了三百山贼，一把火烧了山寨！” “还有还有，她还在华山之巅，与‘西岭剑客’论剑，三招之内，便夺了对方的佩剑！” 一时间，关于“赤练仙子”夜裳的种种传说，在人群中传了开来。 众人看向夜裳的眼神，也从单纯的敬畏，变成了狂热和崇拜。 原来是她！ 没想到，时隔四年，她竟然又重现江湖了！ 而且，身边还带着一个如此粉雕玉琢的孩童。 “原来是赤练仙子！失敬失敬！” 王重山更是震惊，他连忙再次行礼，姿态放得更低了。 夜裳被他们吵得有些头疼，她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行了行了，不过是赶走几只苍蝇，用不着这么大惊小怪。” 她说完，拉起夜念舟的小手：“念舟，这儿不好玩了，我们走吧。” “啊？可是白胡子爷爷还没洗手呢。”夜念舟指了指高台上的金盆。 “他不洗了，我们回去自己洗。”夜裳拉着他就要离开。 “仙子留步！”王重山急忙拦住她。 “仙子今日为我王家解围，大恩大德，老夫无以为报。还请仙子在寒舍盘桓数日，让老夫聊尽地主之谊！” “不必了。”夜裳淡淡地拒绝，“我只是不想有人打扰我侄子看热闹。” 说完，她不再理会众人，牵着夜念舟，在所有人敬畏的目光中，悠哉悠哉地走出了王家大宅。 看着姑侄俩远去的背影，在场的江湖人士，才终于敢大声议论起来。 “赤练仙子风采不减当年啊！” “她身边那个孩子是谁？她叫他侄子，难道是……” “嘘！别乱猜！能让赤练仙子如此上心，那孩子的身份，岂是我等可以议论的？” 今日之后，赤练仙子夜裳重现江湖，并且身边还带着一个身份神秘的侄子的消息。 如同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从凤阳城传了出去，在沉寂已久的江南武林，投下了一颗巨石。 …… 回到天下第一楼的天字号院，夜裳总算清净了下来。 夜念舟还沉浸在刚才的兴奋之中，他抱着夜裳的胳膊，满眼都是小星星： “姑姑，你刚才好厉害！就像故事里的大侠一样，‘唰’的一下，就把坏蛋打飞了！” 他一边说，一边还手舞足蹈地比划着。 夜裳被他的样子逗乐了，她捏了捏夜念舟的脸蛋：“那当然，姑姑可是赤练仙子。” “姑姑，江湖上是不是有很多很多坏蛋？”夜念舟好奇地问。 “嗯，有很多。”夜裳点了点头，“但也有很多好人，还有很多好玩的事。” “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天天打坏蛋？”小家伙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是把“闯荡江湖”和“打坏蛋”划上了等号。 夜裳失笑，她摸了摸夜念舟的头：“打坏蛋多累啊，我们是出来玩的，吃好吃的，看好玩的，才是正经事。” 她从包裹里拿出一大堆今天新买的玩具和零食，堆在夜念舟面前。 小家伙的注意力立刻就被转移了，欢呼一声，扑进了零食堆里。 夜裳看着他那无忧无虑的样子，心里一片柔软。 这才是她想看到的。 什么《太上忘情诀》，什么宗门规矩，都见鬼去吧。 她的念舟，就应该这样开开心心地长大。 而此刻，远在东海深处的无名仙岛上。 天玄宗，执法堂。 玄煞长老看了一眼天色，皱了皱眉。 又到了该给少宗主进行药浴和锻体训练的时候了。 算算日子，小家伙这几天应该都待在忘忧岛，跟着他那个不靠谱的姑姑和同样不靠谱的爷爷。 玄煞长老心里有些不放心。 太上宗主虽然修为高深，但性子冷僻，根本不会带孩子。 至于那个刚恢复正常的夜裳大小姐，自己还是个孩子心性，别把少宗主带坏了才好。 不行，还是得自己亲自去把人接回来。 少宗主乃是万古圣体，根基的打熬，一日都不能松懈。 想到这里，玄煞长老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大步流星地朝着连接忘忧岛的吊桥走去。 第104章 四岁萌娃失踪！宗主暴怒 忘忧岛上，桃花依旧，宁静如昔。 玄煞长老板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大步流星地走在岛上小径上。 周遭的鸟语花香，半分都入不了他的眼。 他心里正盘算着，今日的药浴时间要加一刻钟，锻体训练也得加一套拳法。 少宗主乃万古圣体，根基的打熬，一日都不能松懈。 他那个姑姑夜裳，自己还是个孩子心性，别把少宗主带歪了才好。 玄煞长老心里嘀咕着，先是去了太上宗主夜玄天的清心殿。 殿内空空如也，茶水已凉。 他眉头一紧，转身走向夜裳的院落。 院门虚掩，里面静得出奇。 “大小姐？”玄煞长老在门口沉声喊了一句。 寂静无声。 他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推门而入，院子里收拾得干干净净，就是没人。 他又在几个房间里快步走了一圈，别说少宗主了，连根头发丝都没看见。 “来人！”玄煞长老的声音陡然转厉。 几个在附近侍候的杂役弟子闻声，连滚带爬地跑了过来，齐刷刷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 “拜见玄煞长老！” “少宗主和大小姐在何处？” 那几个杂役弟子面面相觑，一个个吓得脸色惨白，头埋得更低了。 玄煞一看他们这副模样，心里的火气“噌”地一下就蹿到了脑门。 “说！少宗主去哪了！” 他一声怒喝，宗师强者的威压轰然释放，压得几个弟子瑟瑟发抖。 一个胆子最小的当场就哭了出来： “回……回长老……小……小的们不知啊……已经……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大小姐和少宗主了……” 好几天？！ 玄煞长老只觉得脑子“嗡”的一声，眼前一黑，身形都晃了晃。 他一把揪住那个弟子的衣领，将人提到了半空，眼睛赤红：“你说什么？！好几天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从三天前开始……就没再见过大小姐和少宗主了……我们以为……以为他们跟太上宗主在一起……”那弟子吓得魂飞魄散，话都说不囫囵。 “混账！” 玄煞长老一把将他丢在地上，心急如焚，转身就发了疯似的冲回清心殿。 恰好，夜玄天此刻正从后山散步回来，一身白衣，仙风道骨。 他看着玄煞那一副天塌了的模样，眉头微蹙：“玄煞，何事如此惊慌？” “宗主！”玄煞长老跑到他面前，急得声音都变了调，“少宗主……少宗主不见了！” “什么？”夜玄天脸色一变，“念舟不是在你那里练功吗？” “没有啊！我以为他这几日都跟您和大小姐在一起！” 两人一对视，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骇与恐慌。 “裳儿呢？！”夜玄天厉声问道。 “大小姐也不见了！” 夜玄天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他再也顾不上什么太上宗主的风范，身形一闪，就冲向了夜裳的院子。 玄煞紧随其后。 两人在夜裳的房间里翻找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很快，夜玄天就在梳妆台上，发现了一张叠好的纸条。 他颤抖着手打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行字： “爹，二哥：带念舟出门散心，勿念。” 勿念？！ 夜玄天看着这两个字，只觉得一股血气直冲脑门，捏着纸条的手背青筋暴起。 “这个逆女！！！” 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忘忧岛上传出，震得整座岛上的桃花都在簌簌发抖。 轰！ 夜玄天一掌拍出，旁边一张名贵的梨花木桌子，瞬间化为了一堆齑粉。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念舟才四岁！她竟然敢把他带出岛去！江湖上何等凶险，万一出了什么事……万一……” 夜玄天越想越怕，越想越气。 这位修炼了《太上忘情诀》几十年，早已心如古井的老人，此刻却像一头被激怒的雄狮，在院子里疯狂地发泄着自己的怒火和恐惧。 桌子、椅子、花瓶、摆件……凡是能看到的东西，全都在他的掌风下化为飞灰。 玄煞长老站在一旁，脸色惨白，大气都不敢出。 完了。 少宗主，被他那个不靠谱的姑姑，给拐跑了！ 忘忧岛上的动静，很快就惊动了整个天玄宗。 传功长老玄明，太上长老玄天一，都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 当他们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一个个也都吓得魂不附体。 “快！快用天机术推衍少宗主的位置！”玄天一急道。 玄明长老不敢怠慢，立刻盘膝坐下，手指掐算，嘴里念念有词。 然而，片刻之后，他“噗”地喷出了一口鲜血，脸色瞬间变得和金纸一样。 “不行……推衍不到……”玄明长老虚弱地说道。 “少宗主身负圣体，天机本就晦涩不明，大小姐身上又有太上宗主赐下的法宝可以屏蔽天机……我……我什么都算不出来……” 这一下，所有人彻底慌了神。 “封锁消息！此事绝不能外传！”玄天一当机立断，“另外，立刻派人去宗门码头查，看看他们是从哪里离开的！” “还有……还有宗主夫人那里……”玄明长老颤巍巍地补了一句。 一提到林穗穗这三个字，在场所有人的心都凉了半截。 他们可是亲眼见过，在洛阳武林大比时，那位为了儿子，连天玄宗宗主都敢当面硬刚。 要是让她知道，他们把她视若性命的儿子给弄丢了…… 几个加起来几百岁的老头子，齐齐打了个冷颤，根本不敢想象那后果。 “瞒不住的……”玄天一长叹一声，脸上满是苦涩，“必须去通知夫人……让她来拿个主意吧。” 话音落下，现场一片死寂。 谁去？ 几个长老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敢去触这个霉头。 最后，玄天一咬了咬牙：“我和玄明一起去。” 他看了一眼还在院子里发狂的夜玄天，摇了摇头。 这位是指望不上了。 现在，只能指望那位新上任的宗主夫人了。 第105章 儿子被拐！夫人震怒寻子！ 听潮崖，海风习习，涛声阵阵。 林穗穗盘膝坐在那张“凤鸣”古琴前，双目微闭，整个人都沉浸在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之中。 这几日，在玄音老祖的倾囊相授和她自己废寝忘食的钻研下。 她对《凤求凰·无形剑曲》的理解，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高度。 她体内的太虚真气，随着指尖的拨动，与琴音完美地融合在一起，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剑气，在周身环绕。 那剑气之中，不仅蕴含着风的灵动，弦的杀伐，更融入了她对儿子那份深沉的，想要守护一切的母爱。 这是一种“有情”的剑意。 “情之所至，金石为开。” 玄音老祖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带着一丝欣慰和感慨。 林穗穗感觉自己触摸到了一层无形的壁障，那是从一流高手顶尖，通往宗师之境的壁障。 只要捅破这层窗户纸，她的武道，将踏入一个全新的天地。 就在她凝神聚气，准备一鼓作气，冲击那宗师之境时，两道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断了她的思绪。 林穗穗缓缓睁开眼睛，秀眉微蹙。 她抬起头，正看到玄天一和玄明两位长老，一脸惊惶地跑了过来，那样子，像是天塌下来了一样。 林穗穗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能让这两位活了几十上百年的太上长老如此失态，整个天玄宗，恐怕也只有一件事。 “出什么事了？”她的声音有些发冷，“是念舟吗？” “夫……夫人……” “少宗主他……他不见了！” 不见了？ 林穗穗的脑子有那么一瞬间是空白的。 她看着眼前这两个惊慌失措的老头，第一反应是不信。 开什么玩笑？ 在天玄宗这座固若金汤的仙岛上，在这么多高手的眼皮子底下，一个四岁的孩子，能怎么不见了？ “说清楚。”林穗穗站起身，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寒意。 她的气场瞬间变了，那股刚刚凝聚起来，尚未完全收敛的，带着杀伐之意的琴音剑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玄天一和玄明只觉得像是被无数柄无形的利剑抵住了喉咙，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们这才惊骇地发现，这位宗主夫人，在短短月余的时间里，实力竟然已经精进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这股剑意，分明是半只脚已经踏入了宗师门槛的征兆！ “是……是大小姐……”玄天一顶着巨大的压力，艰难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从夜裳拐带夜念舟离家出走，到他们发现纸条，再到玄明推衍天机失败。 林穗穗静静地听着，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到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一片冰冷的平静。 她没有像两位长老预想的那样暴怒，甚至没有大声质问。 但就是她这副平静的样子，反而让玄天一和玄明更加心惊胆战。 “夜裳……”林穗穗低声念着这个名字。 她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子，唯一的印象，就是从儿子口中听到的，那个被他治好了的，很漂亮的疯姑姑。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姑姑，竟然会干出这么不靠谱的事情来！ 林穗穗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凌波踏虚步》施展到极致，整个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听澜小筑的方向疾驰而去。 玄天一和玄明对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 回到空无一人的听澜小筑，林穗穗冲进念舟的房间。 床铺叠得整整齐齐，他最喜欢抱着的那个布老虎，安安静静地躺在枕头上。 她又冲进自己的房间，到处翻找着，希望能找到儿子的踪迹。 可是没有，哪里都没有。 整个院子，安静得可怕，再也听不到那个奶声奶气的，喊着“娘亲”的声音。 林穗穗的心，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她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冲到自己的梳妆台前。 这个梳妆台，她自从开始沉迷练琴后，就再也没有打开过。 她颤抖着手，拉开抽屉，一眼就看到了那张被压在首饰盒下面，叠得方方正正的纸条。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将其打开。 纸上是一行清秀中带着一丝张扬的字迹，内容却让她哭笑不得。 “嫂嫂，借娃一用，必还！” 借……娃……一用？ 林穗穗看着这八个字，紧绷的神经像是突然断了一根弦。 她先是愣住，随即，一股又好气又好笑的情绪，冲散了心头的恐慌和愤怒。 她竟然……笑了出来。 这场景，何其相似。 想当初，在清风剑派，那个不靠谱的三叔林啸云，也是这样，一声不吭地就把念舟给拐走了。 看来，不管是哪个门派，哪个家族，似乎都逃不过有一个喜欢拐带小朋友离家出走的不靠谱长辈的命运。 跟上来的玄天一和玄明，看到林穗穗竟然笑了，都有些发懵。 “夫人，您……” 林穗穗收起纸条，脸上的笑意也瞬间收敛，重新恢复了冷静。 她转过身，看着两位长老，眼神锐利：“现在，跟我说说，那个忘忧岛，还有我那个小姑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此刻，林穗穗才从两位长老的口中，第一次完整地听说了关于天玄宗太上宗主一脉的，所有秘闻。 包括那个神秘的禁地忘忧岛，包括夜玄天的存在，包括夜辰那失踪的大哥，疯了的小妹，还有那对性格古怪的龙凤胎侄子侄女。 林穗穗这才明白，原来念舟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认识了这么多家人。 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夜裳会做出“拐带”这种事。 她自己就是《太上忘情诀》的受害者，吃了那么多苦，自然不希望自己视若珍宝的小侄子，也走上同样的路。 想通了这一点，林穗穗心里的火气，也消散了大半。 但，理解归理解，儿子还是必须得找回来的！ 江湖险恶，一个二十出头，刚从疯癫中恢复过来的大小姐。 带着一个四岁的奶娃娃，就这么闯出去，简直就是两个移动的宝库，太危险了！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位长老，眼神坚定。 “现在准备船，我要亲自把我的儿子，给抓回来。” 第106章 萌娃送礼！姑姑豪掷千金 看着眼前这个冷静果决的宗主夫人，两位长老都暗自松了一口气。 夜辰宗主正在闭关稳固境界，这是突破天人之境前的最关键时期，绝不能被打扰。 太上宗主夜玄天，因为孙子被拐走，已经气得方寸大乱。 现在还在忘忧岛上砸东西，根本指望不上。 剩下的几个太上长老，要么痴迷武学，要么不问世事。 整个宗门，全靠玄明和玄天一两人打理。 “夫人，您打算如何行事？”玄天一恭敬地问道。 “首先，联系我在山下的眼线。”林穗穗立刻开始下达指令。 “玄明长老，你派个信得过的弟子，乘坐最快的船，去凤阳港，找一个叫‘百晓生’的茶馆，把这封信交给一个叫顾小九的姑娘。” 她迅速写了一封短信，用火漆封好。 信里只简单说明了情况，让顾小九立刻动用所有情报网络，寻找“一红衣美女带一粉雕玉琢男娃”的组合。 “是，老夫这就去办！”玄明长老接过信，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转身离去。 “其次，”林穗穗看向玄天一。 “我要知道关于夜裳的一切。她的性格，她的武功路数，她以前闯荡江湖时，喜欢去什么地方，有什么相熟的朋友，或者结过什么仇家。所有信息，越详细越好。” “是！”玄天一也领命而去，立刻去翻阅宗门关于夜裳的记录。 林穗穗自己则回到听澜小筑，打开了系统面板。 【系统，定位夜念舟的位置。】 【叮！目标人物正在移动中，进行广域定位，需消耗积分1000点，是否确认？】 一千点！ 林穗穗看着自己仅剩的5355点积分，一阵肉疼。 但为了儿子的安全，这点积分又算得了什么。 【确认！】 【定位中……叮！目标人物目前位于神州大陆江南东部区域，凤阳城以南，正向姑苏城方向移动。】 系统地图上，一个小小的绿点，正在缓慢地移动着。 江南……姑苏…… 林穗穗看着地图，心里有了数。 看来她们的路线，是从凤阳城一路向南，沿着运河游山玩水。 有了大概方向，追起来就容易多了。 一个时辰后，顾小九的消息通过宗门最快的信鸽传了回来，只有两个字：“收到。” 玄天一也整理出了一份厚厚的，关于“赤练仙子”夜裳的卷宗。 林穗穗快速翻阅着。 卷宗里记录着夜裳十八岁那年闯荡江湖的所有事迹。 她性格张扬，爱憎分明，喜欢热闹繁华的地方，出手阔绰，尤其钟爱漂亮衣服。 “喜欢花钱，喜欢热闹……”林穗穗看着这些描述，嘴角抽了抽。 这简直就是个移动的靶子。 她就不怕被人盯上吗？ “夫人，一切准备就绪，您打算带谁一同前往？”玄天一问道。 “我自己去就行。”林穗穗淡淡地说道。 “这怎么行！”玄天一和刚回来的玄明异口同声地反对。 “夫人怎能孤身犯险！大小姐虽实力不俗，但江湖上龙蛇混杂，万一……” “我带上顾小九。”林穗穗打断他们，“人多了，反而碍事。” 两位长老还想再劝，却被林穗穗一个眼神制止了。 “放心，我不是去打架的，是去找儿子。论追踪和打探消息，十个你们，也比不上一个顾小九。” 她的话虽然不客气，但却是事实。 两位长老对视一眼，只能无奈地同意了。 “那……老夫让玄煞随行如何？他性子沉稳，实力高强，路上也好有个照应。”玄天一还是不放心。 林穗穗想了想，玄煞那个老古板，虽然脾气臭，但对念舟是真心疼爱，实力也够强，关键时刻确实能派上用场。 “可以。”她点了点头。 于是，天玄宗的寻子小队，就这么草率地成立了。 成员：宗主夫人林穗穗，不靠谱的江湖情报贩子顾小九，以及一个满脸写着“我很生气”的黑脸保镖玄煞长老。 半日后，一艘挂着天玄宗旗帜的楼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无名仙岛的码头，朝着神州大陆的方向，破浪而去。 船头，林穗穗迎风而立，望着无尽的海面，眼神坚定。 夜裳，你最好把我儿子养得白白胖胖的。 不然，等我抓到你，就不是“借娃一用”这么简单了。 与此同时，江南水乡的一艘画舫上。 夜裳和夜念舟正悠哉悠哉地听着小曲，吃着点心。 “姑姑，这个真好吃！” 夜念舟捏着一块荷花酥，吃得小嘴上沾满了粉末，一双大眼睛幸福地眯成了月牙。 “好吃就多吃点。” 夜裳宠溺地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又将一碟刚剥好的菱角推到他面前。 离开凤阳城后，她们姑侄俩买了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一路向南，走走停停。 夜裳是打定了主意，要带侄子把这江南的美景、美食，全都体验个遍。 她出手极其阔绰，简直是把“人傻钱多”四个字写在了脸上。 这日，他们来到了被誉为“人间天堂”的姑苏城。 姑苏城的繁华，比起凤阳城，更胜一筹。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满城的丝竹软语，让人骨头都要酥了几分。 夜裳直接包下了临河最大的一艘画舫，带着夜念舟在河上泛舟。 夜念舟趴在船舷上，看着河岸两旁琳琅满目的商铺，兴奋得不得了。 路过一家首饰铺，他一眼就看到了一支通体碧绿、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凤凰的玉簪。 “姑姑！姑姑！你看那个！”他指着那支簪子，眼睛亮晶晶的，“那个好漂亮！娘亲戴上一定很好看！” 娘亲平时总是一身素衣，头发也只是简单地束起来，他还没见过娘亲戴这么漂亮的首饰呢。 “买！”夜裳豪气地一挥手。 画舫靠岸，夜裳牵着夜念舟走进铺子，直接指着那支凤凰玉簪，对看傻了的掌柜说道：“这个，包起来。” 那掌柜的看她们姑侄俩的穿着气度，就知道是大主顾，连忙点头哈腰地取下玉簪，用最华丽的锦盒装好。 夜念舟小心翼翼地捧着锦盒，心里美滋滋的，仿佛已经看到了娘亲收到礼物时开心的样子。 第107章 小侄子要买跟班？姑姑：买！ 中午，两人在姑苏最有名的松鹤楼用饭。 一道“松鼠鳜鱼”，酸甜可口，外酥里嫩，让夜念舟吃得小肚子都鼓了起来。 “太好吃啦！”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意犹未尽地说道，“爹爹肯定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在他的印象里，爹爹总是冷冰冰的，一个人在山顶练剑。 爹爹好可怜。 “姑姑，我们能给爹爹也带一份吗？”他仰着小脸，满眼期待地看着夜裳。 “当然可以。”夜裳笑着叫来小二，“把你们店里所有的招牌菜，都给我们打包一份。” 小二都听傻了，但看夜裳直接拍出一张百两的银票，立刻喜笑颜开地去准备了。 吃完了饭，两人又在街上闲逛。 姑苏城的手工艺品极多，尤其以机关巧件闻名。 夜念舟在一个摊位前停下了脚步，他被一个木头做的小鸟吸引了。 那小鸟只要上了发条，就能在地上扑腾着翅膀，活灵活现。 他立刻就想到了远在忘忧岛上的哥哥，夜明。 夜明哥哥最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机关了。 他要是看到这个，一定会很高兴吧？ “姑姑，我要这个！” “买！” 没走多远，他又看到一个卖各种奇特宠物的摊子。 一只五彩斑斓的大蜥蜴，正懒洋洋地趴在笼子里晒太阳。 夜念舟又想起了姐姐夜清。 夜清姐姐最喜欢养这些看起来很吓人的小动物了。 “姑姑，那个我也要！” “买！” 夜裳看着自家小侄子，一边兴致勃勃地“买买买”，一边嘴里还念念有词地盘算着。 “这个给娘亲，那个给爹爹，这个给夜明哥哥，那个给夜清姐姐……哦，还有玄煞爷爷，他喜欢吃桂花糕，我们要多买一点！还有玄明爷爷，他喜欢喝酒，我们给他买最好的女儿红！还有爷爷，爷爷喜欢下棋，我们给他买一副白玉棋子！” 小家伙掰着自己的手指头，一样一样地数着，生怕漏掉了谁。 夜裳跟在他身后，看着他那认真的小模样，眼眶有些发热。 自己带他出来，是让他见识江湖的广阔，暂时忘掉宗门的束缚。 却没想到，这个小小的孩子，无论走到哪里，心里都满满当当装着他的家人们。 夜裳的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走上前，从身后抱住正在跟一个糖人摊主讨价还价的夜念舟，在他的脸颊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念舟，你真是姑姑的乖侄子。” 被突然袭击的夜念舟，愣了一下，随即也扭过头，在夜裳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姑姑也是念舟的好姑姑！” 姑侄俩在姑苏繁华的街头，笑成了一团。 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在不远处的人群中，有几双不怀好意的眼睛，已经盯上了他们。 姑侄二人在姑苏城痛痛快快地玩了两天，采购的“礼物”装满了整整一辆马车。 夜裳觉得差不多了，便决定继续南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临安城。 这一日，他们途经一个小镇。 小镇不大，但因为地处交通要道，来往的商旅很多，倒也显得颇为热闹。 马车行至镇中心时，忽然被前方拥堵的人群给堵住了。 “怎么回事？”夜裳在车里问道。 马夫连忙跑去前面打探，很快就跑了回来，回禀道：“小姐，前面有人在街上卖身葬父，把路给堵了。” “卖身葬父？”夜裳挑了挑眉，掀开车帘，朝外面看去。 夜念舟也好奇地凑了过来，从车窗探出小脑袋。 只见不远处的人群中央，跪着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起来约莫十一二岁的年纪，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粗布衣服。 身形消瘦，一张脸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蜡黄。 他的身前，是一张破旧的草席，席子上躺着一个同样瘦骨嶙峋的男人，显然已经没了气息。 少年的旁边，立着一块歪歪扭扭的木板，上面用木炭写着四个大字——“卖身葬父”。 他跪在那里，背脊挺得笔直，嘴唇紧紧地抿着，一双眼睛虽然布满了血丝，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和沉静。 任凭周围的人指指点点，他都一言不发。 夜念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他看着那个跪着的少年，少年看起来比夜明哥哥大一点，可是他好瘦，好像风一吹就会倒。 “姑姑，”夜念舟拉了拉夜裳的袖子，小声问，“那个哥哥，为什么要卖掉自己呀？” “因为他没有钱，没办法安葬他的父亲。”夜裳的声音也低了几分，她看着那个少年，眼神有些复杂。 这样的场景，她在年少闯荡江湖时，见过太多。 这世道，人命如草芥。 夜念舟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没有钱，就不能让爹爹好好安息。 他忽然想起了自己的爷爷，夜玄天。 爷爷一个人住在那个冷冷清清的忘忧岛上，虽然什么都有，但是好孤单。 没有人和他说话，没有人和他一起吃饭，也没有人陪他下棋。 上次他去看爷爷，爷爷虽然板着脸，但他偷偷看到，爷爷在他离开后，一个人坐在凉亭里，看了好久好久。 爷爷一定很寂寞。 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夜念舟的小脑袋里冒了出来。 如果……如果我把这个哥哥买下来，送给爷爷当礼物呢？ 那爷爷就有伴了！ 这个哥哥可以陪爷爷说话，陪爷爷吃饭，还可以陪爷爷下棋！爷爷就再也不会孤单了！ 对！就这么办！ 夜念舟越想越觉得自己的主意简直太棒了！ 他激动地摇着夜裳的胳膊，大声宣布：“姑姑！我要买下他！我要把他送给爷爷当礼物！” 礼物？ 夜裳愣住了。 她看着自家侄子那亮晶晶的，充满了“我好聪明快夸我”的眼睛，一时之间没能理解他的脑回路。 夜裳的嘴角抽了抽。 她这个侄子的想法，总是这么的出人意料。 不过…… 她又看了一眼那个跪着的少年，少年虽然瘦弱，但眉眼清秀，眼神里透着一股不屈不挠的劲儿，是个好苗子。 而且，她们这一路上，确实也缺个跑腿打杂、赶马车的贴身小厮。 夜裳错误地理解了侄子的意图，以为他是小孩子心性，看上了这个少年，想收个跟班仆人。 “好，既然我们念舟想要，那姑姑就给你买下来。” 她对着外面驾车的马夫吩咐了一句。 很快，马夫就捧着一个钱袋，走到了那少年面前。 “我们家小公子看上你了。这里是五十两银子，足够你厚葬你的父亲了。剩下的，就当是你日后的安家费。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们家小公子的人了，收拾一下，跟我们走吧。” 那少年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眼前的人，又看了看不远处那辆华丽的马车。 五十两银子！ 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他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重重地朝着马车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公子！多谢小姐！大恩大德，小人永世不忘！” 周围看热闹的人群，也都发出一阵羡慕的感叹，纷纷说这孩子是走了大运，遇到了贵人。 少年没有耽搁，他拿着钱，很快就找人买了一副薄棺，将自己的父亲入土为安。 做完这一切后，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旧衣服，背着一个空空如也的小包袱，来到了马车前，再次跪下。 “小人阿尘，拜见主子。” 夜裳掀开车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起来吧，以后不用行此大礼。你跟在小公子身边，机灵点就行。” “是。”阿尘站起身，低着头，恭敬地立在一旁。 夜念舟从车窗里探出头，好奇地打量着这个自己“买”来的礼物。 他冲着阿尘笑了笑，露出一口小白牙。 阿尘被他那纯净的笑容晃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更加恭敬地低下头。 就这样，夜裳和夜念舟的“离家出走”小队，又多了一名新成员。 一个沉默寡言，但眼神倔强的少年——阿尘。 第108章 熊孩子收服小跟班，亲娘震怒千里追击！ 阿尘的加入，让这支奇怪的队伍，增添了几分新的色彩。 他是个很沉默的少年，话不多，手脚却格外利索。 赶马车、搬行李、打点客栈、跑腿买东西…… 所有杂活，他都做得井井有条，甚至比夜裳从牙行里买来的老道仆人还要周到。 他似乎天生就懂得如何察言观色。 什么时候该添茶，什么时候该备好热水，总能抢在主子开口之前，把事情办得妥妥帖帖。 夜裳对他很满意，觉得侄子这次胡闹的“采购”，眼光倒是出奇的好。 但夜念舟却有点不开心。 因为这个叫阿尘的哥哥，总是躲着他。 马车里，夜念舟像献宝一样，将一块刚出炉还冒着热气的麦芽糖，小心翼翼地递到阿尘面前。 “阿尘哥哥，给你吃！这个糖可甜了！” 阿尘正襟危坐地缩在车厢角落，看到夜念舟递过来的糖，像是被烫到一般，身体猛地向后一缩，连连摆手。 “小公子，使不得！小的……小的是下人，怎能吃主子的东西。” “什么主子下人的！”夜念舟不高兴地撅起了小嘴，小脸一板，学着玄煞爷爷的口气，故意压低了声音。 “我让你吃你就吃！这是命令！” 阿尘被他这副小大人的模样吓了一跳。 他看着那块晶莹剔透，散发着诱人甜香的糖，又看了看小主子那“你敢不吃就死定了”的认真表情。 最终只能惶恐地伸出双手，恭恭敬敬地接了过来。 “多……多谢小公子赏赐。” 他小心翼翼地将糖放进嘴里，一股浓郁的香甜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阿尘的眼睛微微睁大。 他已经记不清，自己上一次尝到甜味，是什么时候了。 或许是在父亲还在世时，某个遥远的新年里。 “好吃吧？”夜念舟看到他吃了，立刻多云转晴，又开心地凑了过去，压低声音跟他分享秘密。 “我跟你说，这不算什么！我娘亲做的桂花糕，比这个好吃一百倍！等我们回去了，就让我娘亲做给你吃！” 阿尘听着他天真烂漫的话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一股暖流不受控制地涌遍四肢百骸，连鼻尖都有些发酸。 这位小公子，和他以前在街上见过的那些高高在上的富家少爷，完全不一样。 他没有嫌弃自己脏，没有看不起自己，反而……把自己当成朋友。 夜裳在一旁静静看着他们俩的互动，唇角弯了弯，没有出声打扰。 晚上，在客栈歇脚时，夜念舟又拉着阿尘，神神秘秘地躲到房间角落里“开小会”。 “阿尘哥哥，我得跟你说清楚，我买你，是要把你送给我爷爷当礼物的。”夜念舟一脸严肃地进行着“岗前培训”，生怕他搞错了自己的职责。 阿尘：“……”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小公子说这个了，但每次听到，还是觉得匪夷所思。 “我爷爷他一个人住，特别孤单。”夜念舟掰着肉乎乎的手指头，给阿尘布置起任务来。 “所以，你以后到了我家，要每天陪爷爷说话，陪他吃饭。对了，他最喜欢下棋，你也要学着陪他下。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夜念舟神情凝重地看着他。 “我爷爷有时候会不开心，板着一张臭脸，你千万不要怕他。你要像我一样，冲过去亲亲他，抱抱他！他一下子就会开心了！” 阿尘听得目瞪口呆，整个人都僵住了。 陪……陪老太爷吃饭？下棋？还要……亲亲抱抱？ 这……这是下人该干的事吗？ 怕不是要被当场打断腿扔出去！ “小公子……小的……小的不敢……”他结结巴巴，声音都在发颤。 “有什么不敢的！”夜念舟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表情，给他鼓劲。 “我爷爷人很好的！他就是脸长得凶了点。你只要听我的，他肯定会特别喜欢你！到时候，我让他给你好多好多的钱，给你买个大宅子，再娶个漂亮媳妇！” 阿尘：“……” 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可能不太够用，完全跟不上这位小公子的思路。 他只是一个被买来的下人，只想安安分分地干活，能有口饭吃，不被饿死，就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至于什么大宅子、漂亮媳妇，那是他连做梦都不敢想的场景。 就在姑侄俩带着新收的小跟班，一路走走停停，朝着临安城慢悠悠前进时。 另一队人马，正以雷霆之势，循着他们留下的蛛丝马迹，火速追来。 凤阳城，天下第一楼。 林穗穗、顾小九和黑着一张脸的玄煞长老，刚刚抵达。 “掌柜的，跟你打听个事儿。”顾小九将一小锭银子“啪”地一声拍在柜台上，笑嘻嘻地问道。 “几天前，是不是有一位穿红衣的漂亮姑娘，带着一个四五岁的小男孩，在你们这儿住过？” 掌柜的一看到林穗穗和玄煞长老那迫人的气度，再看到顾小九出手阔绰，眼睛都亮了，腰也弯了下去。 “哎哟，几位客官，您问的可是赤练仙子和她那位小公子？”掌柜的眉飞色舞，口若悬河。 “那可不是嘛！仙子和小公子就在我们这儿最好的天字号院住了一晚！那气派，啧啧！” 掌柜的添油加醋，将夜裳如何用钱砸人，如何一巴掌将那地头蛇马三刀扇飞出去的事，绘声绘色地讲了一遍，讲到兴奋处还手舞足蹈。 “您是没瞧见呐！就那么一巴掌，‘呼’的一下，那姓马的壮汉就飞出去了，在空中转了三圈，‘噗通’一声掉进了外面的马槽里！” 顾小九听得津津有味，满眼放光：“哎呀？掉马槽里了？那不是喝了一肚子马尿？” 林穗穗的脸色，则是一寸一寸地沉了下去，周遭的空气都冷了几分。 玄煞长老的拳头，更是捏得咯咯作响，身上散发出的煞气，让那滔滔不绝的掌柜瞬间闭上了嘴，冷汗涔涔。 好你个夜裳！ 竟敢带着少宗主去参与江湖仇杀！ 还让他亲眼目睹如此血腥的场面！ 这要是让少宗主留下什么心理阴影，她简直万死难辞其咎！ “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林穗穗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寒意。 “南……南边，听说是去姑苏城了。”掌柜的战战兢兢地回答。 “多谢。” 林穗穗丢下两个字，转身就走，一刻也不想多留。 顾小九连忙跟上，还不忘眼疾手快地把柜台上那锭银子给揣了回来，嘴里嘀咕着：“不能浪费。” “穗穗，你这个小姑子，有点意思啊。”顾小九追上林穗穗，嘿嘿笑道。 “又飒又有钱，我喜欢！要不，咱们别追那么紧，让她们再多玩几天？” 林穗穗猛地回头，冷冷地瞥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淬了冰。 顾小九立刻讪笑着闭上了嘴，做了个给嘴巴上锁的动作。 “玄煞长老。”林穗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属下在！” “雇最好的快马，我们连夜赶路，去姑苏！” “是，夫人！”玄煞长老沉声应道，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第109章 花灯节请君入瓮，好戏即将开场 当林穗穗一行人风尘仆仆地赶到姑苏城时，夜裳和夜念舟，已经离开一天了。 但他们留下的痕迹，实在是太明显了。 顾小九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城里打听到了他们的所有动向。 “我的老天爷，穗穗，你快来看！” 顾小九拿着一张长长的单子，冲进了林穗穗她们下榻的客栈房间，脸上是见了鬼一样的表情。 “这是什么？”林穗穗接过单子，皱眉问道。 “这是你那个小姑子，在姑苏城的消费记录！”顾小九指着单子，声音都变了调。 “我托人从各大商铺里汇总来的。你看看，‘凤凰玉簪一支，八百两黄金’，‘松鹤楼宴席打包，一百两白银’，‘机关木鸟一只，五十两白银’，‘五彩蜥蜴一条，三十两白银’……还有这一大堆的零食、衣服、玩具……她们才在姑苏待了两天，就花了快一千五百两黄金！” 顾小九的心都在滴血。 一千五百两黄金啊！ 林穗穗看着那张长长的单子，太阳穴突突直跳。 那个夜裳，根本不是带儿子“散心”，她是在带儿子“败家”！ “最离谱的是这个！”顾小九指着单子的最后一项，“她们在路过一个小镇时，又买了一个人！” “买人？”林穗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对！听说是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年，你家小祖宗一时兴起，就把人给买下来了，现在当小厮跟在身边呢！” “胡闹！” 一旁的玄煞长老终于忍不住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坚硬的红木桌子，瞬间四分五裂。 “她……她怎么敢让来历不明的陌生人，接近少宗主！万一那人是歹人，心怀不轨，那后果……” 玄煞长老不敢再想下去，一张老脸已经气得发紫。 林穗穗的怒火，也噌噌地往上冒。 她倒不是担心那个叫阿尘的少年会对念舟不利。 一个十一二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坏心思？ 她气的是夜裳的态度！ 她带着念舟闯荡江湖，当成了一场游戏！ 花钱如流水，行事张扬高调，现在又随随便便让一个陌生人加入队伍。 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她们这样，会招来多少觊觎和危险？ “查到她们去哪了吗？”林穗穗强压着火气，问顾小九。 “查到了。”顾小九收起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 “她们雇的马车，是往临安城的方向去了。我打点了一下车夫，他说，那位仙子吩咐，一路沿着风景好的地方走，不着急赶路。” “不着急赶路？”林穗穗冷笑一声，“她倒是有闲情逸致！” “穗穗，我们现在怎么办？直接追去临安城吗？” “不。”林穗穗摇了摇头，她看着地图，眼神闪烁。 “她们既然不着急，那我们就赶到她们前面去。” “你的意思是？”顾小九有些不解。 “从姑苏到临安，如果走官道，快马加鞭，只需要一天半的路程。但如果她们要游山玩水，必定会经过南边的‘千灯镇’。那里每年这个时候，都会举办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是江南最热闹的盛会之一。”林穗穗的手指，点在了地图上的一个小镇上。 “以夜裳那种爱凑热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错过。我们现在就出发，抄近路，去千灯镇，设下埋伏，等她们自投罗网！” “好主意！”顾小九眼睛一亮，“这叫……瓮中捉鳖！” “是请君入瓮。”林穗穗纠正道。 “都一样，都一样！” 计划已定，三人不再耽搁。 林穗穗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晚。 “今晚在此休息，明天一早，我们出发，直奔千灯镇！” “是，夫人！”玄煞长老沉声应道。 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抓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然后执行家法了！ …… 夜色下，一辆豪华的马车，正不紧不慢地行驶在乡间的土路上。 车厢里，夜念舟已经枕着夜裳的腿，睡着了。 他砸吧砸吧小嘴，似乎在做什么美梦，脸上还挂着甜甜的笑。 阿尘坐在车厢的另一头，抱着膝盖，也靠着车壁，打着瞌睡。 夜裳靠在软垫上，一手轻轻地抚摸着夜念舟的头发。 另一只手，则掀开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夜景。 “阿尘。”她忽然开口。 “……在。”角落里的阿尘一个激灵，立刻坐直了身体。 “会武功吗？”夜裳淡淡地问道。 阿尘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小的……不会。” “想学吗？” 阿尘再次愣住，他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夜裳。 “我……我可以吗？” “没什么不可以的。”夜裳看着他那双在黑暗中，依旧亮得惊人的眼睛。 “你跟了念舟，就是他的人。他的人，不能是废物。” 她的声音很冷，但阿尘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一样的意味。 他用力地咬了咬嘴唇，然后，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 “很好。”夜裳满意地点了点头，“从明天开始，我教你一套入门心法。能领悟多少，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说完，她便不再言语，重新闭上了眼睛。 阿尘坐在角落里，激动得心脏怦怦直跳。 千灯镇。 顾名思义，这是一个以花灯闻名的小镇。 每年的七月十五，这里都会举办盛大的中元花灯节。 届时，整个小镇，上至酒楼商铺，下至寻常百姓家，都会挂上各式各样的花灯。 河道里，更是会飘满承载着人们心愿的莲花灯。 那景象，流光溢彩，宛如银河落入凡间。 林穗穗一行人，提前两天，就抵达了千灯镇。 她们没有声张，只是在镇上最不起眼的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穗穗，你确定她们会来吗？”顾小九趴在窗户上，看着街上已经开始为花灯节做准备的镇民，有些无聊地问道。 “会。”林穗穗很肯定。 她仔细研究过夜裳的卷宗，这位“赤练仙子”，就是一个静不下来的人，哪里热闹就往哪里钻。 千灯镇的花灯节，是江南的一大盛事，她没有理由错过。 “那我们就在这干等着？” “不。”林穗穗摇了摇头，“我们去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 两日后，七月十五，花灯节当晚。 夜裳的马车，果然如林穗穗所料，慢悠悠地驶入了千灯镇。 马车一进镇子，夜念舟的惊呼声就没停过。 “哇！姑姑！好多灯笼！好漂亮！” 他扒着车窗，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花了眼。 街道两旁，挂满了各种形状的花灯，有兔子的，有鲤鱼的，有走马灯，还有巨大的龙凤呈祥灯，把整个小镇照得亮如白昼。 “姑姑，我们快下去玩！”夜念舟已经迫不及待了。 “好。”夜裳笑着，让马夫停好马车。 她牵着夜念舟，阿尘则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三人汇入了熙熙攘攘的人流。 夜念舟彻底玩疯了。 他一会儿要去猜灯谜，一会儿要去买面人，一会儿又拉着夜裳去河边放莲花灯。 “我许愿，希望娘亲和爹爹，还有爷爷姑姑哥哥姐姐，所有我喜欢的人，都永远开开心心的！”他双手合十，对着自己那盏小小的莲花灯，一脸虔诚地许愿。 夜裳在一旁看着，心里又酸又软。 第110章 千灯镇的“大礼” 林穗穗、顾小九和玄煞长老三人快马加鞭，抄了近路，果然提前两天抵达了千灯镇。 小镇不大，但此时已经处处张灯结彩，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氛。 空气里弥漫着糯米、糖浆和香烛混合的甜香，来来往往的镇民和游客脸上都挂着期待的笑容。 三人没有声张，在镇子口一家最不起眼的客栈里要了三间上房。 “穗穗，你真能确定她们会来这儿？”顾小九趴在二楼的窗户上，手里抓着一把瓜子，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忙碌的人群。 “会。”林穗穗的回答很干脆。 她坐在桌边，正仔细擦拭着自己的“藏锋”剑。 这几天连夜赶路，她心里那股火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越烧越旺。 在姑苏城，顾小九打探来的那张消费清单，现在还在她怀里揣着。 一支簪子八百两黄金，一顿饭打包花了一百两白银，还随手买了个大活人…… 那个夜裳，简直是把“人傻钱多速来”这六个字刻在了脑门上，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是两条大肥羊。 林穗穗研究过宗门里关于夜裳的卷宗。 这位“赤练仙子”在江湖上留下的传说，总结起来就是八个字：爱凑热闹，爱憎分明。 千灯镇的花灯节是江南一年一度的盛会，她没有理由错过。 顾小九嗑掉一颗瓜子，吐出壳，又问：“那咱们就这么干等着？” “不。”林穗穗放下擦剑的软布，抬起头，眼神里闪过一丝算计，“我们去给她准备一份‘大礼’。” 顾小九顿时来了精神，眼睛一亮：“什么大礼？打一顿？我赞成！早就看她不顺眼了，拐带我干儿子，还花钱那么大手大脚，简直是犯罪！” 旁边的玄煞长老也投来了赞同的目光。 他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的声响，显然对这个提议十分心动。 他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就等着抓到那个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好好执行家法了。 “打是肯定要打的，但不能这么简单。”林穗穗摇了摇头。 她心里清楚，夜裳虽然行事不靠谱，但本意是心疼念舟。 直接打一顿，以夜裳那刚烈的性子，非但不会认错，恐怕还会跟她顶牛，到时候念舟夹在中间更难受。 要教训，就得让她心服口服，让她自己认识到带着一个四岁孩子闯江湖是多么危险的一件事。 “小九，”林穗穗看向顾小九，“你去找些人，要那种看起来凶神恶煞，但实际上没什么真本事的混混。花灯节那天晚上，等她们玩得最开心的时候，给我演一出戏。” “演戏？演什么戏？”顾小九好奇地凑了过来。 “绑票。”林穗穗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顾小九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随即一拍大腿，兴奋道：“哎呀！这个我熟啊！我以前就靠这招讹过不少冤大头！穗穗你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保证给你办得妥妥当当！到时候我亲自上阵，保管演得比真的还真！” “你不用上场，在旁边看着就行。”林穗穗瞥了她一眼。 “找的人机灵点，别真的伤到念舟，主要是吓唬夜裳，让她知道什么叫江湖险恶。” “明白！”顾小九比划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林穗穗又看向玄煞长老：“玄煞长老，到时候就要麻烦你了。等那伙‘绑匪’动手，你和我就在暗处观察，先让夜裳自己应付。等她快撑不住的时候，我们再出去，一举将‘匪徒’拿下。” 玄煞长老虽然觉得这方法有点绕弯子，但一想到能让那个大小姐吃点苦头，长点记性，便也沉着脸点了点头：“一切听从夫人安排。只是，务必保证少宗主的安全。” “放心。”林穗穗道，“念舟不会有事。” 她要的，就是让夜裳在最志得意满的时候，狠狠地摔个跟头。 让她亲身体会一下，带着一个孩子，面对一群穷凶极恶的歹徒时，那种无助和恐惧。 只有这样，她才会真正明白，她所谓的“闯荡江湖”，根本不是一场好玩的游戏。 计划商定，顾小九便兴冲冲地出去“招兵买马”了。 玄煞长老则留在客栈里，盘膝打坐，平复自己那颗躁动不安、想揍人的心。 林穗穗一个人站在窗前，看着楼下越来越热闹的街道，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她想儿子了。 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好好吃饭，有没有想娘亲。 还有那个夜裳……但愿她准备的这份“大礼”，能让她清醒一点。 与此同时，千灯镇外的一处破庙里。 几个穿着夜行衣，身上带着一股阴冷气息的黑衣人，正围着一堆篝火。 “大哥，消息可靠吗？那个‘赤练仙子’和天玄宗的小崽子，真的会来千灯镇？”一个声音沙哑的汉子问道。 为首的黑衣人，脸上有一道狰狞的蝎子刺青，他冷笑一声：“错不了。那个女人，出手阔绰，行事张扬，从凤阳城到姑苏城，一路招摇过市，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千灯镇的花灯节这么大的热闹，她不可能不来。” “嘿嘿，那就好！咱们兄弟几个，从姑苏城一路跟过来，可就等着今天了。天玄宗的少宗主啊，这要是抓到手，别说一辈子吃喝不愁，咱们直接就能跟上面换一颗‘血菩提’了！” “别大意。”蝎子脸沉声道。 “那‘赤练仙子’夜裳，不是个善茬。四年前，她就能单枪匹马挑了黑风寨，如今修为恐怕更高。我们硬拼，未必能讨到好。” “那大哥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蝎子脸的眼中闪过一丝毒辣。 “我已经打探清楚了，今晚花灯节，镇上的‘三合帮’准备干一票大的，目标就是那个女人。我们就等他们先动手，等他们斗得两败俱伤的时候，我们再出去，坐收渔翁之利！” “大哥英明！” “都去准备吧，今晚，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一辆极尽奢华的马车，在一片喧闹声中，慢悠悠地驶入了千灯镇。 车帘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掀开，露出一张粉雕玉琢，可爱到让人心都化了的小脸。 “哇！姑姑！姑姑你快看！好多好多的灯笼啊！比天上的星星还要多！” 第111章 花灯如昼，杀机暗涌 千灯镇的夜晚，被无数盏花灯点缀得如同白昼。 夜念舟扒在车窗上。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倒映着满街的流光溢彩。 小嘴时不时哇一声，惊叹声就没停过。 街道两旁，屋檐之下，挂满了各式各样的花灯。 有活灵活现的兔子灯，有摇头摆尾的鲤鱼灯，有机巧精密的走马灯。 还有横跨街巷、气势恢宏的龙凤呈祥灯。 河道里，星星点点的莲花灯随波逐流，宛如一条流淌的银河。 “姑姑，我们快下去玩！快下去嘛！”夜念舟已经等不及了，在车厢里兴奋地蹦跶着。 “好好好，别急，这就下去。”夜裳笑着，让马夫找了个地方停好马车。 她牵着夜念舟的小手，阿尘则背着一个装满了零食和玩具的小包袱，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 三人一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潮，就像一滴水融入了大海。 夜念舟彻底玩疯了。 他一会儿指着那个面人摊子，要一个小兔子，一会儿又被旁边捏糖人的手艺吸引，扯着夜裳的袖子不肯走。 夜裳对他是有求必应，只要他看上的，不管多少钱，直接就是一句“买了”。 “姑姑，我要猜灯谜！”夜念舟指着前面一个围满了人的灯谜摊子，兴高采烈地喊道。 摊主是个白胡子老爷爷，见来了这么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 笑呵呵地指着一盏漂亮的莲花灯说：“小公子，来猜猜这个。‘一点一横长，一撇到南阳，南阳有个人，只有一寸长’，猜一个字。” 夜念舟歪着小脑袋，掰着手指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 他求助地看向夜裳，夜裳笑着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个字。 “我知道了！是‘府’字！”夜念舟立刻大声喊道。 “哎呀！小公子真聪明！这盏莲花灯就是你的了！”老爷爷笑呵呵地把灯递给了他。 夜念舟高兴地举着莲花灯，在夜裳面前炫耀：“姑姑你看！这是我自己赢来的！” “是是是，我们念舟最聪明了。”夜裳宠溺地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玩了一会儿，他们来到河边。 许多人都在这里放莲花灯许愿。 夜念舟也有样学样，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莲花灯放入水中。 他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小脸上满是虔诚。 “我许愿，希望娘亲和爹爹，还有爷爷姑姑哥哥姐姐，所有我喜欢的人，都永远开开心心的！还有阿尘哥哥，也开开心心的！” 他小声地念叨着，然后睁开眼睛，看着那盏承载着他心愿的小小莲花灯，慢慢地飘向远方。 夜裳站在他身后，听着他稚嫩的童言，心里又酸又软。 阿尘站在更远一些的地方，看着那个小小的背影，昏暗的灯光下，没人发现他悄悄抬手抹了一下眼睛。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 “抓小偷啊！有人抢钱袋了！” 一声尖叫划破了节日的祥和。 紧接着，几个看起来流里流气，满脸横肉的汉子，推开人群，慌不择路地朝他们这边冲了过来。 夜裳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将念舟护在身后。 那几个汉子像是没头苍蝇一样，直愣愣地就朝着夜念舟撞了过来。 “滚开！”夜裳冷喝一声，抬手一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劲力发出。 那几个汉子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一个个东倒西歪地摔倒在地，叠起了罗汉。 “哎哟！” “疼死我了！” 几人躺在地上，哼哼唧唧地叫唤着。 周围的百姓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后退，空出了一大片地方。 为首的一个光头汉子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屁股，恶狠狠地瞪着夜裳：“臭娘们！你敢多管闲事？” 他话音刚落，另一个瘦高个就拉了拉他的衣袖。 指着被夜裳护在身后的夜念舟，压低声音道：“大哥，你看那小子！穿金戴银的，一看就是个肥羊！” 光头汉子眼睛一亮，贪婪的目光在夜念舟身上扫来扫去。 “嘿嘿，说得对！兄弟们，今天运气不错，碰到条大鱼！”他从怀里抽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对着夜裳和夜念舟比划着。 “小娘子，识相的，就把那小子和你身上的钱财都交出来！不然，别怪爷几个刀子不长眼！” 他身后的几个混混也纷纷爬了起来。 一个个从怀里抽出短刀棍棒，将夜裳三人团团围住，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夜裳看着这几个上不了台面的地痞流氓，眼神里满是轻蔑。 就这点三脚猫的功夫，也敢出来打劫？ 她正准备动手，速战速决，免得吓到念舟。 可就在这时，她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人群外围，有几个身影一闪而过。 那几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夜裳的心头猛地一凛。 不对劲！ 这些人……不是普通的混混！ 她立刻意识到，眼前这几个咋咋呼呼的家伙，恐怕只是个幌子。 真正危险的，是那些藏在暗处的人！ “念舟，阿尘，站到我身后来，抓紧我，别乱跑。”夜裳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夜念舟虽然有点害怕，但还是听话地紧紧抓住了夜裳的衣角。 阿尘更是紧张地挡在了夜念舟身前，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那几个混混。 “哟呵？还想反抗？”光头汉子见夜裳不为所动，狞笑一声，“兄弟们，给她点颜色瞧瞧！先把那小的给抓过来！” 话音刚落，两个混混就狞笑着朝夜念舟扑了过去。 夜裳眼神一寒，正要出手。 “咻！咻！” 两声微不可察的破空声响起。 那两个扑向夜念舟的混混，动作猛地一滞，随即，他们的脖子上，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两人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的狞笑还凝固着，身体却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发出一声闷响。 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惊呆了。 那几个还站着的混混，看着倒地身亡的同伴，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刀都“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 光头汉子更是吓得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裤裆里传来一阵骚臭。 夜裳的瞳孔，骤然收缩。 她猛地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二楼。 只见那里，不知何时出现了几个黑衣人。 他们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杀气，让周围的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为首的那人，脸上有一个狰狞的蝎子刺青，正用一种看死人般的眼神，冷冷地注视着她。 “赤练仙子，久闻大名。跟我们走一趟吧，我们主人，想见见你和你身边这位小公子。” 蝎子脸的声音沙哑而难听，像是两块砂纸在摩擦。 夜裳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这些人，绝对不是普通的江湖匪类。 他们出手狠辣，目标明确，显然是冲着她和念舟来的！ 更让她心惊的是，她竟然完全没有察觉到这些人是何时靠近的！ “你们是什么人？”夜裳将念舟和阿尘护得更紧了，冷声问道。 “你不需要知道。”蝎子脸冷漠地说道，“你只需要知道，反抗，只有死路一条。” 他话音一落，身后的几个黑衣人，便如同鬼魅一般，从二楼一跃而下。 他们悄无声息地落在地上，从四面八方，将夜裳三人包围了起来。 第112章 娘亲天降救场，杀手瞬间团灭！ 河岸边，节日的喧嚣被打破。 周围的百姓早已被这血腥的一幕吓得四散奔逃。 只留下一地狼藉和那几个瘫软在地、抖如筛糠的地痞混混。 夜裳能感觉到，包围着她们的这几个黑衣人，每一个都不是善茬。 他们身上的杀气凝练如实质，脚步轻盈却暗合某种阵法，将她所有的退路都封得死死的。 这些人，是专业的杀手！ “姑姑……”夜念舟的小手紧紧攥着夜裳的衣角，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他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觉到危险，那种冰冷刺骨的危险。 “别怕，念舟，有姑姑在。”夜裳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今天这一战，看来在所难免。 但她不能输。 输了，她和念舟，都得死。 “看来，今天是不能善了了。”夜裳缓缓抽出了腰间的软剑。 那是一柄赤红色的长剑，剑身薄如蝉翼，在灯火的映照下，流转着妖异的光芒。 “赤练仙子，果然名不虚传，死到临头，还这么镇定。”蝎子脸发出一声难听的嗤笑，“动手！抓活的！” 一声令下，四个黑衣人同时动了！ 他们如同四道黑色的闪电，从四个不同的方向，攻向夜裳。 刀光剑影，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死亡之网。 夜裳眼神一凝，手腕一抖，赤红色的剑光瞬间暴涨，化作一片绚烂的红霞，迎了上去。 “叮叮当当！” 一连串密集的兵器交击声响起，火星四溅。 夜裳的剑法，就如她的为人一般，张扬而凌厉。 每一剑都快如闪电，角度刁钻，带着一股焚尽一切的炽热之意。 然而，那四个黑衣人的配合，却天衣无缝。 他们一人主攻，一人侧应，一人专攻下盘，一人则游走在外围，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无论夜裳的剑法如何精妙，总能被他们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化解。 夜裳越打越心惊。 这些人不仅武功高强，而且彼此之间配合得如同一个人。 这绝不是普通的江湖杀手，而是经过严苛训练的死士！ 她一边要应付四人的围攻，一边还要分心护着身后的念舟和阿尘，一身实力，最多只能发挥出七成。 短短十几个回合，她便已经险象环生，身上被划出了好几道口子，鲜血染红了她那身张扬的红衣。 “姑姑！”夜念舟看着夜裳身上的伤口，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阿尘更是吓得脸色惨白，但他没有跑，而是用自己瘦弱的身体，死死地挡在夜念舟面前。 “束手就擒吧，赤练仙子。”蝎子脸站在外围，抱着双臂，好整以暇地看着苦苦支撑的夜裳。 “你不是我们的对手。” 夜裳咬着牙，没有说话。 她身体里的内力在飞速消耗，剑招也渐渐变得慢了下来。 一个黑衣人抓住了她一瞬间的破绽，一刀劈向她的手腕。 夜裳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闪着寒光的长刀，在自己眼前不断放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铮——” 一声清越的琴音，仿佛从天外传来，在寂静的夜空中，骤然响起。 那琴音初时还很遥远，但转瞬之间，便已近在咫尺。 琴音中，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严和……怒火。 所有听到这琴音的人，都觉得脑子“嗡”的一声，像是被一柄重锤狠狠地敲了一下。 那几个正在围攻夜裳的黑衣人，动作猛地一滞，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起来。 蝎子脸的脸色更是剧变：“音波功！不好！有高手！” 他话音未落。 “铮！铮！铮！” 又是接连三声急促的琴音，如同三道无形的利剑，破空而来！ “噗！噗！噗！” 三个正对着琴音方向的黑衣人，连哼都没哼一声，胸口便炸开三团血雾，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剩下的那个黑衣人，和蝎子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骇得肝胆俱裂。 他们想跑，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定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一道白色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场中。 一身素衣，长发如瀑，脸上戴着一张简单的面纱，只露出一双清冷如寒星的眸子。 “娘……娘亲？” 夜念舟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确定地喊了一声。 林穗穗没有回头看他。 她的目光，冷冷地落在蝎子脸的身上。 “是谁派你们来的？” 蝎子脸看着眼前的女子，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就在这时，又一道黑色的身影，重重地落在了蝎子脸面前。 “轰！” 地面都为之震颤。 来人正是玄煞长老。 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此刻布满了滔天的怒火。 “敢伤少宗主！你们，都该死！” 玄煞长老根本不给对方开口的机会，蕴含内劲的右手，直接朝着蝎子脸的天灵盖，拍了下去。 那掌风，带着一股排山倒海般的威势。 蝎子脸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整个脑袋，便如同一个被砸烂的西瓜，“砰”的一声，炸裂开来。 红的白的，溅了一地。 仅剩的那个黑衣人，看到这恐怖的一幕，彻底崩溃了。 他怪叫一声，转身就想跑。 但林穗穗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她只是轻轻地抬了抬手指。 “咻！” 一道无形的剑气，破空而去。 那个黑衣人的后心，瞬间多了一个透明的窟窿。 他向前踉跄了几步，便一头栽倒在地，再也没了声息。 从林穗穗和玄煞长老出现，到战斗结束，不过是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 刚刚还不可一世的杀手，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地冰冷的尸体。 场中，恢复了寂静。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血腥气，令人作呕。 林穗穗缓缓转过身，那双清冷的眸子，终于落在了夜裳和夜念舟的身上。 夜念舟再也忍不住了，他挣脱夜裳的手，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着林穗穗跑了过去。 “娘亲！” 他一头扎进林穗穗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林穗穗紧紧地抱住自己的儿子，感受着他那小小的身体在自己怀里颤抖，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她轻轻地拍着念舟的后背，柔声安慰着：“好了，念舟不哭，娘亲来了，没事了。” 安抚好了儿子，林穗穗抬起头，那双刚刚还带着一丝温柔的眸子，在看向夜裳时，瞬间变得冰冷如霜。 “夜裳。”她缓缓开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情绪。 夜裳被她看得心里发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手里的赤练剑，都有些握不稳了。 “嫂……嫂嫂……” 第113章 姑姑，娘亲，别吵啦 林穗穗没有立刻发作，她抱着还在抽泣的夜念舟，走到一旁，将他交给了顾小九。 “小九，带他去旁边，别让他看这些。” “好嘞！”顾小九连忙抱过夜念舟，捂住他的眼睛，连哄带骗地将他带到了一边干净的地方。 玄煞长老也很有眼色地走过去，用自己高大的身躯，挡住了夜念舟的视线。 现场，只剩下了林穗穗和夜裳两人。 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林穗穗一步一步地，朝着夜裳走去。 她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夜裳的心上。 夜裳下意识地握紧了手里的剑，身体紧绷，像一只受惊的猫。 “你就是这么带他‘散心’的？”林穗穗终于开口了，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冰刀，刮得人生疼。 “我……”夜裳想解释，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带着一个四岁的孩子，闯荡江湖。一路招摇过市，花钱如流水，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是肥羊？” “随随便便在路上买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跟在身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那人是歹人，后果是什么？” “还有今晚，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你告诉我，你打算怎么办？带着念舟，一起死在这里吗？！” 林穗穗的声音，一句比一句冷，一句比一句重。 她没有大声吼叫，但那平静语气中所蕴含的怒火和失望，比任何咆哮都更让人心惊。 夜裳的脸，一寸一寸地白了下去。 她引以为傲的“赤练仙子”的名头，她那身不俗的武功，在林穗穗的质问下，显得那么可笑，那么不堪一击。 是啊，如果她们没有来，自己会怎么样？ 自己恐怕连命都保不住，更别说保护念舟了。 “我……我只是不想他像我们一样……”夜裳的声音低了下去，带着一丝委屈和不甘。 “我不想他从小就被关在宗门里，对着那些冷冰冰的规矩，修炼那该死的《太上忘情诀》！我想让他看看外面的世界，想让他开开心心地长大！” “所以，你就用这种方式？”林穗穗冷笑一声。 “你以为你是在带他见识江湖，实际上，你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夜裳，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你做事之前，能不能用你的脑子，好好想一想后果！” “我……”夜裳被她怼得哑口无言，一张俏脸涨得通红。 她从小到大，都是天之骄女。 就算是闯荡江湖时，凭借着那一身出神入化的武功，也从未有人敢这么当面训斥她。 一股倔强和逆反的情绪，涌了上来。 “我没错！”她梗着脖子，大声反驳道。 “念舟他自己也玩得很开心！你问他，他喜不喜欢跟我出来玩！” “我是在问你！”林穗穗的声音也陡然拔高。 “他才四岁！他懂什么！你是他的姑姑，是他的长辈，你就有责任保护他，而不是由着自己的性子胡来！”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你又比我大多少！你不也是一个人把他生下来，一个人把他带大的吗？你带着他的时候，就没遇到过危险吗？！”夜裳也来了火气，口不择言地喊道。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夜裳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颊，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穗穗。 她……她竟然打了自己？ 林穗穗打完之后，也愣了一下。 她看着自己微微发麻的手掌，心里闪过一丝后悔。 她不是真的想打她，只是一时气急了。 “娘亲……姑姑……你们不要吵了……” 就在气氛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个带着哭腔的奶音，从旁边传来。 夜念舟不知道什么时候，挣脱了顾小九的怀抱，跑了过来。 他看看林穗穗，又看看捂着脸、眼眶通红的夜裳，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害怕和无措。 他跑到两人中间，张开小小的手臂，一边拉着林穗穗的衣袖，一边去够夜裳的裙摆。 “娘亲，你不要生姑姑的气……姑姑是好人……她给我买了好吃的，还给我买了好多好多礼物……” 他又转过头，对着夜裳说：“姑姑，你别哭……娘亲不是故意打你的……娘亲是太担心我了……” 小家伙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他仰着小脸，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可怜兮兮地说：“都是念舟不好……念舟不应该让姑姑带我出来的……娘亲，姑姑，你们不要吵架了好不好……我害怕……” 他一边说，一边抽抽搭搭地哭了起来。 他体内那股纯净温暖的“琉璃真气”，随着他的情绪波动，不受控制地散发出来。 像一股暖流，轻轻地拂过林穗穗和夜裳的心头。 林穗穗心头那股滔天的怒火，瞬间就被这股暖流给浇熄了。 她看着儿子那哭得一抽一抽的小身子，心疼得无以复加。 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跟人吵架，还动了手。 夜裳也愣住了，她看着哭得伤心欲绝的小侄子，心里的那点委屈和倔强，也瞬间烟消云散。 是啊，自己到底在干什么？ 自己明明是想让他开心，结果却让他陷入危险，还让他看到自己和嫂嫂吵架。 “念舟，不哭，不哭……” 林穗穗蹲下身，一把将儿子搂进怀里，声音里带着一丝沙哑，“是娘亲不好，娘亲不该跟你姑姑吵架。” 夜裳也蹲了下来，她看着夜念舟哭得通红的眼睛。 伸出手，有些笨拙地帮他擦了擦眼泪。 声音里满是愧疚：“对不起，念舟，是姑姑不好……姑姑以后再也不带你乱跑了。” “呜呜……那你们……还吵不吵了？”夜念舟抽噎着问。 林穗穗和夜裳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无奈和……妥协。 “不吵了。”林穗穗叹了口气。 “不吵了。”夜裳也低下了头。 “那……拉钩！”夜念舟伸出了自己肉乎乎的小拇指。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认真的小脸，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伸出手指，跟他勾了勾。 夜裳也犹豫了一下，伸出了手。 三个人的手指，勾在了一起。 一场即将爆发的家庭战争，就这么被一个四岁的奶娃娃，用眼泪和拉钩，给强行平息了。 顾小九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 忍不住小声对玄煞嘀咕：“我这干儿子，将来绝对是个当官的料，这和稀泥的本事，绝了！” 玄煞长老面无表情，但那微微松弛下来的肩膀，还是暴露了他此刻的心情。 “好了，此地不宜久留。”林穗穗站起身，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我们先回客栈再说。” 她牵起夜念舟的手，又看了一眼夜裳。 “走吧，还想在岸边待到什么时候？”她的语气，虽然还是有些硬邦邦的，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冰冷。 夜裳“哦”了一声，默默地跟在她们身后。 一行人，气氛古怪地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第114章 世俗安稳，与我无缘 回到客栈，气氛依旧有些沉闷。 顾小九机灵地拉着玄煞长老，说是要去处理“后事”。 顺便把阿尘也给带走了，把空间留给了她们姑嫂俩。 房间里，夜念舟大概是今天玩得太累，又受了惊吓，靠在林穗穗怀里，很快就睡着了。 林穗穗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盖好被子，看着他那张带着泪痕的睡脸，心里五味杂陈。 她转过身，看到夜裳还站在门口，低着头，像个做错了事的小学生，手足无措。 她脸上的那个巴掌印，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清晰。 林穗穗心里叹了口气，从怀里拿出一个小瓷瓶，扔了过去。 “擦上，明天就能消肿。” 夜裳下意识地接住，打开闻了闻，是一股清凉的药香。 “嫂嫂……对不起。”她低声说道。 “你该道歉的，不是我。”林穗穗走到桌边，给自己倒了杯茶，淡淡地说道，“是念舟。你差点害死他。” 夜裳的身体，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我知道错了。”她的声音更低了，“我以后……再也不会这么鲁莽了。” 林穗穗喝了口茶，没有说话。 房间里，一时间又陷入了沉默。 夜裳拿着药膏，默默地走到一边，对着铜镜，给自己上药。 林穗穗看着她的样子，心里那点火气，也彻底消散了。 说到底，夜裳也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姑娘，虽然辈分是姑姑，但心性跟顾小九也差不了多少。 “以后，别再干这种蠢事了。”林穗穗的语气，缓和了下来。 “江湖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人心，比你想象的更险恶。” “嗯。”夜裳闷闷地应了一声。 “还有，以后花钱，别那么大手大脚。财不露白，这个道理都不懂吗？” “……哦。” “那个叫阿尘的少年，虽然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也要多留个心眼。” “知道了。” 林穗穗一句一句地教训着，夜裳就一句一句地应着。 “行了，事情已经过去了。”林穗穗最后只能叹了口气，做了总结。 “明天一早，我们就启程，回天玄宗。” “啊？这么快？”夜裳有些不情愿，“我们还没去临安城呢……” 林穗穗一个眼刀飞了过去。 夜裳立刻缩了缩脖子，不敢再说话了。 ……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一行人便收拾好了行囊，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夜念舟睡了一觉，已经满血复活，又变得活蹦乱跳起来。 他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娘亲和姑姑和好了，这让他很开心。 一行人退了房，来到客栈门口。 玄煞长老已经雇好了一辆宽敞的马车。 就在他们准备上车的时候，一个带着几分不确定的女声，忽然从街角传来。 “三妹？是……穗穗吗？” 林穗穗的身体，猛地一僵。 这个声音…… 她缓缓地转过头，只见不远处的街角，一个穿着淡青色罗裙，梳着妇人发髻的年轻女子，正一脸惊喜地看着她。 女子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青年。 “二姐？”林穗穗有些怔愣。 来人，正是她四年未见的二姐，林子琪。 比起四年前，林子琪的脸上褪去了几分少女的青涩，多了几分妇人的温婉。 她的眉眼间，带着一种安逸生活的满足感。 “真的是你！穗穗！”林子琪见她回应，立刻惊喜地跑了过来，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我还以为我看错了！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林穗穗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她和这个二姐，从小关系就算不上亲近。 林子琪性格温和，循规蹈矩，是父母眼中的乖乖女。 而她，则是那个被家族遗忘在角落里的透明人。 两人虽然是姐妹，但生活轨迹，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这位是……？”林子琪的目光，落在了林穗穗身边的夜念舟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好漂亮的孩子！ “这是夜念舟，我的儿子。” “念舟，快，叫二姨。”林穗穗推了推儿子。 “二姨好。”夜念舟很乖巧地喊了一声，还附赠了一个甜甜的笑容。 林子琪的心，瞬间就被萌化了。 “哎，真乖！”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夜念舟的头，然后拿出一个用油纸包着的糖糕，递了过去，“来，二姨给你吃糖糕。” “谢谢二姨！”夜念舟开心地接了过来。 这时，跟在林子琪身后的那个青年也走了过来。 有些拘谨地对着林穗穗拱了拱手：“三妹，你好，我是你二姐夫，周平。” “二姐夫。”林穗穗也点了点头。 林子琪热情地拉着林穗穗的手，说道：“走走走，别站在这街上说话了。好不容易见一面，快跟我回家去，中午我们好好聚聚！” 面对二姐的热情，林穗穗有些不知所措。 她本能地想拒绝，她不想和清风剑派的任何人，再有任何牵扯。 但看着林子琪那真诚关切的眼神，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更何况，她身边还站着夜裳和玄煞长老。 当着外人的面，驳了自家姐姐的面子，总归是不太好看。 “这……会不会太打扰了？”林穗穗犹豫道。 “打扰什么！我们是亲姐妹！”林子琪嗔怪地瞪了她一眼，不容分说地拉着她就走。 “我跟你说，我三年前也生了个儿子，叫康儿，今年刚满三岁，比念舟小一岁，正好让他们俩一块儿玩！” 一听到有小弟弟玩，夜念舟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他扯了扯林穗穗的衣角，满眼都是期待。 林穗穗看着儿子的眼神，心一下子就软了。 罢了，去看看也好。 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跟着林子琪，来到了她在镇上的家。 林子琪的夫家姓周，是千灯镇本地的一个二流门派“飞鹰门”。 她丈夫周平，是门主的大儿子，也是未来的门派继承人。 周家在镇上，算得上是名门望族。 府邸虽然比不上天玄宗那般仙气缥缈，却也是一座三进三出的大宅院。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置得颇为雅致。 一进门，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从院子里跑了出来，一把抱住了林子琪的腿。 “娘！你回来啦！” “康儿，慢点跑。”林子琪宠溺地摸了摸儿子的头，然后将他拉了过来，指着夜念舟介绍道，“快，叫小姨，叫表哥。” 那叫康儿的小男孩，怯生生地看了林穗穗一眼，又好奇地打量着比他高了半个头的夜念舟。 小声地喊了一句：“小姨……表哥……” 夜念舟立刻像个小大人一样，走上前，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掏出一个在姑苏城买的机关木鸟，递了过去。 “表弟你好，我叫夜念舟。这个，送给你！” 康儿的眼睛，瞬间就被那只做得活灵活现的木鸟给吸引了。 他惊喜地接过，有些不知所措地看向自己的娘亲。 “还不快谢谢表哥。”林子琪笑着说。 “谢谢表哥！”康儿高兴地喊道。 两个小家伙，就因为一个玩具，迅速地熟络了起来。 夜念舟拉着康儿的手，开始给他讲自己“闯荡江湖”的见闻。 康儿听得一脸崇拜，很快就成了夜念舟的小跟班。 林子琪的公公，也就是飞鹰门的门主周雄，在得知林穗穗一行人的到来后，也亲自出来迎接。 当他看到气势不凡的玄煞长老，和那一身红衣、美艳逼人的夜裳时，心里也是暗暗吃惊。 不愧是天玄宗的人。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那股若有若无的威压，就让他感到一阵心悸。 都是惹不起的高手！ 周雄连忙让人备上最好的茶点，将众人请到了花厅。 “穗穗，这几年，你一个人带着个孩子，一定很辛苦吧？”花厅里，屏退了下人，林子琪拉着林穗穗的手，心疼地说道。 “还好。”林穗穗淡淡地应了一句。 她不习惯跟人说这些。 林子琪看着她那清瘦的模样，和眉宇间那份与年龄不符的淡漠，心里叹了口气。 她这个三妹，从小就性子冷，不爱说话。 以前在家里，就总是一个人待在那个偏僻的院子里，不跟任何人来往。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是这个样子。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打算？还回山上吗？”林子琪试探着问道。 “不回了。”林穗穗摇了摇头。 “不回了？”林子琪有些惊讶，“那你……” 林穗穗不想多说，便岔开了话题，“二姐，你呢？姐夫待你可好？” “他啊，就是个老实人，对我挺好的。”一提到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林子琪的脸上，就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公公婆婆也都是和善人，不怎么管我。我这日子，过得还算舒心。” 看着林子琪脸上那发自内心的笑容，林穗穗心里有些触动。 或许，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这样平淡安稳的生活，才是最好的归宿。 但她知道，自己走不了这条路。 第115章 好消息庆寿，坏消息全家到场 姐妹俩聊了些不痛不痒的家常，气氛虽然算不上热络，倒也还算融洽。 夜裳坐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喝着茶，对她们姐妹间的谈话，一点兴趣都没有。 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继续她们的“江湖之旅”。 中午，周家摆下了丰盛的宴席。 席间，飞鹰门门主周雄频频向玄煞长老敬酒，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玄煞长老依旧是那副黑脸，只是偶尔“嗯”一声，但周雄却像是得到了莫大的荣幸，激动得满脸通红。 酒过三巡，周雄红着脸，站起身，对着众人说道： “诸位，实不相瞒，十日后，便是老夫的六十大寿。届时，老夫将在府中，薄设酒宴，还望诸位贵客能够赏光，多留几日，让老夫聊尽地主之谊！” 夜裳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 还待十天？她可待不住。 林穗穗也正想找个借口推辞。 可谁知，在另一桌和康儿玩得正开心的夜念舟，耳朵尖，一下子就听到了。 “生辰宴会？”他立刻丢下手里的鸡腿，跑了过来，仰着小脸问道。 “老爷爷，你要过生辰吗？是不是有好多好吃的？还有长寿面？” “哈哈，对！都有！”周雄被他那可爱的模样逗得哈哈大笑。 “那……那小表弟也去吗？”夜念舟又指了指不远处的康儿。 “当然去！他可是我亲孙子！” “太好啦！”夜念舟高兴地拍起了小手，他一把抱住林穗穗的大腿，开始撒娇。 “娘亲，娘亲！我们留下来给老爷爷过生辰好不好？我想跟小表弟一起玩，还想吃长寿面！”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林穗穗，小嘴撅得老高。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副“你不答应我就哭给你看”的无赖模样，一阵头疼。 她刚刚才因为他，跟夜裳大吵一架，现在实在是不忍心再拒绝他。 更何况，这是她二姐的公公大寿，她们作为亲戚，于情于理，都应该留下。 林穗穗看了一眼同样满脸期待的林子琪，又看了看怀里撒娇的儿子，最终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好吧，那就……多叨扰几日了。” “太好啦！娘亲最好了！”夜念舟立刻欢呼起来，在林穗穗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口。 夜裳在一旁，撇了撇嘴，一脸的不高兴。 既然决定要留下来，林穗穗便也安下心来。 她每日的生活，变得规律起来。 早上，监督夜念舟练功、泡药浴。 上午，给夜裳灌输各种“育儿经”和“江湖险恶论”。 下午，刷六大绝学的熟练度。 晚上，参悟那玄之又玄的《凤求凰·无形剑曲》。 夜裳的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 她每天都被林穗穗抓着“开小会”。 从“如何正确引导孩子的是非观”到“论江湖黑话与暗号的重要性”。 再到“一百种识别骗子和人贩子的方法”，听得她头都大了。 她堂堂“赤练仙子”，现在活得像个被先生罚的幼童。 顾小九则彻底放飞了自我。 她跟林子琪的婆婆，周夫人，一见如故。 两人凑在一起，每天不是聊东家长就是聊西家短。 顺便还合伙开了个小赌局，赌镇上张屠夫家的那头老母猪，今天能下几个崽。 玄煞长老，则成了周家最尊贵的客人。 飞鹰门门主周雄，几乎是把他当祖宗一样供着，每日好酒好菜地招待。 飞鹰门的弟子们，更是对他敬畏有加，走路都绕着他走。 玄煞长老虽然依旧是一张黑脸，但看得出来，他对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还是很受用的。 尤其是当他指导夜念舟练功时。 旁边围着一圈飞鹰门的小弟子，用崇拜的眼神看着他时，他那张老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不少。 阿尘也渐渐融入了这个奇怪的团体。 夜念舟每天都黏着他，把自己的零食和玩具，分一半给他。 还拉着他，一起跟康儿表弟玩捉迷藏。 夜裳也兑现了她的承诺，开始教阿尘一些粗浅的入门心法。 阿尘很珍惜这个机会，练功极其刻苦。 他虽然沉默寡言，但心思却很通透，夜裳教的东西，他往往一点就通。 这让夜裳对他，也高看了几分。 时间，就在这样平静又略带古怪的气氛中，悄然流逝。 转眼，就到了周雄六十大寿的前一天。 这天下午，林穗穗正在房间里，指导夜念舟写大字。 林子琪忽然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复杂的神色。 “穗穗……” “二姐？怎么了？”林穗穗放下手里的毛笔，有些奇怪地看着她。 “我……我刚收到山上传来的信。”林子琪的语气，有些犹豫。 “我之前，给爹爹写了封信，告诉他，我在这里遇到你了……” 林穗穗的心，咯噔一下。 “然后呢？” “然后……爹他，决定亲自带人过来，为我公公贺寿。”林子琪说完，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林穗穗的脸色。 林穗穗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她爹，林啸天，要亲自来？ 他不是一向最看重门派事务，从不轻易下山的吗？ 为了一个二流门派掌门的寿宴，他竟然要亲自跑一趟？ 这摆明了，就是冲着她来的！ “除了他，还有谁？”林穗穗的声音，有些发冷。 “还有……大伯，大哥，和三叔。”林子琪的声音，越来越小。 林穗穗的拳头，在袖子里，猛地攥紧。 好，真好。 清风剑派的“高层”，这下是全到齐了。 这是一场鸿门宴啊！ “他们什么时候到？” “信上说，今天傍晚，应该就能到。”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二姐，多谢你告诉我。” 林子琪看着她那冰冷的侧脸，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最终只能叹了口气，转身离开了。 “娘亲，外公他们要来吗？”夜念舟仰着小脸，好奇地问道。 他在武林大比上，见过那几位“亲戚”。 他对那个冷着脸的外公，和那个骂他是“野种”的大舅，没什么好感。 但他很喜欢那个会给他竹蜻蜓，还带他出来找爹爹的三叔爷爷。 “嗯。”林穗穗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她现在脑子里很乱。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和兄长。 是像在武林大比时那样，针锋相对？还是…… 她看了一眼身边懵懂无知的儿子，心里忽然涌起一阵疲惫。 她不想再吵了。 傍晚时分，飞鹰门外，传来一阵喧哗。 林穗穗站在二楼的窗前，远远地，就看到了一队人马，打着清风剑派的旗帜，缓缓地朝着周家大宅走来。 为首的，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面容威严的中年男人。 正是清风剑派掌门，她的父亲，林啸天。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神情倨傲，背负长剑的青年，是她的大哥，林子昂。 旁边，还有一个面容古板，不苟言笑的老者，是她的大伯，林啸风。 而在队伍的最后面，一个穿着邋遢，手里提着个酒葫芦的男人。 正摇摇晃晃地走着，时不时地还往嘴里灌一口酒。 正是她的三叔，林啸云。 看着这几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林穗穗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周家大宅，此刻非常热闹。 飞鹰门门主周雄，带着全家上下，在门口恭迎。 林啸天依旧是那副威严的模样，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便被周雄等人，众星捧月般地，迎进了正厅。 林穗穗没有下去。 她不想去面对那种虚伪的客套，更不想去看她父亲和兄长那张冷脸。 “娘亲，我们不下去吗？”夜念舟拉了拉她的衣袖。 “不下去。”林穗穗摇了摇头，声音有些沙哑。 正厅里，灯火通明。 周雄满脸红光，亲自为林啸天奉上香茶。 “林掌门大驾光临，真是令敝派蓬荜生辉啊！老夫……” “周门主客气了。”林啸天淡淡地打断了他，目光在厅内扫了一圈，似乎在寻找什么。 周雄是个聪明人，立刻就明白了林啸天的意思。 他连忙对自己身边的林子琪使了个眼色。 林子琪会意，对着林啸天福了一福：“爹，大伯，三叔，大哥，你们一路辛苦了。三妹她……她就在楼上，我这就去叫她下来。” “不必了。”林啸天开口道，声音听不出喜怒，“让她自己下来。” 第116章 全家到齐演大戏，三叔你到底站哪边？ “让她自己下来。” 林啸天的话，不高不低，却像一块石头砸进平静的湖面，让整个正厅的热络气氛，瞬间凝滞。 周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林子琪求助似的看向自己的丈夫周平，后者也是一脸为难，不敢作声。 谁都听得出来，这位清风剑派的掌门，对自己那位攀上高枝的三女儿，依旧是心存芥蒂，这是要当众给她一个下马威。 林子琪急得手心冒汗，正要再说些什么。 “吱呀——” 二楼的门被推开。 一道清瘦的身影，出现在了楼梯口。 林穗穗换下了一身寻常的布衣，穿上了从仙岛上带来的月白色长裙。 裙摆上用银线绣着细碎的流云暗纹，随着她的走动，仿佛有光华流转。 她未施粉黛，一头乌发仅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颊边，衬得那张清丽的脸庞，愈发显得沉静从容。 她就那样一步一步，不疾不徐地走了下来。 每一步都踩得很稳，脊背挺得笔直。 她的出现，让厅内所有人的呼吸，都不由得放轻了几分。 这还是那个传闻中，被清风剑派遗忘在角落，资质平平的三小姐吗？ 这通身的气度，这份从容不迫，分明是久居上位者才有的姿态。 林啸天的瞳孔，微微缩了一下。 他发现，自己好像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儿了。 她身上没有丝毫被家族冷落的自卑与怯懦，反而有一种让他都感到陌生的压迫感。 林子昂的拳头，在袖中攥得更紧了。 他最厌恶的，就是林穗穗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仿佛所有人在她眼中，都不过是跳梁小丑。 林穗穗走下最后一级台阶，停在了厅堂中央。 她的视线，平静地扫过那一排“亲人”。 最后，定格在主位上的林啸天身上。 她微微屈膝，行了一个标准的晚辈礼，声音清清淡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女儿林穗穗，见过父亲，大伯，三叔，大哥。” 礼数周全，无可挑剔。 可这声“父亲”，却叫得比陌生人还要疏离。 林啸天胸口一堵，一股无名火就想往上冒。 但他终究是一家之派的掌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失了风度。 他从鼻腔里，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身旁的大长老林啸风，则是冷哼一声，将头转向了一边，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那副嫌恶的姿态，毫不掩饰。 “哎哟，我的好侄女，快起来快起来！” 一个带着浓重酒气的慵懒声音，打破了这尴尬的僵局。 林啸云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手里还提着他的宝贝酒葫芦。 他几步走到林穗穗面前，伸手就要去扶她。 “三叔。”林穗穗顺势站直了身体。 “几年不见，穗穗是越来越好看了。”林啸云嘿嘿一笑，醉眼朦胧地打量着她。 又凑近了些，压低了声音，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嘀咕道： “不错不错，气色比我那板着脸的大哥好多了，看来天玄宗的水土，就是养人啊。” 林穗穗的唇角，忍不住向上弯了弯。 “娘亲！” 一个清脆的奶音响起。 夜念舟不知何时，从楼上跑了下来。 他像一颗小炮弹，直接冲进了林穗穗的怀里，然后又探出小脑袋，惊喜地看向林啸云。 “三叔爷爷！” 他挣脱林穗穗的怀抱，又跑过去，一把抱住了林啸云的大腿。 林啸云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真实了许多。 他扔了酒葫芦，一把将夜念舟抱了起来，在他那粉嫩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哎哟，我的乖外孙，想死三叔爷爷了！” “我也想你！”夜念舟搂着他的脖子，也在他那胡子拉碴的脸上，回亲了一下。 这幅其乐融融的祖孙相认图，让厅内众人的表情，都变得精彩纷呈。 林啸天和林子昂的脸色，更是难看到了极点。 这个小野种…… 如今，却是他们需要仰望的天玄宗少宗主。 而整个清风剑派，唯一能和他亲近的，竟然是那个他们最看不起的酒鬼老三！ “咳咳！” 林啸天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林啸云像是没听见一样，抱着夜念舟，颠了颠，“乖外孙，又重了啊。在天玄宗吃得好不好？有没有人欺负你？” “吃得好！没人欺负我！坏爷爷现在对我可好了！”夜念舟大声地回答，还骄傲地挺了挺小胸膛。 林穗穗看着这对旁若无人的“祖孙”，心里有些好笑，也有些温暖。 她走上前，将儿子从林啸云怀里接了过来，对着林啸天等人，平静地介绍道：“这是我儿子，夜念舟。” 她刻意加重了“夜”这个姓氏。 林啸天的脸皮，抽动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直坐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玄煞长老，忽然站了起来。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只是一个起身的动作，就让整个厅堂的温度，都仿佛降了几分。 他走到林穗穗身边，面无表情地对着林啸天等人，拱了拱手。 “天玄宗，玄煞，见过清风剑派各位。” 林啸天和林啸风的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们连忙站起身，回了一礼。 “原来是玄煞长老，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这可是天玄宗的执法堂大长老！ 是和宗主夜辰同辈分的人物！ 他的出现，让林啸天心里那点想要敲打女儿的气焰，瞬间熄灭了大半。 人家把执法长老都派来当保镖了，这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他要是再敢给林穗穗脸色看，那就是不给天玄宗面子了。 “一家人，都别站着了。” 周雄连忙出来打圆场，满脸堆笑地招呼着众人重新落座。 一场暗流汹涌的家庭会面，就在这样一种诡异的平衡中，落下了帷幕。 清风剑派一行人，被安排在了最好的客院。 林啸天等人享受着周家最热情的招待，也享受着千灯镇其他武林同道那敬畏的目光。 这几个月来，清风剑派在江湖上的地位，确实是水涨船高。 前来拜师的弟子，比往年多了一倍不止。 这一切，都仰仗着天玄宗的名头。 门派里的弟子们，对于那位给门派带来无上荣耀的“宗主夫人”三小姐，心态是极其复杂的。 既感激她带来的好处，又因为她“未婚先孕”的过往，而觉得面上无光，打心底里瞧不上。 这种矛盾的心态，在林啸天和林子昂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第二天，便是飞鹰门门主周雄的六十大寿。 周家张灯结彩，宾客盈门。 千灯镇周边的武林门派，有头有脸的人物，几乎都到齐了。 寿宴之上，最开心的，莫过于夜念舟。 他最喜欢的就是凑热闹。 一会儿拉着表弟康儿，在人群里钻来钻去，跟这个叔叔问好，跟那个伯伯打招呼。 一会儿又跑到林子琪身边，讨要点心吃。 他发现，自己好像突然多了好多好多的亲人。 有温柔漂亮的二姨，有会陪他玩捉迷藏的二姨夫，还有总是笑呵呵的周爷爷。 虽然那个外公和那个大舅，还总是板着一张脸，看他的表情怪怪的。 但他不怕。 因为他有娘亲，有姑姑，有坏爷爷（玄煞），还有最喜欢他的三叔爷爷！ 整个寿宴，都维持着一种表面的和谐。 林啸天作为最尊贵的客人之一，被安排在主桌。 他端着掌门的架子，接受着各路人士的恭维和敬酒，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 林穗穗则和夜裳、玄煞等人，坐在另一桌。 她只是安静地喝着茶，偶尔给儿子夹一块他喜欢的桂花糕，对周围的喧闹，置若罔闻。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气氛正酣。 忽然，一道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 “爹，各位叔伯，今日是周伯父大寿，如此盛事，光是喝酒吃肉，未免有些乏味。” 林子昂端着酒杯，站了起来。 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酒后的潮红，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他的视线，越过人群，直勾勾地，落在了林穗穗的身上。 “孩儿不才，愿与三妹切磋两招，为周伯父的寿宴，舞剑助兴！也好让孩儿，领教一下三妹如今的高招，看看我清风剑派的剑法，与天玄宗的绝学，究竟有何不同！” 第117章 寿宴修罗场！大哥当众下战书 林子昂的话音一落，整个寿宴大厅瞬间安静了下来。 原本喧闹的祝酒声、谈笑声，戛然而止。 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聚焦在了林子昂和林穗穗的身上。 舞剑助兴？ 切磋两招？ 这话听起来客气，可谁闻不出里面那股浓烈的火药味？ 这哪是助兴，这分明是当着全天下武林同道的面，下战书啊！ 清风剑派的大少爷，要挑战嫁入天玄宗的三小姐！ 这出戏，可比什么歌舞助兴精彩多了！ 主桌上，飞鹰门门主周雄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端着酒杯的手停在半空，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该继续举着。 他求助地看向林啸天，却发现这位清风剑派的掌门，只是沉着脸，一言不发，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子琪更是急得脸都白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大哥会在这种场合，做出这么出格的事情来。 她想站起来劝阻，却被身边的丈夫周平死死拉住，对她轻轻摇了摇头。 这种神仙打架的场面，他们这些凡人，还是别掺和的好。 林穗穗的席位上，气氛更是古怪。 夜裳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林子昂，嘴角勾起一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意。 她放下筷子，悄悄对林穗穗说：“嫂嫂，你这个大哥，好像不太喜欢你啊。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一下？” “不必。”林穗穗淡淡地回了两个字，视线都没有离开过手里的茶杯。 顾小九则是一脸的鄙夷，小声地跟夜裳吐槽：“什么玩意儿，在武林大比上输得那么难看，现在还敢跳出来找打，脸皮真厚。” 玄煞长老更是直接，他那张黑脸上，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一股冰冷的气息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似乎只要林穗穗一句话，他就能立刻冲过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一巴掌拍进地里。 只有夜念舟，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嘴里塞着一块桂花糕，含糊不清地问：“娘亲，大舅他要跳舞吗？他会舞剑吗？有娘亲舞得好看吗？” 林穗穗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没有回答。 她缓缓放下茶杯，抬起头，目光终于落在了那个站在大厅中央，神情倨傲，眼神里充满了挑衅的兄长身上。 她心里觉得有些好笑。 又是这样。 从小到大，林子昂就是这样。 只要谁稍微表现出一点点超出他预期的东西。 他就会立刻用这种方式，来彰显自己的存在感。 来捍卫他那可笑的、身为“天才”的骄傲。 在武林大比上被她压了一头，这几个月，他心里一定很不痛快吧。 思过崖闭关，看来也没能磨平他的棱角，反而让他变得更加偏执了。 也好。 有些事情，终究是要解决的。 一次性打痛了，以后就不会再来烦她。 “大哥说笑了。”林穗穗站起身，“今日是周伯父大寿，妹妹不敢放肆。不过，既然大哥有此雅兴，想为周伯父舞剑助兴，妹妹自当奉陪。” 她这话，说得滴水不漏。 既应下了挑战，又把姿态放得很低，将事情定性为“为长辈祝寿的余兴节目”，而不是“私人恩怨的寻仇”。 林子昂听到她应战，眼神更亮了，身上的气势也随之攀升。 “好！三妹果然爽快！”他大笑一声，对着主位的林啸天一拱手，“还请父亲允准！” 林啸天能说什么？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 拒绝？ 那就是承认自己的儿子不如女儿，当众丢清风剑派的脸。 同意？ 他心里又没底。 武林大比上，林穗穗那一指断剑的画面，至今还历历在目。 他这个儿子，虽然闭关后功力有些长进，可对上如今深不可测的林穗穗，胜算……真的不大。 他的内心，在激烈地天人交战。 他既希望儿子能赢，一雪前耻，证明清风剑派的正统剑法才是最强的。 又隐隐地，有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害怕儿子会输，输得比上次更惨。 “爹！”林子昂见父亲迟迟不语，又催促了一声。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林啸风，冷冷地开口了：“掌门师弟，既然子昂有心，你就允了吧。同门师兄妹之间，切磋武艺，本是常事。点到即止，伤不了和气。” 他这话，分明是在给林啸天台阶下，也是在给林子昂撑腰。 在他看来，林穗穗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靠着天玄宗的资源堆砌起来的野路子。 怎么可能比得上他从小看着长大、根正苗红的门派继承人？ 林啸风一开口，林啸天便再无退路。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地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既如此，你们……便去院中吧。切记，点到即止。” “是，父亲！”林子昂大喜过望，转身便朝着大厅外的庭院走去。 “穗穗，你……”林子琪担忧地看着林穗穗。 “二姐，放心，我有分寸。”林穗穗对她安抚地笑了笑，然后也迈步，跟了上去。 一场寿宴，瞬间变成了一场比武大会。 宾客们呼啦啦地全都涌出了大厅，将宽敞的庭院，围得水泄不通。 周雄也只能苦着脸，吩咐下人，将庭院收拾出来。 庭院中央，很快就空出了一大片场地。 林子昂解下背后的长剑，剑鞘拄地，站在场中，闭目养神。 他整个人，如同一柄即将出鞘的利剑，锋芒毕露。 林穗穗则显得随意得多。 她走到场中，甚至连兵器都没带。 “三妹，你的剑呢？”林子昂睁开眼睛，皱眉问道。 “对付大哥，还用不着。”林穗穗的回答，平静而淡然。 “你！”林子昂的脸色，瞬间涨红。 这是何等的轻视！何等的羞辱！ “好！好！好！”他怒极反笑，“我倒要看看，你究竟凭什么，敢如此狂妄！” 他话音刚落，手腕一抖，长剑出鞘，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 剑光如水，瞬间照亮了整个庭院。 “三叔，你说，穗穗她……能赢吗？”林子琪凑到林啸云身边，紧张地小声问道。 林啸云灌了一大口酒，打了个酒嗝，醉眼朦胧地看着场中，嘿嘿一笑。 “赢？丫头，你太小看你三妹了。”他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道。 “你该问的，是你那个好大哥，能在你三妹手上，走过几招。” 第118章 以指代剑，化腐朽为神奇的指法 林啸云的话，让林子琪愣住了。 走过几招？ 大哥的剑法，在门派年轻一辈中，不是最强的吗？ 他闭关之后，功力更是大进，连父亲都夸他已经有了一流高手的风范。 怎么到了三叔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一击了？ 她还想再问，场中的比试，却已经开始了。 “看剑！” 林子昂大喝一声，率先发动了攻击。 他脚下踩着清风剑派独有的“追风步”，身形一晃，便已欺近林穗穗身前。 手中长剑，化作一道青色的匹练，直刺林穗穗的胸口。 这一剑，正是清风剑法中的起手式——“清风拂面”。 看似轻柔，实则暗藏杀机，剑尖微颤，包含了三种不同的后续变化，让人防不胜防。 “好剑法！” 围观的宾客中，有识货的，立刻就喝彩起来。 “不愧是清风剑派的大少爷，这一剑，又快又稳，火候十足！” 林啸天和林啸风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神色。 林子昂这一剑，确实比在武林大比时，精进良多。 剑势中的那份浮躁之气，已经沉淀了不少。 然而，面对这凌厉的一剑，林穗穗却是不闪不避。 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没看到那即将及体的剑锋。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要被刺中的时候，她终于动了。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林穗穗的身影，像是被风吹动的一片落叶，向左侧，轻飘飘地横移了半尺。 就这么半尺的距离，却恰到好处地，避开了林子昂这志在必得的一剑。 剑锋，擦着她的衣袂而过，连一丝布料都没能割破。 与此同时，林穗穗并指如剑，右手食指与中指，闪电般地点出。 目标，正是林子昂持剑的手腕。 又是这一招！ 一指断剑！ 林子昂的瞳孔，骤然收缩。 武林大比上，那个华山派弟子高翔的剑，就是这样被折断的！ 他哪里敢让自己的手腕，被这一指点中。 他心头大骇，急忙手腕一沉，变刺为削，想要逼退林穗穗。 可林穗穗的指剑，却如影随形，仿佛早就预判了他的动作，依旧不偏不倚地，点向他的脉门。 林子昂无奈，只能再次变招，回剑自守。 “叮！” 一声清脆的交击声响起。 林穗穗的指尖，不偏不倚，正好点在了林子昂的剑身之上。 林子昂只觉得一股沛然巨力，从剑身传来，震得他虎口发麻，长剑险些脱手。 他蹬蹬蹬连退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脸上满是骇然之色。 怎么可能？！ 她怎么可能只用两根手指，就挡住了自己全力的一剑？ 这得是多深厚的内力？ 他不知道的是，林穗穗刚才那一指，根本没用多少内力。 她用的，是《风弦无形剑》中的“卸”字诀，和《千丝流云引》中的“缠”字诀。 在指尖与剑身接触的瞬间，便将他剑上的力道，卸去了七七八八，又用一丝极具韧性的内力，缠住了他的剑势。 这才造成了这种“以弱胜强”的惊人效果。 “大哥，你的剑，太慢了。” 林穗穗收回手指，依旧站在原地，仿佛从未动过。 她淡淡地开口，声音平静无波。 可这话，听在林子昂的耳朵里，却比任何羞辱，都还要刺耳。 “你找死！” 林子昂彻底被激怒了。 他大吼一声，将内力催动到极致，手中的长剑，发出一阵嗡鸣。 “风卷残云！” 他不再有任何保留，一出手，便是清风剑派的杀招。 一瞬间，剑光暴涨，化作漫天剑影，如同一场狂风，朝着林穗穗席卷而去。 整个庭院，都充满了凌厉的剑气，吹得人脸颊生疼。 “子昂！不可！” 林啸天大惊失色，猛地站了起来。 这一招，杀伤力极大，一个不慎，是会出人命的！ 他怎么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对自己的亲妹妹，下此重手！ 然而，面对这狂风暴雨般的攻击，林穗穗的脸上，依旧没有丝毫变化。 她脚下，踩着一种玄奥至极的步法。 身形飘忽不定，仿佛在狂风中飞舞的蝴蝶。 在密不透风的剑网中，闲庭信步般地穿梭着。 林子昂的每一剑，看起来都快要刺中她，却总是在最后关头，以毫厘之差，被她轻巧地避开。 在外人看来，场面惊险万分。 可在林穗穗自己看来，却比在自家院子里散步，还要轻松。 林子昂的剑法，在她眼中，充满了破绽。 每一招的起手，每一次内力的运转，每一个后续的变化，都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的脑海里。 这便是《太虚清玄经》带来的，恐怖的洞察力。 她甚至有闲心，在脑子里，对林子昂的剑法，进行着点评。 这一剑，出剑的角度偏了三分，力道用得太死，若是再轻灵一分，威力至少能提升三成。 这一招，步法和剑法脱节了，心气太急，失了清风剑法“飘逸”的精髓。 …… 她就像一个最顶级的剑道宗师，在指点一个刚刚入门的弟子。 只不过，她的指点方式，有些特别。 “叮！叮！叮！” 林穗穗不再一味闪避。 她伸出双手，十指翻飞，如穿花蝴蝶。 时而屈指弹在林子昂的剑脊上，发出一声脆响，震得他剑势一滞。 时而以两指夹住他的剑锋，轻轻一带，便改变了他剑招的方向，让他自己攻向自己的空门。 林子昂越打越心惊，越打越憋屈。 他感觉，自己就像一个被大人戏耍的孩童。 无论他如何拼尽全力，都无法伤到对方分毫。 反而被对方，用一种他完全无法理解的方式，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引以为傲的剑法，在对方面前，简直就像一个笑话。 “这……这是什么功夫？” “以指代剑，空手入白刃！这……这简直是神乎其技！” “天哪，那林子昂在她面前，根本毫无还手之力！” 围观的众人，已经彻底看傻了。 他们原以为，这会是一场龙争虎斗。 可谁能想到，这竟然是一场彻头彻尾的，碾压！ 林啸天的身体，晃了晃，险些没站稳。 他死死地盯着场中，林穗穗那神鬼莫测的身法和指法，脑子里一片空白。 这是清风剑法吗？ 不！绝对不是！ 清风剑法，他练了一辈子，绝没有如此恐怖的威力！ 那灵动飘逸的身法，那化腐朽为神奇的指法…… 他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这个女儿，她到底……还隐藏了多少秘密？ 第119章 最响亮的耳光！父亲的悔恨与女儿的漠视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林子昂状若疯魔，双目赤红。 他不相信，自己苦练二十多年的剑法，竟然会如此不堪一击！ 他不相信，自己会被那个从小就被他看不起、资质平平的妹妹，如此轻易地击败！ “啊啊啊！” 他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剑招变得越发大开大合，完全舍弃了防守，只求能伤到林穗穗。 他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剑法也完全失了章法，只剩下最原始的劈、砍、刺。 林穗穗的眼神，冷了下来。 这场闹剧，该结束了。 “大哥，你输了。” 在林子昂又一剑劈来的时候，她不再闪避。 而是不退反进，迎着剑锋，欺身而上。 她的身形，如同鬼魅，瞬间贴近了林子昂。 林子昂心头一惊，想要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 他只觉得眼前一花，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已经搭在了他持剑的手腕上。 那只手，看起来纤弱无力，却仿佛带着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 林子昂感觉，自己的手腕，像是被一把铁钳，死死地夹住了。 一股阴柔而精纯的内力，顺着他的手腕，侵入他的经脉。 他只觉得半边身子一麻，体内的内力，瞬间凝滞，再也无法运转分毫。 这是《千丝流云引》中的“锁脉”之法，配合《太虚清玄经》的精纯真气，效果奇佳。 “撒手。” 林穗穗轻声吐出两个字。 她的手指，在林子昂的手腕上，轻轻一扣，一旋。 “啊！” 林子昂发出一声痛呼，手腕一软，再也握不住剑。 “当啷！” 一声清脆的声响。 那柄陪伴了他多年的长剑，脱手而出，掉落在地。 整个庭院，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 败了！ 清风剑派百年不遇的剑道奇才，门派未来的继承人，林子昂…… 就这么败了！ 从交手到长剑落地，总共，不过十招！ 败得如此干脆，如此彻底，如此……令人难以置信！ 林子昂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右手，又看了看地上那柄熟悉的长剑，脑子里一片空白。 ……输了？ 竟然，连她的衣角都没碰到，就输了？ 这怎么可能…… 这一定是在做梦！ “承让。” 林穗穗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她那张清丽的脸上，依旧是那副古井无波的表情，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这副平静，在林子昂看来，却是最尖锐的讽刺。 “噗——” 一口鲜血，从林子昂的口中，猛地喷了出来。 他不是被林穗穗打伤的。 他是被自己，活活气到吐血的！ 羞辱，愤怒，不甘，绝望…… 种种情绪，在他胸中交织，最终化为这口逆血，喷薄而出。 他的身体，晃了晃，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 “子昂！” “大哥！” 林啸天和林子琪，同时发出一声惊呼，冲了过去。 林啸天一把扶住昏迷过去的儿子，入手一片冰凉。 他颤抖着手指，探向儿子的脉搏，发现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林啸风的脸色，更是比锅底还要黑。 他死死地盯着林穗穗，那眼神，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两个窟窿。 “你用的，根本不是我清风剑派的武功！你这个叛徒！” 他厉声喝道。 他无法接受，自己引以为傲的侄子，会被一个他一直瞧不起的“废材”，用如此羞辱的方式击败。 他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咎于林穗穗的“背叛”。 “大伯。”林穗穗终于将视线转向了他，眼神里，带着一丝怜悯。 “输了就是输了。为自己的失败找各种借口，只会让清风剑派，更加蒙羞。” 她刻意加重了“清风剑派”四个字。 “你……”林啸风被她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好一个清风剑派！真是让老夫，大开眼界啊！” 就在这时，玄煞长老那洪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林穗穗的身后。 他那双锐利的眼睛，扫过林啸天和林啸风，眼神里，充满了不屑和讥讽。 “赢了的被骂作叛徒。输了的却当宝贝。” “自家门派出了一个天纵奇才，不思如何培养，反而弃如敝履，百般打压。” “这就是你们清风剑派的门风？真是可笑至极！” 玄煞长老的话，字字诛心。 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林啸天和林啸风的脸上。 让他们两个，在众目睽睽之下，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周围的宾客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大气都不敢出。 天玄宗执法长老当众训斥清风剑派掌门，这种场面，可是百年难得一见。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家事了，这是两大门派之间的交锋。 虽然，这场交锋，从一开始，就是一边倒的。 林啸天和林啸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看到了极点。 他们有心反驳，却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因为玄煞长老说的，是事实。 是他们自己有眼无珠，亲手将天才，当成了废材。 如今，这块被他们丢弃的“废材”，被别人家捡了去，雕琢成了绝世美玉。 人家现在带着美玉回来，他们非但不认，还反咬一口，说这玉是假的，是偷的。 这事，无论说到哪里，他们都占不了一个“理”字。 林啸天抱着林子昂，只觉得怀里的儿子，重如千斤。 他这辈子，都没像今天这么丢人过。 他脑子里乱成了一锅粥。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妻子难产而亡，只留下一个瘦弱的女婴。 他想起了那句“根骨平平，难成大器”的断言。 他想起了自己为了门派的未来，将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儿子身上。 将那个嗷嗷待哺的女儿，扔到了偏僻的小院，不闻不问。 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是正确的。 是为了门派，做出的最理智的选择。 可现在，现实却给了他一个最响亮的耳光。 他错了。 错得离谱。 他一直以为的“天才”，心性不稳，不堪一击。 他一直以为的“废材”，却深藏不露，有着远超同辈的实力和心性。 如果…… 如果当初，他没有那么重男轻女，没有那么偏心。 如果当初，他能分出一丝一毫的关爱，给那个同样是自己骨血的女儿。 如果当初，他能亲自去看看她，而不是听信下人的汇报，就断定她一无是处。 那今天，站在场中，为清风剑派赢得满堂喝彩的，会不会就是他的女儿？ 清风剑派，会不会因为拥有这样一对龙凤呈祥的儿女，而真正地，有了崛起的希望？ 可是，没有如果。 他现在，不仅失去了这个女儿，还得罪了她身后的，那个庞然大物——天玄宗。 悔恨，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张了张嘴，想对林穗穗说些什么。 当他抬起头，对上女儿那双清冷平静的眸子时，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那双眼睛里，没有恨，没有怨，甚至没有一丝波澜。 就好像，在看一个与她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怨恨，都更让他心寒。 第120章 疯癫三叔的清醒：往死里打 “娘亲！娘亲你最棒了！你好厉害呀！”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寂静中，一个清脆的奶音，打破了僵局。 夜念舟挣脱顾小九的手，像只快乐的小鸟，扑到了林穗穗的怀里。 他抱着林穗穗的大腿，仰着小脸，满眼的崇拜。 “娘亲打跑了大坏蛋！娘亲是天下第一厉害的娘亲！” 他不知道什么门派之争，什么家族恩怨。 他只知道，他的娘亲，打赢了那个总是骂他的、讨厌的大舅。 他的娘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他为自己的娘亲，感到无比的骄傲！ 林穗穗抱起儿子，在他那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刚刚还冰冷如霜的脸上，瞬间融化，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那是当然，也不看看，你是谁的儿子。” “嘻嘻！”夜念舟开心地笑了起来，搂着林穗穗的脖子，也在她的脸上，回了一个响亮的“啵”。 这幅温馨的母子图，与旁边林啸天父子的凄凉落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更是深深地，刺痛了林啸天的心。 曾几何时，他的儿子也曾这样，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可现在……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夜裳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 她看了一眼被林啸天抱在怀里，脸色惨白的林子昂，撇了撇嘴，“就这点本事，也敢跟我嫂嫂动手，不自量力。” 她又看了一眼满脸通红的林啸风，补充道：“还有你这个老头，输不起就别玩。自己教出来的徒弟不行，就说别人背叛，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 夜裳的话，可比玄煞长老的要直接多了，也刻薄多了。 直接把林啸风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你……你这个女娃娃！好没教养！” “我有没有教养，轮不到你来管。”夜裳双手抱胸，下巴一扬。 “我只知道，谁敢欺负我嫂嫂和我侄儿，我就让他不好过。不信，你可以试试。” 她那张扬的姿态，护短的模样，让林啸风气得浑身发抖，却又不敢真的对她怎么样。 这可是天玄宗的大小姐，江湖有名的“赤练仙子”。 真要动起手来，他这个清风剑派的大长老，还真不够看的。 周围的宾客们，一个个都成了鹌鹑。 今天这寿宴，来得也太值了。 先是兄妹反目，当众比武。 然后是天才少爷，十招落败。 现在，又是天玄宗长老和大小姐，联手下场，指着清风剑派掌门和长老的鼻子骂。 这戏码，一出接一出，简直是高潮迭起，让人目不暇接。 清风剑派这下，可真是把脸，丢到整个江南武林了。 不少人，看向林啸天的眼神，都带上了一丝同情。 摊上这么个女儿，和这么一群“亲家”，也真是够倒霉的。 当然，更多的人，则是用一种敬畏和羡慕的眼神，看着林穗穗。 有如此恐怖的实力，有如此可爱的儿子，还有天玄宗，这样强大而护短的靠山。 这位宗主夫人，未来的路，怕是无人能挡了。 “哎呀呀，都别站着了！” 一个懒洋洋、带着几分醉意的声音，突兀地响了起来。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林啸云提着他的宝贝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到了庭院中央。 他先是看了一眼地上那柄孤零零的长剑，啧啧了两声。 然后又看了一眼被林啸天抱在怀里，已经不省人事的林子昂，摇了摇头。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穗穗和她怀里的夜念舟身上。 他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被酒气熏得有些发黄的牙。 “好！打得好！打得精彩！” 他抚掌大笑，仿佛刚刚结束的，真的是一场精彩绝伦的表演。 “我这侄女的剑法，是不是很不错？我这外孙的喝彩声，是不是很响亮？” 他环顾四周，对着那些目瞪口呆的宾客们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舞剑助兴也看完了，是不是该继续喝酒了？”林啸云走到主桌旁，拿起一个酒杯，给自己倒满了酒。 他举起酒杯，对着还愣在原地的飞鹰门门主周雄，大声说道： “周门主！今日是你六十大寿！我们清风剑派，给你送上这么一出‘兄妹情深’的助兴节目，你可还满意？” “噗——” 顾小九一个没忍住，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兄妹情深？ 我的天，这位三叔的脸皮，比城墙还厚啊！ 他这睁着眼睛说瞎话的本事，是跟谁学的？ 周雄的脸，都快皱成苦瓜了。 满意？我敢说不满意吗？ 他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连摆手：“满意，满意！林三爷说笑了，说笑了……” “既然满意，那就喝酒啊！”林啸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把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放。 “来来来，大家继续喝，继续吃！就当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一边说，一边招呼着众人。 他这番插科打诨，虽然有些无赖，却也巧妙地，将这令人窒桑的僵局，给打破了。 众人如蒙大赦，纷纷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虽然没人再敢高声谈笑，但至少，那剑拔弩张的气氛，是缓和了不少。 周雄也连忙吩咐下人，收拾场中的残局。 林啸天深深地看了林啸云一眼，眼神复杂。 他这个三弟，看似疯疯癫癫，不务正业。 可每一次，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来收拾烂摊子的，却总是他。 他抱着林子昂，对着周雄，艰难地开口道：“周门主，犬子身体不适，林某……先带他回去休息了。” 说完，他也不等周雄回应，便在林啸风的搀扶下，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庭院。 林穗穗看着他们狼狈离去的背影，心中没有丝毫波澜。 她将夜念舟放了下来，交给了顾小九。 “看好他。” “放心吧，穗穗。”顾小九连忙点头。 林穗穗这才走到林啸云的身边。 “三叔。” “嗯？”林啸云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眼皮都没抬一下。 “今天这出戏，你可还满意？” 林啸云喝酒的动作，顿了一下。 他抬起头，醉眼朦胧地看着林穗穗，忽然咧嘴一笑。 “你啊，下手还是太轻了。” “哦？”林穗穗挑了挑眉。 “丫头，你别怪三叔说话难听。”林啸云又灌了一口酒。 “我们林家这艘破船，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你那个爹，守着祖宗那点规矩，死不放手，是个食古不化的老顽固。你那个大伯，就是他身边的一条狗，他指哪，就咬哪。至于你那个好大哥……” 他顿了顿，眼神里满是嘲讽。 “他就是个被惯坏了，没断奶的娃娃。顺风顺水的时候，他能上天。一遇到点挫折，就只会哭鼻子，怨天尤人。” “整个清风剑派，也就你，还像个人样。” 林啸云的这番话，可以说是大逆不道。 要是被林啸天和林啸风听到了，怕是得当场清理门户。 可林穗穗听着，却觉得无比的熨帖。 “三叔，你当年……”林穗穗忍不住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一直很好奇，以林啸云的天赋，为何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林啸云的眼神，黯淡了一下。 他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只是又提起了他的酒葫芦。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他站起身，摇摇晃晃地准备离开。 走了几步，他又停了下来，回头看着林穗穗。 “丫头，你记住。你现在，是天玄宗的宗主夫人。你不再是清风剑派那个，可以任人拿捏的三小姐了。” “以后，谁再敢欺负你，你就给我，往死里打。” “打死了，三叔……帮你埋。” 说完，他便大笑着扬长而去，只留下一个落拓而萧瑟的背影。 林穗穗看着他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她这位三叔，身上一定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121章 迟来的关爱，比草还贱 林子昂被抬回客院后，悠悠转醒。 睁开眼，看到的是父亲林啸天那张写满了疲惫和失望的脸，以及大伯林啸风那阴沉得快要滴出水来的表情。 寿宴上那屈辱的一幕，瞬间涌上心头。 “噗——” 他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子昂！”林啸天大惊，连忙扶住他。 “我没输……我没有输！”林子昂双目赤红，死死地抓住林啸天的胳膊，指甲都陷进了肉里。 “爹！那不是我们清风剑派的武功！她背叛了门派！” 他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疯狂地嘶吼着。 看着儿子这副疯魔的样子，林啸天的心，一寸寸地冷了下去。 他原以为，这次的失败，能让儿子清醒过来，能让他认识到自己的不足。 可他非但没有反思自己，反而变得更加偏执，更加不可理喻。 “够了！” 林啸天猛地甩开他的手，厉声喝道。 这是他第一次，用如此严厉的语气，对这个他寄予了厚望的儿子说话。 林子昂被他吼得一愣，呆呆地看着他。 “输了，就是输了！”林啸天指着他，气得浑身发抖，“身为一个剑客，连承认失败的勇气都没有！你还配用剑吗？！” “我清风剑派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我……”林子昂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掌门师弟！”林啸风在一旁，看不下去了，“你怎么能这么说子昂？他也是为了维护门派的尊严！那个林穗穗，她……” “闭嘴！”林啸天猛地回头，冲着林啸风，也是一声怒吼，“你也给我闭嘴！” “我们清风剑派，最大的尊严就是实力！技不如人，就要认！打不过，就回去给我拼了命地练！” “而不是像个怨妇一样，在这里为自己的无能，寻找借口！” 林啸天仿佛要将这几十年来，积压在心中的所有郁气，都发泄出来。 “你们一个个，看看自己，都变成了什么样子！” “守着那点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固步自封，不思进取！连一个小辈的眼光和心胸都比不上！” “我告诉你们，从今天起，谁再敢在我面前提什么‘叛徒’，就给我滚出清风剑派！” 林啸天的一番怒吼，将林子昂和林啸风都镇住了。 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失态的林啸天。 吼完之后，林啸天也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颓然地坐倒在椅子上。 他捂着脸，肩膀微微颤抖，苍老了十岁不止。 是啊，他骂他们，又何尝，不是在骂自己呢？ 他才是那个，最食古不化，最固步自封的老顽固啊！ …… 寿宴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宾客们陆续散去，但今天发生在周家的这出大戏，却以一种惊人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千灯镇，并向着更远的地方，扩散开去。 林穗穗的名字，再一次，成为了江湖中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只是这一次，人们谈论的，不再是她的身份，她的运气。 而是她那深不可测，近乎宗师的恐怖实力。 当晚，林穗穗正在房间里，指导夜念舟泡药浴。 小家伙今天玩得太疯，一沾到热水，就舒服得哼哼唧唧，很快就睡着了。 林穗穗将他从浴桶里捞出来，擦干身体，抱到床上，盖好被子。 看着儿子那恬静的睡颜，她心里的那点烦躁，也渐渐平复了下去。 “咚咚咚。”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进来。” 门被推开，林子琪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走了进来。 “穗穗，我……我给你煮了碗长寿面。”她将面碗放到桌上，有些局促地说道。 那是一碗看起来很普通的面，上面卧着一个金黄的荷包蛋，撒着几点翠绿的葱花。 “今天……也是你的生辰。”林子琪小声地说道。 林穗穗愣住了。 生辰？ 她都快忘了，自己的生辰和周雄是同一天。 李婆婆倒是每年都会记得，但也只是多给她做一个水煮蛋。 没想到，二姐她竟然还记得。 一股暖流，从心底缓缓淌过。 “谢谢你，二姐。”林穗穗坐到桌边，拿起筷子。 “快吃吧，不然一会儿就坨了。”林子琪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欲言又止。 “二姐，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林穗穗吃了一口面，味道很家常，却很温暖。 “穗穗，爹他……”林子琪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他今天，其实很难过。” 林穗穗吃面的动作，顿了一下。 “我知道。” “他那个人，就是死要面子，嘴硬心软。他心里，其实是在乎你的。”林子琪试图为父亲解释。 “在乎？”林穗穗放下筷子，自嘲地笑了笑。 “在我十岁那年，大哥练剑，不小心伤了我。可他知道后，非但没有责备大哥，反而把我关了三天禁闭，说我打扰了大哥练剑。” 从那以后，她都避免出现在公共场所。 真正做起了一个宅女。 那些被冷落，被无视，被当成空气的岁月，像一部黑白电影，在她脑海里，一帧帧地回放。 她以为，自己早就忘了。 可原来，那些伤痕，一直都在。 只是被她，用一层厚厚的痂，给掩盖了起来。 今天，这层痂，被撕开了一个小口。 林子琪听着她的话，眼圈也红了。 “对不起，穗穗……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她小时候受大人影响，也不怎么亲近这个妹妹。 姐妹俩其实见面的次数极少。 一碗面，很快就吃完了。 就在这时，门外，又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一个下人，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进来。 托盘上，同样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长寿面。 “三小姐，”那下人恭敬地说道，“这是林掌门，让厨房给您做的。” 林穗穗和林子琪，都愣住了。 林穗穗看着那碗面，心里五味杂陈。 迟来的关爱，比草还贱。 她已经不需要了。 “端回去吧。”林穗穗淡淡地说道，“告诉他，我吃过了。” “这……”那下人一脸为难。 “我让你端回去。”林穗穗的声音，冷了下来。 那下人不敢再多说，只能端着面，默默地退了出去。 第122章 天玄宗震怒，武林要变天了！ 下人端着面离开后，房间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 林子琪看着林穗穗那张清冷平静的侧脸。 “穗穗，你……恨他吗？”林子琪最终还是忍不住，小声地问道。 “不恨。”林穗穗摇了摇头，回答得很干脆。 她抬起头，看向林子琪，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怨怼，只有一片澄澈的平静。 “恨，也需要力气，需要感情。” “而我对他，早就没有感情了。” 她现在，只想带着儿子，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至于那个所谓的“父亲”，所谓的“家”，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林子琪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 她忽然觉得，自己很幸运。 虽然她的资质，不如大哥，也不如三妹。 但至少，父亲对她还算温和。 她也能在合适的年纪，嫁一个自己喜欢的人，过上这种相夫教子，平淡安稳的生活。 她的丈夫周平，虽然武功平平，但为人忠厚老实，对她很好。 她的公公婆婆，也都是和善之人，待她如亲生女儿。 她还有一个可爱的儿子。 虽然生活平淡，没有波澜壮阔，但她很满足。 “穗穗，你现在……幸福吗？” “我？”林穗穗看了一眼床上，睡得正香的儿子，脸上的线条，柔和了下来。 “我很幸福。”她说道。 她有可爱的儿子，有生死相交的朋友，有可以让她不断变强的金手指。 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她不用再看任何人的脸色，不用再忍受任何人的冷落。 她的人生，由她自己做主。 这，就是她想要的幸福。 姐妹俩相视一笑，之前那点沉闷的气氛，烟消云散。 她们又聊了些女儿家的私房话。 聊到了顾小九和周夫人的赌局，聊到了夜裳那令人头疼的性子，也聊到了夜念舟和康儿两个小家伙的趣事。 不知不觉，夜已深了。 林子琪打着哈欠，起身告辞。 “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二姐慢走。” 送走了林子琪，林穗穗关上房门，也准备休息了。 可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了一阵轻微的响动。 林穗穗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 她走到窗边，悄悄地，推开了一丝缝隙。 只见一道黑影，如鬼魅一般，几个起落，便落在了她的院子里。 来人，正是玄煞长老。 林穗穗松了口气，打开了房门。 “玄煞长老，这么晚了，有事吗？” 玄煞长老对着她，拱了拱手，神情严肃。 “夫人，有发现了。” “什么发现？”林穗穗的心，提了起来。 “关于前些天，那些杀手的来历。”玄煞长老从怀里，掏出了一块黑色的铁牌，递给了她。 铁牌入手冰凉，上面刻着一个狰狞的蝎子图案。 “这是，从那个为首的杀手身上，搜出来的。”玄煞长老沉声说道，“我派人调查了一番，终于查到了这块令牌的出处。” “这是‘噬魂殿’的身份令牌。” “噬魂殿？”林穗穗皱起了眉，这个名字，她从未听说过。 “这是一个近几年才在江湖上，悄然崛起的神秘杀手组织。”玄煞长老的脸色，有些凝重。 “这个组织，行事极其诡秘，手段也极其残忍。他们接任务，不为钱财，只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武者的精血。” 林穗穗的瞳孔，猛地收缩。 武者的精血？ 这让她想起了，系统资料里，关于“噬道魔宗”的记载。 吞噬、掠夺他人的武功和气血，来强行提升自己。 这不就是…… “他们和噬道魔宗，有关系？”林穗穗的声音，有些发冷。 玄煞长老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 “夫人，您也知道噬道魔宗？” “略有耳闻。”林穗穗含糊地说道。 玄煞长老点了点头，脸色更加凝重了。 “我们怀疑，这个‘噬魂殿’，很可能就是噬道魔宗在暗中扶植的势力。” “他们这次对少宗主下手，恐怕就是看中了少宗主的……‘圣体’。” 林穗穗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念舟的圣体，是万中无一的修炼奇才，但也同样，是那些邪魔外道眼中最顶级的“唐僧肉”。 “宗门那边，已经知道了。”玄煞长老继续说道。 “太上宗主和宗主都震怒了。他们已经下令，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个‘噬魂殿’，连根拔起。” “我们天玄宗，已经很多年，没有在江湖上掀起过腥风血雨了。” “看来这一次，是要让某些人重新回忆一下，被天玄宗支配的恐惧了。” 玄煞长老的语气，平淡无波。 但林穗穗却能听出，那平淡之下，所隐藏的滔天杀意。 护短，是天玄宗的传统。 从太上宗主，到普通弟子，无一例外。 敢动他们天玄宗的少宗主，那就是捅了马蜂窝了。 “我知道了。”林穗穗点了点头，将那块铁牌，还给了玄煞长老。 “有劳长老了。” “保护夫人和少宗主，是属下的职责。”玄煞长老躬身一礼，便又如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中。 林穗穗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久久不语。 她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弯月，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 噬魂殿，噬道魔宗…… 看来，这江湖，要开始不太平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 既然躲不掉，那就只能迎难而上。 她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宗师之境…… 只差，临门一脚了。 第123章 爹爹，我好想你呀！ 第二天一早，林穗穗一行人，便向周雄和林子琪提出了告辞。 周雄虽然百般挽留，但见他们去意已决，也只能无奈同意。 林子琪则是满脸的不舍。 “穗穗，这么快就要走吗？不多留几天？” “不了，二姐。”林穗穗摇了摇头，“宗门还有事，不能在外面耽搁太久。” 噬魂殿的事情，像一根刺，扎在了她的心里。 她必须尽快赶回天玄宗，利用宗门的情报网络，查清楚这个组织的底细。 “那……好吧。”林子琪叹了口气，她拉着林穗穗的手，小声说道，“路上，小心。” 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正在和康儿，依依惜别的夜念舟，眼圈有些发红。 “有空，多回来看看。” “我会的。”林穗穗点了点头。 “娘亲！等等我！” 夜念舟也和康儿告别完毕，迈着小短腿，追了上来。 玄煞长老，夜裳，顾小九，也陆续上了车。 马车，缓缓启动。 林啸天站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看着那辆渐行渐远的马车，久久没有动弹。 直到马车，彻底消失在街角。 他才缓缓地，转过身。 他的身后站着林啸风，和不知何时，也走了出来的林子昂。 林子昂的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比昨天平静了许多。 他看着父亲那落寞的背影，嘴唇动了动。 “爹……” “走吧。”林啸天没有回头，声音里，充满了疲惫。 “我们，也该回山了。” 马车驶出千灯镇，一路向东。 车厢里的气氛，有些沉闷。 夜念舟或许是玩累了，一上车就靠在林穗穗怀里，睡着了。 夜裳和顾小九，也都识趣地没有说话。 林穗穗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 不久后，她睁开眼。 “玄煞长老，关于那个噬魂殿，你还知道些什么？” 玄煞长老闻言，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夫人，这个组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更加可怕。” 他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密报，递给了林穗穗。 “这是宗门连夜传来，关于噬魂殿的最新情报。” 林穗穗接过密报，打开一看，眼神瞬间就变了。 密报上记载，近三年来，江湖上，发生了数十起一流高手，离奇失踪或暴毙的案件。 这些高手，来自不同的门派，有正道，也有邪派。 他们唯一的共同点，就是在失踪或死亡前，都曾与人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但现场，却找不到第二具尸体。 那些暴毙的高手，死状都极其凄惨。 全身精血被吸食一空，变成了一具具干瘪的尸体，仿佛被风干了数十年。 官府和各大门派，都曾派人调查，但都一无所获。 这些案子，最终，都成了悬案。 直到昨天，天玄宗的情报网全力发动。 才将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案件，与“噬魂殿”这个神秘的组织联系了起来。 “他们……在‘狩猎’。”林穗穗的声音，有些发冷。 “没错。”玄煞长老点了点头，眼中杀机毕露。 “他们就像一群藏在阴影里的鬣狗，专门挑选那些实力强大，但又落单的高手，作为他们的猎物。” “根据我们的推测，噬魂殿的背后，就是噬道魔宗。” “那我们现在……” “回宗门。”玄煞长老斩钉截铁地说道。 “太上宗主和宗主，已经传令，召集所有在外历练的弟子，回山。” “天玄宗，要向噬道魔宗，正式宣战了！” “一场席卷整个江湖的腥风血雨，即将来临。” “夫人，您和少宗主，必须尽快回到宗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林穗穗点了点头。 在这种大乱将至的时刻，个人的力量是渺小的。 只有依靠宗门才能有一线生机。 马车一路疾驰，不敢有丝毫停留。 夜念舟中途醒了一次，似乎也感受到了这股不寻常的气氛，没有像往常一样吵闹。 只是乖乖地靠在林穗穗怀里，吃着顾小九递给他的点心。 夜裳的脸色，也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虽然爱玩爱闹，但也分得清轻重。 一想到，在千灯镇的那个晚上，如果不是嫂嫂和玄煞长老及时赶到。 她和念舟，很可能，就已经…… 她就不寒而栗。 一股深深的后怕和自责，涌上心头。 三天后，他们终于抵达了东海之滨的一座繁华的港口城市——望海城。 这里，是天玄宗在大陆上的一个重要据点。 他们一到，便有天玄宗的弟子前来接应。 “拜见夫人、少宗主！拜见大小姐！拜见玄煞长老！” 为首的，是一个看起来，精明干练的中年管事。 “宗主和太上宗主已经传令，让属下备好了最快的楼船，随时可以启航回山。” “好，我们立刻出发。”林穗穗点了点头。 望海城，东海之滨最繁华的港口。 巨大的楼船停靠在专属码头。 船上悬挂着天玄宗的玄鸟旗帜，在海风中猎猎作响。 码头上，早有天玄宗的弟子清出了一片区域，闲杂人等一概不得靠近，气氛肃穆。 就在这时，码头的人群中，忽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骚动。 玄煞长老的目光瞬间凝固，全身肌肉紧绷，一股磅礴的气势蓄势待发。 只见一个白衣身影，穿过层层守卫的弟子，不急不缓地向着码头走来。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某种玄奥的节点上。 周围嘈杂的人声、风声、海浪声，似乎都在他出现的瞬间，被无形的力量压制了下去。 那人影越来越近，俊美绝伦的容颜，也渐渐清晰。 “宗……宗主？！”玄煞长老看清来人，连忙躬身，行了一礼：“玄煞拜见宗主！” 宗主竟然亲自出山了？ 林穗穗的心，也猛地一跳。 是他。 夜辰。 今天的夜辰，和以往有些不同。 他依然是那身纤尘不染的白衣，依然是那张冷峻出尘的脸。 但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剑意，却消失了。 有一种更加深邃、更加内敛，如同深渊大海般的强大气场。 如果说以前的夜辰是一柄出鞘的绝世利刃，锋芒毕露。 那么现在的他，就是一柄藏于鞘中的神兵，看似平和，却蕴含着更加恐怖的力量。 看来，他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固了。 “爹爹！”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黑夜里最闪亮的星星。 他松开娘亲的衣角，迈开小短腿，像只快乐的小蝴蝶，张开双臂就朝着夜辰冲了过去。 “爹爹！爹爹你来接我们啦！” 夜辰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瞬间泛起了温柔的涟漪。 他看着向自己飞奔而来的小小身影，冰冷的线条柔和下来，嘴角甚至微微向上扬起了一个极浅的弧度。 他弯下腰，在夜念舟即将扑进他怀里的时候，顺势伸出双臂，稳稳地将儿子捞了起来。 动作流畅自然，没有丝毫的生疏。 “啵！” 夜念舟被抱起来后，搂住夜辰的脖子，毫不吝啬地在他脸上，印下了一个响亮的、带着口水印的吻。 “爹爹，我好想你呀！” “嗯，爹爹也想你。”夜辰的声音，不再是那种冷冰冰的调子，而是带着温和。 他抱着儿子，目光越过他小小的肩膀，看向了不远处的林穗穗。 四目相对。 林穗穗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 这家伙，好像真的越来越像个爹了。 “此地不宜久留。”夜辰抱着儿子，走到众人面前，声音恢复了平静，“上船，立刻启航。” 说完他便抱着夜念舟，率先走向了楼船的舷梯。 众人连忙跟上。 巨大的楼船，在天玄宗弟子的操控下，缓缓驶离了码头。 楼船劈开碧波，向着东海深处那座与世隔绝的仙岛，全速前进。 第124章 为护娘亲！小奶包开启剑道！ 楼船破浪而行，速度极快，船身却稳如平地。 天玄宗的财大气粗，在这一艘船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船舱内的布置，比之凤阳城最豪华的天下第一楼，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顾小九第一次登上这种顶级的楼船，看什么都觉得新奇。 这可比上次的楼船大了一倍不止。 她拉着阿尘，在船上四处参观，嘴里啧啧称奇，活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夜裳一直心惊胆战，一上船就老老实实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连门都不敢出，生怕兄长随时会来找她算账。 林穗穗则陪着夜念舟。小家伙第一次坐这么大的船，兴奋得不得了。 在宽敞的甲板上跑来跑去，一会儿看看海鸟，一会儿趴在船舷上看浪花，精力旺盛得仿佛永远用不完。 “娘亲，你看！有大鱼！” “娘亲，船好快呀！” 林穗穗看着儿子灿烂的笑脸，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 连日来的奔波和紧张，仿佛都在这广阔的海天之间，被稀释了。 夜辰处理完一些宗门事务后，也来到了甲板上。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看着那对玩闹的母子，目光柔和。 “爹爹！”夜念舟眼尖，一下子就发现了他，立刻迈着小短腿跑了过去。 “爹爹，你也来玩呀！”他拉着夜辰的衣摆，想把他拖到船舷边去。 夜辰任由他拉着，走到了林穗穗身边。 “这几日，功课落下了不少。” 夜念舟的小脸，一下子就垮了。 他最怕听到的，就是“功课”两个字。 他立刻使出了自己的撒娇大法，抱着夜辰的小腿，用软软糯糯的声音央求道： “爹爹，今天不练功了好不好？念舟坐车好累的，明天再练嘛，好不好？” 换做以前，夜辰或许会心软。 但这一次，他却异常坚定。 “不行。”他摇了摇头，语气不容置疑，“出来玩了这么久，该收心了。让我看看，你有没有偷懒。” 说着，他也不管儿子那可怜兮兮的表情，直接伸手，将他从地上拎了起来，带到甲板中央的空地上。 “先运功一个周天，我看看你的内力。” 夜念舟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苦着一张小脸，盘腿坐好，闭上眼睛，开始运转体内的《松鹤延年功》。 很快，一股精纯而温暖的真气，在他小小的身体里流转起来。 夜辰将手掌，轻轻贴在他的后心。 一股远比寻常孩童雄浑的内力，反馈而来。 更让他惊讶的是，这股内力之中，除了《松鹤延年功》的平和中正，竟然还蕴含着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完美融合的特性。 一种，是《太上忘情诀》的冰冷纯粹。 另一种，却格外的温暖纯净。 冷与暖，两种极致的力量，非但没有冲突，反而像太极两仪般，相生相伴，形成了一种更加玄奥、更加强大的真气。 夜辰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他知道念舟在修炼《太上忘情诀》，也知道林穗穗后来教了他一门克制的功法。 却没想到，这两种功法在念舟的“万古圣体”之下，竟然能产生如此奇妙的异变。 这小家伙，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宝藏。 “不错。”夜辰收回手，点了点头，算是肯定。 夜念舟一听，立刻睁开眼，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爹爹，是不是可以不用练了？” “再把《灵猴百变步》施展一遍。”夜辰无视了他的小算盘。 夜念舟只好又站起来，在甲板上，施展起了轻功。 他的身形，确实如灵猴般，轻盈迅捷，小小的身影在甲板上辗转腾挪，留下一道道残影。 林穗穗在一旁看着，心里也颇为自得。 这可是她精挑细选，最适合儿子的轻功。 “身法尚可。”夜辰再次点头，随即话锋一转，“现在，对我出招。” “啊？”夜念舟停了下来，愣住了。 出招？ 出什么招？ 他想了半天，摆出了一个玄煞爷爷教他的拳法起手式，大喝一声，向着夜辰冲了过去。 “嘿！” 他一拳打出，虎虎生风。 然而，这一拳，却被夜辰轻而易举地用两根手指，给夹住了。 夜念舟使出吃奶的力气，小脸憋得通红，拳头却纹丝不动。 “就这？”夜辰挑了挑眉。 “我……我还有！”夜念舟不服气，另一只手也握拳打了过来。 结果，同样被夜辰的两根手指，轻松夹住。 夜辰松开手，看着他，眉头微皱：“玄煞长老教你的《磐石心法》和锻体之术，只是为了给你打熬根基。你难道，就没有学一门真正的，用来对敌的武功吗？” 夜念舟委屈地瘪了瘪嘴：“玄煞爷爷说，我还小，练好基本功最重要……” “他说得没错。”夜辰点了点头，但随即又道。 “但你如今是天玄宗的少宗主，江湖险恶，处处都是冲着你来的敌人。光会跑，光有内力，是没用的。若是遇到避无可避的险境，你连一丝自保之力都没有。” 他的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千灯镇的事情，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守在儿子身边。 林穗穗走了过来，开口解释道：“他年纪还小，我怕他学了杀伤力太强的武功，心性把握不住，反而不美。” “心性，可以在磨练中成长。但实力，却必须从小打好基础。”夜辰看着她，寸步不让。 “从今日起，我亲自教他剑法。” 说着，他不知从哪里，摸出了一把半臂长短的木剑，递到了夜念舟面前。 那木剑，也不知是用什么木料所制，通体温润，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大小和重量，都像是为夜念舟量身定做的一般。 “我不要，练剑好辛苦的……”夜念舟下意识地就想拒绝。 “学会了剑法，以后就可以保护娘亲。”夜辰淡淡地说道。 夜念舟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保护娘亲？ 他看了一眼林穗穗，又看了一眼夜辰手中的木剑，犹豫了。 “学会了剑法，以后再遇到坏人，就不用等爹爹和娘亲来救。你自己，就可以把他打跑。”夜辰继续加码。 夜念舟的小拳头，握了起来。 自己打跑坏人！ 保护娘亲！ 这个诱惑，太大了！ “好！我学！”他重重地点了点头，接过了那柄木剑。 夜辰的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他握住儿子的手，帮他调整好持剑的姿势。 “学剑的第一课，不是学招式，也不是学心法。”夜辰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而是要学会，如何握住你手中的剑。握住它，感受它，让它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 海风吹拂，阳光正好。 甲板上，一大一小两个身影，一柄小小的木剑，构成了一副奇异而又温馨的画面。 天玄宗少宗主的剑道之路，就此开启。 第125章 夜辰：这小子属实是有点“孝” 夜念舟的第一次学剑，以站了半个时辰的持剑桩告终。 小家伙累得满头大汗，一结束就扑到林穗穗怀里，哼哼唧唧地撒娇，说胳膊又酸又麻，快要断掉了。 林穗穗心疼地给他揉着胳膊，心里却对夜辰的教导方式，颇为认同。 万丈高楼平地起，基础，永远是第一位的。 夜辰打发儿子去休息后，目光便转向了船舱的方向。 “夜裳。”他淡淡地开口。 躲在房间里，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夜裳，身体猛地一僵。 来了，终于来了。 她磨磨蹭蹭地，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二哥……”她小声地喊了一句。 夜辰没有让她在甲板上站着，而是转身，走进了主船舱。 主船舱内，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 夜辰坐在主位上，没有看夜裳，只是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袅袅的茶香，弥漫开来。 夜裳站在中央，双手绞着衣角，头埋得更低了，紧张得手心都在冒汗。 “知道错了？”许久，夜辰才放下茶杯，抬起眼帘，平静地问道。 “……知道了。”夜裳的声音，细若蚊呐。 “错在哪了？” “我……我不该不告而别，偷偷带着念舟下山……” “还有呢？”夜辰的声音，依旧平淡。 “我不该……不该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不该那么招摇，不该……让他遇到危险……”夜裳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低。 “你不是想让他见识江湖吗？”夜辰忽然问道。 夜裳猛地抬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 “我只是不想他像我们一样！从小就被关在岛上，除了练功还是练功！宗门的规矩，像一条条锁链，把人牢牢地捆住！我想让他开开心心地长大，有自己的朋友，看遍天下的风景，吃遍天下的美食！这有错吗？！” 她以为兄长会像父亲一样，用那些大道理来训斥她。 然而，夜辰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问了她一个问题。 “在千灯镇，那些杀手出现的时候，念舟开心吗？” 夜裳的脸色，瞬间煞白。 她想起了那一夜，想起了那些黑衣人狰狞的面孔。 想起了冰冷的刀锋，想起了念舟被吓得惨白的小脸和惊恐的哭声。 “你带着他，掷千金，包酒楼，行事张扬，毫无顾忌。” “你轻易相信一个来历不明的少年，将他带在身边。” “你以为江湖，是话本里写的那么快意恩仇，潇洒肆意吗？” “江湖，是人心，是人性。有侠肝义胆，就有阴险狡诈。有光明磊落，就有卑鄙无耻。你连最基本的‘财不露白’和‘防人之心不可无’都做不到，就敢带着天玄宗的少宗主，去闯荡江湖？” “夜裳，你不是十八岁了，你已经二十二了。你所谓的‘为他好’，差一点，就害死了他。” “你告诉我，如果那晚，他们没有及时赶到，你打算怎么办？” “念舟若是出了事，父亲会怎么样？整个天玄宗，又会怎么样？” 夜辰的诘问，如同一把把尖刀，将夜裳所有的辩解和伪装，都剥得干干净净。 “哇”的一声，这个在江湖上以“赤练仙子”闻名，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小姐。 像个孩子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夜辰看着哭得不能自已的妹妹，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有心疼，有无奈，但更多的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严厉。 许久，他才叹了口气，声音缓和了一些。 “回到宗门之后，禁足忘忧岛一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岛上半步。好好在父亲身边，静心反省。” “……是，哥。”夜裳抽泣着，点头应下。 这个惩罚，对她来说，已经算是极轻了。 夜幕降临，海面倒映着漫天星辰，与天际连成一片，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海。 楼船的房间里，烛火摇曳。 林穗穗刚帮儿子洗漱完毕，将他抱到了柔软的大床上。 小家伙今天大概是真的累了，眼皮一直在打架，却强撑着不肯睡。 “娘亲，爹爹今天会来吗？”他揉着眼睛，小声地问道。 “爹爹有很多事情要忙，可能……” “可是我想爹爹了。”夜念舟打断了她的话，小嘴一瘪，大有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架势。 “我想爹爹陪我睡觉。” 林穗穗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小家伙，自从跟夜辰熟悉了之后，就越来越黏他了。 “念舟乖，爹爹有自己的房间，我们不能打扰他休息。”林穗穗耐着性子哄道。 “为什么呀？”夜念舟不解地歪着小脑袋。 “在周爷爷家的时候，康儿就是跟他爹娘一起睡的呀。他说，一家人就要睡在一起。” “我们……我们情况不一样。”林穗穗有些语塞。 怎么跟他解释，他爹娘只是“合作关系”，不是真正的夫妻呢？ “哪里不一样了？”夜念舟追问道，“你是我娘亲，他是我爹爹，我们不就是一家人吗？” 他从床上爬起来，跪坐在那里，一脸认真地看着林穗穗，继续发表着他的长篇大论。 “娘亲，你是不是不喜欢爹爹？还是爹爹不喜欢娘亲？你们为什么不睡在一起？是不是还在生对方的气？念舟可以帮你们和好的！” 他说着，还煞有其事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 林穗穗被他这一连串的灵魂拷问，问得是哑口无言，哭笑不得。 孩子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直接。 爹，娘，孩子，就是一家人。一家人，就该在一起。 她正头疼着该如何组织语言，来给儿子解释这复杂的“成人世界”时，门口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笃，笃，笃。” “进来吧。”林穗穗下意识地应道。 房门被推开，夜辰那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似乎也是刚沐浴完，换了一身干净的月白色常服。 墨色的长发随意地披散着，少了几分白日的威严，多了几分居家的随和。 “我来看看他睡了没有。”夜辰开口解释道，显然是听到了里面的动静。 “爹爹！”夜念舟一看到他，眼睛瞬间就亮了，仿佛看到了救星。 他连滚带爬地从床上下来，光着小脚丫就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夜辰的小腿。 “爹爹，你来得正好！” 他仰起小脸，一脸严肃地对夜辰说：“爹爹，你今天跟我们一起睡，好不好？” 夜辰愣住了。 “我想抱着娘亲，也想抱着爹爹！我们一家人，要睡在一起！”夜念舟一边说，一边用力地将夜辰往房间里拖。 整个房间，瞬间陷入了一种令人窒息的尴尬。 第126章 被迫同床：一张大床怎么睡？ 夜辰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那张能让整个江湖都为之变色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不知所措”的表情。 林穗穗坐在床边，看着这父子俩，只觉得自己的脸颊，火辣辣地烫。 这算什么事啊？ “念舟，别胡闹！”林穗穗板起脸，呵斥道。 “我没有胡闹！”夜念舟一脸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康儿说，爹娘不睡在一起，就是要分开了！我不要爹爹和娘亲分开！呜呜呜……” 他说着，竟然真的哭了起来，金豆子一颗一颗地往下掉。 这一下，林穗穗和夜辰，都彻底没辙了。 夜辰看着抱着自己小腿，哭得一抽一抽的儿子。 那颗刚刚回暖的心，像是被一只小手，给紧紧地揪住了。 他弯下腰，将儿子抱了起来，用一种他自己都觉得陌生，笨拙的动作，轻轻拍着他的背。 “不哭，爹爹和娘亲，不会分开。” “那……那爹爹今天跟我们一起睡吗？”夜念舟抬起泪眼汪汪的眼睛，抽噎着问道。 夜辰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他的目光，越过儿子的头顶，看向了床边的林穗穗，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和无奈。 林穗穗能怎么办？ 她看着儿子那满是期盼和哀求的小眼神，任何拒绝的话，都说不出口了。 她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夜念舟一看，立刻破涕为笑。 他从夜辰怀里挣扎着下来，跑到床边，用力地拍了拍那张宽大的床铺。 “太好了！床很大的！可以睡我们三个！” 他兴奋地在床上滚来滚去，然后自觉地，躺在了床铺的正中央，还贴心地，拍了拍自己左右两边的空位。 “娘亲，你睡这边！” “爹爹，你睡这边！” 林穗穗和夜辰，站在床的两边，看着中间那个兴高采烈的小家伙。 又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如出一辙的……生无可恋。 这绝对是他们人生中，面临过的，最严峻的考验。 最终，在儿子殷切的目光注视下。 林穗穗和夜辰还是各自脱掉了外袍，动作僵硬地躺在了床的两侧。 明明是一张足以让四五个人打滚的豪华大床，此刻却显得异常拥挤。 两人中间隔着一个夜念舟，却仿佛隔着一道天堑。 他们都挺直了身体，目不斜视地盯着头顶的床帐，连呼吸都放轻了，生怕一不小心，就会碰到对方。 林穗穗能闻到，从夜辰身上，传来的一股淡淡的，好闻的皂角清香。 她忍不住想起了五年前，在那个山洞里，同样是这个男人的气息，却是那样的灼热和霸道…… 打住！林穗穗，你在想什么！ 她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自己一口，强迫自己收回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 “娘亲，你还没给我讲故事呢？”夜念舟可不管他爹娘之间那暗流涌动的气氛。 他翻了个身，面对着林穗穗，奶声奶气地要求道。 “好，娘亲给你讲。”林穗穗松了口气，讲故事正好可以转移注意力。 “今天，我们讲一个……” “不要！”夜念舟却打断了她，“娘亲的故事我都听过了，今天，我要听爹爹讲！” 说着，他又一个翻身，滚到了夜辰那边，睁着一双亮晶晶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他。 “爹爹，你给我讲故事，好不好？” 夜辰的身体，又僵硬了一分。 讲故事？ 他长这么大，别说讲故事了，连听故事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他的脑子里，除了天玄宗的各种功法典籍，就是各种宗门事务的卷宗。 这些东西，能讲给一个四岁的孩子听吗？ 看着儿子那充满期盼的眼神，夜辰第一次，感到了词穷。 “我……不会。”他艰难地，吐出了三个字。 “怎么会呢？爹爹这么厉害，肯定会讲故事的！”夜念舟不信。 “我……” “噗嗤。” 一声极轻的笑声，从旁边传来。 夜辰猛地转头，只见林穗穗正捂着嘴，肩膀一耸一耸的，显然是在憋笑。 那双清丽的眸子里，此刻盛满了笑意，像是有星光在闪烁，看得夜辰，心头一跳。 不知为何，他的脸颊，竟有些微微发烫。 “你笑什么？”他有些恼羞成怒地低声道。 “我没笑。”林穗穗立刻收敛了笑意，一本正经地说道。 “我只是觉得，宗主大人无所不能，区区一个睡前故事，肯定难不倒您。” 她这明显是在看好戏。 夜辰瞪了她一眼，又转头看向还在巴巴地等着他开口的儿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他沉默了半晌，似乎是在脑海里，极力地搜索着什么。 终于，他缓缓开口了。 “从前……有一座很高很高的雪山。” 他的声音，依旧是那种平铺直叙的调子，没有什么感情起伏，但却很沉稳，很好听。 “山上，住着一个很小的男孩。” “他每天的生活，就是练剑，吃饭，睡觉。很孤单。” 林穗穗的笑意，渐渐凝固了。 她能听出来，夜辰说的，恐怕就是他自己的童年。 “男孩的母亲，身体不好，不能经常来看他。但是，她每天，都会让侍女，给他送一碗热汤。” “有时候是鸡汤，有时候是鱼汤。男孩其实不喜欢喝汤，但他每天都会喝完。因为，那是母亲送来的。” “有一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封住了山路。侍女没有来，男孩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他的汤。” “他以为，母亲是生病了，或者是把他忘了。他很难过，一个人坐在雪地里，从白天坐到黑夜。” “直到深夜，他快要冻僵的时候，一个模糊的身影，深一脚，浅一脚地，从风雪里走了过来。” “是他的母亲。” “她提着一个食盒，食盒里的汤，早就冷了。她的脸，冻得发紫，嘴唇也毫无血色，可她看到男孩，却笑了。” “她对男孩说，‘对不起，娘来晚了’。” 夜辰的故事，讲到这里，就停了。 没有跌宕起伏的情节，没有惊心动魄的冒险。只是一个平淡到近乎乏味的故事。 可林穗穗听着，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给轻轻地撞了一下，酸酸的，涩涩的。 她仿佛能看到，那个小小的，孤单的身影，在漫天风雪中，倔强地等待着。 也能看到，那个虚弱的母亲，为了给儿子送一碗汤，不顾一切地，跋涉在风雪里。 她转头，看向身边的男人。 烛光下，他的侧脸依旧冷峻，但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却似乎，有水光在轻轻晃动。 而夜念舟，这个小小的听众，早已听得入了迷。 他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小手，紧紧地，抓住了夜辰的一根手指。 又伸出另一只手，抓住了林穗穗的手。 不知过了多久，夜念舟均匀的呼吸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他睡着了。 小小的身体，躺在爹娘的中间，左手牵着娘亲，右手牵着爹爹，睡得香甜而安稳。 林穗穗和夜辰都没有动。 夜，前所未有的漫长。 又似乎，前所未有的短暂。 第127章 凤鸣九霄：我的“守护羁绊”之势 天还未亮，林穗穗便醒了。 身边的夜念舟睡得正香，小嘴微微张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而床的另一侧，夜辰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微凉的被褥和一丝淡淡的清冷气息。 昨夜那尴尬又微妙的一幕，不受控制地涌上心头，让林穗穗的脸颊有些发烫。 她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儿子的小手中抽出，蹑手蹑脚地起了床。 心绪有些乱，她索性也不睡了，披上一件外衣，走出了船舱。 清晨的海上，起了薄雾。 带着咸腥味的海风，迎面吹来，让她纷乱的思绪，清醒了不少。 甲板上空无一人，只有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和海鸟偶尔的鸣叫。 林穗穗带着“凤鸣”古琴走到船头。 她盘膝而坐，将琴横于膝上，素手轻扬，一串清越的琴音，便在海天之间，流淌开来。 她弹奏的，正是那曲她耗费了无数心血的《凤求凰·无形剑曲》。 琴音初起，带着清晨的微凉和一丝迷茫，如同她此刻的心境。 她想起了很多事。 想起了千灯镇的杀机四伏，想起了儿子受到惊吓后惨白的小脸。 一股凛冽的杀意和强烈的保护欲，便融入了琴音之中。 让琴声变得高亢而凌厉，仿佛有无形的剑气，在切割着空气。 她又想起了在周家，与父亲、兄长的决裂。 想起了父亲那悔恨又复杂的眼神，想起了二姐送来的那碗长寿面。 也想起了三叔那句“往死里打，三叔帮你埋”。 怨恨，不甘，释然，还有一丝温暖的亲情…… 种种情绪交织，让琴音变得低沉而婉转，充满了复杂的故事感。 最后，她想起了昨夜。 想起了那个笨拙地讲着故事的男人，想起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水光。 也想起了儿子牵着他们两人的手，安然入睡的模样。 一种陌生的，酸酸甜甜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滋生。 琴音，在这一刻，变得无比的温柔，如同情人间的低语，充满了缱绻的眷恋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涩。 杀伐，羁绊，守护，眷恋…… 种种截然不同的情感，在她的指尖，完美地交融，升华。 她对“有情道”的领悟，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她感觉到了，那层一直阻碍着她的，通往宗师之境的瓶颈，正在剧烈地松动。 只差临门一脚了！ 宗师之境，最关键的一步，便是领悟出独属于自己的“武道真意”。 那是一种将自身的精神、意志、感悟，彻底融入武学之中，所形成的一种质变。 她的“真意”，到底是什么？ 是单纯的，对儿子的“守护”之情吗？ 不，不止于此。 林穗穗的脑海中，闪过顾小九、夜裳、玄煞长老，甚至是那个看似疯癫的三叔，还有二姐林子琪…… 一张张鲜活的面孔，在她眼前划过。 是羁绊！ 是她与这个世界，产生的千丝万缕的联系！ 是她想要守护的，这些爱她和她爱的人们之间的，羁绊！ 而夜辰……他也是这羁绊中的一环吗？ 林穗穗的心，猛地一颤。 就在这一瞬间，东方的天际，一轮红日，喷薄而出。 万丈金光，撕裂云层，洒满海面，将整个世界，都染成了一片灿烂的金色。 林穗穗福至心灵。 她的指尖，重重地拨动了琴弦！ “铮——！” 一声高亢的凤鸣，响彻云霄！ 这一次，琴音不再是单纯的声音，而是化作了一股无形的“势”，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 这股“势”，温柔却又坚韧，充满了守护的意志和斩断一切阻碍的决绝。 它与海风相融，与日光相合，与这广阔的天地，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甲板上，无风自动，林穗穗的衣袂和长发，都在这股“势”中，狂舞不休。 她体内的《太虚清玄经》真气，疯狂运转，冲破了最后一道关隘。 成了！ 宗师之境！ 就在不远处，船舱的阴影里，一道白色的身影，静静地伫立着。 夜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看了许久。 他感受着空气中，那股新生的，却又无比强大的“武道真意”，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赞赏。 二十一岁的宗师。 放眼整个江湖，都是凤毛麟角的存在。 他没有上前打扰，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用自己的气机，封锁了整个甲板。 不让任何事物，打扰到她的突破。 许久，琴音渐歇。 那股席卷天地的“势”，也如潮水般，退回了林穗穗的体内。 她缓缓睁开双眼。 世界，仿佛变得不一样了。 海还是那片海，天还是那片天。 但她却能更清晰地，感受到风的流动，浪的呼吸，光的温度。 整个天地，都仿佛与她，建立起了一种奇妙的联系。 这就是，宗师的感觉吗？ 她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胸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和自信。 她转过头，恰好对上了阴影中，那双深邃的眼眸。 看到夜辰的那一刻，林穗穗的心跳，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 他什么时候来的？ 看了多久？ 自己刚刚突破时，那毫无防备的样子，岂不是全被他看去了？ 一股莫名的羞赧，涌上心头。 她站起身，对着夜辰微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夜辰从阴影中走了出来，来到她的面前。 清晨的阳光，给他那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恭喜。”他开口，声音一如既往的简洁，却带着一种不容错辨的真诚。 “多谢。”林穗穗应道。 “让我看看你的势。”夜辰的下一句话，却让林穗穗愣住了。 他这是要，亲自下场，来考校她这位新晋宗师的成色。 或者说，是“喂招”。 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位已经将武道真意修炼到极高境界的顶尖宗师，亲自为一位初入此境的宗师喂招，指出其不足，助其稳固境界。 这种待遇，在任何门派，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请宗主指教。”林穗穗也不矫情，对着夜辰，郑重地行了一礼。 她没有再用琴，因为她的“武道真意”，已经不仅仅局限于琴音了。 她并指如剑，体内的太虚真气，瞬间流转至指尖。 一股温柔而坚韧的“势”，以她为中心，缓缓展开。 这就是她的“真意”——【守护羁绊】。 她的剑意，不像寻常剑客那般锋芒毕露，充满了杀伐之气。 反而像一张温柔的网，充满了守护的意味，将她自身，牢牢地护在其中，不露一丝破绽。 夜辰的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以守为攻，以情驭剑。 这条路很难走，但若是走通了，威力无穷。 他同样也并指如剑。 一股截然不同的剑意，从他身上升腾而起。 不再是过去那种纯粹的，仿佛能冰封万物的死寂和冰冷。 在极致的锋利和决绝之中，带着蓬勃的生机与暖意。 《太上忘情诀》第七层，忘情而后，重拾有情。 这是他的道。 两股无形的剑意，在甲板上，轰然对撞！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响，没有气劲交击的爆鸣。 但林穗穗却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惊涛骇浪之中。 夜辰的剑意，太强了。 强到，让她感到窒息。 她的【守护羁绊】之意，在他的剑意面前，就像是一叶扁舟，随时都有可能被颠覆。 夜辰的剑意，化作万千剑丝，从四面八方，向她席卷而来。 她竭力运转自己的真意，构建起层层防御，抵挡着那无孔不入的侵袭。 然而，夜辰对剑道的理解，实在比她高出太多太多。 他总能轻易地，找到她剑意之网中，最薄弱的那个点。 然后，他的剑意，便会如附骨之疽般，轻轻地点在那一点上。 并不击溃，只是点到即止。 但每一次，都让林穗穗心头剧震，让她清晰地认识到，自己的不足之处。 原来，这里的真气运转，可以更圆融。 原来，那里的剑意衔接，出现了滞涩。 原来守护并非一味的防守，也可以主动出击，为自己创造更有利的态势。 短短几分钟的“交手”，林穗穗却感觉，比她自己苦修数月，收获还要大。 她浑身都被汗水浸湿了，精神高度集中，体内的真气也消耗了大半。 但她的眼睛，却越来越亮。 她能感觉到，自己刚刚形成，还有些虚浮的“武道真意”，正在变得凝实、圆融。 终于，夜辰收回了剑意。 那股笼罩天地的压力，瞬间烟消云散。 林穗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只觉得一阵虚脱，险些站立不稳。 一只手，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胳膊。 那只手骨节分明，带着一丝微凉的温度。 是夜辰。 “多谢宗主指点。”林穗穗站稳身子，挣开他的手，再次郑重地，向他道谢。 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感激。 “你我之间，不必如此。” 不必如此？ 什么意思？ 就在她发愣的时候，船舱里，传来了一声睡眼惺忪的奶音。 “娘亲？爹爹？” 夜念舟醒了。 夜辰脸上的神情，瞬间柔和了下来。 他转过身，向着船舱走去。 只留下林穗穗一个人，站在原地。 心里，乱成了一团麻。 第128章 抵达！天玄宗的戒备 数日后，笼罩在云雾之中的无名仙岛，终于出现在了海的尽头。 当楼船缓缓靠向码头时，林穗穗敏锐地察觉到，宗门的气氛，和她离开时，已经截然不同。 以往的仙岛，宁静而祥和，宛如世外桃源。 而此刻，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肃杀和紧张的气息。 海面上，山崖间，随处可见一队队天玄宗弟子，正在来回巡逻。 他们一个个神情冷峻，目光锐利，显然是进入了最高级别的戒备状态。 码头上，传功长老玄明，带着几位宗门的核心长老，早已在此等候。 看到楼船靠岸，看到夜辰抱着夜念舟和林穗穗一起走下舷梯。 玄明长老那张一直紧绷着的脸，终于露出了一丝如释重负的表情。 “恭迎宗主，夫人，少宗主回山！” 众长老齐齐躬身行礼。 “属下等无能，让夫人和少宗主在外受惊，请宗主责罚！”玄明长老一脸愧疚地说道。 “此事与你们无关。”夜辰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和威严，“都起来吧。”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怀里有些被这阵仗吓到的夜念舟，抱得更紧了些。 夜念舟把小脑袋，埋在爹爹的怀里，小声地问道：“爹爹，怎么有这么多人呀？他们都好严肃。” “别怕。”夜辰低头，温和地安抚道，“他们在保护我们。保护我们的家。” 保护我们的家。 这几个字，让林穗穗的心，微微一动。 她看着眼前这森严的阵仗，看着这些神情肃穆，却又战意昂扬的天玄宗弟子。 第一次，对这个宗门，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归属感。 这里，是她的后盾。 是她和念舟，最安全的港湾。 “宗主，您离开的这几日，大陆上的局势，越发紧张了。”玄明长老走上前，压低了声音，快速地汇报道。 “噬魂殿的活动，愈发猖獗。短短七日，又有三位江湖上成名的一流高手，惨遭毒手，死状与之前一般无二。” “我们派出去的弟子，也曾与一些疑似噬魂殿的人，发生了数次小规模的冲突。对方实力不弱，而且行事狠辣，悍不畏死。” “所有在外历练的弟子，已按您的命令，全部召回。宗门上下，随时可以一战！” 夜辰静静地听着，脸色越来越冷。 “很好。”他点了点头，眼中杀机毕露，“传我命令，所有长老，一刻钟后，到太虚殿议事。” “是！” 夜辰发布完命令，便抱着儿子，带着林穗穗一行人，向着山上走去。 一路上，遇到的所有天玄宗弟子，无不驻足行礼，目光中充满了敬畏和狂热。 他们看向宗主的眼神，是信仰。 而看向宗主怀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小身影时，那眼神，就变成了最纯粹的守护和疼爱。 这是他们天玄宗的未来，是他们的少宗主。 谁敢动他一根汗毛，天玄宗，便会让他，乃至他背后的整个势力，都付出血的代价！ 林穗穗走在夜辰身边，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深刻地感受到了，一个传承千年的顶级宗门，在面临外敌时，所爆发出的，那种恐怖的凝聚力。 这，就是底蕴。 “玄明长老。”林穗穗忽然开口。 “夫人有何吩咐？”玄明长老连忙应道。 “关于噬魂殿的老巢，可有查到什么线索？”林穗穗问道。 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这个。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被动防守，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玄明长老的脸上，露出一丝犹豫。 他看了一眼夜辰，见宗主没有反对的意思，才压低了声音，对林穗穗说道： “回夫人的话，暂时还没有查到他们真正的总部所在。这个组织极其狡猾，行踪诡秘，据点遍布天下，而且随时可以舍弃。” 他顿了顿，继续道：“不过，根据我们最新的情报显示。十日后，会有一批噬魂殿的高层，在姑苏城外的一处庄园，秘密集会。” 姑苏城？ 林穗穗的瞳孔，猛地一缩。 那不就是……千灯镇所在的地方吗？ 他们竟然如此大胆！ 在刚刚袭击了天玄宗少宗主的地方，公然集会？ 这是挑衅！ 是赤裸裸的，对天玄宗的挑衅！ “他们以为，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林穗穗冷笑一声。 “恐怕，不止如此。”玄明长老的脸色，愈发凝重。 “根据线报，他们这次集会，似乎……是为了迎接一位‘大人物’。” “而且那个庄园，我们查过了。它的主人，是姑苏城最大的盐商，王家。” “王家？”林穗穗皱起了眉，这个姓氏，让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对，就是那个，在凤阳城举办金盆洗手大会，‘铁臂神拳’王重山的本家。” 林穗穗的脸色，彻底沉了下去。 第129章 宗主发话：何须与疯狗讲道义？ 太虚殿，天玄宗的议事主殿。 此刻，大殿之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夜辰高坐于宗主宝座之上，面沉如水。 下方，玄天一、玄明、玄煞等十余位宗门核心长老，分列两侧，一个个神情肃穆。 林穗穗作为宗主夫人，又是新晋的宗师强者，也被特许列席。 这是她第一次，真正参与到天玄宗最高级别的决策会议之中。 “情况，就是如此。” 玄明长老将最新的情报，详细地汇报了一遍。 “噬魂殿的背后，就是噬道魔宗，这一点，已经可以完全确定。” “他们就像一群疯狗，在江湖上四处‘狩猎’武者，吸食内力，用以修炼邪功。其行径，人神共愤！” “如今，他们更是将主意，打到了我们少宗主的头上。此仇不报，我天玄宗，颜面何存！” 执法长老玄煞猛地一拍桌子，声如洪钟，满脸怒火。 “玄煞师弟说得没错！”另一位脾气火爆的长老，立刻附和道。 “依我看，没什么好商量的！直接点齐人马，杀上姑苏，将那什么王家庄园，夷为平地！让那些邪魔歪道知道，惹怒我们天玄宗的下场！” “不可冲动！”玄明长老立刻反驳道。 “对方既然敢在那个地方集会，必然是有所依仗。王家庄园，易守难攻，且内里不知有多少机关陷阱。贸然强攻，我方必然损失惨重。” “更何况，线报中提到了那位‘大人物’。此人身份不明，实力不明，很可能，就是对方设下的一个陷阱，等着我们钻进去！” “难道就这么算了？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耀武扬威？” “当然不是！我的意思是，此事需从长计议，谋定而后动。” 大殿内，众长老顿时分成了两派，一派主张雷霆出击，以绝对的实力，碾压一切阴谋诡计。 另一派则主张谨慎行事，先探明虚实，再行致命一击。 双方争论不休，谁也说服不了谁。 夜辰坐在宝座上，静静地听着，没有插话。 直到殿内的争吵声，渐渐平息，他才缓缓抬起眼，目光，落在了末席的林穗穗身上。 “夫人，你有何看法？” 此言一出，所有长老都愣住了。 他们齐刷刷地，将目光投向了林穗穗。 虽然林穗穗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宗主夫人，也突破了宗师之境。 但在这些七老八十的长老眼中，她终究还是个二十出头的“小娃娃”，而且，是个“外人”。 宗门这等生死存亡的军机大事，征求她的意见？ 宗主这是何意？ 林穗穗也没想到，夜辰会突然点她的名。 她迎着十几道审视、怀疑、好奇的目光，心里，却是一片平静。 她站起身，对着夜辰和众长老，微微一福。 “诸位长老所言，皆有道理。” 她先是肯定了所有人，缓和了一下气氛，然后才话锋一转。 “强攻，固然能显我天玄宗神威，但若陷入对方的陷阱，得不偿失。而一味地谨慎试探，又会错失战机，让敌人从容遁走。” “所以，穗穗以为，我们为何不能两者兼得呢？” “哦？”玄明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夫人请讲。” “既然是战争，就不能用武林中人‘单打独斗’的思维。”林穗穗的声音，清脆而冷静，带着一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独特逻辑。 “正面战场，我们需要。但暗处的交锋，同样重要。我认为，我们可以兵分两路。” “一路，由宗主或太上长老带队，集结宗门精锐，于十日后，陈兵姑苏城外，摆出强攻的架势，吸引敌人的全部注意。” “另一路，则由一支精干的小队，组成‘斩首’部队。利用情报，提前潜入王家庄园，查明虚实，探清那位‘大人物’的底细。然后，在正面大军发起总攻，敌人心神最混乱的时刻，里应外合，直捣黄龙，行雷霆一击，刺杀其首脑！” “斩首？” “里应外合？” 这些新奇的词汇，让在场的长老们，都有些发懵。 但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大有道理！ “可是，”玄明长老提出了疑问。 “这支‘斩首’小队，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守备森严的王家庄园？又如何能精准地，找到敌方首脑的位置？” “这就需要情报的支持。”林穗穗看向他。 “我有一位朋友，在山下，经营着一个遍布江南的情报组织。她们的路子，比我们更‘野’，更擅长渗透和伪装。如果，能将她们的情报，与我们天玄宗的情报网相结合，我相信，一定能做到这一点。” 她又补充道：“对付噬道魔宗这种不择手段的邪魔，我们不必拘泥于所谓的‘正道’规矩。下毒，暗杀，偷袭……只要能以最小的代价，取得最大的战果，任何手段，都可以用。” 她这番充满了实用主义和冷酷理性的言论，让殿内再次陷入了寂静。 玄煞长老的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赏。 而玄明长老等一些较为保守的长老，则是眉头微皱，似乎对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有些不适。 “我同意夫人的看法。” 打破寂静的，是夜辰。 他从宝座上站了起来，目光扫过全场。 “对付一群不讲规矩的疯狗，我们，又何须跟他们讲什么道义？” “从即日起，由宗主夫人林穗穗，全权负责，整合宗门内外所有情报资源。” “玄明长老，你全力配合。” “是，宗主！”玄明长老心中一凛，连忙躬身应道。 夜辰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份关于王家庄园的地图上。 “十日后，姑苏城外。” 他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亲自带队。” 夜色，再次笼罩了听澜小筑。 但今晚的庭院，却不复往日的宁静。 林穗穗从太虚殿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了书房里。 而夜辰同样在为十日后的行动，做着准备。 他召集了宗门内最精锐的几位战力，在一间密室里，商议着具体的作战部署。 只有夜念舟，被排除在这紧张的气氛之外。 小家伙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没有像平时那样吵着要出去玩。 只是抱着他的小木剑，安安静静地坐在门槛上。 他小小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爹爹和娘亲都在忙。 他们，是不是要去打坏人了？ 是不是，又要出远门了？ 第130章 现代方案降维打击，长老惊！ 夜色深沉，听澜小筑的书房里，灯火通明。 林穗穗面前的桌案上，铺满了大大小小的卷宗和地图。 有天玄宗弟子绘制的姑苏城防图，有玄明长老提供的噬魂殿已知据点分布。 还有几份是刚刚通过特殊渠道，从山下顾小九那里传来的。 关于姑苏王家的内部人员关系和庄园布局的草图。 这些杂乱无章的信息，在林穗穗的脑子里，却像一块块拼图，被迅速地分类、整理、归纳。 她前世虽然只是个普通的社畜，但被各种项目方案、PPT报告折磨了那么多年。 逻辑思维和信息整合能力，早就被锻炼得炉火纯青。 林穗穗拿起笔，在一张干净的宣纸上，开始快速书写。 用最简单直接的语言，列出了一个个清晰的条目。 【行动目标：斩首噬魂殿姑苏集会头目，摧毁王家庄园据点。】 【行动时间：十日后，亥时。】 【行动方案：A/B方案并行。】 【A方案（主攻）：佯攻。】 【负责人：宗主夜辰。】 【兵力配置：宗门精锐三百，长老三位。】 【行动流程：1、于亥时前，兵临姑苏城下，封锁王家庄园所有陆路出口。2、制造巨大声势，对庄园进行试探性强攻，重点吸引庄园正面及两翼防御力量。3、核心目的：为B方案创造机会，而非强攻。】 【B方案（斩首）：奇袭。】 【负责人：林穗穗。】 【小队成员：玄煞长老（主战）、顾小九（渗透/向导）、另需两名精通敛息之术的宗门弟子（斥候/暗杀）。】 【行动流程：1、提前潜入姑苏城，于城内安全屋落脚。2、伪装身份：利用王家为迎接‘大人物’采买珍稀食材的机会，伪装成送菜的伙夫、丫鬟等，潜入庄园后厨。3、渗透与侦查：进入庄园后，由顾小九利用地形和人脉，摸清‘大人物’所在位置及核心守卫力量。两名斥候弟子负责绘制内部防御图，并切断关键位置的传信渠道。4、斩首行动：待A方案总攻开始，庄园内部陷入混乱时，由玄煞长老正面强突，打开缺口。我以音波功大范围制造混乱，影响敌人心神。斥候弟子清除外围暗哨。最终目标，由我与玄煞长老联手，以最快速度击杀目标‘大人物’。】 【风险预估及应对措施：】 【1、‘大人物’实力超乎预估（如天人境）：B方案立即中止，小队以保存自身为第一要务，发出最高等级警报信号，A方案主力部队不计代价，强行接应B方案小队撤离。】 【2、王家庄园内有大型杀伤性机关阵法：顾小九需提前收买王家内部人员，获取机关图。若无法获取，渗透后以查明机关位置为首要任务，不可冒进。】 【3、情报泄露，对方已有防备：若潜入失败，B方案立刻转为强攻，在庄园侧翼制造混乱，配合A方案主攻部队，打乱敌人防御节奏。】 林穗穗写完最后一笔，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她看着自己写下的这份东西，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这哪里是什么武林门派的作战计划，这分明就是一份现代项目策划书。 她拿起桌上的铃铛，轻轻摇了摇。 很快，门外传来脚步声，玄明长老推门而入。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严肃的玄煞，以及另外几位核心长老。 他们都是被夜辰派来“配合”林穗穗的。 名为配合，实则，谁心里都清楚，宗主这是让他们来把关的。 一个二十出头，小门派出身的宗主夫人。 就算天资再高，突破了宗师，又能有多少运筹帷幄的见识？ 他们来，就是怕她年轻冲动，搞出什么乱子。 “夫人，这么晚了还没休息？”玄明长老客气地问道，眼神却不自觉地往桌案上瞟。 “计划的草案，我已经拟好了。请诸位长老过目，看看有什么需要补充和修改的地方。” 林穗穗也不废话，直接将那几张写得满满当当的宣纸，递了过去。 玄明长老伸手接过，其他几位长老也立刻围了上来。 刚看第一眼，几位长老的眉头就微微皱了起来。 这计划书的格式，也太……奇怪了。 什么奇怪符号的方案，什么风险预估，写得倒是条理分明，但总觉得少了些兵家的大气。 可当他们继续往下看，脸上的表情，就开始变了。 从最初的些许轻视，慢慢变成了凝重，然后是惊讶，最后，几乎是震惊。 “佯攻？斩首？里应外合？”一位长老忍不住念出了声，眼睛里全是亮光。 “这个思路，妙啊！虚则实之，实则虚之！用主力部队吸引敌人全部的注意，真正的杀招，却藏在暗处！” “嘶……第二个方案，也太详细了！”另一位长老指着纸上的文字，倒吸一口凉气。 “连潜入的身份、时机、每个人的任务都划分得清清楚楚。这……这简直是把每一步都算到了骨子里！” 玄煞长老的目光，则死死地盯在了那条“风险预估”上。 玄明长老拿着那几张纸，手都有些微微发抖。 他反复地看着，越看越心惊。 这份计划，何止是“可行”，简直是“惊艳”！ 它不仅提出了一个极具创造性的作战思路。 更可怕的是，它将所有可能出现的意外，全都预估了进去，并且给出了明确的应对方案。 大到敌人实力太强怎么办，小到情报泄露了怎么办。 每一种可能性，都被考虑得周周到到。 这哪里是一个二十岁女子能想出来的东西？ 就算是宗门里最擅长谋略的他，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也绝对做不到这么滴水不漏。 “夫人……这份计划，真是您……一个人想出来的？” “只是根据诸位长老和朋友提供的情报，做了一些整理和推演罢了。” 林穗穗谦虚地笑了笑，心里却在嘀咕： 这算什么，要是让你们看看我当年为了竞标，熬了三个通宵做出来的百页PPT，那还不得把你们吓死。 “不，这绝非‘整理’那么简单！”玄明长老激动地摇头。 “这份计划，逻辑之严密，思虑之周全，老夫……自愧不如！” “夫人大才！” “宗主夫人，真乃女中诸葛！” 其他长老们，也纷纷发出了由衷的赞叹。 他们看向林穗穗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审视和怀疑。 他们终于明白，为什么宗主会如此看重这位夫人。 她本身就是一件，无价之宝！ 林穗穗知道，从这一刻起，她才算真正在这个以实力和智慧为尊的宗门里，站稳了脚跟。 “那就请诸位长老即刻去准备吧。三天后，我们让噬魂殿，血债血偿！” 第131章 宗主夫人深不可测 长老们带着计划书，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他们前脚刚走，后脚就聚在了一个议事阁里。 一个个脸上还带着震惊，压低了声音，议论纷纷。 “你们都看明白了吗？那份计划书？”一个长老开口，语气里满是感慨。 “老夫活了快一百岁，自问也参与过不少宗门大事，可像今天这样……这样一份计划，真是闻所未闻！” “何止是闻所未闻，简直是匪夷所思！”玄明长老抚着自己的胡须，眼神复杂。 “你们注意到没有，她不仅仅是提出了方案，她甚至连我们每个人的长处和短处，都考虑进去了。” 他顿了顿，看向玄煞：“玄煞师弟，夫人将你安排为‘主战’，就是看中了你刚猛无俦的实力，最适合在关键时刻撕开敌人的防线。但她也特意在计划里注明，你的任务是‘打开缺口’，而非‘恋战’。这说明，她很清楚，你的优点是勇猛，缺点也是过于勇猛，容易上头。” 玄煞长老闻言，老脸一红，却罕见地没有反驳，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夫人……说得没错。” “还有那两名斥候弟子，”玄明长老继续说道。 “她点名要宗门里，身法最好，最擅长敛息术的两个人。这说明她对宗门内部的人员情况，都做了详细的了解。还有，她提到的那个叫‘顾小九’的朋友，能搞到王家庄园的内部情报，这人脉和手段……” 长老们你一言我一语，越说越心惊。 这份计划书里展现出的心智、谋略、眼界，以及那股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狠辣劲，都让他们感到了一丝……寒意。 “看来，我们以前，都小看宗主夫人了。”玄明长老最后叹了口气，做出了总结。 “宗主的眼光，果然非我等凡夫俗子所能及。有她在，或许……天玄宗真的能迎来一个全新的时代。” 众长老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再回头看那座亮着灯火的听澜小筑时，眼神里已经充满了敬畏。 书房内，送走了长老们的林穗穗，终于绷不住，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感觉身体像是被掏空。 “呼……累死我了……”她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地呻吟着。 装高人，可真不是个轻松的活儿。 刚才在长老们面前，她全程都得端着，一副智珠在握、风轻云淡的模样。 “系统，你说我这波操作，能打几分？”她在心里默默问道。 【叮！检测到宿主成功整合情报，制定出A级‘斩首计划’，并获得天玄宗核心长老层的高度认可，极大提升了个人威望。综合评价：优秀。】 “不错不错，看来以后得多参与参与这种宗门大事。” 林穗穗伸了个懒腰，从椅子上站起来，准备回房去看看儿子。 一推开书房的门，她就愣住了。 只见小小的夜念舟，正抱着他那把半臂长的小木剑，蜷缩在门槛上，脑袋一点一点的，眼看就要睡着了。 夜深露重，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内衫，小脸蛋被风吹得有点发白。 林穗穗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她快步走过去，将儿子轻轻地抱进怀里。 小家伙似乎是感觉到了熟悉的温暖气息，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看到是她，立刻伸出小手，紧紧地搂住了她的脖子。 “娘亲……”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软软糯糯的，“你们忙完了吗？” “娘亲忙完了。”林穗穗在他的额头上亲了一下，用自己的外衣将他裹得严严实实。 “爹爹也快了。怎么不回房间睡？在这里等着，会着凉的。” “我想等你们……”夜念舟把小脸埋在她的颈窝里，小声地嘟囔着。 “我怕……我一睡着，你们就走了。” 孩子的心思，总是最敏感的。 虽然没人跟他说，但家里这几天紧张肃杀的气氛，他还是感觉到了。 林穗穗抱着儿子，心里五味杂陈。 她将儿子抱回房间，给他换上干净的睡衣，塞进温暖的被窝里。 “娘亲，爹爹，你们是不是要去打坏人了？”夜念舟躺在床上，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认真地问道。 “是啊。”林穗穗坐在床边，帮他掖好被角。 “那些坏人，欺负了念舟，还想欺负更多的人。爹爹和娘亲，要去教训他们。” 她没有用那些“出远门”、“办要事”之类的谎话来骗他。 她觉得，应该让他知道，他的父母，在做什么。 “那……会很危险吗？”夜念舟的小眉头，又皱了起来。 “对别人来说，可能很危险。但对你爹爹和娘亲来说，就像是去打几只不听话的野狗一样。”林穗穗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你忘了？你爹爹是最厉害的大英雄，你娘亲，现在也是宗师了。” “嗯！爹爹和娘亲最厉害了！”夜念舟重重地点了点头，小脸上露出了骄傲的神色。 但很快，他又小声地问道：“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很快。”林穗穗柔声说，“等念舟睡几个觉，睁开眼睛，我们可能就回来了。” 她安抚着儿子，给他哼着不成调的催眠曲，直到小家伙呼吸渐渐变得均匀，沉沉地睡去。 林穗穗看着儿子恬静的睡颜，俯下身，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晚安吻。 “放心吧，宝贝。娘亲，一定会回来的。” 她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关上了门。 一转身，就看到了不知何时，站在庭院里的夜辰。 他似乎也是刚从密室里出来，身上还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气，但看着她的目光，却很柔和。 “都安排好了？”他开口问道。 “嗯。”林穗穗点了点头，“长老们已经去准备了。” “辛苦了。” “宗主客气了，分内之事。”林穗穗客套地回了一句。 两人之间，又陷入了一种微妙的沉默。 “那个……斩首计划，我有一些想法。”最终，还是夜辰先开了口。 他走到石桌旁，坐下，示意林穗穗也坐。 他没有像在议事大殿那样，直接下达命令，而是用一种商量的语气，和她探讨起了计划的细节。 “第二个方案的风险，还是太高。王家庄园，既然是噬魂殿的重要据点，那位‘大人物’的实力，绝不可小觑。” “我明白，所以我将最坏的情况，也做了预估。” “不够。”夜辰摇头，“我们不能把希望，寄托在对方的实力没有超纲上。必须做好他就是天人境的准备。” 林穗穗的心一沉。 天人境？ 那可是传说中的境界。 如果对方真是那种级别的老怪物，那他们的“斩首”计划，就不是冒险，而是送死了。 “我的意思是，”夜辰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道。 “第二个方案的行动，我也要去。” 第132章 此门家风：老的偷偷摸摸，小的拐带离家 “不行！” 林穗穗几乎是想都没想，就开口拒绝。 她承认夜辰很强，强得离谱。 一旦他这个主心骨出了事，整个计划都会瞬间崩盘，天玄宗也会陷入巨大的动乱之中。 “我不会加入第二方案的潜入小队。十日后，我依然会作为第一方案的主帅，出现在姑苏城外。但是，当你们的斩首行动开始时，我会用我的方法，单独潜入，在暗中策应你们。” “你有把握，不被任何人发现？” “我有。”夜辰点头。 林穗穗沉默了。 她知道，夜辰决定的事情，很难更改。 而且，如果他真的能在暗中策应，那“斩首”行动的成功率，无疑会大大增加。 “好。” “嗯。”夜辰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这种被人担心的感觉，很陌生，但……不坏。 两人就计划的一些细节，商议了许久。 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林穗穗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房休息。 这一夜，她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全是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是被一阵轻微的响动惊醒的。 她猛地坐起身，警惕地看向声音的来源。 只见窗边，不知何时，多了一个须发皆白的身影。 那人背对着她，正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夜念舟。 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杀气，反而带着一种……温情。 林穗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她惊疑不定，思考着要不要立刻叫人的时候。 那个身影，缓缓地转了过来。 夜玄天看着她，那张和夜辰有几分相似，却因为岁月而显得更加威严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尴尬。 是的，就是尴尬。 仿佛是一个偷糖吃被抓了个正着的小孩。 “咳……”他轻轻地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诡异的寂静，“我……路过。” 林穗穗：“……” 您老人家路过？ 从东海深处的忘忧岛，一路“路过”到半山腰的听澜小筑？ 您这散步的范围，还挺广的。 她心里疯狂吐槽，脸上却不敢表露分毫。 毕竟，眼前这位，可是正儿八经的，她老公的爹，她儿子的亲爷爷。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对着夜玄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儿媳林穗穗，见过父亲。” 这一声“父亲”，叫得夜玄天身体又是一僵。 “不必多礼。”他摆了摆手，目光又转向了床上那个小小的身影，“我……就是想来看看念舟。” “爷爷？” 似乎是听到了动静，床上的夜念舟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坐了起来。 当他看清窗边站着的人时，眼睛瞬间就亮了。 “爷爷！你怎么来啦！” 他连鞋都来不及穿，光着小脚丫就从床上跳了下来，像一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一把抱住了夜玄天。 “爷爷，念舟好想你呀！”他仰起小脸，在夜玄天的长袍上，蹭来蹭去。 夜玄天那颗被《太上忘情诀》冰封了几十年的心，在这一刻，彻底融化得一塌糊涂。 他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宝贝孙子，抱进了怀里。 “爷爷也想念舟。”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 “爷爷，你是偷偷来的吗？玄明爷爷说，你在的地方是禁地，不能随便出来的。”夜念舟搂着他的脖子，好奇地问道。 “咳咳，爷爷是偷偷来看你的，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不能告诉别人，知道吗？”夜玄天老脸一红，连忙转移话题。 “嗯！我们拉钩！”夜念舟伸出小指头。 “好，拉钩。” 一大一小，两个身影，煞有其事地完成了这个约定。 林穗穗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哭笑不得。 这天玄宗的家风，真是……一言难尽。 老的喜欢偷偷摸摸，小的喜欢拐带离家。 “对了，爷爷！”夜念舟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又亮了，“我给你带了礼物哦！” “哦？念舟给爷爷带了什么礼物？”夜玄天一脸期待。 “你等一下！” 夜念舟从他怀里跳下来，光着脚丫，哒哒哒地就跑出了房间。 很快，他就拉着一个睡眼惺忪，还搞不清楚状况的少年，走了进来。 正是阿尘。 “爷爷，你看！”夜念舟一脸骄傲地，将阿尘推到了夜玄天的面前。 “这就是我给你买的礼物！他叫阿尘！以后，就让他陪着你，好不好？” 夜玄天看着眼前这个一脸惶恐，瘦瘦弱弱的少年，彻底愣住了。 买……买的礼物？ 什么情况？ 阿尘站在那里，手足无措，整个人都快傻了。 他昨晚被安排在听澜小筑的偏房住下，睡得正香，就被这位小祖宗从被窝里拖了出来。 他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结果…… 结果是来见一位看起来就很不好惹的白胡子老爷爷。 阿尘的大脑，一片空白。 夜玄天看着自己宝贝孙子那副“快夸我”的得意小表情，又看了看眼前这个快要吓哭了的少年，只觉得一阵哭笑不得。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收到的奇珍异宝不计其数，可像“大活人”这种礼物，还真是头一回。 “念舟啊，”夜玄天清了清嗓子，试图用一种孙子能理解的方式来解释。 “这个……礼物，太贵重了，爷爷不能收。” “为什么呀？”夜念舟不解地歪着小脑袋。 “姑姑说，买他只花了五十两银子，不贵的！姑姑买一支簪子都要一千两呢！” 夜玄天：“……” 他那个败家女儿！ 回头看他怎么收拾她！ “不是钱的问题。”夜玄天耐着性子解释道。 “阿尘……他是一个人，不是一件东西。人，是不能当做礼物来送的，知道吗？” “可是，我是在帮他呀。”夜念舟一脸委屈。 “他好可怜的，爹爹死了，都没钱埋。我买下他，是救了他呀。” 说着，他又转向阿尘，用一种小大人的语气，开始“交代工作”。 “阿尘哥哥，你以后就跟着我爷爷啦。爷爷一个人住在很远很远的小岛上，很孤单的。你要每天陪他吃饭，陪他下棋，给他讲故事。” “要是爷爷不开心了，你就要哄他。要是他想我们了，你就要……就要亲亲他，抱抱他！” “噗——” 林穗穗在一旁听着，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夜玄天的老脸，也是一阵红一阵白。 “念舟，”夜玄天叹了口气，将孙子拉到自己身边，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的心意我领了。但是，阿尘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不能强迫他做不喜欢的事情。” “念舟既然把他当哥哥，那以后，就让他留在听澜小筑，陪着念舟一起玩，一起练功，好不好？” “真的吗？”夜念舟的眼睛亮了，“那阿尘哥哥，就不用去陪爷爷了吗？” “不用了。”夜玄天摇了摇头，然后，他蹲下身，直视着自己孙子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道。 “以后，爷爷会自己来找念舟玩。” 第133章 刨根之计：目标，活捉魔宗“大人物” 夜玄天缓缓站起身，望向窗外那片波澜壮阔的大海。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决然。 “从今天起，忘忧岛不再是禁地。” “天玄宗的嫡系子弟，也不必再困守于岛上。他们可以自由出入，选择自己想住的地方。” 此言一出，林穗穗和刚走进门的夜辰，皆是心头一震。 这道禁令，是天玄宗百年来的铁律，是夜玄天亲手设下的枷锁。 如今，他竟要亲手打破它？ “我打算召集宗门所有擅长机关术和土木工程的弟子，在望海城和仙岛之间，建一座桥。” “一座连接孤岛与尘世的通天之桥。” “父亲？您怎么在这？” “我来看看我孙子，不行吗？”夜玄天回头瞪了夜辰一眼，瞬间又恢复了那副威严的模样。 “爹爹！”夜念舟看到夜辰，立刻像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去。 他紧紧抱着夜辰的腿，仰起红扑扑的小脸，献宝似的宣布道： “爹爹！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爷爷说，他以后可以经常来陪我玩了！” 夜辰将儿子抱起，看向自己的父亲，神情复杂。 “我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废除忘忧岛禁令，所有嫡系子弟，恢复自由身。另外，集结人手，在望海城和仙岛之间架设长桥。此事，就交由你，全权负责。”夜玄天负手而立，语气不容置喙。 夜辰的眉头，紧紧地拧成了一个川字。 “父亲，您……”他想问，您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 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怎么？你有意见？”夜玄天挑眉。 “……没有。”夜辰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他知道，父亲一旦做了决定，无人可以更改。 更何况，这个决定……似乎，也并不是一件坏事。 至少，对念舟来说，是天大的好事。 “爹爹，你不高兴吗？”夜念舟敏锐地察觉到了父亲的情绪，拉了拉他的衣角，小声地问。 “你不喜欢爷爷跟我们一起住吗？” “没有。”夜辰立刻否认。 他将儿子稳稳地抱在臂弯里，声音柔和了几分。 “爹爹只是……有些惊讶。” “那你就是高兴啦！”夜念舟立刻就开心了，搂着夜辰的脖子咯咯直笑。 “太好了！以后我有爷爷，有爹爹，有娘亲，还有阿尘哥哥！我们一家人，可以一起吃饭，一起练功，一起睡觉！” “咳！咳咳！” 林穗穗在一旁听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 一起睡觉？ 我的小祖宗，你可别再提这茬了行不行！ 她赶紧走上前，强行转移话题： “念舟，你不是说要带阿尘哥哥去看你的小木马吗？快去吧，别让爷爷和爹爹站在这里了，他们还有正事要谈呢。” “哦，好！”夜念舟很听娘亲的话，他从夜辰身上滑下来，拉着阿尘的手就往外跑。 “阿尘哥哥，我跟你说，我的小木马是纯金的哦！玄明爷爷送的！可好玩了！” 看着两个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间里，只剩下了夜玄天、夜辰，以及林穗穗。 气氛，再次变得有些微妙。 “穗穗。”最终，还是夜玄天先开了口。 他看向林穗穗的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柔和。 “这些年，辛苦你了。” 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却像一道暖流，让林穗穗的心猛地一颤。 她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父亲言重了。能为念舟做这些，我心甘情愿。” “好，好一个心甘情愿。”夜玄天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 “你是个好母亲，也是个好妻子。夜辰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夜辰在一旁听着，耳根莫名地有些发烫。 “你放心，”夜玄天继续说道，声音不大，却字字千钧。 “从今往后，在这天玄宗，没人再敢给你和念舟半分委屈。谁敢，我第一个不饶他！” 话音落下，一股属于顶尖强者的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林穗穗知道，这是一个承诺。 是天玄宗太上长老，给予她的，最高认可和庇护。 “关于姑苏之事，”夜玄天话锋一转，脸色又变得严肃起来。 “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计划，我也看了。” 他看了一眼夜辰，又看了一眼林穗穗。 “计划很好。但还不够。” “不够？”林穗穗有些意外。 “对付噬道魔宗，光靠‘斩首’，没用。”夜玄天的眼神变得锐利。 “那些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就像草原上的野草，割了一茬，很快又会长出一茬。除非，你能把他们的根，都给刨出来！” “父亲的意思是？”夜辰问道。 “那个所谓的‘大人物’，抓活的。”夜玄天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要亲自审问，我要知道，噬道魔宗的真正老巢，到底在哪。” 林穗穗心中一凛。 “抓活的，难度太大。”夜辰皱眉，“对方若是拼死反抗，我们很难保证……” “那就创造机会。”夜玄天的声音冷得像冰。 “穗穗的计划里，不是提到了‘下毒’吗？你们可以配置一种，不致命，但能瞬间压制对方内力，使其暂时失去反抗能力的奇毒。只要能控制住他十息，就足够了。” 林穗穗的眼睛瞬间亮了。 对啊！她怎么没想到！ 她的《万毒归宗》里，千奇百怪的毒药不计其数，符合夜玄天要求的，就有好几种！ 比如一种名为“软筋散”的升级版——“化功凝脉散”！ 此毒无色无味，一旦吸入，便会迅速融入经脉，让人的内力在短时间内凝结成块，无法调动分毫。 药效一过，便毫无副作用。 简直是居家旅行，阴人……啊不，是活捉俘虏的必备良药！ “父亲说的是，我明白了。”林穗穗立刻点头，脑中已经开始飞速盘算所需的药材，“此事，交给我。” “嗯。”夜玄天满意地点了点头，“记住，这一次，我们不光要打疼他们，更要从他们身上，撕下一块肉来！” 夜玄天又交代了几句，便转身离开了。 废除禁令兹事体大，他还有许多后续事宜需要亲自处理。 书房里，又只剩下了林穗穗和夜辰。 林穗穗还在脑海里飞速地想着“化功凝脉散”的配置流程，神情专注。 夜辰看着她那副认真的模样，不知为何，想起了船上，她憋着笑看自己的样子。 那双亮晶晶的眸子，像是有钩子一样，在他的心湖上，轻轻地划了一下。 “你……”他鬼使神差地开了口。 “嗯？”林穗穗从思绪中回过神来，抬头看他。 夜辰盯着她的眼睛，问出了这个困扰了他半天的问题。 “昨晚，你为什么……那么反对我去做第二方案？” “当然是因为你去了，整个计划的风险会变得不可控啊！”林穗穗理所当然地回答，“你是主帅，怎么能擅离职守？” “只是因为这个？”夜辰追问道，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期盼。 “那不然呢？”林穗穗奇怪地看着他，仿佛他问了个傻问题。 “你可是天玄宗的宗主，我们未来的靠山。你要是出了事，我和念舟，还有整个天玄宗，不都得喝西北风去？” 夜辰：“……” 这个答案，无比正确，无比实际。 但不知为何，总让他觉得，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有点闷。 他看着林穗穗那张坦然的脸，忽然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第134章 锁龙窟开，寻那“帮手” 接下来的两天，整个天玄宗，都以前所未有的高效率，运转了起来。 夜玄天废除禁令，筹建长桥的命令，如同飓风一般，席卷了整个仙岛。 与此同时，由夜辰亲自统领的三百名宗门精锐，也已集结完毕。 他们都是天玄宗内，百里挑一的好手。 每一个人，都至少有二流高手的实力。 其中，更有数十位一流高手，以及三名除了玄煞之外的宗师境长老。 这股力量，足以横扫江湖上任何一个顶级门派。 而另一边，林穗穗也几乎是脚不沾地。 她先是和顾小九，通过秘密渠道，交换了最新的情报，将整个“斩首”计划，完善到了最后一环。 随后，她便一头扎进了天玄宗的药房里。 天玄宗不愧是传承千年的隐世宗门，底蕴之深厚，远超林穗穗的想象。 用来配置“化功凝脉散”的珍稀药材，在这里，竟然像大白菜一样，堆满了整整好几个架子。 有了充足的材料，加上她脑子里《万毒归宗》的知识。 仅仅用了一天一夜的时间，她就成功炼制出了三枚，足以在瞬间放倒一位宗师强者，“化功凝脉散”毒丸。 做完这一切，她才终于有时间，好好地睡了一觉。 第三日，黄昏。 夕阳的余晖，将整个天玄宗，都染成了一片温暖的金色。 听澜小筑的门口，一支五人小队，已经整装待发。 林穗穗换上了一身便于行动的黑色劲装，长发高高束起，显得英姿飒爽。 她的背上，背着那把“凤鸣”古琴，腰间，则挂着那柄平平无奇的“藏锋剑”。 顾小九则是一身小厮打扮，脸上贴了人皮面具。 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还有点贼眉鼠眼的年轻伙计。 她背着一个大大的行囊，里面装满了各种偷鸡摸狗……啊不，是渗透潜入用的工具。 玄煞长老依旧是那副黑脸煞神的模样，只是换了一身普通的粗布衣服。 另外两名被选中的斥候弟子，一男一女，看起来都只有二十岁出头。 相貌平平，属于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着的那种。 但他们身上那股若有若无，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气息，却昭示着，他们都是顶尖的暗杀好手。 这就是“斩首”小队的全部成员。 “都准备好了吗？”林穗穗环视了一圈，最后问道。 “准备好了！”四人齐声应道。 “好。”林穗穗点了点头。 “记住我们的任务。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但你们自己的命，更重要。一旦事不可为，立刻撤退，不要有任何犹豫！” “是，夫人！” “出发！” 林穗穗一声令下，五人便如同鬼魅一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下山的夜色之中。 他们没有走正门，而是通过一条密道，乘坐一艘小巧的快船，离开了仙岛。 在他们身后，那艘巨大的，代表着天玄宗威严的楼船，也正缓缓起航。 船头，夜辰负手而立，遥望着快船消失的方向，目光深邃。 而就在林穗穗他们离开后不久。 听澜小筑的屋顶上，突然多出了两道身影。 一老一小。 “爷爷，娘亲他们，真的要去打坏人了吗？”夜念舟趴在夜玄天的身上，小声地问道。 “是啊。”夜玄天看着远处的海面，点了点头。 “那我们也去帮忙，好不好？”夜念舟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夜玄天闻言，低下头，看着自己孙子那张充满了期待的小脸，笑了。 “好。”他揉了揉孙子的脑袋，声音里，带着一丝宠溺。 “我们爷孙俩，也去凑个热闹。” 夜玄天的这句话，要是让夜辰或者林穗穗听到了，估计得当场气得吐血。 一个四岁的小奶娃，一个本该坐镇后方，当定海神针的太上宗主。 这爷孙俩，竟然把一场宗门生死存亡的大战，当成是“凑热闹”？ 这简直是胡闹！ 可夜玄天，却不这么觉得。 他看着怀里，因为得到肯定答复，而兴奋得手舞足蹈的孙子，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他这一辈子，为了宗门，为了那虚无缥缈的“天人之境”，亏欠了太多人。 亏欠了他的妻子，亏欠了他的儿女。 如今，他不想再亏欠这个，好不容易才让他那颗冰封的心，重新回暖的宝贝孙子了。 不就是想去看个热闹吗？ 去！ 天塌下来，有他这个当爷爷的顶着！ “不过，”夜玄天话锋一转，对着怀里的孙子，神秘地眨了眨眼睛。 “我们不能让你爹和你娘知道。我们要悄悄地去，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好？” “好！”夜念舟立刻心领神会，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他最喜欢“秘密行动”了！ 这方面，他经验丰富！ “那我们现在就出发吗？”他有些迫不及待了。 “不急。”夜玄天抱着他，从屋顶上，悄无声息地飘落下来。 “在出发之前，我们得先去见几个人，带上几个‘帮手’。” 忘忧岛最深处，一片死地。 这里是连时间都仿佛被冻结的禁区，飞鸟绝迹，草木不生。 森森寒气自地底深处渗透而出，化作常年不散的白雾，将一切都染上霜色。 一座漆黑的石窟，无声地趴伏在山崖之下。 洞口上方的石壁，刻着三个血淋淋的大字。 锁龙窟。 两名看守弟子缩在石凳上，正被寒气冻得昏昏欲睡。 当小径尽头的雾气中，走出那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时，两人瞬间如遭雷击，从石凳上弹射而起。 “太、太上宗主！” “少、少宗主！” 这可是锁龙窟！ 关押着天玄宗所有罪孽与疯子的地方！ 太上宗主怎么会来？ 还带着那位金贵的少宗主？ 夜玄天没有看他们，目光只是平静地落在前方那扇厚重的石门上。 “开门。” “是……是！”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机括转动声后，石门向内开启了一道缝隙。 一股狂风，瞬间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夜念舟下意识地打了个寒颤，小小的身子立刻躲到爷爷的腿后。 “别怕。”夜玄天伸出大手，按在孙子的头顶。 一股暖流涌入，夜念舟感觉自己像是瞬间被泡进了暖洋洋的温泉里。 他牵着夜念舟，走进了这片连宗门长老都谈之色变的禁地。 第135章 锁龙窟！爷爷的秘密武器竟是四岁奶娃！ 洞窟内光线晦暗，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绿的光。 越往里走，寒意越重。 很快，他们抵达了洞窟尽头。 这里并列着两座由千年玄铁铸造的巨大囚牢。 左边的囚牢，是噪音的源头。 “吼——！” 锁链撞击的巨响和疯狂的咆哮交织在一起。 一个披头散发的人影，正用自己的身体，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牢门。 每一次撞击，都让坚不可摧的玄铁发出沉闷的轰鸣，整个山洞都随之震颤。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夜念舟被这骇人的景象吓得小脸发白，漂亮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 “爷爷……那，那是什么？” “一个……生了重病的伯伯。”夜玄天低声说，眼睛里有某种复杂的情绪在流动。 那是他的亲弟弟，夜玄墨。 曾是天玄宗百年一遇的奇才，却因修炼《太上忘情诀》走火入魔，神智尽毁，沦为只知杀戮的疯兽。 与左边的狂暴相比，右边的囚牢，则是一片死寂。 一个白衣男子，静静盘坐在囚牢正中的石床上。 他双眼紧闭，面容俊美，一头乌发如瀑般垂落。 即便身处这污秽之地，他的白衣依旧纯净，不染半分尘埃。 洞窟里的寒霜与尘埃，仿佛有生命般主动避开了他，在他周身形成了一片绝对的洁净领域。 整个人，与周围的癫狂格格不入，仿佛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夜玄天的目光在两座囚牢间扫过，最终，还是先走向了左边。 “玄墨。”他沉声唤道，脑海中却闪过一瞬，那个曾经意气风发，笑着说要超越自己的天才弟弟。 那疯狂撞击的身影猛地一顿，缓缓抬头，露出一张布满血污与疯狂的脸。 当他看清牢外的夜玄天时，那双猩红的眸子，瞬间炸开骇人的凶光。 “夜玄天！！”他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嘶吼，闪电般扑到牢门前，枯瘦的手死死抓住玄铁栏杆。 “你又来做什么？！想夺走我最后的力量吗！” 狂暴的气劲从他体内炸开，狠狠冲击在牢门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夜念舟被吓得“啊”了一声，整个人都藏到了爷爷身后，只敢从缝隙里偷偷探出小脑袋。 夜玄天没有理会弟弟的咒骂，他低下头，用温和的声音对孙子说： “念舟，还记得娘亲教你的‘暖洋洋’神功吗？” 夜念舟愣了一下，随即用力点头。 “你试试看，用你的神功，让这位伯伯心里也变得暖洋洋的，让他不再那么难受。”夜玄天鼓励道。 夜念舟闻言鼓起勇气，站到牢门几步远的地方。 他闭上眼睛，小小的身体里，《赤子琉璃心》功法开始运转。 一股至纯至净的温暖气流，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缓缓涌向牢笼里的夜玄墨。 然而，下一刻。 当那股暖流触碰到夜玄墨的身体时，他非但没有安宁，反而像是被烧红的烙铁烫到，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啊——！！” “灼痛！好痛！这是什么！拿开！”他疯狂地嘶吼。 那股温暖非但没能安抚他，反而像最猛烈的剧毒，灼烧着他早已被黑暗侵蚀的经脉！ “假的！这暖意是假的！滚开！都给我滚开！” 他身上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竟疯了一样用头去撞击牢门。 发出“咚！咚！咚！”的闷响，每一次都用尽全力。 强大的气劲反冲而出，将夜念舟直接掀翻在地。 小家伙一屁股坐在冰冷的石板上，小脸上写满了茫然、震惊和委屈。 眼泪瞬间在眼眶里打转。 这是第一次。 他的“小太阳”神功，被人拒绝了。 夜玄天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以及深深的悲哀。 他上前一步，将孙子抱了起来，轻轻拍掉他身上的灰尘，用内力安抚着他受创的心神。 “不怪念舟，是这位伯伯的病，已经烂到了骨子里，救不了了。”他叹了口气。 看来，只能指望另一个了。 夜玄天不再看左边那团无可救药的疯狂，抱着一脸委屈、眼泪汪汪的夜念舟，转身，走向了右边那片死寂。 他将夜念舟轻轻放下。 与隔壁的狂乱形成极致的对比，这里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牢里的白衣男子，依旧静坐，双目紧闭，呼吸悠长，仿佛已入定百年。 夜念舟刚刚被疯伯伯拒绝，心里正难过，小嘴撅得老高。 此刻看着这个安安静静的漂亮叔公，他心里的难过，消散了许多。 他迈开小短腿，一步，一步，走到了牢门前。 他仰起精致的小脸，看着牢里的白衣男子，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带着孩童独有的好奇。 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轻轻响起。 “叔公。” “你一个人在这里，会孤单吗？” 话音落下，那白衣男子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随即，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夜念舟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没听见，又或者，是饿了。 他想了想，从装零食的小布兜里，掏出了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这是昨天玄煞爷爷塞给他的，他一直没舍得吃。 他踮起脚尖，努力地将那块桂花糕，从粗大的玄铁栏杆缝隙里，递了进去。 “叔公，吃糕糕，甜的。” “娘亲说，吃了甜的东西，心里就不会难过了。” 玄尘的目光，从夜念舟的脸上，缓缓下移，落在了那块小小的桂花糕上。 油纸微微泛黄，糕点小巧精致，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香。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仿佛在看一件稀世奇珍。 终于，他伸出一只苍白修长，宛如美玉雕琢的手，缓缓地，接过了那块桂花糕。 夜念舟见他收下了礼物，立刻开心地笑了起来，露出两排洁白的小米牙。 “叔公，你吃呀，可好吃了！” 玄尘握着那块小小的糕点，却没有吃。 他抬起那双冰潭般的眸子，再次看向夜念舟。 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一个沙哑干涩的单音。 “……为……何？” 夜念舟奇怪地歪了歪小脑袋，理所当然地回答：“因为娘亲说，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呀。念舟想对叔公好，叔公以后也会对念舟好的。” 玄尘握着桂花糕的手，开始微微颤抖。 他又问：“……你……不怕我？” “不怕呀。”夜念舟摇了摇头，小脸上满是认真。 “你长得这么好看，就像娘亲故事里的神仙。神仙是不会欺负小孩子的。” 玄尘愣住了。 长得好看……所以不怕？ 这是什么道理？ 他低头，看了一眼水中自己的倒影。 那是一张常年不见天日、过分苍白的脸，俊美，却也冰冷得不似活人。 好看吗？ 或许吧。 可三十年来，所有见到他的人，眼中都只有恐惧、厌恶、怜悯。 只有这个孩子…… 用一双清澈无垢的眼睛看着他，说他像神仙。 玄尘缓缓地，将那块桂花糕送到了嘴边。 他轻轻地咬了一口。 桂花的清甜，糯米的软糯，在味蕾上瞬间绽放。 一股久违的，名为“甜”的味道，顺着喉咙，一直蔓延到了心里。 第136章 凑热闹小队集结，目标姑苏王家 夜玄天敏锐地捕捉到了玄尘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变化。 他知道，时机到了。 他走到牢门前，目光沉静地看着玄尘。 “师弟，若你愿出山，护此子周全，三十年刑期，一笔勾销。” 玄尘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又转向了牢外那个小小的身影。 夜念舟正眼巴巴地看着他手里的桂花糕，似乎在期待他的评价。 见他看过来，立刻又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护他周全…… 玄尘看着夜念舟，再无半分犹豫。 他对着夜玄天，轻轻颔首。 一个简单的动作，却代表了一个承诺。 夜玄天笑了。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令牌，放置机关处，那坚不可摧的玄铁牢门，应声而开。 “出来吧，师弟。” 搞定了玄尘，夜玄天的心情大好。 他转身，再次看向隔壁那个依旧在狂乱嘶吼的弟弟。 “念舟，闭上眼睛。” 夜念舟听话地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下一刻，夜玄天动了。 他身形一晃，便出现在夜玄墨的面前。 面对弟弟狂暴的攻击，他看也不看，只是随意地抬起手，一掌拍出。 一股磅礴浩瀚，却又凝而不散的掌力，穿透了玄铁栏杆，精准无比地，印在了夜玄墨的身上。 “砰！砰！砰！” 连续数声闷响，夜玄天在电光火石之间，已然点中了夜玄墨周身数处大穴，暂时封住了他全身的经脉。 “嗬……嗬……” 夜玄墨喉咙里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狂暴的气息如潮水般退去，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下去，彻底失去了意识。 夜玄天打开牢门，像拎小鸡一样，将昏迷的夜玄墨提了出来。 然后，他又摸出一条特制的玄铁锁链，将夜玄墨捆了个结结实实，连嘴都用布条堵上了。 “爷爷，你把他绑起来做什么呀？”夜念舟从指缝里偷看着，好奇地问道。 “带他一起去凑热闹。”夜玄天面不改色地说道。 夜念舟：“……” 刚刚从囚牢里走出来，还有些不适应外界光线的玄尘：“……” 一个时辰后。 天玄宗后山，一条只有宗门核心成员才知道的秘密水道出口。 一支堪称史上最奇怪的“凑热闹”小队，集结完毕。 运筹帷幄、神情淡然的太上宗主——夜玄天。 对“热闹”充满期待、怀里还抱着一大包零食的天真无邪“人形暖宝宝”——夜念舟。 沉默寡言、气质冰冷，负责充当保镖的绝世美男——玄尘。 以及，被捆成一个粽子，还时不时挣扎一下，发出“呜呜”声的疯批战力储备——夜玄墨。 夜玄天看着自己拼凑出来的这支队伍，满意地点了点头。 一个负责出谋划策，一个负责卖萌感化，一个负责正面强攻，还有一个…… 负责出其不意，当成秘密武器扔出去。 夜玄天满意地笑了。 他一手抱着孙子，一手提溜着弟弟，对着身后的玄尘说了一句“跟上”，便纵身跃上了一艘早已等候在此的小巧快船。 快船如离弦之箭，悄无声息地划破水面，朝着大陆的方向，疾驰而去。 夜色如墨，将姑苏城笼罩在一片静谧之中。 城南，王家庄园。 这座占地百亩的豪奢宅邸，此刻却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巨兽，连寻常的虫鸣鸟叫都消失无踪。 庄园的后墙下，几道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越而过，落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正是林穗穗带领的“斩首”小队。 “啧啧，这王家可真有钱，光这后院的假山，用的都是太湖石，这一块就得几百两银子吧？” 顾小九一边熟练地换上一身粗布丫鬟服，一边压低了声音，两眼放光地四下打量。 她脸上贴着一张蜡黄的人皮面具，让她看起来像个营养不良、尖嘴猴腮的小丫头，和她那双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倒是相得益彰。 林穗穗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己也迅速换上了一套伙夫的衣服。 “收起你那点心思，这里的东西，碰了会要命的。”林穗穗的声音很轻。 刚一进入这庄园，她就感觉到了一股极不舒服的气息。 这地方，绝对不是什么善地。 “知道了，夫人。”顾小九吐了吐舌头，麻利地将众人的夜行衣收进一个大布袋里，伪装成一袋垃圾。 玄煞长老和另外两名斥候弟子也已换装完毕。 一个扮作挑水的壮汉，另外两个则是负责洒扫的杂役。 五个人往那一站，活脱脱就是庄园里最底层的下人，没有半点破绽。 “按计划行事。”林穗穗最后叮嘱了一句。 “小九，你去后厨，想办法摸清庄园的内部布局，尤其是核心区域的位置。玄煞长老，您先找个地方隐蔽，等待信号。阿大，阿二，你们两个，从外围开始，探查暗哨和巡逻路线。” “是，夫人！” 众人齐声应下，随即如水滴入海，各自散开，融入了庄园的夜色之中。 林穗穗自己则背上了一个装满了菜叶和瓜果的背篓，低着头，弓着腰，朝着后厨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她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眼角的余光已经将周围的一切尽收眼底。 庄园内守卫极多，几乎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但奇怪的是，这些守卫一个个都站得松松垮垮，有的甚至在打瞌睡，看起来懒散至极。 可林穗穗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那些看不见的阴影中肯定有不少暗哨。 她低着头，心里飞速盘算着。 这庄园的防卫，外松内紧，明暗结合，显然是出自高人手笔。 想要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潜入核心区域，难度比她预想的还要大。 很快，后厨到了。 一股饭菜的香气和油烟味扑面而来，夹杂着人声的嘈杂。 林穗穗刚将背篓放下，顾小九就不知从哪个角落里钻了出来，手里还拿着一只油乎乎的鸡腿。 “夫人，你可算来了。”她凑到林穗穗耳边，一边啃着鸡腿，一边飞快地说道，“情况我摸得差不多了。” “说。” “这庄园大得离谱，跟个迷宫似的。后厨这帮人，大部分都是外面雇来的，只负责干活，连这院子都出不去。不过我花了二两银子，从一个管事的小妾那里套了点话。” 顾小九咽下一口鸡肉，继续道：“庄园的核心，在最里面的‘听雨轩’，那里是王家家主王伯言的住处。不过今晚，听雨轩被清空了，说是要招待一位天大的贵客。” “大人物就在听雨轩？”林穗穗问道。 “八九不离十。”顾小九点头。 “我听那小妾说，今天下午，庄园里所有的高手，全都被调到听雨轩附近守着了，三步一岗，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而且，送往听雨轩的食材，都是最顶级的，由大管家亲自检查，其他人根本不让碰。” 林穗穗的目光微微一凝。 听雨轩。 看来，目标已经明确了。 “有没有办法混进去？” “难！”顾小九摇了摇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 “我刚才绕着外围走了一圈，那地方的守卫，跟外面这些歪瓜裂枣完全不一样。一个个眼神跟刀子似的，身上那股邪气，隔着老远都能闻到。我们这身伪装，估计一靠近就得露馅。” 林穗穗陷入了沉思。 强闯，肯定不行。 听雨轩周围高手如云，一旦动手，瞬间就会被包围。 必须想个别的办法。 “对了，”顾小九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 “我听说，那位‘大人物’口味极其刁钻，尤其喜欢吃一道叫‘踏雪寻梅’的素菜，这道菜只有王家自己的厨子会做。待会儿亥时，大管家会亲自来后厨，盯着厨子做完菜，然后送过去。” 亥时…… 那不就是A方案总攻开始的时间吗？ 林穗穗的眼睛瞬间亮了。 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当外面喊杀声震天，庄园内人心惶惶的时候，正是防备最松懈，也是最容易浑水摸鱼的时刻。 “小九，你马上去通知玄煞长老他们，让他们在听雨轩外围待命。”林穗穗当机立断。 “告诉他们，一听到我的琴声，就立刻动手，制造混乱。” “那你呢？”顾小九有些担心。 “我？” “我去会会那个，能做‘踏雪寻梅’的王家厨子。” 第137章 念舟观战：爹娘的大戏 亥时。 姑苏城外，运河之上。 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毫无征兆地，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 雾气越来越浓，很快便将方圆数里的水域，都变成了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茫茫。 河岸边，几个负责巡夜的官差，正围着一堆篝火取暖。 “见鬼了，这好端端的，怎么起这么大的雾？”一个年轻的官差搓了搓手，往火堆旁凑了凑。 “谁知道呢，这天气邪乎得很。”另一个年长的官差打了个哈欠，满不在乎地说道。 “管他呢，反正也没咱们什么事，安生待到天亮，回去交差睡觉。” 话音刚落。 “轰隆——！” 一声沉闷如雷的巨响，猛地从他们身后的雾气深处传来！ 整个地面，都跟着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篝火的火焰，被一股无形的劲风，压得猛地一矮！ “怎……怎么回事？！” “打雷了？” 几个官差吓得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一脸惊恐地望向那片浓雾。 “不对！不是打雷！”年长的官差脸色煞白，指着雾气深处，声音都在发抖。 “你……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浓得化不开的白雾，像是被一双无形的巨手，猛地向两侧撕开！ 一艘庞大到超乎想象的黑色楼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那楼船通体漆黑，高达九层，船身之上，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云纹。 船头，一杆绣着金色“玄”字的大旗，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 庞大的船身，遮蔽了月光，投下了一片巨大的阴影，将下方的姑苏城，都笼罩了进去。 城墙上，负责守夜的士兵，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魂飞魄散。 “敌……敌袭！！” “那是什么怪物？！” 凄厉的警钟声，瞬间响彻了整个姑苏城！ 无数正在睡梦中的百姓，被惊醒，惊慌失措地跑出家门，抬头望向城外那座如同山岳般的空中楼船，一个个脸上写满了恐惧和骇然。 王家庄园内。 守卫们此刻也看到了那艘楼船的真面目。 “是天玄宗！” “是天玄宗的楼船！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一名噬魂殿的小头目，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作为魔宗的外围势力，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天玄宗”这三个字，代表着什么。 那是一个盘踞在东海深处，传承了上千年，连他们教主都忌惮不已的隐世巨擘！ 他们不是已经避世百年了吗？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难道…… 那小头目的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粉雕玉琢、却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小小身影。 是为了那个少宗主？！ 他们竟然为了一个孩子，如此大动干戈？！ 就在所有人为之震惊，为之恐惧的时候。 楼船之上，一道冰冷、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耳边。 “天玄宗办事，无关人等，退散。” 话音落下。 “嗡——！” 数百声清越的剑鸣，骤然响起！ 只见楼船的甲板上，三百名身穿统一制式黑衣，面容冷峻的天玄宗弟子，齐齐踏前一步。 他们每个人的背后，都背着一柄古朴的长剑。 此刻，三百柄长剑，同时出鞘！ 冲天的剑气，汇聚成一股银色的洪流，直冲云霄，将天上的乌云都搅得粉碎！ 整个姑苏城，都被这股恐怖的剑势所笼罩。 城内所有的江湖人士，无论是一流高手，还是不入流的混混。 此刻都感觉自己的佩剑，在不受控制地嗡嗡作响。 “这……这是何等威势！” “天玄宗……竟恐怖如斯！” 无数人抬头仰望着那片剑光组成的星河，心中只剩下无尽的震撼和敬畏。 楼船的船头。 夜辰负手而立，黑色的宗主长袍，在夜风中微微拂动。 他的目光落在了城南那座灯火通明的王家庄园上。 他的身后，玄天一、玄明等三位宗师境的太上长老，神情肃穆，严阵以待。 “宗主，是否现在就开始攻击？”玄明长老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不急。”夜辰缓缓摇头，声音依旧清冷。 “先封锁，后试探。把他们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他的目的，不是摧毁王家庄园。 而是为一个人，创造机会。 穗穗…… 你那边，应该也准备好了吧。 夜辰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担忧。 他缓缓抬起手。 “攻。” 一个冰冷的字眼，从他口中吐出。 三百名弟子，纷纷施展轻功，瞬间将不远处的王家庄园团团围住。 “快！所有人，来前门集合！” 庄园内，噬魂殿的负责人，声嘶力竭地咆哮着。 所有的守卫都乱成了一团。 整个庄园的防御力量，在这一刻，被死死地牵制在了正面！ 没有人注意到。 楼船船头的那道黑色身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姑苏城，南城门附近，一条僻静的胡同里。 “爷爷，外面好吵呀，是不是娘亲他们开始打坏人了？” 夜念舟趴在夜玄天的背上，小脑袋从爷爷的肩膀上探出来，好奇地望着城墙的方向。 那里，剑光冲天，将半个夜空都映照得亮如白昼。 小家伙的眼睛里，没有丝毫害怕，反而充满了兴奋和期待，就好像在看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是啊，你娘亲和你爹爹，可比爷爷想象的，要厉害多了。”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给娘亲加油呀？”夜念舟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两条小短腿在空中晃来晃去。 “不急，看热闹，得找个最好的位置。”夜玄天笑了笑，拍了拍孙子的小屁股，示意他安分点。 他带着这支“奇葩小队”出来，可不是真的来打架的。 他的主要目的，是让自己的宝贝孙子看个开心。 顺便，在最关键的时候，出手帮林穗穗他们一把，活捉那个“大人物”。 至于正面战场？ 有夜辰和他带的那三百精锐在，根本用不着他操心。 夜玄天一手提溜着被捆成粽子，还被他点了哑穴，只能发出“呜呜”声的弟弟夜玄墨。 另一只手，则轻轻地搭在了身旁那个白衣男子的肩膀上。 “玄尘师弟，感觉如何？三十年没出来，还适应吗？” 玄尘静静地看着城外那片剑光，没有说话。 三十年了。 外面的世界，似乎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会对着他笑，会给他塞桂花糕的小不点。 夜玄天见他不答，也不在意。 他这个师弟，就是这么个闷葫芦性子。 他正准备找个视野开阔的屋顶，先“安营扎寨”，好好欣赏一下儿子儿媳的表演。 忽然。 被他提在手里的夜玄墨，身体猛地一震！ “呜！呜呜！” 他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那双被疯狂和暴虐充斥的眸子，死死地盯着胡同口的方向，喉咙里发出一阵阵野兽般的低吼。 夜玄天眉头一皱。 怎么回事？ 他顺着夜玄墨的视线看去。 只见胡同口的阴影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七八道黑色的身影。 第138章 冰封之舞，玄尘之威！ 那些人穿着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狰狞的恶鬼面具，身上散发着阴冷邪气。 噬魂殿的巡逻队！ 他们怎么会摸到这里来？ 夜玄天立刻反应过来。 城外天玄宗的动静太大，恐怕整个姑苏城的魔宗势力，都已经被惊动了。 这些人，应该是被派出来探查情况的。 “嘘——” 夜玄天对着身边的孙子，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夜念舟立刻心领神会，用两只小手，紧紧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只露出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紧张又刺激地看着胡同口。 那支巡逻队显然也发现了胡同里，夜玄天一行人。 为首之人先是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这种时候，这种地方，会有人在。 但当他的目光，扫过被捆成粽子的夜玄墨，以及气质冰冷、不似凡人的玄尘时，他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警惕。 “什么人？！”他厉声喝道，同时，一只手已经悄悄地摸向了怀中，似乎准备发出什么信号。 夜玄天的心，微微一沉。 麻烦了。 他倒不是怕这几个小喽啰。 以他的实力，解决他们，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情。 但他不想暴露。 一旦动静闹大，被王家庄园里的那个“大人物”察觉到，他们这支奇兵，可就彻底废了。 就在夜玄天思索着，要如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几个人解决掉的时候。 他身旁的玄尘，动了。 没有任何征兆。 前一秒，他还静静地站在那里，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后一秒，他的身影，已经化作了一道白色的残影，朝着胡同口的那支巡逻队，飘了过去。 太快了！ 快到连夜玄天，都只捕捉到了一丝空间的波动！ “找死！” 那巡逻队长见玄尘竟敢主动冲过来，眼中闪过一丝狞笑。 他猛地从怀中掏出一个竹筒，就要往天上发射。 可他的动作，却永远地，定格在了这一刻。 一道白色的影子，如同鬼魅般，从他身边一闪而过。 他甚至没有看清对方的脸。 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寒。 然后，他就失去了所有的知觉。 他的身体，从脖子开始，迅速地被一层冰蓝色的寒霜所覆盖。 短短一息之间，他就变成了一尊晶莹剔透的冰雕，脸上，还保持着死前那狰狞的表情。 而这一切，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玄尘的身影，如同一只穿花绕树的蝴蝶，在剩下的七八名噬魂殿杀手之中，急速穿梭。 他没有用任何兵器，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只是伸出两根修长、白皙，宛如美玉雕琢而成的手指，并指如剑，在空中划过一道道优美而致命的弧线。 白影闪烁。 指尖轻点。 优雅得，仿佛是在跳舞。 “咔嚓！” “咔嚓！” …… 一尊又一尊的冰雕，在胡同里接连出现。 整个过程，安静得可怕。 不到三息的时间。 刚刚还气势汹汹的巡逻小队，已经全军覆没。 玄尘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了夜玄天的身旁。 他的白衣，依旧纯净，不染半分尘埃。 他的表情，依旧冰冷，没有丝毫变化。 仿佛，他刚刚只是出去散了个步。 夜玄天看着他，眼神里，却掀起了滔天巨浪。 好强的实力！ 好诡异的功法！ 三十年前，他这个师弟的武功，虽然也是顶尖，但走的是大开大合，刚猛无俦的路子。 可现在…… 他竟然将至阳的功法，练出了至阴至寒的意境！ 以指代剑，真气化冰，杀人于无形！ 这种对力量的掌控力，这种武道境界…… 比三十年前，强了何止一倍！ 这三十年的囚禁，非但没有磨灭他的修为，反而让他在那片死寂之中，涅槃重生。 踏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 师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夜玄天的心中，充满了震惊和不解。 而一旁的夜念舟，看得眼睛都直了。 他从爷爷的身后探出小脑袋，小手“啪啪啪”地鼓起了掌。 “叔公好厉害！叔公好棒！” 小家伙的脸上，满是崇拜的小星星。 “叔公，你刚刚是在跳舞吗？好好看呀！比表演的舞姬姐姐跳得都好看！” 这句发自内心的夸赞，让胡同里那冰冷的空气，都仿佛回暖了几分。 玄尘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似乎出现了一丝松动。 他的嘴角……有那么一瞬间，微微地上扬了一下。 “我们走吧，这里不能久留了。” 夜玄天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立刻说道。 有这么一个超级打手在，还怕什么“大人物”？ 他刚准备带着这一老一小一疯子，转移阵地。 忽然，玄尘的身体，猛地一僵。 一股滔天杀气，从他身上爆发了出来！ 人已彻底消失不见。 …… 王家庄园，后厨。 此时，整个后厨都乱成了一锅粥。 锅碗瓢盆掉了一地，惊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那些平日里作威作福的管事们，此刻也都吓得面无人色，抱着脑袋，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林穗穗没有理会那些惊慌失措的下人，身形一晃，便悄无声息地，溜进了一间独立的灶房。 这里，是王家庄园的主厨，张德才的专用厨房。 唯一会做“踏雪寻梅”的厨子，此刻正一脸惶恐地躲在灶台底下，身体抖得像筛糠一样。 林穗穗走到他面前，蹲下身，脸上露出了一个自认为和善的笑容。 “张师傅，别怕，我不是坏人。” “你……你别过来！”张德才吓得差点尿了裤子，指着林穗穗，声音都在哆嗦。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是个做饭的！” “我知道你是个做饭的。”林穗穗的声音很柔和，“我找你，就是想请你帮个忙。”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瓷瓶。 她打开瓶塞，一股甜腻的气味，瞬间在灶房里弥漫开来。 张德才闻到这股味道，只觉得脑袋一晕，浑身都开始发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你……你给我闻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一种能让人好好说话的香料罢了。”林穗穗将瓷瓶收好，笑眯眯地看着他。 “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一刻钟后。 林穗穗从灶房里走了出来。 她的身上，已经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厨子衣服，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而灶房里的张德才，已经趴在地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林穗穗简单的改变了一下脸型和肤色。 此刻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三十多岁，面容普通的中年厨子。 她提着食盒，低着头，快步走出了后厨。 此时，庄园内的守卫，几乎全部被吸引到了前院，一个个如临大敌，严阵以待。 后院的防守，反而出现了巨大的空当。 林穗穗一路畅通无阻，很快，就来到了那座被重重守卫包围的独立院落——听雨轩。 第139章 踏雪寻梅，却入噬魂陷阱 林穗穗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了听雨轩。 “站住！什么人？！” 刚一靠近，两名守在院门口，气息阴冷的噬魂殿高手便拦住了她。 他们的目光如鹰隼，带着审视与怀疑，在林穗穗身上来回扫视。 林穗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她强压下心中的紧张，将头埋得更低，用一种带着谄媚和畏惧的语气，小声说道： “两……两位大人，小的是后厨的，奉大管家的命令，来给贵客送……送夜食。” 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食盒举了起来。 其中一名守卫皱了皱眉，上前一步，粗暴地掀开了食盒的盖子。 一股清淡的、带着梅花香气的味道，从食盒里飘了出来。 食盒内，洁白的盘子上，用嫩白的冬瓜，雕刻出了一朵朵栩栩如生的梅花。 点缀着几颗鲜红的枸杞，宛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雅致到了极点。 正是那道“踏雪寻梅”。 那守卫仔细地检查了一遍，甚至还用银针试了试毒，确认没有问题后，才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进去吧，快点！送完就赶紧滚出来！” “是，是！多谢大人！” 林穗穗如蒙大赦，连连点头哈腰，提着食盒，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听雨轩的院门。 当院门在她身后缓缓关上的那一刻，她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 这第一关，总算是混过去了。 她稳了稳心神，抬头打量着这座院落。 院子不大，但布置得极为雅致。 假山，流水，翠竹，回廊，处处都透着一股江南园林的精致。 院子的正中央，是一座两层的小楼。 楼上亮着灯，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正坐在窗边。 应该就是那个“大人物”了。 林穗穗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她深吸一口气，提着食盒，一步步地，朝着那座小楼走去。 然而，越是靠近，她越能感觉到，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息，从小楼里散发出来。 那股气息，比她之前在听剑山庄遇到的那个“圣子”墨寻，还要强大数倍！ 绝对是宗师级别的强者！ 而且，不是普通的宗师！ 林穗穗的手心，开始冒汗。 她将食盒放在门口的石阶上，按照规矩，敲了敲门。 “贵客，您的夜食到了。” “进来。”一个沙哑、阴冷的声音，从楼上传来。 林穗穗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楼空无一人。 她顺着楼梯，走上了二楼。 二楼的房间里，只点了一盏灯。 一个身穿华贵紫袍，脸上戴着一张金色面具的男人，正背对着她，坐在窗边，似乎在欣赏城外那片璀璨的剑光。 那个一直背对着她的“大人物”，缓缓地转过了身。 面具之下，一双阴鸷的、带着一丝戏谑的眼睛，落在了她的身上。 “天玄宗的宗主夫人，林穗穗？”他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 “你这易容术，倒是不错，差点连我都骗过去了。” 林穗穗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 被发现了！ 从她踏入这个院子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暴露了！ “你是怎么……”林穗穗的声音，有些干涩。 “怎么发现的？”“大人物”轻笑了一声，抬手指了指她放在桌上的那个食盒。 “这道‘踏雪寻梅’，是我亲手教给王伯言的。其中，有一味最关键的香料，名为‘醉神香’，是我独门秘制的。它对普通人无用，但对修炼了我噬魂殿功法的人来说，却是一种能安神静气的良药。”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阴冷。 “而你的这份‘踏雪寻梅’里，没有‘醉神香’的味道。” “只有一股……让人很不舒服的，药草味。” 林穗穗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为了方便下毒，将‘化功凝脉散’碾碎，混入了菜肴之中！ 虽然此毒无色无味，但对于精通药理和毒术的高手来说，那极其细微的药草气息，还是有可能被察觉到！ 是她，大意了！ “呵呵……原来是你，毒杀了我教圣子，果然是胆色过人，竟敢单枪匹马，混到我的面前来。” “大人物”缓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随着他的动作，一股恐怖威压，瞬间笼罩了整个房间。 林穗穗只觉得身上像是压了一座大山，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可惜啊，你千算万算，却算漏了一点。” “大人物”一步步地朝着林穗穗走来，金色的面具在灯火下，反射出冰冷的光。 “你以为，我们在这里，真的是为了开什么秘密集会吗？” “不，我们……在等你们。” “等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正道栋梁’，一个个地，主动走进我们为你们准备好的……坟墓！” 话音落下，他猛地抬起手，一只缭绕着黑气的手掌，朝着林穗穗的天灵盖，狠狠地拍了下去！ 这一掌，他没有丝毫留手，是抱着必杀之心！ “铮——！” 一声清越的琴鸣，骤然响起！ 藏在空间的“凤鸣”古琴，瞬间出现在林穗穗身前。 《凤求凰·无形剑曲》！ 一股充满了守护与决绝之意的磅礴音浪，化作一道道无形的剑气，以她为中心，轰然爆发！ “轰——！” 整座小楼，都在这一瞬间，被狂暴的音浪，撕得粉碎！ 木屑与瓦片四处飞溅！ “大人物”那志在必得的一掌，也被这股音浪，硬生生地震得偏离了方向，擦着林穗穗的肩膀，拍在了空处。 “嗯？！”“大人物”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女人，竟然能在自己的威压之下，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反击！ “所有人，动手！杀了她！”他厉声喝道。 随着他一声令下，数十道黑色的身影，从院子的四面八方，同时窜出，朝着刚刚脱困的林穗穗，疯狂地扑了过去！ 这些，全都是守在听雨轩周围的噬魂殿一流高手！ 与此同时，庄园之外，正在等待信号的玄煞长老，在听到那声石破天惊的琴音后，脸色猛地一变。 “不好！夫人暴露了！快！杀进去！”他怒吼一声，轻功运用到极致，朝着听雨轩的方向，疾冲而去！ 顾小九和另外两名斥候弟子，也立刻从藏身之处冲出，紧随其后！ 听雨轩内，跑到院中的林穗穗瞬间被数十名一流高手的杀气锁定，退路被完全堵死。 她右手五指如电，琴音化作利刃，不断斩向扑来的敌人。 但敌人太多，配合默契，攻势如潮。 “嗤啦！”一声，一名杀手突破音浪的防御，锋利的短刀划破了她的衣袖，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林穗穗闷哼一声，左袖猛然甩出，《千丝流云引》发动。 无数道内力丝线如天罗地网般缠向那名杀手，将其瞬间绞杀！ 但更多的攻击已近在眼前！ 她已是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衣身影，如九天流星，从天而降，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林穗穗的身前。 来人正是玄尘。 他清冷绝美的脸上，此刻却布满了冰霜，带着极致的杀意！ 他的目光越过所有杀手，死死地锁定了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 “墨……寻……幽……” 三个字，如同从九幽地狱中挤出来一般，带着刺骨的寒意和无尽的怨毒。 这个名字，他已经在心里，咀嚼了三十年。 就是这个男人！ 玄尘的脑海中，无数被封印的画面瞬间炸开！ 意气风发的自己奉命下山、追查到的诡异邪功、那个男人脸上玩味的笑容、被引诱后醒来时看到的漫天火光和遍地尸骸的村庄、手中沾满无辜者鲜血的佩剑……以及，师门长辈失望的眼神和锁龙窟那扇冰冷的铁门！ “三十年了……”玄尘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充满了无尽的痛苦与疯狂。 “我日夜承受寒冰侵蚀之苦，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亲手……将你挫骨扬灰！” 那戴着金色面具的男人，墨寻幽，在看到玄尘的那一刻，也愣住了，随即发出一阵病态的狂笑： “哈哈哈哈！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漏网之鱼！玄尘！我以为你早就烂死在锁龙窟了！怎么，天玄宗把你这条疯狗放出来了？” 他眼中满是戏谑和不屑：“你还想杀我？三十年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三十年后，你也只配当我的踏脚石！” “是吗？” 玄尘笑了，那笑容绝美，却比万载玄冰还要寒冷。 “那便……试试看！” 话音未落，他的人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一股足以冰封天地的恐怖杀意，轰然爆发！ 他要将那个男人，连同这三十年的绝望与痛苦，一并撕得粉碎！ 第140章 乱成一锅粥！这支援比敌人还可怕！ 胡同口。 看着突然消失的‘打手’，夜玄天愣住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声狂暴的嘶吼，在他的身旁，猛地炸响！ “呜——！吼——！” 夜玄天心中一惊，低头看去。 只见被他用玄铁锁链捆得结结实实，还点了昏睡穴的夜玄墨，不知何时竟已站起，身上的玄铁锁链寸寸崩裂！ 玄尘那压抑了三十年的滔天杀意，如同钥匙，瞬间引爆了夜玄墨神识深处最原始的疯狂！ 他被封印的狂暴力量如火山般喷发，轻易冲开了身上的束缚与穴位！ 他一双猩红的眸子，死死地盯着冲出去的玄尘，仿佛看到了什么生死大敌。 下一刻，他也化作了一道黑色的残影，紧随其后，朝着玄尘，疯狂地追了上去！ 一个，是为了复仇，理智燃烧殆尽。 一个，是彻底疯魔，六亲不认。 两个失控的宗师级强者，就这样一前一后，朝着已经乱成一锅粥的听雨轩，冲了过去！ 夜玄天看着这一幕，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都叫什么事啊！ 说好的看热闹呢？ 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爷爷……叔公和那个疯伯伯，他们……他们怎么都跑了……” 夜念舟被这接二连三的变故，搞得有点蒙。 他小小的脑袋瓜，已经完全无法理解，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了。 夜玄天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头疼的时候。 他看了一眼身边一脸茫然的孙子，又看了一眼远方，能量激荡、气劲四射的战场。 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念舟，抓紧了！” “我们……也上！” *** 听雨轩前，已是一片血海。 “铮！铮！铮！” 林穗穗怀抱古琴，十指在琴弦上急速拨动。 一道道蕴含着守护真意的无形剑气，随着琴音激射而出，在人群中掀起一阵阵血雨。 但这些噬魂殿的杀手，就像是闻到血腥味的鲨鱼，杀退一波，立刻就有更多的人，从四面八方涌上来，悍不畏死。 林穗穗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她虽然突破了宗师，但毕竟时日尚短，内力远没有达到宗师巅峰的雄厚程度。 面对这无穷无尽的围攻，消耗巨大。 “夫人！我们来了！”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如同惊雷般炸响！ 玄煞长老高大的身躯直接撞开了人群，冲到了林穗穗的身边。 他一双铁掌，覆盖着一层漆黑如墨的罡气。 每一次拍出，都带着龙虎咆哮之声。 但凡被他掌风扫到的噬魂殿杀手，无不筋断骨折，倒飞而出。 顾小九和另外两名斥候弟子，也紧随其后，加入了战团。 顾小九的身法，灵动如狐，手中的软剑“流萤”如同毒蛇吐信，专门攻击敌人的咽喉、心脏等要害。 她边打边往角落里缩，小声嘀咕：“我的娘诶，这趟买卖亏大了，回头得跟夫人多要点精神损失费……” 而那两名斥候弟子，武力全开，在战场的阴影中穿梭，每一次出手，都必然会带走一名敌人的性命。 有了玄煞长老这个主战力的加入，林穗穗的压力，顿时大减。 而另一边。 “墨寻幽！拿命来！” 玄尘的声音，蕴含着滔天恨意。 宗师巅峰！ 他竟然，也达到了宗师巅峰！ 墨寻幽的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来不及多想，因为玄尘的攻击，已经到了！ 玄尘并指如剑，一道凝聚到了极点的冰蓝色剑气，从他的指尖迸发而出。 带着一股冻结万物的恐怖寒意，直刺墨寻幽的眉心！ 这一剑，他已经等了三十年！ 墨寻幽脸色大变，体内的邪功疯狂运转。 一双肉掌，瞬间变得漆黑如墨，掌心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咆哮，迎着那道剑气，狠狠地拍了过去！ “轰——！” 一冰一邪，两股截然不同的宗师之力，轰然对撞！ 一股恐怖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空气仿佛都被撕裂，周围的假山翠竹瞬间化为齑粉。 周围的那些一流高手，瞬间被这股气浪，掀飞了出去。 一个个口喷鲜血，倒在地上，不知死活。 就连正在激战的林穗穗和玄煞长老，也被这股力量，震得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 “吼——！” 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疯牛般，从同一个方向，横冲直撞地，闯入了战场中心！ 正是那彻底失控的夜玄墨！ 他一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正在交手的玄尘和墨寻幽，似乎分不清谁是敌人。 他只知道，这两个人身上的气息，都让他感到极度的不爽和威胁！ “都给我……死！” 夜玄墨怒吼一声，身体猛地一旋。 一股夹杂着疯狂和暴虐的真气，如同黑色的龙卷风，朝着四面八方，无差别地席卷而去！ 他攻击的目标，正是那两股最强的能量源头！ “不好！快躲开！” 玄煞长老脸色大变，一把拉住林穗穗，身形暴退。 而那些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噬魂殿杀手，可就没那么好运了。 他们瞬间被这股黑色的龙卷风吞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就在半空中，被狂暴的真气，撕成了漫天血雾！ 一瞬间，整个听雨轩，除了林穗穗、玄煞、顾小九等寥寥数人，以及正在激烈交锋的玄尘和墨寻幽之外。 所有的噬魂殿杀手，竟然被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疯子，清扫一空！ 林穗穗看着这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这……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这个疯子，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他竟然，误打误撞地，帮他们解了围？ 这简直是……意外之功啊！ 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立刻分析起眼前的局势： 白衣美男是友非敌，目标是金面具； 黑衣疯子敌我不分，是个移动的AOE。 金面具被两人夹攻，自顾不暇…… 机会！ 林穗穗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光。 这混乱的局面，正是她这个“渔翁”最好的舞台！ 第141章 疯子？不，这是夫人的新打手！ 林穗穗被玄煞长老拉到战场的边缘。 “夫人，您没事吧？”玄煞的声音带着一丝后怕和自责。 如果不是他刚才冲进来得及时，后果不堪设想。 “我没事。”林穗穗摇了摇头，目光却死死地盯着战场中心。 那里的战况，已经超出了正常宗师交手的范畴。 白衣美男的武功路数至阴至寒，每一招都带着冰封万物的恐怖寒意，招招致命，充满了无尽的仇恨。 金面具的功法邪异无比，黑气缭绕，每一次出手都仿佛有无数冤魂在咆哮，充满了吞噬和掠夺的意味。 而那个黑衣疯子，则纯粹是力量和疯狂的集合体。 他的攻击毫无章法，但每一拳每一脚，都蕴含着足以开山裂石的狂暴力量。 三个人，三股宗师巅峰的力量，在小小的听雨轩内疯狂对撞，激起的气浪将整个院子都犁了一遍。 “我的娘诶……”躲在假山后面的顾小九探出个小脑袋，脸都白了。 “这……这都是些什么怪物啊？神仙打架吗？咱们这点斤两，上去不是送菜吗？” 她这话说得没错。 林穗穗很清楚，自己和玄煞虽然都是宗师，但跟眼前这三位比起来，还差得远。 尤其是那个金面具，实力深不可测。 白衣美男虽然和他势均力敌，但明显被仇恨冲昏了头，打法有些不顾一切。 而那个黑衣疯子，更是个不稳定的炸药桶，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攻击谁。 现在他被白衣美男和金面具两股强大的气息吸引，暂时在中间胡乱攻击，可一旦他把目标转向自己这边…… 林穗穗的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 金面具是主要敌人，必须除掉。 黑衣疯子……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最大的机会！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林穗穗的脑海中猛地形成。 如果能让这个疯子，只攻击金面具呢？ 那不就等于，己方凭空多了一个宗师巅峰的强力打手？ 以二敌一，那金面具就算再厉害，也必败无疑！ 她想起了自己那门融合了《七弦无形剑》和《百鸟朝凤曲谱》的绝学——《凤求凰·无形剑曲》。 这门功法，不仅仅是音波攻击，更涉及到精神层面，讲究“意境”和“共鸣”。 “玄煞长老，小九！”林穗穗当机立断，压低了声音。 “你们立刻退到院子外面去，找地方躲好！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靠近战场中心，保护好自己！” 玄煞长老愣了一下：“夫人，那你呢？” “我自有办法。” “我要给咱们，找个帮手。” 说完，她也不等两人反应，身形一晃，催动《凌波踏虚步》，如同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到了院子的另一处角落。 这里距离战场中心不远不近，既能让她看清局势，又处于一个相对安全的边缘位置。 林穗穗盘膝坐下，她纤长的手指，轻轻地落在了琴弦之上。 但这一次，她没有弹奏任何完整的曲调。 而是催动体内刚刚恢复些许的《太虚清玄经》真气，开始尝试模拟金面具墨寻幽身上那股邪功的气息。 暴虐、阴冷、充满了吞噬和掠夺的意味。 “铮……” 一个干涩、刺耳的单音，从她指尖流淌而出。 这声音不大，甚至被远处那惊天动地的打斗声所掩盖。 但就是这一个音，让正在疯狂对轰的三个人，动作都是微微一顿。 玄尘和墨寻幽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他们很快就重新战到了一起。 只有那个黑衣疯子夜玄墨，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 他停下了无差别的攻击，侧耳倾听，似乎在寻找着什么。 有戏！ 林穗穗心中一喜。 她集中全部精神，继续调整着琴音的频率和其中蕴含的“意境”。 她要的不是模仿，而是挑衅！ 就像一只讨厌的蚊子，在你耳边不停地嗡嗡作响。 “铮……铮……铮……” 一个个短促、尖锐、充满了恶意和蔑视的音节，被她精准地送出。 这些音波，凝聚成一根根无形的针，悄无声息地，刺向夜玄墨的感知。 “铮！” 又是一声尖锐的琴音。 这一次，她将一丝《风弦无形剑》的“无形”剑意，融入了音波之中。 “吼？” 正在疯狂攻击的夜玄墨，身形猛地一僵。 他猩红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度的困惑和暴怒。 就像一头正在捕猎的狮子，突然感觉自己的尾巴被什么东西给咬了一下。 虽然不疼，但侮辱性极强！ 他猛地转过头，试图寻找那股气息的来源。 可林穗穗的身法何等迅捷，一击得手，立刻远遁，不留半点痕迹。 夜玄墨什么也没找到。 他那本就混乱的神识，此刻更加狂乱。 找不到？ 找不到那个挑衅自己的小虫子？ 那一定是……一定是它藏起来了！ 藏在哪了？ 疯子的逻辑，是不能用常理来推断的。 在他那混沌的意识里，一个简单粗暴的念头形成了。 这里，谁的气息最讨厌，最邪恶，最强大？ 是那个戴着金色面具的家伙！ 那个小虫子，一定和这个家伙是一伙的！ 它一定是藏在那个家伙的身上了！ 对！一定是这样！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夜玄墨的喉咙里爆发出来。 他那双猩红的眸子，瞬间被无尽的疯狂和杀意填满，死死地锁定了墨寻幽。 之前，他虽然也在攻击墨寻幽，但那只是因为墨寻幽的气息最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可现在，性质完全变了！ 那是被弱者挑衅后，不死不休的暴怒！ “死！！！” 夜玄墨彻底放弃了对玄尘的攻击，整个身体如同出膛的炮弹，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朝着墨寻幽，疯狂地冲了过去！ 他所有的攻击，所有的力量，所有的疯狂，在这一刻，都有了唯一的目标！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正在交手的玄尘和墨寻幽都愣住了。 墨寻幽眼看夜玄墨疯了一样朝自己扑来，那股不要命的架势，让他都感到一阵心惊。 “疯子！你看清楚！你的敌人是他！”他下意识地朝着玄尘的方向指了一下，试图祸水东引。 可夜玄墨哪里还听得进这些。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碾碎那个藏着小虫子的混蛋”！ “轰！” 狂暴的拳头，带着撕裂空气的音爆，狠狠地砸向了墨寻幽的面门！ 墨寻幽脸色一变，不得不放弃对玄尘的压制，全力应对夜玄墨这疯狗般的攻击。 而另一边，玄尘在最初的错愕之后，也立刻反应了过来。 他不是傻子。 夜玄墨为什么会突然转变目标，专门攻击墨寻幽？ 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扫向了战场的边缘。 是她！ 是她用某种自己闻所未闻的手段，操控了这个疯子！ 短暂的震惊过后，玄尘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 他明白了林穗穗的意图。 机会！ 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晃，手中的冰蓝色剑气，再次凝聚！ 第142章 伪·天人！墨寻幽的禁忌之术 战局，在林穗穗的巧妙引导下，瞬间逆转。 原本是三方混战，现在，却变成了清晰的二打一。 夜玄墨这个疯起来连自己都打的宗师巅峰强者，此刻成了最勇猛的“队友”。 他完全放弃了任何防御，如同一头发狂的蛮牛，对着墨寻幽就是一通狂轰滥炸。 每一拳，每一脚，都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力量大得吓人。 墨寻幽被他这种不要命的打法搞得狼狈不堪。 他虽然实力更胜一筹，但面对一个完全不按常理出牌，而且皮糙肉厚、仿佛不知疼痛的疯子，也是束手束脚。 他好几次想下重手直接废掉夜玄墨，可玄尘却如鬼魅般，总能在最关键的时刻，从最刁钻的角度攻来。 玄尘也彻底改变了战术。 他不再像之前那样，被仇恨冲昏头脑，与墨寻幽硬碰硬。 他冷静得像一块冰。 身形飘忽，剑气无声。 他就像一个潜伏在暗处的顶尖刺客，将自己的所有杀意都收敛了起来。 夜玄墨是正面猛攻的战锤，每一次重击，都会在墨寻幽的防御上砸开一丝裂缝。 而玄尘，就是那柄最锋利的毒刃，总能精准无比地，将自己的攻击，送进那一闪即逝的裂缝之中！ “嗤！” 一道冰蓝色的剑气，擦着夜玄墨的身体掠过，在墨寻幽的肩膀上，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寒气瞬间侵入，让墨寻幽的半边身子都为之一僵。 “混蛋！” 墨寻幽怒吼一声，一掌逼退夜玄墨，反手一记黑色大手印，朝着玄尘拍去。 可玄尘一击得手，立刻远遁，根本不与他正面交锋。 而就在他分神的这一瞬间，夜玄墨那砂锅大的拳头，又已经轰到了他的胸前！ “砰！” 墨寻幽仓促之下，只能交叉双臂格挡。 整个人被这股巨力，轰得连连后退，气血一阵翻涌。 憋屈！ 太憋屈了！ 他空有一身通天彻地的邪功，此刻却像是被两只讨厌的苍蝇给缠住了，有力使不出。 打疯子吧，那个玩冰的就在旁边虎视眈眈。 打那个玩冰的吧，疯子立刻就扑上来跟你玩命。 “你们以为，这样就能赢我吗？！”墨寻幽的声音里充满了暴怒，“天真！愚蠢！” 他一边怒吼，一边竭力抵挡着两人的围攻，但身上的伤口，却在不断地增加。 战局，已经彻底倒向了天玄宗这一边。 远处。 “夫人她……她真的操控了那个疯子……”玄煞长老看着这一幕，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他活了几十年，什么样的奇人异事没见过？ 但像林穗穗这样，以音律为引，在宗师巅峰的战局中拨弄风云。 甚至将一个疯掉的同级别强者当成武器来用的手段，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夫人牛啊！” 顾小九躲在玄煞长老身后，两眼放光，小声地嘀咕着。 “我就知道，跟着夫人有肉吃！你看你看，那个金面具快不行了！他身上的宝贝肯定不少！等下打完了，咱们第一个冲上去捡漏！”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开始盘算着战后的分赃问题了。 在她看来，这场战斗的结局，已经注定了。 二打一，优势在我，怎么输？ 林穗穗可没有他们那么乐观。 她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也有些苍白。 维持音波“挑衅”夜玄墨，对她的精神力和内力消耗极大。 尤其是，她还要分心躲避战场中心时不时泄露出来的能量余波，更是让她疲于奔命。 “快了……就快了……” 她看着在围攻之下，已经左支右拙、险象环生的墨寻幽，心中默默地给自己打气。 “再坚持一下，等他露出致命破绽，白衣美男就能一击必杀！” 她已经做好了准备，一旦墨寻幽被杀，她就立刻收手，然后第一时间冲上去……看看能不能摸到什么战利品。 毕竟，这么大一个bOSS，爆出来的东西肯定不会差。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寻幽败局已定的时候。 那个被死死压制在下风的金面具男人，突然停止了徒劳的格挡。 他硬生生地，用自己的胸膛，抗住了夜玄墨狂暴的一拳！ “噗！” 一口黑血，从他口中喷出。 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倒飞了出去。 他脸上的面具也在空中裂开，掉了下来。 可他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痛苦和绝望，反而，露出了一抹极其诡异的、病态的笑容。 “很好……非常好！” 他用一种沙哑而狂热的声音，低声嘶吼着。 “你们……成功地取悦了我！”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他想干什么？ 林穗穗的心中，猛地升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不对劲！ 这家伙，绝对还有后手！ 就在这时，墨寻幽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张开双臂，仰天狂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让人毛骨悚然。 “作为奖励，就让你们这些卑微的蝼蚁，见识一下，‘道’的真正形态吧！” 随着墨寻幽那狂热而癫狂的笑声，一股令人心悸的邪恶波动，以他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 “他在做什么？！”玄煞长老脸色一变。 “玄尘！杀了他！快！”玄煞用尽全力，朝着战场中心的玄尘，发出了一声呐喊。 他刚刚已经认出了玄尘。 三十年没见，功法也全变了，但那熟悉的身影就是玄尘。 玄尘显然也意识到了危险。 他没有丝毫犹豫，身形化作一道冰蓝色的电光，手中的剑指，凝聚了他毕生的功力与恨意，带着一股誓要将天地都冻结的决绝，直刺墨寻幽的心脏！ 这是他最强的一击！ 然而，已经晚了。 就在玄尘的指尖，即将触碰到墨寻幽身体的那一刻。 异变，陡生！ 只见墨寻幽的背后，虚空一阵扭曲，一个巨大而古老的黑色图腾，凭空浮现！ 那图腾仿佛是由无数扭曲的冤魂和符文构成，散发着无尽的邪恶与不祥。 图腾出现的瞬间，整个王家庄园内，所有之前被夜玄墨杀死的噬魂殿杀手的尸体，都猛地一颤！ 下一刻，那些残缺不全的尸身，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瞬间化作一道道浓稠的血气，冲天而起！ 几十道血气，如同百川归海，疯狂地涌向了半空中的那个黑色图腾！ 图腾在吸收了这些血气之后，黑光大盛！ 而作为图腾中心的墨寻幽，他的身体，像是吹气球一样，开始扭曲、膨胀！ 一块块漆黑如墨的肌肉，如同虬龙般坟起，撑破了他身上那件华贵的紫袍。 他的身高，在短短数息之间，就拔高到了丈许！ 周身缭绕的黑气，变得更加浓郁，仿佛化作了实质，在他身后形成了一尊三头六臂的狰狞魔神虚影！ 一股远超宗师巅峰、狂暴到令人绝望的恐怖气息，从他身上，轰然爆发！ “警告！警告！” “检测到目标能量层级急剧飙升！已突破宗师境界阈值！” “正在进入……伪·天人状态！” 林穗穗的脑海中，系统的警报声，如同催命的符咒，疯狂地响起！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煞白。 伪·天人…… 开什么玩笑？！ 这家伙，竟然在战斗中，强行突破了境界？！ 这还怎么打？！ “不……不好！” 冲在最前面的玄尘，感受着那股迎面而来、仿佛要将他彻底碾碎的恐怖威压，脸色剧变！ 他想退，可他冲得太快，已经来不及了！ “轰——！” 就在这时，那个刚刚完成变身的“魔神”，动了。 他只是随意地，朝着前方，挥出了一拳。 这一拳，看似简单，却仿佛引动了天地之力。 看着这一拳，不知死活的疯子夜玄墨，依旧遵循着“谁强打谁”的本能。 咆哮着，朝着变身后的墨寻幽，一拳轰了过去！ “砰！” 一声闷响。 刚刚还威风凛凛、不可一世的疯子夜玄墨，此刻被轻易打飞了出去。 他的身体，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重重地撞塌了远处的一座院墙，直接被埋进了废墟里，生死不知。 一招！ 仅仅一招，一个宗师巅峰的强者，就被秒杀了！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都惊呆了。 林穗穗的心，更是凉了半截。 完了！ 这下彻底完了！ 自己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强力帮手”，就这么……没了？ 而此时，那个“魔神”的目光，已经转向了近在咫尺的玄尘。 “现在，轮到你了。” 沙哑的声音，如同魔鬼的低语。 他抬起黑色手掌，朝着已经避无可避的玄尘，缓缓地拍了过去！ 第143章 敢伤我儿媳？老祖震怒出手！ 面对那如同泰山压顶般拍来的一掌，玄尘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退无可退！ 那就……战！ “啊——！” 他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将体内所有的真气，毫无保留地，全部灌注到了并起的剑指之中！ 三十年的囚禁，三十年的苦修！ 三十年的冰寒侵骨，三十年的恨意滔天！ 所有的不甘，所有的痛苦，所有的愤怒，在这一刻，尽数化作了那指尖之上，一道璀璨到极致的冰蓝色剑芒！ “玄冰……葬天！” 这是他从至阳功法中，逆练而出的至阴杀招！ 是他为墨寻幽，准备了三十年的，送葬之曲！ 一道巨大的冰蓝色剑气，冲天而起！ 所过之处，空气凝结，万物成霜！ 整个听雨轩的废墟，在这一瞬间，仿佛被拖入了万古冰川，温度骤降到了冰点！ 就连远处观战的林穗穗，都感觉到一股寒意，顺着脚底，直冲天灵盖！ 好强！ 这才是玄尘真正的实力！ 然而，面对这足以冰封江河的至强一剑。 那个“魔神”墨寻幽，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屑的狞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他那只漆黑的巨掌，没有丝毫停顿，就那么直直地，迎着那道冰蓝色的剑气，拍了上去！ 下一刻。 那道璀璨夺目、仿佛能斩断一切的冰蓝色剑气，在接触到那只黑色巨掌的瞬间。 它就像是投入熔岩的冰块，悄无声息地，被那只巨掌上缭绕的黑气，吞噬、消融…… 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激起。 “不……不可能！” 玄尘那张万年冰封的脸上，露出了骇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自己凝聚了三十年恨意和功力的最强一击，竟然……就这么没了？ 他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那只吞噬了剑气的黑色巨掌，已经穿过了所有阻碍，印在了他的胸膛之上。 “噗——！” 玄尘的身体，如同被攻城锤正面击中。 护体真气，瞬间破碎！ 他只觉得一股无可匹敌的巨力，涌入体内，疯狂地撕扯着他的经脉和五脏六腑。 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的身体，像一片凋零的落叶，倒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在了十几丈外的地上，将地面都砸出了一个浅坑。 “咳……咳咳……” 玄尘挣扎着，想要从地上爬起来，可刚一动，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他的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眼中那璀璨的冰蓝色光芒，也迅速地黯淡了下去。 败了。 一败涂地。 三十年的卧薪尝胆，三十年的忍辱负重，到头来，依旧是不堪一击。 一股无尽的绝望，涌上了他的心头。 墨寻幽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朝着倒在地上的玄尘走去。 他每走一步，地面都跟着微微震颤。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玄尘，声音里充满了猫抓老鼠般的戏谑。 “我说过，三十年前你是我的手下败将，三十年后，你也只配当我的踏脚石。” “你的故事，到此为止了。” 他缓缓地抬起了脚，脚下黑气凝聚，化作一只狰狞的利爪，就要朝着玄尘的头颅，狠狠地踩下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林穗穗动了！ “守护……羁绊！” 林穗穗银牙紧咬，将体内仅存的真气，毫无保留地，全部注入了身前的“凤鸣”琴中！ 她那刚刚领悟不久的武道真意，在这一刻，被她催发到了极致！ 嗡——！ 琴弦震动！ 一股充满了守护与决绝之意的磅礴音浪，从琴身之上，轰然爆发！ 一个半透明的、闪烁着七彩流光的巨大屏障，凭空出现！ 屏障之上，光影流转，隐约可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小身影，在对着她笑，在奶声奶气地喊着“娘亲”。 还有一张冰冷、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温柔的俊美脸庞。 有为她操碎了心的李婆婆，有嘴硬心软的师父，有虽然嘴碎却总在关键时刻靠得住的朋友…… 这些，都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所拥有的一切。 是她想要用生命去守护的羁绊！ 这道屏障，就是她的武道真意——【守护羁绊】的具现化！ “不自量力！” 墨寻幽看着那道突然出现的屏障，眼中闪过一丝不屑。 他脚下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那只凝聚了无尽邪能的利爪，狠狠地，踩在了那道七彩屏障之上！ “咔——！” 没有惊天动地的巨响。 只有一声清脆得令人心碎的破裂声。 利爪与屏障接触的瞬间，整个空间都仿佛凝固了。 那道看起来美轮美奂的七彩屏障，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道道细密的裂纹，如同蛛网般，迅速地，在屏障之上蔓延开来！ “噗！” 林穗穗的身体，猛地一震。 一口鲜血，从她口中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古琴。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那股无可匹敌的力量，透过屏障，狠狠地冲击在她的神魂之上，让她感觉自己的脑袋都快要炸开了。 好强！ 这就是“天人”级别的力量吗？ 仅仅是余波，就让她这个宗师，毫无反抗之力！ “给我……撑住啊！” 林穗穗死死地咬着牙，眼中充满了血丝。 屏障上的裂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 最多……还能再撑三息！ “呵呵……真是感人的一幕。” 墨寻幽那戏谑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值得吗？” “可惜啊，你这守护，在我面前，一文不值！” 他的脚下，再次发力！ “咔嚓——！” 屏障上的裂纹，瞬间扩大！ 眼看，就要彻底崩溃！ “哼！” 一声冷哼，如同九天之上的惊雷，在所有人的耳边，骤然炸响！ 墨寻幽脸色剧变！ 他猛地抬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只见庄园的入口处，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个身影。 一个须发皆白，身穿朴素灰袍，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老者。 老者的怀里，还抱着一个粉雕玉琢、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战场的小奶娃。 这诡异的组合，让墨寻幽的心中，警铃大作！ “你是什么人？！”他厉声喝道。 然而，那老者，却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摇摇欲坠，即将崩溃的七彩屏障之上。 当他看到屏障中，那个正对着他笑的小小身影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闪过愤怒的情绪。 “看好他。” 他将怀里的夜念舟，随手一抛。 小家伙的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轻飘飘地飞向了远处。 被一个从角落里冲出来、满脸惊恐的黄脸丫头，稳稳地接在了怀里。 正是顾小九。 做完这一切，老者才缓缓地转过头，将目光落在了墨寻幽的身上。 “噬道魔宗……” “敢动我夜玄天的儿媳，伤我夜玄天的师弟……” “还想杀我夜玄天的……宝贝孙子？” “你，找死！” 话音落下的瞬间，夜玄天，动了。 第144章 大道至简掌乾坤，半步天人终出手 夜玄天没有用任何花哨的招式。 他只是简简单单地，朝着墨寻幽的方向，抬起了手，然后一掌拍出。 这一掌，看起来平平无奇，甚至有些缓慢。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没有毁天灭地的威能。 就像一个普通的老人，随意地推了一掌。 然而，在墨寻幽的眼中，这一掌，却比他见过的任何武功，都要恐怖！ 因为，在这一掌拍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周围的整个世界，都变了。 空间，仿佛被凝固了。 时间，仿佛被放慢了。 天地间所有的规则，所有的至理，都仿佛被这一掌，调动了起来。 化作了一张无形的天罗地网，将他死死地笼罩！ 返璞归真！ 大道至简！ 这个老头，竟然已经触摸到了“天人”之境的门槛！ 墨寻幽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一样，沉重无比。 他想逃，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无形的墙壁，将他所有的退路，都堵得死死的！ 避无可避！ 逃无可逃！ “吼——！” 墨寻幽发出一声不似人类的咆哮。 将体内所有通过禁术得来的邪能，毫无保留地，全部爆发了出来！ 他身后那尊三头六臂的魔神虚影，发出一声怒吼。 六只漆黑的手臂，同时朝着夜玄天那一掌，狠狠地迎了上去！ 他要用最狂暴的力量，撕碎这张网，打破这个囚笼！ 下一刻。 那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手掌，与那六只缭绕着无尽邪能的魔爪，轰然对撞！ “轰隆——！！！” 这一次，不再是无声的交锋。 一声足以震碎人耳膜的恐怖巨响，以两人为中心，轰然爆发！ 整个王家庄园，不，是方圆数里之内的大地，都在这一瞬间，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一股环形冲击波，如同海啸般，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席卷而去！ 所过之处，无论是断壁残垣，还是假山巨石，尽数化为齑粉！ 如果不是夜玄天在出手的前一刻，已经用自己的“势”，将林穗穗、玄尘以及远处抱着夜念舟的顾小九等人，都护了起来。 光是这股冲击波，就足以将他们所有人，都震成一滩肉泥！ 这就是……半步天人的力量！ 烟尘散去。 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巨大深坑，出现在了王家庄园原来的位置。 深坑的中心。 夜玄天依旧站在原地，灰色的长袍，随风拂动，连一丝褶皱都没有。 而在他的对面。 墨寻幽那高达丈许的魔神之躯，第一次，被硬生生地，逼退了三步！ 他那六只魔爪，有三只，已经无力地垂了下去。 显然是在刚刚的对撞中，受到了重创。 “你……你到底是谁？！”墨寻幽那双血红的眸子里，露出了惊骇和凝重的神情。 天玄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一个老怪物？！ “杀你的人。” 夜玄天的回答，简单而直接。 他不想再浪费时间了。 他身形一晃，便如同瞬移般，出现在了墨寻幽的面前。 依旧是简简单单的一拳，一掌。 但每一招，都蕴含着天地至理，都引动着法则之力。 墨寻幽怒吼连连，催动着邪能，疯狂地抵挡。 一时间，整个深坑之中，人影交错，气劲纵横。 每一次对撞，都会引发一场剧烈的大地震。 “这……这就是太上宗主的实力吗？” 远处的安全地带，玄煞长老看着那毁天灭地的战斗场面，喃喃自语，眼中充满了震撼和敬畏。 他本以为，自己宗师巅峰的修为，已经站在了武道的顶端。 可现在看来，在真正的强者面前，自己，也不过是一只稍微强壮一点的蝼蚁罢了。 战局，很快就明朗了起来。 夜玄天对力量的运用，已经达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每一分力，都用得恰到好处。 而墨寻幽，虽然靠着禁术，拥有了无穷无尽的狂暴力量。 但他的运用方式却极其粗糙，就像一个拿着神兵利器的三岁孩童，只会胡乱挥舞。 此消彼长之下，墨寻幽很快就落入了下风，被夜玄天压着打。 他那庞大的魔神之躯上，不断地出现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但诡异的是，那些伤口，总能在短短数息之间就迅速愈合。 悍不畏死，力量无穷！ “麻烦。” 夜玄天眉头微皱。 他看出来了，对方的状态很不对劲。 这么打下去，就算能赢，恐怕也要耗费不少手脚。 而且，他的目的，是活捉！ “必须找到他的核心，一击毙命，或者……将其重创！” 夜玄天心中思忖着。 他一边用连绵不绝的攻击，压制着墨寻幽。 一边仔细探查着对方体内那股邪能的运转规律。 很快，他就在墨寻幽的后心位置，发现了一个极其微小、能量高度集中的漩涡。 那里，应该就是这具魔神之躯的能量核心！ 只要打破那里，就能彻底废掉他！ 夜玄天眼中精光一闪，正准备变招，绕到对方身后，给予其致命一击。 就在这时。 一道冰冷、迅捷、仿佛与黑夜融为一体的剑光，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墨寻幽的身后！ 出剑的人，正是夜辰。 从战斗开始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潜伏在了战场的阴影之中。 他要等的，就是现在这个机会！ 一个绝杀的机会！ 夜玄天在看到夜辰出现的那一刻，瞬间就明白了儿子的意图。 父子之间，无需任何言语，便已心意相通。 “嗤——”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音响起。 那柄闪烁着星光的长剑，毫无阻碍地，穿透了墨寻幽那坚不可摧的魔躯。 刺入了他后心位置，那个高速旋转的能量漩涡之中！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墨寻幽那疯狂舞动的六只手臂，猛地一僵。 他周身那狂暴的邪能，也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凝固。 成功了！ 远处的林穗穗，看到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虽然过程一波三折，但终究，还是成功了！ 夜辰这一剑，已经彻底摧毁了对方的能量核心！ 接下来，就是收割战果的时候了！ 夜玄天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正准备上前，将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墨寻幽擒下。 然而，就在这时。 那个被一剑穿心的魔神，缓缓地转过头，用血红的眸子，看向了身后，那个依旧保持着出剑姿势的冰冷男人。 那双眸子里，没有痛苦，没有不甘。 只有一种……解脱般的疯狂笑意。 “咯……咯咯……” 墨寻幽的喉咙里，发出一阵意义不明、如同破旧风箱般的声音。 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夜辰，似乎在笑。 “你……你竟然……伤到我了……” 他的声音沙哑而破碎，却带着一丝病态的兴奋。 “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突然仰天狂笑起来。 随着他的笑声，他那庞大的魔神之躯，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 一股极度不稳定、令人心胆俱裂的毁灭气息，从他的体内，疯狂地弥漫开来！ 他的后心处，非但没有流出血液，反而亮起了一团刺目的、妖异的红光！ “不好！” “他要自爆！快退！” 第145章 墨寻幽自爆！千丈巨坑毁灭！ 墨寻幽，这个疯子！ 他竟然想用自爆，拉着所有人，一起同归于尽！ 夜玄天来不及多想，身形一晃，便出现在了林穗穗和玄尘的身旁。 他一手一个，抓住两人的肩膀，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离弦之箭，朝着远处疯狂地退去！ 而夜辰，是离墨寻幽最近的人。 他几乎是在对方身体异变的第一时间，就做出了反应，抽剑，暴退！ 但已经来不及了！ 那股毁灭性的能量，已经彻底锁定了他！ “天玄宗……” 墨寻幽那癫狂到极致的声音，在所有人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我在地狱……等着你们！” 话音落下的瞬间。 他那庞大的身体，轰然炸开！ “轰——！！！！！” 一声恐怖巨响，席卷了整个天地！ 紧接着，一朵巨大、妖异、由纯粹的毁灭能量构成的“蘑菇云”，缓缓升起！ 恐怖的冲击波，化作一道白色的光环，朝着四面八方，疯狂地扩散！ 所过之处，大地被掀起，天空被撕裂！ 无数的房屋，在这股冲击波之下，轰然倒塌。 …… 不知过了多久。 当那漫天的烟尘，终于缓缓散去。 原本属于王家庄园的那片土地，已经彻底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深不见底、直径超过千丈、边缘呈现出琉璃状结晶的恐怖巨坑！ 巨坑的中心，还在冒着缕缕黑烟，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焦糊味。 巨坑的边缘。 夜玄天的身影，缓缓浮现。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身上那件朴素的灰袍，也变得破破烂烂。 在他的身旁，林穗穗和玄尘，都昏迷不醒地躺在地上。 显然，为了保护他们两个，夜玄天也承受了巨大的压力。 他的目光，凝重地望向了巨坑的另一侧。 那里，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正从废墟之中，缓缓地走了出来。 是夜辰。 他此刻的模样，也极其狼狈。 黑色的宗主长袍，已经碎成了布条，露出了里面精壮的上身。 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脸色白得像纸。 显然，在刚刚那场大爆炸中，身为距离最近的人，他虽然靠着强横的实力保住了性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 一切，都结束了。 那个“大人物”墨寻幽，在自爆中，已经尸骨无存。 连带着，所有关于噬道魔宗的线索，也都化为了乌有。 夜色，渐渐褪去。 一抹鱼肚白，出现在了东方的天际。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这片满目疮痍的大地之上时。 所有人都被眼前这如同地狱般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 天玄宗的大部队，终于赶到了。 当玄明长老和一众弟子，看到那个恐怖巨坑时，一个个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是天人强者交手了吗？” 玄煞长老也从藏身之处赶了过来。 他看着眼前这片废墟，以及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林穗穗和玄尘，脸色变得无比难看。 他负责保护夫人，结果却让夫人身陷险境，甚至身受重伤。 这是他的失职！ “太上宗主，宗主！” 玄煞长老快步走到夜玄天和夜辰面前，单膝跪地，声音里充满了愧疚。 “属下办事不力，请宗主责罚！” 夜玄天摆了摆手，声音有些疲惫：“此事不怪你，是敌人太过狡猾，实力也超出了我们的预估。” 他的目光，扫过这片狼藉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寒意。 “传我命令！” “立刻封锁这片区域，抹掉所有我们来过的痕迹！” “所有伤员，立刻救治！半个时辰后，全员登船，返回仙岛！” “是！” 众弟子齐声应下，立刻开始有条不紊地，处理起战场的后续事宜。 顾小九抱着被吓得不轻的夜念舟，也从藏身的角落里跑了出来。 小家伙一看到远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娘亲，漂亮的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 “哇——！” 他挣脱了顾小九的怀抱，迈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朝着林穗穗的方向跑了过去。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你醒醒啊！” 小奶音里，充满了惊恐和无助。 夜辰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揪了一下。 他快步上前，在夜念舟扑到林穗穗身上之前，将他抱了起来。 “念舟，别怕，娘亲只是太累了，睡着了。”他轻声安抚着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家伙。 然后，他伸出手指，轻轻地探了一下林穗穗的脉搏。 内力耗尽，心神受创，还有一些冲击造成的内伤。 伤得不轻，但好在没有性命之忧。 夜辰那颗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一些。 另一边，夜玄天也亲自查看了一下玄尘的伤势。 “经脉断了七成，五脏六腑皆有破损，武道根基也受到了重创。” 夜玄天眉头紧锁，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散发着清香的丹药，塞进了玄尘的嘴里。 “性命是保住了，但想要恢复，恐怕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快，有弟子在废墟之中，找到了那个被埋起来的夜玄墨。 他也没死，只是被那场大爆炸，震得七荤八素，彻底昏死了过去。 …… 半个时辰后。 那艘庞大的黑色楼船，悄无声息地驶离了姑苏城的港口，朝着东海深处，疾驰而去。 船上，气氛一片凝重。 所有人都知道，天玄宗与那个神秘的噬道魔宗之间的大战，已经不可避免了。 一间静室之内。 夜辰静静地坐在床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看着床上那个依旧在昏睡中的身影。 林穗穗的脸色依旧苍白，眉头微蹙，似乎在睡梦中，也并不安稳。 夜辰伸出手，想要抚平她眉间的褶皱，但手伸到一半，却又停在了半空。 他看着这个女人，心中五味杂陈。 他应该生气的。 气她自作主张，以身犯险，将自己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我不该让你来的。” 他低声喃喃自语。 “这是我的责任，是天玄宗的战斗，本不该将你卷进来。” 他终于还是伸出了手，轻轻地握住了她那只放在被子外面、有些冰凉的小手。 就在这时。 林穗穗那纤长的睫毛，轻轻地颤动了一下。 她的手指，也在他的掌心，微微地动了动。 她，要醒了。 夜辰的心，猛地一跳。 第146章 墨寻幽的“遗产”，顾小九的“发财梦” 头痛，像是被无数根针扎着。 身体也痛，五脏六腑都错了位似的，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撕裂般的疼。 林穗穗费力地睁开眼，视线从模糊到清晰，入眼的是熟悉的船舱顶部木纹。 她还活着。 这个念头让她松了口气。 随即，那场毁天灭地的大爆炸和墨寻幽最后疯狂的嘶吼，又清晰地浮现在脑海。 伪·天人境的自爆…… 自己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她挣扎着想坐起来，却发现浑身使不上一丝力气，连动动手指都觉得奢侈。 “别动。” 一个沙哑又带着几分疲惫的声音在旁边响起。 林穗穗偏过头，看到了坐在床边的夜辰。 他不再是那个纤尘不染、冷若冰霜的天玄宗宗主。 他的头发有些凌乱，下巴上甚至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那双总是像寒潭一样的眸子，此刻布满了血丝，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这副狼狈的模样，林穗穗还是第一次见。 “我……睡了多久？”她的声音干涩得厉害。 “三天。”夜辰回答，声音很低，“你内力耗尽，心神受创，需要静养。” 他说着，伸手倒了一杯温水，小心地扶起她的头，将杯沿凑到她唇边。 林穗穗确实渴得厉害，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干裂的喉咙才舒服了些。 “其他人呢？玄尘？小九呢？还有……” “他们都没事。”夜辰打断了她的话，似乎不想让她多费心神。 “玄尘师叔伤得很重，但有父亲在，性命无忧。顾小九只是受了些惊吓，现在活蹦乱跳的。”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了些：“只有墨寻幽自爆了。” 林穗穗沉默了。 墨寻幽自爆了，线索也断了。 这一趟，天玄宗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却只换来一个两败俱伤的结局。 “是我……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林穗穗低声说，语气里带着自责。 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却没算到敌人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如果不是夜玄天及时赶到，现在所有人都已经化为飞灰了。 “不怪你。”夜辰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生硬。 “是我不该让你去。这是天玄宗的事，本就不该把你卷进来。” 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林穗穗看不懂的情绪，有懊悔，有后怕，还有隐隐的怒气。 气她，也气他自己。 林穗穗看着他，心里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夜宗主，我们是合作关系，不是吗？”她故意用一种疏离的口吻说。 “为了念舟，为了天玄宗，我做这些是应该的。” 夜辰的脸色瞬间又冷了三分。 他放在被子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 合作关系…… 就只是合作关系吗？ 船舱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只听得见外面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就在这时。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一个小小的脑袋探了进来。 是夜念舟。 他看到床上睁开眼睛的娘亲，漂亮的大眼睛里先是闪过一丝惊喜，紧接着，小嘴一扁，蓄满了泪水。 “哇——！娘亲！” 小家伙再也忍不住，推开门，迈着小短腿，跌跌撞撞地扑了过来。 “娘亲，你终于醒了！念舟好想你！” 他一头扎进林穗穗的怀里，小小的身体因为哭泣而一抽一抽的，眼泪很快就浸湿了林穗穗胸口的衣襟。 林穗穗的心瞬间就软成了一滩水。 所有的疼痛和疲惫，在儿子这声带着哭腔的呼唤里，都烟消云散了。 她抬起虚弱的手，轻轻拍着儿子的后背，柔声安慰道： “娘亲没事，娘亲就是太累了，睡了一觉。你看，现在不是醒了吗？” “呜呜……爹爹说你睡着了，可是你睡了好久好久，念舟叫你你都不理我……”小家伙埋在她怀里，委屈地控诉着。 夜辰看着这一幕，冰冷的眼神也柔和了下来。 他站起身，想给这对母子留出空间。 “爹爹，你别走！” 夜念舟却突然抬起头，一只小手还紧紧抓着林穗穗的衣服，另一只小手已经伸向了夜辰，抓住了他的衣角。 “娘亲醒了，爹爹你不高兴吗？”小家伙泪眼汪汪地看着他。 “我……”夜辰一时语塞。 “娘亲生病了，爹爹要一直陪着娘亲！”夜念舟用他四岁的小脑袋瓜，得出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结论。 林穗穗：“……” 夜辰：“……” 船舱里的尴尬气氛，瞬间达到了顶点。 与主舱的温馨（尴尬）气氛不同，顾小九的船舱里，则是一片愁云惨雾。 “亏了！亏大发了！” 顾小九盘腿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对着面前一堆从王家庄园废墟里“捡”回来的破烂，唉声叹气。 她的人生信条是“利益至上，小命第一”。 这次姑苏之行，小命差点丢了，结果就捞回来这么点东西，性价比实在太低。 “一个破掉的茶杯，烧焦的木头块，还有这个……这是什么玩意儿？” 她捏起一片巴掌大小、黑乎乎的金属片。 这东西入手很沉，边缘被高温熔得奇形怪状。 正是那“伪·天人”墨寻幽自爆后，她趁着混乱，本能地顺手牵羊摸回来的面具残片。 当时情况紧急，她也没看清摸了什么，只觉得这东西材质不一般，现在看来，也不过是块烧黑了的铁片子。 “晦气！” 顾小九嫌弃地撇了撇嘴，随手就想把它扔掉。 可在扔出去的前一刻，她又顿住了。 不对。 作为一名专业的江湖“拾荒者”，她对各种材质都有着超乎常人的敏感。 这东西的重量和质感，都不是凡铁。 她把金属片翻来覆去地看，借着油灯的光，仔细地检查着。 金属片的正面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看不出任何花纹。 她不死心，用手指摩挲着金属片的内侧。 突然，她的指尖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凹凸不平的触感。 不是烧灼造成的粗糙，而是……人为的划痕！ 顾小九心里一动，立刻来了精神。 她从自己的百宝囊里，掏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凑到眼前，对着那片区域，仔细地看了起来。 在放大镜下，那些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划痕，终于显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些极其古怪的符号，扭曲、盘绕，像蛇，又像某种不知名的虫子。 组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和邪气。 “这是……字？还是某种地图？” 顾小九的呼吸都急促了些。 她混迹江湖这么多年，自认见多识广，三教九流的暗号切口，她都懂一些。 可眼前这些符号，她一个都不认识。 但她可以肯定，这玩意儿绝对是个宝贝！ 说不定，就是那个什么噬道魔宗的老巢地图！ 一想到这里，顾小九的心就砰砰直跳。 发财了！这次真的要发财了！ 她小心翼翼地将金属片收好，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起来。 这东西，要不要上交？ 上交了，顶多得点口头表扬，再赏赐几千两银子。 可要是自己留着，万一破解了，那可就是一整个魔宗的宝藏啊！ 这个念头一出来，就像野草一样，在她心里疯狂地生长。 但很快，她又泄了气。 不行。 她很有自知之明，这东西明显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连她都不认识的文字，整个江湖，恐怕也找不出几个人能认出来。 自己抱着这个金饭碗，最后可能就是个饿死的下场。 而且，那个噬道魔宗，一听就不是什么善茬。 连天玄宗都搞得这么狼狈，自己一个小虾米，要是被他们发现身上藏着这么重要的东西，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思来想去，顾小九悲哀地发现，自己唯一的选择，还是得上交。 “唉，我这发财的命，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她长叹一口气，脸上写满了肉疼。 “不行，不能就这么白白交出去。”顾小九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主意。 “我得找个好时机，在夫人最需要的时候拿出来，这样才能利益最大化！” “对，就这么办！” 她打定了主意，将那块金属片用好几层软布包好，藏进了自己最贴身的口袋里，然后心满意足地躺下睡觉。 第147章 山重水复，一纸急报清风陷危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三天后，众人回到仙岛。 顾小九刚准备出门，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弟子们压低了声音的交谈。 “听说了吗？大陆那边传来急报！” “好像是夫人的娘家，清风剑派，出事了！” 顾小九心里“咯噔”一下。 夫人的娘家？ 她立刻意识到，自己那个“待价而沽”的计划，恐怕要泡汤了。 现在，正是夫人最需要线索的时候！ 她不再犹豫，揣着那块“烫手山芋”，快步朝着林穗穗的房间跑去。 当她跑到听澜小筑门口时，正好看到玄煞长老和玄明长老行色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两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看到顾小九，玄明长老只是对她点了点头，便快步离去，显然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去处理。 顾小九心里更加确定，一定是出大事了。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 酝酿出三分焦急、五分担忧、外加两分忠心护主的模样，敲响了林穗穗的房门。 “夫人，是我，小九！我有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向您禀报！” 房间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林穗穗刚刚听完了玄明长老带来的消息，脸色无比难看。 清风剑派，被围了。 噬道魔宗，指名道姓，要她十日之内，独自前往青云山。 否则，屠满门。 “砰！” 她身旁的夜辰一掌拍在桌子上，那张由铁木制成的桌子，瞬间化为齑粉。 “他们找死！” 夜辰的声音里，蕴含着压抑不住的杀意。 “爹爹，娘亲……” 夜念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到了。 他看看满脸杀气的爹爹，又看看脸色难看的娘亲，漂亮的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安。 他从林穗穗怀里滑下来，跑到夜辰身边，抱住他的腿，仰着小脸，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爹爹，你别生气，念舟怕……” 夜辰身体一僵，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一脸惊恐的儿子，周身的杀气瞬间收敛得一干二净。 他弯腰将儿子抱起来，笨拙地拍着他的背：“爹爹不生气，爹爹在……只是有些坏人，惹爹爹不高兴了。” 林穗穗看着这一幕，心中那股因家人被威胁而起的滔天怒火，稍稍被驱散了一些。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愤怒，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噬道魔宗这一手，又毒又准。 他们算准了清风剑派是她的软肋，算准了她不可能置家人于不顾。 他们想逼自己，或者天玄宗，踏入他们精心布置好的天罗地网。 可恶！ 线索在姑苏城断了，现在，她完全处于被动。 就在她心烦意乱，一筹莫展的时候，顾小九的敲门声响了起来。 “进来。”林穗穗揉了揉发痛的额角。 顾小九推门而入，一进来就感受到了不同寻常的凝重气氛。 “夫人，宗主。”她躬身行了一礼，然后从怀里掏出那个用软布层层包裹的金属片，双手奉上。 “夫人，您看这个！” 林穗穗疑惑地接过，打开一看，是一块烧得不成样子的黑色金属片。 “这是什么？” “这是……这是那个金面具男人脸上戴的面具碎片！”顾小九压低了声音，说得神神秘秘。 “我当时趁乱捡的，本来以为是块破烂，可我刚才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东西的内侧，好像刻着字！” 刻着字？ 林穗穗精神一振，立刻将金属片翻了过来。 夜辰也抱着夜念舟，凑了过来。 林穗穗借着灯光，仔细看去，果然在残片的内侧，发现了一些极其细微、如同虫豸爬行般的诡异划痕。 这些划痕，若不是顾小九提醒，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 “这是……魔宗的文字？”夜辰的眉头紧紧皱起。 他博览群书，却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文字。 林穗穗的心跳，开始加速。 直觉告诉她，这上面记载的，一定是极其重要的信息！ “小九，你做得很好！”林穗穗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这次，你立大功了！” 顾小九一听，顿时眉开眼笑，连连摆手： “哎呀，为夫人分忧，是小九应该做的！谈不上什么功劳，就是……这次出门，风险太高，我这小心肝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回去之后，可能需要买很多很多珍贵的药材，才能补得回来……”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瞟着林穗穗。 林穗穗哪里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又好气又好笑：“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打发了邀功的顾小九，林穗穗立刻对夜辰说：“我需要一个人研究，不要让任何人打扰我。” 夜辰点了点头，抱着夜念舟，转身走出了房间，并体贴地关上了门。 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林穗穗立刻在心里呼唤系统。 “系统，扫描分析这块金属片上的文字！” 【滴！扫描开始……目标为未知超凡合金，内壁附着‘噬神古咒文’，蕴含精神污染特性。】 【警告！该咒文体系属于高级加密信息，破解需要消耗大量积分，预计消耗4000点，是否继续？】 四千点！ 林穗穗的心都在滴血。 现在总共就剩下4355点积分，这一波下去，她又要回到解放前了。 可是，她没有选择。 清风剑派危在旦夕，这是她目前唯一的希望。 “继续！”她咬着牙，在心里吼道。 【积分扣除中……4355……3355……2355……】 【滴！‘噬神古咒文’破解成功！】 【信息残缺，数据重组中……】 【成功恢复部分坐标信息……】 系统的提示音，如同天籁。 林穗穗立刻将意识沉入系统界面。 只见在她的系统地图上，一个模糊的、闪烁着红光的区域，被标记了出来。 那片区域，在神州大陆的版图上，显得那么遥远而陌生。 地图上，标注着四个古朴的大字。 西域魔土！ 找到了！ 虽然只是一个模糊的区域坐标，但毫无疑问，那里，就是噬道魔宗的老巢所在！ 林穗穗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了这个坐标，她就从一个被动的防守方，变成了一个可以主动出击的猎人！ 她立刻将这个坐标，和青云山的位置，在地图上进行了对比。 一个在遥远的西边，一个在中原的东南部。 相隔万里。 噬道魔宗在青云山布下陷阱，他们的大本营，必然防守空虚！ 一个大胆、近乎疯狂的计划，在林穗穗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你们不是要我自投罗网吗？ 好啊！ 那我就给你们玩一招大的！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 第148章 林穗穗被盯上，宗主为圣体布杀局！ 西域魔土。 黄沙漫天，狂风呼啸。 在一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山脉深处，坐落着一座完全由黑石砌成的巨大神殿。 神殿之内，没有窗户，只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幽冷的光。 大殿的最深处，是一座高高的白骨王座。 王座之上，坐着一个戴着狰狞鬼脸面具的男人。 他就是噬道魔宗这一代的宗主，“鬼面”——墨天绝。 大殿下方，几十名同样戴着各式面具的魔宗高层，噤若寒蝉地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就在刚刚，代表着“圣子”墨寻幽魂火的灯盏，熄灭了。 这意味着，他们派往中原，负责搅动风云，为魔宗降临铺路的圣子，已经身死道消。 连带着整个姑苏据点，数十名一流好手，全军覆没。 “宗主，墨寻幽他……他失败了。” 一名戴着恶狼面具的长老，颤抖着声音开口，“我们……我们安插在姑苏的所有暗子，都和他一起……” 他的话还没说完，一道无形的劲气，便从白骨王座之上射出。 “噗！” 恶狼面具长老的脑袋，如同西瓜一样，瞬间炸开，红白之物溅了周围人一身。 可那些魔宗高层，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依旧死死地跪在地上。 “废物。” 鬼面面具下，传来一个冰冷得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 “墨寻幽那个蠢货，本座给了他最好的资源，给了他‘噬神图腾’的子印，他却连一个小小的天玄宗都搞不定，最后还把自己玩死了，真是丢尽了我噬道魔宗的脸。”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大殿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那平静之下，所隐藏的滔天怒火。 “不过，能逼得他动用禁术，最后甚至自爆，看来，天玄宗里，也藏着一些有意思的老东西。” 鬼面站了起来，缓缓地走下白骨王座。 他每走一步，脚步声都像是踩在所有人的心脏上。 “本座本来还想让他们多蹦跶几天，既然他们这么急着找死，那本座，就成全他们。” 他走到一名戴着蝎子面具的黑衣人面前，那人是魔宗的情报首领。 “查。”鬼面的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 “天玄宗此次姑苏之行，所有参与者的身份，背景，人际关系，本座要他们的全部资料。” “尤其是那个新上位的宗主夫人，林穗穗。” 鬼面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人，却能让天玄宗为她破例，甚至让她参与到如此核心的行动中，她身上，一定有我们感兴趣的东西。” “是，宗主！”蝎子面具领命，立刻退了下去。 魔宗的情报网络，效率高得可怕。 不到半天的时间，一份详细的资料，就摆在了鬼面的面前。 “清风剑派……林啸天的三女儿？” 鬼面看着资料，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一个不入流的二流门派，竟然出了这么一个有意思的人物。” “有意思，真有意思。” 他像是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玩具，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传我命令。” 他对着身边的护法说道。 “派‘血屠’带队，率领十二名‘血影卫’，立刻前往中原，青云山。” 听到“血屠”和“血影卫”的名字，大殿里的魔宗高层，都是身体一颤。 血屠，是鬼面座下四大护法之一，宗师巅峰的修为。 一手《血屠刀法》，杀人如麻，凶名赫赫。 而血影卫，更是魔宗最精锐的杀手。 每一个都有一流高手的实力，擅长合击之术，十二人联手，连宗师巅峰，都可一战！ 为了对付一个二流门派，竟然派出如此豪华的阵容？ “宗主，这是不是……有些小题大做了？”一名长老忍不住开口。 “小题大做？”鬼面冷笑一声，“本座要的，不是杀戮，是宣告。” 他缓缓地转过身，看向大殿里的所有人。 “本座要让整个江湖都看看，与我噬道魔宗作对的下场！” “本座要让天玄宗，让那个林穗穗，在无尽的恐惧和绝望中，做出选择！” “去吧。”他挥了挥手，“不要杀了他们，围起来，给他们希望，再让他们绝望。” “本座要那座青云山，变成一个舞台，一个为我魔宗君临天下，献上第一份祭品的舞台！” “是！” 血屠护法领命，带着十二名血影卫，化作一道道血色的影子，消失在了大殿之中。 鬼面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面具下的双眼，闪烁着疯狂而贪婪的光芒。 天玄宗的“圣体”…… 那个叫夜念舟的小鬼…… 那才是他真正的目标。 只要吞噬了那具万古唯一的圣体，他就能打破桎梏，真正地踏入“天人”之境。 而不是像墨寻幽那样，只能靠禁术，短暂地体验一下“伪·天人”的力量。 至于林穗穗，清风剑派…… 不过是他用来引出猎物，一点小小的诱饵罢了。 第149章 魔宗围山？夫人秀智商！ 天玄宗，太虚殿。 收到清风剑派被围的消息后，众人在此商议对策。 “青云山被围，魔宗放话，限宗主夫人十日内独身前往，否则屠山。” “岂有此理！” 脾气最火爆的玄煞长老，怒吼道：“欺人太甚！真当我天玄宗是好欺负的吗？！” “宗主！太上宗主！请允许我带执法堂弟子下山，我定要将那帮魔崽子，碎尸万段！” “冷静点，玄煞。”玄明长老皱着眉，拦住了他。 “对方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你这样冲过去，正中他们下怀。” “那怎么办？！”玄煞长老双眼赤红。 “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夫人的娘家，被那群畜生屠戮吗？！夫人才刚刚为了宗门身受重伤，我们要是连她的家人都护不住，以后还有什么脸面立足于江湖！” 玄煞的话，说出了所有天玄宗弟子的心声。 林穗穗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清风剑派，是她在这个世界的根。 虽然和家里划清了界限，但那份血脉亲情，是无论如何也斩不断的。 那里还有三叔、李婆婆和小铃铛，无论如何，他们不能出事。 “娘亲……” 一只温暖的小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角。 林穗穗低下头，看到夜念舟正仰着小脸，满眼担忧地看着她。 “娘亲，你别难过，念舟陪着你。” 小家伙的声音，软软糯糯的，像一股清泉，瞬间浇熄了林穗穗心中那即将燎原的怒火。 她深吸一口气，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 对，不能乱。 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冷静。 她将目光投向了夜辰和一直沉默不语的夜玄天。 “父亲，夜辰。”她的声音，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寒意，“我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夜玄天看着她，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面对如此噩耗，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平复心境，这份心性，远超常人。 “魔宗的目的，很明确。”夜玄天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他们就是要用清风剑派，来逼你就范。” “他们知道，你不能不去。他们也知道，我天玄宗，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去。” “所以，青云山，现在就是龙潭虎穴。我们去的人少了，是送死。去的人多了，正中他们围点打援的计策，甚至……他们可能还有后手，比如趁我们主力尽出，偷袭仙岛。” 夜玄天的话，让在场的长老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姜，还是老的辣。 太上宗主一眼就看穿了敌人所有的图谋。 “那……那我们该怎么办？”玄明长老忧心忡忡地问。 “战，是一定要战的。”夜辰开口了，他的声音冰冷而坚定。 “天玄宗，从不畏惧任何挑战。他们敢伸爪子，我们就把它剁了！” “我同意。”林穗穗站了起来，她的眼神锐利。 “他们想让我去，那我就去。” “夫人，不可！”玄煞长老急忙劝阻。 “穗穗！”夜辰也皱起了眉。 林穗穗抬手，制止了他们。 “我不是去送死。”她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我是去……了结这一切。” “他们给了我们十天的时间，这十天，就是我们破局的关键。” “我需要一张最详细的神州地图，还有天玄宗所有在外弟子的联络方式。” “从现在开始，这场战争，由我来指挥！” 很快，一张巨大的神州地图，被铺在了大殿中央。 林穗穗站在地图前，手中拿着一根细长的木杆，神情专注而冷静。 “诸位请看。” 林穗穗手中的木杆，点在了地图上青云山的位置。 “这里，是敌人的陷阱，也是我们的突破口。” “噬道魔宗行事，向来诡秘狠辣，他们这次如此大张旗鼓，必然是有着绝对的信心，能将我们一网打尽。” “根据情报，此次负责围困青云山的，是魔宗四大护法之一的‘血屠’，宗师巅峰修为，随行的还有十二名一流高手组成的‘血影卫’。” “这个阵容，足以踏平江湖上任何一个二流门派。但用来对付我们天玄宗，还远远不够。” 林穗穗的目光，在地图上缓缓移动。 “所以，我可以肯定，在青云山周围，必然还埋伏着魔宗真正的主力，甚至……那个宗主，也可能亲临现场。” “他们想用清风剑派做诱饵，钓出我，再用我做诱饵，钓出天玄宗的主力，然后一举歼灭。” 林穗穗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想法很好，可惜，他们打错了算盘。” “他们以为，我们只有‘打’和‘不打’两个选择。但战争，从来都不是这么简单的加减法。” 她手中的木杆，在地图上画了几个圈。 “我的计划，代号‘黎明’，共分三步。” “第一步，舆论先行，借刀杀人。” “噬道魔宗绑架清风剑派，指名道姓要我过去，在江湖人看来，这是天玄宗和魔宗的私怨。” “我们要把这件事，从‘天玄宗宗主夫人的娘家被围’，变成‘正道武林的根基受到邪魔挑战’。” 玄明长老抚着胡须，若有所思：“夫人的意思是……将此事公之于众？” “不只是公之于众。”林穗穗摇了摇头。 “我们要添油加醋，要煽风点火！” “小九！”她看向一旁听得两眼放光的顾小九。 “在！”顾小九立刻站直了身体。 “我要你动用所有的情报网络，配合天玄宗外在的弟子，把清风剑派被围困的消息，用最快的速度，散布到天下的每一个酒馆、茶楼、驿站！” “提前让人编好内容，写魔宗的残暴，写他们视人命如草芥，写他们扬言要以青云山为起点，将所有正道门派一一血洗，把所有武者都变成他们的修炼养料！要把他们塑造成整个武林的公敌！”“让说书的去讲，让乞丐去传，让那些走南闯北的商贩都知道！” “记住，故事要编得越惨越好，魔宗要说得越狂越好，要让所有人都觉得，下一个被灭门的，可能就是他们自己！” 顾小九一听，眼睛都笑成了一条缝：“夫人放心！这事儿我熟！保证三天之内，全天下都知道噬道魔宗要日天了！” 夜玄天听到这里，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露出了一丝笑意。 这个儿媳妇，脑子确实好使。 杀人诛心，攻心为上。 这一招，等于是把整个正道武林都绑在了天玄宗的战车上。 第150章 黎明计划，启动！ “此为第一步，逼迫那些想隔岸观火的门派，不得不站出来，与我们组成‘讨魔联军’。” 林穗穗稍作停顿，手中的木杆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圈，将青云山周围数百里都圈了进去。 “第二步，明修栈道，威慑天下。” “联军组成后，我会亲自挂帅，带领这支‘讨魔联军’，大张旗鼓地向青云山进发。我们的队伍，要旌旗招展，要声势浩大，要让全天下都知道，我们去救人了。” “但是，”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几分，“这支大军，行进的速度，必须慢！非常慢！” “为何要慢？”玄煞长老不解地问道，“兵贵神速，拖延下去，清风剑派的弟子岂不是多一分危险？” “因为这支军队，本身就是个诱饵。”林穗穗解释道。 “它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吸引魔宗所有的注意力。我们走得越慢，声势越大，魔宗就越会把他们的主力，他们最强的后手，都集中到青云山这个包围圈里。他们会以为，我们已经踏入了陷阱，正一步步走向死亡。” “我们要给他们这种错觉，让他们把所有的牌，都压在青云山这张赌桌上。这样，才能为我们真正的杀招，创造出足够的时间和空间。” 在场的长老们听到这里，已经隐隐明白了什么，看向林穗穗的眼神，从最初的审视，变成了震惊和敬畏。 这个计划，一环扣一环，胆大包天，又滴水不漏。 “那……第三步呢？”玄明长老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林穗穗的目光，从地图东南角的青云山，猛地移到了遥远的西北角，那个刚刚被系统标记出来的红色区域。 “第三步，暗度陈仓，釜底抽薪！” 她的木杆，重重地落在了那片标注着“西域魔土”的区域上！ “在‘讨魔联军’慢悠悠地开赴青云山，吸引魔宗全部目光的时候。由父亲和夜辰，亲率天玄宗真正的精锐，乘坐最快的楼船，走海路，再转陆路，以雷霆万钧之势，直扑他们位于西域的老巢！” “他们不是想围点打援吗？那我们就给他来个中心开花！” “他们不是想用清风剑派做诱饵吗？那我们就把他们的老家给抄了！” “轰！” 整个大殿，所有人的脑子里都像是炸开了一样！ 疯了！ 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绕开正面战场，跨越半个神州大陆，去偷袭一个经营了不知多少年的魔宗大本营？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简直是异想天开！ “夫人，此事……此事风险太大了！”玄明长老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西域魔土，环境恶劣，而且魔宗老巢的具体位置、兵力部署，我们一无所知，如此贸然前往，无异于以卵击石！” “是啊，夫人！万一……万一西域也是个陷阱怎么办？” “不如我们集结所有力量，在青云山和他们堂堂正正地决一死战！” 长老们议论纷纷，几乎没有人赞同这个疯狂的计划。 “谁说我们一无所知？” 林穗穗的声音再次响起，她从怀中，拿出了那块从顾小九那里得来的，烧得焦黑的面具残片。 她将残片递给夜玄天，沉声道：“父亲，请看这上面。” 夜玄天接过残片，目光落在内侧那些诡异的划痕上，眉头微皱。 “这是魔宗的文字，记载的，是一个模糊的坐标。经过我的推算，”林穗穗面不改色地将功劳揽在自己身上。 “这个坐标，直指西域魔土深处的一片黑色山脉。那里，有九成的可能，就是噬道魔宗的总部，神殿所在！” 什么？！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震惊了！ 夜玄天看着手中的残片，又看了看林穗穗，眼中精光一闪。 他没有问这坐标的来历，也没有问她是如何推算的。 他只问了一句：“你有几成把握？” “十成。”林穗穗回答得没有一丝犹豫。 系统出品，必属精品。 虽然花光了她几乎所有的积分，但她信得过。 夜玄天沉默了。 他将残片递给夜辰，夜辰看过之后，同样沉默不语。 父子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东西——决断！ “好！” 最终，是夜玄天打破了沉默。 他一掌拍在桌子上，一股无形的气浪扩散开来，瞬间压下了所有的议论声。 “就按穗穗说的办！” 他站起身，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长老，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富贵险中求！我天玄宗沉寂了太久，也该让这江湖，重新记起我们的名字了！” “玄明！” “在！” “第一步，交给你，三天之内，我要让武林盟主都亲自上门，求着我们出兵！” “玄煞！” “在！” “你随夫人行动，负责‘讨魔联军’中天玄宗弟子的统领，记住，一切行动，听夫人指挥！夫人的安全，就是你的命！” “是！” “其余人，立刻去准备！挑选宗门最精锐的弟子五百人，备好楼船、丹药、兵器！三日后，随我与宗主，远征西域！” 夜玄天三言两语，便将任务分配了下去。 一场针对噬道魔宗的惊天大网，在林穗穗的主导下，缓缓拉开。 夜幕降临，林穗穗回到听澜小筑，只觉得身心俱疲。 在众人面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看起来风光无限，但天知道她顶着多大的压力。 尤其是最后那句“十成把握”，更是把她自己逼上了绝路。 这一战，只能赢，不能输。 “娘亲。”夜念舟抱着她的大腿，仰着小脸，“你是不是要出远门了？” “是啊。”林穗穗摸了摸他的头。 “那……那念舟能一起去吗？念舟可以保护娘亲！”小家伙挺起小胸膛，一脸认真。 林穗穗笑了，心中一暖。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她看着儿子，又想起了远在青云山的家人，眼神逐渐坚定。 她还有最后一张底牌，没有打出来。 她必须保证自己在“讨魔联军”中的绝对安全。 她将目光，投向了那个被暂时安置在听澜小筑后院，每日嘶吼不休的身影。 是时候，去见见她这位“新保镖”了。 第151章 夫人一封信，天下英雄为我所用！ 天玄宗，静室。 烛火下，一地都是被揉成团的废纸，玄明长老抓着狼毫笔，手悬在半空，一夜未眠，面前的宣纸仍是一片空白。 夫人的计划太大胆！ 这第一步“舆论先行”，说来简单，可这信怎么写，却让他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写得太直白，像天玄宗的檄文，各大派只会警惕，觉得天玄宗想拿他们当枪使。 写得太隐晦，又怕那些滑得像泥鳅一样的老狐狸们隔岸观火，根本达不到煽动的效果。 “吱呀——” 门被轻轻推开。 林穗穗端着一盏清茶走了进来，清冽的茶香瞬间冲淡了房内的焦躁。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纸团，又看了看玄明长老面前的白纸，将茶杯放在他手边。 “玄明长老，这信，还没写好？” “夫人……”玄明长老满脸愧色，起身拱手。 “老夫无能，总觉得写出来的东西，欠了些火候，不是太软，就是太硬。” 林穗穗拿起一张废纸展开看了看，随即放下。 “长老文采斐然，情真意切，只是……还不够毒。” “毒？”玄明长老一愣。 “对，诛心之毒。”林穗穗的声音很轻，却字字如针。 “我们不需要跟那群老狐狸讲道理，我们只需要点燃他们心中的恐惧，再用道义的火焰，把他们架在上面烤。” 她走到桌前，声音压得极低： “这封信，要用一个侥幸从青云山逃出来的清风剑派弟子的口吻去写。” “内容不必多，只需字字泣血，句句诛心。” 林穗穗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在玄明耳边勾勒出一幅幅画面： “你就这么写：‘魔宗扬言，屠我青云山只是开胃小菜，下一步，就要踏平嵩山，火烧武当！要将天下武者，尽数化为他们修炼的养料！’” 玄明长老握笔的手指，开始颤抖。 “然后，写我。”林穗穗的语气没有丝毫波澜。 “‘我派三小姐林穗穗，天玄宗宗主夫人，一介女流，为救满门，竟被逼独身赴死……天玄宗远在东海，主力未归，独木难支，悲乎！痛哉！’” “最后，”林穗穗直起身，声音陡然转冷。 “给他们最后一击，问他们：‘敢问天下英雄，今日清风亡，明日武当、少林，又能安否？眼看一弱女子为武林正道受辱赴死，尔等若袖手旁观，他日有何颜面立于天地之间？！’” 这几句话，如同一道道惊雷，在玄明长老的脑海中炸响！ 这哪里是信？ 这分明是一把刀！一把杀人不见血的刀！ 它完全绕开了门派利益的算计，直接用最原始的恐惧和最崇高的道义，把所有名门正派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去，可能会中天玄宗的计。 不去，人心尽失，声望扫地，从此在江湖上再也抬不起头！ “老夫……茅塞顿开！” 玄明长老眼中爆发出骇人的精光，不再有丝毫迟疑，提笔蘸墨，笔走龙蛇！ 看着他奋笔疾书的背影，林穗穗端起茶杯，轻轻吹开水面的热气。 这江湖，该热闹起来了。 *** 三日后。 天玄宗的楼船停靠在一处隐秘的海岸，林穗穗一行人正准备由此登陆中原。 顾小九像一阵黑旋风似的冲进船舱，脸上放着光，整个人兴奋得快要原地爆炸。 “夫人！成了！全成了！” 她一把抓起桌上的茶壶，对着壶嘴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水顺着嘴角流下来都来不及擦，就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 “您是没瞧见！现在全天下的酒馆茶楼，都在唾沫横飞地讲咱们编的故事！我找的那个洛阳第一说书先生‘百晓生’，他可太会了！” 顾小九清了清嗓子，捏着嗓子模仿道： “‘话说这噬道魔宗，专吸人精血，食人内力！那清风剑派的三小姐，咱们的林夫人，国色天香的仙女啊，就被逼着去送死！哎哟喂，这还有没有王法了？还有没有天理了？’您猜怎么着？台下一个杀猪的屠夫，听完当场就把案板给掀了，抄起那把剔骨刀就吼着要去青云山跟魔宗拼命！” “还有！还有！”顾小九越说越来劲，“咱们的信一到，那些名门正派的反应，比戏台上的旦角变脸还快！” “北边少林寺，那个脾气最爆的玄苦大师，看完信二话不说，一掌将大雄宝殿外两人合抱的顶梁柱，当场轰成了漫天木屑！吼着要带罗汉堂弟子下山，把那个狗屁‘血屠’的脑袋拧下来当夜壶！被他们方丈玄慈死死给拦下了！” “南边武当山，那白胡子老道冲虚，对着信纸枯坐了半个时辰，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备剑。’听说他连夜就召集了门下七个最能打的真传弟子，剑都擦亮了！” “最绝的是丐帮帮主乔山！他看完信，把啃了一半的叫花鸡‘啪’地砸在地上，对着天下丐帮弟子下了‘江湖急令’，唾沫星子喷了一地，说谁能提供魔宗的消息，他把帮主之位让给谁都行！” 顾小九说得眉飞色舞，好像她亲眼看到了一样。 整个船舱里，连一向冷面的玄煞长老，嘴角都忍不住抽动了一下。 这丫头，真是个人才。 “现在，整个中原武林都炸了锅！无数江湖散人，背着刀剑就往青云山赶，嗷嗷叫着要去‘助拳’，要去保护‘为武林赴死’的林夫人！” 顾小九最后总结道：“夫人，您这一手，简直是把整个正道武林都绑在了咱们的战车上！他们现在就算知道是坑，也得捏着鼻子往下跳了！” 林穗穗安静地听完，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她从怀中摸出一叠银票，随手丢了过去。 “赏你的。” 顾小九一把接住，看到最上面那个“万”字，眼睛瞬间笑成了一条缝。 “多谢夫人！夫人您就瞧好吧，接下来就该您登场，振臂一呼，应者云……” 她的话说到一半，忽然顿住了，脸上的笑容也收敛了几分，换上了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怎么？”林穗穗察觉到了她的异样。 顾小九凑近几步，压低了声音，神色有些古怪： “夫人，舆论是造起来了，但……也惹来个小麻烦。” “少林方丈玄慈，联合武当冲虚道长，以武林盟的名义，在神都洛阳的白马寺设下英雄宴，邀请天下各大派掌门，共商讨魔大计。” 林穗穗点了点头，这在她的预料之中。 “麻烦的是，”顾小九顿了顿，悄悄观察着林穗穗的脸色，“他们在请柬上，指名道姓，要请您……‘天玄宗宗主夫人’，亲赴洛阳。” 玄煞长老脸色一沉：“他们想干什么？” “我的人打听到……”顾小九的声音更低了，“那些老家伙，嘴上说着共商大计，私下里却嘀咕，说这次事件背后，似乎有只无形的手在推动整个江湖。他们……他们想亲眼见见您，想知道……是何方神圣，有这么大的手腕，敢把他们这群老骨头，都当成棋子来用。” 林穗穗听完，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中的锋芒。 想见我？ 好啊。 这“讨魔联军”总指挥的位子，我正好缺个名正言顺的台阶，来坐上去呢。 第152章 讨魔联军成，人心暗流涌动 洛阳，白马寺。 大殿内，檀香袅袅，气氛却冷得像冰。 “玄慈大师此言差矣！” 华山派掌门一抚袖袍，声音尖锐地划破了沉寂。 “此事，说到底是天玄宗惹出的祸端。那噬道魔宗，指名道姓要的是他天玄宗的宗主夫人，凭什么要拉上我们整个江湖去陪葬？”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崆峒派长老立刻阴阳怪气地帮腔： “就是！天玄宗平日里自诩隐世大宗，正眼都不瞧我们一下。现在家里着火了，倒想起我们这些‘同道’了？想让我们当炮灰，门儿都没有！” 这话像一根刺，扎进了在座不少人的心里。 天玄宗这三个字，既是敬畏，也是嫉妒。 “放你娘的屁！” 丐帮帮主乔山蒲扇大的巴掌猛地拍在桌上，震得茶杯乱跳。 他瞪着一双牛眼，唾沫星子喷出老远： “什么叫他家的事？魔宗那帮杂碎的信你们没看？人家都指着鼻子骂，要拿青云山开刀，下一步就是血洗武林！你他娘的还在这分你家我家？脑子让驴踢了！” “乔山！你说话放干净点！”华山掌门脖子一梗。 “老子对你这种缩头乌龟，就他娘的干净不起来！”乔山拎起桌上的酒碗，灌了一大口。 “人家天玄宗的夫人，一个女人家，都敢为满门去死。你们倒好，一个个大老爷们，在这算计得失，也不嫌臊得慌！” “你！” “好了，都少说两句。” 一直闭目养神的武当掌门冲虚道长终于睁开了眼。 他拂尘轻摆，声音不急不缓，却让殿内的火药味淡了几分。 “乔帮主豪气干云，令人佩服。但华山掌门所虑，也并非全无道理。”他看向主位的少林方丈玄慈。 “此事最大的症结在于，天玄宗……至今未有一人露面。他们把火点了起来，自己却躲在后面，这番做派，确实让人难以信服啊。” 一句话，点醒了众人。 是啊，从头到尾，都是天玄宗在散播消息，挑动江湖情绪，可他们自己人呢？ 就在大殿再次陷入猜疑和沉默的微妙气氛中时，一个清冷的声音，毫无征兆地从殿外传来。 “谁说，天玄宗没有来？” 众人齐刷刷地望向门口。 只见一个身着月白长裙的女子，正一步步踏入殿内。 她身后，跟着个面色冷峻的黑袍老者，和一个瞧着就机灵狡黠的黄衣丫头。 女子容貌绝美，气质却锐利如剑，所过之处，连空气似乎都变得稀薄了几分。 “你是什么人？”华山掌门皱眉喝问。 林穗穗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大殿中央，对着主座上的玄慈和冲虚微微颔首。 “天玄宗，林穗穗，见过玄慈大师，冲虚道长。” 一石激起千层浪！ 林穗穗！ 那个被推到风口浪尖的天玄宗宗主夫人，她竟然亲自来了！ 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她身上，审视、好奇、轻蔑、探究，不一而足。 “阿弥陀佛，原来是林夫人。”玄慈方丈双手合十。 “夫人不在仙岛静养，亲至此地，倒是让老衲意外。” “大师说笑了。”林穗穗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弧度。 “家门遭此大难，夫君与公公正在宗内整合力量，谋划破敌之策。穗穗身为当事人，岂能安坐家中？”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夜辰父子为何没来，又表明了自己并非来求援的弱者。 “哼，说得比唱得好听！”华山掌门那不和谐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谁知道你们天玄宗是不是打着算盘，想把我们当枪使？” 林穗穗终于侧过头，正眼看向他，那双清亮的眸子里再无半点温度。 “这位掌门，我与你素不相识，你却处处针对我天玄宗。怎么，莫非华山派暗地里已经投靠了噬道魔宗，你今天来，是特意为你的新主子打探消息，顺便离间我正道联盟的？” “你……你血口喷人！”华山掌门被这顶大帽子扣下来，气得浑身发抖。 “是不是，你自己心里有数。”林穗穗步步紧逼。 “魔宗当前，不想着同仇敌忾，反而一再挑拨生事。你的居心，在座的各位掌门，可都看得清楚。” “我……” “够了！” 不等华山掌门再说，林穗穗猛地一声清喝！ 一股无形的压力以她为中心轰然扩散！ 大殿之内，所有燃烧的烛火齐齐向地面压去，火苗被压成了一片薄薄的光晕！ 修为稍弱的几位长老只觉得胸口一闷，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们吵架，更不是来求你们帮忙！” 林穗穗的声音响彻大殿，字字如刀。 “我只问一句，这魔，你们是讨，还是不讨？！” “愿意去的，我林穗穗扫榻相迎，我们便是并肩作战的袍泽！” “不愿意去的，我也不强求！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从今往后，是敌是友，战场上见分晓！” 她顿了顿，声音陡然转寒。 “但是，丑话说在前面。若有谁敢在背后拖后腿，玩阴谋诡计，休怪我林穗穗的剑，不认人！” “锵！” 话音落，剑出鞘！ 一道寒光闪过，无人看清她是如何拔剑的。 那柄古朴的长剑并无华光，但那股凝而不散的锋锐杀意，却让在场所有宗师级高手，都感到皮肤一阵刺痛。 华山掌门更是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脚下踉跄，险些摔倒。 所有人都被这番霸道决绝的宣言给镇住了。 他们以为等来的是一个求援的弱女子，谁曾想，来的竟是一头择人而噬的雌虎！ “好！说得好！” 乔山一拍大腿，第一个站起来叫好：“林夫人，你这个朋友，我乔山交定了！干他娘的魔宗，算我丐帮一个！” “阿弥陀佛。”玄慈方丈缓缓起身。 “夫人巾帼不让须眉，老衲佩服。降妖除魔，本就是我佛门分内之事，少林，义不容辞。” “善。”冲虚道长拂尘一摆，“武当上下，愿随夫人，共讨邪魔。” 三大派一表态，剩下的门派哪里还敢有二话。 “我华山派……也愿助夫人一臂之力！”刚刚还满脸不忿的华山掌门，此刻脸色煞白，只能硬着头皮站出来。 形势比人强，今日若说个“不”字，恐怕立刻就会被钉在武林的耻辱柱上，遗臭万年。 林穗穗看着这一幕，心中一片清明。 她知道，这群人里，真心帮忙的没几个，大多是各怀鬼胎，被逼无奈。 不过，没关系。 她要的，就是这个“名”。 只要这“讨魔联军”的旗子立起来，这出戏，就能由她来唱。 “好！” 林穗穗还剑入鞘，对着众人抱拳一礼。 “既然诸位英雄都有此心，那我们便即刻启程，兵发青云山！” “我提议，由林夫人担任此次‘讨魔联军’的总指挥，诸位意下如何？”乔山立刻大声提议。 “理当如此。” “我等附议。” 无人反对。 林穗穗是当事人，是天玄宗的宗主夫人，修为、手段、魄力，他们都亲眼见识了。 由她挂帅，名正言顺。 就这样，一支成分复杂，人心各异的“讨魔联军”，在林穗穗的强势主导下，草草成立。 林穗穗站于殿中，接受着众人的附和，脸上却无半点喜色。 她转头，对身后的顾小九递去一个只有两人能懂的眼色，声音低不可闻。 “传令下去，收拾行装。” “另外，派人盯紧华山派，他们路上有任何异动，立刻报我。” 第153章 积分一夜清零！林穗穗强驯疯魔当打手！ “讨魔联军”成立的第二天，便浩浩荡荡地从洛阳出发了。 林穗穗安坐于一辆内饰奢华的宽大马车中，这辆天玄宗的座驾，此刻已是她的移动指挥所。 车厢内铺着厚厚的软毯，夜念舟正抱着一个巧夺天工的白玉九连环，小小的眉头皱着，玩得专心致志。 看着儿子不染尘埃的侧脸，林穗穗连日来因算计人心而绷紧的神经，稍稍松弛了些许。 但她心里清楚，真正的硬仗还在后头。 噬道魔宗在青云山布下的天罗地网，墨天绝亲临，其麾下必有宗师巅峰，甚至半步天人级的强者坐镇。 她虽已入宗师，可在那些真正的高手面前，还远远不够看。 玄煞长老忠心可嘉，但实力有限。 她需要一张真正能掀翻牌桌的底牌，一张能护住她和念舟的绝对王牌。 “系统。”林穗穗在心中呼唤。 【宿主，我在。】 “查一下我的积分余额。” 【滴！宿主当前积分余额为：355点。】 三百五十五点。 林穗穗的心脏像是被攥了一下。 为了破解那个西域坐标，她一夜回到解放前，这点积分，实在捉襟见肘。 “筛选所有保命用的东西。” 【正在为宿主筛选……】 【方案一：‘替死傀儡’（一次性），可抵挡一次致命攻击。售价：1000积分。】 【方案二：‘金刚不坏符’（一次性），一个时辰内肉身防御堪比宗师巅峰。售价：800积分。】 林穗穗直接略过，买不起。 【方案三：‘清心咒’音律法门（残篇）。售价：300积分。】 “清心咒？”林穗穗的思绪停顿了一下，“这是什么？” 【‘清心咒’，上古音律法门，以特殊音波引动天地灵气，可静心凝神，驱除心魔，压制狂乱的神识。对走火入魔、神志不清者有奇效。】 【警告：此法门对施术者的音律造诣和精神力要求极高。若要对宗师巅峰级别的狂乱者生效，不仅需要一个蕴含至纯至净能量的‘引子’作为共鸣，且一旦失败，施术者与引子都将遭受神识反噬，轻则重伤，重则……神魂俱灭！】 神魂俱灭！ 林穗穗的呼吸一窒，但紧接着，她的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压制狂乱的神识！ 这不就是为那个疯子——夜玄墨，量身定做的吗？！ 那可是一个实打实的宗师巅峰强者！ 一个因为疯癫而无法估量其破坏力的恐怖存在！ 如果……如果能控制住他，哪怕只是暂时让他听从自己的指令，那自己身边，就等于多了一个最顶级的杀器和盾牌！ 这比什么一次性的“替死傀儡”、“金刚符”，强了何止百倍！ 至于“引子”…… 林穗穗的视线，落在了儿子夜念舟的身上。 至纯至净的能量……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得上她儿子“万古圣体”修炼出的“琉璃真气”更纯净？ 这是一场豪赌！ 赌赢了，她就有了在宗师巅峰面前叫板的底气； 赌输了，她和念舟万劫不复！ “兑换！”林穗穗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抹疯狂的决绝。 【滴！积分扣除成功！宿主当前积分余额：55点。】 【‘清心咒’音律法门（残篇）已发放，请宿主查收。】 一股庞大而玄奥的信息洪流涌入脑海，那是一段复杂至极的曲谱，以及一种匪夷所思的真气运转方式。 林穗穗闭上眼，任由那信息在神魂中烙印。 成了！ …… 当晚，联军在一处山谷安营扎寨。 林穗穗以“静修调息”为由，拒绝了所有人的拜访，只带着念舟，悄悄来到营地后方一处僻静的角落。 这里，临时搭建了一个由手臂粗的精铁焊铸的囚笼，里面关着的，正是被五花大绑的夜玄墨。 他被夜玄天当做一张无人知晓的“奇兵”底牌，一同带了出来。 此刻他依旧在疯狂地嘶吼、挣扎，每一次撞击都让坚固的囚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那股狂暴的气息，让看守的几名天玄宗弟子都远远避开，不敢靠近。 “娘亲，我们来这里做什么呀？”夜念舟扯着林穗穗的衣角，探出个小脑袋，大眼睛里写满了害怕。 “来帮一个……生了病的爷爷。”林穗穗柔声安抚着儿子，盘膝坐下，将古琴“凤鸣”横于膝上。 她看着儿子，郑重其事地开口：“念舟，待会儿，无论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怕。娘亲需要你帮忙，这是我们两个人的秘密，好吗？” “嗯！”夜念舟虽然小脸还是有点发白，但还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穗穗不再多言，十指轻放于琴弦。 “铮——” 一个清越、悠远的单音，如山涧清泉，自她指尖流淌而出。 这声音不含杀意，不含魅惑，只有一种宁静、祥和的韵味，试图安抚那颗狂乱的心。 囚笼里疯狂撞击的夜玄墨，动作猛地一僵。 他那双被血丝完全覆盖的眸子里，闪过一丝茫然，似乎被这琴音勾起了一丝深埋在神识最深处的记忆。 有戏！ 林穗穗心中一振，指下音符流转，如甘霖，如清泉，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缓缓渗入夜玄墨那片混沌狂暴的识海。 “吼……”夜玄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不再是纯粹的疯狂，反而带着一丝挣扎的痛苦。 他的身体开始剧烈颤抖，显然，他那混乱的意识正在与这股外来的安抚力量进行着激烈的对抗。 突然，他猩红的双目圆瞪，竟是硬生生扛着琴音的压制，一头狠狠撞在囚笼的铁栏上！ “哐！” 一声巨响，手臂粗的精铁竟被他撞得微微弯曲！ 林穗穗只觉得一股狂暴的神识反噬而来，脑海中如同被无数根钢针狠狠扎入，眼前一黑，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不行，光靠自己，压不住！ “念舟！”她厉声低喝。 “到！” “过来，把你的手，放在娘亲的背上！像你平时修炼‘暖洋洋神功’那样，把那股暖暖的气，全都给娘亲！” “哦！” 夜念舟看到娘亲嘴角的血，吓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他没有哭，立刻跑到林穗穗身后，伸出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死死贴在她的背上。 他闭上眼睛，小脸涨得通红，全力运转体内的《赤子琉璃心》！ 一股温暖、纯净、不含丝毫杂质的“琉璃真气”，如同一道神圣的光，顺着他的小手，源源不断地涌入林穗穗的体内！ 嗡——！ 林穗穗只觉得一股暖流瞬间洗遍四肢百骸，那撕裂灵魂般的刺痛为之一清，几近枯竭的精神力在这一刻竟被那股琉璃真气催动，节节攀升！ 她指下的琴音，随之骤变！ 那声音变得空灵、纯粹，仿佛带着洗涤灵魂的慈悲与威严！ “铮！铮！铮！” 琴音急转，如暮鼓晨钟，重重地敲击在夜玄墨的识海深处！ “啊——！” 夜玄墨猛地仰天发出一声痛苦至极的长啸！ 无数混乱的记忆碎片在他脑海中炸开：少年时练剑的意气风发，青年时的名满天下，还有……走火入魔后，那双沾满无辜者鲜血的手…… “不……不！！！”他抱着头，发出绝望的哀嚎，神识彻底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就在这时，林穗穗的琴音再次一变，变得温柔而慈悲，那股融合了琉璃真气的音波，如同一双温柔的手，轻轻包裹住了他那片即将破碎的识海。 夜玄墨的挣扎，渐渐平息了。 他那双猩红的眸子，血色慢慢褪去，恢复了一丝属于人类的清明。 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囚笼，落在了那个小小的、正努力输送着真气的身影上。 最终，他眼中的光芒彻底黯淡下去，靠着囚笼，沉沉地睡了过去。 那股狂暴的气息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到化不开的悲伤。 林穗穗指尖一软，再也按不住琴弦，整个人脱力地向后倒去，被眼疾手快的顾小九一把扶住。 她看着那个终于安静下来的身影，长长地松了口气。 赌赢了。 第154章 一诺千金，暗影随行 夜色如墨，海风腥咸。 即将远征西域的天玄宗楼船，如一头蛰伏的巨兽，静静停靠在隐秘的港湾。 弟子们已经整装待发，只等宗主一声令下，便启程奔赴万里之外的战场。 可本该在船上坐镇指挥的夜辰，此刻，却独自站在海岸的礁石上。 他没有看身后那艘承载着雷霆一击使命的楼船，目光穿透沉沉的夜幕，死死地钉在远处大陆深处那片连绵的火光上。 那是“讨魔联军”的营地。 他的妻子，他的儿子，就在那片最喧嚣、也最危险的旋涡中心。 海风吹拂着他墨色的衣袍，却吹不散他周身的冷意。 “围魏救赵，釜底抽薪……” 夜辰低声念着林穗穗的计划，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 计划很完美，大胆到了极致，也精准到了极致。 可这个计划最关键的一环，也是最脆弱的一环，就是她自己。 她必须把自己当成最完美的诱饵，站在最显眼的位置，吸引住墨天绝和整个魔宗的全部火力。 她要面对的，不只是魔宗的屠刀，还有那群所谓的“盟友”随时可能从背后捅来的刀子。 乌合之众。 夜辰的脑海中只浮现出这四个字。 他甚至能清晰地预见到，华山派那样的门派会在战场上如何出工不出力，那些江湖散人又会如何在大难临头时作鸟兽散。 把她的安危，寄托在这群人身上？ 夜辰做不到。 更何况，她身边还跟着一个最大的变数——夜玄墨。 一个被她用秘法强行压制住的疯子。 一旦她精神力不济，那头疯魔的凶兽，第一个撕碎的，可能就是她自己。 不行。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就像燎原的野火，再也无法遏制。 他必须再加一道保险。 夜辰的身影在礁石上淡去，再出现时，已悄无声息地落在楼船的甲板上。 他避开了所有巡逻的弟子，如同一缕真正的青烟，融入了船舱深处的阴影里。 一间独立的静室中，浓郁的药香挥之不去。 玄尘盘膝坐在榻上，脸色依旧苍白，呼吸间带着几分虚弱。 姑苏城外那一战，夜玄天的丹药虽保住了他的性命与武道根基，但那被伪·天人之力侵蚀的经脉，想要完全复原，非一日之功。 他察觉到有人进来，缓缓睁眼。 当看清来人是夜辰时，他有些意外，挣扎着便要起身。 “宗主，您怎么来了？” “师叔安心养伤。”夜辰抬手，一股柔和的内力将他稳稳托住。 玄尘不再坚持，重新坐好，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大战在即，夜辰身为统帅，此刻本该在主舱运筹帷幄，怎么会突然来自己这个“废人”的房间。 “宗门宝库里的疗伤圣药，父亲已下令，师叔可随意取用。”夜辰先是公式化地慰问。 “多谢太上宗主，多谢宗主。”玄尘的语气听不出波澜。 静室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海浪拍打船身的声音。 夜辰看着玄尘那张清冷无波的脸，终于还是先开了口，声音压得很低：“我有一事，想请师叔帮忙。” 玄尘的眉梢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请他帮忙？ 一个连运功都费劲的伤患，能帮上什么忙？ “宗主但说无妨。” “我需要一个人，在暗中……”夜辰的话语顿了顿，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词，“……跟在联军后面。” 玄尘何等人物，瞬间便领会了话中深意。 “是……宗主夫人？” 夜辰没有回答是或不是，只是换了一种说法，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她是念舟的母亲。” 这个理由，足够了。 玄尘的脑海里，瞬间闪过一个画面。 忘忧岛锁龙窟里，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家伙，用天真无邪的眼睛看着自己，将一块还带着体温的桂花糕，小心翼翼地递到自己面前。 画面再转，是在那伪·天人强者毁天灭地的威压下，那个纤瘦的女子，毅然决然地张开护盾，将自己牢牢护在身后。 那份恩情，那份庇护，早已刻入骨髓。 他玄尘，一生孤高，不欠人情，唯独这份恩，没齿难忘。 “宗主放心。” 玄尘没有丝毫犹豫，他看着夜辰，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重如山岳。 “只要我玄尘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夫人和少主，伤到一根头发。” “多谢师叔。” 夜辰对着玄尘，深深地，行了一礼。 这一礼，无关宗主与长老，只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最诚挚的托付。 玄尘看着眼前这个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师侄。 看着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第一次清晰地映照出名为“牵挂”与“担忧”的情绪，那张几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线条似乎柔和了些许。 玄尘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发自肺腑：“你变了，这是好事。人，总归是要活得像个人。” 夜辰沉默着，最后对他点了点头。 “师叔，保重。” 他转身，身影融入黑暗，离开了静室。 看着他离去的方向，玄尘缓缓闭上了眼。 再睁开时，那双黯淡的眸子里，一抹冰蓝色的火焰，重新燃起。 心如死灰的他，在这一刻，找到了新的“道”。 静室里只余下一缕微不可查的气流，人已不见踪影。 …… 船头，夜玄天负手而立，海风吹动他花白的头发。 夜辰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安排好了？”夜玄天没有回头，声音平静。 “是。” “玄尘的‘无影遁法’冠绝宗门，擅长隐匿与刺杀，由他去，确实是最好的人选。”夜玄天像是早就料到了一切。 他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你就不怕，为父会怪你临阵分心？” 夜辰迎上父亲的视线，没有说话。 夜玄天却笑了，他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欣慰：“你有了软肋，但，也有了铠甲。去吧，去做一个男人该做的事。” “让他们知道，我夜玄天的儿子，是他们的骄傲。” 夜辰重重地点了点头。 “传令！”夜玄天的声音陡然变得威严，“全速前进！目标，西域魔土！” 第155章 龟速前进，魔宗屠山逼宫 旌旗如林，人海如潮。 这支号称“讨魔联军”的队伍，与其说是去决一死战，倒更像是一场声势浩大的武装游行。 少林武僧的金刚禅杖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武当道长的拂尘随风飘逸，丐帮弟子的莲花落唱得比青楼小曲儿还热闹。 而在这片喧嚣的中央，一辆极尽奢华的宽大马车，却安静得如同与世隔绝。 车厢内，熏香袅袅，软毯厚实。 林穗穗靠在软枕上，阖着眼，指尖无意识地在琴弦上划过，却不成曲调。 车轮碾过官道的声音，缓慢而有节奏，像一柄钝刀，一下，又一下，磨着她的神经。 “夫人，您是没瞧见，华山派那个岳掌门，脸都绿成什么样了！” 顾小九一边麻利地削着苹果，一边压低声音，学着外面人的语气。 “他那几个徒弟在营里骂，说咱们天玄宗拿他们当猴耍，再这么磨蹭下去，青云山上的草都该长三尺高了！” 她将一片薄如蝉翼的苹果递到林穗穗嘴边，又道：“还有，今天晚上，丐帮的兄弟们已经就位了。保证在野猪坡，让咱们的粮草车陷得结结实实，不拖到明天中午，谁来都别想把车轮子从泥里拔出来！” 林穗穗没有睁眼，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这些，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她要的就是这种“假”，假到让所有人都以为她优柔寡断，假到让青云山下的墨天绝，彻底将这支联军视为一群插标卖首的乌合之众。 只有她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在自己这个“诱饵”身上，夜辰和夜玄天那把刺向魔宗心脏的利剑，才能悄无声息地，一击致命。 道理她都懂。 可每当夜深人静，那股看不见的压力，还是压得她喘不过气。 她掀开车帘一角，视线穿过重重护卫，落在了那个沉默跟随在马车旁的黑衣护卫身上。 夜玄墨。 他低着头，寻常的衣袍掩盖不住那具躯体里潜藏的疯魔力量。 拉车的骏马每次靠近他三尺之内，都会不安地刨着蹄子，打着响鼻。 这是她的王牌，也是一枚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林穗穗放下车帘，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娘亲，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到外公家呀？” 一个软糯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夜念舟不知何时放下了手中的九连环，仰着小脸，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期盼。 “快了。”林穗穗将儿子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柔软的发顶，“等咱们把坏人都打跑了，就到了。” “那……那爹爹和爷爷呢？”小家伙又问，“他们去做的更重要的事，是去帮我们打坏人吗？” “是啊。”林穗穗的声音有些发紧，“他们是去……抄坏人的老家。” 她抱着儿子温热的小身体，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 按脚程，夜辰他们的楼船，还有三天就能抵达西域沿岸了。 她这边拖得越久，他们成功的希望就越大。 就在这时—— “嘚嘚嘚——”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骤然划破了联军懒洋洋的行军节奏！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脚步，循声望去。 只见一名天玄宗的斥候弟子，驾驭着快马，正以一种不要命的速度狂奔而来。 林穗穗的心，猛地揪紧。 “停车！”她厉声下令。 马车还未停稳，那名斥候已经冲到近前，从飞驰的马背上翻滚下来，连滚带爬地跪倒在车前。 “启禀……启禀夫人！”斥候的声音嘶哑欲裂，带着哭腔，“青云山……青云山八百里加急血书！” “说！” “魔宗……魔宗开始杀人了！” “从前日开始，他们每日清晨，便从清风剑派的山门前，拖出一名弟子……” “当着山上所有人的面，虐杀之后，将尸身悬挂于东向的长杆之上……” 斥候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正对着我们！他们让尸体，正对着我们来的方向！” “他们还放话，夫人您每晚到一日，他们……他们就多杀一人！” 轰！ 林穗穗的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 她伸出去端茶的手，就那么僵在了半空中。 滚烫的茶水从倾倒的杯中淋漓而下，瞬间烫红了她白皙的手背，她却像毫无所知一般，一动不动。 每日杀一人…… 尸身悬挂…… 正对着她…… 这是阳谋，是诛心！ 墨天绝在用最残忍的方式告诉她，她每拖延一天，都是在用她娘家人的命，来为她的计划铺路！ “娘亲……” 夜念舟感觉到娘亲的身体在发抖，他伸出肉乎乎的小手，轻轻碰了碰她被烫红的手背。 “娘亲，痛……” 这稚嫩的声音，像一根针，刺破了林穗穗耳边的死寂。 她猛地回神，剧烈的痛楚从手背传来。 “夫人，我们……”顾小九欲言又止，她从未见过林穗穗这个样子。 是加速前进，放弃原计划，去救那些随时可能被屠戮的亲人？ 还是……继续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为了那个更宏大的计划，一个一个地死去？ 林穗穗缓缓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那双美丽的眸子里，所有的情绪都已被一片深不见底的寒冰所取代。 她没有去看斥候，也没有去看顾小九，只是用一种近乎耳语，却又清晰无比的声音，下达了命令。 “传令下去。” “按原计划进行。” “今晚，粮草车，必须陷在野猪坡。” 说完，她放下车帘，将自己重新隔绝在黑暗里。 黑暗中，她将那只被烫得通红的手，死死地按在心口。 三叔……李婆婆…… 你们一定要撑住！ 再给我……三天时间！ 第156章 魔宗屠山诛心！穗穗含泪下令：继续拖延！ 青云山，山门。 风是冷的，刮在脸上，像刀子。 但比风更冷的，是那股弥漫在空气中，混杂着血腥与焦臭的味道。 第五天了。 林子昂的一双眼熬得通红，死死盯着山下那根新立起来的长杆。 杆子顶端，挂着他最好的兄弟，阿杰。 阿杰的身体随着山风无力地摆动，像一件被随意丢弃的破烂衣裳。 “哈哈哈！上面的缩头乌龟们，看清楚了吗？这，就是第五个！” 山下，魔宗护法“血屠”将巨大的鬼头刀扛在肩上，刀锋上未干的血迹在日光下泛着黑光。 他用刀尖指着山上，声音粗野如雷。 “老子耐心有限！林啸天，你那个当了宗主夫人的好女儿呢？从洛阳爬过来，也该到了吧！我看她就是拿你们当弃子，根本不管你们的死活了！” “别急，明天还有第六个，后天第七个！老子倒要看看，你们这清风剑派的骨头，到底有多硬！” 刺耳的狂笑声伴随着魔宗弟子的起哄，像无数根淬毒的针，扎进山上每个清风剑派弟子的耳朵里。 “啊——！” 林子昂再也压不住心头的狂怒，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提着剑就要往下冲。 “我杀了你们这群畜生！” “站住！” 一只苍白的手死死攥住了他的胳膊。 林啸天站在他身后，几天之间，这位意气风发的掌门人仿佛老了二十岁，两鬓的头发白得刺眼，整个人的脊梁都有些佝偻了。 “爹！你放开我！”林子昂挣扎着，眼泪混着血丝从眼眶里滚落，“那是阿杰啊！他们把他烧了……爹！” “拼？你拿什么去拼？”林啸天的嗓音干哑得像是破掉的风箱。 “你现在冲下去，不过是给他们添上第六具尸体！” “那也比当个，眼睁睁看着兄弟被杀的缩头乌龟强！” “混账！” 林啸天用尽全力，一巴掌狠狠扇在儿子脸上。 他指着身后大殿里，那些蜷缩着、脸上写满恐惧的数百名弟子、家眷，声音都在发颤。 “你以为我不想吗？可我身后，是清风剑派几百条人命！我不能拿整个门派的存亡，去换你一时的血气之勇！” 林子昂被打懵了，他捂着火辣辣的脸，看着父亲眼中那份他从未见过的绝望和痛苦，终于浑身力气被抽空，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嚎啕大哭。 林啸天身体剧烈地晃动了一下，旁边的林啸云赶紧扶住他。 “大哥，撑住。” “三弟……”林啸天的嘴唇哆嗦着，他不敢再看山下的惨状，“我们……还能撑多久？” “我们在等。” “等？等什么？等死吗？” “等穗穗。”林啸云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莫名的坚定。 穗穗…… 听到这个名字，林啸天浑身剧震。 他想起了那个在寿宴上，眼神清冷，决绝地与他划清界限的女儿。 她……真的会来吗？ 或者，在她的心里，清风剑派，早就是可以舍弃的过去？ 林啸云没有再解释，他的视线越过人群，落在大殿最角落里。 那个从小将林穗穗带大，满脸皱纹的李婆婆，正紧紧抱着她的孙子小铃铛，浑浊的老眼里，泪水无声地滑落。 …… 与此同时，“讨魔联军”的行军队伍中。 林穗穗的马车里，气氛冰冷。 她刚刚收到了最新的情报，魔宗已经开始加码了。 每晚到一日，多杀十人。 这个消息，像一把刀，狠狠地捅在她的心上。 她知道，这是魔宗在逼她，在逼这支慢悠悠的联军。 联军中的气氛，也开始变得微妙。 那些本就急躁的门派，此刻更是怨声载道。 “搞什么鬼？这都第四天了，一半的路都没走到！” “就是啊！再这么磨蹭下去，清风剑派的人都要被杀光了！” “那个林夫人到底在想什么？她难道真的不管她娘家的死活了吗？” 就连乔山，也忍不住派人来问了几次。 林穗穗都以“军情复杂，需从长计议”为由，挡了回去。 她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来自敌人的，来自盟友的，也来自她自己的内心。 每一次闭上眼，她都能看到那些被悬挂在山门前的尸体。 她甚至能想象到，父亲和三叔，此刻正承受着怎样的煎熬。 “娘亲……” 夜念舟感觉到娘亲身上散发出的悲伤气息，从软枕上爬起来，伸出小手，笨拙地擦了擦她的眼角。 他不知道娘亲为什么难过，但他知道，娘亲哭了。 “娘亲，不哭。念舟给你吹吹。” 他鼓起小嘴，对着林穗穗的眼睛，轻轻地吹着气。 那温暖、湿润的气息，吹在林穗穗的脸上，也吹进了她的心里。 林穗穗再也忍不住，一把将儿子紧紧地抱在怀里，眼泪无声地滑落。 她不是神。 她也会痛，会怕，会难过。 “没事的……娘亲没事的……”她一遍遍地，对自己，也对儿子说。 她抬起头，擦干眼泪，目光再次落在了那张巨大的神州地图上。 她的视线，死死地锁定在“西域魔土”那四个字上。 快了。 就快了。 两天后。 东海之上，通体漆黑的巨兽楼船，乘风破浪。 “斥候已确认，噬道魔宗老巢，就在西域黑石山脉的‘万魔殿’。” 夜玄天的手指，重重点在地图的红点上。 “此战，许胜，不许败！一旦迟了，穗穗和整个联军，都将万劫不复！” “誓与宗门共存亡！”玄明等长老齐齐单膝跪地，声震船舱。 夜玄天点头，看向一直沉默站在地图旁的儿子。 “辰儿，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夜辰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船舱，望向了遥远的东方。 那里，有他的妻子，他的儿子，正在承受着他无法想象的煎熬。 “一个不留。” 他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让整个船舱的温度都降至冰点。 楼船，无声地靠岸。 五百名天玄宗最精锐的弟子，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踏上了西域荒凉的土地。 第157章 釜底抽薪！夜闯魔宗老巢杀疯了！ 西域魔土。 空气是烫的，吸进肺里，带着一股硫磺和干涸血腥混合的恶臭，让天玄宗的弟子们忍不住皱眉。 脚下的沙砾不是黄色，而是暗红色，仿佛被无穷无尽的鲜血浸透过。 一座座状如鬼怪的黑色山脉拔地而起，沉默地矗立在天地间，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这里是生命的禁区，神州大陆的脓疮。 而在黑石山脉的最深处，一座完全由黑色巨石雕刻而成的宏伟宫殿，如同一头蛰伏的远古巨兽，正是噬道魔宗的大本营——万魔殿。 此刻，殿内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留守的魔宗弟子们正围着篝火饮酒作乐，庆祝他们即将到来的“伟大胜利”。 “哈哈哈！听说宗主和血屠护法已在青云山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天玄宗那帮蠢货自投罗网了！” “可不是嘛！那什么‘讨魔联军’，就是个笑话！走了五天还在半路上磨蹭，一群乌合之众！” “等宗主抓住了那个‘圣体’小鬼，炼化其本源，就能真正踏入‘天人’之境！到那时，整个天下，都将是我们魔宗的！” 狂笑声和污言秽语充斥着大殿，他们谁也没发现，在万魔殿外的阴影中，五百道黑色的身影，如鬼魅般紧贴着山岩，与黑暗融为一体。 “情报无误。” 一名斥候悄无声息地滑到夜辰身边，声音压得极低。 “殿内守卫不足五百，多是喽啰。宗师高手仅三名长老，留守主殿。” 斥候顿了顿，补上一句：“和夫人预料的，一模一样。” 夜辰握着“星河”剑柄的手，拇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冰冷的剑格。 他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女人在地图上指点江山的冷静模样。 她不仅算准了敌人会倾巢而出，甚至连老巢的兵力部署，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父亲。”夜辰看向身旁的夜玄天。 夜玄天负手而立，遥望着那座散发着邪恶气息的魔殿，神色没有一丝波澜，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里，透着毫不掩饰的厌恶。 “动手。” “一个不留。” 对于这些以吞噬他人为乐的魔物，他没有任何慈悲。 “是。” 夜辰拔出了腰间的“星河”剑。 天外陨铁与万年寒玉锻造的宝剑，在接触到西域污浊空气的瞬间，发出一声极轻的剑鸣，充满了渴望净化的杀意。 他举起长剑，遥遥指向远方的万魔殿。 “杀！” 没有喊杀声，没有多余的动作。 下一刻，五百名天玄宗弟子，如暗夜里决堤的洪水，无声地从藏身的阴影中暴射而出！ 那股汇聚在一起、凝如实质的杀气，让黑石山脉的温度都骤然下降！ 万魔殿内，一个正在大口喝酒的魔宗弟子，突然打了个哆嗦。 “咦？怎么突然变冷了？” 他身旁的人还在狂笑，没有理会。 他疑惑地放下酒碗，话还没说出口，脖子上就出现了一道细细的血线。 他茫然地伸手去摸，然后，他的脑袋，就那么骨碌碌地从脖子上滚落下来，掉进篝火里，发出一阵焦臭。 “敌……敌袭——！！！” 直到此时，凄厉的惨叫和警钟声，才猛地撕裂了万魔殿的狂欢！ 但，晚了。 天玄宗的弟子，就像烧红的烙铁烫进了牛油里，瞬间冲入那群还在醉生梦死的魔宗弟子中。 剑光如织，血肉横飞！ 这些平日里只知欺凌弱小的魔宗弟子，哪里是天玄宗这些百战精锐的对手？ 一个照面，就被杀得人仰马翻，鬼哭狼嚎。 “稳住！结阵！快结阵！” 几名魔宗头目声嘶力竭地嘶吼，试图组织抵抗。 但天玄宗的弟子配合默契，剑阵变幻，根本不给对方任何喘息和集结的机会。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屠杀。 夜辰没有理会这些喽啰，他身形一晃，如一道青烟，掠过混乱的战场，直扑万魔殿的最深处。 而夜玄天，从始至终，都只是静静地走着。 他走得很慢，仿佛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但任何敢于靠近他三尺之内的魔宗弟子，身体都会在无声中诡异地扭曲、内陷，然后“嘭”地一声，爆成一团血雾。 那无形的“势”，便是他最强的武器。 “什么人？敢闯我万魔殿！” 主殿大门轰然洞开，三名气息阴冷的黑袍长老冲了出来。 当他们看到外面那如同修罗地狱般的惨状时，全都脸色大变。 “天玄宗？！” “你们……你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不可能！宗主明明在青云山……” 他的话戛然而止。 一道快到极致的剑光，从他眼前一闪而逝。 夜辰的身影，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他身后，缓缓将“星河”剑收回鞘中。 “聒噪。” 冰冷的两个字飘落。 那名宗师长老惊恐地低头，一道血线从他的眉心一直蔓延到小腹，下一秒，他的身体整整齐齐地向两边滑开，内脏流了一地。 剩下两名长老看得是肝胆俱裂！ “你……你是夜辰？！” “另一个……夜玄天？！” 他们终于认出了来人的身份，转身就想逃，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灌了铅，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在原地。 夜玄天，已经走到了他们面前。 “说吧。”他的声音没有起伏。 “你们的宗主，墨天绝，在青云山布下了什么后手？那个‘圣体’，你们到底想用他来做什么？” 夜玄天的目的，从来不只是杀戮。 他要的，是情报。 两名魔宗长老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突然发出一声狞笑。 “想知道？下地狱去问阎王吧！” 话音未落，他们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狂暴而不稳定，竟是要自爆宗师金身！ “不自量力。” 夜玄天摇了摇头，抬起手，对着虚空，轻轻做了一个“捻”的动作。 那两名长老的身体瞬间僵住，脸上露出极致的痛苦与恐惧。 他们身上那股即将爆发的狂暴能量，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地向内坍缩！ “噗……噗！” 两声闷响，他们的身体就像被无形的大手从内部捏爆，没有鲜血，没有爆炸，就那么直接化作了两捧飞灰，飘散在污浊的空气里。 夜玄天转过身，看着那座由无数白骨堆砌而成，象征着魔宗最高权力的王座，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辰儿。” “在。”夜辰的身影出现在他身旁。 “烧了这里。”夜玄天淡淡地说道，“从今天起，世上，再无万魔殿。” “是，父亲。” 夜辰手中的“星河”剑再次出鞘，一道道凌厉无匹的剑气，在巨大的殿堂内穿梭交错。 每一道剑光闪过，都有一处承重的梁柱被精准地斩断。 “轰隆隆——” 失去了支撑的魔殿穹顶，开始大块大块地脱落，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殿外的屠杀也已接近尾声。 天玄宗弟子们有条不紊地将所有魔宗弟子的尸体堆积到大殿中央，浇上火油。 一名弟子将火把扔了进去。 呼——！ 冲天的火焰瞬间燃起，贪婪地吞噬着这座罪恶的宫殿，将整片天空都映成了不祥的血红色。 夜玄天和夜辰静静地站在殿外，看着这座象征着噬道魔宗数百年基业的宫殿，在烈火中一点点地走向毁灭。 火光映照着夜辰冰冷的侧脸，他望向遥远的东方。 那里，有他的妻子，他的儿子。 夜玄天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转过身，同样望向东方。 “传信。”他的声音，穿透了烈火的咆哮，“青云山。” 第158章 联军终至！魔宗血债血偿！ “讨魔联军”的队伍，在官道上慢吞吞地蠕动。 第七天了。 从洛阳到青云山，快马加鞭不过三日的路程，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硬是走出了七天。 队伍里的火药味，几乎一点就着。 “还走不走了？再这么磨蹭下去，清风剑派的坟头草都该三尺高了！” “那林夫人到底怎么回事？她娘家都快被杀光了，她怎么一点都不急？” 这些议论，终于在第七天的黄昏，彻底爆发。 “林夫人！请出来给个说法！” 华山掌门再也按捺不住，带着几个弟子，怒气冲冲地拦在了林穗穗那辆奢华的马车前。 “我等响应号召，前来讨魔，不是来陪你游山玩水的！你再这么拖延下去，究竟是何居心！” 车厢内，一片死寂。 顾小九坐在角落，紧张地擦着她的宝贝剑“流萤”，眼角的余光不住地瞟向闭目养神的林穗穗。 她知道，夫人这几天心里正熬着油。 “姓岳的，你他娘的在这里吼什么？” 一个洪亮的声音炸响，丐帮帮主乔山不知何时挤了过来，一口浓痰吐在华山掌门脚边。 “林夫人自有决断！你要是怕死，现在就给老子滚！没人拦着你！” 乔山这粗人想不通那些弯弯绕绕，但他信得过林穗穗。 这个女人在白马寺里，一个人镇住全场，是个能干大事的。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之际，林穗穗的马车里，终于传出了一个平静无波的声音。 “快了。” 这声音不大，却让所有喧嚣都安静下来。 车内，林穗穗的指尖，在一张巨大的地图上，轻轻点在了西北角那个被朱砂笔重重圈出的位置。 西域魔土，黑石山脉，万魔殿。 算算时间，夜辰他们，应该已经到了。 她这边，必须把戏演足。 不能乱。 自己是总指挥，是所有计划的核心。 自己一旦乱了，就全完了。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报——！” 一名斥候弟子冲破人群，嘶声高喊：“启禀夫人！前方十里，就是青云山了！” 来了！ 林穗穗身体一震，猛地掀开了车帘。 远处，一座秀丽挺拔的山峰，轮廓在夕阳下清晰可见。 那就是青云山。 队伍行进的速度，不自觉地加快了，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朝着那个方向望去。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山脚下的景象，也慢慢映入眼帘。 黑压压的魔宗营地，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烂肉，死死地贴在青云山下。 营地前，一排排高高的木杆，在晚风中投下长长的影子。 杆子上，挂着一具具已经风干的尸体。 风吹过，那些尸体轻轻晃动，仿佛在诉说着无声的悲鸣。 “畜生！” “这帮魔崽子！” 联军的队伍里，爆发出阵阵怒骂。 许多第一次见到这般惨状的年轻江湖人，吓得脸色惨白，有的甚至当场就弯腰吐了。 就连乔山这种见惯了生死的老江湖，也是双眼赤红，把拳头捏得咯吱作响。 林穗穗的马车，停在了队伍的最前方。 她掀着车帘的手，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一片青白。 她就那么看着那些高高悬挂的尸体，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但身旁的顾小九和玄煞长老，都清楚地感觉到，她周围的空气，冷得像是要结冰。 一股冰冷刺骨的杀意，从她单薄的身体里，毫不掩饰地弥漫开来。 “夫人……”玄煞长老低声唤了一句，声音里满是担忧。 “我没事。” 林穗穗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她慢慢地，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传我命令。” “全军，就地扎营。” “告诉所有人，养精蓄锐。” “明天一早，决一死战！” 命令下达，她猛地放下了车帘。 黑暗中，她紧紧握住的拳头，指甲深深嵌入了窗框的木头里，一丝血迹，缓缓渗出。 …… 清风剑派大殿。 “来了！他们来了！” 一名负责瞭望的弟子，连滚带爬地冲进大殿，声音里带着哭腔和无法抑制的狂喜。 “掌门！联军……讨魔联军的大旗！就在山下！” 一瞬间，大殿内所有形容枯槁、眼神绝望的清风剑派弟子，都像是被注入了一针强心剂，猛地抬起了头。 林啸天那苍老的身躯剧烈一颤，挣扎着站起，快步冲出大殿。 林子昂、林啸云，还有所有能动的人，全都跟着他冲了出去。 他们站在山门的边缘，朝着山下望去。 远方的官道上，旌旗如林，人头攒动。 少林的“卍”字旗，武当的太极图，丐帮的“义”字大旗……那浩大的声势，像一束刺破黑暗的光，照亮了笼罩在青云山上空多日的阴霾。 “来了……真的来了……” “我们有救了！我们有救了！” 不少弟子喜极而泣，瘫坐在地，放声痛哭。 林子昂看着那片连绵不绝的营地，双拳紧握，眼眶通红。 这七天，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师兄弟，一个个被虐杀，悬尸示众，他的心，早已被烧成了灰烬。 如今，希望终于来了。 林啸天的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 他看到了，在那无数旗帜的最前方，有一面绣着“玄”字的黑色大旗。 她，终究还是来了。 “穗穗……”林啸天喃喃自语，心中五味杂陈。 “我就知道，她一定会来。”林啸云站在他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沙哑。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了。 山下的联军，除了安营扎寨，再无任何动静。 夜色，渐渐笼罩了大地。 山上的欢呼声，也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和越来越浓的困惑。 为什么？ 为什么不立刻攻上来？ 林子昂死死盯着山下那片亮起点点火光的营地，眼中的希望之火，一点点地，被冰冷的夜风吹得摇摇欲坠。 他不懂。 林啸天也不懂。 他看着那面在夜风中飘扬的“玄”字大旗，只觉得无比的陌生和遥远。 难道，在那个女儿的心里，他们这几百条人命，真的只是……可以被牺牲的棋子吗？ 第159章 魔宗宗主狂妄叫嚣？林穗穗：你老巢没了！ 第二天清晨，青云山下，魔宗营地。 数千魔宗弟子发出嗜血的嘶吼，声浪汇聚，冲天而起，仿佛要将青云山的天都给掀翻。 他们没有丝毫大战前的紧张，反而个个面露兴奋，像一群即将进入羊圈的饿狼。 营地中央，一座由森森白骨搭建的高台上，一个戴着狰狞鬼脸面具的男人，正端坐在一张宽大的黑铁王座上。 他就是噬道魔宗的宗主，“鬼面”墨天绝。 “哈哈哈！宗主！您看！这帮蠢货终于爬过来了！” 扛着鬼头刀的血屠，一巴掌拍在大腿上，震得白骨高台都在颤动。 他指着远处尘土飞扬的联军，唾沫横飞：“七天！从洛阳到这儿，他们是爬过来的吗？笑死老子了！” 墨天绝没理会他的狂笑，修长的手指在冰冷的面具上轻轻敲击，发出“哒、哒”的轻响，在这片喧嚣中异常清晰。 “血屠，你看。”他指向远方那条缓慢移动的长龙，语气平淡却带着一种戏谑的傲慢。 “我为他们准备好了盛宴，他们却走了七天。比我预计的，慢了三天。” 血屠谄媚地凑上前：“一群乌合之众，哪懂宗主您的深意！” “不。”墨天绝摇了摇头，声音里透着一丝玩味。 “那个叫林穗穗的女人，比我想象的更有心计。她以为她在拖延时间，在布局，却不知，她走的每一步，都在我的棋盘之上。” 他站起身，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整个天地。 “她把整个江湖都拉了过来，正好，省得我一个一个去找了。” “今日，这青云山下，就是整个中原武林的葬身之地！” 他冰冷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传遍整个营地。 “宗主英明！” “魔宗万岁！” 所有魔宗弟子都陷入了狂热，他们看着远方的联军，眼神不再是看敌人，而是看一堆即将被吞噬的养料。 墨天绝很享受这种掌控一切的感觉，他将视线投向联军阵前，那辆被天玄宗弟子众星捧月般护卫的马车。 那里，有他此行真正的目标。 只要吞噬了那个万古唯一的“圣体”，他就能打破宗师桎梏，真正地踏入那传说中的“天人”之境！ 届时，天下之大，谁与争锋！ “血屠。”墨天绝淡淡开口。 “属下在！” “去，告诉那位天玄宗的宗主夫人。”墨天绝的语气变得残忍而戏谑。 “我给她一个时辰，沐浴更衣，然后，带着那个小鬼，亲自过来跪在本座面前。” “否则，一个时辰后，本座亲自攻山。” “到那时……”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道：“清风剑派，鸡犬不留！” “是！宗主！” 血屠发出一声狞笑，扛起那把比人还高的鬼头刀，从高台上一跃而下。 他带着十二名身披血色斗篷的血影卫，大摇大摆地朝着联军营地走去。 他走得很慢，但每一步落下，他身上的血腥煞气就浓重一分。 那股混杂着血腥与死亡的威压扑面而来，联军前排的弟子脸色瞬间惨白。 一些年轻的甚至连手中的兵器都开始发抖，发出“锵锵”的碰撞声。 更有甚者，双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 仅仅一人，就压得数万联军抬不起头！ 血屠走到阵前百米处，将巨大的鬼头刀重重往地上一插！ “轰！” 一声巨响，地面龟裂，烟尘四起。 “对面的人听着！” 血屠的声音用内力催发，如同滚滚惊雷，在山谷间回荡。 “我家宗主有令！限你们的总指挥，天玄宗宗主夫人林穗穗，一个时辰内，带着她儿子，滚过来跪地请降！” “否则，一个时辰后，屠尽青云山，寸草不生！” “寸草不生——！” 四个字，带着宗师巅峰的威压，化作实质的音浪，狠狠冲击着每个人的耳膜。 联军营地里，一片死寂。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威压中，一声轻响，马车的车帘被一只素手掀开。 林穗穗一袭月白长裙，就这么走了下来。 风吹动她的裙摆和发丝，她整个人纤瘦得仿佛随时会乘风而去。 可她就那么站着，在那股能让钢铁都扭曲的煞气面前，身形稳如山岳。 那份从容，与周围那些脸色发白、浑身颤抖的联军高手形成了无比刺眼的对比。 让无数自诩英雄好汉的男儿，脸上火辣辣的，羞愧地低下了头。 她身后，顾小九和玄煞长老紧随其后。 再后面，那个一直低着头的夜玄墨，也默默跟了出来。 “你就是林穗穗？” 血屠的目光肆无忌惮地在她身上扫过，充满了赤裸裸的欲望：“长得倒是不错，可惜，马上就要变成一具红粉骷髅了。” 林穗穗根本没看他，她的视线越过百米距离，直直地落在了远处高台上，那个戴着鬼脸面具的身影上。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冷，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战场。 “让你的主子，滚下来跟我说话。” “你，不配。” “你说什么？！” 血屠瞬间暴怒，他身为魔宗四大护法之一，何曾受过这等无视？ “找死！” 一股狂暴的杀气混合着血煞之气，化作一头无形的猛虎，咆哮着扑向林穗穗！ 然而，就在那杀气即将触及林穗穗三尺范围时，一道身影动了。 夜玄墨上前一步，挡在林穗穗身前。 他明明依旧低着头，可那股自他体内爆发的阴冷疯魔之气，却像一头苏醒的洪荒凶兽，硬生生将那头煞气猛虎撞得粉碎！ “砰！” 一声闷响，血屠只觉得一股巨力反震回来，胸口一闷，握着鬼头刀的手臂肌肉瞬间坟起，脚下的土地“咔嚓”一声裂开寸许，才堪堪站稳身形。 他死死盯着夜玄墨，这个一直被他忽略的低头男人，竟然也是一个宗师巅峰！ 天玄宗，居然派了两个宗师巅峰来保护这个女人！ “哈哈哈……” 远处高台上，传来墨天绝低沉的笑声，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气氛。 “有意思，真有意思。” “血屠，回来。” “是，宗主。”血屠虽心有不甘，但还是恶狠狠地瞪了夜玄墨一眼，退了回去。 墨天绝的身影从高台飘落，几个起落间，便来到了阵前，如同没有重量的鬼魅。 他与林穗穗，相隔百米，遥遥对峙。 “林穗穗。”墨天绝的声音带着金属的质感，冰冷而无情，“不得不承认，你很大胆。” “可惜，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只是徒劳。” 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林穗穗身后的数万联军：“你以为，你拖延了七天，拉来了这群乌合之众，就能改变什么吗？” “不，你只是把所有人都带进了本座为你准备的坟墓里。” 林穗穗看着他，忽然笑了。 那笑容很淡，却让墨天绝感觉有些刺眼。 “是吗？”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奇特的穿透力。 “我怎么觉得，该担心被埋进坟墓里的人，是你呢？” “哦？”墨天绝似乎来了兴趣，“说来听听。” 林穗穗不紧不慢地整理了一下被风吹乱的衣袖，轻描淡写地开口。 “你在这里布下天罗地网，围点打援，自以为算无遗策。” “那你有没有想过……” 她抬起眼，迎上墨天绝面具后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道： “你的老巢，西域万魔殿，现在怎么样了？” 墨天绝面具下的表情无人知晓，但他敲击面具的动作，停了。 山谷间的风，似乎也停了。 他发出一声嗤笑，打破了这片死寂：“声东击西？林穗穗，你未免也太小看本座了。万魔殿有三位长老坐镇，更有我魔宗经营数百年的护山大阵，就凭你们天玄宗，也想撼动？” “是吗？” 林穗穗脸上的笑容更深了，那是一种云淡风轻，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笃定。 “那就拭目以待好了。” “拭目以待？”墨天绝重复着这四个字，面具后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几分阴沉。 他试图从林穗穗的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虚张声势，可什么都没有。 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和那抹让他极不舒服的，仿佛看穿了一切的笑意。 这女人，到底还藏着什么后手？ 难道……万魔殿真的出事了？！ 林穗穗表面风轻云淡，心里却在疯狂计算时间。 夜辰他们动手，应该是在昨天夜里。 就算一切顺利，消息要传回来，最快也要今天下午。 她必须再拖延至少两个时辰！ 第160章 决战开启！夫人一曲定乾坤！ “小九。” 林穗穗没有回头，声音平静地对身后下令。 “去，把咱们给魔宗准备的‘大礼’，送过去。” 顾小九眼中闪过一抹兴奋的光，无声地点头。 身形一矮，像条滑不留手的泥鳅，悄然退入联军阵中，转瞬消失不见。 墨天绝似乎彻底失去了耐心，他周身黑气翻涌，冰冷的面具下，声音像是淬了毒的冰碴。 “林穗穗，本座没时间陪你玩这种故弄玄虚的把戏。” 他缓缓抬起一只手，掌心一团不祥的黑气缓缓凝聚。 “本座最后问你一遍，那个小鬼，你交，还是不交？” “我要说不呢？”林穗穗反问，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那本座，就只好亲自动手，拆了你的骨头，再从你尸体上把他拎出来了。”墨天绝掌心的黑气猛然暴涨，“结果，都是一样的。” “你可以试试。” 林穗穗毫不示弱，身旁的玄煞长老已是长剑出鞘半寸，一脸决然。 而一直低着头的夜玄墨，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那股狂暴疯魔的气息，让空气都变得粘稠。 大战，一触即发！ 联军阵中，所有人都紧张地握紧了兵器。 少林方丈玄慈与武当掌门冲虚对视一眼，皆是满脸凝重。 他们谁都没想到，这个看似纤弱的女子，竟是如此的刚硬，三言两语，便将所有人都逼到了悬崖边上。 “林夫人，三思啊！”华山掌门在人群后方忍不住尖叫，“别因为你一个人，把我们整个联军都拖下水！” “给老子闭嘴！”乔山一口浓痰吐在地上，铜铃大的眼睛恶狠狠地瞪着他。 “你个软骨头像什么东西！怕死就滚远点，别在这儿丢人现眼！” 林穗穗依旧没有回头。 她必须强硬。 她赌的就是墨天绝的自负与多疑。 自己表现得越是镇定，越是有恃无恐，他就越会忌惮，不敢轻易掀开底牌。 这是最凶险的心理博弈，一步踏错，万劫不复。 “好，很好。”墨天绝怒极反笑，面具下的声音透着一股残忍的快意。 “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座就成全你！” “传我命令！” “准备攻……” 他的“攻”字还未出口，异变陡生！ “轰！轰隆隆——！” 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毫无征兆地从魔宗营地后方炸响！ 火光如巨龙般冲天而起，将半边天幕都映成了橘红色，滚滚的黑烟更是遮天蔽日！ “怎么回事？！” “粮草！是粮草库！我们的粮草库着火了！” 魔宗的阵营，瞬间陷入了一片巨大的混乱与恐慌！ 墨天绝猛地回头，面具下那双眼睛里爆发出骇人的凶光，死死盯着那片火海。 “谁干的？！” 林穗穗的唇角，终于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 干得漂亮，小九！ 这，只是今晚的第一道开胃菜。 “墨宗主，”林穗穗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嘲讽，“看来，你的大本营，也并非固若金汤啊。” “你找死！” 所有的算计和试探在这一刻都化为乌有，墨天绝被彻底激怒了。 他不再废话，身形一晃，如同一道离弦的黑色箭矢，撕裂空气，直扑林穗穗而来！ “保护夫人！”玄煞长老怒吼一声，长剑彻底出鞘，迎着那团黑气冲了上去！ 夜玄墨更是发出一声震天咆哮，那庞大的身躯如同一颗出膛的炮弹，用最野蛮的方式，狠狠撞向墨天绝！ 在他们动身的同一时间，林穗穗清亮决绝的声音，响彻整个山谷！ “全军出击！” “杀——！” 丐帮帮主乔山第一个响应，他拎起打狗棒，带着数千名丐帮弟子，如开闸的洪流，嗷嗷叫着冲了出去！ “阿弥陀佛！降妖除魔！” 少林武僧团紧随其后，十八名核心武僧瞬间组成一座移动的罗汉大阵，金刚禅杖挥舞成风，势不可挡。 大战，瞬间爆发！ 整个青云山下，顷刻间变成了一个巨大的血肉磨盘。 兵器碰撞的锐响、临死前的凄厉惨叫、震天的喊杀声，交织成一曲最原始、最血腥的乐章。 乔山一马当先，他那身破烂衣衫在战场上格外显眼。 打狗棒使得虎虎生风，每一棒落下，都有一名魔宗弟子应声倒地，脑浆迸裂。 他身后的丐帮弟子虽然武功参差不齐，但个个都是街头斗殴的好手。 打起架来悍不畏死，专往人下三路招呼，一时间竟冲得魔宗的先锋阵线连连后退。 另一侧，武当的道长们结成真武七截阵，剑光闪烁，如行云流水，专门找魔宗阵营里的小头目下手，剑出封喉，效率极高。 然而，噬道魔宗弟子悍不畏死，功法邪异，甚至能通过吸食倒下同伴的血肉来短暂恢复伤势，变得更加狂暴。 战况，瞬间陷入胶着。 林穗穗立于阵后，如同一位冷酷的棋手，将整个战场的局势尽收眼底。 她早就料到会是这样。 少林、武当、丐帮是真心在拼命，但更多的门派，却在出工不出力。 华山派的掌门带着弟子缩在队伍的最后面，剑招使得有气无力，更像是在驱赶苍蝇。 崆峒派的长老更是鸡贼，带着人绕着战场边缘游走，专门捡些落单的、半死不活的魔宗弟子补刀，美其名曰“保存实力，策应全局”。 这群乌合之众，指望他们同仇敌忾，简直是天方夜谭。 她真正的杀招，从来都不是他们。 “玄煞长老！”林穗穗的声音穿透战场。 “在！”玄煞一剑逼退一名偷袭者，抽空回应。 “带领天玄宗弟子，组成‘三才剑阵’，从左翼突进，目标，那十二个血影卫！” “是！” 玄煞长老领命，发出一声长啸。 散布在战场各处的天玄宗弟子如收到指令的蜂群，迅速向他靠拢。 他们三人一组，剑光交织，瞬间组成一个个精妙的小型剑阵，像一把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扎进了魔宗的阵线。 血影卫是魔宗最精锐的杀手，他们组成的合击阵法已经让好几位正道高手饮恨。 但在天玄宗这种灵活多变、化整为零的打法面前，处处受制，威力大减。 左翼的压力，大大减轻。 林穗穗的目光，立刻转向了战场的中心。 那里，是宗师巅峰的战场。 夜玄墨已经和血屠战作一团。 一个疯魔狂暴，一个血腥霸道，打起来简直是天崩地裂。 夜玄墨的招式毫无章法，一拳一脚都带着撕裂空气的巨响，将地面犁出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血屠的鬼头刀大开大合，刀气纵横，血光冲天！ 两人硬碰硬，打得山石崩裂，烟尘弥漫，短时间内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另一边，墨天绝以一敌二，面对冲虚道长和玄慈方丈，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的功法诡异至极，每一次出手都带着吞噬一切的邪恶气息。 冲虚道长的太极剑法虽然圆转如意，将大部分攻击都化解于无形，但额头已经见汗，显然是在苦苦支撑，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联军的士气，正在被一点点地消磨。 一旦冲虚道长落败，整个战场的平衡就会被瞬间打破，届时，便是山崩地裂般的溃败！ 必须做点什么！ 林穗穗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盘膝坐下，将古琴“凤鸣”横于膝上。 “娘亲……”夜念舟有些害怕地扯了扯她的衣袖。 “念舟不怕，躲到娘亲身后去。”林穗穗柔声说道，语气却不容置疑。 她纤长的十指，落在了冰冷的琴弦之上。 “铮——！” 一声高亢、激昂的琴音，如凤鸣九天，瞬间穿透了嘈杂的战场，清晰地传入每一个人的耳中！ 《凤求凰·无形剑曲》！ 但这一次，她弹奏的，不再是充满魅惑与杀意的篇章，而是金戈铁马，壮怀激烈的战歌！ 琴音一起，所有听到声音的联军弟子，只觉得一股热血从脚底直冲天灵盖，胸中豪气顿生！ 原本因恐惧和疲惫而有些衰弱的士气，竟在琴音的催动下，再次疯狂高涨起来！ “杀啊！” “为了武林正道！” 就连华山派那些摸鱼的弟子，都在琴音的感染下，红着眼睛，嗷嗷叫着冲了上去。 “音律功法？！” 远处的墨天绝显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一掌逼退冲虚，阴冷的目光扫了过来。 “雕虫小技！” 他冷哼一声，攻势变得更加凌厉。 林穗穗没有理会他，她的全部心神都沉浸在琴音之中。 她知道，单靠这种群体性的鼓舞，无法扭转高端战力的劣势。 她的目标，从来都不是这些杂兵。 她的目光穿过混乱的战场，死死锁定了那个如同疯魔般与血屠缠斗的身影。 夜玄墨！ 这才是她手中最锋利，也最不可控的一张牌！ 琴音陡然一转，那股激昂的战意瞬间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更加深邃、更加狂暴、仿佛能引动人心底最深处毁灭欲望的旋律！ 林穗穗贝齿紧咬，指尖因用力而泛白，一缕鲜血顺着琴弦渗出。 她要用这《清心咒》，彻底点燃夜玄墨这桶炸药！ 第161章 魔宗护法惨死！被我的疯批保镖一拳打爆！ 随着林穗穗的琴音陡然转入狂暴，一股融合了她精神意志的无形剑气，如附骨之疽，无声无息地缠上了正与血屠疯狂对轰的夜玄墨。 激战中的夜玄墨，那野兽般的攻击动作猛地一僵。 他猩红的眸子里，掠过一抹剧烈的挣扎与痛苦。 “吼！” 他喉咙深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咆哮，似乎在疯狂抗拒这股侵入识海的外来意志。 就是现在！ “清心咒！” 林穗穗指法再变，一段宁静、祥和的旋律，如一条暗流，悄然汇入了那奔腾咆哮的战歌主调之中。 “念舟！”她低喝。 “嗯！”夜念舟心领神会，一双肉乎乎的小手立刻贴上娘亲的后背，闭上眼，将《赤子琉璃心》催动到了极致！ 一股温暖、纯净到极致的琉璃真气，如同神圣的光，瞬间涌入林穗穗近乎干涸的经脉！ 嗡——！ 林穗穗的琴音，在这一刻仿佛被注入了真正的灵魂！ 那段“清心咒”的旋律不再是简单的安抚，而是化作一道空灵而威严的法则，带着洗涤一切污秽的神圣力量，精准无比地烙印进了夜玄墨那片混沌狂暴的识海！ “吼——！” 夜玄墨猛地仰天长啸，那声音里充满了无法言喻的痛苦。 他狂暴的动作彻底停滞，双手死死抱住自己的头，在原地剧烈地颤抖、痉挛。 对面的血屠，哪里会放过这千载难逢的机会，眼中凶光暴涨！ “死吧！” 他发出雷霆般的怒吼，丹田内全部的功力都毫无保留地灌注于鬼头刀之上！ 巨大的刀身亮起一层令人作呕的血光，带着开山裂石的恐怖威势，卷起腥风，狠狠地劈向了夜玄墨的天灵盖！ 这一刀，他用尽了全力，自信就算是宗师巅峰，也要被当场劈成两半！ 联军阵中，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脏都提到了嗓子眼。 然而，就在那血色刀锋即将触及夜玄墨头顶的刹那。 夜玄墨那双猩红的眸子，猛地抬起！ 那里面，混乱与疯狂褪得一干二净。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空洞，不含任何人类情感的绝对死寂。 他动了。 没有闪避，也未格挡。 他只是伸出了一只手，一只平平无奇、甚至因为消瘦而显得骨节分明的手。 就那么随意地，迎向了那把足以斩断山岳的鬼头刀。 “找死！”血屠嘴角咧开一抹残忍的狞笑。 他仿佛已经看到，对方的手臂连同整个身体，都被自己一刀两断的血腥画面。 可下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就彻底凝固了。 “铛——！” 一声刺耳到让附近所有人耳膜剧痛的金铁交鸣之声炸响！ 血屠只觉得一股无法抗衡的恐怖巨力，从刀身排山倒海般反震回来！ 他的鬼头刀，竟然被那只手，五指如铁钳般，硬生生地抓停了！ 锋锐的刀锋，距离夜玄墨的额头不足三寸，却再也无法前进分毫！ “这……这怎么可能？！”血屠的眼珠子几乎要从眼眶里迸出来。 徒手，接住了他宗师巅峰的全力一击？！ 这是人能做到的事吗？！ 夜玄墨那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他。 然后，他抓着刀身的手，五指缓缓收紧。 “咔嚓……咔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由百炼血钢打造，陪伴了血屠数十年的魔兵，坚硬的刀身上，竟然出现了一道道蜘蛛网般的细密裂纹！ “不！”血屠发出了一声濒死野兽般的绝望嘶吼。 他想抽回自己的刀，却发现那只手纹丝不动，仿佛焊死在了刀身上。 夜玄墨的另一只手，抬了起来。 握拳。 一记简简单单的直拳，朝着血屠的胸口，轰了过去。 这一拳，看起来不快，甚至有些轻飘飘的，没有任何内力光华。 但血屠，却感觉自己从头到脚的每一根汗毛都因极致的恐惧而根根倒竖！ 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危机，笼罩了他的每一寸肌肤！ 他想躲，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像是被一座无形的大山锁定，连动一根手指都成了奢望！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平平无奇的拳头，在他的瞳孔中，越放越大。 “咚！” 拳头，印在了他的胸口。 发出的，不是血肉被洞穿的“噗嗤”声，而是一记沉闷如擂鼓的巨响。 血屠的身体，猛地向后弓成了一只煮熟的大虾。 他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并没有出现血洞。 他的胸膛，以拳头接触点为中心，整个向内深深地凹陷了下去！ 紧接着，一股毁灭性的力量，在他体内轰然引爆！ “嘭——！” 血屠的后背，猛地炸开！ 大片的血肉、碎裂的骨茬、不成形状的内脏碎片，混合成一团血雾，呈扇形向后喷射出数丈之远！ “呃……” 血屠的嘴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块块破碎的肺叶。 他那强悍到变态的生命力，在这一瞬间，被彻底清空。 他到死，都想不明白。 为什么？ 为什么一个疯子，会突然变得这么强？ 夜玄墨松开了手。 “哐当”一声，布满裂纹的鬼头刀掉在了地上。 血屠那具胸膛凹陷、后背炸开的尸体，也随之轰然倒地。 气绝身亡。 噬道魔宗四大护法之一，凶名赫赫的宗师巅峰强者，“血屠”，就这么死了。 被一拳，从正面打爆了后心。 整个嘈杂血腥的战场，在这一瞬间，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联军，还是魔宗弟子，全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用看鬼神一样的眼神，死死盯着那个缓缓收回拳头的魔神身影。 一拳……秒杀了一名宗师巅峰？！ 这是什么怪物？！ 联军这边，死一般的寂静之后，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狂喜与欢呼！ “赢了！” “血屠死了！他被一拳打爆了！” “我们赢了！” 士气，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而魔宗那边，则是彻底的军心大乱。 血屠，是他们心中仅次于宗主的神，是暴虐与强大的象征。 他的死，如同抽走了所有魔宗弟子心中的脊梁骨，那份信仰，崩塌了。 “不可能……血屠护法怎么会死？” “快跑啊！那是个怪物！他不是人！” 不少魔宗弟子吓破了胆，怪叫一声，扔掉兵器掉头就跑。 战场边缘，林穗穗一张脸白得像纸，毫无血色。 她喉头一甜，一股铁锈味涌了上来，又被她强行咽了回去。 刚刚那一瞬间，她将“清心咒”和自己的精神力催动到了极限，才暂时压制住了夜玄墨的疯病，让他恢复了一丝只知杀戮的战斗本能。 代价是，她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都快被抽干了，脑袋里像是有无数根烧红的钢针在来回搅动。 但她知道，现在还不能倒下。 她看着那个一拳轰杀了血屠后，眼神又开始变得有些茫然和狂躁的夜玄墨，忍着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再次拨动了琴弦。 悠远、宁静的“清心咒”，断断续续地再次响起。 她必须稳住这个最大的杀器！ “孽畜！敢杀本座护法！” 远处，正在压着冲虚道长猛攻的墨天绝，发出一声惊天怒吼！ 他显然也没想到，战局会发生如此惊人的逆转！ 他再也顾不上冲虚道长，化作一道扭曲的魔影，带着滔天的杀意和无尽的暴怒，直扑夜玄墨！ 他要亲手，撕碎这个敢于挑衅他威严的家伙！ “拦住他！”林穗穗厉声娇喝！ 冲虚道长、玄慈方丈，还有刚刚赶到的玄煞长老。 他们毫不犹豫地从三个方向，朝着墨天绝围堵而去！ 第162章 老巢被抄！魔宗宗主当场破防！ 墨天绝彻底暴怒了。 他周身翻涌的魔气几乎化为实质，像一头被彻底触怒的凶兽，散发着毁灭一切的恐怖气息。 “都给我滚开！” 一声怒吼，双掌齐出。 玄慈方丈离得最近，率先被气浪震飞。 两道漆黑如墨、带着浓烈腐蚀气息的掌印，分袭冲虚道长和玄煞长老。 冲虚道长拂尘甩出，化作巨大的太极图。 然而，只僵持了不到三息，那象征着道家至理的阴阳双鱼便在一阵“滋滋”声中被腐蚀、洞穿！ “噗！” 冲虚道长身形剧震，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雪白道袍上溅开一朵刺眼的血花。 另一边更是惨烈。 玄煞长老的龙虎虚影在接触到黑色掌印的瞬间，就像纸糊的一样，直接被吞噬、瓦解！ 掌印余势不减，重重地印在他的胸口。 玄煞长老连惨叫都没能发出一声，狂喷着混杂了内脏碎块的鲜血，像个破麻袋般飞出十几丈远，重重砸在地上，生死不知。 只一招，便重创三大宗师！ 那股混合着血腥与绝望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整个联军阵线。 不少人握着兵器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刚刚被琴音鼓舞起来的士气，一泻千里。 “还有谁？！” 墨天绝状若疯魔，他根本没看那些被他吓破胆的所谓高手。 猩红的视线死死锁定在那个杀了血屠、眼神又开始变得茫然的夜玄墨身上。 “下一个，就是你！” 他身形一晃，就要再次扑上。 可一个清冷的身影，却先一步挡在了他的路径之前。 “你的对手，是我。” 墨天绝猛地停下脚步，狰狞面具下的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林穗穗。 她竟然自己走出了天玄宗弟子的护卫圈，俏生生地，独自一人站在了这片宗师战场的中央。 她手中，握着那把古朴的“藏锋”剑。 她的脸色白得像雪，嘴唇也毫无血色，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像寒夜里的星辰，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锋芒。 “宗主夫人！” “夫人，快退下！” 联军阵中传来一片惊骇的呼喊。 他们想不通，这个女人是疯了吗？ 连三大宗师都被一招重创，她一个新晋宗师，凭什么敢站出来送死？ 林穗穗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 她知道自己快撑不住了，精神力透支的眩晕感一阵阵袭来，她甚至能尝到自己喉头泛起的铁锈味。 夜玄墨这张王牌，已经无法再长时间控制。 墨天绝也已经彻底疯狂。 她必须站出来，用自己这枚最后的棋子，争取到那决定胜负的最后一点时间！ 这是她身为总指挥的职责！ “就凭你？”墨天绝笑了，笑声里满是残忍和讥讽，“一个连站都快站不稳的女人？” “有时候，站不站得稳，跟能不能杀你，是两回事。”林穗穗平静地回应。 “嗡——” 她手中的“藏锋”剑发出一声渴望饮血的轻鸣。 一股玄奥而锋锐的剑意，从她单薄的身体上升腾而起。 她强行压榨着体内最后一丝“太虚真气”，将《风弦无形剑》的飘忽、《玄煞龙虎印》的霸道、《不动明王身》的守护……五大绝学的真意，以前所未有的方式，野蛮地糅合在一起！ 她的身后，仿佛浮现出一尊模糊的明王虚影，周身罡气流转。 她的脚下，步法变得虚幻，随时可能乘风而去。 而她手中的剑，更是彻底失去了踪影，仿佛与空气融为了一体！ “这是……” 墨天绝面具下的眼神，第一次，透出了毫不掩饰的震惊。 他从这个女人的身上，感受到了一股……致命的危险气息！ 一个新晋宗师，怎么可能同时驾驭这么多截然不同的“绝学真意”？！ 这完全违背了武道常理！ “不管你是什么怪物，今天，都必须死！” 墨天绝不再犹豫，滔天的魔气从他体内爆发，化作一只覆盖了半个战场的黑色魔爪，朝着林穗穗当头抓下！ 林穗穗眼神一凝，不退反进！ 她举起“藏锋”剑，正欲迎上那毁天灭地的一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啾——！” 一声尖锐高亢，穿云裂石的鹰唳，毫无征兆地从极西方的天际，撕裂了整个战场的喧嚣！ 这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所有人的动作都在这一刻停滞。 无论是疯狂进攻的魔宗弟子，还是苦苦支撑的联军高手，全都下意识地抬头望去。 只见一个微不可见的小黑点，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放大，从西方的天际线，如同一颗黑色的流星，向着战场笔直坠来！ 那是一只……神骏非凡的海东青！ 天玄宗，只有在传递最紧急、最重要情报时，才会动用的“飞羽信使”！ 林穗穗的心，在这一瞬间，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来了！ 算准了时间，终于来了！ 墨天绝那只即将落下的魔爪，也硬生生停在了半空中。 他死死盯着那只越来越近的海东青，一股浓烈的不祥预感，如同毒蛇般缠上了他的心脏。 海东青在飞临战场上空后，发出一声悲鸣般的长啸，盘旋一圈。 紧接着，一道被内力催发到极致，如同滚雷般的声音，从骑在鹰背上的天玄宗弟子口中，轰然炸响！ 那声音，响彻了整个天地！ “西域大捷——！！！” 短短四个字，让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瞬间的诡异寂静。 西域？什么西域？ 联军和魔宗的底层弟子，全都一脸茫然。 但那些门派高层，和魔宗的小头目们，却像是想到了什么，脸色剧变！ 不等他们反应过来，那雷鸣般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无与伦比的狂喜与骄傲！ “太上宗主与宗主，已于昨夜，率我天玄宗五百精锐，奇袭魔宗老巢——万魔殿！” 轰！ 如果说前一句是惊雷，那这一句，就是天塌了！ “魔宗留守余孽，尽数伏诛！” “魔宗数百年基业，已于昨夜……被一把火烧成了白地——！！！” 老巢被抄了？！ 万魔殿……没了？！ 这个消息，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地砸在了每一个魔宗弟子的心上。 那是他们的圣地，是他们信仰的根源，是他们最后的退路。 现在，被一把火烧了？ “不……不可能……” “假的！这一定是天玄宗的诡计！” 一名魔宗头目失神地喃喃自语，被身旁的乔山抓住破绽，一记打狗棒敲碎了天灵盖。 但这血腥的一幕，却再也无法唤醒那些已经陷入呆滞的魔宗弟子。 “老家没了……” “我们……我们回不去了……” “完了……全完了……” 战意、凶性、信仰……在这一刻，被摧枯拉朽般地彻底击溃。 整个魔宗的阵线，如同被抽走了脊梁，瞬间土崩瓦解。 第163章 白衣如雪，仙姿救场阻魔君 “杀啊——！” 乔山反应最快，他兴奋得满脸涨红，抡起打狗棒，发出一声响彻山谷的咆哮！ “兄弟们！魔崽子老家都没了！他们不行了！给老子冲！！” “冲啊！” “报仇雪恨！” 联军的士气，在这一刻被彻底引爆。 所有人都疯了一样，红着眼睛，冲向那些已经斗志全无、开始四散奔逃的魔宗弟子。 战局彻底逆转。 先前还在边缘划水的华山掌门，眼见此景，一拍大腿，抄起长剑第一个冲了上去。 剑法之凌厉，气势之悍勇，比之前判若两人。 墙倒众人推，鼓破万人捶。 这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和屠戮。 林穗穗没有参与。 她用剑撑着地面，拼命地喘息，喉咙里全是压不住的血腥味。 精神力过度消耗的后遗症，如同潮水般将她淹没。 耳朵里是持续不断的嗡鸣，眼前的景象天旋地转，出现了大片的重影。 她感觉自己的骨头好像被拆散了又胡乱拼凑起来，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腑，带来撕裂般的剧痛。 “夫人！” 一个身影从混乱中钻出，是顾小九。 她一把扶住林穗穗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里全是藏不住的惊恐。 “夫人，你怎么样？” 刚刚林穗穗独自面对墨天绝的那一幕，几乎把她的魂都吓飞了。 “没事……”林穗穗摇着头，声音虚弱得像一缕烟，“扶我……去旁边……” 顾小九不敢怠慢，连忙扶着她，退到战场边缘一块还算干净的石头旁。 林穗穗靠着石头坐下，紧绷的神经直到此刻才敢松懈一丝。 “黎明计划”……成功了。 过程虽然九死一生，但结果，是她想要的。 她的视线艰难地穿过混乱的战场，投向最中心。 那里，墨天绝，还像一尊石雕，一动不动。 周围的喊杀声，溃败的属下，兴奋的敌人，都与他无关。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那只还在空中盘旋，完成了使命的海东青。 “万魔殿……毁了……” 为什么？ 怎么会这样？ 天玄宗的人，是如何找到万魔殿的？ 他们又是如何攻破那座魔道圣地的？ 无数疑问在他脑中炸开，最终，尽数化为一股焚天煮海的滔天怒焰！ 而这股怒火，只指向一个人。 林穗穗！ “啊——！！！” 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气浪，以墨天绝为中心，轰然炸开！ 周围所有正在厮杀的人，不论敌我，都被这股恐怖的气浪硬生生掀飞出去！ 方圆百米之内，瞬间清空，形成了一片绝对的真空地带！ 墨天绝缓缓转头。 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下，一双眼睛血红，只剩下纯粹的疯狂和怨毒。 他死死地，盯住了场边那个连坐直身体都费劲的罪魁祸首。 “都是你……” “是你！毁了本座的一切！！！” “本座要你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他的身影已然消失。 下一刻，他鬼魅般出现在林穗穗面前！ 一只被浓郁魔气包裹的利爪，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取林穗穗的天灵盖！ 太快了！ 快到林穗穗的大脑根本来不及反应！ 她想躲，可身体像灌了铅一样沉重，完全不听使唤。 死亡的阴影，前所未有地清晰。 完了！ 千算万算，最后还是要死在这里？ 她下意识地，艰难地偏过头。 不远处的马车旁，夜念舟被几名天玄宗弟子死死护在中间，小家伙吓坏了，正张着嘴，无声地嚎啕大哭。 看到儿子的瞬间，林穗穗的心脏被狠狠地攥紧。 不！ 她不能死！ 她死了，念舟怎么办？！ 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力量，被这股强烈的守护欲悍然引爆！ “守护羁绊”！ 嗡——！ 一道闪烁着微弱金光的半透明屏障，在她身前瞬间凝聚！ “轰！” 墨天绝的魔爪，重重轰在屏障之上！ “咔嚓！” 屏障只坚持了不到一息，便应声粉碎！ 林穗穗和旁边的顾小九同时喷出一口血雾，身体被那股无可抵御的巨力狠狠掀飞。 但，就是这不到一息的停滞！ 争取到了唯一的生机！ “吼！” 一声狂暴的怒吼从不远处炸响！ 是夜玄墨！ 他虽神志不清，但林穗穗长时间的琴音安抚，已在他潜意识里烙下了“守护”的本能。 在感觉到林穗穗遭遇致命危险的瞬间，这头疯魔的野兽，彻底爆发了！ 他化作一道黑色闪电，后发先至，用最原始、最野蛮的方式，狠狠撞向墨天绝！ 墨天绝一击得手，正欲补上必杀一击，却没料到这疯子会如此之快。 仓促之下，他只能拧身回掌，与夜玄墨那狂暴的拳头悍然对轰！ “轰隆——！”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恐怖的气浪将大地都撕开一道巨大的裂口！ 烟尘弥漫，碎石穿空！ 烟尘中，两道身影同时倒飞。 夜玄墨在地上犁出一条数十丈长的恐怖沟壑，挣扎着想站起，却哇地喷出一大口黑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 墨天绝同样不好受。 夜玄墨那不要命的疯魔打法，也让他气血翻涌，受了不轻的内伤。 “疯子！” 墨天绝稳住身形，看着远处那个还在挣扎的夜玄墨，杀意凛然。 但他没有再管。 他今天的目标，只有一个！ 林穗穗！ 墨天绝转头，目光再次锁定了那个倒在血泊中的女人。 林穗穗挣扎着，想爬起来。 刚刚那一击的余波，震碎了她好几条经脉，五脏六腑都像错了位，疼得她几乎要昏死过去。 她旁边的顾小九，已经彻底没了动静。 “结束了。” 墨天绝一步步向她走来，身上翻涌的魔气，让血色的夕阳都为之黯淡。 “下地狱去，为本座的霸业，忏悔吧！” 他举起手，一只完全由黑色魔气凝聚的利爪，在他掌心缓缓成形，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就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 一道白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林穗穗的身前。 那人，白衣如雪，一尘不染，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束着。 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仿佛隔绝了世间所有的喧嚣与血腥。 是玄尘！ 第164章 朝廷下场！天策府铁骑踏碎青云山！ 墨天绝的脚步，停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白衣男人，面具下的眉头拧成一团。 很强。 但气息虚浮，是个受了重伤的将死之人。 “你是谁？”墨天绝的声音冰冷。 玄尘没有理他，甚至没有看他。 他的视线越过墨天绝，落在那被夜玄墨用身体犁出的深坑里。 当他看到坑底那个蜷缩着、浑身浴血的疯魔身影时，并指为剑的手，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颤抖。 师兄…… 下一刻，一股森然的寒意，以玄尘为中心，轰然席卷全场！ “玄冰葬天！” 没有起手式，没有多余的动作。 玄尘并指为剑，对着墨天绝，凌空一点。 刹那间，天地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空气中浮现出无数冰蓝色的光点，它们飞速凝结，化作亿万根比牛毛还细的冰针，形成一场无声无息的死亡风暴，将墨天绝彻底吞没！ 每一根冰针，都是一道致命的剑气！ “哼，雕虫小技！” 墨天绝不敢大意，周身魔气翻滚，化作一个巨大的黑色气旋，疯狂地将那些刺来的冰针撕碎、碾磨。 刺耳的“咯吱”声连成一片，像是无数把尖刀在刮擦琉璃！ 玄尘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又苍白了一分。 这一招，本是他为复仇准备的杀招，在姑苏城外，曾重创伪·天人之境的墨寻幽。 可他现在经脉受损，脏腑移位，全凭一口气强撑。 “咔嚓！” 一声脆响，墨天绝身前的黑色气旋上，出现了一道清晰的裂纹。 成了！ 可还没等联军众人发出一声欢呼，玄尘再也压不住翻涌的气血，猛地弓下身，一口黑血喷洒而出，雪白的衣襟上顿时一片狼藉。 他高大的身躯剧烈地晃了晃，几乎要栽倒。 “哈哈哈哈！” 墨天绝的狂笑声从破碎的气旋中传出，带着无尽的嘲弄。 “原来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 轰！ 黑色气旋轰然炸开！ 墨天绝的身影从中冲出，虽然衣衫破损，却毫发无伤！ “你的剑法不错，可惜，你马上就要死了！” 他一掌拍出，直取玄尘的胸口！ 玄尘已经无力躲闪，也无力抵挡。 他看着那只越来越近的魔爪，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答应过夜辰，护住宗主夫人。 他尽力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玄尘必死无疑的时刻！ “轰隆隆——” 一阵沉闷如雷的巨响，从极远处的地平线传来！ 那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响，越来越清晰！ 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地颤动！ 仿佛有千军万马，正在向着这边狂奔！ “怎么回事？” 墨天绝拍向玄尘的手掌，猛地停在半空。 他惊疑不定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战场上所有正在厮杀的人，也都不约而同地停下了动作，纷纷望向东方。 只见在天地的尽头，一道黑线正飞速扩大，卷起漫天尘土，遮天蔽日！ 一面迎风招展的黑色大旗，率先从烟尘中显露！ 旗帜上，一个用金线绣成的巨大“龙”字，在夕阳的余晖下，闪烁着冰冷威严的光芒！ “龙旗……他娘的，那是天策府的龙旗！” 联军之中，有见多识广的老江湖，发出一声见了鬼似的尖叫！ 天策府！ 皇朝最精锐的武装力量，皇帝手中最锋利的一把刀！ 他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墨天绝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江湖人怕官，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噬道魔宗再邪，也只敢在江湖上作乱，从不敢轻易招惹朝廷。 这群只听皇命，负责镇守边疆，拱卫京师的杀神，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 “轰隆隆——” 马蹄声已近在咫尺，震得人心头发颤。 那支黑色的洪流，终于出现在了所有人的视线之中。 为首的，是一排排身穿黑色重甲，手持三米长枪的重骑兵。 他们胯下的战马，都比寻常马匹高大一圈，身上同样披着铁甲，只露出一双凶悍的眼睛。 那股冰冷、彪悍的铁血煞气扑面而来，让整个战场的血腥味都淡了几分。 在重骑兵后方，是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 一人多高的巨盾和闪着寒光的破甲长矛，组成一个个密不透风的钢铁堡垒。 在最后方，是一排排令人头皮发麻的巨型床弩！ 军容鼎盛！ 杀气冲天！ 和他们一比，所谓的“讨魔联军”，简直就是一群拿着木棍的叫花子！ 而那些失去斗志的魔宗弟子，此刻更是被这股恐怖的军威，吓得两腿发软，连兵器都快握不住。 “咕咚。” 华山掌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脸色惨白。 乔山也是一脸震撼。 他走南闯北，自问见多识广，但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军队！ 这已经不是江湖仇杀了。 这是……国战！ 那支黑色的洪流，在距离战场五百米外，骤然停下。 数千人的动作整齐划一，只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再无一丝杂音。 仿佛，他们是一个人。 一个身材高大，同样身穿黑色铠甲，脸上戴着一副狰狞铁面具的将军，催马上前。 他只是静静地坐在马上，那股如同尸山血海中凝练出的威压，却让所有人都喘不过气来。 又一个宗师巅峰！ 而且，是那种在战场上磨炼出的绝顶宗师！ 墨天绝能感觉到，这个人的实力，绝对不在血屠之下，甚至……更强！ 铁面将军的目光，缓缓扫过整个战场。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身穿血色长袍的魔宗弟子身上时，变得冰冷而无情。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些所谓的“正道联军”身上时，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和不屑。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林穗穗的身上。 他似乎是犹豫了一下，然后，对着林穗穗的方向，微微点了点头。 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什么情况？ 天策府的将军，在跟林穗穗打招呼？ 他们认识？ 墨天绝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林穗穗，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些什么。 但林穗穗只是静静地躺在那里，脸色苍白。 “奉陛下口谕！” 铁面将军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冰冷而威严。 “噬道魔宗，滥杀无辜，荼毒天下，危害社稷，乃国之巨寇！” “以天子之名，出兵讨伐！” “魔宗余孽，杀无赦！” “凡协助朝廷，剿灭魔寇者，皆有封赏！” “凡临阵脱逃，通敌资敌者，与魔寇同罪，夷三族！” 声音，传遍了整个山谷。 所有人都被这番话，给震得脑子嗡嗡作响。 皇帝下令了？ 天策府，是奉旨讨贼？！ “哈哈哈……” 墨天绝突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疯狂和讥讽。 “好！好一个杀无赦！” “好一个与魔寇同罪！” “本座倒要看看，就凭你们这群朝廷的走狗，如何杀我！” “所有弟子听令！” “杀了这群官兵！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人！” 墨天绝彻底疯狂了。 他知道，今天，已经没有退路了。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魔宗弟子们，一片死寂的沉默和恐惧。 让他们跟江湖人拼命，他们不怕。 但让他们跟朝廷的正规军打？ “一群废物！” 墨天绝看着那些畏缩不前的弟子，气得浑身发抖。 “既然你们不敢，那本座，就亲自动手！” “先杀了你这个领头的！” 墨天绝的身影，再次化作一道黑色闪电，直扑那名铁面将军！ 他要用最直接的方式，告诉所有人，所谓的朝廷大军，在他面前，不过是个笑话！ “放箭！” 铁面将军面对那快如鬼魅的攻击，脸上没有丝毫波动，只是冷冷地，吐出了两个字。 “咻咻咻咻——！” 下一刻，万箭齐发！ 无数闪烁着寒光的破甲箭矢，如同蝗虫过境，铺天盖地地，射向了墨天绝！ 第165章 论拳头，谁又能大过这天下？ 林穗穗没有昏过去。 她只是在装死。 剧痛和脱力感如潮水般席卷全身，但她的意识却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赌对了。 天策府，真的来了。 而且，看这架势，来头还不小。 当那个戴着狰狞铁面的将军，遥遥对着她的方向微微颔首时，她那根紧绷到极限的神经，才终于敢松懈下来。 成了！ 顾小九那个小机灵鬼，真的把事情办成了！ “咳……噗！” 旁边的玄煞长老挣扎着坐起，捂着塌陷的胸口喷出一口黑血，脸色灰败如土。 他死死盯着远处那支军容鼎盛、杀气冲天的黑色洪流。 又看向地上“奄奄一息”的林穗穗，眼神里全是颠覆世界观的震撼与迷茫。 “夫人……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压低了声音，凑到林穗穗耳边，连声音都在发颤。 他想不明白。 天玄宗虽然是隐世大宗，但终究是江湖门派。 他们和朝廷，向来是井水不犯河水。 为什么天策府的铁骑会出现在这里？ 而且看那将军的意思，分明是来帮他们的！ “玄煞长老，你觉得，这个世界上，谁的拳头最大？”林穗穗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平静。 “拳头最大？” 玄煞长老愣了一下，下意识地说道：“当然是……我们这些武林中人。一个宗师，就能轻易屠灭一座小城。像宗主和太上宗主那样的半步天人，更是能以一敌万。” 这是江湖中人，根深蒂固的观念。 他们崇尚个人武力，对所谓的朝廷官府，向来是不屑一顾的。 “错了。” 林穗穗摇了摇头。 “这个世界上，拳头最大的，永远是朝廷。” “一个宗师，是能屠灭一座小城。但天策府的一个千人军阵，就能把他活活耗死。” “一个半步天人，是能以一敌万。但如果这‘万’，是十个千人军阵呢？是装备了床弩、弓箭的十万大军呢？” “个人的武力，在绝对的数量和组织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林穗穗的话，像一记记重锤，敲在玄煞的心上。 “可是……可是他们为什么要帮我们？”玄煞长老还是不解。 “因为，我给了他们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 林穗穗的嘴角，露出一抹虚弱的笑容。 她的思绪，回到了几天前。 那天，在决定了“黎明计划”之后，她秘密地，将顾小九叫到了自己的马车里。 “夫人，您找我？”顾小九一脸狗腿地凑了上来。 “小九，交给你一个任务。”林穗穗看着她，一脸严肃。 “夫人您尽管吩咐！上刀山下火海，小九绝不皱一下眉头！”顾小九拍着胸脯保证。 “不用上刀山下火海。”林穗穗从怀里，掏出了一块令牌和一封信。 那块令牌，是当初她入宗祠时，玄天一长老给她的，代表着宗主夫人身份的暖玉令牌。 “你拿着这块令牌，还有这封信，立刻，用最快的速度，赶去京城。” “京城？”顾小九愣住了，“去京城做什么？” “找人。” “找谁？” “天策府大将军，李牧。” 听到这个名字，顾小九的脸都白了。 “天……天策府？！” “夫人，您没开玩笑吧？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这种江湖草莽，还没进门，就得被人家当成刺客给砍了！” 顾小九吓得连连摆手。 她宁可去闯龙潭虎穴，也不想跟朝廷的鹰犬打交道。 “放心，你死不了。”林穗穗把令牌和信，塞到了她的手里。 “你见到李牧之后，把这封信交给他。然后，把我们现在面临的情况，原原本本地告诉他。” “记住，要添油加醋地说。” “就说噬道魔宗，狼子野心，妄图颠覆武林，霍乱天下。他们现在的目标是我们，下一个目标，可能就是朝廷。” “再告诉他，我们天玄宗，愿意和朝廷联手，为国除害。我们负责对付魔宗的高端战力，他们天策府，只需要负责清剿余孽，收拾残局。” “事成之后，剿灭魔宗的所有功劳，都归他们天策府。我们天玄宗，什么都不要，只要魔宗覆灭。” 顾小九听得是一愣一愣的。 “夫人……这……这能行吗？” 她觉得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朝廷会相信吗？ 天策府会出兵吗？ “你觉得，当今的皇帝，最怕的是什么？”林穗穗看着她，问道。 “怕……怕什么？” “怕乱。”林穗穗一字一顿地说道。 “皇权衰微，天下纷乱。皇帝最怕的，就是出现一个不受他控制，又能威胁到他统治的超级势力。” “而噬道魔宗，就是这样的存在。” “他们就像一个毒瘤，在飞速地壮大。皇帝早就想除掉他们了，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也怕付出太大的代价。” “而现在，我把这个机会，送到了他的面前。” “有一个实力强大的江湖门派（天玄宗），愿意当这个出头鸟，去啃最硬的骨头。他们朝廷，只需要在后面摇旗呐喊，最后出来摘桃子就行了。” “你说，这么好的买卖，他会拒绝吗？” 林穗穗的分析，让顾小九目瞪口呆。 “我……我明白了！”顾小九的眼睛亮了起来，“我这就去！” “记住，姿态放低一点。你代表的，不是天玄宗，而是我个人。就说，我是一个深明大义，心怀家国的弱女子，实在不忍心看到生灵涂炭，才冒死向朝廷求援。” 林穗穗最后叮嘱道。 “放心吧夫人！演戏，我最在行了！”顾小九拍着胸脯，一脸的自信。 …… 回忆结束。 林穗穗看着远处，那被箭雨覆盖，发出一连串怒吼的墨天绝，心中冷笑。 墨天绝，你以为你在第五层，以为你算计了一切。 却不知道，我早就在大气层了。 我一个21世纪的良好公民，受过九年义务教育，看过无数宫斗剧、历史剧。 有事，找警察。 有困难，找组织。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 “夫人……您……” 玄煞长老听完了林穗穗的解释，整个人都傻了。 原来，在他们所有人都聚焦于江湖仇杀时，这位宗主夫人，早已将棋盘，扩大到了整个天下！ 第166章 兵锋所指，武道尽碎：朝廷之威！ 战场之上，形势在瞬间逆转。 林穗穗站在远处，看着那铺天盖地的箭雨，心中掀起的不是震撼，而是一种冰冷的悚然。 这不是武功。 这是战争！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杀戮机器！ 每一波箭雨的覆盖范围、时间间隔、抛物线角度，都经过了精密的计算。 墨天绝那所谓的宗师身法，在这样无差别、标准化的火力覆盖下，就像一只被蛛网困住的蝴蝶，每一次挣扎，都显得徒劳而滑稽。 他挥舞双掌，魔气滔天，确实挡下了绝大部分箭矢。 可总有那么几支，精准地穿过他掌风的缝隙，狠狠钉在他的护体魔气上。 “铛！铛！铛！” 箭矢无法射穿，但上面附带的巨大冲击力，却让他本就翻涌的气血更加紊乱。 “一群蝼蚁！” 墨天绝终于忍无可忍，发出一声震天怒吼，魔气爆发，硬生生从箭雨中撞出一条通路，直扑那个发号施令的铁面将军。 擒贼先擒王，他懂。 但天策府更懂。 “结阵！” 铁面将军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前方的重盾步兵闻声而动，步伐整齐划一，沉重的脚步声汇成一道音浪。 他们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迎着墨天绝冲锋的方向，推进！ “哐！哐！哐！” 一面面比门板还厚的巨盾猛地顿在地上，盾与盾之间的卡榫瞬间咬合，一道密不透风的钢铁城墙拔地而起！ “给我破！” 墨天绝含怒出手，巨大的黑色魔爪撕裂空气，带着摧毁一切的气势，重重轰在盾墙之上！ “轰——！” 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最前排的十几名盾兵，连人带盾被那恐怖的掌力掀飞，人在空中便已口喷鲜血，骨骼尽碎！ 然而，墨天绝的脸上却没有半点喜色。 因为飞出去的士兵刚一离地，后排的士兵已经踏前一步，将空缺完美补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那面盾墙，依旧稳如山岳！ 墨天绝甚至感觉到，自己拍在盾墙上的掌力，大部分都被一种奇特的合力给卸掉了，反震回来的力道，让他手臂一阵发麻。 “冲锋！” 铁面将军的令旗，猛然斩下！ 早已埋伏在两翼的重甲骑兵，动了！ “驾！” 上千名身披玄甲、连战马都覆盖着铁甲的重骑兵，同时催动坐骑。 他们汇聚成两股黑色的钢铁洪流，组成两个巨大的锥形阵，从侧翼，狠狠扎进了魔宗混乱的阵营！ “轰隆隆！” 马蹄如雷，大地哀鸣！ 那些各自为战的魔宗弟子，上一刻还在凭借个人武勇负隅顽抗，下一刻，面对这席卷而来、仿佛能碾碎一切的钢铁海啸，脸上只剩下绝望和空白。 “不！快躲开！” 一个一流高手级别的魔宗堂主，双目赤红，他怒吼着将全身内力灌注于长刀，奋力劈出一道十余丈长的凌厉刀芒！ 这一刀，在江湖上足以让他名声大噪！ 然而，那道刀芒撞上骑兵阵列的瞬间，最前方的数十名重骑兵身上，骤然亮起一层浓郁的血色光芒，将所有人的气息连接成一个整体。 军阵！合击之术！ 刀芒撞在那血色光芒上，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便湮灭于无形。 “噗嗤！” 那名堂主脸上的惊骇还未散去，一杆冰冷的长枪已经洞穿了他的胸膛。 他甚至没能发出一声惨叫，就被后续的铁蹄洪流卷入，瞬间被踩成一滩模糊的血肉。 骑兵过处，血肉横飞。 魔宗弟子们引以为傲的邪恶真气、精妙招式，在这股凝聚了上千人力量与杀意的钢铁洪流面前，脆弱得如同纸糊。 这是一场屠杀。 一场来自正规军对江湖草莽、不讲道理的降维打击！ 远处，联军的江湖人士一个个看得手脚冰凉，遍体生寒。 “老天爷……这就是朝廷的力量？” 华山掌门看着一个魔宗长老被三杆长枪同时钉死在地上，他下意识地比对自己，如果换做是他，能挡住吗？ 答案是不能。 他那引以为傲的宗师修为，在这真正的军阵面前，显得如此可笑。 丐帮帮主乔山攥紧了手中的打狗棒，手心全是黏腻的冷汗。 他看着那些被轻易屠戮的魔宗弟子，心中没有半点复仇的快意，反而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 今天，天策府屠的是魔宗。 那明天呢？ 如果有一天，朝廷觉得他们这些所谓的江湖大派，也是“国之巨寇”，那他们……能挡住吗？ 他不敢想。 …… “夫人，我们该走了！” 刚刚苏醒的顾小九不知从哪儿找来一辆还算完好的马车。 手脚麻利地将昏迷的冲虚道长和几个伤势最重的联军高手抬了上去，然后焦急地奔到林穗穗身边。 林穗穗的脸色苍白如纸，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胸口的伤。 “玄煞长老呢？”她声音有些虚弱。 “去叫人了！” 话音刚落，玄煞长老便带着几个天玄宗弟子赶了过来，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沉默得像影子的夜玄墨。 他身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流血，狂暴的气息也已平复，只是安静地站着。 “夫人，都准备好了，上车吧！”玄煞长老催促道。 林穗穗却摇了摇头，目光越过混乱的战场，望向了远处的青云山顶。 “小九，你留下。” “啊？”顾小九一愣，“夫人，您不跟我们一起走？您的伤……” “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林穗穗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几颗丹药，看也不看就塞进嘴里，强行咽下。 药力化开，暂时压制住了翻腾的气血。 她看着顾小九，一字一句地交代：“你留在这里，想办法联络天策府的那个李将军，告诉他，墨天绝交给他了。让他不惜一切代价拖住，死活不论！” “可是……可是您一个人……”顾小九急得快哭了，“您这样再动真气，经脉会受损的！” “死不了。”林穗穗抬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掌心冰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守好这里，等我回来。” 说完，她不再多言，对玄煞长老递了个眼色。 “玄煞长老，夜玄墨，我们走！” 三人不再迟疑，身形一晃，如三道鬼魅，悄无声息地脱离了战场边缘，朝着后山那条鲜有人知的小路潜去。 顾小九看着林穗穗决绝的背影，眼圈一红。 最终还是用力一咬牙，转过身，从怀里掏出一面小小的令旗，朝着天策府军阵的方向，拼命挥舞起来。 那是她们约定好的信号。 远处的铁面将军李牧，注意到了这边的信号。 他看着那个正被无数士兵围攻，却依旧凶悍无比的墨天绝，铁面下的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几分冷酷。 “传我命令！” “‘屠龙’军阵，启动！” “今天，本将军要亲手屠了这条魔龙！” 第167章 三叔：不错，还知道回来 青云山的后山，有一条鲜为人知的崎岖小路。 这是林穗穗小时候，偷偷溜下山的时候，自己摸索出来的。 没想到，今天，竟然派上了用场。 林穗穗、玄煞长老，还有夜玄墨，三人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梭。 林穗穗的伤势很重，每动一下，五脏六腑都像是被撕裂般疼痛。 但她强忍着，将《凌波踏虚步》施展到了极致。 她知道，时间紧迫。 虽然墨天绝被天策府的大军拖住了，但谁也不知道他会不会有什么别的后手。 魔宗在青云山上，肯定还留有看守的人。 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大殿，救出父亲他们。 “夫人，您慢点。” 玄煞长老跟在她身旁，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额头上不断渗出的冷汗，心中充满了担忧和敬佩。 他实在无法想象，一个女子，在承受了如此严重的伤势，和巨大的精神消耗之后，竟然还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意志力。 “我没事。” 林穗穗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之前服下的丹药，药力已经化开，一股股暖流正修复着她受损的经脉。 疼痛感，减轻了不少。 跟在他们身后的夜玄墨，一言不发。 他就像一个忠诚的影子，林穗穗快，他就快，林穗穗停，他就停。 那双空洞的眼睛，始终不离林穗穗左右。 很快，三人就绕过了魔宗在山脚的营地，来到了半山腰。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清风剑派那古朴的山门了。 山门前，横七竖八地，躺着十几具魔宗弟子的尸体。 看样子，是之前留守在这里的。 在联军和天策府大军出现的时候，他们按捺不住，也跟着冲下山去，结果，都成了炮灰。 这倒是省了他们不少事。 三人没有停留，直接穿过山门，踏上了通往主殿的青石台阶。 一路上，随处可见战斗过的痕迹。 破碎的兵器，干涸的血迹，倒塌的建筑…… 可以想象，清风剑派的弟子们，在被围困的这些天里，进行了何等惨烈的抵抗。 林穗穗的心，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她加快了脚步。 很快，清风剑派的主殿，就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之中。 大殿的门口，站着四名身穿血色长袍的魔宗弟子。 他们一个个气息彪悍，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一流高手。 他们大概是接到了死命令，负责看守大殿里的人质，所以没有跟着下山。 此刻，他们正一脸紧张地，听着山下传来的越来越激烈的喊杀声，和天策府军队那如同雷鸣般的战鼓声。 “怎么回事？山下怎么打得这么激烈？” “听这动静，不像是联军那帮乌合之众啊……” “难道……是朝廷的军队来了？” “不可能！朝廷怎么会管我们江湖的闲事？” 四人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谁也没有注意到，三道黑影，已经悄无声息地，摸到了他们身后。 “动手。” 林穗穗冰冷的声音，在玄煞长老和夜玄墨的耳边响起。 玄煞长老点了点头，眼中杀机一闪。 他虽然受了伤，但对付几个一流高手，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身形一晃，如同一头猛虎，扑向了其中两人！ 而夜玄墨，更是简单粗暴。 他甚至没有用什么招式，只是迈开大步，像一头蛮不讲理的巨熊，直接撞了过去！ 那四名魔宗弟子，直到死亡的阴影笼罩了自己，才反应过来！ “敌……” 一个“袭”字还没喊出口，他的喉咙，就被玄煞长老的手，捏成了碎片。 另一个，被玄煞长老一记“玄煞龙虎印”，拍在了天灵盖上，整个脑袋都像西瓜一样，爆开了。 另外两个，更是凄惨。 他们被夜玄墨那庞大的身躯，直接撞飞了出去！ 还在半空中，就口喷鲜血，骨骼尽碎，还没落地，就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整个过程，不到三息。 甚至没有发出一丝多余的声音。 林穗穗没有看那四具尸体一眼。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吱呀——” 大门缓缓打开。 阳光，照进了昏暗的大殿。 大殿之内，横七竖八地，坐着上百名清风剑派的弟子。 他们一个个衣衫褴褛，形容枯槁，眼神麻木，充满了绝望。 听到开门声，他们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 当他们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时，所有人都愣住了。 “穗……穗穗？” 坐在最上首的林啸天，嘴唇哆嗦着，第一个，发出了不敢相信的声音。 他的身旁，林子昂也是一脸的呆滞，仿佛见了鬼一样。 只有角落里，那个抱着孙子，缩成一团的李婆婆，在看到林穗穗的瞬间，浑浊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了一阵光彩！ “三小姐！” “是三小姐回来了！” 李婆婆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和狂喜。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因为太过激动，双腿一软，又摔了回去。 “婆婆！” 林穗穗看到李婆婆的那一刻，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情绪，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 她快步冲了过去，一把扶住了李婆婆。 “婆婆，我回来了！我回来晚了！” 她的声音，哽咽得不成样子。 “不晚……不晚……”李婆婆抓着她的手，老泪纵横，“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殿里的其他人，此时也终于反应了过来。 “是三师妹！” “三师妹回来了！” “我们有救了！” 整个大殿，瞬间爆发出了一阵劫后余生的欢呼！ 那些原本已经心如死灰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哭着，笑着，拥抱在一起。 林啸天看着那个被众人围在中间的女儿，心中五味杂陈。 有愧疚，有欣慰，有骄傲，还有一丝……他自己都说不清楚的酸涩。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一样，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林子昂则是呆呆地站着。 他看着那个他从小就看不起，甚至无视的妹妹，此刻，却如同神兵天降，拯救了他们所有人。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那个在武林大比上，让他颜面尽失的妹妹。 那个成了天玄宗宗主夫人，让他嫉妒得发狂的妹妹。 现在，又成了他们的救世主。 这……这实在是太讽刺了。 “咳咳……” 一直沉默的林啸云，咳嗽了两声，打破了这有些尴尬的气氛。 他提着酒葫芦，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林穗穗一眼。 “不错，还知道回来。” 他的语气，依旧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但林穗穗却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隐藏得很深的关切。 “三叔。” 林穗穗擦干眼泪，对着他，露出了一个笑容。 “行了，别在这哭哭啼啼的了。”林啸云摆了摆手，“山下什么情况？魔宗的人呢？” 他的话，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齐刷刷地，看向了林穗穗。 第168章 一剑西来，魔头授首 “魔宗？” 林穗穗的脸上，露出一抹冰冷的笑容。 “他们，已经自身难保了。” 她将山下的情况，简单地说了一遍。 当听到“讨魔联军”已经和魔宗打了起来，尤其是听到“天策府”大军压境，将魔宗杀得溃不成军的时候。 整个大殿，再次爆发出了一阵惊天的欢呼！ “赢了！” “我们赢了！” “哈哈哈！那帮魔崽子，终于遭到报应了！” 清风剑派的弟子们，一个个都兴奋得满脸通红，恨不得现在就冲下山去，亲手宰了那帮畜生。 林啸天和林子昂，更是听得目瞪口呆。 讨魔联军？ 天策府？ 这些，都是穗穗做的？ 她一个人，竟然搅动了整个江湖，甚至，还把朝廷都拉下了水？ 这……这还是他们认识的那个，资质平平，默默无闻的林穗穗吗？ 他们感觉，自己就像是在听一个神话故事。 “你……” 林啸天看着自己的女儿，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想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想问，你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 但他最终，只是沙哑地，说出了一句：“辛苦你了。” 林穗穗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辛苦？ 何止是辛苦。 这七天，她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她自己最清楚。 但她不能表现出来。 她是总指挥，她必须冷静，必须把戏演下去。 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她看着眼前这个苍老了十几岁的父亲，心中那点怨气，不知不觉地，消散了不少。 算了。 都过去了。 “爹，你没事吧？”林穗穗走上前，轻声问道。 这一声“爹”，让林啸天的身体，猛地一震。 “我……我没事……” 他别过头去，不想让女儿看到自己失态的样子。 旁边的林子昂，看着这一幕，心中更是百感交集。 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林穗穗的眼睛。 他觉得，自己没脸见这个妹妹。 当初，在武林大比上，他心中充满了不甘和嫉妒。 他发誓，要闭关苦修，洗刷耻辱。 可现在呢？ 人家在外面，运筹帷幄，调动千军万马，和魔道巨擘掰手腕。 而他，却只能像个废物一样，被困在山上，眼睁睁地看着同门被屠戮，什么也做不了。 他那点可笑的骄傲，在现实面前，被砸得粉碎。 “三妹。” 林子昂终于还是鼓起了勇气，他走到林穗穗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 “对不起。” “以前，是大哥不对。” 他的声音，沙哑而干涩。 林穗穗看着他。 这个从小就活在光环之下，骄傲得像只孔雀的大哥。 如今，却在她面前，低下了高傲的头颅。 说实话，林穗穗对他，并没有太多的恶感。 更多的，是陌生。 他们虽然是兄妹，但从小到大，说的话，加起来都不到十句。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林穗穗淡淡地说道。 她不是圣母，做不到一笑泯恩仇。 但她也懒得去计较那些陈年旧事。 “三叔。”林穗穗看向林啸云，“清点一下人数，救治伤员。把所有能战斗的人，都组织起来。” “做什么？”林啸云问道。 “报仇。” 林穗穗的眼中，闪烁着冰冷的杀意。 “墨天绝还没死。” 所有清风剑派的弟子，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眼中都重新燃起了复仇的火焰！ “报仇！” “报仇！” “杀了墨天绝！” 山下。 战局，已经接近尾声。 魔宗的弟子，在信仰崩塌和天策府的降维打击之下，彻底溃败。 大部分人，都扔下兵器，四散而逃。 但天策府的骑兵，早就封锁了所有的退路。 等待他们的，只有死亡。 战场的中心。 墨天绝还在和李牧，以及几个天策府的宗师将领，疯狂地缠斗。 他已经彻底疯了。 他知道自己今天，必死无疑。 但他要在死之前，拉上几个垫背的！ 尤其是那个铁面将军！ “死来！” 墨天绝怒吼一声，不顾一个宗师将领从背后刺来的一枪，硬扛着，一爪抓向了李牧的面门！ 李牧冷哼一声，不闪不避。 他手中的长枪，如同一条出海的蛟龙，带着螺旋的劲气，迎向了墨天绝的魔爪！ “轰！” 枪爪相交！ 恐怖的气浪，再次爆发！ 李牧的身体，在马背上晃了晃。 而墨天绝，则被震得倒飞出去，口中鲜血狂喷！ 他本就受了内伤，又和这么多人缠斗了半天，早已是强弩之末。 而就在他倒飞出去的瞬间。 一道冰冷的剑光，如同黑夜里的流星，一闪而过！ 快得，让人根本无法反应！ “噗嗤！” 一声轻响。 墨天绝的身体，猛地一僵。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那里，一柄古朴的长剑，洞穿了他的心脏。 一个冷酷如冰，俊美如神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是夜辰！ 第169章 宗主驾到！一剑封喉！ 夜辰来了。 在他身后，夜玄天负手而立，神情淡漠。 再往后，是玄明等一众天玄宗的长老，和五百名杀气腾腾的精锐弟子。 他们终于从西域赶了回来。 一路上，他们快马加鞭，昼夜兼程，几乎没有片刻停歇。 正好，看到了墨天绝疯狂反扑的那一幕。 夜辰没有任何犹豫。 他施展身法，绕到了墨天绝的身后，递出了这致命的一剑！ “你……” 墨天绝艰难地转过头，看着身后这个俊美得不像话，却冷得像一块冰的男人。 他能感觉到，自己体内的生机，正在飞速地流逝。 心脏，被彻底搅碎了。 就算是天人境的强者，也救不活了。 “夜……辰……” 墨天绝的嘴里，涌出大口的黑血。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反而露出了一抹解脱般的，病态的笑容。 “呵呵……呵呵呵……” “没想到……本座纵横一生，最后，竟然会死在你的手里……” “不过……本座不亏……” “能拉着整个中原武林，给本座陪葬……值了……” 夜辰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他缓缓地，抽出了“星河”剑。 “噗——” 一股血箭，从墨天绝的胸口，喷涌而出。 墨天绝的身体晃了晃，最终，还是无力地，跪倒在了地上。 那张狰狞的鬼脸面具，也随之滑落。 露出的，是一张布满了诡异黑色魔纹，扭曲而又丑陋的脸。 噬道魔宗的宗主，一代魔君，墨天绝。 就此，殒命。 “宗主死了！” “快跑啊！” 那些还在负隅顽抗的魔宗余孽，看到这一幕，彻底崩溃了。 连宗主都死了，他们还打个屁啊！ 一时间，所有人都扔下兵器，跪地投降。 “凡魔宗弟子，一个不留。” 夜辰冰冷的声音，响彻全场。 天玄宗的弟子，没有任何犹豫，举起了手中的长剑。 对于这些以吞噬他人为乐的魔物，他们没有任何怜悯。 一场单方面的屠杀，再次上演。 天策府的铁面将军李牧，看着那个一剑秒杀了墨天绝的白衣男子，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好快的剑！ 好强的实力！ 这就是天玄宗的宗主吗？ 果然名不虚传！ 他催马上前，对着夜辰和夜玄天，遥遥一抱拳。 “天策府，李牧，见过夜宗主，夜老宗主。” 他的语气，虽然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客气。 对于强者，他向来是尊重的。 夜玄天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而夜辰的目光，却一直在战场上，寻找着什么。 当他看到重新回到战场的林穗穗时，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紧张和担忧。 “穗穗！” 他身形一晃，瞬间就出现在了林穗穗的面前。 在看到林穗穗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时，他的心，就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揪了一下。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名为“心疼”和“愤怒”的情绪，瞬间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甚至没有理会李牧，身影一闪，就来到了林穗穗的身边，一把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动作，是那么的自然，那么的熟练。 仿佛，已经做过千百遍一样。 “你……” 林穗穗被这突如其来的公主抱，搞得一愣。 她抬起头，对上了夜辰那双冰冷，却又充满了担忧和自责的眸子。 “我没事……”她下意识地，想要解释。 “闭嘴。” 夜辰冷冷地打断了她。 他抱着她，转身，看向了一旁的夜玄天和玄明长老。 “丹药！”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有有有！” 玄明长老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最好的玉瓶，递了过去。 “这是宗门最好的疗伤圣药，‘九转还魂丹’！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能救回来！” 夜辰接过丹药，看也不看，直接就往林穗穗的嘴里塞。 “唔……” 林穗穗被他这粗暴的动作，搞得差点噎住。 她想说，她已经吃过药了。 但看着夜辰那副“你再敢说一个字我就弄死你”的表情，她很明智地，选择了闭嘴。 乖乖地，把那颗入口即化的丹药，咽了下去。 别说，这“九转还魂丹”，果然是好东西。 丹药入腹，瞬间化作一股磅礴而又温和的药力，涌向她的四肢百骸。 她那断裂的经脉，受损的脏腑，都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修复着。 就连那因为精神力透支，而剧痛无比的脑袋，也清凉了不少。 “感觉怎么样？”夜辰低头，看着她，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多了……”林穗穗小声地说道。 被他这么抱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感觉自己的脸，有点发烫。 “爹爹！娘亲！” 就在这时，一个带着哭腔的奶音，从不远处的马车里传来。 夜念舟挣脱了护卫他的弟子，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 当他看到自己的娘亲，被爹爹抱在怀里，脸色惨白的样子时，小家伙的眼泪，瞬间就决堤了。 “娘亲！你怎么了？你不要死啊！呜呜呜……” 他抱着夜辰的大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念舟不哭，娘亲没事。”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哭得通红的眼睛，心疼得不行，挣扎着想要下来。 “别动。” 夜辰按住了她，然后，用另一只手，笨拙地，将地上的夜念舟，也抱了起来。 于是，就出现了极其诡异的一幕。 天玄宗那冷得像冰块一样的宗主，左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琢的萌娃，右手抱着一个清丽绝伦的美人。 一家三口，整整齐齐。 周围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无论是联军的，还是天策府的，一个个都张大了嘴巴，感觉自己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这还是那个传说中不近女色，断情绝爱的夜宗主吗？ 画风，是不是有点不对劲啊？ 夜玄天看着这一幕，那张老脸上，却是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个还在吐血的夜玄墨，和那个盘膝而坐，脸色惨白的玄尘身上。 “玄明。” “在。” “带他们两个，还有所有受伤的弟子，立刻回船上，全力救治。” “是，太上宗主。” 夜玄天交代完，才转过身，看向了那个一直被晾在一旁的铁面将军，李牧。 “李将军，此番，多谢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 “夜老宗主客气了。”李牧抱了抱拳，“我等也是奉旨行事。” 他的目光，扫了一眼夜辰怀里的林穗穗，意有所指地说道：“更何况，我们与贵宗，也算是‘自己人’。” “哦？”夜玄天眉头一挑。 “出发前，顾姑娘曾言，若此战功成，天玄宗愿与我天策府，结为攻守同盟，世代交好。” 李牧缓缓地说道。 “并且，林夫人，还赠予了我们一份，谁也无法拒绝的大礼。” 第170章 战后分赃！夫人的大礼！ “大礼？” 夜玄天看着李牧，眼中闪过一丝好奇。 他想不出，除了丹药、神兵这些东西，还有什么，能让天策府这种朝廷鹰犬，都动心的。 李牧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 他转头，对着身后的一名副将，使了个眼色。 那名副将立刻会意，转身离去。 不一会儿，他就带着几名士兵，抬着一个巨大的，用黑布盖着的箱子，走了过来。 “夜老宗主，请看。” 李牧示意士兵，将黑布掀开。 当箱子里的东西，暴露在众人面前时。 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箱子里，装的不是金银珠宝，也不是神功秘籍。 而是一张张，绘制得无比精细的——图纸！ 有能连发十矢的“诸葛连弩”的构造图！ 有能轻易射穿宗师护体罡气的“破甲重弩”的设计图！ 甚至，还有一种名为“火龙出水”的，大型水战武器的图纸！ 这些东西，任何一样流传出去，都足以在军械领域，引起一场巨大的变革！ 而现在，它们就这么，被随随便便地，装在一个箱子里。 “这……这是？！” 夜玄天看着那些图纸，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他虽然是江湖人，但也知道，这些东西，对于一个国家，一支军队来说，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他们能用更小的代价，获得更大的胜利！ 意味着，他们能少死很多人！ “这些都是林夫人赠予我们的。” 李牧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由衷的敬佩。 “她说，这些是她的一点‘小玩意’，不成敬意。” 小玩意？ 夜玄天嘴角抽了抽。 他转头，看向那个正被自己儿子抱在怀里，一脸无辜的儿媳妇，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这个儿媳妇，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她到底是什么来头？ 怎么连这种国之重器，都能随手拿出来？ 夜辰也是一脸的震惊。 他低头，看着怀里那个还在装虚弱的女人，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知道她聪明，有心计，会算计。 但他没想到，她连这种东西都有。 林穗穗感觉到头顶传来的，那两道充满探究的目光，心里有点发虚。 这些图纸，当然是她从系统里兑换的。 花了她足足……五十积分！ 没错，就是五十！ 在系统商城里，这些超越了这个时代的军工科技，简直就是白菜价。 因为，系统判定的标准，是“武力值”。 这些东西，对于个人武力的提升，几乎为零。 所以，积分要得极少。 但在林穗穗这个现代人看来，这些东西的价值，比什么神功秘籍，都要大得多！ 她用这五十积分，换来了天策府这支强大的盟友，换来了这场战争的胜利。 这笔买卖，简直赚翻了！ “咳咳……”林穗穗假装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打断了众人的震惊。 “李将军，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只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李牧问道。 “我希望，将军能将这些东西，尽快呈给陛下。让我们的士兵，能用上更好的武器，少一些牺牲。” 林穗穗一脸的“大义凛然”。 这番话，说得李牧是肃然起敬。 “夫人高义！李某佩服！” 他对着林穗穗，深深地，行了一个军礼！ “从今往后，夫人但有差遣，我天策府，万死不辞！” 他身后的所有天策府将士，也齐刷刷地，对着林穗穗行了一礼！ 那场面，看得周围那些联军的江湖人士，一个个都眼红不已。 能让天策府行此大礼，这是何等的荣耀！ 华山掌门更是看得肠子都悔青了。 他现在才明白，自己之前，得罪的是一个怎样的人物。 那已经不是江湖层面的了。 那是能和朝廷，和皇帝，直接对话的存在！ 他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抱着林穗穗的大腿，痛哭流涕地忏悔。 …… 战后的清点和打扫，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魔宗的余孽，被尽数剿灭，一个不留。 他们的尸体，被堆积在一起，一把火，烧成了灰烬。 那股冲天的恶臭，弥漫了整个山谷，仿佛在诉说着这个邪恶宗门的最终结局。 联军这边，也是伤亡惨重。 尤其是丐帮和少林、武当这几个真心拼命的门派，弟子折损了近三成。 乔山看着那些死去的弟兄，眼睛通红，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战争，就是这么残酷。 夜玄天找到了他。 “乔帮主，此番大恩，我天玄宗，没齿难忘。” 夜玄天对着他，抱了抱拳。 “所有在此战中牺牲的联军义士，我天玄宗，都会给予最丰厚的抚恤。” “所有参战的门派，我天玄宗，都会送上一份厚礼。” “这是我们，欠你们的。” 夜玄天的话，让乔山，和周围那些门派的掌门，都是心中一暖。 他们最怕的，就是天玄宗这种隐世大宗，过河拆桥。 现在看来，是他们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夜老宗主言重了。”乔山叹了口气，“降妖除魔，本就是我辈分内之事。” “话虽如此，但一码归一码。”夜玄天说道，“玄明，这件事，交给你去办。务必，让所有人都满意。” “是，太上宗主。”玄明长老立刻领命。 一场紧张的“战后分赃”大会，就此展开。 林穗穗没有参与。 她被夜辰，强行抱回了清风剑派的大殿。 那里，已经被天玄宗的弟子，简单地收拾了出来。 林啸天和林子昂，还有所有清风剑派的弟子，都被“请”到了一旁的偏殿休息。 整个主殿，暂时成了天玄宗的临时指挥所。 夜辰将林穗穗，轻轻地放在了那张属于掌门，铺着柔软虎皮的椅子上。 然后，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她面前，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那眼神，看得林穗穗心里直发毛。 “你……你这么看着我干嘛？”林穗穗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 “图纸。”夜辰终于开口，声音冰冷。 “什么图纸？”林穗穗装傻。 “你给天策府的那些图纸。”夜辰的目光，锐利得像是能看穿她的灵魂，“你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林穗穗眼珠子一转，“我……我捡的。” “捡的？”夜辰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对啊！”林穗穗一脸的理直气壮，“就……就跟捡到你那块玉佩一样，我运气好，不行吗？” 这个理由，她自己都不信。 但她现在，也只能这么说了。 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有个系统吧？ 夜辰死死地盯着她，似乎想从她的脸上，看出撒谎的痕迹。 但林穗穗的演技，早已是炉火纯青。 她一脸的坦然，一脸的无辜。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地，对视着。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爹爹！娘亲！” 幸好，救星来了。 夜念舟迈着小短腿，哒哒哒地跑了进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夜玄天。 “娘亲，你怎么样了？还疼不疼？” 夜念舟跑到林穗穗面前，仰着小脸，一脸的担忧。 “娘亲不疼了。”林穗穗把他抱进怀里，在他肉乎乎的小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还是儿子好。 软萌可爱，像个小太阳。 哪像他爹，一天到晚板着个脸，像块冰坨子。 “哼。”夜辰看着那母慈子孝的一幕，冷哼了一声，别过了头。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心里有点不爽。 第171章 清风剑派的未来 夜玄天看着眼前这有些古怪的一家三口，苍老的脸上，有些玩味。 他走到林啸天的面前。 此刻的林啸天，正和林子昂、林啸云一起，站在偏殿的门口，神情复杂地，望着主殿的方向。 那里，现在已经是天玄宗的地盘了。 清风剑派虽然得救了，但也彻底地，失去了主导权。 “林掌门。” 夜玄天淡淡地开口。 “夜……夜老宗主。” 林啸天回过神来，连忙躬身行礼，态度恭敬到了极点。 他现在，面对这位传说中的人物，连大气都不敢喘。 “此间事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夜玄天说道。 “这……这么快？”林啸天愣了一下。 “魔宗虽灭，但余孽未清。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夜玄天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而且，穗穗她，也需要一个安静的地方，好好养伤。” 听到“穗穗”两个字，林啸天的身体，又是微微一震。 他知道，夜玄天这是在提醒他。 林穗穗，现在是天玄宗的人了。 “是是是，夫人她……她确实需要静养。”林啸天连忙点头。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出口。 他想让女儿留下，想和她好好地说说话，弥补一下这么多年的亏欠。 但他知道，自己没有这个资格。 当初，是他们，将她逼出了家门。 如今，她回来了，拯救了整个门派。 他们之间，那份生养之恩，也算是彻底还清了。 从此以后，他们，只是名义上的父女了。 林啸天的心中，充满了苦涩和悔恨。 如果当初，他能对这个女儿，多一点关心，多一点了解，是不是，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 可惜，没有如果。 “关于清风剑派的未来，林掌门，有什么打算？” 夜玄天突然问道。 林啸天愣住了，他没想到夜玄天会问这个问题。 他下意识地看向身旁的林啸云和林子昂。 林子昂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场战争，彻底击碎了他的骄傲，他现在，还没有从那种巨大的失落感中，走出来。 林啸云则是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嘿嘿一笑，一副“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赖样子。 林啸天叹了口气，苦涩地说道：“清风剑派，经此一役，元气大伤，精英弟子，折损大半。恐怕……恐怕要就此没落下去了。” 他说的是实话。 一个中等门派，最核心的就是人才。 现在，人才死伤殆尽，传承都快断了。 用不了十年，清风剑派，就会沦为不入流的小门派，最后，消失在江湖的浪潮之中。 “未必。” 夜玄天却摇了摇头。 “我天玄宗，可以给你们一个选择。” 林啸天猛地抬起头，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夜老宗主请讲！” “第一，清风剑派，可以并入我天玄宗，成为我天玄宗在大陆的一个分支。你们所有的弟子，都可以享受和天玄宗外门弟子一样的待遇。你们的功法，也可以放入我天玄宗的藏经阁，作为交换，你们可以挑选几门我天玄宗的功法，作为新的镇派之宝。” 这个条件，不可谓不优厚！ 并入天玄宗！ 那意味着，从此以后，他们就是背靠大树好乘凉了！ 整个江湖，谁还敢惹他们？ 林啸天的心，砰砰直跳！ 他几乎就要当场答应下来！ 但他还是强忍住了。 因为他知道，夜玄天，还有第二个选择。 “第二呢？”他紧张地问道。 “第二。”夜玄天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清风剑派，依旧是清风剑派。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天玄宗，最坚定的盟友。” “我们会为你们，提供最好的丹药，最精良的兵器。甚至每年，你们都可以派十名最优秀的弟子，到我天玄宗的仙岛上，进修三年。” “我们只有一个要求。” “什么要求？” “从今往后，清风剑派，就是穗穗，在大陆的娘家。” 夜玄天的声音，很平淡。 “她若有事，你们，必须第一个，站出来。” “她若受了委屈，你们，必须第一个，为她出头。” “她，永远是你们清风剑派的三小姐。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林啸天听完，彻底呆住了。 他看着夜玄天，眼中充满了不敢相信。 他原以为，天玄宗会趁机，吞并他们。 或者，至少，也会彻底撇清和他们的关系。 毕竟，林穗穗已经是天玄宗的宗主夫人了。 有一个这么弱小的娘家，说出去，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但他万万没想到，夜玄天，竟然会提出这样的条件！ 这哪里是条件？ 这根本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是把整个天玄宗的资源，都倾斜过来，扶持他们清风剑派！ 为什么？ 就因为，穗穗是他的女儿？ 不，不对。 林啸天很清楚，他这个“岳父”的身份，在天玄宗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唯一的解释，就是穗穗。 是穗穗，在天玄宗，在夜玄天的心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得多！ 想到这里，林啸天的心中，涌起一股巨大的狂喜！ 他仿佛已经看到，清风剑派，在天玄宗的扶持下，一飞冲天，成为江湖上顶尖大派的景象！ “我……我选第二个！” 林啸天没有任何犹豫，斩钉截铁地说道！ 开玩笑！ 并入天玄宗，虽然安逸，但那也意味着，清风剑派，从此就没了。 他林啸天，也就成了亡派之君。 他死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而第二个选择，既保住了清风剑派的基业，又能得到天玄宗的全力支持。 这简直就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 “好。”夜玄天点了点头，“希望林掌门，能记住今天的承诺。” “一定！一定！”林啸天激动得语无伦次。 “另外，”夜玄天又说道，“子昂这孩子，资质不错，就是心性，还需磨练。等他伤好了，就让他去仙岛吧。跟着辰儿，学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林子昂猛地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去天玄宗的仙岛？ 跟着夜宗主学习？ 这……这是何等的机缘？！ 他看着夜玄天，又看了看主殿里的林穗穗。 他的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多谢……多谢夜老宗主！” 林子昂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是真心实意。 从今天起，他对林穗穗，再也没有了任何嫉妒和不甘。 只剩下了，无尽的感激，和一丝……愧疚。 夜玄天没有再说什么，转身，走回了主殿。 他知道，这件事已经成了。 清风剑派，从今天起，就彻底绑在了天玄宗，绑在了林穗穗的战车上。 这也是林穗穗应得的。 她为天玄宗付出了这么多。 天玄宗，总要为她，做点什么。 第172章 爹爹，你不喜欢娘亲吗？ 主殿之内。 林穗穗靠在椅子上，享受着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娘亲，喝水。” 夜念舟迈着小短腿，吭哧吭哧地，端来一杯水。 “娘亲，吃糕糕。” 他又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糕。 林穗穗看着儿子那忙碌的小身影，和一脸担忧的小表情，感觉自己的心，都要被萌化了。 什么伤啊，痛啊，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了。 夜辰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站在旁边，像个门神一样。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林穗穗的身上，那眼神，看得林穗穗浑身发毛。 这家伙，又在想什么？ 还在纠结那图纸的事？ “爹爹。” 夜念舟终于注意到了这个被冷落的“大冰块”。 他跑到夜辰面前，拉了拉他的衣角。 “爹爹，你为什么不抱娘亲了？” 夜辰身体一僵。 “娘亲生病了，你要多抱抱她，她才好得快。”夜念舟一脸认真地，传授着自己的“经验”。 这是娘亲教他的。 以前他生病的时候，娘亲就是这么抱着他的。 夜辰的脸，黑了。 他看了一眼林穗穗，发现那个女人，正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他更不爽了。 “她没事。”夜辰冷冷地吐出三个字。 “胡说！”夜念舟不高兴了，“娘亲都吐血了！流了好多好多的血！我看到了！” 小家伙说着说着，眼眶又红了。 “你是不是不喜欢娘亲？” 夜念舟仰着小脸，一脸控诉地看着他。 “你是不是觉得娘亲麻烦？” “你是不是想把娘亲扔掉？” 灵魂三连问！ 问得夜辰是哑口无言。 他什么时候说不喜欢她了？ 他什么时候觉得她麻烦了？ 他什么时候想把她扔掉了？ 他只是……他只是……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他就是看着她那副虚弱的样子，心里就堵得慌。 看着她和儿子那么亲密，心里就有点酸。 这种陌生的情绪，让他很烦躁，很不知所措。 “我没有。” 夜辰憋了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那你为什么不抱娘亲？”夜念舟不依不饶。 “你为什么不给娘亲喂药？” “你为什么不给娘亲呼呼？” 夜辰：“……” 他感觉，自己这二十多年的人生里，受到的所有诘难，加起来，都比不上今天。 他求助似的，看向了刚从外面走进来的夜玄天。 然而，夜玄天只是给了他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后，就饶有兴致地，在旁边看起了好戏。 “爹爹，你说话呀！”夜念舟急了。 “我……”夜辰看着儿子那双清澈的，充满了控诉的眼睛，感觉自己一个头两个大。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什么重大的决定。 他走到林穗穗面前，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弯下腰，再次，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然后，在林穗穗那惊恐的眼神中，他低下头，笨拙地，在她的额头上，吹了吹气。 “呼……呼……” 林穗穗：“……” 她发誓，她长这么大，都没这么尴尬过。 她感觉自己的脸，已经烫得可以煎鸡蛋了。 周围那些天玄宗的弟子，一个个都跟见了鬼一样，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玄明长老更是夸张地，用袖子捂住了眼睛，嘴里念念有词：“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这样，可以了吗？” 夜辰抱着林穗穗，转头，面无表情地，问自己的儿子。 “嗯！” 夜念舟终于满意了。 他挣脱了夜玄天的手，跑到夜辰腿边，一把抱住。 “爹爹真好！” 他仰着小脸，笑得像个小太阳。 夜辰看着儿子那灿烂的笑容，又看了看怀里那个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女人。 他那冰封的心湖，似乎，又融化了一丝。 这种感觉……好像，也不坏？ …… 当天下午。 天玄宗的楼船，和天策府的舰队，缓缓离开了青云山下的港口。 联军的众人，在岸边相送。 乔山、冲虚道长等人，看着那艘如同巨兽般的黑色楼船，心中充满了感慨。 此一战，他们见识到了天玄宗的强大，也见识到了林穗穗的智慧和手段。 他们知道，从今天起，整个江湖的格局都要变了。 清风剑派的众人，也站在岸边。 林啸天看着那艘渐行渐远的楼船，老泪纵横。 林子昂则是紧紧地握着拳头，眼中充满了坚定。 他知道，自己很快，也要踏上那座传说中的仙岛了。 他发誓，他一定要在那里，学到真正的本事！ 将来，像他妹妹一样，成为一个能独当一面，保护整个门派的强者！ 林啸云依旧是那副醉醺醺的样子。 他喝了一口酒，看着远方的海面，嘿嘿一笑。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啊……” …… 楼船之上。 林穗穗的伤势，在“九转还魂丹”和她自己变态的恢复力下，已经好了七七八八。 她终于不用再被夜辰那个大冰块，以“养伤”为名，二十四小时无死角地“监视”了。 她躺在自己房间那张柔软的大床上，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 “系统。”她在心里默念。 【宿主，我在。】 “查询一下，我现在的积分余额。” 【好的，宿主。】 【宿主：林穗穗】 【积分余额：5点。】 看着那个可怜巴巴的数字，林穗穗的心，在滴血。 一朝回到解放前啊！ 为了兑换那些图纸，为了兑换“清心咒”，她几乎挥霍一空！ “不行！我得赶紧再去薅点羊毛！” 林穗穗从床上一跃而起。 她的目光，再次投向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地方—— 藏经阁！ 上次，她只扫荡到了六楼。 还有第七层，没有上去！ 而且，经过了这次大战，她深刻地认识到，光有武功，是不够的。 她还需要更多，更强的底牌！ 比如，更厉害的毒药！更精妙的机关术！甚至是……阵法！ 这些东西，在系统商城里，可都不便宜！ 她必须，尽快把自己的积分，重新攒起来！ 她简单地洗漱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就准备出门。 刚一打开门，就看到夜辰，像个门神一样，堵在门口。 “你去哪？”他冷冷地问道。 “我……我出去甲板上走走。”林穗穗有点心虚。 “你的伤，还没好利索。”夜辰的目光，落在她那还有些苍白的脸上。 “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林穗穗挺了挺胸膛。 “不行。”夜辰言简意赅。 “你！”林穗穗气结，“你管我？我们约法三章里，可没有这一条！我们说好了，互不干涉私事的！” “这是私事吗？”夜辰反问，“你是念舟的母亲。你的安危，关系到念舟的成长。这是我们的‘共同责任’。” 林穗穗：“……” 她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反驳。 这个男人，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能把人噎死。 “那你想怎么样？”林穗穗没好气地问道。 “从今天起，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夜辰冷酷地，下达了“禁足令”。 第173章 禁足？我演死你！ 林穗穗看着眼前这张冷冰冰的俊脸，心里头那股无名火“蹭”地一下就冒了上来。 禁足？ 不准离开这个房间半步？ 凭什么！ 她气得差点当场就跟他理论，但话到嘴边，又被她硬生生咽了回去。 跟这种脑回路清奇的古代“霸总”讲道理，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他那套“我是为你好”的逻辑，能把人活活气死。 硬碰硬？ 下策！ 林穗穗脑子飞速一转，前世在职场摸爬滚打练就的“社畜生存法则”瞬间上线。 对付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上司，哦不，是老公，智取才是王道。 她脸上刚刚涌起的怒气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茫然和落寞。 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声音也低了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 “我知道了。” 没有争吵，没有反抗，只有一句轻飘飘的，带着无限失落的回答。 夜辰本来已经做好了迎接她狂风暴雨般反击的准备，毕竟这个女人从来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可她这突如其来的顺从，反而让他准备好的一肚子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看着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莫名地一紧，但嘴上依旧强硬：“你知道就好。好好待着，对你的伤有好处。” 说完，他转身就走，步子迈得又快又急，像是生怕再多待一秒，自己那点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威严”就会土崩瓦解。 林穗穗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偷偷翘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行，不让我出门是吧？ 那就别怪我给你上手段了。 从这天起，林穗穗彻底变成了一个“乖巧”的病人。 她不再试图出门，也不再跟夜辰顶嘴。 每天大部分时间，她就搬了把椅子，静静地坐在窗边，眼神忧郁地望着无边无际的大海。 海风吹起她乌黑的发丝，拂过她愈发消瘦苍白的脸颊，那画面，要多凄美有多凄美，要多哀怨有多哀怨。 侍女送来的饭菜，她也只是象征性地动几筷子，一副食不下咽、心事重重的样子。 夜辰每天都会来看她，一开始还板着那张冰山脸，用命令的口吻让她多吃点。 “饭菜不合胃口？” “没有。”林穗穗摇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哼。 “那就多吃点。” “吃不下。” “……” 夜辰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看着原封不动退回去的饭菜，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他不懂，明明都是宗门里最好的食材，怎么就吃不下了？ 几天下来，林穗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憔悴下去。 原本还带着点红润的脸颊彻底变成了苍白，下巴也尖了，那双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此刻也像是蒙上了一层灰，黯淡无光。 这下，不光是夜辰，整个楼船上的人都开始觉得不对劲了。 而林穗穗的最佳助攻，夜念舟小朋友，终于发挥了他最大的作用。 小家伙每天都待在林穗穗身边，看着娘亲一天比一天不开心，心里急得不行。 “娘亲，你怎么不笑了？”夜念舟趴在林穗穗的膝盖上，仰着小脸，满眼都是担忧。 “娘亲没事。”林穗穗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摸了摸儿子的小脑袋。 “你骗人！你都不陪我玩了，也不吃我给你拿的糕糕了！”小家伙的嘴巴一瘪，眼看着就要哭出来。 林穗穗赶紧把他抱进怀里，柔声安慰：“娘亲就是有点累，想多休息休息。” 夜念舟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但他心里已经认定了，娘亲不开心，肯定和爹爹有关！ 因为每次爹爹一来，娘亲就更不说话了！ 于是，当夜辰再次出现在房间里，看到林穗穗又在窗边发呆时，夜念舟这个小炮弹终于爆发了。 他迈着小短腿，气冲冲地跑到夜辰面前，一把抱住他的小腿，仰起头，发起了灵魂拷问。 “爹爹！你为什么要把娘亲关起来？” 夜辰一愣，低头看着儿子气鼓鼓的小脸，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书上说，只有坏蛋巫师才会把漂亮的仙女关在高高的城堡里！爹爹，你是不是坏蛋巫师？”小家伙的声音又响亮又委屈，带着浓浓的控诉。 “我不是。”夜辰的脸瞬间黑了，他什么时候成坏蛋巫师了？ “那你为什么不让娘亲出去？娘亲都生病了！她不吃饭，也不笑了！”夜念舟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我没有！”夜辰感觉一个头两个大，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是谁教他的？ 他下意识地看向窗边。 只见林穗穗缓缓转过头，对着夜念舟的方向，虚弱地摇了摇头，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地传了过来：“念舟，不许这么说爹爹。爹爹……他也是为娘亲好。” 她那副明明委屈到了极点，却还要强撑着为他辩解的柔弱模样，就像一把重锤，狠狠地砸在了夜辰的心上。 一股他从未体验过的情绪——愧疚，瞬间席卷了他整个胸膛。 是他错了吗？ 他只是想让她好好养伤，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看着她苍白的脸，看着儿子控诉的眼神，那颗刚刚解冻不久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负罪感”的复杂情绪。 他那套非黑即白的简单逻辑，在这一刻，彻底失灵了。 第174章 冰山融化，霸总服软 玄明长老和玄煞长老是跟着夜玄天一起来看望林穗穗的。 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夜念舟那中气十足的童声控诉。 “爹爹，你是不是坏蛋巫师？” 两位长老脚下一顿，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一丝尴尬和……了然。 玄明长老捋了捋胡子，心里叹了口气。 宗主啊宗主，你这追媳妇的道行，可比你练剑的道行差远了啊！ 哪有这么关心人的？ 这不叫关心，这叫坐牢！ 玄煞长老则是眉头紧锁，他虽然也不懂这些情情爱爱，但他能看出来，宗主夫人现在的状态很不好。 那种心气郁结的状态，对一个刚经历过大战、精神力严重透支的武者来说，是致命的。 再这么下去，别说伤势恢复了，怕是会留下难以根治的内伤。 夜玄天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看着自己那个一向杀伐果断、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手足无措的儿子，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这小子，在武道上是个天才，在感情上，简直就是个白痴！ 他清了清嗓子，走了进去。 “咳咳，辰儿啊。” “父亲。”夜辰像是看到了救星，连忙行礼。 夜玄天没理他，径直走到林穗穗身边，装模作样地探了探她的脉搏，然后眉头就皱了起来。 “嗯？怎么回事？穗穗的脉象虚浮无力，气息郁结不散，这伤势，怎么比前两天还重了？”他故作惊讶地说道，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能让房间里所有人都听见。 林穗穗心里给这位公公点了个赞，真是神助攻！ 夜辰的脸色更难看了，他抿着嘴，一言不发。 玄明长老见状，也赶紧跟了上来，煞有其事地补充道：“太上宗主所言极是！夫人她……她这是心病啊！武者养伤，最重心气顺畅。如今夫人心情郁结于心，再好的灵丹妙药，也发挥不出十之一二的功效。长此以往，恐伤及武道根基啊！” “心病还须心药医。”玄煞长老也难得地开了口，他看着夜辰，意有所指地说道。 “宗主，夫人毕竟是女子，又刚为我天玄宗立下不世之功，身心俱疲。这个时候，更需要的是宽慰和疏导，而不是……禁锢。” 连一向最讲规矩的玄煞都这么说了，夜辰的压力更大了。 他感觉自己像是被三堂会审一样，父亲、长老，现在连儿子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 “爹爹，你快放娘亲出去玩吧！娘亲想看大鲸鱼！她说海里有会唱歌的大鲸鱼！”夜念舟抱着夜辰的小腿，使劲地摇晃着，眼泪汪汪地哀求。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了夜辰身上。 夜辰的拳头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他看着林穗穗那张比纸还白的脸，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一丝对自己的畏惧和疏离。 他真的，做错了吗？ 许久，他终于深吸一口气，像是做出了一个极为艰难的决定。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迈开步子，走到了林穗穗面前。 林穗穗下意识地缩了一下肩膀，那细微的动作，像一根针，又刺了夜辰一下。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依旧带着几分僵硬，但已经没有了之前那种不容置疑的冰冷。 “你想……去甲板？” 林穗穗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这是……妥协了？ 她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一眼旁边的夜玄天和长老们，那眼神仿佛在说：我可以吗？我真的可以出去吗？ 这副小心翼翼、生怕再次触怒他的样子，让夜辰心里的愧疚感，达到了顶峰。 他感觉自己的心口堵得更厉害了。 “我陪你去。” 没等林穗穗回答，他又补充了一句。 此话一出，林穗穗心里的小人已经开始放烟花了！ 第一步，成功！ 她强忍住笑意，脸上依旧是一副受宠若惊又带点怯懦的表情，轻轻地点了点头。 “嗯。” 夜玄天见状，满意地捋了捋胡子。 孺子可教也。 他对着玄明和玄煞使了个眼色，几人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顺便把还在状况外的夜念舟也给抱走了，把空间留给了这对正在“破冰”的年轻夫妻。 房间里，只剩下林穗穗和夜辰两个人。 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夜辰站在那里，像根木桩子，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还是林穗穗先打破了沉默，她试探性地站起身，动作有些缓慢，还故意装作腿麻了的样子，身体晃了一下。 “小心！” 夜辰眼疾手快，几乎是本能地伸出手，一把扶住了她的胳膊。 温热的触感从手臂传来，林穗穗能感觉到他手掌的僵硬。 她低着头，轻声道：“谢谢。” “……”夜辰没有说话，但扶着她的手，却没有松开。 “外面……风大，我先去加件衣服。”林穗穗找了个借口，轻轻挣脱了他的手，走到衣柜前，拿出了一件厚实的披风。 夜辰看着她的背影，心里那种陌生的烦躁感又冒了出来。 他不喜欢她对自己这么客气，这么疏离。 他走上前，在她穿上披风之前，从她手里接了过来。 林穗穗一愣。 只见夜辰笨拙地抖开披风，然后，像模像样地，披在了她的身上，还伸手，帮她系好了带子。 他的手指，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她脖颈的肌肤。 冰冰凉凉的。 夜辰的动作一顿。 林穗穗也感觉浑身一僵，一股电流从脖子窜遍全身。 她能闻到他身上那股淡淡的，像是雪后松林般的清冷气息。 “好了。”夜辰很快收回了手，耳朵尖却悄悄地，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色。 他率先转过身，朝着门口走去，声音听起来还是冷冷的，但仔细听，却能听出一丝不自然。 “走吧。” 林穗穗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在心里笑出了声。 这个男人，原来这么纯情的吗？ 她心情大好地跟了上去。 这一次，她那被强行禁锢的房门，终于为她敞开了。 第175章 做人最重要的，是学会利用啊 甲板上，海风吹拂，带着咸湿的气息。 林穗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觉连日来郁结在胸口的闷气都消散了不少。 自由的感觉，真好！ 夜辰就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像个尽职尽责的保镖，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她。 林穗穗也不理他，自顾自地走到船舷边，看着远处海天一线的壮丽景色，心情无比舒畅。 “娘亲！爹爹！” 夜念舟的小身影从远处跑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脸无奈的夜玄天。 “娘亲，你看！有海豚！”小家伙兴奋地指着不远处，几只正在海面上跳跃的海豚，大声叫着。 “看到了，真漂亮。”林穗穗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夜辰看着这一幕，那张冰山脸上，线条也柔和了许多。 或许，让她出来走走，真的是个正确的决定。 夜玄天走了过来，他先是看了一眼林穗穗明显好转的气色，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目光转向了夜辰。 “辰儿，你跟我来一下，有些关于战后抚恤的事情，需要你来定夺。” 夜辰看了一眼林穗穗，似乎有些不放心。 “去吧，我没事的。”林穗穗看出了他的心思，主动开口道，“有念舟陪着我呢。” “爹爹快去忙吧！我会照顾好娘亲的！”夜念舟拍着小胸脯，一脸的“小大人”模样。 夜辰这才点了点头，跟着夜玄天离开了。 甲板上，很快就只剩下林穗穗母子，和一些远远守着的侍卫。 林穗穗陪着儿子看了一会儿海豚，心里那点“薅羊毛”的小火苗，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被禁足的这几天，她可没闲着。 她仔细复盘了之前和墨天绝、墨寻幽的战斗，深刻地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 她的个人武力虽然已经晋升宗师，但在面对墨寻幽那种“伪天人”和墨天绝这种老牌宗师巅峰时，还是不够看。 尤其是她的底牌，还是太少了。 毒药，机关，阵法……这些东西，在关键时刻，是真的能保命的！ 而这些，都需要大量的积分去兑换。 所以，藏经阁七楼，她势在必得！ 但是，夜辰那个家伙，虽然解了她的禁足，但手里的令牌也只允许她进入七层以下。 想上七楼，还得另想办法。 直接跟夜辰要？ 算了，那个木头疙瘩，肯定又会问东问西，烦都烦死。 求人不如求己，或者说，求个更管用的人。 林穗穗眼珠子一转，主意打到了那位看上去很开明的太上宗主——她公公夜玄天的身上。 她判断，夜辰只是一个“执行层”，虽然是宗主，但很多事情上，真正能拍板的，还是夜玄天这位“决策层”。 而且，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发现夜玄天对她这个儿媳妇，是抱着一种欣赏和认可的态度的。 尤其是她展现出能够影响整个战局的智谋，以及拿出那些军械图纸之后。 在夜玄天这种以宗门利益为最高追求的老狐狸眼里，她林穗穗的“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一个普通的“宗主夫人”。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进一步展现自己的价值，然后，提出一个他无法拒绝的“交换”。 打定主意后，林穗穗就开始了她的表演。 她先是陪着夜念舟玩了一会儿，然后，状似无意地，开始引导话题。 “念舟啊，这次大战，娘亲发现，那些坏人好厉害啊。”她叹了口气，一脸的忧心忡忡。 “嗯！那个戴面具的大坏蛋，还有那个长得好丑好丑的老爷爷，都好凶！”夜念舟用力地点着头，小脸上满是后怕。 “是啊，所以娘亲在想，我们天玄宗虽然很厉害，但也不能掉以轻心。万一以后再有更厉害的坏人来欺负我们怎么办？” “那……那怎么办呀？”夜念舟紧张地抓住了林穗穗的衣角。 “所以啊，娘亲想变得更厉害一点，这样才能保护念舟，保护大家。”林穗穗循循善诱。 “娘亲听说，我们天玄宗的藏经阁里，有好多好多厉害的宝贝，尤其是第七层，放着最最厉害的东西。如果娘亲能进去看一看，说不定就能想出更多对付坏人的办法了。” 她这番话，看似是说给儿子听的，但她知道，以夜玄天的功力，这艘船上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 果然，没过多久，夜玄天就“恰好”地，散步到了她们母子身边。 “穗穗想进藏经阁七楼？”夜玄天一脸“我刚到，什么都不知道”的表情，笑呵呵地问道。 林穗穗心里暗笑，老狐狸，装得还挺像。 她赶紧站起身，恭敬地行了一礼：“见过父亲。” 然后，她才一脸诚恳地说道：“是的，父亲。儿媳只是觉得，经此一役，深感自身实力和见识的不足。噬道魔宗虽然覆灭，但谁也说不准，这江湖上，是否还隐藏着其他类似的威胁。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我们天玄宗，也该早做准备才是。”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儿媳不才，在阵法和机关术上，略有些心得。之前赠予天策府的那些图纸，也只是些不成器的入门之物。儿媳斗胆，想进入藏经阁七楼观摩一番，看看宗门先辈们留下的关于阵法、机关的典籍。或许，能从中汲取些灵感，为我天玄宗的护山大阵，再添几分威力。” 这番话说得，那叫一个滴水不漏。 既点明了自己还有更大的价值（更厉害的图纸），又把动机说得冠冕堂皇（为了宗门安全），还特意点出了“护山大阵”这个让所有门派都无法拒绝的诱惑。 夜玄天是什么人？ 他一听就明白了林穗穗的言外之意。 这个儿媳妇，是在跟他谈条件呢。 用更高级的“军械图纸”，来换取进入七楼的权限。 他看着林穗穗那双清澈又带着几分狡黠的眼睛，心里不由得暗自赞叹。 聪明！实在是聪明！ 不直接索取，而是通过展现价值，进行利益交换。 这种方式，既保全了双方的面子，又达成了各自的目的。 更重要的是，她提出的这个交换，对天玄宗来说，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天玄宗的护山大阵虽然强大，但毕竟是千百年前的产物了，很多地方已经跟不上时代。 如果真能像林穗穗说的那样，加以改进，那对整个宗门来说，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于藏经阁七楼…… 那里存放的，确实是天玄宗最核心的秘密。 除了历代宗主和太上长老，外人根本无权进入。 但林穗穗，是外人吗？ 她是宗主夫人，是少宗主的母亲，是天玄宗未来的女主人。 更何况，她已经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能力和忠诚。 夜玄天几乎没有过多犹豫，心里就已经做出了决定。 他哈哈一笑，从怀里，摸出了一块通体漆黑，雕刻着繁复花纹的令牌。 那令牌的材质，与夜辰给林穗穗的那块截然不同，入手温润，却又散发着一股令人心悸的威严气息。 “这是太上宗主令。”夜玄天将令牌递到林穗穗面前，“持此令，天玄宗上下，任何地方，你皆可去得。包括藏经阁七楼。” 林穗穗看着眼前的令牌，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她强压下心中的狂喜，双手恭敬地接了过来。 “多谢父亲成全！” “自家人，不必客气。”夜玄天摆了摆手，笑得像个得逞的狐狸，“不过，我可等着看你的‘新玩意’啊。别让我这个老头子，失望了。” “儿媳，定不辱命！”林穗穗将令牌紧紧握在手中，信誓旦旦地保证道。 成了！ 藏经阁七楼，我来了！ 积分，我来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到仙岛，立刻开始她新一轮的“薅羊毛”大计了！ 第176章 仙岛嫡脉，糖暖人心 两日后，巨大的黑色楼船终于缓缓驶入东海深处那片熟悉的迷雾之中。 当仙岛那云雾缭绕的轮廓出现在眼前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回家了。 楼船一靠岸，林穗穗连自己的听澜小筑都顾不上回，跟夜玄天和夜辰打了个招呼，就揣着那块滚烫的太上宗主令，直奔后山的藏经阁。 那急不可耐的样子，活像是一只饿了三天三夜的老鼠，终于看到了米仓。 夜辰看着她飞奔而去的背影，眉头又习惯性地皱了起来，嘴里嘟囔了一句：“伤还没好利索，又乱跑。” 话虽如此，他却没有再阻止。 一旁的夜玄天则是捋着胡子，笑而不语。 年轻人嘛，有干劲是好事。 …… 另一边，夜念舟一回到仙岛，就像是挣脱了缰绳的小野马，彻底放飞了自我。 他想起了自己的那些“好朋友”。 “爷爷，姑姑和清清姐姐、明明哥哥他们呢？他们是不是也回来了？”夜念舟拉着夜玄天的手，仰着小脸，满眼都是期待。 上次大战前，夜玄天一纸令下，废除了忘忧岛的禁令。 那些因为修炼《太上忘情诀》而自我隔绝的嫡系子弟，终于可以重返主岛。 “嗯，他们都在主岛上，有了自己的院子。”夜玄天慈爱地摸了摸孙子的小脑袋。 “真的吗？太好啦！”夜念舟高兴得跳了起来，“那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玩！” 说着，小家伙就迈开小短腿，哒哒哒地朝着夜玄天指着的方向跑去。 “等等。”夜玄天手疾眼快地把孙子拦下来，“他们马上就来。” 与此同时，一座新落成的，名为“幽篁居”的院落里。 九岁的夜清正蹲在地上，饶有兴致地，看着一条通体碧绿的小蛇，将一只活蹦乱跳的青蛙，一点点吞进肚子里。 她的脸上，没有丝毫孩童该有的恐惧，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好奇。 她的龙凤胎哥哥夜明，则坐在不远处的石桌旁。 手里摆弄着一堆奇形怪状的金属零件，对妹妹的“新宠物”毫不关心。 他的世界里，仿佛只有这些冰冷的机关。 院门被“吱呀”一声推开。 夜裳走了进来，她看了一眼地上那血腥的一幕，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但也没说什么。 这对侄子侄女的性子，她早就习惯了。 “清清，明明，收拾一下，跟姑姑去见见你们的弟弟。”夜裳开口道。 “哦，他回来了。”夜清嘴角扯出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行啊，正好我这条小绿吃饱了，需要消消食。” 夜明依旧低着头，一言不发，只是手上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还有你，夜凡！”夜裳又对着另一间紧闭的房门喊道，“别整天在屋里练功，出来透透气！你小侄子回来了，一起去看看！” 房门被拉开，一脸冷漠的夜凡走了出来。 “我没兴趣。”他冷冷地说道。 “由不得你！”夜裳瞪了他一眼，“这是太上宗主的命令！所有嫡系子弟，今天都必须去听澜小筑，迎接宗主夫人和少宗主回山！” 听到是夜玄天的命令，夜凡的脸色变了变，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默认了。 很快，天玄宗这几个画风清奇的“熊孩子”，就在夜裳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听澜小筑走去。 他们到的时候，林穗穗还没从藏经阁回来，只有夜念舟一个人，在院子里跟一只蝴蝶玩得不亦乐乎。 “念舟！”夜裳笑着喊了一声。 “姑姑！”夜念舟看到亲人，立刻丢下蝴蝶，像个小炮弹一样冲了过来，一把抱住了夜裳的大腿。 “清清姐姐！明明哥哥！小叔叔！”他挨个打着招呼，热情得像个小太阳。 夜清看着他，眼睛里闪烁着研究的光芒，就像是在看一个新奇的玩具。 夜明依旧是那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死人脸。 夜凡则干脆把头扭到了一边，一副“别跟我说话”的架势。 夜念舟却一点也不在意他们的冷漠。 他拉着夜清的手，献宝似的，从自己的小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果。 “姐姐，给你吃！这是娘亲给我的，可甜了！” 夜清看着手里那几颗用油纸包着的，看起来花花绿绿的“石头”，脸上露出一丝嫌弃。 但她还是接了过来，剥开一颗，扔进了嘴里。 一股浓郁的甜味瞬间在味蕾上炸开。 夜清的眼睛，亮了一下。 这种味道……很新奇。 比她以前吃过的任何东西，都要……有趣。 “还有明明哥哥的！”夜念舟又将另一把糖果塞到夜明手里。 夜明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但也没有扔掉。 “小叔叔也有！” 夜凡看着递到自己面前的糖果，眉头皱得更紧了。 他想拒绝，但想到院子外面的夜玄天，拒绝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最终，他还是僵硬地，接了过来。 “以后，我天天都可以找你们玩啦！”夜念舟高兴地宣布，“爷爷说，你们都搬到主岛上住了！离我的听澜小筑好近的！” 夜清舔了舔嘴唇，看着夜念舟，就像是在看一个送上门的，源源不断的糖果供应商。 “好啊。”她点了点头，“以后，你就跟着我吧。我的‘小绿’，还缺个喂食的。” “好呀好呀！”夜念舟还以为是让他帮忙喂小动物，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一旁的夜裳听得眼皮直跳，她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这个傻侄子，夜清养的“小动物”，可不是什么善茬。 而就在这时，夜玄天出现在了院门口。 他带着弟弟夜玄墨来凑热闹。 经过清心咒的几番净化，夜玄墨身上的狂暴之气，已经消散了很多。 他只是安静地坐着，眼神空洞地望着天空。 夜念舟注意到了爷爷的到来，也看到了那个安静的“疯伯伯”。 哦，现在应该喊“叔爷爷”了，他知道了两人兄弟的关系。 他跑到夜玄墨面前，拉起他的手，将自己体内那股暖洋洋的“琉璃真气”，缓缓渡了过去。 一股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暖流，顺着经脉，流入了夜玄墨那片混沌死寂的识海。 夜玄墨空洞的眼神，似乎，有了一丝轻微的波动。 第177章 薅秃七楼！积分暴涨！ 林穗穗此刻的心情，简直比中了五百万彩票还要激动。 她站在藏经阁六楼通往七楼的楼梯口，看着那道曾经将她拦住的无形屏障，深吸一口气，举起了手中的太上宗主令。 黑色令牌上，繁复的纹路微微一亮。 “嗡——” 一声轻响，眼前的屏障像是水波一样荡漾开来，露出了一条通往上方的，幽深的石阶。 成了！ 林穗穗压抑着狂跳的心脏，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往七楼的阶梯。 和下面六层那浩如烟海的书架不同，七楼的空间，显得有些……空旷。 整个七楼，呈现出一个巨大的圆形。 正中央，是一个由不知名金属打造的平台，平台之上，悬浮着三样东西。 一本书，一卷轴，和一把剑。 它们被三团柔和的光晕包裹着，散发着古老而又强大的气息。 林穗穗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被那本书吸引了。 那是一本通体漆黑的古籍，封面上，用一种她从未见过，苍劲古朴的文字，写着五个大字。 她一个都不认识。 “系统，扫描！” 【滴！检测到神功秘籍《太上忘情诀》完整版，是否录入？】 林穗穗的心脏，漏跳了一拍。 《太上忘情诀》！ 天玄宗的镇派之宝！ 一部能让人修炼到“天人境”的神功！ 竟然就这么，大大方方地放在这里？ 是赌外人看不懂吗？ “是！录入！”她毫不犹豫地在心里喊道。 【录入中……录入成功！】 【秘籍名称：《太上忘情诀》】 【等级：天极神功（完整）】 【优点：直指天人大道，修炼出的“太上真气”至纯至净，威力无穷，可斩断七情六欲，心如止水，不为外物所动。】 【缺点：修炼过程极为凶险，需以绝大的毅力斩断自身情感，稍有不慎，便会情感错乱，走火入魔，沦为只知杀戮的疯魔。】 【恭喜宿主录入天极神功，获得10000点积分！】 一万点积分！ 林穗穗看着自己那瞬间从个位数暴涨到五位数的积分余额，幸福得快要晕过去了。 她强忍着激动，又将目光投向了那卷古朴的卷轴。 “系统，扫描！” 【滴！检测到神功秘籍《北冥神功》完整版，是否录入？】 林穗穗的眼睛，瞬间瞪得溜圆。 北冥神功？！ 这……这不是逍遥派的绝学吗？ 怎么会在这里？ 天玄宗和逍遥派，到底是什么关系？ 一个又一个巨大的疑问，浮现在林穗穗的脑海里。 但她很快就把这些抛到了脑后。 管他什么关系！ 先录了再说！ “录入！” 【录入中……录入成功！】 【秘籍名称：《北冥神功》】 【等级：天极神功（完整）】 【优点：可吸人内力为己用，海纳百川，永无止境。修炼出的“北冥真气”雄浑霸道，生生不息。】 【缺点：吸纳的内力驳杂不纯，若无高深法门化解，极易导致内力冲突，爆体而亡。吸人内力，有伤天和，易结下无穷因果。】 【恭喜宿主录入天极神功，获得10000点积分！】 又是一万点积分！ 积分余额，突破两万！ 林穗穗感觉自己已经麻木了。 她的目光，最后落在了那把悬浮的古剑上。 那是一把造型极为古朴的长剑，剑身暗沉无光，看上去平平无奇，就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废铁。 但林穗穗却能从上面，感受到一股仿佛能斩断天地的恐怖剑意。 “系统，这个也能录入吗？” 【滴！检测到蕴含“剑道真解”的传承之剑，可扫描解析其中蕴含的剑法总纲。是否扫描？】 “是！” 【扫描中……解析成功！】 【秘籍名称：《天玄剑经》】 【等级：天极神功（总纲）】 【优点：包罗万象，阐述了剑道的本源至理，从“有招”到“无招”，从“术”到“道”，乃天下所有剑法之总纲。领悟此经，可一法通，万法通。】 【缺点：此为剑理，非具体剑招，对悟性要求极高，若无绝顶天资，穷极一生也难窥门径。】 【恭喜宿主录入天极神功，获得10000点积分！】 三万点积分！ 发了！ 真的发了！ 林穗穗看着自己的积分余额【30005】，感觉自己的人生又回到了巅峰。 她心满意足地，准备离开这个让她心脏备受考验的是非之地。 但在转身之前，她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了圆形平台之外的区域。 和中央的空旷不同，七楼的四周，也摆放着一圈书架。 只是，这些书架上放的，不是武功秘籍。 林穗穗好奇地走了过去。 第一个书架上，挂着“阵法”的木牌。 她伸出手，贴了上去。 “范围扫描，开始！” 【滴！开启范围扫描……检测到89本可录入典籍……】 【正在批量录入……】 【录入《周天星斗大阵》（残篇）成功，获得1500点积分！】 【录入《奇门遁甲之术》成功，获得1200点积分！】 【录入《诛仙剑阵》（概念篇）成功，获得800点积分！】 …… 林穗穗看着那一连串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又一次被刷新了。 连诛仙剑阵都有？！ 虽然只是个概念篇，但也太离谱了吧！ 这个武侠世界，到底是什么等级的啊？ 她强忍着精神力消耗带来的眩晕感，又走向了下一个书架。 “机关”。 【录入《天工开物·机关篇》成功，获得2000点积分！】 【录入《鲁班秘术》成功，获得1800点积分！】 …… “毒经”。 【录入《万毒归宗》成功，获得2500点积分！】 【录入《神农百草经·毒经篇》成功，获得2200点积分！】 …… “杂学”。 【录入《河图洛书详解》成功，获得1000点积分！】 【录入《山海经异兽图考》成功，获得500点积分！】 …… 当林穗穗把整个七楼，彻彻底底地“洗劫”一空后。 她的积分余额达到了八万八千多点！ 【积分余额：88885】 而她的精神力，也再一次被彻底抽干。 她扶着书架，眼前阵阵发黑，双腿发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值了……太值了……” 林穗穗靠在书架上，大口地喘着气，脸上却露出了一个心满意足的笑容。 有了这些积分，有了这些堪称逆天的知识。 她终于有了在这个高武世界，安身立命，甚至搅动风云的真正底气！ 她没有急着离开，而是就地盘膝坐下，运转《太虚清玄经》，开始恢复消耗巨大的精神力。 这一次，她没有再急着下楼。 她要开始自己的“神功融合”大计！ 第178章 融合神功！《道心种魔》 林穗穗在藏经阁七楼这一待，就是整整一天。 这十二个时辰里，她除了恢复精神力，就是一头扎进了系统那庞大到恐怖的资料库里。 她就像一块干瘪的海绵，疯狂地吸收着那些普通人无法接触到的知识。 阵法、机关、毒术……每一样，都为她打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但她很清楚，这些都只是“术”的层面，是外物，是辅助。 想要真正地立于不败之地，自身的“武力”，才是根本。 所以，她的首要目标，还是提升自己的武功。 在将精神力完全恢复，并且感觉比之前更加凝实之后，林穗穗终于打开了那个让她心心念念的“武学融合”面板。 看着资料库里那一排排闪烁着金色光芒的天极神功，饶是林穗穗，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太上忘情诀》、《北冥神功》、《天玄剑经》…… 任何一部流传出去，都足以在江湖上掀起一场腥风血雨。 而现在，它们都成了她可以随意“揉捏”的素材。 该怎么融合呢？ 林穗穗陷入了沉思。 她首先排除了《天玄剑经》。 这玩意儿是剑道总纲，是理论，是哲学，太高端了，目前还不是她能碰的。 那就只剩下《太上忘情诀》和《北冥神功》了。 一个是讲究“斩断七情六欲，心如止水”的道门无上心法。 一个是讲究“吸人内力为己用，海纳百川”的霸道魔功。 两本功法缺点太明显，林穗穗是不敢修炼的。 只能作为素材融合了。 这两玩意儿，能融合吗？ 一个至纯至净，一个驳杂霸道。 这不就跟水和油一样，怎么可能融到一起去？ “系统，这两部功法，可以融合吗？”林穗穗在心里问道。 【可以。但由于两部功法特性冲突极为严重，融合失败率高达90%。一旦失败，两部功法大概率会直接损毁消失。】 90%的失败率？！ 林穗穗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跟赌命有什么区别？ 她虽然喜欢冒险，但不是个疯子。 用两部天极神功去赌那10%的成功率，太不划算了。 那该怎么办？ 林穗穗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已经修炼的内功心法——《太虚清玄经》上。 这部由《清风心法》、《混元功》、《龟息功》三部功法融合而来的绝学级心法，最大的特点就是“包罗万象”。 修炼出的“太虚真气”，兼具生生不息的恢复力与极强的兼容性。 或许，可以把它作为一个“中转站”？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林穗穗的脑海里形成。 她要把《北冥神功》，融入到自己的《太虚清玄经》之中！ 用《太虚清玄经》的包容性，去中和《北冥神功》的霸道和驳杂。 “系统，将《北冥神功》融入《太虚清玄经》，成功率有多少？” 【计算中……由于《太虚清玄经》与《北冥神功》品级差距过大，主体功法《太虚清玄经》有80%的几率被反向覆盖，彻底异变为一部新的魔功，且品级未知。有20%的几率融合成功，保留《太虚清玄经》主体特性，并获得《北冥神功》的部分能力。】 80%的失败率……虽然也很高，但总比90%好。 而且，只是“异变”，而不是“损毁”。 最坏的结果，就是合成一本魔功。 她可以不练，影响不大。 林穗穗咬了咬牙。 干了！ “确认融合！以《太虚清玄经》为主体，融入《北冥神功》！” 【滴！确认融合方案。主体功法：绝学《太虚清玄经》。融入功法：天极神功《北冥神功》。融合风险：极高。是否确认？】 “确认！” 【融合开始……】 林穗穗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被拉入了一个混沌的空间。 一边，是代表着《太虚清玄经》，一团温和，散发着青色光晕的气团。 另一边，是代表着《北冥神功》，一个深不见底，散发着恐怖吸力的黑色漩涡。 当融合开始的瞬间，那黑色的漩涡，就如同苏醒的远古巨兽，猛地朝着青色气团吞噬而去！ 青色气团根本无法抵挡，瞬间就被黑色漩涡卷了进去，眼看着就要被彻底吞噬、同化！ 这就是那80%的失败率吗？ 林穗穗的心，沉到了谷底。 就在她以为大势已去的时候，异变突生！ 在那片混沌的空间里，突然亮起了一道微弱，却无比纯净，琉璃色的光芒。 是《赤子琉璃心》！ 是夜念舟修炼的，那部克制《太上忘情诀》的天极功法！ 林穗穗想起来了，当初为了救儿子，她花了十万积分兑换了这部功法，并且也跟着一起录入了系统。 她自己体质受限无法修炼，但系统资料库里，是有备份的！ 那道琉璃色的光芒，仿佛带着一种净化的力量，它没有直接参与到青色气团和黑色漩涡的对抗中。 而是悄无声息地，融入到了那个即将崩溃的青色气团之中。 瞬间，原本温和的青色气团，光芒大盛！ 它的内部，仿佛多了一颗“琉璃心”，散发着温暖而又坚韧的力量。 原本即将被吞噬的青色气团，竟然硬生生地，在黑色漩涡的中心稳住了阵脚！ 它不再被动地抵抗，而是开始主动地，去“消化”和“转化”黑色漩涡那霸道无比的吸力！ 一青一黑，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琉璃色光芒的调和下，竟然开始以一种玄奥的方式，缓缓地，交融在了一起。 黑色漩涡依旧在旋转，但它的核心，却变成了一片温润的青色。 而青色的气团，也带上了一丝深邃的，仿佛能吞噬万物的黑色。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那剧烈的能量波动终于平息下来时，一个新的，散发着混沌气息的光团，出现在了林穗穗的意识里。 【叮！融合出现未知变异……融合成功！】 【恭喜宿主，获得全新天极神功——《道心种魔诀》！】 林穗穗看着这几个字，整个人都傻了。 道心种魔？！ 这又是什么鬼东西？！ 她赶紧查看新功法的介绍。 【秘籍名称：《道心种魔诀》】 【等级：天极神功（自创）】 【优点：此功法集《太虚清玄经》之包容，《北冥神功》之吞噬，《赤子琉璃心》之净化于一体。既可海纳百川，吞噬天地万物能量为己用；又可保有赤子琉璃道心，将驳杂能量净化为至纯真气，永无走火入魔之忧。修炼出的“鸿蒙真气”，品质远超世间任何内力，兼具吞噬、净化、创造三大特性。】 【缺点：无。】 缺点：无？！ 林穗穗看着这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止了。 她竟然，阴差阳错之下，创造出了一部……完美的神功？！ 第179章 鸿蒙真气！实力飙升！ 林穗穗呆呆地看着那“缺点：无”三个字，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宕机。 她原本只是想在《太虚清玄经》里，加入一个“吸蓝”的功能，结果，一不小心，搞出了一个堪称逆天的“王炸”？ 《道心种魔诀》！ 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功法，一半是道，一半是魔。 但看这介绍，简直强得不像话！ 既有《北冥神功》的吞噬能力，又因为融合了《赤子琉璃心》的净化特性。 完美地解决了《北冥神功》最大的弊端——内力驳杂，容易走火入魔。 这意味着，她以后可以毫无顾忌地“吸吸吸”了！ 不管是人的内力，还是天地间的灵气，甚至是花草树木的生机。 理论上，只要是能量，她都能吞噬，然后转化为自己最精纯的“鸿蒙真气”。 林穗穗激动得浑身发抖，她立刻盘膝坐好，没有丝毫犹豫，开始了《道心种魔诀》的第一次修炼。 当她按照新的心法路线，运转体内真气时，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传遍了四肢百骸。 她原本修炼出的“太虚真气”，在新的心法引导下，开始飞速地转化。 如果说，“太虚真气”是一条温和的小溪，那现在，这条小溪，正在朝着一片浩瀚无垠，充满了混沌气息的星海演变。 林穗穗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经脉，在这股全新的“鸿蒙真气”的冲刷和滋养下，正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被拓宽，被强化！ 她整个人的身体，仿佛都在进行着一场脱胎换骨般的蜕变！ “不够……能量不够！” 很快，林穗穗就发现，光靠自身经脉里储存的“太虚真气”，根本不足以完成这场蜕变。 她体内的能量，正在以一个恐怖的速度消耗着。 她想都没想，立刻运转起《道心种魔诀》中，源自《北冥神功》的吞噬法门！ “轰——” 一瞬间，整个藏经阁七楼，风云变色！ 原本平静流淌在空气中，那些肉眼看不见的天地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致命的吸引。 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白色气流，疯狂地，朝着林穗穗的身体里涌去！ 以她为中心，形成了一个巨大的能量漩涡！ 藏经阁外的守卫弟子，只感觉周围的空气，似乎一下子变得稀薄起来，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们惊骇地看着那座黑色的石塔，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而林穗穗，此刻已经完全沉浸在了那种实力飞速飙升的快感之中。 磅礴的天地灵气，被她野蛮地吞入体内。 然后，那颗由《赤子琉璃心》演化而来的“道心”，便开始飞速运转。 像一个最高效的净化器，将这些驳杂的能量，瞬间提纯。 然后转化为一丝丝灰蒙蒙，充满了初始与终结气息的“鸿蒙真气”。 新生的鸿蒙真气，继续冲刷着她的经脉，淬炼着她的肉身。 她的丹田气海，在不断地扩大，再扩大！ 不知道过了多久，当林穗穗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道灰色的精光，从她眼中一闪而逝。 她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那口浊气，竟然在空中凝而不散，化作一道利箭，射在远处的石壁上，“嗤”的一声，留下了一个深不见底的小孔！ “我靠……” 林穗穗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感受着体内那股比之前强大了何止十倍，充满了爆炸性力量的鸿蒙真气，脸上写满了震撼。 她能感觉到，自己虽然境界上，依旧是宗师初期。 但真实的战斗力，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如果现在再让她对上墨天绝，她有信心，只凭内力，就能跟对方硬撼！ 这就是神功的威力吗？ 太可怕了！ “系统，查看我的个人面板。” 【宿主：林穗穗】 【体质：鸿蒙道体（初级）】 【根骨：神品】 【经脉韧性：神品】 【积分余额：88885】 【武道真意：守护羁绊（已融合鸿蒙真气，威力提升）】 …… 体质、根骨、经脉韧性，全都因为修炼了《道心种魔诀》，得到了质的飞跃！ 林穗穗看着自己的新面板，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这次藏经阁之行，收获太大了！ 她站起身，感觉浑身充满了用不完的力气。 是时候，回去了。 她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找个人，试试自己新神功的威力了。 比如……那个还在等她“新玩意”的，便宜公公？ 又或者，那个一天到晚板着脸，自以为是的，冰块老公？ 林穗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 …… 当林穗穗神清气爽地走出藏经阁时，已经是第二天的黄昏了。 看守的弟子看到她，都吓了一跳。 眼前的宗主夫人，和昨天，简直判若两人！ 她的容貌，似乎变得更加清丽脱俗，肌肤莹润如玉，仿佛散发着淡淡的光辉。 但更让人心惊的，是她身上那股若有若无的气息。 明明就站在那里，却给人一种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随时都会乘风归去的缥缈感。 “夫……夫人……”两名弟子结结巴巴地，躬身行礼。 “嗯。”林穗穗点了点头，心情大好地，朝着自己的听澜小筑走去。 她一边走一边四处观察，天玄宗，也发生了一些新的变化。 那座连接仙岛和望海城的跨海长桥，在夜辰的亲自督建和无数弟子的努力下，已经初具雏形。 那些从讨魔联军里挑选出来，真心抗魔的门派，也都收到了来自天玄宗，丰厚到让他们不敢相信的“谢礼”。 丹药、兵器、功法……天玄宗拿出的手笔，让整个江湖都为之震动。 而林穗穗的“娘家”——清风剑派，更是得到了重点扶持。 夜玄天亲自出手，为他们重新规划了山门，布置了更高阶的护山剑阵。 林子昂也被接到了仙岛，直接扔给了夜辰，开始了地狱般的“继承人”特训。 此刻，林穗穗还不知道这些。 她哼着小曲，一脚踏进了听澜小筑的院门。 然后，她就愣住了。 只见院子里，她那四岁的宝贝儿子念舟，正背着一把比他还高的小木剑，在一板一眼地，扎着马步。 小脸憋得通红，额头上全是汗珠，但眼神却异常的专注和……坚定。 而在他旁边，夜辰正负手而立，一脸的严肃。 “爹爹……我……我站不住了……”夜念舟的声音，带着哭腔。 “站不住，就想想你娘亲。”夜辰的声音，冷得没有一丝温度。 “想想她是怎么在青云山下，为了保护你们，浑身是血，差点死掉的。你现在吃的这点苦，跟她比起来，算什么？” 夜念舟一听这话，原本已经开始打颤的小腿，竟然奇迹般地，又稳住了。 他咬着牙，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硬是没让它掉下来。 “我……我能行！我要保护娘亲！” 林穗穗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 有心疼，有欣慰，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 这个男人，虽然嘴巴笨，人也冷，但好像……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嘛。 第180章 这男人能处！有宝贝他是真上头啊！ 林穗穗没进去，就那么斜靠在院门边上。 夕阳的余晖洒下来，把父子俩的影子拉得老长。 夜辰还是那副千年不化的冰块脸，可他纠正儿子姿势时，那伸出去又收回来的手，显得格外笨拙。 这男人，是在用他自己那套简单粗暴的方式，教他们的儿子怎么当个男子汉。 “爹爹……我……我还能再站一会儿！”夜念舟咬着牙，小身板晃晃悠悠，汗水顺着通红的脸蛋往下淌。 夜辰抬眼看了看天色，终于点了头。 “今天就到这里。” 话音刚落，夜念舟腿一软，一屁股墩在地上，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 夜辰走过去，没扶，只是朝儿子伸出了手。 “自己站起来。” 夜念舟瘪了瘪嘴，伸出汗津津的小手抓着夜辰的手指，借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了起来。 “很好。”夜辰露出满意的神色，他蹲下，掏出手帕，动作生疏地给儿子擦汗，“记住，你是天玄宗的少宗主，以后要保护很多人。所以，你必须比任何人都强。” “嗯！我知道了，爹爹！”夜念舟用力点头。 也就在这时，他眼角瞥见了门口的人影。 “娘亲！” 小家伙刚才还强撑着的坚毅模样瞬间垮掉，像只归巢的燕子，张开小胳膊就朝林穗穗冲了过来。 “娘亲！你回来啦！我好想你！” 林穗穗笑着弯腰，一把将这个汗味十足的小炮弹捞进怀里，在他肉嘟嘟的脸上用力亲了一口。 “娘亲也想你。我们念舟真棒，都开始练剑了。” “嗯！爹爹教我的！爹爹说，学会了剑，就能保护娘亲了！”夜念舟抱着林穗穗的脖子，得意地宣布。 林穗穗的视线越过儿子，落在了不远处的夜辰身上。 男人在她出现的那一刻，整个身体都僵了一下，耳根开始泛红。 林穗穗心里直乐。 这家伙，才两天不见，怎么看自己的反应跟见了鬼似的？ “咳。”夜辰清了清嗓子走过来，视线在林穗穗脸上一扫而过。 “你的伤……全好了？” “好利索了。”林穗穗应了一声，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摸出一本崭新的册子，递到夜辰面前。 封面上，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鸿蒙剑经》。 “这是什么？”夜辰的眉头动了动，这剑经的名字，闻所未闻。 “给你的。”林穗穗轻飘飘地说，“在藏经阁里待着无聊，随便琢磨的‘一点小玩意’。” 她把夜玄天之前调侃她的话，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 夜辰没接，一脸“你是不是在耍我”的表情。 “放心，好东西。”林穗穗看穿了他的戒备，半真半假地解释，“我就是把你们家《天玄剑经》的总纲翻了翻，觉得写得太复杂，就顺手简化了一下，写了套新的。应该……勉强能用吧。”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听在夜辰耳朵里，却不亚于一道天雷！ 简化《天玄剑经》？ 还写了套新的？！ 开什么玩笑！ 那是天玄宗立派之本，是直指天道的无上剑理！ 历代宗主穷极一生都参不透，她说简化就简化了？ 夜辰的呼吸都停了一瞬，他死死地盯着林穗穗，喉结滚动了一下，艰涩地问出那个盘踞心头已久的问题。 “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穗穗笑了。 她就知道他会问。 她凑近一步，直视着他的眼睛，压低了声音：“我是什么人，很重要吗？你只需要知道，我是你夫人，是念舟他娘，这就够了，不是吗？” 夜辰被她堵得一噎。 是啊……她是谁，真的那么重要吗？ 他沉默了许久，终于还是伸出手，接过了那本薄薄的册子。 《鸿蒙剑经》入手的一刹那，夜辰脸色骤变！ 一股磅礴浩瀚、仿佛来自天地初开的混沌剑意顺着指尖悍然侵入！ 他体内的《太上忘情诀》真气竟不受控制地疯狂运转起来，与那股剑意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好强的剑意……”夜辰失声喃喃。 他迫不及待地翻开第一页。 只一眼，他整个人就像被吸了进去。 这上面记载的，哪里是什么剑招！ 这分明是一种他闻所未闻的全新剑道理念！ 一种将“有情”与“无情”、“守护”与“毁灭”完美融合的至高剑理！ 他感觉自己卡了许久的“天人境”瓶颈，竟被这股剑意硬生生冲开了一道裂缝！ 林穗穗看着他那副痴迷的样子，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作响。 这《鸿蒙剑经》可是她花了一万积分兑换的，和她的《道心种魔诀》同出一源，天生就是《太上忘情诀》的克星，也是绝配。 想彻底把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上，光靠感情可不行，得用他拒绝不了的“料”。 “爹爹，你别看了！你都冷落娘亲了！”夜念舟看不下去了，拽着夜辰的袖子抗议。 夜辰这才猛地回神，他恋恋不舍地合上剑经，动作珍而重之地将其贴身收好，仿佛那是什么稀世珍宝。 他抬起头，再次看向林穗穗，那复杂的表情里，震撼、迷茫、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仰望。 他薄唇紧抿，半晌，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谢谢。” 林穗穗乐了。 搞定！ 这男人，能处！ 有宝贝他是真上头！ 她心里琢磨开了，这《鸿蒙剑经》练到深处，会与《太上忘情诀》产生奇妙的冲突和融合。 到时候，这冰块老公是太上忘情，还是有情破功，可就由不得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