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师也要当饲养员吗？》 第1章 失业 “欢迎光临。” 便利店的店员对着推门进来的长发女生热情微笑。 女生穿着一件长到脚踝的驼色风衣，腰带系在身后，整个人修长挺拔。 她也回了一个微笑，随后在便利店里转了一圈，找到想要的东西后走回柜台。 “麻烦帮我结下账。”女生声音清亮抓耳，握着几根火腿肠的手骨节分明，指甲修剪齐整，虎口处镶嵌一颗红色小痣，颇为明显。 “好的女士，一共十二元，您怎么支付？” 黎叙昭踏出便利店，冷风吹过，她打了个颤裹紧风衣，几步走到花丛边，蹲下身：“咪咪？” 她喊了几声耐心等待，半分钟后花丛窸窸碎碎传来一点动静，一只灰色毛发的小猫走了出来，瞳孔在昏黄的天色下泛着奇异的绿光。 它在花坛边沿坐下，梳理着手上的毛发。 “咪咪，条件有限，”黎叙昭剥开一根火腿肠的包装，递到它嘴边，“只能买到这个，你先将就着吃。” 流浪猫没有拒绝，就着她的手吃了起来。 黎叙昭没忍住，伸手摸了摸它的头，怜爱：“还好我来的及时没让那群小学生欺负你，你以后要注意点知道吗，别看到什么人都往上凑。” 手中的火腿肠很快见了底，流浪猫蹭着她的手发出了喵叫。 黎叙昭内心波动，逗了它一会儿，叹气：“要不是我要上班没什么时间，我就养你了。” 她站起身，理了理衣服，对着流浪猫说：“明天我再来喂你咪咪，快走吧。” 流浪猫像是能听懂一般，瞳孔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黎叙昭朝它挥挥手，它才钻进花丛里没了踪影。 黎叙昭确认看不见流浪猫了之后，转身走向小区。 “什么？为什么？” 黎叙昭一脸不可置信，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对面坐着的人脸上带着尴尬的笑：“黎老师，我也不愿意的，但你也知道，近年来生育率下降得厉害，我们幼儿园经营的艰难，我这实在是没办法才想着辞退你。” “那为什么只辞退我？”黎叙昭几乎是质问，眼神中透出的怒火让对面人不敢与其直视。 校长垂着眼，躲避她的视线，心虚：“这个具体原因我没办法告诉你，”她似乎也是觉得这个说法过于荒唐，立马找补，“不过黎老师你放心，这个月的工资月底就会结算给你，还会给予你一定的补偿。” 黎叙昭气笑了，只冷冷地盯着校长，见对方是铁了心要辞退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办公室，背影都饱含怒气。 “抱歉啊黎老师！”校长在她身后高喊了一句，悻悻地摸了摸鼻子。 从幼儿园走回小区这一路，黎叙昭勉强接受了自己失业的这个事实。 关键是她还不知道为什么被辞退，真叫人憋屈。 黎叙昭烦躁地加快了步伐，只想回家睡一觉。 路过花坛，耳边传来猫叫。 她顿住脚步，果然看到了昨晚投喂过的那只流浪猫，趴在花坛边沿，见她看过来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黎叙昭步伐打了个转，朝着流浪猫走过来。 蹲下身从包里翻出昨天没喂完的火腿肠。 “咪咪，你说我怎么这么惨，莫名其妙没了工作。”黎叙昭对着吃得正欢的流浪猫大吐苦水。 然而流浪猫是不需要工作的，黎叙昭注定只能一个人消化这件事。 “算啦，跟你说你也不明白，你还是好好吃饭吧。” 黎叙昭投喂完照例和它挥挥手看她离开后才放心回家。 现在没了工作，黎叙昭不得不注册了好几个求职平台，随后准备做简历。 刚打开电脑，自己八百年都不用的邮箱突然跳出来一条讯息。 黎叙昭奇怪地点进去，是一封面试邀请。 内容十分简短，只有短短一行字，落款是明思教育有限公司。 “黎女士，您好，诚邀您来本公司面试。”黎叙昭将邮件上的内容浏览一遍，无语片刻，“这什么诈骗公司，没有面试时间也没有具体地址，还不告诉我面试职位，这年头骗子都这么不严谨了吗。” 她吐槽完顺手将邮件删除，没当回事，继续做简历去了。 直到十二点多黎叙昭看着那反复修改完毕的简历，心满意足地合上电脑回房间睡觉去了。 小区楼下，七楼客厅的灯光熄灭。 “您能确定是她吗？”路灯拉长说话这人的身影，她收回视线对着黑暗某处开口，语气恭敬。 气氛安静，一时之间没人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大约三分钟，那暗处的人才开了口，语调低沉：“是她，我感受到了……那股气息。” “那接下来需要怎么做？” “等它化形结束，”那人顿了一下，“引她过来。” “是。” 黑暗再次回归宁静，只有不甚明显的金色光芒闪烁良久最终隐匿于此。 黎叙昭的简历一连投了好几家也没动静，今天是她失业的第三天，与其这么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她在手机导航软件搜索了附近的几家幼儿园，换好衣服拿上简历出了门。 今天阳光不错，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黎叙昭刚踏出小区门口，一团不知名物体忽然蹿到了脚边，吓了她一跳。 直到看清那团灰色物体，黎叙昭才长舒一口气，笑骂：“你个小家伙，才喂了你两天就消失了，害我一直担心是不是又被那群小学生带走欺负了。” 流浪猫温顺地蹭着她的腿，黎叙昭并没有像往常一样蹲下身投喂她：“不行啊咪咪，我现在有正事要做，等我回来再喂你吧，乖。” 说完她便抬脚准备离开，没想到流浪猫始终跟着她，甚至挡住她的脚步。 黎叙昭只当她是饿了，无奈蹲下身：“乖一点好吗，咪咪，我真的没空，而且我也没带吃的。” 流浪猫喵喵叫了两声，不知为何，黎叙昭隐约从它的叫声中感觉它似乎并不是想要吃的。 “怎么了你这是？”黎叙昭犹豫着问。 流浪猫突然咬住了她的衣服下摆，作势往前走。 “你是要带我去哪儿吗？”黎叙昭猜测，“你遇到什么了？” 黎叙昭点开屏幕看了眼时间，视线又落在流浪猫卖力扯着自己裤脚的身躯上，最终心软地叹了口气：“好吧，谁叫我喂过你呢。” 话音刚落裤脚一松，流浪猫回头，绿色瞳孔在阳光下异常发亮。 黎叙昭被看的一惊，摸了摸起了鸡皮疙瘩的手臂，跟在它身后。 流浪猫的目的地很是明确，黎叙昭跟它走了约有十来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黎叙昭一只手抵在额前挡着太阳，仰头看清了门楣上的四个字。 明思教育。 “怎么有点眼熟。”黎叙昭嘀咕。 流浪猫将她带到这里后坐在她脚边舔毛，一旦黎叙昭有半点要离开的动作，它都会叫出声。 黎叙昭有些无奈，她本以为流浪猫一直拉着她可能是碰到了受伤的同伴所以才向她求助，但现在把自己带到这种教育机构门口，怎么看也猜不出它的意图。 “咪咪，我还要去面试呢，真没空陪你闹了。”黎叙昭试图和它讲道理。 也是在这一瞬间，黎叙昭突然明白为什么觉得明思教育这个名字眼熟了。 “这不是……这不是那家诈骗公司的名字吗，”黎叙昭震惊，从包里拿出手机点开邮箱回收站，确认那封被自己视作诈骗邮件的落款的确是这个名字没错，“敢情是真邀请我来面试的啊？” 她面色复杂，看向流浪猫：“你莫不是成了精，知道我没工作，为了报答我才带我来这儿的。” 她没注意到流浪猫的身躯似乎僵硬了一瞬，很快又蹭了蹭她。 “来都来了，要不进去试试？”黎叙昭思考，“反正我本来也是准备去别的幼儿园找工作的，没面试上也没什么损失，万一面试成功了岂不是更好？” 她说服了自己，清了清嗓子，推开玻璃门。 进门映入眼帘的是墙上镀金的明思教育四个大字，往下是一张白色条木纹的桌子，架着一张电脑，一旁堆了一些纸张，电脑后隐约能看见一个人影。 黎叙昭走近了些，那人注意到她，起身：“您好，明思教育欢迎您，请问有什么需要？” 是一个个子不太高的女生，年纪看起来不大，圆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黎叙昭礼貌地微笑：“您好，我收到了贵公司的面试邀请，只是没有写面试时间，就冒昧地自己过来了。” 那女生闻言似有一瞬间的疑惑，不过转眼间便推了下脸上的眼镜，恍然：“啊，好的女士，你这边稍坐一下，我去和老板禀告一声。” 黎叙昭点点头，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女生很快打开背后的一扇门走了进去。 不过半分钟对方从另一侧的走廊通道走了出来，对着黎叙昭躬了躬身：“黎小姐，请随我到这边来。” 黎叙昭应了声，跟着她往后面走，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内部环境。 墙壁下半部分被刷成蓝色，隔一段距离一侧墙壁上便摆放着绿植，空气中有一股说不上来的香味，很好闻。红棕木地板一尘不染，周围安静的只有鞋跟落在地板上发出的细微声响。 黎叙昭注意到她们一路经过的房间都上着锁，她初步猜测应该是教室，又觉得教室没必要锁起来。 还没想清楚缘由，女生就停住了脚步。 “到了，”她对着那扇唯一没有上锁的门敲了两声，“黎小姐，您可以进去了，我们老板在里面等您。” “好的，谢谢。”黎叙昭对她笑了下。 女生又推了一下眼镜，十分公式化：“不客气。” 话落她便转身离开。 黎叙昭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用了点力推开门。 第2章 入职 黑色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十分年轻的女人，她身着黑色衬衣，袖口折起，露出白皙紧实的小臂，领口解开了几颗扣子，锁骨凸出。 手里握着一支签字钢笔，正在文件上写着些什么，落笔时带动手腕与小臂肌肉，神情专注。 她在空隙间抬眼与黎叙昭对视上，堪称温柔地笑了一下：“你先坐，我处理完这份文件。” 黎叙昭被她笑得无来由的紧张，有些僵硬地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黎叙昭觉得盯着人看是一个很不好的行为，但她控制不住地偷偷瞥了几眼对面这人。 轮廓立体，嘴角不笑的时候也带着上扬的弧度，垂眼时睫羽投下一片阴影。 “咔哒——” 笔盖合上，女人收起文件抬起头看向黎叙昭。 黎叙昭和她对视上猛然回神，掩饰般从包里拿出简历放到女人眼前：“您好，我叫黎叙昭，这是我的简历。” 女人似乎带着一点笑意，拿起她的简历看了起来。 “黎叙昭……” 被直呼全名，她下意识坐直了些。 半分钟后女人放下简历，指尖扣了扣桌面，语气温和：“可以做个自我介绍吗？” 这是面试的一贯流程，黎叙昭早就做过准备，将早已打过腹稿的话复述出来。 女人脸上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听她介绍完。 “好的黎小姐，”女人手指交叠，“我也向您介绍一下，我叫季玄素，是这家公司的老板。” “啊，啊好的。”黎叙昭眼底划过一丝茫然，现在面试老板也要自我介绍了吗？ 季玄素沉吟片刻：“是这样的，黎小姐，从您的简历来看，您是一名非常优秀的幼师，工作能力突出。” 黎叙昭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她从毕业后就一直在这家幼儿园工作，工作经验其实并不丰富，也不知道季玄素是怎么夸得出来的。 “我很欣赏黎小姐，所以十分希望黎小姐可以考虑我们公司。”季玄素平静地问，“薪资方面，黎小姐的预期是多少？” 黎叙昭惊讶，这么快就谈到工资了？ 是她太久没面试过了吗，总感觉一切发展的太顺利了。 或许是黎叙昭没说话，季玄素认为她有所顾虑，也没等她开口便道：“这样吧，黎小姐，我这边最高可以给到你1W的薪资，聘请你作为我们公司的特殊教师，不知你意下如何？” “多少？1W？”黎叙昭失声，心脏狠狠一跳。 季玄素皱起了眉：“怎么，是觉得少了吗？” 黎叙昭忙不迭摇头：“不不不，我是觉得有点多了，我上份工作也就五千块，交完五险一金到手就剩三四千，1W我想都没想过。” 季玄素闻言眉心舒展，又恢复了笑意：“没关系，我认为黎小姐值得这么高的薪资。” 黎叙昭突然又冒出一个念头，小心翼翼地问：“你们，真的是正经公司吧？” “……” 季玄素微笑：“需要给你看营业执照吗？” 黎叙昭最后还是签订了合同，签合同之前，指着上面的特殊教师问：“这个特殊教师，具体要做什么啊？” 季玄素背靠在办公椅上，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我们公司主要业务范围是‘特殊儿童行为干预与启蒙教育’。” 黎叙昭恍然：“原来是这样，”但她仔细想了想，又说，“不过我并没怎么接触过特殊儿童，大学学的也不是这个专业，你们没有更适合我的工作吗？” 季玄素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个工作只有你最适合。” “好吧。”黎叙昭在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季玄素送她出门。 “明天上午九点来上班就可以了。” 黎叙昭点点头，和她道别后便离开了。 季玄素靠在门口，目光尾随那人直至看不见。 前台的圆脸女生走到她旁边，语气幽幽：“她居然信了。” 季玄素睨了她一眼，哼笑一声：“为什么不信。” “正常人都不会相信你的老大。”女生摇头叹气，“其实你就是在诈骗吧。” 季玄素伸了个懒腰，闲庭若步地转身往回走：“管她呢，人来了就行。” 第二天早上离九点还差五分钟，黎叙昭便出现在了明思教育门口。 前台女生见到她来，很自然地打了个招呼：“黎小姐，早。” 黎叙昭笑了下，说：“叫我黎老师吧，毕竟我也是这个公司的一员了。” 女生闻言只是哦了一声：“黎老师。” 黎叙昭环顾了一圈周围，并没有看到第三个人，索性离上班时间还有几分钟，便走到前台，拉开女生旁边的椅子坐下。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黎叙昭随口问道。 女生望着她，一时没说话。 黎叙昭奇怪地看她一眼：“怎么了？” “没事。”她摇摇头，将电脑开机，“我叫灵佑。” “灵佑？”黎叙昭扬眉，“这个姓还挺少见的。” 灵素冲她扯了下嘴角，不再说话了。 黎叙昭见她在忙，也不好拉着她多说，只能无聊地摸出了手机。 墙上挂着的钟表时针指向九那一刻，背后传来鞋跟落地的哒哒声。 “这么准时。” 黎叙昭顺着声音回头，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季玄素。 她今天换下了黑衬衣，穿着休闲的白色西装套装，左胸前别着一枚银色胸针，里面是一件真丝衬衣，垂感很好。 “早上好，”黎叙昭起身，“今天是我第一天上班，当然不能迟到。” 季玄素了然点头：“跟我过来吧。” 女人等黎叙昭走到自己身边才转身迈步往来的方向走。 “先带你去办公室。” “办公室？” “嗯，”季玄素顿了一下，侧头看向她，“给你准备的。” 黎叙昭的办公室离季玄素的办公室只有几步距离。 推开门，布局也差不多，一张书桌对着门，中间是一张茶几与真皮沙发，最后靠墙摆着偌大的书柜。 “你看看，对办公室还满意吗？有什么需要的告诉灵佑，让她帮你采买。”季玄素站在门口，侧身方便黎叙昭走进去。 黎叙昭在上一个幼儿园是和其他几名老师共用一个办公室，看这个布局，这里应该是只给她一个人用。 她有些惊讶：“这么大地方都给我一个人用吗？” 季玄素走了进来，笑意盈盈：“是的，黎老师，你以后在这里办公就可以了。” 黎叙昭欣喜地转了一圈，随即看向季玄素，有些迟疑：“但我一个人用这么大的办公室，有点浪费吧。” 季玄素无所谓地耸肩：“没关系，资源怎么利用我说了算。” “……” 黎叙昭见她这么说了，也不再纠结。 “我今天刚来，还没见过其他老师呢，”黎叙昭换了个话题，“她们现在在这里吗？我去打个招呼吧。” 季玄素唔了一声：“这就不用了。” 黎叙昭不明所以：“嗯？但我不去见的话不礼貌吧？” “不会，”季玄素似笑非笑，“你见不到。”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季玄素悠悠叹道，“我们这里，只有你一个老师。” “……？” 黎叙昭震惊，这么大的教育机构就她一个老师？这合理吗？难道真是诈骗公司？自己还是太不谨慎了。 黎叙昭咽了下口水，笑得有些艰难：“老板，你是说，就我一个老师？” “是啊，”季玄素双手向后撑着办公桌，是一个十分放松的姿势，“有什么问题吗？” 有什么问题？她还敢说有什么问题？ 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黎叙昭深吸一口气：“那我能去看一下那些特殊儿童吗？” 看完了再决定要不要跑路。 季玄素没什么异议，点点头：“好，跟我来吧。” 她悠闲地走了出去，黎叙昭战战兢兢地跟在她身后。 季玄素带着自己来到了一扇门前。 黎叙昭注意到这是昨天自己看到的众多锁起来的房间之一。 站在门口，季玄素没有第一时间推开门，反而是回头问了黎叙昭一句：“准备好了吗？” 黎叙昭以为她是担心自己没见过特殊儿童，但她昨晚回去后在网上查找了很多资料，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于是大声说：“放心吧。” 季玄素似乎很轻地笑了一下，黎叙昭还没弄清这声笑里包含的意味，下一秒，这扇门便缓缓在自己面前打开。 黎叙昭闭了下眼睛，心里安慰自己，既然拿了高薪就要认真对待这份工作。 可是在睁开眼看清眼前的一切后，她还是高估了自己。 一句话在喉咙里憋了半天，最后喊出来破了调： “这！这都什么！” 季玄素无辜地眨眨眼：“特殊儿童啊。” 黎叙昭抬起来的手微微颤抖，指着满屋子的动物，一副活见鬼的表情，瞪着眼：“你管这群动物叫特殊儿童？！你是开教育机构还是动物园！” 黎叙昭一眼望过去，看到了包括猫、狗、兔子等好几种动物，甚至还有鹿和狮子！ 所有动物在打开门那一刻开始疯狂的喊叫，甚至还有一只鹦鹉盘旋在她头上。 她可算是知道为什么所有的房间都上着锁了！ 黎叙昭扶着门才不至于倒下，她深吸了好几口气，语不成调：“……我，我是不是还没睡醒，这肯定是在做梦吧……怎么一屋子动物，太吓人了，这个梦太吓人了。” 季玄素脸色复杂，欲言又止，准备去扶她：“黎老师……” 黎叙昭抬手制止她靠近的动作，强撑着站起来，露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老板，我要辞职。” 季玄素办公室内。 灵素将冒着热气的一次性杯子放在黎叙昭面前的茶几上。 黎叙昭端起来，面色苍白地说了声谢谢。 灵佑视线转向她对面沙发上面色平静的季玄素，和她对视上后，季玄素开了口：“你出去吧。” 灵佑叹气：“老大你让黎小姐缓一下。” 季玄素按了按额角：“我知道。” 黎叙昭将一杯水喝完后才勉强从刚才的冲击中缓过神来，她看向季玄素，冷静地问：“请问我可以要一个解释吗？‘特殊儿童’为什么是一群动物？” 季玄素双腿交叠，淡定说：“当然，不过这件事说起来有点复杂。” 黎叙昭咬牙切齿：“复杂我也要听。” 季玄素挑眉：“好吧，希望你这次真的准备好了。” 黎叙昭眼皮跳得厉害：“……我觉得，不会有比你把一群动物叫做特殊儿童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了。” 季玄素轻笑，垂着眼，声音缓缓，似乎是在思考如何措辞。 “这件事，要从两百年前的一场浩劫开始说起……” 第3章 考虑 “……事情就是这样，”季玄素顿了一下，“那场浩劫之后，灵气骤减，妖族修行进度受阻，化形速度缓慢，偶有化形者多为几岁幼童且未开灵智。” 她掀起眼皮，对上黎叙昭的目光：“你今天看到的，都是没化形的妖。” 黎叙昭只当她是在讲故事：“故事讲的很不错，可以去写小说了。” “你不信？” 黎叙昭面无表情：“我是唯物主义者。” “……” 季玄素无奈一笑。 虽这么说，黎叙昭还是有一件事感到奇怪：“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你为什么要找上我？” 不知道这问题戳到了什么，只见季玄素眼神闪烁了一下，突然不说话了。 黎叙昭耐心地等了一会，季玄素才张了张嘴，眼神晦暗，声音也沉了下去。 “你的体质比较特殊，可以帮助她们快速化形开智。” 黎叙昭更不信了，她满脸警惕：“别逗我了行吗。” 季玄素苦笑：“没骗你，你确实是特殊体质。”她手指点了点桌面，问，“你还记得你喂过的流浪猫吗？” “记得啊，怎么了？”黎叙昭漫不经心地反问，却突然反应过来，她怎么知道自己喂过流浪猫？ 没等黎叙昭发问，季玄素便告诉了一件更令她震惊的事。 “它也是猫妖，在吃过你投喂的火腿肠之后就化形了，只是第一次化形不太稳定，只维持了四个小时。所以第二天又去找了你一次。”季玄素坦然。 黎叙昭紧盯季玄素说话的神情，看样子不似作假，但这件事实在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好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季玄素抿着唇，最终像妥协般说：“你要看看它吗？” 季玄素给前台拨了个内线电话，低声吩咐着什么。 黎叙昭依然坐在沙发上，眼睛虽看着季玄素，思绪却十分凌乱。 她脑海里反复回想着季玄素和她说的内容，什么妖族化形开智，简直不像是21世纪的人类能说出来的。 她不得不怀疑自己还陷在梦里没醒。 黎叙昭掐了下自己的大腿，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 不是梦，那只能是对方在胡说了。 黎叙昭心想，自己早应该在看到那一屋子动物就辞职离开，而不是现在在这里等什么化形的流浪猫。 真是脑子有问题。 黎叙昭暗自腹诽。 门口很快传来声音，玻璃门被推开，黎叙昭迅速回神，看过去。 先进来的是灵佑，紧接着是一个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的少女走了进来，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少女在看到她之后眼里闪过惊讶与欣喜，蹦跳着跑到她面前：“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黎叙昭对她的靠近下意识防备，往后靠了靠：“你谁啊？” 这时黎叙昭才注意到她头上的猫耳朵，以及身后的一条尾巴。 少女似乎很挫败，尾巴都垂了下去，闷闷道：“你怎么这么快就认不出我了，姐姐你还喂过我两天呢。” 黎叙昭的眉尾一点一点挑起，最后得出了一个不敢置信的结论：“你是……咪咪？” “对呀对呀，是咪咪。”少女笑眯眯的，下意识地拿头去蹭她。 黎叙昭的手碰到她头上的耳朵，手下触感太过真实，她的表情终于变得荒谬：“你……你怎么……” “姐姐你好厉害，”少女盘腿坐在她脚边，绿色瞳孔亮晶晶的，“那天吃完你喂我的火腿肠之后没多久我就感觉身体像火烧一样，我以为是吃错东西了特别害怕，过一会我就失去了意识，醒来就变成人形被带回这里了。灵佑姐姐说是因为吃了你喂的食物我才能化形，但因为你第一次喂的不多，我的人形不稳定，又变回猫了。” 少女鼓着嘴：“然后我就偷偷跑去找你，你又喂了我一根，之后化形就稳定了很多，只不过耳朵和尾巴一直收不回去，只能是现在这个样子。”她觑了季玄素一眼，“老大不让我这个样子出门，我只好待在这里。” 少女忽然消失，黎叙昭腿上一重，那熟悉的灰猫窝在自己腿上，嘴部一张一合，发出的声音和那少女的声音别无二致。 “不过我现在人形和原型可以随意变幻了，还挺有意思的。”灰猫舔舔爪子，“姐姐，你怎么不说话呀？” 黎叙昭觉得自己需要速效救心丸。 她本能是不愿意相信这一切的，但是眼前这只猫确确实实是自己喂的那只不错，她也亲眼见少女变成猫。 好像除了相信，一时之间也没有别的办法。 灵佑站在一旁看着黎叙昭五彩缤纷的脸色颇有不忍，眼神示意季玄素说点什么。 季玄素咳了一声，温和一笑：“你现在可以相信我说的话了吧？” “……相信，”黎叙昭愣愣地摸着灰猫，灰猫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但我需要时间消化一下。” 季玄素脊背微不可察地放松，十分体贴：“可以，你什么时候消化好了再来上班也不迟。” 黎叙昭将腿上地猫抱到沙发上，随后起身走到季玄素面前。 季玄素挑眉：“怎么了？” 黎叙昭犹豫片刻，问：“你就只需要我帮助那些妖化形开智对吧？不需要我做什么人体实验？” 季玄素被问得一哽，好笑：“你想什么呢，我这可是合法公司，不会做违法的事情的。” 黎叙昭还是有些担心：“万一这些动物伤人了怎么办。” 办公室内忽然一片寂静，良久，才听得季玄素那低沉的嗓音。 “黎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需要你帮助妖族化形开智吗？” 黎叙昭不解地摇头。 季玄素很有耐心，语气温柔：“如果不开智，那么你所谓的这群动物，就永远都只是动物，不排除在将来的某一天有伤人的可能。” 她顿了一下：“但它们开了智之后，就会学习人类的为人处事与各种行为，通过后天的教育与引导，让她们能够很好的融入人类社会，甚至可以在各个方面帮助乃至超越人类。” 季玄素饶有兴味地笑了：“毕竟，有的时候，妖族比人类更像人类。” 黎叙昭虽听得一知半解，却不知为何对季玄素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见她这么说，咬了咬牙：“行，我回去考虑考虑吧，过两天给你答复。” 季玄素身体前倾，手肘撑住桌面，下巴搭在交叠的双手上，嘴角微勾：“没问题，不着急，我们等你。” 黎叙昭深深地看她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季玄素给了灵佑一个眼神，她会意跟了上去。 灵佑将黎叙昭送到门口，刚准备开口道别，对方忽然转过来注视着她。 灵佑被盯得一愣。 只见黎叙昭幽幽地问：“你也是妖？” 灵佑神色不自然地推眼镜，心虚地点点头。 黎叙昭摸了摸下巴：“看来只有我一个人类，那我如果不帮你们办事，你们会不会吃了我？” 灵佑着实没想到她的脑回路，没忍住笑了一声：“你想多了黎小姐，不是所有的妖都要吃人的，况且现在是法治社会。” “哦。”黎叙昭若有所思地点头，“那就好，不然我真要连夜买站票逃离这里了。” 灵佑莞尔：“黎小姐请放心，就算有妖要吃你，老大也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黎叙昭摆摆手：“知道，你们老大还要我帮那群‘特殊儿童’开智呢。” 灵佑闻言眼神一飘：“啊……是的，没错。” 黎叙昭轻松地长舒一口气：“反正合同也签了，虽说这活听起来奇怪，也不怪你们老大开1W薪资给我。” 她不再多想，挥了挥手：“我先回去了。” “黎小姐慢走。” 虽然黎叙昭说要考虑两天，实际上第二天下午两点多她又出现在了明思教育门口，只是半天都没有进来。 灵佑将电脑里的文件保存好，退出时无意识抬眼，眼尖看到门口的身影，挥了挥手：“黎小姐，怎么不进来。” 黎叙昭听到灵佑的声音，这才走了进去。 “黎小姐今天过来是有什么事吗？”灵佑从前台走出来，领她在沙发上坐下。 黎叙昭抬手将垂落的发丝捋到耳后：“是这样的，我回去后仔细想了想，你们老大说的话不像是假的，”她垂着眼，缓声道，“我昨天也看到了那个小女孩，在我面前变成了猫，虽然这给我的冲击不小。” 灵佑安静地听她说。 “而且，季玄素这么笃定我能够帮它们，我也想试试看，”黎叙昭耸肩，“万一我真是什么天选之人呢。” “您能这么想倒真是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了。” 黎叙昭瞥她一眼：“但你的表情好像并没有觉得很意外。” 灵佑只微笑，转移了话题：“不太巧，老大今天不在公司，所以您有任何事来找我就好了。” 黎叙昭随口问：“她去哪儿了？” 灵佑面色凝滞了一瞬，估计是在思考要不要告诉她。 黎叙昭看出来了，也不勉强她：“没事，我就随便问问，不方便告诉我也没关系。” “老大感知到邻市的妖族血脉，一大早就坐高铁赶过去了。”灵佑飞快地说。 “你们妖也要坐高铁啊，我看小说里都是嗖一下就变过去了。”黎叙昭好奇。 “…………” 对视上眼神的那一瞬间，黎叙昭觉得灵佑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傻子。 “我们妖也是会与时俱进的，黎小姐。”灵佑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往外挤。 黎叙昭咳了一声，尴尬地打哈哈：“啊，确实，坐高铁多快啊，我就喜欢坐高铁。” 灵佑单方面终止了闲聊，生怕黎叙昭语不惊人死不休。 “黎小姐，我带你去和同伴们熟悉一下吧。” 黎叙昭连忙起身：“好的好的。” 饶是做足了心理准备，在面对一屋子形态各异的动物，尤其是在知道了这都是一群没开智的小妖之后，黎叙昭还是狠狠掐了掐自己的虎口。 “黎小姐别怕，它们虽然还没开智，不过不会乱伤人。” 灵佑站在门口，看出了黎叙昭整个人都在发抖。 黎叙昭几次迈出的脚都收了回来，最后还是放弃：“要不还是你陪我一起进去吧。” 灵佑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率先走了进去。 黎叙昭不断给自己心理暗示，鼓足勇气走到灵佑身边。 各种动物叫声掺杂在一起，吵得黎叙昭耳膜都快要破裂。 灵佑嘴唇翕动，很快屋子里便安静下来。 黎叙昭惊奇：“你说了什么？” 灵佑腼腆一笑：“是妖族的语言，我让她们安静一点，等你介绍。” 果不其然，所有的动物都看向了自己，那一道道炙热的目光活像要把她给盯穿。 黎叙昭：“！！！” 她小心翼翼地举起一只手，挥了挥：“……嗨，你们好，我叫黎叙昭，是你们的……呃，老师。” 面对一群动物介绍自己是老师的感觉也太奇怪了吧啊啊啊—— 黎叙昭欲哭无泪。 灵佑十分尽职地在旁边充当翻译。 黎叙昭感觉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更火热了。 好可怕……好想逃…… 最终黎叙昭凭借着自己可怜的职业操守硬生生逼迫自己站在原地，洗脑自己台下的都只是小孩子。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黎叙昭发现自己居然可以露出在上一家幼儿园面对那群小朋友一样的笑容，笑得十分友善：“以后就由我负责教大家，帮助你们化形。” 话刚说完，不知从何处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叫，随即黎叙昭只见一个巨大的身影闪过，眼前顿时一黑。 下一秒她遭到重重一击，天旋地转间，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往后倒了下去。 本能迫使，她的脑海里只剩下求救这一念头。 “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