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落满长安城》 第1章 盛宴初遇 第一章:盛宴初遇 皇宫大殿内,灯火将金漆柱映出暖色,将上面的盘龙照的鳞甲森然。红毯尽头,墨楠逸微微倾身向前,龙袍袖口滑落,露出一截苍白手腕——像是被繁重朝政磋磨出的釉色。 他指尖轻轻点着案几,对身旁老太监低声道:“小李子,去查查哪位将军惯喝热茶…刚从边塞回来,别让人寒了胃。” 声音比药炉上煨的雪梨汤还软三分。 礼部尚书高声宣读凯旋名单时,墨楠逸忽然蹙眉打断:“骠骑营第七小队…怎未列其中?” 他咳嗽两声,袖口掩唇,“朕记得他们断后时折了十三人…赐双倍抚恤,立衣冠冢于忠烈祠。” 将士们入殿时,少年天子撑着案几欲起身相迎,又被老太监劝住。他无奈一笑:“朕虽不便行礼…心却与诸位同跪。 这个16岁就登基的皇帝,曾被这身龙袍压的咳血,如今20岁,已学会把口中的血腥气咽成微笑。他的智慧与仁慈,赢得了朝廷上下文武百官,及大唐老百姓的信任与爱戴。今日设此宴,是因为他深知这些出征的将士们将生命赌在沙场上,为国家立下了汗马功劳。 此时,大殿外传来了整齐的脚步声,那是远征归来的将士们正列队进入。“陛下,将士们都已经到了。”身旁的太监李公公弯下身子凑到墨楠逸耳边低声禀报。 墨楠逸微微点头,示意门外等候的士兵入席。 “乐起——!” 李公公的尾音还悬在殿梁上,十二名乐师倏然振袖。古琴如新雪落刃,清泠泠劈开满堂烛火;玉笛似边关夜巡的刁斗,一声声催着甲胄生寒;最绝的是那羯鼓,每记重捶都像在叩殿门—— 墨楠逸指节一顿。 这《破阵乐》…怎被乐师弹出了《凤求凰》的筋骨? 殿门轰然洞开,塞外的风裹着铁锈味撞进来。另一支队伍列阵而入,战靴踏地声震得梁上尘灰簌簌。为首那人身量极高,面容冷峻,在烛火下泛着冷光——正是萧敬。 墨楠逸指间一顿。 萧家送来的密折里,可没说这位少将军…连影子都带着杀气。 “来人便是萧将军吧?”墨楠逸颇有兴趣地开口道。 “回陛下,正是微臣。”萧敬走到大殿中央,正对着墨楠逸,行了一个礼。 墨楠逸微微一笑,示意他起身:“免礼,萧卿远道而归,辛苦。” 墨楠逸虚抬了抬手,袖口金线流光。 “为陛下效力,不敢言苦。” 萧敬低头应答,目光却掠过天子案前将熄的烛火——那焰心正诡异地泛着青。 墨楠逸忽然倾身,龙袍扫落半盏残茶。 瓷片碎裂声里,两人视线隔空一撞,又各自错开。 萧敬的拇指无意识摩挲起刀柄上那道斩过突厥首领的缺口,墨楠逸却已垂眸整理袖口,仿佛方才那瞬失态只是烛火晃出的幻影。 "赐酒。" 少年天子忽然开口,侍从慌忙捧来缠枝金樽。殿角的乐师们面面相觑——这《破阵乐》才奏到第三叠,陛下竟已乱了章程。 “臣,谢陛下赐酒。” 他忽然单膝重跪,甲胄撞地声惊得乐师拨错一弦。酒液倾入喉的刹那,萧敬喉结滚动,一滴琥珀浆顺着下颌滑进铁甲领口。 墨楠逸忽然想起奏折里那句“萧将军阵前饮酒,能醉三日不卸甲”。他下意识捻紧袖中帕子,却见萧敬抬眸: “边关的酒,比御酿烈些。” 这话说得恭敬,眼底却烧着团火,烫得陛下耳后一麻。 各位书粉们,感谢看文~若发现文章中有不妥处可以提出来哦,不接受恶评[愤怒] (给点打赏吧孩子没钱吃饭了[求求你了][元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盛宴初遇 第2章 偏殿血梅 第二章:偏殿血梅 宴会开始,歌舞升平,宫女们将炙鹿肉与桂花酿摆满鎏金案几。 墨楠逸举杯时,袖口金线流光:“此番大捷,皆是在座将士与战死弟兄之功。诸位将军,尔等为国征战,立下赫赫战功。今日,朕特设此宴,以表敬意。” 众将纷纷举杯,齐声应和:“谢陛下!” 墨楠逸看着萧敬有再次举杯:“特别是萧将军,你率大军远征,打败突厥大获全胜,实乃我国之栋梁!” 萧敬闻言,单膝跪地,甲冑与青砖相击:“陛下过奖,臣不过尽之本分,百万突厥岂是一人之力可挡?” 墨楠逸微微点头,萧敬这个人不仅英勇善战,且为人清廉,有这样的良臣,倒是让他放下心来。 殿内,大家谈笑甚欢,萧敬一壶酒下肚,丝毫没有醉的迹象,“爱卿好酒量。”他笑着抬手,袖中却猛掐自己虎口。 墨楠逸举到半空的金樽忽然一晃,琼浆泼出几滴落在龙纹袖口,像雪地里绽开的血梅。他下意识去扶案几,指尖却按碎了琉璃盏,清脆的裂响被乐声淹没。 “陛下?” 李公公慌忙去搀,触到的手腕冰凉如浸寒潭。 “无妨…” 他强撑着起身,唇角却洇出一线猩红,忙用袖口掩住。玄色衣料吞了血迹,只余淡淡铁锈味缠在萧敬鼻尖——那少将军的瞳孔骤然缩紧。 踏出大殿时,春风卷着桃花扑来。墨楠逸眼前一黑,踉跄间撞折了廊下一枝花苞。花瓣纷扬里,他恍惚听见萧敬甲胄铮鸣,却不敢回头,任凭冷汗浸透重衫。 偏殿内 刚掩上门便膝头一软,跪倒在波斯毯上咳得撕心裂肺。血沫溅在白玉砖上,如此显眼。 “来…来人…” 他攥着心口龙袍喘息,喉间翻滚着碎冰似的疼。窗外羯鼓声仍欢腾,无人听见少年天子在黑暗中的呜咽,像只被利箭贯穿的鹤。 自登基以来,这具身子骨越发不争气,太医院开的药方堆满了偏殿却始终治不了这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 墨楠逸调整呼吸,扶着门框站起,手攥着胸前的衣襟大口大口的喘气。后背已被冷汗浸透,在烛光下泛起病态的粼光。 “陛下——!” 李公公踉跄扑来,枯瘦的手掌却不敢触碰天子,只悬在半空发抖,像片将落未落的秋叶。他急急解下自己的鸦青外袍要往陛下肩上披,却听见身后传来甲胄碰撞声——萧敬的刀穗已扫到殿门石阶。 “老奴这就传太医…” 李公公嗓音里带着哭腔,余光却瞥见陛下突然挺直了脊背。那只青筋暴起的手缓缓松开衣襟。 墨楠逸用手拢了拢身上单薄的龙纹披风,指尖在袖中微微发抖。三更已过,御书房的灯还亮着,为了迎接众将士回归而来不及阅的奏折还在案头堆着,像一座小山压的他胸口发闷。 “陛下...”李公公捧着药盏的手在发抖,瓷碗里汤药映出天子苍白的倒影--像一弯将碎的月亮。 喉间倏然涌上的腥甜终于压不住,墨楠逸猛的撑住案几,指节在桌上刮出几道血痕。他强咽下那口血气,却仍有殷红从唇角渗出。“朕没事。”他抬手制止老太监的搀扶,忽觉天旋地转,喉间一阵痒意,随机是剧烈的咳嗽,吓得一旁的李公公魂飞魄散,连忙过来搀住他 墨楠逸扶着李公公的手臂,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血腥气再也压不住,他半跪在地下,吐出一口鲜血,溅在玉砖上,触目惊心。 "陛下!" 萧敬破门而入时,恰见天子袖口抹过唇边,那抹猩红在玄色衣料上灼出刺目光斑。他箭步上前与李公公合力扶人,甲胄撞得案几上的朱笔滚落在地。 "咳咳...无大碍,老毛病了…" 墨楠逸强撑着要起身,却被萧敬按回圈椅。将军骨节分明的手指从怀中抽出丝帕,帕上桂枝金纹恰与陛下袖口龙鳞交叠。 萧敬拇指碾过天子唇珠,将那点残血拭入帕中。墨楠逸瞳孔骤缩——二十年帝王孤寒,竟在此人指温里土崩瓦解。 他的掌心贴住陛下那截发抖的手腕:“陛下若死了,臣的军功该向谁讨?” 墨楠逸唇边撤出一抹苦笑,摆摆手:“放心,死不了。” 第三章明天更,今天刷视频不小心刷到不知天地为何物了? (求打赏[求求你了][元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偏殿血梅 第3章 金墩 第三章:金墩 敬指尖还沾着天子唇间血,殿外突然传来琵琶弦断之声。一支绑着金墩的箭从殿门外飞进,盏底残茶洒落,竟蚀穿波斯地毯,散出一股恶臭。 殿外忽地传来一声极轻的弓弦绷紧声——那声音几乎微不可察,像是夜风掠过紧绷的丝线,却让萧敬的后颈寒毛陡然竖起。 “陛下——!” 他猛地旋身,一把扣住墨楠逸的手腕,将人狠狠拽向自己。几乎在同一瞬,一支带着火星的箭破窗而入,箭簇裹挟着一阵冷风,如毒蛇吐信般直射向萧敬方才站立的位置! 这是个一举两得的方法,殿内只有萧敬,墨楠逸和李公公三人,若萧敬未能及时躲开窗外的利箭,便被射穿喉咙。若侥幸逃脱也会被烈火吞噬,死无全尸。 这到像是一个精明的人所能干出来的事儿。 箭矢撞地的刹那,金墩裂开,内里剩下的半点儿棕红色液体迸裂而出,洒在波斯地毯上,发出“嘶嘶”腐蚀声。 “石脂水?!” 萧敬瞳孔骤缩。 那液体甫一触地,便与先前洒落的“残茶”交融,火星一溅—— “轰!” 青紫色的火舌猛然窜起,眨眼间吞噬了半片地毯,火势如活物般向四周蔓延,热浪灼得人面皮生疼。 李公公尖叫一声,踉跄后退,却被火舌舔上衣摆,布料瞬间焦黑蜷曲。 “救、救火!来人呐!快救火!” 他嘶声喊道,可偏殿内除了他们三人,再无其他侍卫。 萧敬眼神一厉,一把扯下龙纹披风,裹住墨楠逸的头脸,自己却因动作稍慢,袖口被火苗燎着,皮肉焦糊的气味顿时弥漫开来。 窗外传来一声冷笑。 第三支箭破空而来,这次箭尾捆着拇指粗的竹筒,甫一落地便炸开,火药瞬间引燃帷帐,火势再添三分! 萧敬用手掩着口鼻,在火光和烟雾中踹开偏殿正门,却见廊下早已堆满浸了火油的干柴,火光映照下,一个黑影在远处廊柱后一闪而逝。 火光如巨兽之舌,舔舐着殿内最后一丝空气。 萧敬袖口的焦糊气与血腥味混作一团,他反手将墨楠逸死死按进怀中,嘶吼声破开浓烟: “低头——!” 一道被烧断的梁木裹着烈焰轰然砸落,他猛侧身用后背抵挡冲击,闷哼一声,袖口瞬间焦黑卷边,露出下面烧红的皮肉。 李公公连滚带爬扑向角落铜盆,端起染缸似的洗笔水泼向火墙—— “刺啦!” 黑烟腾起,火势稍顿。三人趁机撞开侧窗,跌入后院荒草。 夜风灌入灼痛的伤口,萧敬倒抽一口冷气。 墨楠逸一把撕下衣摆内衬,死死缠住他流血的手腕: “是冲朕来的…那金墩里的石脂水,分明是军械监特供!” ——唯有掌兵权者,方能动用此物。 萧敬未答,目光钉死在远处廊柱后。 一片玄色衣角如鸦羽,悄无声息地没入月色。 他缓缓摊开掌心,一枚沾泥的碎金墩片上, 不完整的缠枝纹,在月光下泛着阴冷的青光。 夜风卷着草屑扑上面颊,墨楠逸的指尖还缠着那截撕下的衣摆,布料下萧敬的脉搏突突跳动,像塞了只垂死的雀。 李公公瘫在草堆里哆嗦,嘴唇乌紫,也不知是吓的还是呛的。 “军械监……”皇帝的声音沉进泥里,每个字都淬着冰,“有人的手,已经伸进朕的兵器库了?” 萧敬没答,只将那块烧到有点变形的碎金墩片攥进掌心,棱角硌着烧伤,痛得他牙关发紧。 “陛下,火势太大了!”李公公尖着嗓子,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整个偏殿都……都烧起来了!眼看就要蔓延到旁边的文渊阁!” 文渊阁。那里藏着边境布防图与历年军报真本。 墨楠逸眼神一凛,方才那点虚软瞬间被帝王威压碾碎。他一把攥住萧敬未伤的手臂,力道大得指节泛白:“萧敬,你听到了?朕的江山社稷,此刻就在火海里!” “臣听见了。”萧敬哑声应道,染血的唇勾起一个近乎狂悖的弧度,“也看见了。” 他看见的,是这滔天大火,恰是最好的钓饵。 “李德全!”萧敬猝然回头,目光如刀刮过老太监惨白的脸,“击景阳钟!召集所有当值侍卫、太监,全部来救火!告诉他们,文渊阁若有闪失,今夜在宫中的所有之人,全部殉葬!” 李公公连滚带爬地去了。 萧敬随即反手扣住墨楠逸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将人拉向太医院方向阴影处:“陛下,移步。” “萧敬!”墨楠逸试图挣脱,“朕岂能……” “陛下!”萧敬猛地顿住脚步,在阴影里逼视着他,眼底映着火光,亮得骇人,“放火之人此刻必在暗中窥视,等您惊慌失措,等您自乱阵脚!您若现身火场,才是真正的自投罗网!移驾太医院,看似避险,实为坐镇中枢!让臣……去把这潭水搅浑!” 他话音未落,景阳钟凄厉的巨响已划破夜空,殿上正畅谈的君臣匆忙赶往偏殿,杂乱的脚步声、呼喊声由远及近,无数侍卫、太监提着水桶、扛着沙袋蜂拥而至,扑向那片火海。 混乱中,无人注意两道身影疾步隐入太医院的方向。 [太医院内] 院判张太医早已被惊醒,战战兢兢地迎出来,见到墨楠逸和萧敬的狼狈模样,吓得魂飞魄散。 “陛下!萧将军!这、这是……” “情况紧急!”萧敬撕开灼伤的袖口,露出皮肉翻卷的手臂,语气冷静得可怕,“用最好的金疮药,还有,拿冰片、薄荷脑来,要快!” 张太医连声应着,手脚麻利地准备药物。墨楠逸站在窗边,望着远处映红半片天空的火光,脸色阴沉。 萧敬任由太医处理伤口,目光却锐利地扫过窗外。救火的人群像无头的苍蝇,水龙交错,呼喊杂乱。 突然,他眼神一凝。 混乱的火光映照下,他看见一个穿着低级侍卫服色的人,并未积极救火,反而借着人群的掩护,悄无声息地向着与太医院相反的方向——皇宫内库的方向移动!那人身形矫健,步法……隐约透着军营里才有的利落。 萧敬的心猛地一沉。火攻是假,调虎离山、趁乱行事才是真! 他猛地站起身,伤口被牵扯也毫不在意。 “陛下,”他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丝血腥气,“鱼,咬钩了。” 墨楠逸霍然转身。 萧敬指了指那个即将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臣去去就回。” 不等墨楠逸回应,他已如一道鬼影,悄无声息地融入了殿外的黑暗里,向着那个可疑的身影,追了下去。他掌心里,那枚刻着不完整缠枝纹的金墩碎片,被他捏得滚烫。 今夜,这皇城之火,必须用血来浇灭。 各位宝子们,对于我常常失踪表示抱歉?? 以后更的时候字数会多(因为不经常发,都是囤到放假或者周末,各位宝们实在对不起啊,以后发会在wx号,??,w博发预告[抱抱])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金墩 第4章 中秋番外(回归礼)[番外] 中秋夜的皇宫像个巨大的月饼,月光是糖霜,殿宇是馅料。萧敬提着刀闯进御书房时,墨楠逸正叼着月饼批奏折。 “爱卿,你说这五仁馅里能不能藏暗器?” 萧敬的刀尖“啪”地挑飞月饼:“臣验毒。” 月饼滚进砚台,沾了一身墨。墨楠逸眯眼:“萧敬!你赔朕的月饼! ” 萧敬抠出馅里的核桃塞进陛下唇间:“臣把漠北敌营炸了给您炒新馅。” “不如炸你自己,”墨楠逸一口吃掉核桃仁,“朕看萧卿比五仁香。” 御膳房今年在月饼馅里偷加补肾药材,他浑然不知。直到萧敬铠甲带风压过来,他才觉出热。 “陛下喂臣吃月饼,是想看臣流鼻血?” “朕想看你……”墨楠逸单手扶额,“拆月饼的包装。” 龙案奏折散了一地,月饼渣沾在奏报上。萧敬抽开他腰带时,殿外突然传来柳元忠的声音:“陛下,臣来献西域葡萄!” 萧敬薅住墨楠逸的衣领:“您让他滚,不然臣就让您哭。” 他轻笑:“朕偏要见他。” 葡萄架下,柳元忠的玉盘映着月光。陛下假笑:“柳爱卿的葡萄真甜。” 蹲在宫檐上的萧敬猛地掷出个月饼,精准砸飞柳元忠玉冠:“陛下,月饼更甜。” 深夜墨楠逸揉着腰怒骂:“你啃朕脖子干嘛?” 萧敬理直气壮:“比较月饼和陛下哪个甜。” 月饼盒底层的虎符被陛下系上红绳,挂进萧敬裤腰。 “戴着,中秋夜朕随时调兵。” 萧敬反手扣住陛下手腕:“现在调兵剿匪——” “剿谁?” “剿陛下心里那条小蛇。” 月全食时宫殿骤暗,天子被萧敬抵在廊柱旁。 “陛下怕黑?” “怕你趁机以下犯上。” “臣偏要犯……” 阴影里传来布料窸窣声。太监惊呼:“陛下!月亮了!” 萧敬喘着粗气系衣带:“下次月蚀,臣带您上房顶犯。” 次日早朝,墨楠逸龙袍领口透出红痕。柳元忠:“陛下被蚊虫叮了?” 萧敬刀鞘一横:“本将咬的,有意见?” 墨楠逸依旧淡定啃新月饼:“萧卿,馅里是不是有刀片?” “是臣的真心,”萧敬俯耳低语,“硌死也活该。” 月光复圆时,萧敬往他掌心塞了块月饼。 “什么馅?” “漠北的雪,京城的桂,加上陛下昨夜的泪。” 墨楠逸掰开月饼——馅料里埋着一支折桂。 他望着月饼笑出声 “知道你喜欢”萧敬开口道,“吃完啊,不许浪费,这可是我亲手做的” 第5章 第四章:血饵 第四章:血饵 夜色如泼墨,将皇宫的飞檐斗拱染成一片沉郁的轮廓。远处的喧嚣救火声,传至这冷宫旁的废弃竹林时,已变得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厚厚的水幕。 萧敬如同一道没有重量的青烟,悄无声息地缀在那名“侍卫”身后。他的脚步落在厚厚的竹叶上,比夜猫更轻。前方的身影极为警觉,专挑灯光昏暗、巡逻稀疏的小道疾行,步法利落,身形矫健,每一步都充分利用着阴影的掩护——这是经历过严格夜战训练才有的本能。 行至竹林深处,一处残破的假山旁,那人身形一顿,猛地回头! 萧敬早在他肩头肌肉微紧的瞬间,已先一步将身体缩进一方太湖石后的缝隙里,连呼吸都变得绵长细微,仿佛与冰冷的石头融为一体。 月光勉强透过竹叶缝隙洒下,在那人脸上一闪而过——一张完全陌生的、丢进人海绝不会被看第二眼的面孔,唯有那双眼睛里掠过的精光,透着一股不属于普通侍卫的狠戾。 只见那人并不停留,迅速脱下侍卫外袍,露出内里一身毫不起眼的灰布短打,又从怀中摸出一物,就着朦胧月色飞快一瞥—— 那是一枚形状不规则、边缘粗糙的玄铁牌,牌身刻着复杂的云纹,正中央有一个模糊的兽头图案,在月光下泛着幽冷的光。 不是任何已知的家族徽记! 萧敬心头一凛,但行动却毫无迟疑。就在那人将铁牌往假山基座一处不起眼的石缝里一按之际—— “咔哒。” 一声轻微的机括响,假山底座竟悄无声息地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那人身影一闪,便如鬼魅般没入黑暗之中。 密道! 萧敬眼神彻底冰寒。宫中竟有连皇帝都不知道的密道!这远比一个刺客更令人心惊。 他不再犹豫,身形如电掠至石缝前,指尖探入,触到一处冰冷的凸起。他并未贸然按下,而是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密道内传来极轻微的、渐行渐远的脚步声。他默默计算着时间,直到那脚步声几乎微不可察,才运起内力,模仿着那人的力道,对着凸起一按。 暗门再次滑开,一股混合着尘土和阴冷潮气的风扑面而来。他深吸一口气,将周身气息敛至最低,如同狸猫般滑入了那片未知的黑暗。 [太医院,内室。] 药味苦涩,混杂着血腥气,在空气中弥漫。张太医手指微颤,小心翼翼地用银刀剜去萧敬手臂上烧焦的烂肉,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萧敬却恍若未觉,任冷汗浸透鬓发,牙关紧咬,只偶尔因剧痛而肌肉微微痉挛,目光始终沉静地望着窗外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夜空。 墨楠逸负手立于窗前,明灭的火光映得他侧脸线条冷硬如铁。远处的呼喊声、泼水声、梁木坍塌声隐约传来,每一记都敲打在紧绷的神经上。 “陛下,”萧敬的声音因失血和灼痛而低哑,却异常清晰,“刺客所用信物,是一枚玄铁牌,非宫中制式,也非任何已知世家徽记。” 墨楠逸霍然转身,眼中锐光一闪:“玄铁牌?什么样的图案? “云纹环绕,中央有一模糊兽头,臣从未见过。”萧敬顿了顿,声音更低,“而且,宫中有条密道,连臣的巡防图上都未曾标注。” 墨楠逸的指尖在窗棂上轻轻敲击,发出沉闷的“笃笃”声:“不是明面上的对手……那会是谁?谁有能力在朕的眼皮底下,布下如此杀局?挖掘密道,非一日之功,也非一人之力可为。” “或许,”萧敬目光微凝,“对方的根基,比我们想象的更深。这场火,不是为了刺杀,而是为了……试探,或者说,是为了搅浑水,让我们看不清真正的目标。” 殿内的空气瞬间变得粘稠起来。一个隐藏在更深处的敌人,其威胁远超任何明面上的权臣。 就在这时,窗外传来三长两短的鹧鸪鸣叫——影卫的暗号,意味着“目标已锁定,监视中”。 萧敬与墨楠逸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鱼饵已撒下,但咬钩的,似乎并非预料中的那条鱼。 地下密道,幽深似无尽头。 萧敬屏息前行,脚下的石阶潮湿滑腻,两侧墙壁生满了滑腻的青苔。黑暗中,只有他几不可闻的呼吸声和心跳声。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隐隐传来微弱的光亮和人语声,伴随着隐约的……水流声? 他贴着冰冷的墙壁,如同壁虎般缓缓靠近。密道在此处变得开阔,形成一个不大的石室,一角有地下暗河潺潺流过,另一角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 灯光下,方才那灰衣人正低声与另一个背对着萧敬、身形矮壮的身影交谈。 “……东西已到手,必须立刻从三号口送出城,主上在城外接应……”这是那灰衣人的声音,沙哑低沉。 “那里面的人……还有那老太监……”矮壮身影的声音含糊不清。 “哼,棋子罢了。尤其是那老阉货,贪生怕死,看看能不能说服当个线人,正好用来吸引目光。事成之后,自然是……”灰衣人冷哼一声,做了个抹喉的手势。 话音未落,萧敬不再犹豫,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暴射而出!刀光乍起,直刺灰衣人后心! 那灰衣人反应极快,闻听身后恶风不善,竟不回头,向前猛扑,同时反手掷出三枚乌黑的梭镖!萧敬刀势不变,手腕一抖,刀光如匹练般卷向梭镖,将其尽数磕飞。而那人已借势向前翻滚,同时吹响了衔在口中的一枚哨子! 尖利的哨音在狭窄的石室内回荡刺耳! 矮壮身影和黑暗中闪出的两个黑衣人同时扑上!四人合围! 萧敬眼中杀机暴涨,军中搏杀的悍勇之气彻底爆发,刀刀致命!片刻之后,地上躺倒三具尸体,唯有那灰衣人,肩头中了一刀,血流如注,却凭借诡异的步法跳入了湍急的地下河中,瞬间被黑暗吞没。 萧敬没有去追。他迅速蹲下身,在那矮壮汉子尸身上摸索,最终从其贴身处搜出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严实物事。 打开油布,里面是一份名单。名单上罗列着数十个人名、官职,以及用朱砂笔写下的简短评语,诸如“贪财,可用利诱”、“惧内,可挟其家小”、“有野心,可许高位”……这竟是一份朝中官员的掌控名录! 而在名单末尾,盖着一个清晰的印章,图案正是那枚玄铁牌上的云纹兽头! 萧敬的目光凝固在名单的某一处,那里赫然写着——“李德全,司礼监随堂,帝王贴身太监,离目标距离近,可当棋子。” 布局者,不仅心狠手辣,对宫中了如指掌,更在朝臣中编织着一张巨大的网! 萧敬收起名单,提起那个被他打晕后捆成粽子的、唯一剩下的活口——正是在石室外吓得瘫软的李公公,迅速沿原路退出。 当他重回太医院,将那份名单递给墨楠逸时,年轻的皇帝看着名单上的名字和那枚陌生的印章,沉默了很久。窗外的火光映在他脸上,明明灭灭。 最终,他抬起眼,看向萧敬,眼中已没了最初的震怒,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寒意: “萧敬,看来这潭水……比我们想的,要深得多。这张网,也远比我们想象的要大。揪出这个藏在云纹兽头后面的人,才是关键。” 我来晚了[可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四章:血饵 第6章 第五章:暗室 第五章:暗室 萧敬提着被捆成粽子的李公公,如同提着一只受惊的兔子,悄无声息地潜回太医院偏殿。他将李公公轻轻放在角落的软垫上,指尖一拂,解开了他的哑穴。 李公公剧烈咳嗽起来,老泪纵横,却不是为自己求饶,而是如同濒死之人抓到浮木,挣扎着要爬向墨楠逸叩头,老泪纵横,糊满了那张煞白的脸,“老奴有罪!老奴万死难赎!可……可老奴的侄子……他才十六岁啊陛下!”他嗓音劈裂,每个字都像从喉咙里抠出来,带着血丝。 墨楠逸负手而立,脸色在烛火下晦暗不明:“李德全,朕只问一次,是谁?” “老奴……老奴不知其主使啊!”李公公伏地痛哭,声音嘶哑,“三日前,有人将老奴那不成器的侄子绑了,丢来他随身玉佩和一缕头发……说……说若不想见到尸首,就按他们说的做……今夜只要在偏殿打翻那盏茶……他们便放人……” 萧敬眼神锐利如刀:“他们?他们是谁?如何联络?” “每次传信……都是半夜从窗缝塞进字条,压在花盆下……用的都是最普通的市井粗纸,字迹也是歪歪扭扭……”李公公浑身发抖,“这次……这次他们让老奴事成后,去御花园西北角的废井边等消息……” “西北角废井?” 萧敬与墨楠逸对视一眼——那地方靠近冷宫,荒废已久,正是杀人灭口的绝佳场所! “陛下!萧将军!”李公公猛地抬头,眼中闪过决绝,“老奴死不足惜!求陛下、将军救救我那苦命的侄子!他……他是老奴家唯一的根苗了啊!”说着,他竟从贴身内衣口袋里,颤抖着摸出一张揉得发皱的纸条,“这是……这是他们上次传信时,包着石子扔进来的,上面有点墨迹……老奴看不懂,但觉得或许有用,就偷偷藏了起来……” 萧敬接过纸条,只见粗糙的纸面上,除了指令,角落处竟有一小片模糊的墨渍,仔细看去,像是一个未写完的符印一角,笔画走势,竟与那玄铁令牌上的云纹兽头有几分神似! 线索!微小的,却可能致命的线索! “陛下,”萧敬当机立断,“对方意在灭口,李公公此刻回去必死无疑。不如将计就计!” 墨楠逸眼中寒光一闪:“你的意思是...”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片刻后,太医院偏殿传出李公公惊恐的哭喊声:“陛下饶命!老奴什么都不知道啊!”紧接着是萧敬冰冷的呵斥和拖拽声。几个身影“匆忙”地将一个用布袋罩住头、不断挣扎的人形押往宫正司方向——做戏做全套,需得让暗处的眼睛看到“灭口”正在进行。 而真正的李公公,已被墨楠逸的亲信秘密转移至安全之处。 [御花园,西北角废井] 子时将近,月黑风高。枯枝在夜风中发出如同骨骼摩擦的“嘎吱”声,荒草摇曳,影影绰绰,如同鬼魅潜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腐烂植物的气息。 萧敬如同真正的幽灵,隐匿在井旁一株百年老树虬结的枝干阴影里,气息收敛得近乎消失,与黑暗融为一体。他很有耐心,像一头等待猎物的豹子。 “咚——咚——咚——” 遥远的更鼓声传来,子时正刻! 几乎在鼓声落下的刹那,一道黑影如鬼魅般从假山后滑出,悄无声息地掠至井边。此人身材瘦小,动作轻捷得像只狸猫,全身裹在夜行衣中,只露出一双精光四射的眼睛,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黑影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小布包,看也不看便投入井中,发出“噗”一声轻响。任务完成,转身欲走! 就在他转身、精神最松懈的一刹那,萧敬动了!他如一片没有重量的落叶,从数米高的树冠悄无声息地飘落,落地时已如铁塔般挡在了黑影的退路上!整个过程中,竟未带起一丝风声! 那黑影反应快得惊人,虽惊不乱,闻听身后异响,竟不回头,直接一个懒驴打滚向前扑去,同时反手射出三道乌光——竟是三枚淬了剧毒、带着倒刺的袖箭,直取萧敬上、中、下三路!狠辣刁钻! 萧敬早有预料,身形微侧,手中横刀出鞘半寸,精准地一撩、一磕、一挡,只听“叮叮当”三声脆响,袖箭尽数被磕飞,没入草丛。而黑影已借势向前窜出数米! “哪里走!”萧敬低喝一声,步法如电,后发先至,再次截住去路。刀光如匹练般展开,封死所有去路。 黑影眼见逃脱无望,眼中凶光暴涨,发出一声嘶哑的低吼,拔出腰间一对泛着蓝汪汪光泽的短刃,揉身扑上!招式诡异狠辣,专攻下三路,竟是江湖上罕见的地趟刀法路数,完全不同于军中战技或死士风格! 萧敬心中疑云更甚,但手下毫不留情。他刀势一变,不再拘泥于活捉,军中大开大合、以力破巧的悍勇之气爆发,每一刀都带着千军万马的气势!刀风激荡,吹得周围荒草倒伏! 数招过后,“铛”一声脆响,黑影右手短刃被萧敬沉重的刀背狠狠砸中,虎口崩裂,短刃脱手飞出!萧敬趁其身形一滞的瞬间,左掌如电,精准地扣向对方咽喉! 那黑影竟不闪不避,眼中闪过一丝诡谲的冷笑,喉结猛地一动! 萧敬心知不妙,变扣为捏,猛力掐住其下颚,试图阻止!但还是晚了半拍!一股浓稠的黑血已从那人嘴角溢出,眼中光芒迅速黯淡,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顷刻间气绝身亡。 服毒自尽!又是死士! 萧敬眉头紧锁,蹲下身,扯下对方面巾——一张完全陌生的、布满陈旧疤痕的脸,看不出原本模样。他仔细搜查全身,此人身上干净得令人发指,除了那对淬毒短刃和一身夜行衣,连半个铜板都没有。他起身走到井边,井口幽深,黑暗吞噬了一切光线。他取出早已备好的长绳,绳头系上铁钩,缓缓垂下。过了好一会儿,手下传来触及实物的感觉。他小心收回绳索,钩子上正挂着那个小布包。 布包入手湿冷,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块沾满泥污、冰凉刺骨的玉佩——正是李公公侄子的那块!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不对!萧敬捏着玉佩,指尖传来一丝极细微的、不同于泥土和玉石的反常触感。他凑到眼前,运足目力,借着极其微弱的月光仔细查看。在玉佩边缘的泥污中,竟然沾着几点比针尖还小的、暗红色的碎屑,颜色暗沉,几乎与泥土融为一体。 不是泥土,更像是……某种矿物研磨后的粉末?朱砂?还是……? 他心中一动,立刻从怀中取出一个随身携带的、用于密封火折子的小小油纸包,用刀尖小心翼翼地将那几点暗红色碎屑刮入纸中,层层包好。这或许是现场留下的唯一实物线索了。 与此同时,假山密道深处。 墨楠逸亲率两名最精锐的影卫,根据萧敬留下的独特暗记,找到了假山下的机关。影卫谨慎地推开滑门,一股比外面更阴冷、更潮湿、带着浓重霉腐气息的风涌出。一名影卫当先持刃潜入,另一名护卫在墨楠逸身侧,三人呈品字形缓缓向下。 密道蜿蜒向下,石阶湿滑,墙壁上布满厚厚的青苔,空气稀薄而沉闷。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一道锈迹斑斑、看上去沉重无比的铁门。铁门上没有锁,只有一个兽头衔环。影卫试探性地用力一推,铁门发出“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呻吟,竟缓缓向内打开。 门内是一间不大的石室,空气中尘土飞扬,显然久无人至。石室中央有一张粗糙的石桌,桌上散落着几张泛黄的图纸。墙角堆着几个落满灰尘的木箱。 墨楠逸走近石桌,拿起一张图纸,只一眼,瞳孔骤然收缩!图纸上绘制的,竟是皇宫部分区域,特别是靠近冷宫一带的地下排水暗道详图!虽然只是局部,但每条水道的走向、宽度、甚至几个隐秘的出口和通风口,都标注得异常精确!而图纸的一角,赫然盖着那个云纹兽头的朱红印记! 他又迅速翻看其他几张图纸,有的是宫墙某段的结构图,有的则是完全看不懂的、类似某种机械的分解图样,但无一例外,都带着那个诡异的兽头标记! 墨楠逸的心沉了下去。对方对皇宫结构的了解,竟到了如此可怕的地步!他快步走到墙角,打开第一个木箱,里面是些生锈的铁钉、腐朽的绳索等杂物。打开第二个箱子时,他愣住了。箱底静静躺着一本薄薄的、封面没有任何字迹的旧册子,纸质泛黄发脆。他拿起册子,随手翻开。 几行熟悉的、属于前任秉笔太监笔迹的小楷映入眼帘: “……天佑二年,七月初三,子时三刻,西华门守将换防,武库司校验新弩。柳国公府进献北疆雪莲一株,帝悦,赏锦缎百匹……” 这……这是一本数年前的宫廷起居注副本的残页!?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墨楠逸的指尖拂过那陌生的云纹兽头标记,又想起萧敬带回的矿物颜料碎屑和李公公的供词。线索散乱——胁迫、密道、宫图、旧档、陌生的印记……它们像无数碎片,隐隐指向宫中尘封的旧事,指向一个对宫廷了如指掌、势力盘根错节、却始终隐藏在迷雾后的对手。这让墨楠逸脊椎发凉。 柳家?难道真的……不,现在下结论为时过早。或许是有人故意将线索引向柳家?这本起居注的出现,太过刻意。 他合上册子,眼中寒芒闪烁,如最冷的星。无论这云纹兽头背后是谁,其触角已然深入宫闱,其图谋定然不小。这张网,远比他想象的更大、更隐秘。 “封存此地,保持原样,派人十二时辰轮换,严密监视此处所有出入口。”墨楠逸的声音在空旷的石室里显得格外冰冷,“等萧敬回来。” [比心]雪假更文[垂耳兔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五章:暗室 第7章 第六章:铁齿 第六章:铁齿 子时三刻,景阳钟如同垂死巨兽的哀嚎,悍然撞碎京城夜晚的喧嚣。九声钟响未落,玄武门千斤闸已带着雷崩之势轰然砸地,溅起的沙尘泼了城外粮商一头一脸。守将张恺一把推开亲兵递来的油伞,铁枪顿地暴喝:“落钥!封门!纵是亲王仪驾敢闯关者,给老子射成刺猬!” 一轮冷月高高的挂在天上,将青石街道照得泛着清冷的光。没有雨,只有晚风带着槐花的清甜气息,拂过寂静的街巷。 但这份寂静之下,是绷紧到极致的弦。 西直门吊桥咯吱高悬,弩手如黑鸦般蹲踞垛口,箭镞的冷光割裂雨丝。九门兵马如黑潮决堤,火把将长街照成赤练蛇,马蹄踏碎积水,嘶吼声撞在坊墙上迸出回音:“宵禁!赶快回家!违令者视同叛党格杀勿论!” 整个帝都如同一头蛰伏的巨兽,悄然合上了下颌。九门落钥的沉重回响还在空气中震颤,一队队盔明甲亮的兵士已无声涌上街头,火把连成的长龙驱散了月华的清冷,将街面照得亮如白昼,却奇异地没有多少喧哗。 玄武大街上,锦衣卫指挥同知陆青松勒住马缰,他面容儒雅,若非一身飞鱼服,更似一位翰林学士。他抬手示意,声音温和却不容置疑:“诸位街坊,奉旨宵禁,清查要犯。惊扰之处,还望海涵。”他麾下的缇骑们行动迅捷如风,查验公文书信时,态度甚至称得上客气,但那双双锐眼扫过行人脖颈、手腕等可能遮掩刺青之处时,绝无半分疏漏。 朱雀门附近,一位御史台的年轻御史正对一位被惊扰的老翰林拱手致歉:“李阁老受惊了,实在是公务紧急,您老多多包涵。”老翰林捋须表示理解,还低声提点了几句何处巷道复杂,需仔细盘查。官兵们即便进入民宅,也是先叩门通报,查验后必拱手退出,最大限度减少了百姓的恐慌。 然而,在这片克制的肃杀之中,无形的天罗地网已悄然撒下。 排水暗渠深处,堤骑总旗严明腰缠牛筋索潜入恶臭水道,弩箭对准每一处转角。忽听支流瓦片传来轻响—— “哗啦!” 目标出现在城西积水潭附近的暗渠出口。 一道灰影如鬼魅般从渠口滑出,身形瘦小,动作轻捷得不可思议。他显然没料到今夜街面竟是如此“文明”的铜墙铁壁,身形一滞。他小声骂了一句,准备另寻他路。 就在这瞬息之间,檐角传来一声极轻的弓弦震动声——并非弩箭,而是一枚特制的响哨箭,带着尖锐的啸音,射向灰衣人前方的空地,既是警示,也是定位。 “留步。”陆青松的声音从前方巷口传来,他依旧端坐马上,语气平静无波,“阁下若束手就擒,可免皮肉之苦。” 灰衣人眼中凶光一闪,知已暴露,毫不迟疑地反手射出三枚铁蒺藜,身形暴退,向一旁高墙掠去。 “得罪了。”陆青松轻叹一声,身形已从马背上消失,如一片青云飘起,后发先至,拦在墙头。他未出兵刃,只以一双肉掌,掌风柔和却绵密,将灰衣人的所有去路封死。下方的缇骑们迅速合围,阵型严谨,阻绝去路,却并未一拥而上,只是防止其逃脱。 灰衣人武功路数诡异,双掌翻飞间带着腥风,显然是剧毒掌法。陆青松眉头微蹙,似不愿与之过多接触,身形游走,以精妙身法周旋,旨在生擒。 就在灰衣人被陆青松一掌逼退,身形踉跄落地的刹那,异变陡生! 他并未继续攻击或逃跑,而是猛地抬手拍向自己天灵盖!这一下若是拍实,必定脑浆迸裂。 一直静立一旁掠阵的萧敬动了! 他仿佛早已料到,身形如电,竟比灰衣人自戕的手更快!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萧敬已切入灰衣人身前,左手如铁钳般扣住其拍向天灵盖的手腕,右手并指如风,疾点其胸前数处大穴! “呃!”灰衣人身体一僵,软软倒下,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惊骇。萧敬的手法快、准、狠,完全不是陆青松那温和的路数,带着军中一击制敌的凌厉。 萧敬扶住瘫软的灰衣人,顺手卸了他的下颌,防止其咬舌或服毒。他这才抬头,对陆青松微微颔首:“陆大人,逆犯已擒。其掌中有毒,小心。” 陆青松飘然落下,看着萧敬利落的手法,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拱手道:“萧将军出手及时,陆某佩服。”他随即吩咐手下:“将人犯小心看押,送至诏狱,请太医署派人验毒,务必留活口。” “是!”缇骑们上前,用特制的牛筋索将灰衣人捆得结结实实,动作熟练,却无多余折辱。 月光下,一场雷霆般的擒拿,在一种近乎诡异的“温和”氛围中落幕。长街迅速恢复秩序,唯有空气中残留的淡淡毒腥气,证明着方才的惊心动魄。 萧敬站在清冷的月光下,看着被带走的灰衣人,脸上并无喜色,反而越发凝重。对方行事狠绝,训练有素,这京城的水,比想象得更深。他转身,身影没入灯火通明的宫城方向,今夜,注定无眠。 [刑房] 夜色如墨,诏狱最深处的刑房里只点着一盏油灯,灯芯噼啪作响,映着墙上斑驳的血迹和刑具冷硬的幽光。 灰衣人被特制的牛筋索捆在刑架上,头套已被取下,露出一张平凡到丢进人海就再也找不出来的脸,唯有那双眼睛,此刻却像淬了毒的钩子,死死盯着几步之外的萧敬。 陆青松已褪去飞鱼服,换了一身苍青色直裰,更显儒雅,他正用一方雪白的帕子,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一件形状奇特的铁器——那器物形似狼口,内侧布满细密的倒齿,在昏黄光线下泛着不祥的乌光。 “北漠‘铁齿刑’,”陆青松开口,声音温和得像是在探讨学问,“专撬死士的嘴。但阁下应该清楚,你活不过天亮。” 灰衣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哑笑声,带着嘲讽:“既然知道……何必废话?” “因为你的命不值钱,”萧敬上前一步,阴影笼罩下来,带着沙场特有的血腥煞气,“但你嘴里藏的东西,值。” 灰衣人瞳孔骤然收缩! 陆青松动了。他出手如电,动作却优雅精准,铁齿器精准卡进对方齿关!咯嘣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一颗后槽牙被生生撬落,带出一溜血珠。 那枚后槽牙混着血沫落在地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灰衣人脸色惨白,冷汗浸透了鬓发,但那双眼睛仍像淬了毒的刀子,死死剐着萧敬。 陆青松将那柄形似狼口的铁齿刑具在灯下缓缓转动,内侧的倒齿泛着幽冷的金属光泽。“此物名‘铁齿’,”他声音温和得像在讲授经文,“不致命,却能让人生不如死。北漠人用它对付叛徒,专咬牙关最酸软之处。最后一次机会——谁指使你?” 灰衣人啐出口中血沫,咧嘴露出染红的牙:“要杀就杀!” 萧敬突然俯身,一把扯开他肩头的衣物——锁骨下方赫然烙着云纹兽头,但边缘溃烂流脓,分明是近期被灼烫破坏的旧疤! “灭口不够,还要毁去印记。”萧敬指尖猛压溃烂处,“你的主子,连条忠犬都容不下?” 灰衣人痛得抽搐,喉间溢出呜咽。 他的目光突然望向肩侧一处翘边的皮肤,手指捏住卷边处,轻轻一撕,“皮肤”下面的未烧尽的残破红色绢布也一并暴露在外。残角上以金线绣着“亥时”二字,边缘焦黑,似是从某件衣物内衬撕下。 “原来如此。”陆青松将残角摊在灯下,“你奉命销毁所有身份印记,却私自藏下这角绣字,是想留条后路?” 灰衣人瞳孔骤缩,□□如风箱。 萧敬突然道:“刘记玉铺的掌柜今早溺死了。”他紧盯灰衣人剧烈收缩的瞳孔,“他妻子说,掌柜死前夜夜梦呓‘酉时……石板桥……水鬼……’” “胡说!”灰衣人猛地抬头,双目赤红,“他分明是亥时在皇陵水闸……” 话音戛然而止,他整个人僵成石像。 死寂中,陆青松轻轻放下银针:“所以刘掌柜是在酉时撞破你们亥时炸毁皇陵水闸的计划,才被灭口。” 窗外骤起惊雷,灰衣人瘫在刑架上,仿佛被抽走了筋骨。 萧敬割断牛筋索,那一块儿脏布轻轻擦拭灰衣人沾染血迹的嘴角,将一块令牌掷在他脚下:“滚回去告诉你主子——他的戏,该唱完了。” 待囚犯被拖走,陆青松摩挲着绢布残角:“萧将军为何放虎归山?” “虎?”萧敬冷笑,“不过是条被主人打断腿的丧家犬。”他望着地上那颗被撬落的后槽牙“咬饵的鱼,要放长线。他...也许只是一颗弃子。” 晨光刺破窗纸,将铁齿器的影子拉长,如一头苏醒的兽。 真正的狩猎,才刚刚开始。 书粉宝宝们,第七章还在修改,不着急~[垂耳兔头][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六章:铁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