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室友总对我亲亲抱抱》 第1章 三块钱 早上七点,云层已经遮挡不住毒辣的阳光,它毫不吝啬地撒向每一片土地。 林渡走在一条乡间的小路上,不停用手充当着扇子,希望带来点聊胜于无的风。 他整张脸都被热意惹得通红,鼻尖凝着一滴汗,一双秀丽的眉毛微微皱着额前偏长的发丝都湿哒哒地黏在皮肤上。 “怎么这么热,连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林渡嘟囔了两句,擦擦额头上的汗,继续往前赶路,他要走到村子另一头的车站去,那里每天有两趟去往县城的客车。 才结束高考不久的林渡,在家里过了两个星期的快活日子,还是决定去县城找个工作补贴家用顺便把驾照给学了。 林渡第五次把手伸到背后,摸到一片濡湿,可这显然不是他的目的。 背包贴近背部的小口袋里放着他去驾校的学费和生活费,加起来一千五百块钱。 “还在还在。十分钟不摸一下总觉得丢了。” 林渡松了口气,这可是他的半条命啊。 暑假去县城的人不算少,林渡后半程也顾不上热了,一路护着包跑到了车站,一屁股坐在了靠近窗户的第一排座位。 车上的皮革味熏得林渡想吐,只能把头凑近窗户又被窗外的汽油味攻击了。 林渡紧紧抱住自己的包,捂住鼻子,想象自己正在家里吃他妈妈煮的红烧大猪蹄。 其实红烧猪蹄这种硬菜,林渡一年都吃不上两回,可这并不妨碍他想象大猪蹄的香味。 等到车上坐满了人,连过道上都站满了人司机终于慢悠悠地启动了车。 车子开起来后有风吹进来,林渡终于从皮革和汽油的混合双打中回过劲来。 经过三个小时的晃晃悠悠,终于在县城的客车站停下了。 林渡迫不及待地下了车,一路跑到离车最远的地方深深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才往车站门口走。 刚刚抬步,林渡就被离他三五米远的一个年轻男生吸引了目光。 那人脸上架着一副超级大墨镜,几乎遮住了他大半张脸,脚上蹬着一双黑色皮靴踩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显得腿很长。 严川还没察觉自己正被人盯着呢,拿着手机向屏幕那边还在京市吃香喝辣的兄弟吐槽。 “我真受不了我爸,我不就跟他顶了两句嘴,他就把我给流放了。还流放到这个破地方,连个高铁都没有。” 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严川“靠”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一抬起头就看见旁边有个小孩一直盯着自己,便把墨镜往上一推直勾勾看了回去。 林渡没想到会被他发现,愣了一秒便急匆匆收回了目光往车站门口走。 长得好凶。 车站门口人流量大车流量更大,出租车三轮车摩托车都在热情的揽着客。 林渡一连问了上十辆车,终于找到一个愿意三块钱拉他去驾校的摩托车。 林渡刚坐上摩托后座,车子便轰鸣一声,一路疾驰到了驾校。 付完钱,林渡觉得自己的心还在狂跳,心里想着下次再也不坐这种摩托车了。 他才十八岁,他还想上大学找个好工作让他妈妈过上好日子呢,可千万不能英年早逝啊。 这时一辆出租车停在林渡附近,林渡甚至从那扇打开的车门中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真享受啊,还开了空调。”林渡小声说了一句,打算往驾校里走。 一个有点眼熟的身影映入林渡的眼帘,是在车站碰到的带墨镜的男生。 林渡其实对他有点好奇,因为这样的小县城里很少出现这种洋气的打扮。 严川看着驾校那破破烂烂的牌匾,对这个地方的排斥又多了几分。 “多少钱?” 那司机贼兮兮地在严川身上打量着,斟酌地开了口,“三十?” 严川眉头都没皱一下,甩手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崭新的红色大钞。 司机顿时有点后悔了,不知道哪里来的有钱少爷,早知道这么大方至少要收他个五十块啊。 严川见司机摩挲着纸钞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自己也不是傻子,就是不想多费口舌在这大太阳底下晒着。 “喂,大叔你再不找钱我可赖你车上不走了,三十块钱够我坐了。” 林渡看见严川递了张一百块后弯腰探进了车里,不知道跟司机说了什么很快就揣着绿绿橙橙的钞票出来了。 找了他七十块钱,就这么点路竟然付了三十块! 即使不是林渡的钱,这会他也感到一阵肉痛。 哪里来的冤大头。 严川连个行李都没带,随手把钱塞回兜里后在路边站定。 像是刚刚才察觉到林渡的存在,他轻轻“哟”了一声,“挺巧。” 早在下车前,严川就看到了站在路边的林渡,一张小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背着个鼓鼓囊囊的大背包,怪有趣的。 林渡没想到严川会开口跟自己搭话,他从内心里是不太愿意和陌生人说话的,即使他对严川有着那么一丝好奇,但秉持着懂礼貌的原则还是应了一声。 “是啊挺巧的,我先进去了。” 说完林渡也没等严川再开口,便自顾自地背着包往驾校里走了。 严川见状也没说什么,他不是个多么有眼力见的人,但也能看出那小孩不想跟自己多说。 不想说那就不说,他憋着一肚子火到这来,也没多少兴趣跟谁闲聊。 林渡一路走到报名大厅,大厅的服务台里坐了一个五十来岁的大婶,拿着把蒲扇慢慢悠悠地扇着风。 见有人来了,才不紧不慢地坐起身,“干什么的?” 虽然这位姨比自己的妈妈大了十来岁,但林渡还是嘴甜的喊了声“阿姨,我要报名学车。” 那人盯着林渡打量了片刻,“成年了吗你?” “成年了,这是我的身份证。” 林渡上前一步,把身份证摆在桌子上。 “登记吧,全程学费一千两百块,现在就要缴齐。” “不是一千块吗?我看你们的宣传单上都是一千块呀?”林渡那双杏眼都微微瞪大了,不解地问。 林渡拢共就带了一千五百块钱,一千当学费,五百当生活费。 本来花一千块钱学车,他就觉得驾校在抢钱了,现在又贵两百。 “宣传单是宣传单,现在天这么热,车上不用开空调?教练不用加点辛苦费?年纪轻轻怎么这么小气?” “我我我小气?明明是你们瞎收钱?”林渡小声说着。 “不学就出去。” 林渡咬了咬牙,“我学。” 学车这事是林渡妈妈决定,半辈子都待在村里的林渡妈妈觉得学会开车是个大本领,林渡不想无功而返让他妈妈失望。 摸着口袋里仅剩的二百八十二块钱,林渡叹了口长气,“要赶快找到住的地方和兼职的地方了。” 严川一路问人,终于赶在爆发前找到了这座破驾校的员工宿舍。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一排铁皮棚搭起来的小隔间。 严川一推开门,一股热气便扑面而来,接近四十度的夏天在这样的铁皮房子里住不是要人命吗?严川不禁怀疑。 即使房子顶上还盖了一层厚厚的隔热垫,但就严川感受到的温度来说,显然隔热垫的作用并不大。 严川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大小和里面的布置,觉得这大中午的自己饭也没吃水也没喝待在里面可能会挂。 还是先找个酒店住着再说。 刚刚打开酒店房间的空调,他爸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严川,我是让你来享福的吗?做什么都做不好。酒店就住一晚,明天就给我回宿舍住去……” 严川又莫名其妙挨了他爸一顿批,挂了电话后,他指着开了十分钟还没有效果的空调,“这叫享福?” 指着泛黄的床单,“这也叫享福?草。” 林渡找到了离驾校步行大概四十分钟的一家小饭馆,饭馆附近有工地,中午吃饭的人不少。 林渡买了份最便宜的盒饭,就着店里免费的茶水囫囵吃完了。 等到店里人少了,林渡才开口问老板娘,“姨,你这里招人吗?” 那位老板娘细细地看了林渡几眼,“你这小身板,长得白白净净的能吃苦吗?” “能,姨我从小就跟着我妈在地里干农活呢!” 林渡觉得自己碰到了好心人,才刚到县城就找到了第一份工作。 中午打杂洗碗干两个小时,能拿二十块钱呢,还包中午饭。 跟老板娘确定好明天来上班的时间,林渡又马不停蹄地往外赶。 终于在太阳落山前,货比三家找到了一家最便宜的出租房,虽然是一间小的不能再小的地下室,但好歹也是安稳住下了。 第二天一早,林渡便赶到了驾校,成功拿上了他未来教练的联系方式。 林渡揣着那张小小的纸条,站在阴凉处先给妈妈打了个电话。 昨天太累了,身子一沾床就睡着了,忘记给他妈妈报平安。 林渡捡了点顺利的事告诉电话那头的妈妈,笑意盈盈地聊了会天。 林渡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妈我跟你讲,我昨天看到个冤大头他打车花了三十块钱,三十块诶。我和他一样的距离我就花了三块钱!” 严川刚一踏进驾校的服务大厅,就看到角落里站着个熟悉的身影。 应该是在和家人打电话,有说有笑的。 严川也没过多关注,可是下一秒就从那人的口中疑似听到了自己。 打车花了三十块钱的冤大头,除了自己还能有谁? 严川原以为那小孩看面相是个乖的,没成想昨天站那是在看自己笑话。 林渡笑着转过头,“妈你说那人傻……不傻。” 最后两个字说的很轻。 林渡发誓,自己真的没在嘲笑那个冤大头,他只是觉得这事挺搞笑的想分享给他妈妈。 怎么直接就被正主给听到了!!! 林渡讪讪地笑了两声,“嗨,好巧啊。哈哈。” 严川盯着他看了片刻,“好巧,三块钱。” “对不起。”林渡深深地鞠了个躬,扭头跑走了。 严川望着林渡落荒而逃的背影,饶有趣味地笑了笑。 胆子真小。 等到严川办完入职手续,拎着那张学员名单回宿舍后,才摊开了那张印着他未来学员信息的纸。 看着排在第一位的人,名字叫林渡,旁边还有张黑白的小证件照。 虽然经过各种打印,那张证件照已经有点模糊失真,但严川还是一眼认出那是三块钱。 “原来你叫林渡啊。” 躺在宿舍的床上,把空调一开,想着有趣的三块钱,好像也不是特别烦了。 “算老头子有点良心,还知道找人来安空调打扫卫生。” 还没等严川没清净几秒,手机铃声便响了起来。 一串没有备注来自西江市的电话号码。 林渡按着纸条上的号码,一个个输到手机上,略微有点紧张地拨通了。 看着手机上显示的京市,原来新阳县这个小县城还有从首都来的人啊。 “喂,你好。是新阳驾校的教练吗?我是新来的学员我叫林渡。” 严川一听电话那头的声音,就猜测这人是林渡,果不其然。 他按住收音孔,咳嗽了两声压低嗓子回复电话那头的林渡。 林渡只觉得这个教练声音怪怪的还有点熟悉,也顾不上多想,跟电话那头的教练敲定了去练车的时间。 挂断电话,林渡揉搓了两下耳垂,“总觉得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第2章 还热乎着呢 林渡在出租屋附近的一家书店淘到了一本不知道过了几手的科目一题解,很破旧但足够便宜。 这个年代,家里稍微有点积蓄的都用上触屏手机了,林渡用的还是款式最老的折叠按键手机,没办法用手机刷题目。 林渡一边往县城里最大的商场走着,一边随手翻看着那本题解,觉得这一千多道题自己差不多今天就能记住,决定下午就去驾校预约考试。 新阳县这个小县城加上现在天气热起来了,即使是走到了最繁华的地段,也是门可罗雀。 号称斥巨资建造的大商场也不过零零散散的顾客往里进。 林渡顺着稀疏人流的方向往商场门口看,视线顿时被两个个巨大的人形玩偶吸引了。 林渡自小就喜欢所有毛茸茸的玩具,因为家境的缘故他从小拥有的玩具很少。 林渡有一只走到哪里都不忘记带着的兔子玩偶,据说是林渡百日宴那天的礼物之一。出乎意料的讨林渡喜欢,现在还被林渡放在出租屋的床头,每晚陪着他入睡。 林渡走近那两只玩偶,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掌,轻轻地贴在了玩偶身上。 其实这种玩偶,毛大多都很粗糙。可这并不妨碍林渡在接触的的那一瞬间感到万分愉悦。 林渡从玩偶口中得知,要不上几天中小学生就要放暑假了,商场要再招几个人来穿着玩偶服装在门口招揽客人。 林渡了解了工作方式和薪资水平,欣然记下了商场负责人的电话号码。 向玩偶道谢后,林渡最后摸了一把那让他心痒痒的毛,依依不舍地离去。 严川在号称全县城最大的商场里逛了一圈,发现这里的衣服都太土了,质量还差。 勉为其难地挑了几套衣服就拎着购物袋往外走。 “老板太抠门了吧,连空调都舍不得开,试个衣服使出一身汗。” 严川拽着领口往外扯了几下,企图让风顺着领口灌进去。 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在了严川眼前,是林渡。 他在轻柔地抚摸商场门口的玩偶。 严川看着林渡摸到玩偶后眼睛里都闪着光的模样,鬼使神差地站在原地看着林渡,忘记了刚刚还让自己烦躁不已的潮热。 “有这么好玩吗?这两个玩偶都丑得不能再丑了。” 林渡没那么迟钝,有人盯着自己当然能够察觉到。 林渡本不想搭理那道视线,冷不丁听到那道熟悉的声线,且那道声音还在贬低自己最亲爱的毛绒玩偶时,林渡忍不住了。 林渡快步走到严川面前,“三十块,你说谁长得丑呢?” 昨天林渡本来还因为背后蛐蛐严川对他有点愧疚,可是这人给他取外号就算了,现在还骂他喜欢的兔子娃娃丑。 严川愣了片刻,“就你摸了最久的兔子玩偶不丑吗?脸都是歪的,牙齿还一个长一个短。” 严川为自己的审美据理力争。 林渡不想跟他吵转身就走,观点不同的人永远不要浪费口舌试图说服对方。 严川拎着大包小包紧紧跟在林渡身后,“好吧,其实仔细看看也还行。” “你跟着我做什么?” “没跟着你啊,我顺路。”严川确实没撒谎,出商场就这一条路可走。 走到分道路口时,严川状似无意地说了句:“祝你科目一早日通过。” 林渡埋头往前走着,下意识揉揉耳朵,小声喃喃道:“莫名其妙的。” 林渡这两天的生活就在找兼职——兼职——刷题背题——兼职中度过。 如期而至的科目一考试也随林渡的心意,满分顺利通过。 “林渡,去把桌子上的盘子收一下。” 老板娘在前台喊着,林渡连忙擦干了手从后厨往前走。 等到客人差不多都走了,林渡把收尾的工作干完,就拎着老板娘给他打包的午饭往外走。 下午两点半,是他跟教练约定好的第一次练车时间,可千万不能迟到了。 林渡边走边吃,在这样的状态下吃饭其实是很难受的。 林渡感觉刚吃进去的饭都在胃里翻涌着,忍着难受吃了几口,勉强垫饱了肚子。 顶着一头汗的林渡在两点二十赶到了驾校,看着手机上教练发来的短信。 在一辆辆车里,找着尾号4535的车。 “终于找到了。” 林渡一路小跑着往4535的方向赶,在驾驶座的车窗旁站定。 轻轻敲了敲车窗,在车窗摇下来的瞬间,林渡微微弯腰,“教练你好,我是约的两点半学车的学员。” 严川漫不经心地凑近林渡,把墨镜往上一推,“嗨,三块钱。我是你的教练,我叫严川。” 林渡震惊地抬起头,怎么是三十块?!! “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这里还有你的登记信息呢。” “你果然知道,难怪上次在商场你祝我科一早日通过。” “教练祝福学员考试项目早日通过有什么问题吗?” 严川笑意盈盈地看着林渡,“快上来吧,把我的冷气都跑没了。” 林渡这才发现他还开了空调,不禁想到了自己那名为教练辛苦费的两百块钱。 太可恶了,驾校和教练简直蛇鼠一窝。 林渡甚至想一走了之,可又担心自己的学费,只能绕到副驾驶,打开门钻上了车。 林渡看着漫不经心开车的严川,那人右耳耳垂上竟然还风骚的带了两颗纯黑的耳钉。 “你真不是冒名顶替的?”林渡面色带着几分犹豫,毕竟他这一路找过来就没看到像严川这么年轻的教练。 严川就知道,直接一把掏出了自己的驾驶证和教练员证,“看吧,教练员证还热乎着呢。” 林渡捞起那本教练员证,对着严川的脸反复看了看,好像是真的诶。 二十岁来当驾校教练,真少见啊。 “怎么样,相信了吧。” “那我们快点开始吧,严教练。” 严川猝不及防地咳了一声,没想到林渡进入角色进入的这么快。 严川坐在副驾驶上看着对着方向盘摸来摸去、一脸新奇的林渡,忍不住想:有这么好玩吗?一个方向盘,一个丑玩偶就高兴成这样。 果然是小孩,长得像小孩,喜欢的东西也像小孩。 第一天没有什么有难度的,就教教车子各个部位的使用方法和起步就行了。 “离你左脚最近的是离合,中间的是刹车,最右边的是油门。科目二不需要油门,你不要踩它......” 把怎么踩离合、挂一档、放手刹、点火都讲完。 严川开始让林渡自己试着点火起步。 “对,钥匙往上拧,看转速盘,离合踩到底。对特别好特别好。” 林渡被严川夸得有几分脸热,这应该是最基础的部分吧。 可是不过三秒,严川就暴躁了起来。 “离合要快踩慢松!你松这么快干什么,踩一点踩一点,不要看脚底下看前方……” 林渡觉得自己要被颠吐了,离合到底要踩多少啊,为什么严川一会说快了一会说太慢了。 第一天练车就在这样的鸡飞狗跳中结束了。 严川大手一挥,“明天还是这个时间,不教你新的了,还是练起步和离合的控制。” “哦,谢谢教练。”林渡有点苦恼地下了车。 严川看着林渡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觉得有点好笑。 “不客气,小学员。” 也没告诉他,从来没接触过汽车的第一次练车大都会这样,更何况自己还偷偷提高了对林渡的要求。 不找点有意思的严川简直一秒都不想在这个破地方待着了。 林渡回去的路上都在想这件事,从小到大自己不管学什么都学的很快学的很好,怎么练车就不行了呢。 可下一趟的兼职容不得林渡再胡思乱想,他还要赶到一家烧烤摊穿串呢。 夜幕降临,气温开始缓缓地下降,街道上的人也开始稍微多了起来。 林渡兼职的那家烧烤摊,生意还算不错,林渡待在后厨都能听到时不时的“老板再来十个羊肉串”的声音。 后厨不比露天,潮湿闷热的环境加上各种肉类的腥味和流的到处都是血水,让林渡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 上菜的人手不够了,老板大声喊着林渡的名字,让人到前面来帮忙。 林渡巴不得呢,快步出了后厨。 一个喝得醉醺醺的客人,拦住林渡的去路,“我要点单。” 林渡下意识排斥这种在外还喝得烂醉如泥的人,忍了忍还是走上前。 “您要点什么?” 那人一身酒臭味,手上还沾着油渍就要往林渡腰上去。 “点你行吗?小美妞腰这么细呢,让哥摸摸。” 林渡迅速往后退了一步,没让那人碰到自己一分一毫。 林渡确实生得好看,冷白细腻的皮肤此刻沾染上了热意带来的几分淡红衬托着愈发光彩夺目。 “要点什么菜。”林渡加重了声音。 那人终于清醒了片刻,看着林渡将近一米八的身高,还有那道清脆中带着男性特有的低沉。 “草,怎么是个男的。滚滚滚,让女服务员来。” “我们这儿没有女服务员。” 其实是有的,可是看着明显想对女生动手动脚的男人,林渡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女性同事喊过来。 “你故意找茬吧,老子又不是第一次来,这有没有女的老子能不知道?” 那人把桌子一掀,气势汹汹地站起来,一把拎住了林渡的衣领。 老板见动静闹大了,也迈着小碎步往这边赶,“熊哥别生气,我这就换个人来。” 林渡也不忍着,加大了声音“没想到老板你还做这种生意,是要换自己来吗?” 那老板是个男人,此刻面色涨得跟猪肝似的,“你你你,你知道熊哥是什么人吗?” “我管你什么人?” 林渡知道就算自己忍气吞声,这个所谓的熊哥也不会放过自己。 至于那个怂货老板,他显然也不会站在自己这边。 那也没有忍的必要了,毕竟忍字是最没有用的做法。 这是林渡的妈妈林兰用亲身经历告诉林渡的道理。 林渡奋力折过熊哥拽在自己衣领上的手,往旁边一拧。 熊哥大叫出声,没想到林渡这样看着瘦弱的身躯能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 大吼一声向林渡冲过去,林渡被迫同他扭打在一起。 一开始还能维持着上风,可突然开始绞痛的胃严重拖累着林渡的状态,加上熊哥一米八几的健硕身材也不是盖的。 严川皱着眉,往手机里显示的地址走。 驾校的饭太难吃了,这是住他隔壁的教练推荐的烧烤摊,说是一绝。 “这么热闹?” 严川远远就看到一群人围在那看,顿时就想回去了。 他可不想跟一大群人挤着抢饭,有损他的形象。 刚想原路返回,就在人群中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三块钱吗?还在被揍? 严川快步冲上去,推开围在周围的一众人,上去对准熊哥就是一脚。 “给老子滚!” 滚完之后,才发现相比起来倒在地上的那个更像是被揍的。 林渡再一次刷新了严川对他的初印象。 第3章 今天谢了 林渡一脸震惊地看着飞出去的熊哥,又转过头微微瞪大了眼睛看着身旁风轻云淡的严川。 熊哥倒在地上挣扎了片刻,还是老板颤颤巍巍上前扶了一把才成功站起来。 围观的人响起了稀稀拉拉的掌声,严川看着颇为得意,他一把拉近林渡,“怎么样?” 林渡别扭地说了句,“谢了。” 不知是谁报了警,警笛声呼啸而至。 民警推开围观的人挤进现场,“有人报警说这里有聚众斗殴。” 民警看了看脸上明显落了伤的林渡又看看那边哀嚎不止的熊哥。 严川连忙把林渡往自己怀里一揽,“警察同志,你看看我们家小孩,这小脸这细胳膊都瘦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打人啊。” 林渡也明白了严川的用意,顺从地往严川怀里一靠,捂着肚子脸色苍白。 热心群众也适时出声,“就是那边那个大高个欺负这个小孩啊,我们可都看见了。” 民警也看出这就是两个人之间的纠纷,算不上斗殴,口头教训了林渡几句,便把熊哥拉走了。 熊哥这人,民警都眼熟了。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体格又大,这样的事不是第一回犯了。 当事人之一都被警车拉走了,围观的人也做鸟雀散了。 严川这才发觉林渡一直没动静,低头一看,怀里那人微皱着眉头,连唇色都苍白的看不出一丝往日的润红。 “林渡,哪里不舒服?”严川探了探林渡的额头,只摸到一片冷汗。 林渡挣扎着推开了严川,“没事,就是肚子有点疼,不是被他打的。” “走,去医院。” “不用,中午吃坏东西了。” 严川拿他没办法,只能搀着林渡在最近的椅子上坐下来,看向还愣在原地的老板,“倒杯热水来,有什么热粥之类的上一碗。” 老板也没想到林渡真敢跟熊哥打起来,打得时候拳拳到肉,这会反而一脸虚弱地坐在自己店门口,要是出事了可不得了。 连忙去倒了杯热水过来,还把自己炖了一个小时准备当夜宵的青菜瘦肉粥端了过来。 林渡默不作声地端着那杯水,小口小口地喝着,在严川的催促下勉强喝了两口粥便再也喝不下了。 “我真不想吃。” “那就不吃了。” 严川也不嫌弃,把林渡喝过的那碗粥往自己面前一挪,大口地喝了起来。 “喂,这是我吃过的。” “吃过又怎样,我又不嫌你脏。味道不错,老板再来一碗。” 老板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咬着牙把剩下的一碗也端了出来。 他又不是卖粥的,还有一碗他还想留给自己的呢。 严川吃饭很快,姿势却没有半点难看,勺子不会跟碗碰撞出很大的声音,也不会吃汤汤水水时吸溜声。 林渡抱着水杯,一边喝一边看严川吃饭,肚子好像也没那么疼了。 严川也没在门口的价目表上看见粥的价格,随手塞了五十块给老板,便要带着林渡起身。 “走吧,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家离这挺远的。你早点回去吧,今天谢谢你我好多了。” 严川看着林渡渐渐恢复血色的脸,也不强求,“路上小心点。” 严川跟林渡走的方向相反,他站在原地看到林渡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才抬步往回走。 林渡走的很慢,到家时已经快十点了,四周一片昏暗,地下室的那盏小灯试探性的闪烁了几下,最终走向了它生命的终点。 林渡懒得修了,借着手机的灯光简单冲凉后就往床上一倒,四肢的疼痛已经完全取代了胃疼,蔓延到全身。 林渡转过身把自己的兔子玩偶紧紧抱在怀里,细细嗅着兔子身上的味道,仿佛那是什么可以缓解疼痛的灵药。 要是谁跟认识林渡的人说林渡哭了,那绝对没有一个人会相信。 只有寂静无声的黑夜里,只有不断濡湿的兔子玩偶才能证明。 原来这个看似坚不可摧的男生也会在深夜留下委屈的眼泪。 严川回到宿舍时正巧碰上给他推荐烧烤摊的邻居,“怎么样小严,老哥推荐的不错吧,我听说还打起来了呢!你看到了吗?” 严川笑了笑,“没看到呢。烧烤不知道,粥挺好喝的。” “我咋记得那里不买粥啊?”再一抬头严川已经关上了房门。 “刷点烧烤酱我都能被端上桌了。”严川连忙打开了房间的空调。 在浴室里洗洗刷刷地捯饬了二十多分钟,确保房间的温度不会再让自己出一身汗,才施施然从浴室里走出来。 躺在床上莫名想到林渡,晚上那会光顾着他肚子痛了,忘记他问身上有伤没。 想想林渡那个节省的样子,估计连药都舍不得买,也不知道安全到家了没有。 林渡就像一台被设置精密程序的机器,每天一早就能满血重启。 严川看着坐在副驾驶上像是半点事都没有的林渡,忍不住开口,“你没受伤吧?” “没有啊教练,我们开始练车吧。” “没有就好,但我买都买了你拿回去用吧。”严川随手从汽车的置物柜里掏出一袋药往林渡手上一塞。 林渡愣愣地抓住那袋治铁打损伤的药,“谢谢,多少钱?我现在给你吧。” “这两天说多少声谢了,不用谢。你硬要给的话,五块钱吧。” “五块钱够吗?”林渡拧着眉头,狐疑地看向严川。 “就是出门往右走最尽头那家药店,就是五块。”严川随口胡诌说得跟真的似的。 林渡今天挺开心的,不止是收到了严川给他买的药,更重要的事他的车终于开的像模像样了。 练车这四十分钟,不论是起步还是倒退还是控速都顺畅的不得了。 林渡有点小得意,就知道昨天是个意外,自己怎么可能连一台小小的汽车都驾驭不了,简直荒谬。 严川看着林渡一脸喜色的对自己说再见,硬着头皮跟他挥了挥手。 带着林渡练车是挺有意思的,林渡人就很有意思,练车时也一本正经地板着小脸。 可送走了林渡,他还有其他学员啊。 严川又想罢工了。 严父的电话适时打了过来,严川犹豫了片刻还是接通了。 “最近怎么样?没给我惹麻烦吧?当个最简单的教练我估计你也是做不好的。” 严川其实很想心平气和跟自己父亲说话,奈何总是找不到机会,就像现在。 明明自己还什么都没说,甚至每天都怀着罢工的想法但还是认真地把活干完了,可他爸总觉得严川干什么都不行,干什么都不愿干。 严川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把手机往前一扔,砸在靠近前挡风玻璃的地方发出一声巨响。 驾校里负责管理的人听到声音,走近严川的车,猛地敲了敲车窗。 严川一脸不耐地把车窗摇下来,“有事?” “严川是吧,你天天开空调耗得油费我们可是要从你工资里扣的,还有你那手机要是把玻璃砸坏了也是要扣钱的。” “随便你。” “你说什么?” “我说随便你,爱扣不扣。”严川说完把车窗一关启动车一溜烟就开走了。 “拽什么拽,不就是老板的远方亲戚吗?天天在驾校里牛逼轰轰的。发工资的时候不还是要来求我。” 严川旷工了,他把车停好,提前跟下午的两个学员打了电话。今天天热,他们也都乐得其所,学车又不着急。 严川漫无目的地走了十分钟成功热出了一身汗,就着路边一家店铺的玻璃窗照了照。 不看不知道,头发全都湿哒哒地垂了下来黏在额头上,严川每天精心设计的发型就这样毁于一旦。 严川天都塌了一半,出门在外颜值就是脸面啊。 虽然他自认为自己剃个光头也是绝世大帅哥,但也绝不能顶着这样的发型在大街上闲逛啊。 严川这人挺自恋,可他也有自恋的资本。将近一米九的身高,剑眉星目,一张脸可以用俊朗非凡来形容。 阳光直直地打在严川的脸上,眼睛处却留了一片阴影,是被那道发育良好的眉骨挡住的。 林渡坐在店里,看着严川在一道玻璃窗前左晃右晃的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难道是中暑了?! 林渡连忙从收银台上起身,跑到了店门外,一把拉住严川,“你没事吧?” “嗯,啊?我没事啊。” 严川想林渡到底有多少兼职,怎么走哪都能碰上他。 他伸出手,凭借着身高的优势把林渡转了个向,不让人看自己的脸,“我真没事,我要回去了。” 林渡只看到一道背影消失在街道尽头,“干吗呀他,跑什么?” 林渡也好奇地站在那扇玻璃窗前,后知后觉地发现严川好像是在照镜子。 他对着玻璃拨弄了几下额前的发丝,还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严川跑了一半就停下来,“不是?我跑什么?” 回到宿舍后,严川洗头洗澡成功把发型吹成自己想要的模样才安心地躺了下来。 人也是不能闲下来,一闲就容易胡思乱想。 严川把空调打低了几度,开始收拾房间,衣服裤子鞋子,看不顺眼都要甩掉。 严川拎着他来第一天时穿的那双靴子,觉得衣柜里这些衣服和这鞋都不搭,还占地方。 这双靴子当之无愧成为严川想要丢掉名单里的榜首。 林渡结束下午的最后一个兼职,就打算回家了,烧烤摊的老板把他给辞了,暂时还没找到新的工作。 林渡拎着严川给他的那袋药,在路边买了一份最便宜的炒饭,一路哼着小调回了家。 路过驾校门口时,林渡在门口的大垃圾桶旁边看见一双眼熟的鞋。 那不是第一次见严川时他穿的吗?怎么扔掉了? 林渡打量了一会,发现那鞋压根就没坏,可某个不懂得节省的人就这样把它给扔了。 严川打了个喷嚏,看了看空调的温度,才二十五啊。 第4章 人是对比出来的 严川支着腿在教练车里坐着,车载空调的风唰唰地吹着,仍旧抵挡不住酷暑。 严川调整了几下姿势,还是推开门下了车找了个阴凉地站着,从手机里翻出林渡的电话号码。 点开收件箱,确定林渡没有给自己发任何有关练车推迟的消息,疑心这人是忙忘了还是出事了? 小饭店最近生意出奇的好,最近的建筑工地新招了一批工人,中午来吃饭的人络绎不绝。 林渡忙得晕头转向,等到店里人渐渐空了才草草吃了几口饭,就趴在桌子上就着头顶上吊扇的一丝凉风睡着了。 老板娘看着桌上没吃几口的饭,和趴在桌子上的林渡,一件洗得发黄的白短袖,细瘦的手腕,心里闪过几分心疼。 她静悄悄地把饭端走,又抬来一架小风扇对着林渡吹。 老板娘最开始招林渡的时候还觉得这孩子干不长久,瘦瘦白白一个,不像能吃苦的样子。 没成想几天看下来,林渡倒成了店里招过的小工里最让人满意的。加上最近生意好,老板娘欣然给林渡涨了工资。 林渡原本辗转调换了好几个姿势,都热得难受,恍惚间在睡梦中感受到一阵凉风,便睡得更沉了。 再次醒来时,是被兜里的电话铃声吵醒的。 林渡迷迷糊糊撑着桌子直起身,掏出手机按下了接通按钮。 “喂,谁呀?” 严川听着那边睡意明显的声音,顿时反应过来林渡是午睡睡过头了。 “林渡,你自己看看现在几点了。” 林渡冷不丁听到严川的声音,骤然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已经超过约定时间十多分钟了。 林渡懊悔地轻拍脑袋,“对不起教练,我现在就赶过去。” 严川也没想怪他,可每天上班就这点期待的事了,林渡还一点不上心的样子。 “那你快点,我挂了。” 林渡收拾好了东西就准备往外跑,都跑到店门口了,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一溜烟又跑进了店里。 “姨,我下班啦!谢谢你给我开风扇。” 老板娘靠在凉椅上扇着芭蕉扇,听到林渡的声音便回了句,“知道了小林,路上慢点。” 严川挂了电话后,坐在车里无所事事时,又想到了林渡。这么热的天,那个小钱罐子,肯定又舍不得坐车过来。 林渡再次听到响起的电话铃声,疑心是严川等不及了,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着到了前面那个街口看看能不能拦下一辆车。 电话一接通,严川就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的轻微喘气声说自己就快到了。 严川“啧”了一声,“没催你,现在在哪呢?” “在新新街道,前面有三轮车,我坐三轮车很快就到了。”林渡如实地说。 “新新街道是吧,找个没太阳的地方等着。” 严川说完也没等林渡回答便挂断了电话,启动车向着新新街道的方向疾驰而去。 林渡若有所思地看着黑屏的手机,站在了街角的一棵树下,背靠着树蹲在那等着。 新新街道严川去过一次记得路,这次开着车更是驾轻就熟,五分钟就开到了。 严川降低了车速,一路找着林渡的身影,终于在一个大树底下看见了。其实林渡身高不矮,将近一米八,可蹲在那却是小小一团,稍不注意便错过了。 快靠近时,严川鸣了下喇叭,就见林渡飞快地抬起头,起身往自己的方向走。 等到林渡在副驾驶坐定,严川一边调转车头一边问,“还真在原地等我了?” 林渡忍不住腹诽:不是你叫我在原地等着吗?但今天是自己迟到在先,严川还开车来接自己了,想了想还是说了声,“谢谢你来接我。” 严川趁着红灯的间隙,侧头看了林渡一眼,那人正板着张小脸一本正经地看着远方,姿势比自己这个开车的还要标准,不由觉得好笑。 等到了驾校,林渡坐在驾驶座上练习着左右倒库,原本以为今天最多就练个二十分钟就结束了。 没想到排在自己后面的学员临时有事,严川问要不要加练,林渡当然欣然接受,早点拿到驾照才好找正式一点的长期兼职。 “林渡,你说我俩现在算是朋友了吧?” “朋友?可我都不了解你,你也不了解我。你帮过我的忙,可我还没有帮过你。” “停停停,你在这就是帮我了最大的忙了。不算朋友那就算将来时的朋友吧。” 林渡不明白自己在这为什么算帮了严川的忙,后面的将来时林渡勉强接受了。 严川擅作主张地创了个将来时朋友,心情大好,哼着小调指挥着林渡开车。 林渡现在觉得将来时也是错的了,“严川,你能别干扰我吗?” “我闭嘴。”严川举起双手呈投降状,笑意盈盈地说。 林渡狐疑地看了严川一眼,他到底在傻乐什么。 一个小时飞速流逝,林渡推门下车,严川也紧跟着下来。 “严川,我回去了。” “嗯,明天见。” “明天见。” 林渡走到驾校大门口时,又被严川喊住了,“等会儿。” 林渡转过身,看到严川拎着把伞往门口的方向小跑着。 “天天这么大太阳,伞都不打一把,这是驾校发的我嫌太丑了送你。” 严川也不管林渡接不接受,就往他手里一塞。 “我又晒不黑。”林渡不想平白无故接受别人的礼物。 “还可以防晒伤啊,你看你脖子都晒红了。”严川手一伸轻轻戳在了林渡发红的颈间。 “嘶。”林渡眉头微皱一把挥开了严川的手。 “你看痛吧,还不相信。” “我没有不信,就是你为什么非要跟我交朋友呢?” 林渡一脸无奈,他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哪里特殊,让才认识他不到一周的严川非要跟自己交朋友。 “我关心自己学员还不行吗?你要是受伤了不能来练车,后面我又要重新教你增加我的工作量。” “我不会忘记的。” “好好好,你记性特别好。伞不要我丢掉了。” “你又丢?”林渡那双杏眼都瞪大了,不明白怎么会有这样铺张浪费不懂节约的人。 “什么叫又丢?” “算了,给我吧。”林渡一把撑开了伞打断了严川的话,道谢后转身就走。 林渡一路撑着那把印着“新阳驾校”四个大字的伞,走到了惯常光顾的小摊,买了份凉皮拎回家。 “铃铃铃” 林渡咽下最后一口凉皮,接通了电话,“又干吗?” 林兰疑心电话那头不是自己的儿子,试探地问了一句,“小渡你吃饭了吗?” “咳咳咳。”林渡连忙拿起电话看了一眼备注,“妈,我吃过了。” 林兰松了口气,就说他儿子绝对不会用这种语气跟自己说话的。 两人聊了会天就快到林渡出门兼职的时间了,“妈妈,我等会要出门了。” “还有一件事,小渡啊你记得你表姨家的儿子吗?叫方小军比你小两岁的那个。那孩子也要到县城打工,你表姨听说你在县里,就托我跟你说一声。” “那您把我的电话号码给表姨吧。” 林渡其实压根不记得什么表姨什么小军,但如果他答应这件事能换这个表姨在村里多照应照应他妈妈,也未尝不可。 “那孩子我记得也挺乖的,你们俩相互有个伴妈妈也更放心一点。” —— “我靠严川,我咋这么不信呢?” “你别不信徐子恒,我天天在这兢兢业业,每天都准时上班。” 严川靠在床上跟他发小徐子恒打电话,那人一周一个电话,说是例行对兄弟的关心。 “儿子,你终于长大了。爸爸好欣慰。” “滚!挂了孙子。” 挂了电话,严川仔细想想还挺感动,偌大的京市好歹有个还记着自己的人。 林渡起了个大早,提前把上午兼职的活干完了就往客车站去。 他就不明白了,十六岁的人,来个县城还要人来接。 林渡站在客车站入口旁的水果店门口,靠着柱子看了看时间。 “小帅哥,来这个扇子给你。” 林渡侧过头,是水果摊的老板娘,正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不用了阿姨,我等的人马上就来了。” “来。” 林渡没办法,走近了一步从那阿姨手中接过了扇子,“谢谢阿姨,我给您扇两下。” 林渡说着就拿起扇子对着人呼呼扇了几下。 “哎呦你这孩子真逗。” 等到林渡终于接到一个疑似来自方小军的电话,时间已经超了十来分钟。 那人早就到了,此刻还坐在客车站简陋的候车厅等着自己。 林渡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已经约定好了在门口见门口见。 他把扇子还给阿姨,就抬步往候车厅走。 “方小军?” “林渡哥,你终于来了。” 林渡懒得多说,“走吧。现在时间来不及了,你是想自己先去找找工作还是跟着我。” “跟着你吧哥。” 方小军一路四处打量,觉得县城也没什么了不起的,自己都说了要去大城市,他妈还非不让。 到小饭店的路,林渡现在已经熟的不能再熟了,可还有个方小军跟着,就走了二十来分钟,就问了三遍为什么不打车。 “去我兼职的地方还有很远,你不愿意走就在这附近逛逛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工作,有事再联系我。” 方小军巴不得呢,来之前他妈还说林渡成绩多么多么好,让自己好好学着。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连个车都舍不得坐。 林渡现在觉得跟严川待在一起也没那么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