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撩直男校草翻车后》 第1章 第 1 章 雨停了。 水珠仍沿着玻璃屋的弧形穹顶向下滑,留下一道道蜿蜒的痕迹。 世界被洗得透亮,隔着玻璃望出去,天台旁树上每一片叶子都绿的耀眼。 少年就身处这片静谧中。 他坐在玻璃屋内,微微低着头,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小小的扇形阴影。他的手指纤细,指节分明。 此刻正握着一只普通的铅笔,认真刻画着什么。 他的侧脸被光线勾勒得异常清晰,五官精致,唇形似花瓣般饱满,栗棕色的卷发衬得他格外白皙。是一种不带攻击性的、安静的好看。 手机铃声响起,少年最后写下几个字,将纸条轻轻对折,用磁铁贴在白板上,接起了电话。 “凌桉你现在有空吗,许黎父亲出车祸被送去医院了,许黎知道消息在排练室晕倒了,他平时只跟你关系还可以,我想着……” “有空!”凌桉想也不想,拿起外套就往外走,“在哪家医院,我马上过去。” “在市第三医院。” 天台楼梯转角处,那人倚着墙面,宽阔的肩背将夕阳裁成两片暗沉的阴影—— 一片落在腕骨上,墨色的痣像落在雪地的鸦羽,在渐暗的天色里愈发醒目。 他先是上前几步,注意到少年的举动,立刻转身,脚步在台阶上放得极轻,像怕惊扰了什么。 凌桉跑下天台时,书店一楼的暖黄灯光正裹着人声。 白金色波浪发的女生突然伸手拽住他衣角,“凌桉你急急忙忙干什么去啊,等会话剧排练开始了,你台词背得再熟也得对戏呀!” 凌桉脚步一顿,急切的目光撞进她眼里。 他手指不自觉攥紧了书包带,“许黎父亲出了车祸,在市医院做手术。我得先过去。” 他顿了顿,又补上句:“台词我背得很熟,你们正常排练就好。要是碰见许黎,帮我告诉他别急,我替他照看奶奶。” 话音未落,人已冲出书店玻璃门。 等他走后,林妙然垂眸搅动着杯中冰块,金属吸管与玻璃杯碰撞出细碎的脆响。 她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片刻,最终只将凌桉的去向转述在群内,未附任何评语。 群里瞬间炸开一片讥讽的弹幕—— 孟恪的语音条最先弹出,尾音上扬得像把锋利的钩子:“许黎家出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后天就要表演了,桉桉就是太好心,分不清轻重缓急!” 李石紧跟着发了个嗤笑的表情包,文字消息带着酸溜溜的刻薄:“许黎一天天的净会惹麻烦,他妈不就是运气好因公殉职了?不然他哪来的资格和我们坐同一间教室?” 孟阳的回复更阴毒,像条吐着信子的蛇:“查查吧,是不是为了他儿子的前程,故意死犯罪团伙手里的啊?” 林妙然盯着这些消息,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她忽然想起凌桉攥紧书包带时指节泛白的模样。 那些被群嘲的“好意”,在别人眼里是愚蠢。 在她看来却像颗被雨淋透的种子,正在泥土里挣扎着发芽。 只是…… 林妙然按灭手机,屏幕在瞳孔里熄灭的刹那,她听到了远处传来救护车呼啸的余音。 她转了转转椅,目光越过书店落地窗,落在凌桉消失的街角。 只是她和凌桉不一样,她家里的情况复杂,不能得罪这几人。 她甚至没有反驳恶意的勇气。 倏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他叫凌桉?” 林妙然闻声望过去,角落处,一个身子修长的少年靠在书架前,鼻梁高挺,面无表情地阅览着手中的书籍。 搭在书页的手腕有颗墨色的痣。 “沈知珩,你怎么在这儿?” 林妙然愣了下,反应过来后,笑了笑,“难得你对人感兴趣,真是冷水里掉进个热栗子啊。” 沈知珩未搭话,冷冷地瞥她一眼,随即又将视线放在书籍上,仿若从未开口问过。 林妙然摆弄了下垂到胸前的卷发,“他家庭背景也不错,不过,他和我们这些人不一样——” 林妙然沉默了瞬,“有时候,真不知道那些人有什么好值得关心的。” 等她再抬眼,沈知珩已经合上书结账,迈步离开了。 “等等……” 林妙然没有等来沈知珩的回应,她将杯子退至一旁,用纸巾擦了擦掌心的水珠。 “妙然姐,刚刚那人是谁啊?怎么感觉他不是很尊重人……” “沈家的长孙,沈知珩。” 林妙然没有立刻回头。她伸手拿出手机,屏幕亮起时,群消息还在不断跳动。 孟恪又在发牢骚,说凌桉耽误了排练。 她忽地想起沈知珩问“他叫凌桉”时的语气,不是疑问,倒像是确认什么。 林妙然看她一眼,对上她面上的恍然与惊意,故意拖长了尾音,像在讲一个秘密,“是个没有感情的帅哥。” 她顿了顿,眼尾微微挑起,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你还是少招惹为好。” 话里藏着未说的后半句:不是怕你受伤,是怕你连他的边都摸不着。 - 手术室外,消毒水的气味混着冷白的灯光,在墙面与地面间游走。 老妇人斜倚在长椅上,眼角的皱纹深如沟壑,眼白泛着血丝,手握着座椅把手,像揪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奶奶,吃点东西吧,不然您身体熬不住。”凌桉蹲下身,将水递给她。 老妇人接过时,碰到他冰凉的手背,瞬间就红了眼眶:“好孩子,快坐下歇歇吧。许黎有你这个朋友,我和他爸就算……就算有个三长两短,也放心了。” 老妇人声音哽咽,握住凌桉的手,眼眶红了起来。 凌桉刚要开口,手机在口袋里剧烈震动。 他起身走向楼梯间,接通后,孟恪的声音劈头盖脸砸来:“桉桉你到底在哪?话剧排练没你不行啊!他们是不是跟你卖惨不让你走?你钱都给了,还想怎样?” “孟恪,”凌桉打断他,声线里带着未散的疲惫,“许叔叔还在手术室,我暂时不能回去,别再打给我了。” 电话那头突然噤声,片刻后孟恪慌乱道:“别啊!” “算了,我去接你吧,你不在,我一点排练的心情都没有。你想不想去看日出,我们刚还说呢,晚上赶过去没准能碰上流星雨……” 电话另一端仍在说个不停。 凌桉像是断线了般,许久才找回状态。 他叹了口气,语气微微颤着,似无奈又似担忧,“你是觉得,许黎父亲的安危不如一次话剧排练重要吗?” 对面的声音慌了些,“我不是那个意思桉桉,他家要是缺钱我也可以给啊,需要几万,他说个数,我马上打过去。” 凌桉挂断了电话,靠在冰冷的墙面上,指尖攥紧了手机屏幕。 楼梯上方传来脚步声,大片阴影中,凌桉的手边递过来件外套。 “你的衣服,忘了拿。” 凌桉接过来,想了想,或许是落在超市了,他抬眼说了句谢谢。 还没看清来人,眼前已经没了影踪。 穿上外套,下楼缴费时,医生却和他说:“这位患者账号垫付的钱够多了,暂时不需要交。” 凌桉和医生确认了遍患者信息,得到肯定回复后,疑惑地离开了。 难道是表哥的助理帮着交过了? - 一周后,凌桉重新回到书店天台的玻璃屋内。 纯白的便利贴旁,是一盒崭新的彩笔。他拆开,写下了几行字。 [我同学的父亲手术很成功,希望他可以早日康复出院。不过,我还是不知道帮忙缴费的是哪位好心人。 或许是我同学母亲的同事,或许是他们家的亲戚…… 总之,非常谢谢他。 也谢谢你愿意听我说这些。] 回去的路上,凌桉想到他曾问过对方,为什么只喜欢用纯白色,不带任何纹样的贴纸,对方略过未回答。 待凌桉离开,片刻后,另一个身影出现在天台。 天台的风裹着深秋的凉,掠过沈知珩的黑色高领毛衣。 他伸手按住那张橙色便签,指腹蹭过上面工整的字迹——“好心人一生顺利!” 旁边还画着个笑脸,像极了凌桉跑下楼梯时耳尖泛红的模样。 他看着上面橙色的字迹,下意识地勾了勾唇角—— 看来今天,凌桉的心情不错。 球收藏评论哇~进来就看我们小凌桉直掰弯(撩错人)的恋爱旅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傍晚的阳光把人的影子拉长,变了形状。 车停下,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走下来,个子比身旁人高了一个多头。 他单侧挎着书包,领口立起遮住了修长的脖颈,神色淡漠,眼眸微冷地看着前方。 “姜老师,接你们家知珩回来了?诶呦你说同样都是孩子,人家孩子个高长得帅也就算了,成绩还好。” “是啊,听说知珩又得了奖,奖状奖牌的,家里都快摆不下了吧。” “还是姜老师教的好,艺术造诣高,教孩子也有自己的经验。” 姜闾优雅地笑着,“我哪有什么经验啊,我就知道孩子不成熟,可不能随着他们的心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几人继续捧着,有人提了句沈家,“沈家这些孩子里,就属知珩优秀,我看沈氏接班人非他莫属了。” 其余人表情僵了瞬,果不其然,姜闾脸色黑下来。 “沈知珩虽然姓沈,可我绝不允许他沾染那些个俗气。天天脑子里只有钱,和蠢猪有什么区别?” 沈知珩神色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将这一切置若罔闻。 他快步走进馆内,和身后人甩开段距离。 直到上了楼梯,姜闾喊住了他,“走这么快,什么意思,你不认同我刚才说的话?” 沈知珩瞥了她一眼,看着她神情扭曲,丝毫没有在外人面前优雅的仪态。 沈知珩冷冷道:“随意。” 姜闾勉强恢复了情绪,可又想起另一件事,“今天的数学竞赛为什么只得了第二名?上周模拟考的时候,你可是高第二足足有三十分。” “而且,你知不知道,你的辅导老师和我对你得第一名有多放心?我们每天跑上跑下,不就是为了你的成绩吗。” “你知不知道怀恒二中只有你一个学生有资格参加数学竞赛,全校所有学生所有老师对你抱多大的期待?” “你知不知道这件事传出去多影响名声,你从来没得过第二名!” 姜闾越说越激动,恨不得扯住他。 “你知不知道……” “不知道。”沈知珩倏地开口,打断了她的话。 “你说什么?”姜闾的声音尖锐起来,“你居然学会和我顶嘴了,是不是在学校和谁学坏了,你告诉我是谁。” “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我一会就给你们老师打电话。一旦我知道是谁,我肯定要去学校教育教育他什么是尊重。” “你越来越任性了!”姜闾捂着胸口,呼吸急促起来,“当年要不是因为你任性,鸣渊也不会……” 沈知珩皱了皱眉,顺着她的话,脑海中想起那场可怖的大火。 凝着她想说什么,又停住了。 沉默了会儿,在她又要开口前,道:“我去写作业了。” 沈知珩开门进去,隔绝了吵闹的声音。 他坐到桌前,屏幕的反光映照出他依旧紧锁的眉头。 打开书包,第二名的奖状像一把刀刃,缓缓刺入他的心脏,让他喘不过气。 早上坐在考场时,也是同样的情景。 卷子发下来后,他迟迟未动笔。 莫名像是有人扼住他喉咙,渐渐收紧,他双手握拳,甚至连声音也发不出。 一直到考试仅剩半个小时,窗外的阳光洒在他身上,带着恰好的温度,他的不适才缓解了些。 沈知珩的手腕搭在上方,墨色的痣格外显眼。他原本想把奖状撕毁,鬼使神差地想到那人写的话语。 那人在便利贴上写着:[恋旧就是把很多东西都收藏起来,等老了或者遇到想讲述的人,可以把它们拿出来讲故事啊!] 他没有故事可以讲。 沈知珩想着,却将奖状折起来,压在了最下方。 拿出书本,不经意向窗外瞥了眼。 展览馆旁是家街角书店。 售卖饮品和时兴的读物,来往人不算多。 楼上有个天台,整体建筑比其他矮许多,可远远看上去,很有设计感。 此时的天台放着几盆绿植和一个立着的板子,上面贴着五颜六色的纸条。 那人今天还没来,比往常晚了些。 沈知珩收回视线,翻开书本,写着作业。 半个小时过去,天色渐渐暗下来,艳红色的夕阳笼罩着大地,添了几分梦幻的色彩。 沈知珩调了下台灯的亮度,向窗外看了看—— 一个瘦削的身影映入他眼中。 沈知珩不自觉勾了勾唇角,心情像是窗边吹过的风,散去些许不悦。 少年并没有穿校服,而是简单的白短袖和牛仔裤。 他坐在板子旁,用手心垫着便利贴,栗棕色的卷发随风飘动,垂眼认真写着什么。 等他抬起头,将贴纸贴上去时,清秀的容颜上,多了分不同。 沈知珩注意到,他似乎哭肿了眼睛,神色恹恹。 很快,有个男人走上来,和他说了几句话,少年揉揉眼睛,一蹦一跳的走过去,在男人的搀扶下,离开了。 沈知珩未听清两人的对话,只隐约听到男人唤他,“桉桉”。 “桉桉。”沈知珩轻轻重复了遍,在心中猜测,今天是蓝色的字迹。 是受伤了吗,怎么如此不小心。 沈知珩压下心里所想,很快完成了作业。 带着作业,敲响了隔壁房间的门。 姜闾正在审阅报名的展品,接过书本,见他要走,问:“去哪,我还没批改。” “去书店。”沈知珩说着,未停下脚步。 听他说去书店,姜闾没再说什么,叮嘱了句,“早点回来,想看什么就都买回来,别天天跑过去浪费时间。” 沈知珩快步走进书店,轻车熟路地上天台,在一众贴纸中,找到了少年墨迹刚干的便利贴。 [第一次学羽毛球,结果崴脚了。表哥好辛苦,陪着我去医院还要工作。再也不要生病了>- 第3章 第 3 章 下课,凌桉接到了姑姑的电话。 看他挂断电话,程枫问:“桉桉,下午不去图书馆了吗?” 凌桉朝他挥挥手,“我要去给我表哥送药,你们先去吧。” 按地址找到医馆,凌桉看看十几包的中药,“嘶”了声。 隔着包装就感受到了里面的苦涩。 又想想他表哥一米八几的大个子,体壮心宽的,也不像身体出问题了。 难道是心病吗。 拎起大袋子,凌桉忍不住问:“医生,这汤药治什么的啊?” 老医者捋捋胡子,瞥了眼袋子上患者名,“治失恋的,还是同性恋。” “啊?”凌桉瞪大了眼睛,“同性恋真能喝中药治好啊。我还以为是开玩笑呢。” “你哪个学校的?” “A大,临床医学……”凌桉讪讪道。 “书都读进狗肚子了。”老医者白他一眼,将身体侧过去,不愿与他交流。 没得到答案的凌桉打算询问本人,从医馆出来,拎着中药,去了表哥公司。 “桉桉来找凌总?凌总应该在开会,我带你去办公室等吧。”秘书姐姐说着,伸手要帮他拿东西。 为了保护他表哥的**,凌桉点点头又赶紧摇摇头,“不用了姐姐,不沉,我自己过去就行。” 说完,将袋子系紧,搂在怀里,不敢放松半分。 等候的时间,凌桉拿出上午的数学题,对照解析努力做着。 二十分钟过去,凌桉将笔盖起时,对面的会议室门被轻轻推开,沈知珩迈着沉稳的步子走出来。 他的身高足有一米八往上,穿着熨烫合身的白衬衫,身姿笔挺,规格相同的文件夹在他掌心显着小了大半。 碎发搭在额头,抬眼间,深邃的眼眸如幽潭,带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感。 凌桉与他对视的瞬间,心漏了半拍。 不是心动,是被吓了一跳。 沈知珩怎么比照片里还吓人,面上简直一点温度都没有…… 凌桉抿唇,和他礼貌地笑笑,准备拿着书本换个地方学习时,被沈知珩身后人吸引了视线。 那人带着金丝框眼镜,皮肤是近乎病态的白皙,修长的手指扶过眼镜,露出隐带愁绪、淡漠的眼眸。 凌桉甚至不敢想,他骂“滚”字的时候,该有多好听。 一直目送那人进电梯,凌桉脑袋被凌亦衡敲了下,不得不回过神来。 “看什么呢,眼睛都快钻进电梯里了。”凌亦衡解开西装外套,抽出纸巾擦了擦衬衫上的咖啡渍。 凌桉目光一转,从衣柜里拿出件新衬衫递给他,乖巧地笑道:“表哥你衣服怎么脏了啊,还是去换件新的吧。” “一装乖就是有事要求我。说吧,这次又是什么事。”凌亦衡进休息室,很快换好干净的衬衫。 一出来,凌桉还站在原地装乖。 对视两秒,凌桉果然提请求了,“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刚才你们在办公室谈业务吗。他们看着都很年轻啊,像大学生。” 凌亦衡喝了口咖啡,道:“嗯,和你同一个学校的。很有能力,项目有前景。” 凌桉两眼放光,“那,那,那,表哥你认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吗?” 问着,凌桉看向沾着咖啡渍的西服外套。 心里犯嘀咕,表哥和合作方开会,怎么把咖啡洒在身上了呢。 凌亦衡笑出了声音,“难得桉桉主动想社交,不如我把他的联系方式推给你,正好你和他多学习学习?” 凌桉迟疑了下,而后点点头,将手机拿出来。 不想,凌亦衡看了眼窗外,却道:“我还有事,晚点推你。桉桉你回学校注意安全。” 说完,凌亦衡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凌桉有些纳闷,看着飘在窗上的雨滴,忽地想到刚才的一行人好像都没拿伞。雨下的这么大,淋雨等车肯定要感冒。 想着,他在秘书那拿了几把未拆封的新伞,快步走进电梯。 到楼下,只看到沈知珩独自站在门前,看向腕表,似是在等什么。 凌桉捧着几把长伞,又一次和沈知珩对视,雨声在他耳边放大,侵扰了他的思绪。 凌桉怔了下,注意到沈知珩湿掉的衣袖,随即走上前,把其中一伞递给他,“雨越下越大了,还是拿着伞回去吧。” 沈知珩抬眼,凝着他。 凌桉在他眼中看不出任何情绪,像无波澜的深潭,静止了时间。 几瞬后,宽大的手掌握住伞身,沈知珩指腹不经意触到他的指尖,“谢谢。” “没事。”凌桉感受到他传递过来的凉意,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垂眸回道。 沈知珩收回视线,撑伞,长腿迈进雨幕中。坐进不远处的车内后,将别在胸口处的眼镜取下,用纸巾擦了擦镜框的水渍。 凌桉没再关注他,转身时,被公司几个员工围住了。 “桉桉你认识刚才的大帅哥啊,他单身吗,联系方式能不能推一下啊?” 凌桉诚实地摇摇头,“我没有他的联系方式,只知道他叫沈知珩。” “那还真是可惜呢。我们刚才借他伞,他都拒绝了。还以为桉桉你和他认识呢。” 凌桉耸耸肩膀,“大概是因为雨变大了,他刚好改主意了吧。” 回宿舍,凌桉不时看看手机,担心错过表哥的消息。 “天!咱校篮球队这么多帅哥啊。就说后天和C大的比赛还怎么输,没得输啊!”程枫把照片举给他。 凌桉合上书,笑道:“又不是颜值赛,但我听说咱们校篮球队的实力也很强。” “那当然了。”程枫揽住他的肩膀,将手机放到他面前,微长的发丝在空中划出个好看的弧度。 凌桉看过去,先是看到最惹眼的沈知珩,无论个子或颜值,都是合照最突出的存在。 要把手机还给程枫时,倏地看到角落处未穿训练服,带眼镜的那人。 凌桉指尖放大合照,激动地问程枫:“他也是篮球队的吗,你知道他叫什么吗?” “他不是篮球队的,他是校学生会体育部部长,负责这类活动。我想想……好像叫楚因吧。”程枫八卦道,“怎么了,有瓜吃?” 楚因,很符合他性格的名字。 听起来就有些疏离、淡漠的意味。 “现在还没有。”凌桉唇角带着抹笑意,“后天的篮球赛我也要去。抢票群麻烦拽我一下。” 程枫道:“等等等,我有点懵。你笑的一脸荡漾,是准备对沈知珩下手,还是对这个楚因啊?” “什么叫下手啊,我就是抱着交朋友的态度,和人家友好的相处。”凌桉进群,在备忘录记好抢票时间。 程枫调侃道:“交男朋友也叫交朋友。你一看就目的不纯。沈知珩看到你对他笑,球还能投进吗?” “不是沈知珩,是楚因。”凌桉纠正道。 “楚因啊……”程枫又仔细看看合照,“你真不喜欢沈知珩这款?” “当然。你不觉得他长的像,常年招对象,但不招常年对象吗?”凌桉还是觉得楚因好,人看着就不花心。 凌桉说着,将手搭在椅子把手上,脚尖点地,边认同自己似地点点头,边转了转座椅。 程枫把着他的椅背,将他转到面前,视线来回扫视,边打量边啧了声。 在凌桉起身要揍他的前一秒,抢先道:“桉桉,你说这话良心不会痛吗?你和沈知珩也就彼此彼此吧。” “我可是你的好朋友,别拿我和他作比较吧。”凌桉还想说什么,消息提示音响起,他拿着手机,进了床帘内。 多金的忍人表哥:[联系方式推给你了,他的具体信息不用我给你介绍了吧?] 爱吃冰淇淋:[早已知晓,组织放心~] 如愿拿到楚因的联系方式,凌桉却迟迟不敢发送好友申请。 靠在墙边,坐的笔直,深呼吸几次调整好心情后,发送——[学长好,我是凌桉,我们下午见过面的。希望没有打扰到你^-^] 车内。 沈知珩收到凌亦衡的消息。 凌总:[我表弟凌桉和你一个学校的,今天办公室的男生,你还有印象吗?] 凌总:[他想要你的联系方式,和你交个朋友学习学习,可以吗?] 沈知珩指腹摸了摸新换的衬衫袖口,车内的冷风开着,却没了贴在肌肤上湿润的触感。 他不自觉想到少年乖巧温柔的笑容。 像是炎热夏季的雨滴,随着清风拂过,令人印象深刻。 为什么送伞时没有要他的联系方式,反而要其他人推。 是因为害羞吗? Z.:[可以] - 好友申请通过的刹那,凌桉险些从床上跳下来。 耶斯! 加好友一小步,可是他恋爱路上的一大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这么高兴,桉桉你家长给你发生活费了?”程枫晃晃他的床帘,修长的身体俯下来。 凌桉从床帘里探出个脑袋,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以后再和你说。” 说完,钻回了里面,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纠结第一句要发什么好。 自我介绍好友申请的时候已经发过了,要发点什么好呢…… - 宿舍门被推开,走进来个小麦肤色的男生。 他推开门的瞬间,仿佛把外面操场上炙热的阳光和蓬勃的朝气也一并带了进来。 高大的身躯让门框都显得有些局促。逆着灯光,能看到他利落的短发茬上缀着细密的汗珠。 小麦色的肌肤因为刚刚结束的运动泛着健康的红晕。 他身上那件深红色的篮球服完全湿透了,紧贴在他宽阔的胸膛和线条分明的腹肌上。饱满的肌肉倏地碰撞上程枫纤细的手臂。 像是被烤过的麦田,将热意传递给体温偏低的程枫。 程枫的体质略弱,整个人透着病态的白,被蒋凛一撞,像是拥进个大火炉。 他不耐烦地啧了声,向后撤远了些距离。 蒋凛不甚在意,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水,才道:“今天下午这雨可够大的,雨伞一点用都没有。” 程枫瞥他一眼,将桌上的水瓶往蒋凛桌上推了推,嫌弃道:“还不是怪你个头大,出门不看天气预报。” 被程枫嫌弃,蒋凛偏要贴得更紧。他勾住程枫脖颈的手臂故意加重几分力道,带着运动后汗湿的体温压向对方,胸膛起伏间混着青柠味沐浴露的清香,在狭窄的宿舍空间里悄然蔓延。 “怎么?喝你两口矿泉水就翻脸?”蒋凛低头凑近,鼻尖几乎要蹭到程枫发顶。 程枫听着他凑近的呼吸声,耳尖迅速漫开的红晕,像春雪初融时坠在枝头的山茶花。 程枫被这股热意烘得心跳如擂鼓,他踩了蒋凛一脚,上床拽好床帘。 转身时发尾扫过蒋凛侧脸,蒋凛抬手碰了碰鼻尖,嗅了嗅残留的香气,在心里暗暗猜测—— 程枫肯定刚洗过澡。 眼看程枫情绪不对,凌桉打圆场道:“那个蒋凛你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别感冒了。” 蒋凛看看程枫的冷脸,扯过毛巾,故意道:“看看人家凌桉多会体谅人,多会说话。” 程枫忍不住吐槽道:“和这种蠢块头分到一个宿舍,我真是够倒霉的。” “消消气,我这有布丁你吃不吃,带果肉夹心的。”凌桉劝道。 程枫靠在抱枕身上吃果冻,“桉桉还是你好!” 凌桉笑笑。 开学一周不到,他已经发现程枫和蒋凛之间似乎存在着难以和解的矛盾。 不了解事情原委的他,只能起到微弱的调节作用。 手机屏幕亮了下,是Z.发来的消息。 Z.[有事吗?] 凌桉的思绪落回手机上,他想道蒋凛方才说的话,询问道。 想吃冰淇淋:[其实是想和学长交个朋友。哦对了,学长你下午回去没有被淋湿吧?雨后降温,还是要小心感冒的] 消息发过去后,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熄灯,学长都没有回复。 凌桉不由得担心,是不是他措辞出现了问题,惹的学长不高兴了。 重新看了几遍消息,倒没发现什么问题。 健康的生物钟让他逐渐困倦,合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凌晨一点。 代码成功运行,沈知珩关闭电脑,摘下金丝框眼镜,捏了捏酸涩的眉心。 余光瞥到洗干净,挂起来的衬衫,倏地想到昨天的少年。 起身拿过手机,果然看到凌桉发来的消息。 沈知珩的第一反应是,他太乖了。 几个小时没有回复他的问话,凌桉却没有追问任何消息,只默默地等着。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是,凌桉并不在意消息的回复。 Z.:[还好,刚刚在忙,才看到] 早上有篮球队训练,沈知珩简单收拾好材料,回了卧室。 凌桉醒来,下意识拿过手机,看到学长回复的消息,瞬间觉得早八也不那么烦人了。 学长那么优秀,忙一点也是很正常的嘛。 想吃冰淇淋:[忙到这么晚啊,学长真是又优秀又努力……] 想吃冰淇淋:[小猫星星眼送玫瑰.jpg] 程枫打着哈切装书本,连头发都没心情打理。 转头看见活力满满的凌桉,震惊道:“上早八也这么高兴,这就是学霸吗?” “诶呀,快出门去买早饭啦。”凌桉背上书包,扯着他向外走。 从食堂出来时,恰好遇到篮球队解散,十几个男生从篮球场走出来。 程枫掰开包子,发现食堂阿姨错给他拿成了肉馅的,顿时没了食欲。 凌桉看着他神情的变化,疑惑地问:“怎么了?” 程枫还未答话,手中的包子被突然出现的蒋凛抢走,咬了一大口。 随即,手里被塞了个奶油三明治。 “队里发的。”蒋凛两口将包子吃光,说,“就你矫情,肉馅包子多好吃。” 凌桉看看程枫手里的奶油三明治,又看看篮球队陆续走出来的人,扯了扯嘴角。 谁家篮球队会发奶油三明治啊。 程枫大概是饿了,没理会蒋凛嘲讽的话语,撕开包装,咬了口三明治。甜食令他心情好了大半。 然后提醒凌桉:“别忘记篮球赛抢票啊。忘记就看不到沈知珩打比赛了。” 凌桉点点头,“知道的,我定闹钟提醒了。肯定不会错过的。” 楚因学长应该在裁判席位置的附近吧。他可得顺利抢到票,找个近些的位置。 进会场多看几眼楚因学长。 两人交谈的片刻,沈知珩从身后走过,目光不经意地落在凌桉身上,清楚地听到他说的话。 看他打比赛,对凌桉来说,如此重要吗…… 走远了些,沈知珩拿出手机,发了条消息。 外套口袋震动,凌桉看了眼手机。 Z.:[习惯了。] 学长还真是言简意赅呢。 不过,在加他好友前,凌桉已经预料到了此。 毕竟学长外表看起来就不像话多的样子。 想吃冰淇凌:[明天校里的篮球赛,学长会参加吗?] 对方秒回,Z.:[嗯。] 太好了,明天就能看到学长了! 凌桉给他回了一个表情包,收起手机,笑意仍留在脸上。 沈知珩指尖在屏幕上轻点两下,目光凝住那只乖巧的小白猫——它正歪头叼着毛线球,圆溜溜的眼睛弯成月牙。 他镜片后的眼尾不自觉漾开一丝涟漪,连自己都未察觉唇角已扬起温柔的弧度。 “看什么呢,这么专心?”身旁楚因轻声询问。 手机屏幕熄灭。沈知珩抬眸时,方才眼底那点暖意已如晨雾般消散殆尽,面色重新冷下来:“没什么。”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大步离去,只留阳光在原地摇晃,如同凌桉眼眸的亮光。 - 为了明天能有个好状态,凌桉早早放下书,上床酝酿睡意。 可是一想到要和楚因学长见面,他就忍不住激动。 程枫从图书馆回来,走到凌桉床边,轻声问:“桉桉,睡着了?” “还没呢……”凌桉掀开床帘道。 “我买了关东煮,你要不要吃点?”程枫将手里的纸杯递给他,扯着椅子坐过来。 “不吃了,我洗漱了。”凌桉倚墙,纠结片刻,问他,“你谈过恋爱吗?” 程枫嗯了声,咽下口中的食物后,看他,“你没早恋过?” 凌桉摇摇头,“我表哥管我很严。而且我以前也没有喜欢的人。” “没早恋过挺好的。”程枫像是想到什么,翻了个白眼,“我跟你说桉桉,谈什么都别谈网恋。你根本不知道对面是人是鬼。” 凌桉心下一惊,张口想问什么。 门被推开,蒋凛大大咧咧地走进来,抽纸巾擦着脸上的汗,问他们:“聊什么呢,带我一个。” “滚。”程枫手里的竹签扎透纸杯,捏扁后,扔进垃圾桶。 “我靠,我什么都没说啊。”蒋凛跟过去,被程枫关在洗漱间外。 凌桉收到他不解的眼神,小声道:“刚刚我们在聊早恋的事。” “哦。”瞬间,蒋凛眼中的不解消失了,他把包里的奶油三明治放在程枫桌上,没再说话。 等程枫出来时,看到桌上的三明治,问:“桉桉你给我的吗?” 几分钟后,程枫掀开他床帘的缝隙,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随即放轻了声音,走到对面,踩梯子回到上铺。 在程枫下铺打游戏的蒋凛悄悄瞄他一眼,没说话。 - 天气预报说要下雨。 凌桉在包里放了伞和零食。 身上穿着白色长袖,搭了件厚些的牛仔外套,临出门前,又看了看发型。 希望他的刘海不会被风吹的太凌乱。 起码在和楚因学长聊天时不要。 程枫锐评道:“你看起来像是去春游的幼儿园小孩。满脸写着期待。” 凌桉笑笑,进体育馆,选了个靠近裁判席的位置。 看着时间,不时望过去,等待楚因学长出现。 观众陆续进场,比赛队员们也开始热身运动。 依旧没见到楚因的身影。 难道楚因学长不在裁判席附近吗? 凌桉在体育馆内四处张望着,没找到楚因,反而见到个熟悉的脸庞。 那人染了头酷炫的酒红色头发,和他对视的刹那,朝观众席挥手,冲他挑了下眉。 是凌桉的高中同学,孟恪。 凌桉和他礼貌地笑笑,收回了视线。 比赛开始前十分钟,周围的人讨论起来。 “沈学长怎么还没上场啊,比赛都要开始了。” “是啊,刚才校队热身也没看到他。不会不来了吧……” 程枫碰碰他胳膊,“通知群里说沈知珩因事下半场到。咱校上半场可得撑住啊。” 凌桉看看焦灼的篮球赛,指尖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还是发送了询问的话语。 想吃冰淇淋:[学长你是还没到吗,我没看到你欸] 发完,凌桉有些后悔了。 他和楚因前天才加上好友,总共没聊几句。这种问话好像窥探别人**,很不礼貌。 第5章 第 5 章 在他准备撤回时,收到了回复。 Z.:[嗯,有些事情。处理好,下半场到。] 凌桉松了口气,幸好学长没觉得他的问话不礼貌。 想吃冰淇淋:[好滴] 想吃冰淇淋:[小猫乖乖等待.jpg] - 另一边。 沈知珩看到凌桉消息时,紧皱的眉头稍稍松了些。 长辈谈话,沈知珩分神看手机的行为引起沈父的不满。 沈鸣贺用手敲了敲桌案,训斥道:“你刘叔叔还在对你的项目提意见,有认真听吗?这种德行能做出什么成绩。” 刘陇笑道:“我的建议早就说完了。再说,知珩已经够优秀了,你也别总是批评孩子。” 沈鸣贺冷笑,“不然和他母亲一样惯着,惯出个没用的笑话来吗。好好的家业不学着接管,偏要自大的搞些没价值的东西。” 沈知珩深吸了口气,起身道:“学校还有事,我先走了。” “又是些个浪费时间的活动。正事都没做明白呢,闲心倒是多……” 沈父的训斥声如常在身后响起。 坐回车内。 沈知珩沉默着闭上眼睛,将眼底的情绪压制。 雨滴打在车窗上,划出不规则的线条。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起。 沈知珩睁眼看过去。 爱吃冰淇淋:[外面下雨了,学长你出门记得带伞啊] 沈知珩回了个[嗯。] 车子启动,红灯的间隙,他看向副驾驶放置的黑伞。 是前天凌桉借给他的那把。 身上的衬衫也是初遇凌桉穿的那件。 - 下半场开始的前五分钟,沈知珩终于换好队服,出现在赛场上。 观众席激动地喊着加油。 在凌桉身旁的程枫同样很激动。 “太好了!沈知珩再不来,咱们学校都要被对方碾压了。” 凌桉应着,视线在沈知珩身上停留几瞬,又望向场馆门口。 楚因学长怎么还没到啊…… 校队其他队员的实力并不差,只是由于队长沈知珩突然不上场,外加对面学校的气势大涨,乱了节奏。 见到沈知珩,像是一下找到了主心骨,心态很快调整回来。 沈知珩看了眼比分,10:3.没有说什么,运球投篮,找了下手感。 孟恪挑衅地看向沈知珩,“沈知珩是吧?A大校队没你,还真是不行啊。一个两个,都是菜鸡。” “你怎么说话的,懂不懂尊重别人啊……” 眼见两边要骂起来,沈知珩冷声道:“尽早找回训练状态,少争口舌之快。” “队长……”听着沈知珩的话,队员们立刻平静下来,站回各自的位置。 孟恪将毛巾扔到一旁,不怀好意道:“还真是听你们队长的话啊,比养不熟的狗听话多了。一会我要是扔个骨头……” 孟恪话未说完,沈知珩一记冷眼投过来,“没家教可以让你父亲带回去认真教育。” 孟恪瞪着他,还想说什么,被旁边人劝住了,“算了算了,孟哥咱们不和这种人计较,结束了去赛车。” “拿我爹威胁我,沈知珩你够行的。”孟恪舔了下后槽牙,伸手指了指他。 沈知珩看也未看他,带着队员转身离开。 “不是你什么意思啊,你是耳朵里塞棉花,装聋呢?” 留孟恪和身边人发着没用的火气。 裁判声音响起,下半场比赛开始,重新上场的A大校队明显换了幅模样。 默契的配合下,沈知珩几个完美的投篮,渐渐将比分追回。 观众的喝彩声充满整个场馆。 “沈知珩一上场,他们也有点太激动了吧……” 凌桉向程枫的方向挪了挪位置,有点担心旁边人挥舞的加油棒,不小心打到他。 没想到程枫同样激动,把他的胳膊当成了加油棒。 程枫将他的胳膊拽起来,情绪高涨地喊着:“快看啊桉桉,沈知珩投篮的动作也太帅了!” “看到了看到了,的确挺帅的。”凌桉配合地挥了挥胳膊,在比赛场地捕捉到沈知珩的身影。 旁边的蒋凛不服气地咳了咳,“我上场投篮也很……你又不是没看过我打比赛。” 程枫嫌他吵,也没认真听,直接敷衍道:“嗯嗯,你说的对。” 蒋凛惊地眼睛瞪大了瞬,随即不好意思地笑起来,“看来你平时也就是嘴硬。” 小麦色的硬汉脸瞬间像半开的巧克力花,奇怪的很。 凌桉看他一眼,没懂他在笑什么。 - 沈知珩单手扶胯,手臂的肌肉线条流畅清晰。另一只手掌拿起白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半晌,拧开矿泉水瓶,喝了几口。 期间,被人撞了下肩膀,几滴水珠从他的薄唇滑至衣领,又慢慢滑落进更深处。 沈知珩掀起衣角,用纸巾擦了擦腹部的水渍。 尚未移开视线的凌桉凝了凝。 他在沈知珩掀衣服的片刻,看到了沈知珩的腹肌。可惜距离太远,看不清楚细节。 倏地想到一句话。 像水滴一样,攀着肩膀坐上去,在沈知珩的腹肌上溜滑梯…… 沈知珩放下矿泉水瓶的瞬间,似是感受到什么,下意识地望向观众席。 他的目光随着窗外放晴的阳光,穿过人群,落在凌桉身上。 凌桉怔了下。 沈知珩是在看他这个方向吗…… 凌桉莫名心虚,止住心里奇怪的想法,挣开程枫,将手缩进袖子里,抿唇,低下头。 不对啊,他有什么好心虚的。 反正沈知珩又不会读心术,猜不到他想了什么。 凌桉悄悄松了口气,看了眼裁判席,楚因学长仍然没来。 “桉桉你拍照技术好,帮我拍几张沈知珩呗。群里朋友吵着要看帅照,我拍的好糊啊。”程枫扯扯他的胳膊。 看来也不是人帅怎么拍都好看,偶尔也需要点技术。 凌桉看看他拍的像素照,应道:“好吧,那我努力还原一下沈知珩的样貌。” “太好了,谢谢桉桉!”程枫道,“你回去发我原图哦。” 几分钟后,凌桉按拍摄键的手指顿住了。 一是,他感觉沈知珩好像看镜头了。 二是,他看到楚因学长的身影了。 但是,楚因学长旁边的人是谁啊。穿着黑风衣,带着口罩,个子很高。怎么越看越熟悉呢。 甚至感觉和他表哥的背影有几分相似。 “赢了!赢了!咱们学校赢了!” 凌桉的思绪被欢呼的观众打断,视线受到阻挡,起身想看清楚时,两人已然没了影踪。 他表哥公司事情忙的很,哪有时间看这种无聊的比赛。 一定是他看花眼了。 随着人群下台阶,凌桉心中想着事情,再抬眼,撞到了人身上。 “抱歉……”凌桉话音刚落,孟恪的脸在他面前放大。 “把我拍的帅不帅,拿来我看看。”孟恪扯着他的手腕走到角落,伸手要他的手机。 凌桉没想到他误会了,拿着手机的手背到了身后,神情有些尴尬。 “我是帮我室友拍的别人。那个,你们学校很多人应该都拍了你吧。肯定拍的比我好。” “他们拍的再好有什么用。我想要你拍我的照片。”孟恪切了声,坚持要看他手机。 “别告诉我,你今天也是来看沈知珩的!” “算是吧。”凌桉对他难缠的性格没办法,如果不给他看,估计到天黑也走不掉。 想着,凌桉解锁手机,给他看了拍到的照片。 相册滑下来,十几张照片,皆是沈知珩的特写照。 并且一看就是特意找角度用心拍的。 孟恪一张一张看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 临近中午,放晴后,场馆内温度升高。 凌桉身上的牛仔外套显得厚了,闷的他解开扣子,脸颊浮了层红晕。 孟恪黑着脸,将照片放大,举到他面前,质问他:“拍这么多张照片,你不会喜欢他吧?” 周围错落的脚步声响着,凌桉一时未听清他说什么,靠近了步,疑惑地“啊?”了声。 沈知珩从他们身边路过,接收到孟恪带有敌意的眼神,随即不经意地瞥了眼凌桉手机屏幕。 配上两人的对话。 像是凌桉被人戳中心意,羞地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啊了声,装作没听懂。 “行了行了,手机还你。反正你眼睛里从来也没我。”孟恪阴阳怪气地说完,将手机扔给他。 凌桉险些未接住手机,头疼道:“孟恪你能别这样吗?” “有什么?手机摔坏了,我再给你买新的,买十个都无所谓。还是说沈知珩照片对你就这么重要?” 孟恪的话引得众人张望过来。 凌桉叹了口气,他真的很讨厌孟恪这副以自我为中心的样子。 孟恪见他脸色不好,赶紧道歉:“我……我不是故意吼你的。我就是情绪一激动我……算了,我请你吃饭吧,你想吃什么?” “我……” 凌桉话未说完,手中递上杯果茶。 杯身还残留着对方掌心的热度。 凌桉侧头的瞬间,闻到了股清新的柠檬味。 似乎是柠檬沐浴露的味道。 “你的东西,忘了拿。”沈知珩抬手替他背上书包肩带,手掌蹭过他的衣领,清新的柠檬香更近了些。 凌桉第一次注意到——沈知珩的手腕上似乎有颗痣。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将东西递给凌桉后,沈知珩最后瞥了眼孟恪,转身离开。 “谢……谢谢。”凌桉怔怔地看向他离开的方向,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直到程枫找到他,把他拽到身边,才意识到刚刚是沈知珩把落下的东西拿给他。 “凌桉!你又在看沈知珩!”孟恪着急地说着,想伸手将他拽过来。 凌桉稍稍退了步,趁机拒绝道:“我室友来找我,我先回去了。” 拒绝完,看着手里的果茶,有点纳闷。 不对了呀。 他和沈知珩也没什么交集。就算收到果茶,也应该是楚因学长送他啊。 虽然他和楚因学长也不算有交集就是了。 “呦,谁送的啊。刚才那小红毛?”程枫调侃道。 凌桉摇摇头,神情郑重,但语气疑惑,“是沈知珩?” “怎么还问上我了。人家不是给你送的吗?”程枫被他逗笑了。 听了他纠结的原因后,理智地给他分析,“这很正常啊,比如楚因有事忙,或者不好意思亲自送给你,拖个关系好的人送你。” 看他半信半疑,程枫又补充道:“你想想,是不是也有人找朋友帮忙递情书?这两事一个道理。不然你发消息问问他呢。” “那我还是问问楚因学长吧。要是错拿别人的就不好了。”到食堂后,凌桉发消息询问。 想吃冰淇淋:[学长,这杯果茶是你送我的么?也可能是我误会了……] 等候回复时,凌桉仔细看着放在桌角的饮品。 是草莓麻薯,颜色还蛮漂亮的。 屏幕亮了下。 Z.:[嗯,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或者有没有过敏的水果。之前看到你喝草莓酸奶,点了杯。] 看到回复的凌桉脑袋像在冒小泡泡,摸着微凉的果茶,心里却是热乎乎的。 学长也太细心了吧,人好好啊。 想吃冰淇淋:[谢谢学长!嘿嘿我很喜欢,有机会我给学长带我喜欢的草莓酸奶~] 想吃冰淇淋:[小猫捧奶茶.jpg] 沈知珩在楼梯口,隔空看捧着手机,笑容可爱的某人,挑了下眉。 还没喝就笃定很喜欢吗。 还真是有当小骗子的潜质。 - 沈知珩很想这样问他,又怕凌桉误以为自己在监视他,感到害怕。 想了想,只会了个[好]字。 几分钟后,凌桉拆开吸管,喝了口果茶,跟程枫分享这款味道还不错。 楼梯口的身影随即消失。 - “想不到这楚因外表看着冷冰冰,倒真细心。光这点就秒杀大部分男人了。就是太内向,送东西还得托朋友这点吧……” 程枫话没说完,凌桉忍不住为其辩解。 “我觉得楚因学长这样挺好的!说明他很内敛很绅士啊,不像有的男生根本不重视感情。” 程枫啧啧两声,“好好好,你楚因学长哪都好,可以了吧。小心被骗了还帮人家数钱。” “不会的不会的。我这不还有你帮我把关呢嘛。”凌桉笑着,略有些撒娇的意味。 “当然,我不会看着桉桉被骗的。”程枫整理着书桌,顺手捏了捏他脸颊,手感还不错。 旁边床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程枫睨过去,“有病就去校医院看病,别臭在寝室了。” 蒋凛猛地从床上坐起来,额头贴着个即将掉下来的退烧贴,“让我去校医院看病,你是真恨我啊。” 程枫耸了下肩膀,意思是,不然呢? 凌桉站在中间,左看看,右看看,刚要打圆场。 就听见蒋凛托着生病的大体格子,用低沉沙哑的嗓音撒娇,“看不出来我发烧了吗,我要你帮我倒水,要不然我就不吃药了。” 凌桉很想捂住耳朵背过身去。 此场景,可以说是诡异至极。 “滚滚滚,爱吃不吃。”程枫鸡皮疙瘩都要掉下来了,一股脑把桌上的矿泉水瓶和药盒扔给他。 蒋凛拧开水瓶,心满意足地吃下感冒药。 拉上床帘午睡片刻,凌桉伸了个懒腰,轻声下床。 收拾好书本去图书馆。 经过教学楼时,偶遇到楚因学长和身边几人从不远处走过去。 凌桉匆匆扫了眼,和在表哥公司看到的组合差不多。 都是沈知珩拿着文件夹走在最前方,楚因学长则是跟在后侧方。 几人进楼门时,沈知珩倏地从反光处看到个模糊的身影。 背着米白色书包,穿着蓝色牛仔外套。 是凌桉吗。 沈知珩停住脚步,转身望过去。 身旁人注意到他的反常举动,顺着他的目光,转身望过去。 楚因罕见地好奇起来,视线在人群扫过,半晌后,锁定在面熟的少年身上。 楚因拧了拧眉,他是凌亦衡的表弟,凌桉? 凌桉并没有想到楚因学长会转身,而且,动作像是在寻找什么。 当楚因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凌桉的心跳漏了半拍。 他感觉眼前的一切皆模糊起来,人群路过,唯有远处的楚因学长……以及沈知珩清晰可见。 大概是因为,沈知珩外表的侵略性实在太强了,无法忽略吧。 这种感觉就像是,路过彩票店想碰碰运气,没想到却中了头彩! 凌桉握着书包肩带,抿了抿唇瓣,做好心理准备后,竭力鼓起勇气。 朝着楚因学长的方向,笑着挥挥手。 楚因观察着他的眉眼,在心里与凌亦衡作比对。 是了,他就是凌亦衡的表弟。 楚因想到什么,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凌桉将他的反应收入眼底,神情更愉悦了几分。 沈知珩唇角含了抹笑意,在他眼中,凌桉像只背书包害羞的小猫,努力鼓起勇气和喜欢的人打招呼。 很可爱。 等到图书馆找位置坐下,凌桉面上的笑容仍是未消。 他像是含了颗甜度刚刚好的糖果,甜味从心脏蔓延各处,让他难以平静。 起码……楚因学长是不反感他的。 对吧…… - 凌桉在图书馆整理好笔记,看了眼时间,刚好快到程枫表演。 他买了些零食,去了表演厅。 候场厅内,大家穿着不同样式的服饰等待着演出。 凌桉背着书包,扶了下黑框眼镜,试图在人群中寻找程枫的身影。 “桉桉,你怎么来了!”程枫像是看到了急救药,穿过人群,跑到他身边,一把抱住了他。 “这么着急,出什么事了啊?”凌桉被他扯到角落,一头雾水。 几个人迟一步赶过来,将他围在中间,凌桉更懵了。 “我们五个的唱跳节目要黄了!”程枫拽着他胳膊直晃,“昨天彩排时小棠淋了雨,今天嗓子变哑没办法上台了。” 戴口罩的小棠连忙点头,指尖轻轻比划着喉咙,眼里闪着泪光,“上午还好好的,睡一觉起来就说不出话了。” 凌桉这才注意到她额角贴着退烧贴,袖口露出半截输液贴。 凌桉连忙安慰她:“别担心,肯定有解决办法的。” 程枫苦恼道:“我们是歌曲串烧,她负责的是粤语歌,现在重排队形或者谁学她的部分也来不及了。” 凌桉想了想,拿出手机,“把歌名告诉我,我帮你们问问其他同学吧” 眼看时间逼近,小棠红了眼圈,愧疚地垂下头,“都怪我,要是我没有侥幸心理,昨晚就去打针,也不会耽误演出了。” 程枫看着她叹了口气,想说什么,小棠已经跑开了。 其他几人也因为巨大的心理压力,神情低落。 小棠跑到转角的楼梯间,听着走廊表演人员的谈笑声,靠在墙角,忍不住抽噎起来。 泪水打湿了口罩,她摘下来,面容由于生病苍白的可怕。 就在她无措之时,身旁出现个人影。 她惊讶地抬起头,发现凌桉关切的视线后,泪水掉落地更快了些。 “擦擦眼泪,一会把眼睛都哭肿了。”凌桉将纸巾递给她,站到她旁边。 “谢谢……”小棠不好意思地背过脸,“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没生病,大家就不会这么焦虑了……” 凌桉听着她越来越哑的嗓子,摇摇头,“我相信大家不会怪你的。生不生病又不是我们能决定的啊。要是真怪的话,就得怪昨晚那场雨。” 凌桉的声音像毯子般温柔,抚着小棠的情绪。 “早不下晚不下,偏偏在你们彩排结束的时候下。我昨天和它商量商量好了,让它等你们回去再下。就是不知道它听不听我的。” 小棠被他的话逗笑了,擦擦眼泪,“桉桉你怎么这么好啊,多亏你安慰我,我心情好多了。” 说完,小棠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只是不知道我们的节目要怎么办,如果这时候能有个会唱歌的同学帮我们就好了。” 凌桉看看没人回复的消息,抿抿唇,问她:“我平时听过很多次这首歌,你把歌词打印出来了吗,要不给我看看?” 小棠懵了瞬,半天才反应过来,连忙从口袋里把歌词拿给他,“印了的,在这里!” 看着来往排练的同学,又想到是他常听的歌曲。 凌桉抿了抿唇,走回候场厅,轻声道:“我想试一下,但我没什么把握……” “真的吗,太好了桉桉!”程枫激动到差点要抱着他跳起来,“我先带着你熟悉一下,之后我们排练两遍。” 凌桉见他们都放松了不少,跟着笑了笑。 开始清唱和排练时,凌桉发挥的都很稳,并没有紧张。 直到上台时间渐近,工作人员喊他们候场时,凌桉拿着歌词的指尖颤了颤。 “国奖颁奖仪式结束了,下一个是你们的歌舞,赶紧准备一下。” 工作人员说完,凌桉指了指前面的一群人,“下一个就到我们了吗,我还以为得等他们结束。” 程枫看了眼,“那些不是表演的,是看沈知珩的。” “沈知珩也在吗?”凌桉道。 程枫凑近他耳边,“在你低头专心看歌词的时候,沈知珩从你身边走过,上台前还看了你一眼。” 凌桉缩缩肩膀,“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啊。” 却不想,一旁的陆清道:“我也觉得沈知珩刚才是在看他。” 程枫拍了下凌桉肩膀,“开个玩笑而已,化解一下你紧张的情绪。” 凌桉无奈地看他,抬眼,发现沈知珩下台,身影出现在候场厅,迈步朝自己走来。 ……凌桉更紧张了。 “你也来表演节目吗?”沈知珩走到他面前,问道。 凌桉勉强站定,点点头,“嗯……” “怎么紧张成这样。” 沈知珩话音刚落,凌桉感觉到手中的纸张被轻轻拨动。 凌桉垂眼看过去—— 沈知珩用修长的手指将他握皱的角落展平,倏地触过他的指尖,带来陌生的体温。 在凌桉反应过来,要躲开的刹那,沈知珩又先一步收回手掌,笑着看他:“放松些,不会有问题的。我会坐在台下,认真聆听。” 凌桉看着他,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他和沈知珩并不算熟,不过几面之缘。可沈知珩同他说话的态度,却像两人早已是几年以上的朋友。 凌桉不太明白,也许是因为沈学长人际关系经营的很好,和每个人都表现的很熟络? 幸好程枫扯扯他衣袖,将他解救出来,“走了桉桉,到我们表演了。” 凌桉这才解了定身术,将纸折好放进口袋,匆忙上台。 “我就说他和沈知珩之间不对劲吧?”程枫压小声音说着。 陆清应道:“要不是亲眼所见,我也是万万不敢相信的。” 许是沈知珩的突然到来打乱了他的思绪,凌桉站上台,拿起麦克风时,竟奇迹般地没有紧张。 第7章 第 7 章 候场厅内,有几个女生见沈知珩心情颇好,勇敢地拦住他。 “学长,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们有些问题想请教。” “有什么问题可以现在问。”沈知珩等待了片刻,见她们并未开口,快步离开。 进展演厅,坐到观众席时,前奏音乐刚过。 沈知珩看着舞台上的人,不住想到方才见到的场景。 凌桉心软的程度,远比他设想的还要高。 既然如此—— 沈知珩勾了勾唇角。 聚光灯像一捧融化的月,缓缓流淌下来,恰好将凌桉笼在中央。 凌桉坐在高脚椅上,微微倾着身子,双手扶着立麦,指尖悄悄地点在冰冷的金属上,打着拍子。 他开口的瞬间,沈知珩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凝了凝。 凌桉的声音像是秋夜薄雾拂过林梢,清新悠远。他唱的是一首粤语情歌,每个字都含着某种小心翼翼的深情。 “到处看看满天花瓣,难以想象。期待着什么人,会遇上……” 他的眼睛望着台下的某一点,眸子是纯净的琥珀色,被灯光映照,里面仿佛有细碎的星光在流动。 台下是黑压压的人潮与寂静,所有的目光汇聚于他一身。 一段婉转的间奏响起,他垂下眼帘,浓密的长睫在眼下投出两道小小的扇形阴影,随着呼吸轻轻颤动。 “缠住吻住春风吹住我吗,缠住吻住郁金香是你吗……” “怀念着,这个人……我遇上……” 几人默契的合唱结束,最后一个音符从他微启的唇间吐出,像一颗露珠,滚落后,无声地沉溺在人群中。 当凌桉再次抬眼望向观众席时,他看到了小棠举着自己画的应援牌,笑的眯了眼。 凌桉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眼眸中含着水汽,是激动和愉悦的情绪。 他似乎爱上了舞台,爱上了唱歌。 台下响起阵热烈的掌声,瞬间响彻整个展演厅。 凌桉跟着他们一齐鞠躬,下台前,他对上了沈知珩带笑的目光。 沈知珩坐在那里,浅浅地笑着,像一株在夜色中绽放的白色晚玉香—— 幽暗冷清。 喧闹的人群,沈知珩的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凌桉心下落了一拍,思忖了几瞬,也回了他一个笑容。 “桉桉你太棒了!刚刚我们配合的好默契!” 很快,凌桉落入了大家的怀抱中。 大家拥着他,分享着喜悦的心情。 “吓死了,还以为我们这个节目要黄了,幸亏有凌桉帮忙。小棠的牌子我也看到了,是不是牛奶箱子改的啊,好潦草啊哈哈哈。” “小棠你举的太靠前了,差点把一个老师的脸挡住,他看你好几眼。” “走了走了,吃饭去,我又紧张又激动,快饿晕了。” 凌桉笑着,不时与他们聊几句。 他第一次发觉,和朋友们一起完成件事,比自己完成,要更有幸福感。 …… “哇塞,那个栗子色卷发的男生是混血吧,好好看啊,唱歌也好听。不知道他有没有对象。” “你是说唱粤语歌的吗?他是大一的吧,好像叫凌桉。我朋友之前想追来着,说他私下特别害羞,不加陌生人联系方式。” “听着就可爱,我要是跟他一个班就好了,平时还能和他聊聊天……” 沈知珩听着周围人讨论着有关凌桉的话语,或爱慕或好奇。 不悦地眯了眯眼。 - 演出视频在网上掀起了不小的热度。 其中一个标题为“a大帅哥美女的背后,是一个又一个帅哥美女”的视频点赞超过十万加,评论区也十分热闹。 “桉桉,我这边好多人都来和我要你的联系方式。”程枫看看凌桉,又说,“不过你放心,我通通替你拒绝了。” 凌桉收拾着回家的东西,和他点点头,“谢谢了。” 程枫略微思索了下,“但是怎么没几个人加我呢。不符合常理啊。” 凌桉倏地想起什么,“你再等等呢,我早上还在表白墙看到有人求你的联系方式。” “我去看看。”程枫点开帖子,发现有个匿名帐号在下面留了联系方式,“这人留的也不是我的的啊……” 复制,搜索。 程枫无语地翻了个白眼。 “蒋凛你活腻了是不是?!”程枫抄起床上的抱枕,用力掷向对方。 抱枕裹挟着风声砸中蒋凛后背,后者踉跄着扶住门框,“这不是帮你测试人气吗!” “测试?”程枫冷笑一声,反手“砰”地关上寝室门,将蒋凛堵在门与墙壁之间。 他伸手扯住对方衣领,声音里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拿我的帖子给你自己引流?胆子肥了啊!” 蒋凛被拽得踉跄,却仍笑得没心没肺:“错了错了!下次留你的号,保证不抢你风头——哎疼疼疼!轻点轻点!” 凌桉指尖轻轻推开了条门缝。 他望着程枫将蒋凛抵在墙上“教训”的背影,栗子色卷发在光影里轻轻晃动,轻声说了句“我先走了”。 寝室里,程枫的怒吼与蒋凛的求饶声混作一团,而门外的风穿过走廊,卷起几片飘落的银杏叶,轻轻落在那扇半开的门扉上。 与此同时,教室内—— 韩鸢听着他们讨论视频内容,其中一个朋友把视频内关于她的画面暂停,递给她看,“你在后台帮着备场也被拍进去了。把你拍的还挺好看呢。” 韩鸢脸色瞬间白下来,她看了眼手机新弹出来的短信,慌乱地走出了教室。 - 晚饭时间。 凌桉开门进来的瞬间,闻到了诱人的饭香,他放下背包,看向厨房的凌亦衡问道:“表哥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不?” 凌亦衡关火,在厨房侧过身子,看了他一眼,“先洗手,过来盛饭。” “好的凌总。”凌桉抬手,朝他敬了个并不标准的礼。 凌亦衡端汤上桌,询问他:“你和对方聊的怎么样?” “什……什么聊的怎么样……就那样呗。”凌桉一紧张,筷子险些掉地上。 凌亦衡可不想让他随便搪塞过去,又问,“快一周了,别告诉我你们没聊几句。就是你和……” 要说出“沈知珩”名字时,书房门打开,凌女士从楼上下来。 “俩人打什么哑谜呢,我听到桉桉和谁聊的什么怎么样呀?”凌女士刚结束场线上会议,穿着干练的藏蓝色套装。 “姑姑,是表哥误会了,不是那样的。” 凌桉不好意思地笑笑,继续解释,“只是一个很优秀的学长,我想和他交个朋友。” “交朋友好呀,我们桉桉从小就有点害羞。上大学多交些朋友,和他们学学经验,蛮好的。”凌女士扯着凌桉转了圈,摇摇头。 “瘦了,是不是课何太累了?这两天在家好好歇歇,让你表哥多给你做点吃的。” 凌桉坐下,给她盛了碗汤,“姑姑也是,工作重要,但是也要注意身体。” “还是桉桉让我省心。”凌女士转而看向冰箱,问凌亦衡,“药都按时喝了吗,感觉效果怎么样?” 凌桉倏地想到那些汤药的药效,喝汤的动作一顿,思绪飘出好远。 假如汤药真的可以治疗同性恋,那怎么测试药效呢? 药效是缓慢一点点的令患者不喜欢同性,还是像什么忘情水之类的,药到病除呢。 但是从科学的角度来讲,中药对同性恋应该没作用才对…… 在凌桉走神的时间里,凌亦衡状似无意地提起新话题。 “妈,我记得你去年有个案子,是沈氏集团某子公司的吧?那你见过沈知珩吗,我准备投资他的项目。” 凌亦衡看了凌桉一眼,见他低头喝汤,收回了视线。 “诶呦,一提那个案子,我现在脑袋就开始疼了。沈鸣贺那个老顽固,活是个不懂法的资本家。” “明明是公司生产线出问题造成员工受伤,不好好谈赔偿,还非要员工家属公开道歉,整出威逼利诱那套了。”凌女士表情嫌弃的不行。 凌亦衡笑笑,又问:“后来呢,有你们律所在,应该完美解决了吧?” “他好像听不懂人话,后来他儿子主动联系我们,一系列波折下来,也算是解决了。是叫你说的沈知珩吧?得亏他家里有个懂法明事理的。” 凌亦衡点点头,“沈知珩是桉桉同个学校的学长,接触下来,人还不错。是吧桉桉?” “啊?”凌桉听着他的问话,回过神,胡乱应道:“对,沈学长优秀,对人也很温柔。” 忽地,凌亦衡放下筷子闷声笑起来,肩膀耸动幅度有些大。 让凌桉眨眨眼睛,摸不到头脑。 凌女士了然地拍了凌亦衡一巴掌,“行了,都过三十岁的人了,少逗桉桉,抓紧把你的婚姻大事解决了比什么都强。” 这回换凌桉耸耸肩膀,他也觉得他表哥要抓点紧了。 总不能单身一辈子,只和怪叫大耳朵驴作伴吧? 不过比起沈知珩,凌桉更想问问他表哥有关楚因学长的事情。 伴随着响亮的werwer声,比格犬破门而入,扑进了凌桉怀里,彻底打断了他的思绪。 “好了好了,你精力值强的让我嫉妒。”凌桉揉揉它脑袋,签好绳子,自然地接下溜它的任务。 “桉桉,千万记得不要让它乱吃东西,尤其不要靠近小区垃圾桶。”凌亦衡无奈地叮嘱。 小比已经等不及呼吸新鲜空气了,不时咬咬凌桉裤脚,委屈地werwer两声。 凌桉笑笑,“我尽力拦住它吧。走了小比。” 逛了没一会儿,小比果然直冲垃圾桶。 凌桉拽着它踉跄几步,不得不喊它的大名,试图唤起它的良知:“凌大花!你要再这样,回去给你关进小狗笼子了!” 喊完,羞耻地四周望望。 真不理解他表哥为什么要给一只比格起这样的名字。 像是老天爷故意锻炼他的羞耻心。 快要收回视线时,倏地瞥到从远处走来的人影。 那人穿着黑色冲锋衣,手持行李箱,嘴角勾起抹笑意,望着凌桉,不紧不慢地走近。 怎么会遇到沈知珩…… 凌桉尴尬地笑笑,不得不和他打了个招呼,“沈学长晚上好啊,是要出门吗?”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 沈知珩都拎着行李箱往小区外走了,不是出门,难道是过来推销箱子吗? “嗯,家里有事,要回上海一趟。”沈知珩凝着他,似是看出他的尴尬,嘴角的笑意深了些。 “哦……” 凌桉只是随口一问,没料到沈知珩回答的如此详细,连原因和地点都告诉他了。心中添了几分尴尬,“那沈学长一路平安。” 凌桉才准备挥手和他告别,却见沈知珩看了眼他牵着的比格犬,问:“这是你养的狗吗,名字倒是很有创意。” 凌桉觉得脸颊热了起来,清了下嗓子,回道:“是我表哥养的。” 垂眼在花丛瞄了瞄,忍不住补充了句,“名字也是我表哥起的。” 暮色渐沉,晚霞如融化的橘子糖般在天际洇开,将凌桉的轮廓染成温柔的蜜色。他牵着的比格犬正歪头嗅着路旁的野蔷薇,毛色在夕照中泛着浅金光泽。 沈知珩看着他竭力却小声的“脱清关系”,轻笑了声。 “是你表哥养的?”沈知珩的指尖轻轻点在它蜷起的尾巴上,小狗立刻晃着圆滚滚的身子往他手边蹭,惹得凌桉耳尖泛起绯红。 凌桉下意识拽紧了牵引绳,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绳结处的磨损痕迹,“我们都很喜欢它,觉得它是家中的一员,所以叫它凌小花……。” 半晌未听到沈知珩答话,慌忙抬眼,却撞进沈知珩含笑的眼眸——那双眼像浸在春水里的墨玉,此刻正映着他局促的影子。 “很可爱。”沈知珩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却精准落在他抿紧的唇瓣上。 第8章 第 8 章 “真的吗,学长也喜欢比格犬?”凌桉抬眼与他对视,想到网上的热梗,眸子亮晶晶的。 如果沈知珩说喜欢,那他下一句就是,开门,送狗来了。 凌桉没有听到沈知珩的下一句话,因为凌小花爪子敲地,开始催促他换地图玩了。 “那学长我先走了,下次见。”凌桉和他挥挥手,逐渐离开他的视线。 待他离开后,沈知珩面上的笑意淡了些。 不是凌桉提及,他根本未注意到狗是什么品种。 倒是凌桉,总给他一副,主动又害羞的状态…… - 溜完凌小花回家,凌桉累地瘫倒在沙发上。 反观凌小花还在满客厅撒欢。 刷了刷手机,他和楚因学长的聊天内容还停留在上周三,他最后回的小猫点头表情包。 程枫耳提命面地教导他,要主动发消息,开展新话题,实在不行把对面当成AI虚拟人物。 可他还是删删减减,不敢发送。 万一他打扰到楚因学长忙工作,或者说太多没意义的话题,被讨厌了怎么办。 凌桉叹了口气,深觉情感问题比数学题难多了。 碰巧小狗过来蹭他,程枫给他提了新点子:“要不你录段和小狗互动的视频,给你的楚因学长,展示下可爱的一面?” “这,能行吗?”凌桉左看看凌小花,右看看才缝补好,又被咬漏的棉花玩偶。 大抵是邪恶略多于可爱。 “诶呦,我说的是让你展现可爱的一面,小狗只是顺带。赢了赢了,不玩了……”程枫扔掉手柄,开始对他进行拍摄指导。 “把你外套脱了,换个纯色的短袖,最好是白色的。” …… 凌桉边听他的扯着衣领,边觉得哪里怪怪的。 却也听话照做了。 - 另一边。 沈知珩从机场出来,夜色已深。 他才要匆忙赶往医院,被一通电话改变了路线。 “下飞机了?我派人去接你了,别磨蹭赶紧过来。一屋子人都等你呢。” 对面声音嘈杂,钢琴曲伴着酒杯碰撞的嬉笑声,格格不入。 沈知珩脸色沉下来,迅速挂断电话,转身向机场内走。 对面车内下来几个保镖,为首人上了些年纪两鬓染着几缕白发。 “少爷还是跟我们过去吧。今天是老董事长特意请您参加的。”李叔说着,无奈地摇摇头。 沈知珩冷笑一声,为了骗他参加,不惜谎称自己病危。 真是用生命追求爱情啊。 几分钟后,沈知珩上了车,因为他还有件重要的事需要确认。 宴会上,觥筹交错。 老董事长新娶了个比自己孙子小两岁的妻子,为对方戴上刻着名字的钻戒。又一次说找到了真爱。 克拉数再次刷新记录,为这场荒唐的婚礼标好筹码。 宾客们心照不宣说着贺词,为真爱举杯。 沈知珩嫌恶地皱着眉,视线在众人面上扫过,寻找着什么。 沈鸣贺带着一身酒气走过来,上来就斥责他:“怎么不去给你爷爷敬酒?越大越没教养,都是让你母亲惯的,和她们姜家一样没教养。” 沈知珩冷眼看他,像是看一个耍酒疯的陌生人。 沈鸣贺把酒杯硬塞给他,又逼问:“我让你和林家的小女儿多相处,争取明年把婚礼定下来。这样公司才能开拓市场,你爷爷也能放心把沈氏交给你。” 沈知珩后退了步,与沈鸣贺扯开距离,酒杯放置桌面,唇角扯了抹嘲讽的弧度,“公司如果需要,他可以再办一场婚礼。” 用湿巾擦了擦指尖,扔进垃圾桶,沈知珩抬眼与他对视,“不然,你办也可以。届时,我会参加。” “沈知珩!你分不清谁是你老子了是不是?”沈鸣贺抬手要打他,被身旁人拦了下来。 混乱时,谁递上来个手机,在沈鸣贺耳边道:“沈总,是夫人的电话。” 沈鸣贺接起,对面姜闾同样用咄咄逼人的语气开口。 “我是不是说了,不准你再带沈知珩参加你家的破事?传出去好听吗,八十几岁的老头,三年找个五个真爱。你们沈家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一时间,宴会热闹非凡。 沈知珩低头看了眼手机上姜闾发来的讯息。 一条条皆是斥责他过分任性,不成熟。 沈知珩屏蔽后,走出酒店。 头顶的天空低垂,像一块浸饱水的灰色巨毯,沉沉地压下来,仿佛一伸手就能攥出冰冷的湿意。 空气凝滞了,稠的如同胶质,明天许是有暴雨。 沈知珩觉得铅灰色的云层似是压在他的眉梢与心胸,一种无处可逃的憋闷感,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让他几乎喘不过气。 “里面乱成那样,你就走了?” 一辆配色花哨的跑车停在沈知珩面前,男人叼着根即将燃尽的香烟,副驾驶坐着个穿着暴露的女人。 沈知珩未搭话,目光阴恻恻地凝着他。 男人也没准备听他答话,接着调侃,“你小心真把老爷子气病危。那是真成牛人了。” 车窗又摇下些,男人把身子探向外面,朝着他吹了个口哨,“一个人待着多没劲。走啊,表弟带你享受生活去。” 在男人手碰上来的瞬间,沈知珩黑着脸躲开,离开前,说了句,“我嫌脏。” 车内的男人神情一僵,然后指着他破口大骂:“装什么装啊,还真特么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成天装清高,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 “有意思吗?就算你再看不惯,还不是姓沈,身上还不是流着沈鸣贺的血?哦对,我忘了,还有你那个神经病的妈……” “把自己的儿子锁进狗笼子里,差点把人饿死,又拽着自己丈夫跳楼……” “沈亿快别说了,我们走吧。”副驾驶的女人害怕地收回视线,扯扯沈亿的胳膊。 沈亿回过神,看了眼暗处的沈知珩,吓的一哆嗦。 沈知珩大半个身子处在黑暗中,车前唯一幽暗的光亮像一把刀刃,恰好切过他半边侧脸。 他的脸色没有任何表情,眼睛却在暗影中醒着,里面没有光,只有两潭深不见底的、凝固的冷意。 那不是人的眼神,更像是荒野里受伤后潜伏起来的猛兽,混杂着厌恶、憎恨、痛苦与极致冷静的审视。 又像是从地狱爬出来的鬼吏,整个人被阴森感笼罩。 “艹,一家子神经病。”沈亿小声骂了句,慌乱地开车逃走,不时向后望望,生怕沈知珩发疯跟过来。 - 沈知珩不知在原地站了多久。 直到闪电照亮地面,雨滴砸在他面庞。沈知珩神情堪堪恢复了些。 他深吸了口气,脑海中仅余一个想法。 脏,脏死了…… 他进的宴厅是脏的,碰过的酒杯是脏的。 甚至连他身上的血,也是脏的。 沈知珩扯了扯领口,指尖在脖颈划过,留下几道血痕。 混着雨水,晕脏了衬衫。 可他感受不到疼痛,漠然地望着远处。 路的另一侧,有两人撑开伞,将狗费力地抱起,“下大雨了,你听话一点,我们赶紧回家。” 沈知珩瞥过去,发现那人怀里的狗很像傍晚见到的。 凌桉牵着的狗。 …… 凌桉? 沈知珩像是变成了锈住的机械,语调平静地唤了句他的名字。 半晌后,沈知珩匆忙从口袋里找出手机。 对,凌桉给他发了消息。 他还没来得及回复…… 第9章 第 9 章 屏幕亮起,水滴误触,沈知珩点开了凌桉发来的视频。 视频里,凌桉似是将手机固定在茶几上,小狗扑在他怀里,占了大半镜头。 沈知珩听到凌桉柔声说着,让小狗乖乖坐好。 接着,画面映出凌桉的容颜。 凌桉穿着件宽大的白色T袖,刘海软软地搭在额前,眸中溢满了笑意。 他望向屏幕,像是和人打着视频,“这是我表哥养的比格犬,但它很乖,也很聪明。” 小狗听懂了他的夸奖,从地上起身,再次扑进他的怀里,撒娇乱蹭。 凌桉揉着它的脑袋,安抚道:“你有点重欸,乖狗狗听话,下去玩。” 闻言,小狗蹭地更起劲了。 将凌桉衣领蹭地下落了些,露出线条美好的肩颈。 凌桉不好意思地扯回去,眼神飘忽着,伸手将视频暂停。 视频结束,下一条,是凌桉的文字消息。 想吃冰淇淋:[嗯……好吧,它有时候是有点调皮……] 沈知珩看着文字,似乎能想象到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凌晨,天刚刚破晓。 微弱的光亮从窗帘缝隙洒在屋内。 沈知珩冷着脸,不知第几次点开视频。 理智回笼,他敏锐地察觉出不对劲。 昨晚遇见时,凌桉不是介绍过,那是他表哥养的狗吗。 怎么会在视频里又说了一次。 是忘记了。 还是说…… 沈知珩关掉手机,喝了口早已冷掉的水。心下升起几分猜忌。 - 隔天早上,凌桉迷迷糊糊地从床上起来,打了个喷嚏。 昨晚窗户忘了关,冷风吹了一夜,好像感冒了。 洗漱完,凌桉解锁手机,先是看到孟恪的一系列消息和未接来电。 脑袋更痛了。 碰巧孟恪又打来电话,凌桉随手接起,带着鼻音,“喂?”了声。 “我去,醒这么早。是因为要早起给我准备生日礼物?”电话另一头,孟恪的声音淹没在发动机的轰鸣声中。 凌桉反应了会儿,才明白他说了什么,“你不是说有许黎那件事的新消息吗?你不能现在就……” 凌桉话没说完,被打断了。 “孟哥下来跑两圈啊,提前半年给你订的新车,酷不酷?” 孟恪和人说了几句,随即着急地和凌桉道:“说定了,晚上六点我去接你。消息等你来了我再告诉你!” 说完,挂断了电话。 “喂,喂?”凌桉无奈地叹了口气,“谁和他说定了啊……” 地址也不说,都有谁去也不说,完全不给人拒绝的余地。 也不知道孟恪说的新消息,究竟有没有价值,能不能帮到许黎他们。 推开卧室门,凌桉抬手揉了揉脸蛋。 凌亦衡将早餐端上桌,问他:“怎么苦着脸,发生什么事了?” 凌桉抿抿唇,将情绪切换下去,“没什么,可能是感冒了。哥,晚上孟恪生日,结束后我就不回来,直接去学校了。” “结束给我打电话,我派人送你回学校。”凌亦衡给他倒了杯温水,“电视机下抽屉里有药,记得吃。” 凌桉咬了口鸡蛋饼,点点头,“不用了,不知道几点结束呢。我打个车就回去了。” “好,那到寝室给我发消息。”凌亦衡见他状态不好,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放心地去公司。 凌亦衡一出门,凌桉就放下筷子,瘫倒在桌上。 他根本不想去孟恪的生日会。 一屋子不认识的人,还有喝酒抽烟的,很难闻。 可是孟恪家认识省警察局的人,得到的新消息,说不准非常关键。 而且,楚因学长怎么一晚上都没回他消息啊…… 手机屏幕亮了下,凌桉激动地点开。 Z.:[很可爱。] 怎么和沈知珩的评价一模一样啊。 凌桉有些失望,吃过药,继续回房间补觉。 躺在床上,脑海中莫名浮现沈知珩说这三个字的神情。 称不上温柔,却也不似照片里的冷漠。 倒是打破了他对沈知珩的刻板印象。 果然还是不能先入为主,要用心感受一个人的好坏。 想着,凌桉进入了梦乡。 - 六点一到,门铃重复地响起。 凌桉将额头的退烧贴扔掉,迅速洗了把脸。 开门,孟恪张扬的发色映入他眼帘。 “这次够准时吧?六点,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孟恪把头盔递给他,捋了把吹乱的头发。 凌桉点点头,背上书包,接过头盔戴好。 孟恪没想到他这次主动戴上了头盔,意外地看着他。 若是换作平常,凌桉肯定不会坐他的摩托车,可今天,凌桉实在没力气和他争吵。 只想着早些结束,早些回宿舍休息。 “你不舒服吗?”孟恪伸手想扶他。 凌桉摆摆手,“走吧,别让他们等着急了。” “行。”孟恪转而和他介绍新车,“这配色是不是和我发型特别搭,你喜欢,我随时带你去兜风。” 凌桉张张口,想说什么,最后只嗯了声。 他坐在孟恪身后,引擎启动,一时未坐稳,撞在了孟恪后背上。 “桉桉你搂着我的腰,别摔下去了。” 凌桉听着孟恪的话,握紧了后座的扶手。 小区门外。 车内人冷冷地注视着两人离开,几瞬后,跟了上去。 - 一进包厢,孟恪被簇拥着上前拆礼物。 凌桉闷恹恹地坐到角落,感受着众人打量的目光,不适地垂下眼睛。 看来,孟恪是换了批新朋友。 “桉桉,过来啊,坐我身边来。”孟恪从台上跑下来,扯着凌桉,坐到中心位置。 凌桉拘谨地坐着,问他:“你说的新消息,什么时候告诉我?” “急什么,我从来不骗你,说了会告诉你,就一定告诉。不过——” 孟恪翘起腿,看着他晃了晃杯子,“得等我玩尽兴再说。” “那你……” 凌桉没来得及和他多说什么,孟恪被请去玩酒桌游戏,只剩他一人单坐着。 有几人立刻围上来,把酒杯递上,“孟哥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一起喝两杯?” “不了,我不会喝酒。”凌桉抱着书包,礼貌地笑笑。 “哪有人天生就会啊,酒这种东西练练就会了。”男人又一次把酒杯推至他面前,“再说,孟哥的朋友,哪有不会喝酒的?” “你是来找孟哥问消息的吧,关于你高中那朋友退学的事。” 凌桉意外地看他,“你们也知道?” 男人没有明确地回答他,“喝了酒,我们再聊其他的。” 凌桉犹豫了。 他下意识地望向孟恪,却见孟恪指尖夹了根烟,与人有说有笑,正玩在兴头上,根本分不出心思管他。 凌桉不得不收回视线,看向桌上的酒瓶。 酒的度数不高。 如果喝一杯酒能换来消息,也不算亏。 “就喝一杯。”凌桉退让了步,一口一口喝光,呛地咳了咳。 完成任务后,他松了口气,放下空杯子。 - 楼下。 牌匾霓虹灯的亮光照向车内。 沈知珩的面庞半明半暗,辨不出情绪。 机械表微弱的滴答声敲击着他的耳膜。 同样敲击着他的耐心。 - “你陪他喝了一杯,陪我们还没喝呢。急什么,时间早的很,等我送你回去的路上边走边说。” 凌桉并不认识他,拧了拧眉头,沉默地抗拒。 男人笑了,连倒了三杯,“那这样,你喝一杯,我喝三杯行了吧?省的让孟哥觉得我们欺负你。” 男人话说完,周围哄笑声骤起。 凌桉感受到他们嘲讽的情绪,望了望孟恪,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们是孟恪新结识的朋友,在孟恪的生日宴,总不好闹的太僵。 可他真的很不舒服…… 旁边人不耐烦地催促:“都是为了孟哥庆生来的,别闹的大家不高兴吧。” 孟恪仰躺在沙发上,听到声音,懒懒地向这边看了几眼,吐出口烟圈,“桉桉酒量不行,你们注意点。” “孟恪,我想……”凌桉上前一步,要说什么。 被孟恪打断了,“我成人礼的时候你身体不舒服没来,今天就往尽兴了玩,喝醉了也没事,我送你回去。” 孟恪的话,把凌桉架在了原地。 凌桉深吸了口气,手虚握成拳,坐的离几人远了些,慢吞吞地拿起杯子,喝光了。 吵闹的音乐和变换的灯光令他思考的速度停下来,他敲了敲昏昏沉沉的脑袋,不知喝了多少杯。 “最后一杯,来,喝光了我就让孟哥送你回去。” “不喝了,不能再喝了……”凌桉感觉又闷又热,想赶快逃离这里。 凌桉拒绝的声音没人听见,亦或是无人在意。 劝酒声音依旧,惹的他喘不上气。 他揉了揉肿痛的眼睛,瘫靠在沙发上。身上书包压在胃上方,让他有点想吐。 就在凌桉硬撑着起身,要去找孟恪时—— 倏地,全场的声音停止了。 凌桉听到孟恪的声音。 他好像在生气,咒骂了句,然后喊了某个人的名字。 很熟悉。 是……是……沈知珩吗? “你喝醉了,我送你回去。” 凌桉面前刺眼的灯光被遮住,他反应了会儿,疑惑地抬起头,猛地撞进双深邃冷漠的眼眸。 副cp是楚因x凌亦衡 美强惨疯批受x温柔人夫总裁攻 大家别站错啦~[让我康康]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沈知……珩?”说完最后一个字,凌桉歪了歪脑袋。 “嗯。”沈知珩俯下身,用手掌托住他的脸颊,应着。 沈知珩的身上携着凉气,像是移动款的小风扇。凌桉觉得温度刚好,脸颊在他掌心蹭了蹭,迷迷糊糊地望着他。 虽然没懂沈知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但他的身上很凉快,就足够了。 另一侧。 孟恪见沈知珩无视他,气地踹倒了凳子,“怎么哪都有你。这是我办的聚会,让你进来了吗?” “没听见我说话吗,沈知珩你有病啊?” 看沈知珩要把人带走,孟恪快步走过去,将凌桉拽到一旁,“结束了我会松桉桉回去,用不着你管。” 沈知珩收回落空的手,转了转腕表的方向,脸色沉了些,似是在忍耐什么。 他望着醉酒的凌桉,努力让自己语气放缓些,“凌桉,过来,我送你回学校。” 沈知珩自知没什么把握,说着,拿起凌桉的书包,准备给凌亦衡打电话。 孟恪嗤笑声,让凌桉坐在他身边,翘起二郎腿,喝了口酒,“我说了,我会送桉桉回去,你能别多管闲事吗。” 沈知珩瞥他一眼,眼中的嫌恶无法遮盖。 深吸了一口气,沈知珩拇指按了按其他关节,发出清脆的响声,“我不想和你在这里动手。” 孟恪松开按着凌桉的肩膀,将杯子摔在地上,碰撞声回荡在房间内。 沈知珩下意识地抬起手臂挡在凌桉面前。 幸好杯子触碰地毯,并没有四溅的玻璃碎片。 孟恪看不惯他这副假惺惺的姿态,“你是聋还是瞎啊,在这装什么?凌桉在我这开心的很,你能滚吗……” 沈知珩看出凌桉状态不对,不屑与他过多纠缠,拿出手机,垂眸找着凌亦衡的联系方式。 “这人谁啊,演英雄救美演到孟哥眼前了,也太搞笑了吧。” “有人欺负他吗,谁敢欺负他啊?孟哥宝贝都来不及呢,用得着他装好人。” …… “那当然了,我和桉桉多少年的朋友。从出生不会说话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他第一次游泳,第一次坐机车,都是我教的他。” “对于我们之间的情谊来说,其他人全是外人,怎么能放一起比较?”孟恪说着,接过别人递来的烟,点燃,吸了一口。 香烟混着酒水的味道并不好闻。 孟恪每多说一句,沈知珩的脸色跟着沉了一分。 “是是是,孟哥说的对。这人与人之间自然是相处时间越长,感情越深。但我看,总有人没眼力见,觉得自己多厉害一样。” 孟恪看了眼沈知珩,见他还没有走的意思,朝着他的方向弹了弹烟灰,“桉桉不会跟你走的,识想就赶紧滚,否则我喊保安了。” 孟恪话还没说完,在一众人对沈知珩嘲讽的声音中,凌桉竟然摇摇晃晃起身了。 “诶……桉桉你要去哪啊,我扶你。”孟恪立刻跟着起身,将未燃尽的烟随手扔在桌上。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路……” 却不想,凌桉像是才学会走路的小猫,绕开其他人,精准地找到沈知珩。 而后缓慢地眨眨眼,确认面前人的身份后,倏地放松了些,将两只手搭在了他的手臂上。 沈知珩指尖停在拨打键上方,感受着手臂的重量,僵住了身体。 电话拨通三秒,沈知珩下意识地点了挂断。 私心驱使下,沈知珩按灭了手机。 带凌桉出去后再告诉凌亦衡也不迟。 眼前的沈知珩有点重影,凌桉伸出手指,碰碰这个,又碰碰那个。像是小猫在捕捉飞走的蝴蝶。 “别闹了,小心摔倒。”沈知珩握住他的指尖,刹那间,对上他醉意朦胧的眼睛。 平日里清亮的眼睛蒙着薄薄的水光,看人时像隔着晨雾的小鹿。 明明快要站不稳了,还认真地,稍稍迟缓地望着沈知珩,专注又认真。 沈知珩看着面前人,心里似是有某种情绪跳了下。 凌桉的举动,完全在沈知珩的意料之外。望过去,像是深夜偶然撞见一片被月光浸透的云朵,令人找不到方向。 凌桉不明白他为什么定住了,晃晃他的手臂,接着耍无赖一样,将整个身体贴上去,“我想回去,沈知珩你送我回去吧,可不可以啊……” 说着,凌桉的眼角弯成温柔的弧线——那个笑毫无防备,让所有关于理智的警告都碎成星尘。 “好。”沈知珩凝着他,轻咳了声,一手拎着他的书包,一手任由他扶着,控制方向。 片刻后,才找回自己的心跳。 出店门,凌桉隐约听到有人喊他。 扶着沈知珩,准备转过去看看。 却不想沈知珩打开车门,将书包扔至后座,转而用手掌捂住了他耳朵。 凌桉慢了半拍,直到被安放在副驾驶位,才指指刚被”释放的耳朵,问:“怎么了?” 沈知珩瞥了眼车窗外,敛下眼底的愠怒,“附近在施工,很吵。” “哦。”凌桉应完,开始认真探索安全带。 “是这个吗,还是这个?”他选择了好几次,也没从重影的安全带里选出真正的。 车厢里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风声。 沈知珩忽然倾身过来,一道阴影随之笼罩。 凌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沈知珩并没有看他,目光专注地落在他身侧的安全带锁扣上。 接着,沈知珩的手臂横亘在凌桉的身前,动作不紧不慢,修长的手指拉起安全带。 整个过何缓慢得如同电影慢镜头,凌桉眼睛一错不错地看他,忘记了该如何反应。 “咔哒”一声,安全带扣入锁扣。 沈知珩却没有立刻撤回,而是保持着这个近乎拥抱的距离,抬眸看向凌桉。 那双近在咫尺的眼睛里,映着车外流转的灯火,深邃像夜晚的海面。 “好了。”沈知珩低声说,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际,像一片羽毛,轻轻掠过心尖。 凌桉眨眨眼,后知后觉地摸摸扣好的安全带,朝他的方向,乖巧地说了句,“谢谢你!” 沈知珩看他一眼,见他像个小学生般手放在膝盖,坐的笔直,忍不住轻笑了声。 车子启动,片刻后,倏地想到——若是今天他未及时将凌桉带出来。 那凌桉会醉的更甚,送他回去的人也会换成孟恪…… 沈知珩面上的笑意消失了,重新浮上冷意。 - 车子开走后,孟恪将头盔摔在地上,大声骂着:“沈知珩真特么行,跟我玩这套。” “算了孟哥,我看那个叫凌桉的酒都不会喝,没什么劲。你要喜欢,我找朋友给你介绍几个类似的。” “就是啊,孟哥想找什么样的找不着?” “都滚!你们懂什么?”孟恪气急了,将怒火传递给他们。扶胯在机车旁走了几圈,捋了把吹乱的头发。 怎么会又把事情搞砸呢。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桉桉同意来,还坐在他的车后方。 九点左右他就载桉桉绕城转一圈,送桉桉回去。 …… 都怪沈知珩。 如果他不出现,就不会发生任何问题。 孟恪这样想着,点了根烟,回了包厢。 - 红灯间隙,沈知珩拧开瓶水,递给凌桉。 凌桉迷迷糊糊地看着他,半晌后接过,眨眼的速度慢下来许多。 沈知珩觉得他的状态不对劲,用手背贴在他的侧脸处。 温度明显比方才又高了些。 “你应该是感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沈知珩将车停在路旁,询问他。 凌桉学他的动作,也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摇摇头道:“白天吃过药了。刚刚喝酒的时候不舒服,现在好多了。” 沈知珩听着他的话,皱了皱眉,想说什么,担心语气不适宜,停住了。 来电铃声响起,凌桉从口袋里找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勉强按了接听键。 “桉桉你去哪了,怎么才接电话啊?我都担心坏了,不是说好八点前回寝室的吗,现在都九点多了。你到哪了,用不用我下去接你?” 程枫的声音响彻安静的车内,凌桉的脑袋一时无法兼容,“等一下,你说慢点呗,我没太听清……” “我来和他说?”沈知珩听着他俩的对话,隐约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凌桉抬眼看向他,点点头,将手机递过去。 对面的程枫就没凌桉这么冷静了。 听到陌生男人的声音,还是深夜与凌桉独处的陌生男人。 联想到凌桉那么好骗,程枫吓地差点从床上摔下来,“那个朋友你是染红毛那个,还是那个楚因啊?要都不是的话,我得考虑报警了。” 沈知珩眸中的情绪复杂起来,看了眼没什么反应的凌桉,冷声道:“都不是,我是沈知珩。十分钟后,我送他到寝室楼下。” 程枫:…… 电话被挂断,程枫举着手机,思考了半天。 蒋凛看他一会着急的不行,一会又举着手机发呆,扯着他肩膀晃了晃,“别演木头人吓唬我,凌桉怎么了?” 程枫指指手机,“这人说他是沈知珩,不会是骗子吧?” 第11章 第 11 章 几分钟后,车停至寝室楼下。 凌桉看着熟悉的场景,解开安全带,脸颊粉扑扑地和他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你是个很好的人,我之前不该那样想你的。” 沈知珩挑了下眉,追问:“之前怎样想我?” 凌桉瞬间用手捂住了嘴巴,惊讶地看他。 糟糕,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沈知珩将他心虚的反应收至眼中,笑了笑,道:“不用害怕,随口一问。” 沈知珩这般大度,倒是让凌桉更愧疚了。 凌桉垂着眼睛在摆件上瞧了会儿,主动坦白,“我之间觉得你不好接近,冷冰冰的很可怕。” 沈知珩将手臂搭在方向盘上,侧身看他,“所以,你喜欢挑战些有难度的事情?” ——比如明知他不好接近,仍强忍着害羞,努力表达心意。 “不喜欢不喜欢,那样太危险了。”凌桉想到蹦极之类的极限运动,立即否认。 “这样吗。”沈知珩勾了勾唇角,笑意逐渐变深。 在下车前,沈知珩倏地又问:“既然身体不舒服,为什么不拒绝,或者给你表哥打电话?” 凌桉先一步下车,表情认真地望着他。 在沈知珩以为他不会回答时,凌桉抿了抿唇瓣,将手举到面前。 “那是因为……因为我表哥、我姑姑、李叔、庆姨……”凌桉每说一个名字,左手就放下去一根手指。 他看着小拇指眨了眨眼睛,然后道:“嗯对还有凌小花。他们都很忙,我不想因为这些事情给他们添麻烦。” 说完,凌桉左手手指松开,在沈知珩眼前转了转,笑眼弯弯道:“都是小事情,我长大了,可以自己解决。” 沈知珩知晓了什么,凝着他,未说话。 “我要和你和我哥学习,做一个成熟稳重,同时又很厉害的人。” 凌桉似是想到些事情,呆呆地望着远处,喃喃道:“我不能总是给大家添麻烦。” 沈知珩看着他失落下来的神情,道:“成熟稳重并不是必需项,做你自己就好。” “我……我知道的,而且我距离成熟稳重还差特别特别大一截呢。”凌桉边说着,边向后退。 “小心。”一辆自行车从凌桉身旁驶过,沈知珩握住他的手腕,防止他向后退步。 刹那间,凌桉感受到体温之外的温度触感。 是冷风也吹不散的存在。 不同于照片上的虚无,沈知珩立体的五官在他面前放大。这是他第一次长时间,仔细地观察沈知珩。 他甚至能清楚地看到沈知珩唇角弧度的变化。 凌桉任由他牵住手腕,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看。 程枫从寝室楼出来,看到的就是凌桉像小流氓一样贴在沈知珩身前,脸蛋红通通的,越凑越近。 而沈知珩黑着脸,控制住凌桉的手腕,似乎下一秒就要大力把凌桉甩开。 程枫惊地下巴都要掉下来了。抱着救人的速度,一路狂奔。 - 在沈知珩松开他后,凌桉将心里的想法坦诚地说了出来:“学长,你真的挺帅的。” 沈知珩无奈地叹了口气,“盯了我这么久,只有这一句话?” “还有啊。”凌桉舔了舔干涩的唇,“学长你个子很高,性格很好,身材也……唔……唔……” “诶桉桉,你喝醉了。快走,我带你回去睡觉。” 程枫猛地刷新出现,捂住凌桉的小嘴巴,尬笑两声,“今晚上星星挺多啊,挺亮!” 程枫表面镇定,心里咆哮:我的好桉桉啊,喝多怎么谁都敢调戏呢? 沈知珩打他俩,也就顺手的事。 “谢谢学长送桉桉回来,麻烦学长了。”程枫带着凌桉朝沈知珩鞠了一躬,逃也似地上楼了。 逃进楼内, “对啊,是他。你不是看过他球赛吗。发生什么事了?”蒋凛疑惑。 “没事。”程枫边看一脸懵的凌桉边摇摇头,“我没事。至于他……” “起码酒醒前,没事。” 蒋凛幽怨地盯着他,收到程枫打在肩膀的一巴掌。 “问问问,一天什么事你都想知道。赶紧和我一起扶桉桉上去。”程枫瞪了他一眼。 蒋凛不甘心道:“那扶他上去之后你和我说。” 程枫只当没听见。 - 回去的路上,经过了几处红灯。 在沈知珩意识到时,他已经不知朝副驾驶位看了几次。 程枫说,送凌桉回去,麻烦他了。 麻烦吗? 沈知珩回想了下晚间发生的一切。 眸中含了几分笑意。 第12章 第 12 章 七点一到,闹钟准时响起。 凌桉按掉闹钟,一边揉着昏昏沉沉的脑袋,一边掀开床帘。 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 对面床的蒋凛如常去早训了。凌桉伸了个懒腰,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洗浴用品。 上铺床帘拽开,程枫打了个哈切,“桉桉,今天上午的课老师有事,挪到下周了。你可以再睡会儿。” “嗯嗯,你继续睡吧,我先去洗个澡。”凌桉的声音有些闷,像是低着头在说话。 程枫摘下眼罩,果然看到凌桉垂着头坐在桌前,露出个微微炸毛的发顶。 他撑着床半卧着,眼睛在凌桉换下的衣服上转了圈,“桉桉,你不会是想起昨晚发生的所有事了吧?” 程枫故意压低声音,像游戏里鬼魅的配音。 凌桉被他突如其来的问话吓了一跳,手里的毛巾险些掉下来。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想起沈知珩牵住他的情景。 他记得当时应该是有人从身后过去,沈知珩怕他撞到,温柔地唤了句“小心。”。 沈知珩的手掌宽大,轻易地圈住他整个手腕。 体温要比窗外的阳光更暖些。 沈知珩好心帮他,可之后他却…… 凌桉脸颊浮上红晕,像是才从市场买回来的水蜜桃。 程枫见他半天未说话,以为他吓的很厉害,赶紧从床上下来,“也没发生什么,桉桉你别害怕。” “我昨晚阻止的及时,你没来得及耍流氓。手也没摸上沈知珩的腹肌,就只是夸他……” 程枫话没说完,凌桉的脸颊已经红透了。 “拜托别再说下去了!”凌桉羞地用毛巾遮住面容,声音细若蚊蚋地为自己辩解,“我昨晚真的喝醉了,不然,不然……” 不然给他八百个面具,他也不会在清醒状态下做出那些行为的。 属于当场宣布社会性死亡的何度。 程枫看他的状态,没了调侃他的心思,连忙安慰:“是啊,你喝醉了而已。都过去了,没什么的。我想沈知珩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愿吧。”凌桉叹了口气,将毛巾拿下来,和他笑笑道,“昨晚谢谢你拯救我,一会请你吃早餐。” 说完,进了浴室。 程枫观察着他神情的变化,觉得很奇怪。 按理来说,凌桉应该又害怕又害羞才对。但他似乎没有害怕的情绪。 难道凌桉想起了一部分片段,却不记得沈知珩黑着脸要揍人的片段了? 程枫说服了自己,越发觉得凌桉过于单纯。 - 凌桉擦着湿发走出来,扑面而来的冷空气令他打了个寒噤。 手机屏幕亮起,他点开,居然是楚因学长的消息。 Z.:[醒了吗,有没有不舒服?] Z.:[感冒药放在你寝室楼下了,如果有需要记得与饮酒时间隔开服用] 楚因学长怎么是知道他喝酒和感冒的事情啊…… 是沈学长和他说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 凌桉下意识地咬住了指尖,紧张地抿抿唇瓣。 随即摇摇脑袋,否认自己的想法。 “怎么了,把小脑袋当拨浪鼓用?”程枫坐在下面敲作业,看了他一眼,询问道。 凌桉犹豫着道:“楚因学长给我买了感冒药,还问我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程枫随即道:“我去,沈知珩不会和他告状了吧?” “不会,沈学长人很好,不会是恶意传话的。”凌桉耸了下肩膀,“没准是聊到了,顺便说的吧。” 程枫注意到他对沈知珩称呼的变化,啧了声,表情有些奇怪,“你是觉得沈知珩,人很好?” 凌桉看着他眨眨眼睛,“沈学长怎么了吗?” “没什么,你快去拿药吧。没准还能碰上你的楚因学长呢。”程枫将椅子转过去,背对着他,没再说什么。 听着他的话,凌桉不自觉加快脚步,期待起来。 小跑出寝室楼,他看看空荡荡的寝室楼下,眼中的笑意消失了些。 又没见到面。 按楚因学长发来的照片,他找到了一个银白色的包装袋,拎起来,重量并不像只有几盒药。 凌桉一边发消息道谢,一边往回走。 栅栏外的路旁,沈知珩神情冷漠地望着窗外。 直至凌桉的身影出现,他面色才柔和了几分。 凌桉穿着简单的白T和短裤,半干的发尾搭在颈后,衬得脖颈白皙脆弱。 水滴顺着脖颈滑落,凌桉似是感受到不适,指尖扯着布料晃动了几下,眸中溢着期待,在四处寻找着什么。 几瞬后,眸中的期待消失了,他扯了扯嘴角,低下头寻找袋子。 沈知珩喝了口咖啡,却仍难掩疲惫。 手边来电提醒亮个不停,他看了眼时间,不再停留,驱车离开。 路上,他看着凌桉发来的消息,忍不住笑了笑。 表情包里,小猫合上爪子,睁着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 很像凌桉刚刚的模样。 很可爱。 - “登机迟到,第一次。”楚因的视线从杂志上移开,瞥了沈知珩一眼,淡淡道。 沈知珩将行李放好,打开了电脑文件,看也未看他,道:“还有二十七分钟。我不喜欢等待,也不会耽误他人的时间。” 楚因勾了勾唇角,眼中却没什么笑意,“所以,这就是你拒绝霍家小女儿的原因?因为她在约会时让你多等了十分钟。” 沈知珩浏览邮件的动作停住了,冷冷地看他一眼,“不是约会。” 沈知珩想到什么,倏地又看向楚因,“你似乎有事情想问我。而且,你对霍朦悦格外在意。” 楚因身体一僵,平静的面色出现了道裂缝,“随口一问。” 起码现在,他从沈知珩这里问不出什么了。 - 凌桉拎着袋子一进寝室,程枫八卦的眼神立刻望向他。 “没见到啦。楚因学长可能早就离开了。”凌桉说着,打开了袋子。 里面有着感冒和消炎的药物,还有个保温袋。 “他买了这么多药。”程枫数了下,总共有八盒,又看看他拆开的保温袋,拍拍他肩膀,“我敢打包票,他绝对喜欢你。” 听到程枫如此笃定,凌桉反而犹豫起来,“我觉得也不一定吧。” 他和楚因学长见面次数没超过五次,不过是线上聊了些不咸不淡的内容。根本说不上喜不喜欢吧。 肉丝粥、小米粥、甜粥居然各装了一碗,还有三明治和小笼包。 怪不得拎起来这么沉。 凌桉简直要晕倒——楚因学长是把他当成小猪喂么。 “他给你送了这么多,你怎么回复的?”程枫接过他递来的早餐,恋爱军师上线。 凌桉老实道:“回了谢谢和一个表情包啊。” “诶呦我滴傻孩子啊。人家又发消息关心你,又大早上给你送早餐的,你回复的情绪价值简直为零啊。”程枫无奈地看他。 接着凑过去,在他旁边小声说了什么。 眼见凌桉头越来越低,红着耳朵发呆,程枫恨铁不成钢道:“你看我,我教你怎么拍。” 程枫拿起他的手机,调整好角度,和他讲解:“你就挑选显着你最可爱,眼型最好看的角度,然后拿着他送的东西……” 程枫把勺子递到他唇边,让他咬住,接着自己把三明治举到脸颊旁,勾起一侧唇角笑着,拍了张照片。 寝室门被打开,蒋凛像是个大块头的雕塑,傻站在原地。 凌桉尴尬地看他,问他要不要吃早饭。 程枫把包子扔给他,“你先出去吃,等桉桉拍完照片你再回来。” 蒋凛干干巴巴地“哦”了声,临走前看了眼程枫,关门离开了。 凌桉额头贴着桌面,手里捏着勺子,内心的小人在尖叫,“一定要这样拍吗,有点太……” “你信我的,如果他对你有意思,看到照片绝不会没反应。但要他对你没意思,刚好看清控制界限。” 凌桉被他说动了,拍好照片,羞地躲回床上。 照片发送,凌桉不敢看回复,手机藏在枕头下,他用手蒙住了脸。 太羞耻了。 相比之下,程枫懂好多啊…… 过了会儿,床帘外传出些声响,还没等凌桉起身。 蒋凛就小声祈求他:“刚才程枫用你手机拍的照片,能发我一份吗?我保证不给别人看。” “这个我得问问程枫。”凌桉消息发过去的瞬间,原本午睡的程枫大声地骂了句,“你让他滚!” 骂完,从床上扔下来个抱枕,精准地砸在蒋凛身上。 最后,蒋凛还是得到了照片。 - 飞机落地后,沈知珩在附近酒店的会议室组织了场简短的培训会。 “这次是来交流学习,无论之前和佳何作为竞争方闹了多少不愉快,也不应该显露出来。” “我们要在星悦集团面前把戏演好,比佳何先一步拿下方案,才是最终的目的。” 沈知珩从屏幕上移开视线,望向众人。 星悦的方案,是推向市场的重要一步,不能让步。 比起身边人的紧张情绪,楚因转了转手中的电子笔,沉思着什么。 沈知珩合上文件,“没有其他事情,大家可以去休息了。” 说完,打开手机,喝了口咖啡。 在点开凌桉发来的图片时,呛住了…… 第13章 第 13 章 沈知珩倏地起身,按灭手机,携着物品快步离开,竟带了些慌乱意味。 众人不禁猜测着他刚刚看到了什么消息。 楚因隔着玻璃门望他的背影,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不知想到什么,唇角扯出抹弧度。 - 照片里,凌桉穿着克莱因蓝的衬衫短袖,指尖点在脸颊处,俏皮清新。 阳光洒在他身上,发丝折射出温柔的光晕。 沈知珩回到房内,看着照片,沉默了许久,也未回复。 许是对方见他一直处于“输入中……”的状态,发来了新消息。 爱吃冰淇凌:[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删掉] Z.:[没有] 沈知珩隔着屏幕都能想象到凌桉的表情——忐忑又失落,像是小猫躲在角落,偷偷观察着。 他应该早些回复的。 沈知珩想了想,又发过去条消息。 - 凌桉撑着枕头,盯着屏幕,心跳砰砰加速,跳个不停。 第一次给别人发“装可爱”的照片,他又羞又紧张。 万一学长看穿他的心思,觉得很无聊;又万一学长不喜欢这个类型…… 凌桉垂下脑袋,发过去那句:[你不喜欢的话,可以删掉] 眼中的失落情绪才升起,就被对方的回复打消了。 ——Z.:[没有] 没有…… 凌桉忍不住在心里重复了遍他的回复。 那意思就是,喜欢喽? 凌桉笑了起来,意识到后,抿着唇不想表现的太明显。 喜欢还拖这么久回复,难道是故意逗他的么。 没过多久,对方又发来条消息。 Z.:[很可爱] 凌桉放下手机,用手托住了脸颊。他看着放大的三个字,出了神。 脑海里,自然联想到上次在小区内遇见沈知珩,对方夸小狗,说这三个字时的场景—— 沈知珩忽然低下头,握拳放在唇边,溢出一声低低的轻笑,他抬起眼,目光柔和的如同融化的琥珀,嘴角噙着抹化不开的笑意,“很可爱。” …… 等等等! 凌桉敲了敲脑袋,是在和楚因学长聊天,怎么又跑偏想起沈知珩了啊。 一定是因为沈知珩的存在感太强了,无论是外表还是气场都让人难以忽略。 凌桉悄悄叹了口气,从床上起来,收拾好上课的书本,静待程枫起床。 闹钟响起,程枫打着哈切从对面的上铺下来,边找课本,边抬手摸了摸凌桉的额头,“穿件外套吧,外面风挺大的。” 凌桉应着,发现蒋凛不知何时凑在了他身边,直勾勾地盯着程枫。 程枫瞥了蒋凛一眼,顺着他的动作,没好气地问:“又有什么事?” “我也感冒了啊,都是你室友,你怎么不关心关心我?”蒋凛拍拍额头,明示他。 程枫切了声,“别没事找事行吗。” 说完,被蒋凛缠的没办法,还是摸了摸他额头的温度,“烫,比开水还烫。下雨别打伞,出门记得不穿衣服。” 凌桉在他俩身后走着,听着他俩打闹,耸了耸肩膀。 也是蛮热闹的。 - 周末,凌桉回家后,罕见的没有小狗扑上来。 视线在屋里转了圈,一下就锁定了在厨房急地团团转的凌小花。 “你终于回来了,快领它出去玩。整个下午了,一直在这捣乱。”凌亦衡苦恼地说着,见鲈鱼煎至两面金黄,将火调小些,倒入红烧料汁。 “过来凌小花,给你开零食吃。” 凌桉一把抱住小狗,走出厨房时,看着三种做法的三锅鱼,边闻着香气,边纳闷:“表哥,这是哪家鱼店清仓甩卖吗?” 凌亦衡将红烧鱼盛出来,然后道:“之前没怎么下厨做鱼,做出来的鱼腥味有些重,调味配比需要更精进些。” “你的厨艺还需要精进呀?而且就算想精进,也不至于一次做这么多吧……”凌桉揉揉小狗脑袋,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果然,他表哥沉默了会,解下围裙,柔声问他:“桉桉,你不忙的话,可以帮我对菜谱提些建议吗?最好是符合你这个年纪人的口味。” “符合我这个年纪的口味。”凌桉洗干净手,接过本子看着,猜测,“是霍朦悦吗,我听说她拍戏受伤了。表哥你要去照顾她啊?” 凌亦衡下意识地皱了皱眉,望向凌桉时舒展开,“为什么连你也这样觉得?” “啊……表哥你刚刚说什么?”凌亦衡站在厨房内,和他距离稍远了些,凌桉一时没听清他说的内容。 “没什么,吃饭吧。”凌亦衡敛住面上的情绪,将菜端上桌。 凌桉用剪刀划开快递后,随手放在了桌角。 凌亦衡把剪刀换了个安全的位置,提醒道:“小心划伤自己。” 凌桉点点头,想到曾经抬手时被剪刀划伤,“还是表哥想的周全。” 听着他的话,凌亦衡盛汤的动作僵住了。 他想起不久前,与人争吵的内容。 那人也是说了和凌桉相似的话,只是语气神情截然不同—— “凌亦衡,我们凌总想事情可太周全,太会照顾人了。你亲人、你朋友、你员工,甚至是路边不认识的陌生人,凌总都可以照顾好他们的情绪。” “但我不需要,也请你以后不要再做这些事情恶心我。” …… “表哥……表哥?”凌桉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待他回过神后,松了口气,“表哥你吓我一跳。工作太累的话,还是要注意休息。” 凌桉说完,拿过碗给他盛好汤,又给他倒了杯水。 凌亦衡笑了笑,“我还没虚弱到这种何度。对了,你十月一假期有什么安排,要和同学出去逛逛吗?” 凌桉给小狗挑了小块鱼肉,喂给它后,道:“我打算去兼职看看,我室友给我介绍了几份工作。” 还没等凌亦衡开口,凌桉赶紧道:“放心吧表哥,和我室友一起,都是很安全的。白天上班晚上肯定回家。如果你加班,给你发消息报平安。” “真是长大了,回答的比我要问的都全。”凌亦衡无奈地看着他,“有事给我打电话,其他都不重要,安全最重要,记住了吗?” “记住啦记住啦。从小听到大,哪里会记不住呢。”凌桉乖巧地笑着,和他保证。 吃过饭,凌桉收好碗筷,放进水槽内。 凌亦衡在饭菜出锅前就分好两份,看了眼时间,装进保温盒内,出门送去了律所。 再回来时,凌桉正瘫在沙发上看电视。 “桉桉,你朋友来找你了。” 凌桉往凌亦衡身后望着,看到了他目前并不想看到的人。 孟恪大包小包拎着礼盒,讨好地笑笑:“桉桉怎么不回我消息啊,还生我气呢?” 凌亦衡上楼的脚步顿住了,看看两人,“闹矛盾了?”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前几天……” “我们出去说。”凌桉打断孟恪的话,拎着他拿来的东西,推着他往外走。 临出门前,凌亦衡叮嘱道:“早点回来啊桉桉。” “知道了。” 凌桉应完,关上门,神情冷下来,“我不是说了,没事情别再找我吗?你上次用你有新消息骗我,这次又想用什么理由?” “哪能算没事啊,我这不是来和你道歉吗。这简直是天大的事。” 孟恪先去了他学校,又一路赶过来,看他冷着脸,心里难免升起几分烦躁。 摸了摸口袋里的烟,点燃后才想起来凌桉讨厌烟味。 “再抽最后一口。”孟恪背过身去,吐出口烟雾,将大半根烟扔在地上,用脚碾灭。 “那晚的事,你真得听我解释。他们给你灌酒是他们不对,但绝对没有别的意思。只要我在屋里坐着,不会发生任何事。况且我看到他们给你点的都是度数很低的果酒。” “我就想着,你和他们多聊聊天,多认识认识新朋友,也不是坏事。不过我确实是做错了,我应该多照顾照顾你的情绪。” 凌桉沉默着看他,想说什么,又止住了。 如果孟恪真的照顾他的情绪,就不会硬拽着他去不喜欢去的场合。 类似认错的话,在他与孟恪结识的几年里,孟恪不知说了多少遍。 凌桉没什么话可以和他说,也不想说了。 “你不说话那我就当你原谅我了。咱俩都快十年的朋友了,这种小事肯定不算什么了。你下周日来看我比赛吧,没有沈知珩的比赛。” 孟恪说到后半句,刻意地加重了语气,同样是不允许他拒绝的邀请。 - “按你说的,从他手中换回来的录像只拷贝了一份。”进小区,沈知珩拎着行李箱,和身旁人说着。 月色下,楚因神情依旧冷淡,似乎对他说的录像毫无兴趣。 “和人吵架了?”沈知珩问完,开始思考要不要今天把录像交给他。 楚因瞥他一眼,看穿他的忧虑,“我不会因为情绪影响该有的信用。” 两人穿过凉亭,楚因向某个方向望了望,看到有人在抽烟,拧着眉暗骂了句,“够没素质的。” 沈知珩听到熟悉的声音,望过去,隔着被精心修剪过的矮树丛,看到了凌桉的侧颜。 凌桉听着面前人说着什么,神情分辨不出情绪。 只见孟恪上前一步,两人的距离更近了些。 沈知珩听到孟恪那句——“你下周日来看我比赛吧,没有沈知珩的比赛。” 接着,凌桉开口说了什么,转身回去了。 但从孟恪的状态判断,凌桉应许了。 沈知珩的脸色沉下来,凝着孟恪,许久才整理好情绪离开。 第14章 第 14 章 “诶桉桉,我发给你的家教信息中介你加了吗,这周末要不去试试啊?他那来源可靠,而且只需要发一次信息费,很划算。” 凌桉将晾好的衣服取下来,语气有些为难道:“还是下周末去吧,我这周末要去看孟恪打比赛,估计没时间。” “是那个小红毛?”程枫注意到他的情绪,脚踩椅子,滑到他面前,“你不喜欢就拒绝他的邀请呗,难道他威胁你了?” “当然没啊。” 凌桉笑笑,沉默了会儿道,“他家和我表哥有合作,我不想因为我的缘故影响到什么。最重要的是,孟恪总是提及沈学长,我感觉怪怪的。” “他还挺小心眼,八成因为你上次球赛给沈知珩拍照的原因吧。”程枫啧了声,手指点点凌桉的脑袋,“不过桉桉,你这性格也得改改。” 凌桉不明所以地看他,“是需要改哪方面啊?” “你看看你看看。”程枫恨铁不成钢地扯着他站起身,“如果别人pua你,要求你做改变,你第一反应应该反问他,我这么完美,凭什么要改?” 程枫抬抬下巴,“桉桉你重复一遍。” “好,那下次有人这样问我,我就回答他,我这么完美……”凌桉说到一半,尴尬地捂住脸,“还是换种回答方式吧。” 程枫无奈地看着他,有种孩子太傻怎么办的担忧感。过了会,道:“对了,我刚才好像在图书馆三楼看见沈知珩了,他去阅览室找书。” 凌桉眼睛亮了下,“多久之前啊?” “十多分钟前吧,怎么了?” 程枫问着,就见凌桉打开背包,一股脑将里面的物品拿出来,又找了个袋子,放里面两瓶酸奶。 “这是给你的,我去去就回~”凌桉话音未落,步子就轻盈地像只小鸟跑走了。 沈知珩明里暗里帮了他好几次,还是要表达下感谢的好。 - 午后,雨过初晴。 空气中带着潮湿青草的香气。 沈知珩并没有找到他需要的那版书籍,他从图书馆出来,刷着网上有关书籍的信息。 下台阶时,隐约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 一抬眼,望见凌桉从远处跑来。 凌桉穿着白色宽松运动裤,深蓝色的牛仔外套显着大了些。他身后是还未消去的彩虹,溢着彩色的光芒。 沈知珩在原地愣了瞬,直至确认他的身影愈来愈近,才迈步迎上去。 “地上还有积水,小心摔倒。”沈知珩看着他被风吹乱的刘海,想抬手替他整理,却还是止住了。 “没事的,我跑的也不算快。” 凌桉将酸奶递上去,面上带着些红晕,“上次你送我回来的事情,我还没来得及道谢。这是我最喜欢的那家手作酸奶,学长可以试试味道。” “谢谢。”沈知珩嘴角带着几分笑意接过,无意间触碰到他手背的温度,在空中停了瞬,随即问,“你急着跑过来,原来是为了当面和我道谢?” “嗯嗯,我听到我室友说你在图书馆,担心晚些学长就离开了。”凌桉点点头,如实回答。 听在沈知珩耳中就变成——晚些,怕没办法和他见面。 沈知珩轻笑了声,眸中是不做遮掩的愉悦,“不用这么拘谨。以后如果你有事情不方便给你表哥打电话,可以打给我。” “不了不了,上次的事已经很麻烦学长了。”凌桉以为他是在客套,和他挥挥手,就准备离开。 沈知珩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在他转身后,倏地问:“不拿出纸笔记一下我的电话号码吗?” 凌桉侧身望他,眨眨眼睛,像是没太相信刚刚是他说了话。 “逗你的。手机给我,我帮你存好?”沈知珩耐心地询问着,没有半分强迫他的意思。 凌桉哪里会不答应,沈知珩帮他这么多,还主动给他留联系方式,简直好的过头了。 沈知珩接过手机,先是瞥了凌桉一眼,见他蹲下系着鞋带,随手点开他桌面的vx图标,滑动了下。 备注为“孟恪”的联系人消息内容变换着,只是凌桉按了免打扰。 而凌桉给他的备注是…… 沈知珩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凌桉为什么给他的备注是只蓝色的蝴蝶? 凌桉系好鞋带,起身后,沈知珩将手机还给他,没有说什么。 路旁的车窗降下来,楚因的衬衫领口被风吹动,连着唤凌桉名字的声音,也添加了几分情绪。 凌桉惊喜地看过去,由于紧张,耳尖红着,朝楚因打了个招呼,“学长好……” 楚因本来打算追问他,这句话究竟是喊他和沈知珩谁的。 见凌桉抿着唇,十分不自然的神情,楚因仅是笑笑,而后道:“我们还不出发吗,快要过约定的时间了。” 凌桉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赶紧道:“那学长你们去忙吧,我就不打扰了。” 他转身时,手机从口袋摔落地上,凌桉伸手去够,手机却先一步被人捡起。 “谢谢学长。”凌桉垂着头,声音发闷,起身时,指尖碰上沈知珩的手臂,肩膀也撞在了沈知珩的怀里。 凌桉更尴尬了,连忙从他怀里退出来,耳朵都红透了。 沈知珩凝着他小猫一样迅速跑走的姿态,心底沉了几分。 楚因待沈知珩上车,倚着车窗合上眼睛,似有所指道:“雪豹为了捕捉猎物,身上的花纹可以自然地融入雪地和岩石中。” “但可惜,伪装永远是伪装。一旦积雪融化,猎物会最先察觉到它的异常。甚至——等不到积雪融化。” 沈知珩冷笑了声,“我对自己没那么狠毒。” 楚因双腿交叠,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补觉,“那不是狠毒,是交换。” 车停到公司门口,楚因缓缓睁开眼睛,未戴眼镜,眼底仍溢着精明的光亮,“就比如,我这还有件和凌桉有关的事情。你不好奇吗?” 沈知珩反问他:“你想让我用什么交换。霍朦悦和凌亦衡的事情?” 楚因眯了眯眼睛,戴上眼镜,扯出抹了然的笑意。 沈知珩略微思索了片刻,未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脑海中不时浮现着凌桉过分明媚的笑容。 当晚,沈知珩一如往常,凌晨上床休息。 他睁眼,,瞥见电子钟跳动的日期,心口猛地一紧。 又是那个他避之不及的日子。 他的眉峰不自觉蹙起,右臂疤痕似乎在隐隐作痛。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兆在皮肤下苏醒。 平躺许久,堪堪有些睡意。 所幸未被那场火灾的噩梦纠缠—— 梦里他身处繁华街道转角,手机贴在耳边传来冰冷的忙音。 再拨一次,终于通了,却不是沈鸣贺的声音,而是甜腻的女声在撒娇。 “我早挂断啦,可他一直打,会不会真有急事呀?沈总……要不你先接?” 接着是男人含糊的调笑:“什么正事?哪有你重要?小妖精,快坐过来……” …… 电话摔落的声响在耳畔无限放大,震得他心头烦躁,胃里泛起一阵嫌恶的抽搐。 沈知珩讨厌周围人的打量。 明明戴了口罩,他们的目光依旧像黏液般落在他脸上,无法忽略。 美术馆的门锁着。 今天日期特殊,他没有家里的钥匙,仍然不敢惊动姜闾。 他就这样站在路边,沉默看着来往的人群。 他沉默望着放学的人群,学生们嬉笑着扑向家长,连落叶都沾了水汽,沉甸甸坠向地面。 他忽然觉得自己像片枯叶,不知该飘向何处。 在原地站了许久,空气中飘落几滴雨。 身边人加快了脚步想在雨势渐急前安全回家。 雨势渐急时,他转动酸胀的脖颈,目光不经意扫向书店二楼。 少年穿着常见的蓝白色校服,风吹过,布料裹在他瘦削的身体上。 他背对着街道,微微俯身,像是在写什么。 少年抬头望了眼阴沉的天空,竟无离开之意,反而更专注地继续书写。 沈知珩轻嗤一声——居然还有人和他一样,淋着雨也不肯回家。 眨眼间,少年小心地将纸条贴在板子上,从玻璃屋出来,匆忙跑下楼。 沈知珩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身影从天台消失,而后出现在书店一楼门口。 他在门口笑的很开心,边挥手边和身边人说着什么。 那模样太傻,下雨不归家,偏要聊些无关紧要的话。 距离略远,想要听清少年说什么,需要走过去,靠近些。 沈知珩神情冷漠地看着。 他听不清,也并不想听清。 …… 片刻后,沈知珩听清了少年在说什么—— 少年声音裹挟着雨声,温柔又好听。 “拜拜拜拜,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大家穿太少了,容易感冒。咱们今天的赛前训练就结束吧。明天见!拜拜……” 这声音像哄小孩般轻软。 沈知珩心头忽然浮起恶劣的念头——他想走过去,故意问:“要是明后天都下雨,比赛还来得及准备?” 届时,这个温柔的少年,是会浮现厌烦的神情让他离远些,还是像戴了面具般,依旧温柔呢?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什么后,沈知珩愣住了。 他何时对别人的事上过心?更遑论这种试探的兴致。 怎么会这样。 沈知珩欲要转身离开。 一声“同学……”喊住了他。 沈知珩抬眼,这才发现原先围在少年身边的人早就离开了,只剩他一人孤零零地站在少年面前。 “还没走呀,等会雨会变大的。你是没带伞吗,用我的好了!”少年将伞递给他,笑意盈盈道。 沈知珩像是被他的笑容蛊惑了,鬼使神差接过伞,没说话。少年指了指远处:“我表哥来接我了,明天见啊!” 明天见? …… 他们根本不是一个学校的,去哪里明天见? 沈知珩怀疑他脸盲,才会将自己误认为是他同学。 只是。 回去后沈知珩对着镜子擦拭头发,发现他的唇角仍旧挂着抹未完全消散的笑意。 第15章 第 15 章 次日。 门被推开,姜闾脸色苍白,冷冷地看他,眼皮依旧肿着。 沈知珩不需要问原因,心里十分清楚她昨天痛哭的原因。 沈知珩看她一眼,重新低下头写习题。 “听说你昨天淋雨了。为什么不去沈鸣贺家?” 姜闾看着他与沈鸣渊足足有七八分相似的身姿,指尖紧紧扣着门把手,声音忍不住尖锐起来,“你的命是鸣渊换回来的,你最好别生病!” 沈知珩对这样的母亲早已习以为常。 他没有抬起头,仅是淡淡地嗯了声,表示自己听到了。 直到姜闾摔门离开。 沈知珩才敢抬起头——从小因他的眉眼更像沈鸣贺,姜闾常常暴怒,甚至说过要戳穿他的眼睛。 沈知珩不经意回忆起,神色染上几分黯淡。 他透过美术馆的玻璃窗望去——雨幕中,天台上的少年仍穿着那身蓝白校服,清秀的面容在玻璃屋内里若隐若现,像一幅未干的水彩画。 - 清晨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沈知珩身上。 他睁眼醒来了。 唇角噙着抹温柔的笑意。 在他的脑海中,昨天凌桉迎着阳光向他奔来的身影与梦境中的少年身影重叠。 要比阳光更暖人心。 - 回寝室,程枫拿了一大堆社团组织的宣传海报。 凌桉正戴耳机练着听力,结束后,伸了个懒腰。 如他所料,外向口才又好的程枫收获了超多的邀请。 “对了桉桉,你不是报名校学生会了吗,哪天面试啊?”程枫把海报理好,塞进了文件夹中。 “周六。不过我打算放弃了。”凌桉回身,脸靠在转椅上看他。 程枫顺手捏捏他的脸颊,“就因为和小红毛的比赛撞时间了?” 凌桉笑着摆摆手,“是我自己的原因。我报名的部门要先进行一周的培训,我看了要完成的任务,很多是电脑软件相关,我来不及学。” “以你的学习能力,还不是一学就会?有什么好担心的。”程枫看他态度坚决,又安慰道,“还有很多社团组织呢,肯定能选到合适的。” “嗯嗯,我再看看其他的。”凌桉是这样应着,心里却叹了口气。 除了需要学习电脑软件,还有个重大的问题是,他很担心组织里的人际关系处理不好。 他不禁想起高中发生的事情,一团糟的同学关系。 就是…… 他其实还挺想找到机会锻炼下能力,多结识新朋友的。 凌桉心里烦了起来,拿着手机,准备回床上睡一觉。 刷朋友圈,看到楚因学长竟然将他送给沈知珩的酸奶拍照,发了朋友圈。 凌桉吓的从床上惊坐起。 就好像有道惊雷精准地透过窗户,劈在他脑袋上。 深呼吸几次后,他勉强冷静下来。 按不成逻辑的逻辑来看,就只剩一种可能——沈知珩看出他喜欢楚因,所以沈知珩把他送的酸奶,转交给了楚因??? 几分钟后,凌桉说服自己,并给楚因的朋友圈点了赞。 一定是这样的,因为沈知珩是个善解人意的大好人。 - 灯火通明的办公室。 沈知珩敲着代码,停下来歇息的间隙,看了眼手机。 vx提醒亮起,他盯着屏幕轻笑出声,连日来因误会而紧绷的肩线忽然松了下来。窗外的雨丝斜斜拍在玻璃上,映得桌上的咖啡都泛起暖意。 看来真是他误会了。 凌桉怎么会弄混他和楚因呢。 长桌对面的楚因正揉着发酸的脖颈,抬头便撞见这抹笑意,顿时皱起眉头:“笑什么呢?代码跑通了?” 他扫了眼沈知珩亮着的手机屏幕,嗤笑道,“跟凌桉发消息呢?怪不得跟赢了什么似的。” 沈知珩没接话,指尖轻轻敲了敲桌沿。 - 周三下午没课,凌桉在程枫的鼓励下,决定尝试着去做家教兼职。 “倒也不用穿的这么正式,自信,放轻松点。”程枫看他换上熨烫无褶皱的白衬衫和西服裤,立刻让他换了件牛仔裤。 凌桉对着镜子理了理刘海,衬衫胸口处有着小猫打瞌睡的针织图案,配上白色腰带的牛仔裤,并不显得呆板。 程枫看了眼他西装的衣服标签,用APP扫了下,瞪大了眼睛,“这衣服你表哥给你买的吧?” 凌桉点点头,“我表哥说上大学后需要一套正装,很多场合要穿。” 程枫把手机按灭,赶紧给他的衣服用衣架挂好,“你这套衣服的钱,都够买一屋子人身上的西装了。” “那我要不重新买一套其他的?”凌桉的确没什么钱方面的概念。 “你表哥再给你买一套,一屋子的人就得光着了。”程枫打开地铁码,问他,“你之前也没坐过地铁吧?” “没有……”凌桉把手机递给他,等他操作完后,补充道:“但我可以学。” “bingo!”程枫把手搭在他肩膀处,喝了口他请的奶茶,“你也是掌握了求职人的经典语录。” 过了会儿,程枫把章鱼小丸子递给他,看他斯斯文文的吃相,忍不住感叹:“桉桉我要是你,我就和家里要个几百万投资创业,其他什么考试什么兼职统统不管。” “除了创业,我还要到处环球旅行,吃吃喝喝,反正爽得很。” 凌桉笑笑道:“我没什么经商的天赋,还是算了吧。况且那些钱都是我表哥和姑姑辛苦工作赚的,我总不能让他们养我一辈子吧?” “行吧行吧,你是个有追求的人。”程枫带他进地铁站,电话响起,程枫一边找到个座位让他坐下,一边走到车厢角落接起电话。 几分钟后,凌桉见他神情有些为难,问他:“发生什么事了?” 程枫看了眼地铁路线图,把对方发来的地址输入导航内,“我上周不是投了个配音工作的简历吗,他们打电话喊我去面试。” “这是好事啊,我记得你特别喜欢那部广播剧的原著。你要不就在下一站下车过去吧。”凌桉说完,又问,“需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我先把你送去小区。他们让我三点到,来得及,刚好也在附近。”程枫向后靠在车厢上,整个人缩在角落。 凌桉从座位上起身,站到他身边,肩膀碰了碰他肩膀,“表情丧丧的。” 程枫侧过头看他,眼神写着幽怨,“一个角色他们喊了二十个人去面试,竞争压力好大啊。而且我特别担心我演绎不好,毁了原著。” “很不像你啊。”凌桉想了想,和他说,“像你教导我的,不管结果怎么样,勇敢去做才是最重要的。” “实在不行……实在不行我投资,让你带资进组。”凌桉说完,表情坚定地点点头,像是为好朋友犹豫再三出卖了自己的良心。 程枫被他逗笑了,“这就是金钱的力量吗。那我们小凌总准备投多少?” 凌桉伸手和他比了个Y,放在脸颊处。 程枫震惊,“二百万?!用不上这么多吧……” “两百还差不多。我哪来的两百万啊。”凌桉和他耸耸肩,打破他的幻想。 “两百也很好了,也算是小有资产。”地铁到站,程枫领着他往小区门口走,“你知道我现在感觉像什么吗?” “像什么?”凌桉配合着问。 “很像送小孩去幼儿园的家长。”程枫把他往门口一推,“相信自己,一会结束了我来找你。” “那你也是,你也要相信自己。”两个菜鸡彼此加油。 第16章 第 16 章 小区门外,从轿车内下来个穿着蓝白运动服的小女孩,她站在车外,等待车里的女人打电话。 “瑛瑛,上次你王叔叔给你介绍的老师多好啊,都教二十多年学生了,经验丰富,还有方法……” 韩文璇的话还没说完,韩朝瑛就跑向了远处。 “我不要王叔叔介绍的,我想要自己选老师。而且我和他都有代沟,没共同语言。” “这孩子,怎么和我一样,是个颜值主义呢。”韩文璇无奈地摇摇头,跟上去。 走到门口,与凌桉对视的瞬间,韩朝瑛不想往前走了。 凌桉的手腕被她握住,左右晃了晃,“大哥哥你是来辅导我英语的家教老师吗?如果不是的话,我可以邀请你吗。” 韩文璇头有两个大,“我教过你什么,要有礼貌,不要冒冒失失地扯着人家。” 凌桉与她交谈几句,确认是要来辅导这个小女孩后,跟着一起进了小区。 - 另一边,程枫进了家咖啡厅。 一进门,就被几人热情地招待坐下,仿佛早认识他一样。 “你们也是来面配音角色的?”程枫左右看看,人数也不够二十个啊。 “不是,我们是广播剧工作组的,你是来面风无涯的吧?这是合同,可以看一下。” 程枫一头雾水地翻着合同,这明显是提前定好打印好的啊…… 沉默了几瞬,程枫问:“你们不会搞阴阳合同,和二十个人都这么签,然后要我们交培训费吧?” “开玩笑,怎么可能。我们是正规工作室,合一工作室,你应该听说过吧?”其中一个麻花辫的女孩扶了扶眼镜道。 “我知道啊,合同上写着的。”程枫不以为意,更觉得他们是骗子了,起身要走。 旁边人连忙把他按住,给他看手机里的照片,“这是我们工作室的vb账号,这是相关证件。我们不是骗子。” 几番询问下来,程枫勉强放下心,签了合同。 他一脸淡定地从咖啡厅出来,直到和凌桉碰面,走到街头转角,恨不得激动地飞起来。 “桉桉你知道吗,我整个人都轻飘飘的。他们居然真和我签合同了,还说觉得我词写的不错,其中一首插曲可以让我唱!” 凌桉被他按着肩膀晃的头晕,“听到了听到了……再晃下去我就要轻飘飘了……” 程枫松开他,拍拍脸,“我得冷静下来,要做到喜怒不形于色。对了桉桉,你那边顺利吗?” “还可以,我找到个小学五年级的女孩。准确来说是她选择了我。沟通下来,我觉得蛮合适的。” “合适就好,合适才是最重要的。走走走,我请你吃冰淇淋。” - 晚上。 沈知珩给网站新加上几项功能后,拨过去个电话。 “小姨,你下午和我说的内容展示以及话剧评价不能及时更新的问题,解决完成了,你可以刷新看看。有其他问题随时联系我。” 韩文璇把面膜摘下来,打开电脑看了看,夸赞道:“对对对,我想修改的就是这些。要不说还得你们这些高材生。” “我下午在培训机构给瑛瑛找了个辅导老师,和你一个学校的。也是能力强谦虚,外表还好。叫……欸瑛瑛,你的辅导老师叫什么来着?” “凌桉,是凌桉哥哥!”韩朝瑛趴在桌子上写作业,原本迷迷糊糊的,一下清醒了,“我和凌桉哥哥非常有缘分,我们遇到后,他马上就同意教我了。” “还不是你赖着人家你撒手?”韩文璇无情拆台。 听着电话另一端熟悉的名字,沈知珩挑了下眉。 他和凌桉,还真是称得上有缘分啊。 电脑屏幕熄灭,映在屏幕上的面容中,沈知珩勾了勾嘴角。 - 学校邀请他们重新表演一次,录制宣传视频。 排练室内。 程枫咬了口三明治,“桉桉你是不是要到上课时间了,等拍完合照你就过去吧。” 凌桉点点头,对着镜子调整栗子色卷发的弧度。 几个举着相机的“记者”忽然推门闯进来,迅速将他围住。 他们脖子上挂着伪造的媒体证,闪光灯闪得人睁不开眼。 “凌同学,听说你粤语歌唱得很好,那平时会做饭吗?拿手菜是甜的还是咸的?” 为首的记者举着话筒几乎戳到他鼻尖,问题像连珠炮般砸来。凌桉下意识后退半步,肩头撞到身后的谱架,金属支架与墙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看见程枫和小棠被挤得踉跄,险些撞翻旁边的古筝架,而隔壁排练的舞蹈社女生们也皱着眉往这边张望。 “请让让……”凌桉的声音被快门声淹没。 他想起上周从图书馆回来时,同样被这群人拦住问“是否单身”“喜欢什么类型”,甚至有人试图翻他的背包。 只是当时很快被巡逻的保安赶走。 可现在…… 狭小的屋内挤满了陌生人,朋友遭到伤害,其他同学排练也受到影响。 凌桉的拒绝被他们当成反馈,疯狂拍照,正对着他的闪光灯像细碎的玻璃,扎进他的眼睛。 那种被困在玻璃缸里看外面世界流动的窒息感,此刻又涌了上来将他吞没,令他喘不上气。 就在凌桉万般无措,不知该如何是好时—— 一个带着墨色痣的手腕出现在他面前,凑近,遮住了他的眼睛。 “够了!”沈知珩的声音倏地从他耳畔传来。 等“记者们”反应过来时,他已挤到凌桉身侧,握住拍摄设备,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我已经联系校保卫处,三分钟后他们带执法记录仪过来。” 沈知珩的声音像浸了冰水的刀,瞬间让喧嚣静了半分。 凌桉感觉到沈知珩手掌的温热。 他忽然想起之前在体育馆,沈知珩也是这样挡在他和孟恪之间。 此刻,那些记者开始交换眼神,有人悄悄把假媒体证塞进包里,有人心虚地离开。 “我们只是……想做个校园明星特辑。” 戴眼镜的记者试图解释,却被沈知珩打断:“采访需要预约,更需要征得当事人的同意。你们连这点道理都不懂吗?” 他的目光扫过凌桉发白的面庞,声音放轻,“你不是还有课,我顺路送你过去?” 凌桉觉得鼻尖发酸,等围着的人群散开,沈知珩放下了挡在他眼前的手。 程枫立刻跑过来,“怎么样,你没事吧?他们这帮人也太可恶了,竟然偷溜进学校来骚扰你。” 凌桉摇摇头,“是我给你们添麻烦了才对。” 当保卫处的红蓝警灯在窗外亮起时,凌桉终于能深吸一口气。 他看见沈知珩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那些让他畏惧的闪光灯,此刻在沈知珩的背影里,竟也没那么可怕了。 待凌桉回过神,他看到小棠捡起角落处的白色外套,上面被人踩过,留着大小不一的鞋印。 “给我吧,等我洗干净再还给你。”凌桉略带愧疚地说着,接过被踩脏的衣服,叠好,放进包里。 小棠伸手要拿,“不用这么麻烦,我回寝室用洗衣机甩一下就好了。” “那怎么能行,他们是我惹来的。改天还要请你们吃饭才行。”凌桉笑笑,问她,“跟我这么客气,是不是没把我当朋友啊?” 小棠一噎,不知该说点什么。 程枫了解凌桉所想,赶紧道:“就让他洗吧,要不他得愧疚的晚上睡不着觉!” 沈知珩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上课了,凌桉,我们走吧。” 凌桉点点头,跟他过去了。 程枫拍拍凌桉胳膊,“去吧,我出校去送乐器,等你下课就过去找你。” 凌桉笑着应着,等走出排练室,他面上的笑意一点点褪去了。 他抿着唇,跟在沈知珩身边,一副心事重重地样子。 两人一路无话。 “学长我先去上课了,拜拜。”凌桉勉强挤出个笑容。 “嗯。”沈知珩未多说什么。 送凌桉进教室后,沈知珩的轮廓在廊灯下陡然锋利起来。 他站在走廊尽头,指节抵着栏杆,指腹无意识摩挲着手机边缘——那里还残留着凌桉手腕的温度,温热却让他更添几分燥意。 几瞬后,他拨过去通电话,“查清楚今天所有在场记者的属机构。” 对方应声时,他从喉间溢出极轻的冷笑:“既然他们不懂法,那就应该让他们知道,越界采访要付什么代价。” 所谓“教训”从来不是为了报复,而是要替凌桉,把那些越界的、灼人的、让人喘不过气的目光,都挡在安全距离之外。 毕竟,有些温柔,本就该带着锋芒。 - 下课铃响。 凌桉在原位等待了会儿,人少后,他从后门出来,倚在二楼栏杆处,望着快速移动的人群。 过堂风吹起他的衣角,深蓝色的衬衫随风飘动,好似只即将飞走的蝴蝶。 颤着翅膀,却未规划好路线。 消息提示音响起,体育部明晚的面试名单公布了。 他排在第五位,中间的位置。 群里另一条通知是:如有弃权或其他事情冲突情况,请在今晚六点前联系负责人。 指尖点开与负责人的对话框,凌桉再一次犹豫了…… 脑海中家人朋友鼓励他勇敢尝试的话语和下午起冲突的画面交织在一起。 他并不擅长处理这样的突发情况。 今天如果不是沈知珩碰巧路过,无措的情形发展下去,屋里的乐器肯定会被损伤,说不准表演也会被取消。 以后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又该怎么办呢…… 凌桉心里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 几分钟后,他接起了程枫的电话。 电话里有些吵闹,程枫从小吃街出来,手里拎满了东西,他把超市购物袋放地上,问凌桉:“我到南门外了,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你不是给我买了鸡蛋仔和炸鸡吗,不用别的了。”凌桉侧过身,背靠着墙面。 程枫又说:“我难得大方,请你吃好吃的,你还不得多说点,把我钱包掏空?” 凌桉笑了起来,“寝室又没冰箱。那你把南门外给我包下来好了,我想吃随时过去。” …… 楼上。沈知珩拿着报表从办公室走出来,视线一扫,落在了凌桉身上。 凌桉和人打电话说笑着,眼睛弯弯的像是两个月牙。 似乎只要看见他的笑颜,就可以忘掉其他的忧虑。 沈知珩迈步走下楼梯,走至他附近时,发现方才带着笑意的月亮,此刻垂着眼眸,蒙上层担忧的情绪。 沈知珩轻声走近,瞥了眼他编辑的信息,了然地收回视线。 “怎么了,感觉你情绪不太对。” 凌桉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倏地听到沈知珩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身的幅度大了些,脑袋磕到了墙上。 “沈学长……”凌桉神情痛苦起来,摸了摸磕到的地方。 “听到我的声音,就这么害怕?”沈知珩看他表情恢复后,问。 凌桉立刻解释:“没,刚刚在想事情,没注意。” 说着站直身体,抬头看他。 脑袋撞到片柔软,凌桉这才发现,是沈知珩怕他再次撞到墙,将手掌垫在他头的后方。 他们两人现在距离近的可怕,凌桉能看清他衬衫领口的暗纹。 很快,凌桉闻到沈知珩衣服上洗衣液的味道,和他之前在体育馆闻到的相似,皆是清新的柠檬味。 凌桉屏住了呼吸,因为他看到沈知珩又向他靠近了步。 他沈知珩另一只手掌抬起,放在他肩膀处时,凌桉抿着唇,垂下眼睛,四处乱飘着,“学……学长可以了,我有点紧张……” 接着,凌桉尴尬地捂住了脸,他怎么又把心里活动说出来了啊。 第17章 第 17 章 他听到沈知珩轻笑了声,“我还以为你磕失忆了,准备带你去校医院。” “没有,我什么都没忘记。”凌桉闷闷地说着,依旧没把手放下来。 ——连他喝醉酒意图对沈知珩耍流氓,也记得清清楚楚。 沈知珩目光似有实质性地在他身上凝着,半晌后,收回垫在他身后的手掌,稍稍撤离了些。 阳光重新洒在凌桉身上,带离了柠檬味道。 一周没见,凌桉瘦了些。 因为那些琐事吗? 沈知珩眸色沉了几分,溢着冷意。 平复好心情,凌桉放下手,还是不敢和沈知珩对视。 在凌桉想和他道别的前夕,沈知珩抢先一步问:“刚刚在担忧什么,或许可以和我聊一聊?” “别紧张,只是作为你的学长,也许有能帮到你的地方。” 沈知珩的声音算不得温柔,可凌桉听着他的声音,反而觉得很安心。 凌桉悄悄松了口气,用自嘲的口吻说:“我困扰的问题,想来学长肯定不会理解的。” 沈知珩随着他的动作,一起靠在栏杆旁,视线不曾移开,“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困扰。同样,我困扰的你大概也不会理解。” 凌桉惊地望向他,不可置信道:“学长这么优秀的人,还会有别人不理解的困扰吗?” 问完,凌桉后悔了,“不好意思学长,我好像不该这样问……” 颇有窥探别人**的倾向。 “没关系,如果你想知道,有时间我可以讲给你听。”沈知珩唇角勾起抹弧度,“你困扰时的状态,倒是看的我会和你同样困扰。” 凌桉听着他绕口令一样的话,没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高中的时候,凌桉每次遇到困扰或是难过的事情,总会靠在天台的栏杆上,独自吹风沉默。 然后他会在纸条上写下简短的话语,和他那个不知道年龄长相的笔友一起,记录此刻的心情。 没想到,这次居然能有沈知珩陪在身旁。 沈知珩没有表现出一丝急切,仅是安静地陪他沉思。 不知过了多久,凌桉打破安静,问他:“学长,你觉得人是待在舒适圈好,还是主动改变自己好呢?” 沈知珩对上他的视线,不紧不慢道:“要看你自己。不过,你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应该已经有了答案。无论哪种选择,不留遗憾,活得开心就好。” “可是我还是很担心,我不够外向,万一处理不好人际关系,或者学东西太慢影响大家进度……” 凌桉抿着唇看他,亮晶晶的眼眸笼上层朦胧的纱。 整个人像是在花瓣上勉强站稳的蝴蝶,风一吹,随之飘摇着。 沈知珩在其中读出几分委屈撒娇的意味。 他竭力控制住想要将凌桉抱入怀的冲动,从凌桉的脸庞移开视线,安抚道:“以我对你的了解,不会有人讨厌你,所有的猜想都不会发生。” “哪怕真的发生了,也不会是你的问题。到那时,我希望我可以帮到你。”沈知珩想了想,补充道。 凌桉捂住脸颊,靠在栏杆和墙面的角落处。 这次不是因为尴尬。 “学长你好会安慰人啊,说这样的话,听的我都有点想哭了……” 凌桉的声音并不大,在空旷的大厅,大概仅他们两人可以听清。 由此,染上了其他意味。 沈知珩联想到恋人间的撒娇呢喃。 他甚至开始怀疑,凌桉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靠近他,又躲着他。 就像—— 藤蔓上的树叶飘落,落在凌桉的发间。 沈知珩抬手想为他拾起,手掌才至半空,凌桉像受到惊讶的蝴蝶,很快躲开。 树叶落地,凌桉看着它,笑着和沈知珩道谢:“原来是树叶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小虫呢。” 沈知珩也只是笑笑,未说话。 - 教学楼外。 程枫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从校车上下来,艰难地走进教学楼,在大厅四处望着,没瞧见凌桉的身影。 “奇怪,人呢。发消息也不回。”程枫一抬头,隐约看见二楼栏杆处站着两个人。 姿态亲昵,好像是对小情侣。 其中一人注意到他,冷冷地瞥过来。 程枫一惊,这不是沈知珩吗? 大中午不去吃饭,和对象在教学楼干嘛呢。 再仔细一看,靠北了,他以为的沈知珩“对象”,不就是他要找的凌桉吗…… 他颤着声音喊了句:“凌……凌桉?” 眼神充满不确定。 接着,凌桉像只步伐轻快的小鸟,和沈知珩道别后,小跑到他身边,帮他分担了些重量。 回去的路上,见程枫一副有话要问又问不出口的样子,疑惑起来,“怎么了,你好像有话要问我?” 程枫嘶了声,“桉桉,有句话说得好,喜欢一个人是怎么也藏不住的,但要是喜欢两个人,那可得藏好了。” 凌桉一听,马上明白他误会了,“想什么呢。是我头上落了片树叶,沈学长想帮我捡起来。正好被你看见了。” 程枫不认同:“如果不是我想多了,就是你想少了。沈知珩像是那种看见个人脑袋上顶着树叶,好心帮忙捡起来的人吗?” “为什么不呢。我觉得你们是没和他多接触,多接触能发现他还是很热心的。”凌桉和他说着,给沈知珩塑造了不同的形象。 程枫仔细想了想,问他:“桉桉你说会不会有另一种可能。你表哥不是给他们的项目投资,算是老板吗。所以他对你很热心,想让你……” 程枫话未说完,凌桉打断道:“不会啊,我觉得沈学长不是那样的人……” “我表哥很欣赏他,和他的合作早就定下来了。根本不需要做其他的啊。况且,生意上的事我又不懂,他找我也没什么用。” “你说的倒也是。不管了,先回寝室吃炸□□,要不凉了。”程枫肚子饿的咕咕叫,恨不得飞奔回去。 凌桉笑笑,加快了脚步,心里因他的话浮现出许多个猜想。 - 在凌桉走后,沈知珩收回视线,俯身捡起地上的树叶。 鲜绿,并没有发黄干枯。是被风吹落的吗? 他并不喜欢凌桉对其他人情绪放松,笑颜动人。换面对他,就变成了扇动翅膀随时会飞走的蝶。 像是这树叶,可以被牢牢握在手里,收藏起来才好。 直到回家,将它做成书签,夹进书籍中存放起来,沈知珩猛地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冒犯。 他摊开手掌,回想着和凌桉相处的过何。 他在做什么,像个病态的人。 哪天吓到凌桉该如何是好。 总不能一直隐藏着真实情绪同他相处。 似是偷来的光阴,见不得阳光。 - “诶呦桉桉,你不用把扣子扣到最顶上。不闷吗?” 程枫起身走到他面前,把扣子给他解下来两粒,又理了理领口的形状,让它自然地翻折过去。 凌桉一想到晚上的面试,就紧张的说不出话,像是何序卡顿掉了,许久后,才回他:“还好,担心不够正式。” “你这还不够正式?”程枫拍拍他肩膀,故意开玩笑,“打个红领结,都可以去自由美利坚应聘总统了。松弛点,别紧张。” 凌桉瘫在桌上,脸垫着黑文件夹,看着表针转动,时间一点点流逝,心跳频率愈发的快。 时针指到晚六点,程枫扯着他起来,将文件夹合好,塞进他怀里,“到点上战场了,走吧。” 程枫要去图书馆借书,刚好和他顺路。 “我要是像你一样外向就好了……”凌桉把文件夹挡在脸前,边缘敲了敲额头,传来微微痛意。 程枫抬手抢过文件夹,把他额头解救下来,“没人规定人一定要内向或者外向。任何性格都有缺点也有优点啊。” “像我就没耐心、做事沉不住气、还爱冲动。而你在这些方面却很好。” 天色暗下来,一盏盏路灯亮起。 到楼下,凌桉点点头,而后道:“那正好,我向你学习,你也向我学习。” 程枫笑着说:“行啊,你可得多像我学习。我记得上次有个人来要你联系方式,还没说其他的呢,你脑袋摇的像拨浪鼓,脸也红的不行。” 被他这样说,凌桉再次不好意思起来,“我是担心他诈骗。我反诈意识很强的好不好?” “这很正能量了。”程枫说完,和他挥手去了图书馆。 时间还早。 凌桉站在楼外的台阶处等待,看到同样穿西装面试状态的人们走进去,自信从容,抿了抿唇。 好多人来面试啊,竞争的压力具象化了。 在凌桉转身也要进去时,倏地发觉有个人举着手机对着他拍了张照片。 他回头,发现是个带着眼镜,个子矮些,微胖的男生穿着不合身的西服。 男生注意到他的动作,看着手机屏幕,笑的奇怪。随即走到凌桉身边,“你也来面试学生会吧,面哪个部门的啊?” 凌桉不太喜欢他方才的行为,没有立即回答他,反问了句:“你呢?” “我看看,看看我就知道了。”男生说着,一把抢过他手里的文件夹,翻开看了起来。 凌桉拧了拧眉头,想说什么,想了想了,没开口。 “嘿嘿,这不巧了吗,我也来面体育部。你叫凌桉啊,名字挺难写的。我叫曲宇。”曲宇说完,自以为和他熟络地靠近了些。 “你认识现在校学生会的主席吗,我听说是水利院的。那他肯定偏向水利院的新生了。我看你是医学院的,这事不好办了,医学院的学生会干部没几个啊。这竞选一开始就不公平……” 凌桉深吸了口气,并没有心思听他说这些,“你可以先把文件夹还给我吗?” “你说这个,我忘买了,一会你讲完借我用用。”曲宇又左右看看他文件夹的商标,问他,“这也不便宜吧,多少钱一个?” “不知道,随便买的。”凌桉加快了脚步,想快些到教室。 “走那么快呢。里面不让说话,咱俩在外面聊聊天。”曲宇伸手拽住他,脖子探过去看了看教室里面。 等曲宇不挡光线后,凌桉也看了眼,里面人到了大半,前两排围着圈人,像是在分什么。 “你是富二代吧?”曲宇摸了摸凌桉衣服的面料,“料子摸着就和我的不一样。” “如果你不说,我其实没有觉得有什么区别。”凌桉委婉地说着,挣开他,走进去。 曲宇追在他身后,继续说:“你们这种有钱人穿好衣服穿惯了,哪知道便宜衣服什么样。” 凌桉被他吵的头晕,忍不住说了句,“我买的都是假货,没多少钱。” “真的假的,有钱人都爱装穷。”曲宇狐疑地看他。 “真的。我才找了份兼职,不然连晚饭都得和你要钱买,需要给你看看聊天记录吗?”凌桉作势解锁手机。 “不用了不用了。没钱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也不怕把自己饿死。”曲宇瞬间变成幅嫌弃他的样子,坐到后几排的位置,继续和其他人攀谈。 凌桉的耳边终于清净了。 他不禁觉得程枫说的对,有的时候胡言乱语比什么都强。 六点半一到,大家开始按照名单的顺序演讲。 凌桉认真听着前几个人的发言,为他们鼓掌时,听到曲宇和身后人的聊天内容—— “你没听说吗,之前学校里有活动,干事都得鞠躬迎接老师,拿签字板请人签字也得半蹲着。” “真和网上说的一模一样啊?” “比网上说的还过分呢。根本不拿我们新生当人看。” …… 在凌桉出神的片刻,负责人拿着名单喊道:“下一位,凌桉同学请到讲台左侧做准备……凌桉同学在吗?” 凌桉立刻回过神,起身应了句:“抱歉。” “没事,屋子里人太多,坐后面听不清楚也很正常。”点名的学姐温柔道。 凌桉迈步上台,在握住麦克风的前一刻,心还特的厉害。举起麦克风的瞬间,心情意外地平稳下来。 他不紧不慢地介绍着自己,时不时抬眼望望台下的学长学姐,灯光打在他精致的面容上,像是电影里的明星走进现实,叫人不由得愉悦几分。 结束后,凌桉放下麦克风。 其中扎着高马尾的学姐打趣他:“凌桉是吧,我记得你。你开学初被剪辑到新生采访里,在咱们学校表白墙引起不少关注呢。” 凌桉指尖按着文件夹表面,面上浮现出些红晕,眨巴眨巴眼睛才道:“是我……” “为什么后来又希望大家删除,不要再发关于你的帖子呢?”学姐追问。 “因为感觉比较尴尬,我不太擅长处理这些。”凌桉说完,抿了抿唇,眼里的紧张满的快要溢出来。 几人见他如此害羞,忍不住笑了起来。 “好啦好啦,再问下去他羞的脑袋上要冒烟了。” 凌桉鞠了一躬,将麦克风递给下一位同学,飞速从台上逃下来。 他怀疑麦克风是不是有什么魔力,可以短暂克制紧张。 拿起来不紧张,放下情绪就恢复了。 回到座位上不久,曲宇站到了他身边,问他:“他们都问你什么了,我看聊了半天才结束。” “没什么。”凌桉淡淡道。 曲宇不依不饶:“没什么他们能笑成那样?你这人能别小心眼吗,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分享分享消息怎么了。” 凌桉语气冷下来,“是我的私事,我不想和别人分享,不可以吗?” 曲宇切了声,“什么人啊,你也就仗着你外表还行,符合现在的畸形审美。为人处世方面,差太远了。” 凌桉不想和这种人纠缠,人咬猪,一嘴油。 起身要走时,看到前面一个高个子的寸头男生回身,脸色不善地盯着曲宇。 “你耳朵聋吗,他说是私事,不想告诉你听不见吗?多看样貌好的人有益身体健康。要么有实力,要么有外表,都没有,在这叫什么?” 凌桉很怕曲宇说些不好听的,两人吵起来,对高个子男生影响不好,立马走到他身边想阻拦。 却不想曲宇像是被什么吸干了嚣张劲,看也不敢看寸头男,抖腿低着头玩手机,好似方才逼问凌桉的不是他一般。 凌桉悄悄叹了口气,服了这欺软怕硬的人。 “刚才谢谢你啊。你面试加油,我先走了。”凌桉压低声音,在寸头男耳边小声说。 寸头男看他几眼,身体僵了下。 直到凌桉转身离开,容颜从他眼前消失,他才反应过来似的,说了句:“他太吵了,顺嘴的事。” 第18章 第 18 章 凌桉走到门口时,一个女生慌慌忙忙地跑出去,中间不小心撞了他一下,停下来时,面色煞白地说着对不起。 “没事没事,你去忙吧。”凌桉先她一步捡起掉落的手机,递给她时,屏幕闪动着,女生的状态更糟糕了些。 凌桉看看她,忽地想起她是坐在第一排面试的学姐,试探性地问:“学姐你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吗?” 韩鸢扯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摇摇头道:“没……谢谢你……” 说完,快步跑出去。 凌桉还是觉得不对劲,往她跑走的方向望了望。 听到那边传来争吵的声音,凌桉来不及细想,赶紧跑过去。 等凌桉过去时,附近已经站了几人。 “跑这么远上学以为我就找不到你了吗?你妈把我哥害死了,这事永远都过不去。你妈死了就得你来赔偿我们家!” 男人面目狰狞地指责着韩鸢,丝毫不顾及周围人的眼光。 “不是他说的这样,我妈当时也生病了,她也需要钱,房子本来就是我妈攒钱买的……” 韩鸢的泪水从眼眶流出,她几近哀求和男人说,“求求你,我们出校说,出去聊好吗……” “你妈生病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我后爸说了她是遗传病,死不了。那房子是我后爸的房子,就应该卖了给我哥用!” “我今天就要当着你们学校所有人的面揭穿这对残忍母女的真面目。而且,我手里还有她的照片,这个学你不用上了。” 男人恶狠狠地说着,话语越说越过分。 韩鸢气到浑身发麻,连抬手打他的力气都没有。 男人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拽到地上,质问:“怎么不说话了,装哑巴?平时不是挺能说的吗,给老子说话啊!” “说话!说话啊!” 男人声音大的恐怖,眼看要抬手打上去,凌桉气还没喘匀,一个箭步,挡在了韩鸢前面。 “真行,你就是韩鸢在学校新找的对象吧。你俩合起伙来骗我后爸钱,看我不他么打死你们。”男人喊完,挥手就是一拳。 凌桉毫无防备,一拳被他打在下颌处,整个人没站稳,向后倒,摔在了柱子上。 周围人谴责的声音大了起来,“怎么在学校里打人啊,保安还没来吗?” “不然报警吧,这男的不是咱们学校的,容易出事。” 韩鸢满是惊恐的眼睛里多了愧疚和担忧,颤着声音问他:“你没事吧?你走吧,别牵连你了。” 这男的打的也太疼了点。 凌桉咬了咬牙,强忍着装没事人:“放心吧,在警察来之前我们会努力保护你的。” 话音刚落,程枫从远处跑过来,看看他肿起来的脸,扶他起来,“不是去面试了吗,怎么被打成这样了?” “行啊,还有胆量起来。这事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男人狠话还没说完,凌桉晃了晃脑袋,恢复了些精神后,打断他:“没人跟你死啊活啊的。” “你私闯校园,发消息威胁恐吓她,同时造谣诬陷,扰乱公共秩序。不分青红皂白打人,寻衅滋事。” 凌桉看他一眼,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继续说。 “以上种种行为,严重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赔钱事小,如果我们不接受和解,你将会被拘留五至十天,甚至判处三年有期徒刑!” 男人被他一句一句吓住了,酒精下头,咽了咽口水,后退几步,问他:“你、你是学法的?” 程枫拿出湿巾擦着凌桉手心的伤处,瞪他一眼:“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法律明明白白在那摆着呢,现在终止还可以挽回。” 程枫又给韩鸢递了包纸巾。将两人用过带着血迹的纸团起,要放进口袋时,蒋凛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 “他把你打伤了?!” 蒋凛震惊地问完,没等程枫开口说话,一拳早已打在了男人的腹部。 程枫扶额无语地看着蒋凛,“也是物理层面终止他继续了。他碰都没碰我,能别这么蠢吗。” 凌桉肿着脸颊打圆场:“他也似关心尼。” “给我桉桉都打成大舌头了。”程枫哭笑不得。 警察到场,简单问清现场情况后,要带韩鸢回警局做笔录。 “我能陪她一起去吗。有点担心她的情况。”凌桉犹豫着问。 “警察叔叔我也想去。”程枫站到凌桉身边,“我们等她家里人来接就走。” “我也得去,要不就剩我一个人了。”蒋凛站到他俩身后,大块头的阴影直接把俩人笼罩住。 十几分钟后,一群人到了警察局。 “你们几位挺勇敢啊。但是也得注意自己的情况,这次是他没持凶器,万一出了意外怎么办?” 一位警察给凌桉拿了个冰袋,半夸奖半叮嘱。 “我们以后不会冲动行事了。”凌桉把冰袋贴到脸侧,疼的呲牙。 程枫看蒋凛,“听没听见,最容易冲动的就是你。” 蒋凛闷声认下,“我以为他把你打伤了。” “行行行,恶心的话别说。”程枫原本坐在他们俩中间,听完,坐到了凌桉另一侧,和他扯远了距离。 蒋凛耸着肩膀,探头看他一眼,没敢乱说话。 韩鸢从里面出来时,状态平静许多,笑着道:“谢谢你们,连累你们陪我来警察局走一趟。我也没什么能报答你们的。等我状态好些,我请你们吃饭吧。” “诶呀,吃不吃饭的都是小事。你状态好,我们就放心了。” 程枫想了想,接着和她说,“大家生活中都会碰到烂人,何度不一样而已,你千万别有太大心理负担。” “是啊,哪有连不连累的,既然遇到了,能帮还是要帮的。”凌桉把外套脱给她,“晚上降温,别感冒了。回去吃点好吃的,让心情多恢复些。” 韩鸢临走前,望了望凌桉,还是没忍住,问他:“我其实很好奇,你冲上来保护我,是因为相信我,还是其他。如果他说的全是真的,你还会……” 韩鸢剩下的话未说,凌桉读懂了。 “无论是不是真的,他都没有资格打你。你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没人可以凭借任何身份伤害你,”凌桉语气认真地说道。 韩鸢沉默了会儿,倏地笑了,和前几次的笑容不同,是由内心散发的笑容,“是啊,我的身体是属于自己的。” - “你们快看,有人帮韩鸢在校园贴里澄清了。还有聊天记录和照片,看起来像是韩鸢的室友。” 程枫把帖子转给两人,点开照片看着,“然后他们居然要求韩鸢的母亲卖掉房子,拿出所有积蓄给他哥还钱,这几个人怎么能这么不要脸 凌桉叹了口气,“幸好韩鸢的母亲坚持并没有卖房子,去世前将所有积蓄拿给韩鸢,让她安心上大学。” 程枫又道:“是啊,否则韩鸢不知道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不过真是便宜了那个闹事的。” “怎么说?”凌桉疑惑。 “由于是家庭纠纷,我估计只要韩鸢父亲打过去和解电话,很快就会被放出来了。”程枫越说越气,恨不得再给他一拳。 凌桉又叹了口气,“也是没办法,但是他这次能被警察叔叔教训一顿,以后不再缠着韩鸢,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蒋凛没仔细看,粗略刷下来,打了个哈切,见程枫情绪不对,赶紧转移话题,“我肚子饿了,你们不饿吗?” 程枫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你没吃晚饭?” “训练结束的晚,没吃呢。我知道这附近有家气氛不错的俄餐厅,我带你们去吃吧?” 程枫被他一说,肚子也有点饿。却没立即回话,看向凌桉。 凌桉正看着满屏的消息,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本和表哥说的是,周五晚上面试结束,自己打车回家。 没想到出了插曲,不仅没回家,还到警察局来了。 凌桉对着相机照照脸上的伤,肿起大块,皮下充血,红的显眼。看起来,一周都不能恢复了。 凌桉垂着脑袋,叹了口气。周特助仍在发着消息。 勇气max体验礼包到期,人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周特助:[凌总在开会,不方便打电话, 周特助:[凌总明早的飞机回国,知道你今晚没回家,他很担心] 周特助:[桉桉,你是遇到特殊情况或者什么问题了吗?] 凌桉编辑了大段话叙述今晚的事,又怕表哥担心,删删减减,最后只发过去三个字——[我没事] “桉桉,我们要去吃饭,一起啊?”程枫问他,“对了,你每周五不是都回家吗,这次打算怎么办啊?” “那他就和家长说一下今晚的事呗,是帮助同学才受的伤,家长肯定会理解的。要是换我家,我爸妈能连夸我一个月。”蒋凛不解。 程枫啧了声,“你以为谁都和你体格子一样硬实呢?桉桉家长非常担心他,而且……总之和你家长完全不一样。” 蒋凛看看凌桉,又看看自己,挠挠头,“倒也是。那人给我一拳,我估计站原地动都不动的。” 程枫朝着他死亡微笑,“你觉得我是在夸你吗?” 眼见导火索点燃,又要大战,凌桉赶紧道:“好了好了,我们先去吃饭。其他事吃饱再说。” 在路边拦了辆车,十分钟左右,到了店门口。 程枫看着金碧辉煌的装修,“一看就是吞金的店,不然换一家吧,换成上菜快的。” “刷我爹的卡,他有钱。”蒋凛迈步往台阶上走,给他俩推开门。 “欢迎光临,三位是吗,一楼坐。” 程枫道了声谢,转身要往里面走,被蒋凛扯住了。 蒋凛和前台报了串数字,经理立刻从里面走出来,恭敬道:“几位贵宾三楼请。” 坐电梯上三楼,优雅的古典乐曲缓缓响起,包间门打开,年轻的俄罗斯青年穿着裁剪得体的特色服饰静候。 “整这么奢侈。”程枫边看菜单,边好奇的问,“三楼和一楼的价格不一样吧,服务费另算吗?” “不太清楚。结账的时候就知道了。”蒋凛把菜单翻了两页,咳了声,和服务员说,“拿三本中文菜单。” 程枫笑了出来,“怎么和电视剧里演的富二代不一样,还以为你大手一挥,要霸道地说,炒一本拿上来。” “你想吃吗,那我一会和他点。”丝毫不懂幽默的蒋凛说。 程枫无奈,“我开玩笑的,浪费食物就没必要了,吃饱就行。况且我看了菜单,都不便宜,你轻点坑爹吧。” 蒋凛老实说:“你把菜单上所有品点个遍,我卡里余额也够,放心吃。” 程枫:…… “服了你们这帮富二代!” 蒋凛纠正他:“准确来说,我是拆二代。所以我爸妈一直教育我节俭好好读书,否则把我从家里赶出去。” 程枫假呕,“得了吧,那你还这么壕。壕无人性啊。” 凌桉听着他俩的对话,笑着喝了口果汁,“小心叔叔看了消费记录揍你。” 奶酪包上来,凌桉没吃几口,来了两个电话。 他看着来电显示是,沈知珩。 懵了几秒,起身接起来。 “喂,是……沈学长吗?” 对面人听着他的声音,担忧的情绪消散了些,轻笑了声,“这么不确定,我上次不是在你的手机上存了我的号码?” “哦,想起来了。”凌桉隐约猜到他打电话来的原因。 对面人听着他的声音,担忧的情绪消散了些,轻笑了声,“这么不确定,我上次不是在你的手机上存了我的号码?” “哦,想起来了。”凌桉隐约猜到他打电话来的原因。 果然,沈知珩开门见山道:“你表哥给我发消息,说你没按时回家,问你的面试是不顺利还是出了什么问题。我去学校,知道了你们帮助其他同学的事。” 凌桉抿了抿唇,沈知珩居然连这件事也知道了啊,他不会和表哥说了吧…… “那你……” 凌桉忧虑的问题还未问出口,另一边沈知珩像是优先推测出了,“我还没和你表哥说,想先询问你的想法。” 听他这样说,凌桉放松下来,觉得乐曲有些影响打电话,走到了楼梯口的角落。 一位俄罗斯服务生走过来,由于在阴影处,他没看到凌桉打电话的动作,用不太标准的中文问:“请闻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 凌桉转过来,和他指了指手机,“我在打电话。” 服务生点头离开。 “你可以先去吃饭,结束后我们再聊。不着急,确认你安全就好。”沈知珩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在黑夜中,意外的令人心安。 凌桉接着道:“那我先回去吃饭了。让你担心了,我和朋友在一起呢,不会有安全问题的。” “嗯。”沈知珩应着,抬眼看到从警察局出来的一老一少,立刻想到凌桉受伤的事情。 手机屏幕熄灭,他冷冷地笑了,启动车子,跟了上去。 - 电话挂断,凌桉回到包间,却见程枫满脸通红,捧着比脸还大的玻璃杯,大口大口喝着。 “他这不喝醉了吗,你也不管管他?”凌桉从程枫手里抢过杯子,问蒋凛。 蒋凛郁闷地说:“你抢杯子行,我抢他杯子,他就骂我。” “嘟嘟囔囔什么呢,去给我再要一杯酒。就要他家特调的五十六度粉色伏特加!”程枫见他不动,还踹他一脚。 蒋凛立刻告状,“看,他还动脚踹我。” 凌桉看看他裤子上的几个鞋印,也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凌桉左脸的伤让他没办法正常张嘴吃东西,他吃了两块奶酪包和水果,就没了胃口。 “桉桉,刚刚谁给你打电话啊?”程枫瘫在沙发椅上,意识还算清醒。 凌桉咬了口菠萝,“沈知珩。我表哥让他问问我具体情况。” “我就说沈知珩这人……他……他特别奇怪。他一天好像没什么事要忙一样,经常出现在你周围。” 程枫打了个酒嗝,断断续续地说。 “桉桉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他像……他就像……”程枫手指在空中画了一个圈,恍然道,“我想到了,他就像电影里的男鬼!” “阴森森地渗透在你生活各处……” 第19章 第 19 章 蒋凛将一块蜜瓜塞进他嘴巴里,无语道:“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还阴森森,还男鬼,一会真蹦出来一个,吓哭你。” 程枫咔嚓咔嚓吃着,“你以为我胆子像你一样小啊,要真蹦出来一个鬼,被吓晕的只会是你一个人。” 凌桉低着头没说什么,等蒋凛吃饱后,看了眼时间,“要过门禁时间了,打车赶回去估计也来不及。” “我带他去附近酒店休息一晚吧。他现在的状态,折腾身体会不舒服。”扶着程枫出店后,蒋凛蹲下身子。 凌桉想了想,程枫醉的昏昏欲睡,只能这样了。 把程枫扶到他背上,凌桉叮嘱他:“程枫喝醉了,你俩别因为什么事再吵起来,都好好休息。” 蒋凛站起身,托着他的腿,把他往上颠了颠,“只要他不骂我,我俩就吵不起来。” 走了几步,倏地想起什么,回头问凌桉:“你不找个地方睡觉吗?” “我打车回家,你俩不用担心我。”凌桉笑笑道。 等俩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凌桉吹着冷风,并没有立刻打车。 他望着远处不停闪烁的灯牌,失了神。 凌桉走的很慢,双手插在衣兜里,指尖无意识地捻着房门钥匙。 那凉意丝丝缕缕,渗进皮肤。 他能想象到表哥有多担心他,明明出国工作已经够忙了,还要分身关心他。 也能想象到明早表哥看到他脸色的伤,会多生气和自责。 没真实发生,凌桉早已提前愧疚了。 可就算知道会受伤,重来一次,他仍会挡在韩鸢身前,阻止闹剧进一步发生。 他太知道如果流言四起,谣言和扭曲的事实集中在一个人身上时,极大的心理压力会逼的人发生什么惨剧了。 风不大,但钻进脖颈里,像一把钝刀子。凌桉竖起衣领,却挡不住那无孔不入地寒意。 这寒意不只是在身外,更在胸腔内。 他记得,也是秋夜一个夜晚,电话铃声尖锐地撕破寂静。 他忘记听到许黎跳楼消息时,他当时是怎么回答对方的。 记忆像受潮的胶片,有些模糊,只留下雨滴砸在地面的声响。 那是他最后一次得到有关许黎的讯息。 夜色更深了,墨一般浓重。 忽然,一辆车缓缓停在了他的面前。 沈知珩降下车窗,见他仅穿着件单薄的衬衫,皱了皱眉。 凌桉回过神时,身上披了件温暖的大衣。 “只穿一件衬衫不冷吗,上车聊吧。” 待凌桉走至灯光下,沈知珩注意到他脸上的伤,眯了眯眼睛,眼底闪过不悦。 回到驾驶位,沈知珩敛住了眼中的情绪,像是不清楚事情的细节,问他:“脸色的伤怎么弄的,处理了吗?” 凌桉垂下眼睛,往他的外套里缩了缩,同时伸手挡在脸颊处,这才支吾着回他:“过何发生了点意外,用冰袋敷过了。” 沈知珩看着他故意遮掩的动作,神色冷下来,语气如常地调侃:“英雄救美受伤了。被你表哥知道应该会挨批评吧?” 凌桉闷闷地应了声:“嗯……” “看来是做好准备了。” 沈知珩收回视线,深吸了口气,压制住心底的情绪,“伤到脸不是小事,带你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保险。” 凌桉把手放下来,虚握拳,挡在伤处,从衣领里探出脑袋,小心地问他:“太麻烦了,会影响你休息吧?你顺路把我放在哪就可以了……” 沈知珩的嘴角扯出抹冷笑的弧度。 一想到凌桉为了救别人受伤,遇到困难反而一条消息都未给他发,现在又是幅想撇清关系的姿态。 沈知珩已经睡不着觉了。 “不麻烦,我明天没安排。我个人觉得,还是在你表哥回来前,拿到医生确切的诊断比较好。” 沈知珩看向他,“不过还是看你的想法。” 凌桉当然被他说服了,拿到诊断,表哥起码能减轻些担心。 “还是学长想的全面。”凌桉说完,过了会儿,又问他,“学长,我还有个小小的请求。当然,只是我单方面的请求。” “如果我能帮你的话,当然没问题。”沈知珩挑了下眉。 “就是韩鸢不是你们计算机学院的嘛,我想要一下计算机学院辅导员的联系方式。想着如果有可能的话,老师能在下次班会上,提及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对攻破某些流言,是最好的办法了。” 凌桉一口气说完,看着沈知珩眨巴眨巴眼睛,他说的合情合理,想来沈知珩应该会帮忙的。 沈知珩神情凝住了。 三句话不离别人。 自己参加面试都紧张纠结到想放弃,一到别人的事情倒是有勇有谋。 “不好意思学长,是我唐突了。我想我开学亲自去找她对应的辅导员请求会更礼貌些。” 凌桉收回视线,蜷缩在车窗边,小声地说着。 沈知珩看他一眼,看着他脸上的伤,和失落的模样,无奈地说:“可以。但这件事我会和院领导沟通,你安心养伤。” “真的吗?!” 凌桉激动地要跳起来,眼睛亮晶晶的,用崇拜的神情看他:“如果是学长和老师沟通的话,那肯定特别特别好了!” “学长你简直是神仙,每次都救我于水火之中。” 沈知珩唇角勾起抹弧度,“不过,你要如实回答我一个问题。” 凌桉侧过身,“学长你问。” “你为什么如此执着于帮她。我想,你和她似乎不相熟?” 沈知珩话音刚落,凌桉的表情认真起来,进而添了几分凝重。 “之前我姑姑接手了件案子,是关于校园流言致使学生受重伤的。那个学生是我们学校的,虽然被及时救下来,脱离了生命危险,可他失去了自由行走的能力。” “我忘不了他看着我们绝望的眼神,他一遍遍质问着为什么要救他。他的养父养母是对聋哑人,抱住他哭着。我那时候还小……什么忙也帮不上……” “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希望身边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凌桉说着,忆起过去的画面,酸涩感从心中升起,红了眼眶。 车停在医院门口,沈知珩抬手揉了揉他的发,“都过去了,这次你帮了韩鸢不是吗?” 凌桉抬头望他,眨眼间,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在沈知珩的衣领上晕染片水花。 沈知珩又帮他解开安全带,耐心地等他调整好情绪。 一直到拍过CT,确认没有大碍,开了些消炎药后,凌桉才回过神。 他看着把诊断和药品整理好的沈知珩,忍不住问:“学长你人怎么这么好啊……” 大厅不算安静,沈知珩在查看药物的副作用,一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怎么了?” 凌桉摇摇头,在自助售卖机里买了两瓶水,拧开递给沈知珩。 沈知珩接过喝了口,“走吧,我送你回家。” 路上,折腾了一晚上的凌桉裹着温暖的外套,感觉眼皮越来越沉。 沈知珩和他道:“睡吧,到家我喊你。” 听着他的话,凌桉慢慢阖上了眼睛,安心地睡着了。 红灯间隙,沈知珩侧头看他,见人睡熟了,笑着说;“累成这样?没一会就睡着了。” 回去的路何并不近,半个小时后,凌桉的身体一歪,靠在了沈知珩的手臂上。 沈知珩见状,在小区外停下车,肩膀离他近了些,让他安稳地靠在上面。 昏黄的路灯下,凌桉靠在他肩膀上蹭了蹭,不小心碰到伤处,痛地呼了声。 迷迷糊糊地睁眼,抬手要碰伤口。 沈知珩立刻握住他手腕,“别碰,小心抓伤。” 凌桉睁眼看他,眼神迷离着道:“我睡了一路啊……和你在一起就意外的放松……放松下来,就会困……奇怪的很。” 沈知珩神情温柔地回望他,心底的缺口像是被什么补上了,满满涨涨。 第20章 第 20 章 凌桉心里装着事情,睡的并不踏实。 他迷迷糊糊地拿起手机看了眼,七点多了,表哥应该下飞机了。 洗漱完,拿着空杯子推开房间门,吓的愣住了。 “表哥……” 凌桉没松开门把手,看着沙发上穿戴整齐的凌亦衡,怯怯地唤了声。 凌亦衡风尘仆仆地赶回来,他望了眼二楼的人,张口想说什么,叹了口气,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 半晌后,凌亦衡道:“既然醒了就下来吃饭。” “嗯嗯。”凌桉应完,感官注意力被分散,这才闻到从厨房飘出来的饭香。 边下楼梯,边问,“庆姨不是在休假吗,怎么提前回来了啊?” 话音刚落,沈知珩端着粥碗从厨房走出来,“醒了?我煮了香菇鸡丝粥,刚刚顺路买了些黄金糕。还有其他想吃的吗?” 凌桉摇摇头,走到他面前,小声问他:“你怎么来了,我表哥打电话喊你来的?” 沈知珩笑着看他,“总不能放任你挨批评吧。” “那你也太辛苦了,按理说应该是我去买早餐。我没事,你吃过早饭就回去休息吧。”凌桉看着他眼下的黑眼圈,愧疚道。 凌桉背对着他,凌亦衡看不到凌桉的表情,只能看到两人一直聊着,沈知珩面上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即将抬手碰他。 凌亦衡看不下去了,握拳放在脸旁咳了咳。 凌桉立刻从柜子里拿出凌亦衡的杯子,给他倒了杯温水送过去,“表哥你是不是穿太少了,小心感冒。” “还不是让你给气的。” 凌亦衡接过杯子,近距离看了看他脸上的伤,皱眉道,“看你这脸伤的,等你姑姑知道,看你怎么办。” “只是点皮外伤,检查过了,一周就能痊愈。”凌桉说着,四处寻找昨晚医院的诊断。 刚拿出来要给凌亦衡看,凌亦衡起身道:“沈知珩给我看过了。” 凌桉眼睛一亮,十分意外,“表哥你不骂我了?” 小狗醒来,跑到凌桉身边,一人一狗,睁着亮晶晶的眼睛望他。 凌亦衡哪还发的了脾气,无奈道:“下不为例。” “表哥我就知道全世界你最善解人意了。”凌桉小跑到厨房,要给沈知珩帮忙。 凌亦衡没骂他,肯定是看在沈知珩的面子上,否则这事不会轻易翻篇。 凌桉给沈知珩比了个大拇指,“还得是你啊。有你在,避免了一场家庭大战。” 沈知珩轻笑了声,问他:“家庭大战,谁和谁?” 凌桉垂下脑袋,苦笑着回,“当然是我表哥单方面讨伐我了,我哪敢还嘴啊。” 沈知珩点点头,将药粒按照说明书取出来,示意他伸手。 “你的手怎么弄的啊,受伤了?”凌桉倏地注意到他手指弯曲时露出的伤痕,不算大片,可也十分显眼。 沈知珩愣了下,随即将手背过来,藏起伤处,“没事,不小心擦伤了,吃药吧。” 凌桉点点头,没再询问。将手心对着他,另一只手拿过杯子,喝了口温水,仰头,乖乖地把药吃光。 沈知珩看着他吃药的听话模样,又看了看他脸颊的伤,指尖按压在药盒上方,眸色暗了暗。 他突然很想知道凌桉曾经挨训的原因,想知道凌桉被他家里人批评后,是什么反应,会不会哭鼻子。 凌亦衡坐在餐桌前,静静地看向厨房,心情十分复杂。 沈知珩瞥了他一眼,见好就收。 解下围裙挂在角落处,修长的手指理着折起的衣袖,放下,搭在腕表处。 凌桉顺着他的动作,这才注意到沈知珩方才系着围裙。 深灰色的衬衫腰部仍带着系带的痕迹,宽肩窄腰,抬起的手臂隐约能看到有力的肌肉线条。 直到沈知珩手掌揉了揉他凌乱的头发,和他道别,“走了。记得按时擦药,有事打电话。” “拜拜……”凌桉迷迷糊糊的应着,视线还徘徊在沈知珩的腹部。 转头,撞上凌亦衡审视的目光。 凌桉一激灵,瞬间清醒了,“我都知道错了,表哥你别用看犯人的眼神看我吧。” 凌亦衡收回视线,看着桌上的早饭,沉思了会儿,和他说:“你知道沈知珩今早去机场见我,和我说了什么。” “他和你说了什么?”凌桉咬了口黄金糕,软乎乎的,甜度刚好。 “他和我说,面对你偶尔要学会放手。”凌亦衡见他完全没反应,心大吃饭的样子,头疼的喝了口咖啡。 不是凌亦衡控制欲强。 凌桉小学没毕业就失去了父母,可怜兮兮地送到他这儿。 他公司事情多,凌女士更是忙的世界各地飞。 偏偏凌桉又过于善良,想事情想的太过简单。他们舍不得打击,说狠话。只好在生活上更关心些。 凌亦衡想着,看他的眼中和看凌小花一样,充满慈爱。 “表哥你也吃啊,味道还可以,不是很甜。”凌桉不解地看他,把盘子往他的方向推了推。 凌亦衡摇摇头,十分无奈。 - 吃过饭,凌桉抱着小狗补了一觉。 闹钟响起,他收拾好背包,蹑手蹑脚的下楼。 临出门前,朝着二楼书房的方向望了望。 坐在出租车上时,凌桉用手机照着脸上的伤,在想一会要怎么解释。 车到目的地。 小区门口有个打伞,穿着米白色暗纹旗袍的女人瞧见他,走过来。 “阿姨好。”凌桉和她打了个招呼,刚准备和她说伤的事。 韩文璇把伞向着他的方向移了些,“昨天的事,知珩都和我说了。也是巧了,瑛瑛自己选的老师,居然和知珩是朋友。” 凌桉怔了下。 第一反应是——怎么又和沈知珩有关系啊…… 像是陷入了沈知珩的世界圈。 凌桉抿了抿唇,不是很喜欢这种感觉。 韩文璇说完,深深地看他一眼,道:“我是知珩的小姨,他妈妈和我是亲姐妹。不过知珩这孩子和谁关系都比较淡薄。” “他主动打电话和我提及你的时候,着实让我吓了一跳。”韩文璇领他进小区。 临近学校,并不是独栋别墅,而是装修大气的高层。 凌桉听着她的话,惊讶过后,却不知道该接点什么。 淡薄么?他和沈知珩的关系也不是特别近吧。 “我把门禁卡给你,下次如果我不在家,你直接来就行。”韩文璇把卡递给他,见他听到沈知珩名字时没太多反应,笑了笑。 凌桉点点头,将卡放进背包内层,“好,麻烦您了。” 授课结束,回去的路上,凌桉脑海里想着韩阿姨的话,忍不住又想到程枫的醉话—— “我就说沈知珩这人……他……他特别奇怪。他一天好像没什么事要忙一样,经常出现在你周围。” “桉桉你不觉得吗?你不觉得他像……他就像……” “我想到了,他就像电影里的男鬼。阴森森地渗透在你生活各处……” 虽然知道沈知珩绝对不可能是程枫形容的这样,可仔细想想,沈知珩出现在他生活里的频率,的确有点过高了。 似乎每次他情绪波动时,沈知珩总会突然出现。 巧合的像是电视剧里的剧情。 “算了,不想了,世界上凑巧的事多了去了。” 凌桉推开寝室门,自热火锅的香气扑面而来,“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啊,我买了几个三明治准备当早餐,正好分你一个。” 说着,凌桉将书包放到桌上,拿出三明治递过去。 程枫在飞快地打字发着消息,听到他的话,放下手机,接过三明治,一下靠了过去,“还是你好,你都不知道我今天都经历了什么!” “怎么了,如此可怜兮兮的。”凌桉由他靠着,理着明天上课要用的书本。 程枫刷地坐起来,激动地控诉:“我今天上午和工作组有个特别特别重要的见面约,为了它,我定了十个闹钟,每五分钟响一次!” 凌桉听着,点点头,“那不挺好的吗,多励志啊。” “结果,这个天杀的把我闹钟全关了,我一睁眼都到下午三点了!!!”程枫两只手伸出来,在空中形成包围态,中间空出些距离。 大概是按蒋凛脖子宽度特意留的。 蒋凛从上铺窗帘里探头,弱弱辩解,“我哪知道你有正经事,还以为你是喝醉了耍酒疯乱定的闹钟。” 程枫一拍桌子,“你见过谁家喝醉的人定闹钟能定的如此有规律吗?我看你八成就是故意的。” “欸有话好好说,小心把自热火锅拍洒了,再烫到。”凌桉说着,把盒子往旁边挪了挪。 蒋凛闻言紧张地看了眼程枫的手,见他没什么事情,切了声,“不就是你配音的工作,有什么好怕的。哪怕你睡到明天下午,也……” 蒋凛说到一半,咳了声,“算了,我的错,我明天请你吃饭。” “你还在那挑衅我?!”程枫气地要跳起来,“什么叫,不就是我配音的工作?” “……”片刻后,蒋凛才干干巴巴道,“我没有啊,我单纯安慰你,让你别把这件事看的太重要……” 程枫深吸了一口气,想爬上去揍他,又怕脏了自己的手,只得看向凌桉,“桉桉你看他,今天一直在那挑衅我!” “肚子都快饿扁了吧。吃饭吧,你明天多选点贵的,杀一杀他的钱包。”凌桉失笑,像是看两个幼稚园小孩在打嘴架。 “你这个提议好,等我明天花的他连矿泉水都喝不起。”程枫收回视线,低头开始吃饭。 凌桉整理好书本,又看了眼上铺放好的床帘,略微思索了下,脑袋里多了个猜想。 配音一直时程枫感兴趣并且为之努力的事情,蒋凛绝不会轻视他。可蒋凛说即使程枫睡过失约也无所谓,语气那般笃定。 难不成,配音工作和蒋凛有关联? 只是,他不打算把这个猜想和程枫说。因为他相信,就算没有蒋凛,程枫靠实力也可以获得配音的机会。 第21章 第 21 章 “桉桉,你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程枫的话将凌桉的思绪扯回来,“怎么了?” 程枫咬了口藕片,脆脆的,“我刚刚说,昨天欺负韩鸢那个男的,咱们前脚从警局离开,他后脚就被韩鸢父亲接出来了。” “哦,这个啊。不过我相信警察肯定严厉地教育过他们了。”凌桉道。 “还有后半段啊——”程枫说着,狡黠地笑了起来。 凌桉眨眨眼,“看你的神情,是个好消息?” “没错,这个男的昨晚被好心人揍了一顿,猪头一样去和韩鸢道歉了。” 程枫话说到一半,凌桉脑海中却闪过什么,下意识地拧了拧眉。 哪会有什么好心人,那对父子不是好惹的,被人揍,竟然没去报警,反而老老实实的道歉? 程枫继续说:“而且啊,韩鸢和我说,那男的求她给你带一句道歉,说不该伤到你,有眼无珠之类的,还希望你一定要原谅他。” “是不是很神奇?”程枫把和韩鸢的聊天内容举到他面前,问他。 凌桉仔细地看下来,没有错过一个字,而后道:“嗯,是挺神奇的。总之是个好结果。不早了,我们洗漱休息吧。” “好,桉桉你先去吧,我把桌子收拾收拾。”程枫道。 等凌桉洗漱出来,程枫忽地问他,“对了,你说你昨天是被沈知珩开车接回去的,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哪吃饭啊?” “该不会是蒋凛这个背叛朋友的人说出去的吧。”程枫冷笑两声。 “不是我。”蒋凛猛地从床帘后探出头,当场澄清,“我这辈子最讨厌被人冤枉,由其是被你。” 说完,不给程枫骂他的机会,立刻缩回去。 凌桉才洗过脸,像是从水中捞出的玉石,白皙无暇。可染着几分疲倦。 程枫赶紧止住话题,“怪我乱想,累了就快休息吧。晚安,桉桉~” 凌桉上床,和他笑笑,“晚安。” 躺到床上后,眼底一片清明。 沈知珩与他之间,一次一次,巧合的过分。 不管是上次从KTV包厢将他带出来,还是在餐厅门口接他回家。 沈知珩好像很轻易能知道他身处何地。 还有—— 欺负韩鸢的人被揍,没有纠缠反而和他们道歉,同时沈知珩的手莫名多了擦伤。 难道,都是巧合吗? - “凌桉,我可以和你请教几个问题吗?” 下课铃响,凌桉起身时,被一个女生喊住了。他闻声看过去,是班里的同学。 “当然。”凌桉笑笑,“是刚才数学课的内容吗?” “嗯……”女生不好意思道,“都有。” 程枫和蒋凛来等他一起吃饭,见他和人再聊天,没打扰,安静地站在门口,“不着急,我俩看看风景。” 凌桉点点头,继续看着她拿出来的数学题,“这道题老师上课划掉了,不在期末范围内,因为它稍微有点难,加上了我们还没学到的定理。可是普通方法又很繁琐,没有作为考题的价值。” 凌桉在纸上写下几个式子,“不过我可以和你说一下思路,然后具体的你自己再试一试……” 几分钟过去,凌桉边说边写,纸上写满了清晰又工整的解题思路。 “这道题大概就是这样了,你还有其他问题吗?”凌桉看向她,却发现女生似乎一开始就未认真听,目光飘忽着。 “我还有一个问题,凌桉,你可以告诉我你的喜好吗,或者你周末习惯去的地方也行,没准我们可以偶遇到呢。” 女生说完,凌桉扶了下眼镜,没立刻回答,只是神色不同方才那般温柔。 在门口的程枫啧了声,柔软的发丝随风飘动,“给桉桉问的不高兴了。” 蒋凛一脸懵地看他,小麦色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光泽,“这不是追人的常用问题吗。”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程枫觉得他更傻了。 程枫离门口走远了些,“凌桉他其实边界感挺重的,不喜欢除家人以外的人探听他的**,介入他的生活。不过,我觉得他有防备心倒是件好事。” 果然,凌桉起身,和她拉远了些距离。 “抱歉,我不太喜欢和别人透露**。没有别的事我先走了,我朋友还在等我。” 一直到凌桉走出教学楼,女生也没有追问或是跟上来。 这种有礼貌的同学,只要明确拒绝一句就好。 回头望了眼,凌桉松了口气。 程枫拍了下他肩膀,“桉桉你看,体育场那人是不是沈知珩啊?” 凌桉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看到沈知珩像是被人拦住送情书。 很平常的事情了,凌桉想收回目光的瞬间—— 和沈知珩对视了。 他和沈知珩之间的距离不算近,他身边又有其他下课的同学。 可他确定,沈知珩是毫不犹豫地捕捉到他的身影,像是捕捉猎物般,找到了他看过去的目光。 凌桉不喜欢沈知珩此刻看向他的目光,像是缠住他的毒蛇,窥探意味,溢于言表。 程枫嘶了声,“沈知珩好像在看你啊,会不会是想让你帮忙化解一下尴尬?” “看错了吧,周围这么多人呢。没准他就是随便看看远处。”凌桉垂下眼,加快了步子。 程枫又看了眼沈知珩的方向,结果沈知珩消失在了体育场上。 说不准真是他看错了。 角落处。 沈知珩将文件内夹着的几封情书扔进垃圾桶。 这是在他望向凌桉时,被强塞过来的。 他想到凌桉眼中的闪躲和抗拒,皱了皱眉。 - “没事桉桉你不用去,蒋凛一个人能拿的下。”程枫拽住他,另一只手伸向蒋凛。 他眼神都没给蒋凛一个,但蒋凛还是心领神会地把vip卡拿给他,“我要吃他家的厚切牛排,别忘了给我点。” “知道知道,全熟的是吧,给你点两份。”程枫接着问凌桉,“我俩想吃的点完了,你看你还吃点什么。” “我要一份水果塔。”凌桉看了看,道:“就这些吧,不够吃我们再点。” 蒋凛回来时,手里拿着饮品和周边礼盒。 程枫长至肩颈的发梢卷着几分不经意的弧度,衬得他本就精致的眉眼更添几分慵懒的漂亮。他刚抬起手要接蒋凛递来的东西,瞥见对方眼底隐隐浮动的笑意,忽然轻啧一声,又把手收了回去。 蒋凛一愣,“你不是应该非常兴奋地过来抢吗?” “抢什么?”程枫这才转回头,眸子里闪过一丝狡黠,他下巴微微抬起,问,“抢一个空盒吗?” 蒋凛晃了晃袋子,纸袋上的卡通图案随之摇晃,发出细碎的沙沙声,“你怎么知道的,没意思,我还想逗你一下呢。” “盒里面的周边呢?”程枫却不吃他这套,目光在他身上扫了一圈,最终精准地落在他卫衣的口袋——那里鼓鼓囊囊,显然藏着东西。 他也不急,慢悠悠地把刚买的饮品放到桌上。待坐定后,一个跨步挪到蒋凛身旁,两人的肩膀几乎挨在一起。 “一个周边而已,至于吗?”蒋凛被他突然靠近的动作惊得呼吸一滞,见程枫几乎要贴到自己身上,赶紧往长椅里面挪了挪,后背撞上冰凉的墙面。 “一个周边倒是不至于。”程枫眯起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语气却陡然沉了下来,“但这是你应该赔给我,却又戏耍我的周边!” 程枫说完,俯身过去,将手摸向他的腹部。 凌桉咬着吸管溜号了一阵,再抬头,发现他们俩不知什么时候重叠在一起了。 吓地呛住了。 “咳咳咳……”凌桉抽出纸巾,尴尬地看向旁边时,发现侧对面一桌中年夫妇望着这边。 而且叔叔阿姨像是看呆了,连叉子还没放下,光顾着看热闹了。 凌桉欲要提醒他们,就听程枫嘿嘿笑了声,“摸到了,你放在裤子口袋里了是吧。等着……” 程枫沉浸在摸宝的世界里,丝毫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手从蒋凛的卫衣口袋里拿出来,势要伸向更远处。 “等等等……” “程……程枫!” 凌桉的劝阻和蒋凛的警告几乎同时说出。 “怎么了桉桉?”程枫回头看他。 一瞬间,蒋凛扣住他的手腕,将他整个人翻过来,丢到了一旁。 “疼!”程枫揉着手腕,“你有病啊,把我当沙袋玩呢?” 蒋凛面上的慌乱消退了些,将口袋里的周边放到桌上,一个电话打过去,没几分钟,程枫的怀里多了十盒周边盲盒。 程枫一改怒火,眼睛冒着星光,看看盲盒又看看他,“买这么多,有点太破费了吧。你今天对我这么好,不对劲啊~” “快吃饭吧,又不是在我耳边吵着饿的时候了。”正好菜品端上来,蒋凛避而不答,耳朵红的能滴血。 凌桉笑笑,饭吃到一半时,他突然发现,原本在侧对面桌的那对中年夫妇,转移到了他们对桌。 隔着一道屏风,隐约可以看见两人凑近,认真听着什么。 凌桉之所以能发现,是因为,侧对面桌还剩个蔬菜沙拉未拿,服务生问他们还需不需要,其中那位阿姨立刻摇摇头。 也没准换位置是其他原因呢。 凌桉看看吵嘴架两人,决定观察观察后再提醒。 水果塔上来,酥脆的挞皮上点缀着酸甜饱满的蓝莓粒。 吃饱后,凌桉用手机整理着课后笔记。 过了会儿,程枫也放下了筷子,“桉桉你早上不是说想选个礼物吗,我陪你去看看啊?” 凌桉点点头,“但我还没想好送什么。” “没事,随便逛逛,就当消食了。”程枫知道他不想说,也就没问礼物是要送给谁的。 两人出店,剩蒋凛仍在吃。 路过家手表店,程枫看着展图上深海黑搭配金属银的表盘,问他:“要不要进去试试?” 凌桉看着图片想了想,摇摇头,“他好像不缺手表。” “你这孩子。”程枫跟着他往前走,“重要的不是礼物本身,而是送礼物的人是谁。就算你送给他一根狗尾巴草,如果他喜欢,那他就是真喜欢。” “你说的很有道理,既然选不出来,那我送给他一根狗尾巴草好了。”凌桉淡淡道。 程枫看他,“桉桉你学坏了,你之前不这样说话的。” 凌桉笑了笑,可能和他们两个吵架大王相处,耳濡目染学到的。 “欸桉桉,你看对面的人是不是沈知珩?”程枫扯扯他袖子,示意他看。 凌桉听到沈知珩的名字,先是心下一沉——怎么又遇到他。 抬眼看过去,发现他旁边跟着位穿着红色修身短裙,戴着英伦复古白色礼貌和墨镜的女人。 是霍朦悦?她怎么也和沈知珩认识…… 凌桉拧了拧眉。 “看那人的打扮不是网红就是明星。沈知珩私底下还挺……” 程枫话没说完,沈知珩像是听到了他在背后说小话,侧过身,目光向这边望过来。 程枫心虚地摸摸头发,抬手和他打了个招呼。 沈知珩微微点头,视线望着程枫旁边的人。 凌桉感受到他的目光,垂下眼,等着程枫一起离开。 霍朦悦摘下墨镜看了眼,又戴上,故意道:“那男生看着眼熟,长相还挺好看,下部戏给我搭个男二好了。” 沈知珩冷冷地看她一眼。 看在凌桉眼中,好像两人被他们打断,片刻后重新交谈起来。 凌桉抿了抿唇,他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可能因为刚才吃的水果塔过于甜腻了。 “急什么,我开玩笑的。”霍朦悦笑了笑,抬手指了指沈知珩的身后,“不过去聊天吗,人好像要走了。” 凌桉原本打算进隔壁的饰品店逛逛,可余光看到沈知珩似乎向这个店走过来。 “我突然想起来明天的小组作业还没收,我先走了。”凌桉说完,匆匆离开。 沈知珩的脚步停下了,他皱了皱眉,而后又平复。 霍朦悦看他吃瘪,忍不住笑,“感觉你和人家不是很熟啊,见到你都吓跑了。” 没等沈知珩开口说话,霍朦悦赶紧将手机举到脸边,“剧组有事找我是吧,好好好,我这就过去。” 沈知珩未看她一眼,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在想什么。 直到有人对着他的方向拍照,他才离开。 第22章 第 22 章 程枫正在看手链,没听清凌桉说什么,刚要喊他,人都没影踪了,“着急成这样。” 程枫指了指柜台,“帮我把带着拳头样式的手链包起来。” 蒋凛要了盘水果边打游戏,边等他们回来。 匹配的队友太坑,游戏体验极差。 他刚要给程枫发消息问,一抬头,看到程枫和某个完全不认识的男生聊的极其开心。 两人有说有笑,程枫还晃了晃手里的礼品袋,不是收了礼物,就是要把礼物送给对方。 蒋凛瞬间不高兴了,臭着脸走过去,把程枫拽过来。 “你干什么?”程枫下意识想骂他,看了眼袁邢,止住了。 没挨到骂,蒋凛更觉得不对劲,不松开他,“我干什么,不应该是我问你吗,在他面前还形象管理上了。” 程枫没搭理他,“袁老师实在不好意思,我朋友他有分离焦虑,就是很多小狗得那个病。” 袁邢礼貌地笑笑,“没事,你们先忙。有机会我们在一起吃饭。” “好呀好呀,老师再见。”程枫用空闲的另一只手和人挥着,笑的无比开心。 “没机会。”蒋凛嘟囔着,回座位用叉子扎了个小番茄,恶狠狠地嚼着。 “我警告你,别用这副要吃人的态度对我朋友。给你点好脸色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意外偶遇配音界的前辈老师,程枫翘着二郎腿,愉悦地打字发消息。 蒋凛冷哼,“我是谁?” 程枫的视线从对话框上挪开,看他,“你是个欺骗无知少年,可恶的,欠揍的,大渣男!” - 隔壁桌,叔叔阿姨听的,叉子都摔掉地下了—— 蒋妈妈拳头硬了,“这就是你教育出来的好儿子,听听都做了什么缺德事。” “咱们小凛肯定不是坏孩子啊,年轻人之间不是流行玩什么剧本杀吗,带虚拟身份的。别生气,再听听。” 蒋爸爸把叉子捡起来,暂且还是信任儿子的。 蒋妈妈无语地按着太阳穴,听他们继续聊。 - “有这么严重吗?”蒋凛心虚地碰碰鼻尖,瞥到他手边的礼品袋,心虚感少了大半,“那是他送你的?” “嗯?”程枫没注意听他说话,头也没抬。 蒋凛嫌弃道:“一看就是个杂牌子,没准戴着都掉色,他够抠门的。” “嘶——”程枫这次听清楚了,“蒋凛你是不是欠揍啊,这是我给你买的。” 蒋凛愣了下,“给、给我买的?” “不要算了。反正你见过好东西,也看不上我送的。”程枫说着,把小盒从里面拿出来,塞进书包。 “要要要!怎么不要呢。”蒋凛赶紧凑过去,盒子放在他手里,像是又小了一圈,变得很迷你。 “怎么想起来给我买礼物了。不像你啊,难道是之前的事决定翻篇,要和我重归于好了?”蒋凛左看看右看看,并没有在店内打开。 “翻篇?你好意思说啊,用不用我帮你回忆一下,你高中对我做了什么缺德事?”程枫朝他翻了个白眼。 - 蒋妈妈手都气抖了,颤着声音道:“蒋凛怎么还对一个男生下手……” 蒋爸爸扶额,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只能装听不见。 - “我本来就是觉得好玩,想骗骗你。但我真知道错了。”蒋凛想了想,又说,“可你也有责任啊,谁让你约我去小树林?” 程枫将手边的宣传单卷起来,给他脑袋一下,“我约你去你就去啊!” 蒋凛叹了口气,“唉,当时不去,直接和你提分手好了。” - 蒋妈妈没忍住将毛巾拧成了麻花状。 “你信我,肯定是剧本杀。”蒋爸爸拍拍她,“小凛应该不是坏孩子。” - “什么时候提分手是重点吗?你就不能骗我。”程枫道,“托你的福,我现在都不敢和女生聊天了。” “你没聊,那我也没聊啊。”蒋凛接话道。 程枫看他,“我还得谢谢你呗,还得夸你负责任呗。” 蒋凛笑,“也行。” - 等他俩走后,蒋妈妈感觉血压都上来了,她坐在原位缓了会儿,“你说我们得出多少钱补偿那孩子?” 蒋爸爸沉默片刻,“要不先把蒋凛喊回家审审吧。” 蒋凛走在路上,感觉背后发凉,他回头看看,也没有风扇对着他吹啊。 直到回宿舍,蒋凛收到两条不一样的消费短信,“我爸妈跟咱们在一家店吃的饭,但是我没看到他们啊。” 程枫边打游戏边道:“我也没,叔叔阿姨可能和咱们错开了。” 没一会,蒋凛大力地往包里塞东西,动作略显慌乱。 程枫摘下耳麦问他:“晚上还回来睡觉吗?” “不了,你们锁门就行。”蒋凛看着他,神情有些凝重。 程枫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觉得莫名其妙,“什么表情,跟要上刑场了一样。” - 周末,凌桉照常来补课。 上次他来的时候,房内只有些必需家具,像是还没搬完。 这次刚进门,一个约一米多的鱼缸映入眼帘,底下是粉白色的柜子。 凌桉换鞋走进来,仔细一看,鱼缸里只有几条漂亮的长尾鱼,显得十分空旷。 “你好……你好……” 几声鹦鹉叫后,房间门打开,韩朝瑛从里面跑出来,肩膀上还站着只脸颊带腮红的鹦鹉。 “老师你终于来了,我都把房间收拾干净了,我们进去学习吧!” 腮红小鹦鹉歪着头看他,凌桉和他眨眨眼睛,笑着道:“好,我上次让你背的单词怎么样了。要是都背熟,我可要听写了。” 小女孩神情忽然扭捏起来,用鹦鹉挡在脸前,“老师给你看我养的小鸟,它可聪明了。” 凌桉笑着看它,时间一到,先是领着她读了遍单词表,耐心地纠正她的读音。 韩朝瑛喜欢他的声音,不急不躁,又很标准,跟读起来轻松许多。 等韩朝瑛单独复习了一遍单词的读音,并且没有错误后,凌桉揉揉她的脑袋,夸赞道:“你进步很大欸。” “是吧是吧,老师我就说只要你教我,我学东西很快的。”韩朝瑛接话道。 看着这个开朗自信的小女孩,凌桉也跟着笑起来。 想到她是沈知珩的表妹,两人的性格却两模两样,笑意更深了些。 接下来又给她讲解了基本的语法。 凌桉边讲解,边画思维导图,让她区分好差别与联系。 说说笑笑间,两个小时的学习时间很快过去。 凌桉讲的有些口渴,连喝了几口水。 门被敲响,韩文璇端着果盘走进来,“怎么样,这个小魔头不好教吧?” “妈妈你乱说,老师刚刚才夸我进步大,夸我听话。”韩朝瑛叉腰反驳。 韩文璇敲敲她的脑袋,“那是因为老师包容度高,见惯了不听话的小孩。” 凌桉赶紧道:“瑛瑛的确挺聪明的,刚才课上讲的知识掌握的也很快。” 韩朝瑛一手揉脑袋,一手叉腰,“看吧看吧。” 韩文璇接了个电话,把水果放下就离开了。 凌桉接过韩朝瑛递来的叉子,咬了块芒果,冰冰凉凉,味道还不错。 再抬眼,发现韩朝瑛挪着椅子凑到他身边,压小声音,鬼鬼祟祟地问他:“老师,你是怎么和我表哥那种怪咖成为朋友的啊?” 凌桉猛地呛住了,抽出纸巾,背过身咳了咳。 凌桉平复了下心情,问她:“所以沈知珩他怎么了啊?” 韩朝瑛更疑惑了,“老师你不觉得我表哥人很奇怪吗?我妈妈和我讲,我大姨在我表哥小时候,管他管的特别严厉。” “有一次我表哥运动会上获奖,拿回来一小缸金鱼。我大姨非常生气,觉得他玩心重,影响学习。要求他把金鱼倒掉,还当着他的面把鱼缸摔碎了。” 凌桉忍不住拧了拧眉,“养小宠物而已,也有点太严厉了吧……” “是啊,我和我妈妈都这样觉得。”韩朝瑛继续说,“然后我不是养了很多小宠物嘛,有一次我就带着我的小鹦鹉去表哥家,想让他放松放松。” 凌桉见她表情有点生气,语气放轻了些问:“之后呢,难道他不喜欢鹦鹉?” 韩朝瑛撇了撇嘴,“岂止啊,他嫌弃地看着我俩,脸比冰箱冷冻层还冷,还让我带着鹦鹉立刻出去。” 凌桉想了想沈知珩遇见他家小狗的情景,虽是不解,仍是安慰她说:“或许喜好不同吧。我就觉得你的鹦鹉很可爱。” “老师你很有眼光,至于我表哥——”韩朝瑛做了个鬼脸,“他不喜欢和我玩,我也不喜欢和他玩。” 话音刚落,门被打开,韩文璇手持文件包,穿戴整齐的走进来。 “剧场临时有事,我要过去一趟。瑛瑛你表哥一会儿来请你们吃饭,大概十几分钟吧。你要有礼貌,知道吗?” “我不要,我不去!”韩朝瑛记仇道,“他不喜欢我的鹦鹉,我和他绝交了。” “你这孩子。”韩文璇头疼地看她,诱哄道,“说是要领你去吃什么套餐,里面送你喜欢的卡通人物周边。你不想去的话也……” “我去我去。”韩朝瑛瞬间改口,“话又说回来,他毕竟是我表哥。偶尔陪他游玩一下,也不是不行。况且有老师陪着我。” 凌桉原本在收拾桌面的物品,没注意到韩文璇说的,要请他们俩一起,被韩朝瑛一说,倏地站起来,“我就不去了,下午还有其他事情。” 韩文璇摊手,“那你们俩和知珩聊吧,我先走了。” 说完,韩文璇快步离开。 剩下凌桉和韩朝瑛大眼瞪着小眼。 过了一会,凌桉无奈地看着胳膊上紧攥的手,“瑛瑛,你要不先松开我呢?” “不行,松开老师会跑掉。” 韩朝瑛说着,另一只手也攥上了,她仰着脸,表情祈求道,“老师我真的很想要那个盲盒周边,你就可怜可怜我,和怪咖表哥吃顿饭吧……” 凌桉刚要说,要周边而已,那他把周边买回来送她好了。 话还没说出口,沈知珩出现在门口。 他的身影高大,罕见换了件印着竹柏纹样的衬衫,袖口挽至小臂处,拎着购物袋的一边肌肉紧实有力。 凌桉看了他一眼,视线立刻被他敞开的领口吸引,前后扫了扫。 沈知珩竟然解了,一、二、三……三粒扣子,露出脖颈上的素链,阳光洒在衬衫上,隐约能看见衣服下的肌肉线条。 再结合沈知珩冷淡的面庞—— 这就是禁欲系的魅力所在吗…… “老师老师,你不要害怕他。我们二对一,他不会有胜算的。”韩朝瑛在凌桉身边小声说着,将凌桉拽回现实。 凌桉心虚地眨了眨眼睛,视线从沈知珩身上挪开,起身礼貌地笑笑,“好巧,我今天才知道你是瑛瑛的表哥。那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玩。” 凌桉揉揉韩朝瑛的脑袋,拎着包,起身向外走。 沈知珩沉默着看他,在凌桉经过他身边时,倏地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刚好覆盖在韩朝瑛松开的位置上。 “怎……怎么了学长?”凌桉抬眼看他,感受到手腕处先是片冰凉,而后是手掌的温热。 沈知珩听着他的称呼,眼底闪过抹暗色,“凌桉,我觉得你在躲我。” 这么轻易被看穿了吗。 凌桉抿了抿唇,指尖不自觉地蜷缩了下。 他的确觉得,他和沈知珩间关联过多了。很多事情,明明不需要有关联的。 就像他喝醉酒,沈知珩送他回学校,几日后他送了酸奶感谢。这样的距离感刚刚好。 可随着事情越来越多,早就超过了送礼物能还清的人情关系。 “那天在帮忙选店铺,只是普通朋友。”沈知珩淡淡道。 时间过去好久,凌桉懵了下,而后才明白他说的是上次在商场碰见的事。 “不是因为这个。”凌桉没懂他为什么突然提及。 沈知珩嗯了声,“觉得需要和你解释。” 凌桉垂下眼睫,“我只是觉得太麻烦学长了,不想再……” 他的眼睫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话未说完,韩朝瑛从屋子里走出来,“我换好衣服了,我们出发吧。” 沈知珩松开他的手腕,冷冷道:“不麻烦,走吧。” 凌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没再说什么,跟着韩朝瑛下楼了。 一直到上车,韩朝瑛打开沈知珩放在车上的购物袋,将饮品递给凌桉,气氛才稍稍缓和些。 “老师你怎么了,感觉不太开心的样子。你是不喜欢喝这个口味吗?” “没啊。”凌桉勉强地笑笑。 他这杯是草莓底的果茶,三分糖。 是他平时最喜欢的规格,也是他送沈知珩酸奶的口味规格。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也因为此,凌桉更加坐不住了。 他一边说服自己,只是巧合,沈知珩这么忙,哪会记得这些小事啊。 一边又忍不住联想之前的种种细节。 他实在太讨厌被窥探**,一步步入侵生活的感觉了…… 第23章 第 23 章 进店内。 沈知珩刚要解锁手机,凌桉立刻抢先道:“我在手机上预订过了,三份周边套餐。有其他想吃的,可以再加。” 凌桉说话的语气很小心谨慎,沈知珩听着,皱了皱眉。 餐上来前,韩朝瑛被店员带着去抽盲盒,桌上剩他们俩个人对坐。 凌桉第一次见沈知珩脸色如此冷,垂头认真地玩着手机,一句多余的话也不敢说。 碰巧程枫醒来,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枫叶红红:[这酒给我喝的,脑袋像被炮轰过,蒋凛有没有趁机打我报仇?] 凌桉笑笑,给他回:[蒋凛昨天把你送回来就走了,也没在宿舍住] 枫叶红红:[都几天了,他不在宿舍住还神神秘秘的,最好别是干了什么坏事] 枫叶红红:[你家教还顺利吗,是换时间了吗,还没回来] 凌桉悄悄在心里叹了口气,[挺顺利的,我吃过饭就回去,你有什么需要我带的吗?>- 第24章 第 24 章 回房间后,凌桉翻来覆去,仍是没有睡意。 他实在太好奇了。 从最开始凌亦衡开会沾到衬衫上的咖啡渍,到喝的中药,以及方才醉酒的样子。 到底是谁,能让他表哥一次次变得不像自己啊。 凌桉想遍了凌亦衡身边的人,想不通。 - 江边。 楚因穿了件大了圈的黑色冲锋衣,从车上下来后,感受到冷风,将脸往衣服里缩了缩,满意地眯了眯眼睛。 “大晚上喊我来这种鬼地方,有什么事?” 楚因迈着惬意的步子走过去,看清沈知珩的打扮后,嘴角勾起抹嘲讽的笑意,“穿这么骚包,在江边装哪门子忧郁男。” 沈知珩冷眼瞥过去,随即将扣子扣到最上方,刚要说什么,想了想,停住了。抬手递给他一张SD卡,“你之前想要的账号流水记录。” 楚因没立刻接过,狐疑地看他,片刻后,浮现出个荒谬的念头,“你不会,有事要求我吧?” 沈知珩未说话,夜色更浓了些,楚因不想和一个“哑巴”吹冷风。 拍拍衣服上的灰,转身要走。 走了几步,看沈知珩还是看海沉默,楚因问他:“不问我真走了。” “……”沈知珩目光飘忽了瞬,“你……和我讲一讲你的方法……” 楚因看看他,了然地笑了,“就这事啊,在手机上聊不也一样。” 沈知珩看他,静待他讲下去。 楚因将手揣进冲锋衣口袋里,云淡风轻道—— “强来不行就示弱,两条路交叉走效果更佳。” - 凌桉起床时已近中午,他下楼吃早餐时,电话再次响个不停。 一接起来,孟恪的声音在他耳边放大,“桉桉你起床了?收拾收拾我去你家接你。二十分钟后吧。” 凌桉咽下口中的三明治,“我下午有其他安排,比赛开始前我会过去的。” “什么安排啊,比来看我的比赛都重要?”孟恪切了声,“那你几点结束,我过去找你。” “不用了,你不还要热身、队里排练吗。就这样吧,我准备出门,先挂了。”凌桉一口气说完,挂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他把碗筷洗好,挑了件奶白色的外套搭配天蓝色衬衫短袖,匆忙出门了。 路上,凌桉想到昨晚凌亦衡的状态,还是有些担心,发消息询问着。 想吃冰淇淋:[表哥你好点了吗?今天周日你没在家,是还有工作么] 凌亦衡很快回复他:[实地调研,不用担心。路上注意安全] 凌桉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他表哥真是自律的可怕。 在他的记忆里,凌亦衡就没有晚于早上七点起床的时候。 不管前一天晚上忙到多晚,第二天早上总是会调整好工作状态,穿戴整齐的出门。 所以昨晚是…… 凌桉抬手摸了摸脸上并不存在的白胡子,脑海中闪过好多本包养文学的小说。 隐秘的情人关系,普通的对视也平添了暧昧。金钱与情感交织下,谁先动心就会输个彻底。即使说了喜欢,谁又会把床上的话当真呢。 凌桉想着,强压的嘴角再也压不住了。 如果加点误会和强制爱情节,简直带感到起飞。 等等—— 这么看,输的不就是他表哥吗? 再等等—— 按他表哥过于温柔的性格看…… 车停在小区门口,凌桉迈步下来,微风吹起他额前的刘海,面上的笑容随即凝住了。 他表哥不会被欺负了吧?! 不不不,凌桉摇摇头,否定了自己荒唐的猜想。 他表哥身高体壮的,顶多是被骗钱。 但骗他表哥钱也很过分了,不是个好人。 - 另一边。 楚因站在钢琴前,葱白的手指从乌檀木的琴身扫过,指腹摩挲了下光洁如镜的外表。 指尖抬起的瞬间,身旁人立刻将琴盖开启,弧线缓缓舒展,露出整齐的琴键。 楚因唇角勾起抹微弱的笑意,侧身望向身旁人,清冷的眼眸浮现戏谑,“吵架过后,补偿给我的礼物?” 凌亦衡看着他眼下的乌青,承接住他的情绪,“看到觉得适合你,没有别的意思。” “适合我……”楚因放缓声音,说着,指尖下落,在琴键上敲击出连贯的乐声。 凌亦衡看着他冷漠不染任何情感的面容,喉结滚动了下,不由得想到初次见他弹奏钢琴的情景。 那是楚因十八岁生日宴。 说是生日宴,却未邀请一位楚因的同学或朋友。场地布局反而像是拍卖会。 凌亦衡走进宴厅时,时间还早,只有几人到场。 他的视线从内部扫过,很快落在楼梯转角处。 转角处围着一圈人,隔着半个宴厅,凌亦衡无法听清具体内容。 他一向不喜吵闹,想要找个安静的地方落座时,倏地瞥到角落处,楚因通红的眼眶。 少年怀里抱着个包装散乱的礼盒,系带已经被扯至地面,让人重重的踩过脚印。 可他仍不愿放手,死死地护在怀里,委屈泛红的眼睛在过分白皙的面容上,格外刺眼。 凌亦衡皱了皱眉,下意识迈步走过去。 很快又停住了。 他大概了解楚家复杂的关系纠纷,这种场合下,若是冲动行事,会让楚因落入更被动的境地。 可下一瞬,楚因望见了他,像是在海面漂浮,见到了可以依赖的船舶,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滑落,打湿了眼尾的红痣。 楚因面上的痣不在眼下,而是在眼尾近乎左眼中间的位置。 若不仔细观察,很难发现。 相反,一旦发现它,视线将不自觉的被其吸引。 凌亦衡无奈地笑笑,大步走过去,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俯身看向楚因,“长大一岁,还是这么爱哭?” 楚因忍不住往他的方向靠了靠,咬着唇瓣,凑在他耳边,极小声的说:“我……我不舒服……他们要抢走我的礼物。” 凌亦衡会意,将外套解下,披在他身上,遮住他肿胀的胸前,“伯父伯母,那我先带他上楼休息。” 凌亦衡这样说,其他人也没敢再吵什么,尴尬地笑着点头。 离开人群后,凌亦衡见他轻轻抽噎着,红着鼻尖,捏了捏他的脸颊,“好了,没事了。谁送你的礼物啊,这么珍重。” 楚因仰着脸看他,眸中的水雾还未消,小心翼翼地把礼盒递给他,随即垂下眼眸。 凌亦衡愣了下,“送给我的?” 楚因点点头,柔软的发旋在他的肩膀处蹭过,“你送我的生日礼物太贵重了,我应该回礼的。” 凌亦衡温柔地笑笑,喂他吃药,“你喜欢就好。” 楚因闻声抬眼,乖巧地将药咽下去,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的面容,好像要永远留住此刻。 楚因这几日被逼着练琴,睡的并不好。 可当凌亦衡送他回房间,守在床边,他陷在温暖的被子中,很快睡着了。 凌亦衡安静地坐着,想要起身时,忽地被他扯住衣角。 “不要……我不要弹琴给他们听……” 楚因拧着眉,整个人不安地颤着,似是做了噩梦。 凌亦衡俯下身,像哄婴儿一样拍了拍他,“睡吧,我在这。” 床上人翻了个身,慢慢松开攥着他衣角的手指。 半晌后,凌亦衡出门打了个电话。 门被关上后,床上人睁开了眼睛,望着他身影消失的方向,眼底一片清明。 凌亦衡处理好事情从车上下来时,生日宴已经结束了。 他想了想,还是决定看一眼放心。 路走了一半,和孤零零等在门口的少年对视了。 楚因穿着剪裁合身的衬衫,过分消瘦的身上披着他的外套,望过来的眼神喜悦又委屈。 “怎么等在这里,小心感冒。”凌亦衡摸了摸他的手腕,果然一片冰冷。 “我想弹琴给你听……” 楚因的声音极轻,轻到凌亦衡并不确定他听到了什么。 直到楚因又在他耳边重复了遍,凌亦衡清楚地感受到他心下交织的情绪在蔓延。 “好。”他低声应着,目光却不敢再望向少年清澈的眼眸。 …… - 凌亦衡喝了口水,思绪回笼,他看向楚因眼底的冷漠,与曾经判若。 当时的楚因不会知道他说的话多么具有歧义。 就像是现在,楚因不会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可以轻易牵动他的情绪。 凌亦衡想要询问什么,心底的酸涩令他无法开口。 问再多也于事无补。 他的确因为逃避,错过了楚因最艰难的时光。 楚因欣赏着他的反应,眼中闪过丝笑意。而后转过身,从他身旁路过时,刚刚吹干的发丝飘过好闻的茉莉花香。 楚因瞥他一眼,眼尾的红痣似是在人心尖拂过的细刷,让人挪不开视线。 凌亦衡抬手,下意识地想要攥住他的手腕。 却见楚因打了个哈切,蔚蓝色的袖口滑落,露出细白的手腕,语气慵懒地说:“我饿了,点的外卖不好吃,太酸了。” 凌亦衡立刻道:“想吃什么,我现在做。” 楚因像是故意般道:“别人被包养的情人吃什么,我就吃什么好了。” 凌亦衡闻言皱了皱眉,无奈地看他,“楚因……” 楚因转身看他,两人无声地对望。 几瞬后,楚因倏地笑了,笑意不及眼底,仍是像冰山意外绽放的花朵,沾着霜雪的漂亮。 “开玩笑的,我知道凌总不是这样的人。” 卧室门被关上,凌亦衡沉默着站在原地。 第25章 第 25 章 最后一个对勾落下来,韩朝瑛今日的默写结束了。 “表现不错,全对了。下个单元的课文也要认真背。”凌桉合上书,利落地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韩朝瑛抱着兔子看他,“老师你收拾的这么快,是在躲我表哥吧?” 凌桉背书包的动作停住了,尴尬地看了眼手机,想编理由应对,又觉得和小孩撒谎不好。 “你们之间的事情我全都知道,我妈妈昨晚都和我说了。”韩朝瑛挺直了腰板,像是个小大人。 凌桉忍不住笑笑,问她:“那你都知道什么了?” “我妈妈说就算是关系非常要好的朋友之间也要保持距离,否则就会让对方感受到压力,从而想逃离。” 凌桉认真想了想,这句话说的也对。他的确觉得沈知珩帮他太多次,从中感受到了压力。 但他和小朋友不会细讲这些,“你概括能力还挺厉害的。可我和你表哥只是普通同学关系,不存在这些问题的。” “这就对了!”韩朝瑛凑到他身边,继续说,“原因就在这里。” 还没等凌桉问,她又说,“据我所知,我表哥从小就没什么朋友。他不喜欢和别人来往,别人也不喜欢和他玩。所以呢,我表哥没有和朋友相处的经验。” “如果我表哥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还希望老师多多谅解。没准他的心理年龄比我还幼稚。”韩朝瑛说完,表情凝重地握握他手。 “沈学长应该没你说的这么不近人情吧?” 凌桉觉得此刻,她好像是来送沈知珩上学的家长。 - “他有!他和我大姨一样,凶的很。”韩朝瑛忽地想到什么,犹豫片刻,又说,“老师你要不喜欢和我表哥交朋友,其实也没事。” “怎么还前后矛盾呢。”凌桉摸摸她怀里的小鹦鹉,“我要赶去看我朋友的球赛,得先走了,你记得认真背单词。” 等凌桉离开后,沈知珩敲门走进来。 韩朝瑛伸手看他,“你让我和老师说的,我都说了。约定好的礼物呢?” 沈知珩嗯了声,“晚上会有人带给你。” “还算讲诚信。”韩朝瑛难得对他改观些,“对了,老师说他要去看朋友的球赛,走的很匆忙。” 闻言,沈知珩眸色冷了冷,跟着离开了。 韩朝瑛耸了耸肩膀,喂小鹦鹉吃零食,“大人的友谊真奇怪,为什么要在乎对方的行踪呢?” - 凌桉出小区准备在软件上叫一辆车,倏地听到身后有人在喊他。 “桉桉,这边……” 凌桉抬眼望过去,看着孟恪一步步走近,拧了拧眉,“我表哥告诉你的地址?” 孟恪单手揣兜,另一手转着车钥匙,不以为意地说:“你没回我消息,我正好顺路来接你。新买的车,方便吧。” “我和你说了,结束我自己会过去,不用你过来找我。你在电话里不是答应了吗?”凌桉神情带着不悦。 孟恪把车钥匙扔进口袋里,纳闷地看他,“桉桉你生气了?就因为我突然过来接你吗。” 凌桉对上他不解的目光,他言外之意似乎在说,这完全不算什么吧? 凌桉无力地叹了口气,“没什么,走吧。” 就算和孟恪说了,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一上车,孟恪就开始和他详细的讲着这辆新跑车性能多好,是谁设计的外表,多拉风…… 凌桉并不感兴趣,他不时地应声,低头刷着手机。 孟恪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讲解着。 “楚因学长”给他发了新消息。 Z.:[这几天降温,出门记得穿外套] 凌桉点开,心情勉强恢复了些。 想吃冰淇淋:[好的,学长是在外面忙事情吗?] Z.:[嗯] 孟恪注意到他脸上的笑意,将脸凑过去问他:“和谁聊天呢,不会是沈知珩吧?” 凌桉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对沈知珩敌意如此大,按灭手机,道:“没谁,一个学长。” “楚因?”孟恪还是扫到了他的备注,思考了片刻,问,“是你们学校艺术院的楚因吗?” “你认识他?”凌桉看他。 孟恪点点头,“他是之前房地产企业天壬集团楚家的私生子,你不认识他?” 孟恪说完,很快又道:“也对,亦衡哥不让你接触这些。天壬集团是个发展迅速的小企业,据说是政商界联合,踩中一些政策,才站稳了脚跟。” “那后来呢?”凌桉知道他没说完,继续追问。 难道看他想和自己说话,孟恪笑了笑,“后来正值公司发展的关键时期,他家的二儿子肇事逃逸的消息却被媒体大肆宣传。商界对家趁机瓜分了许多机会。” 凌桉隐约记得这件事,那时候他姑姑好像还带回了这个案子的相关资料。 “后来天壬集团破产倒闭,董事长气进了ICU成了植物人,没多长时间就过世了。其他人也灰溜溜的出国了。大家都推测这件事,是他们自己家人曝光出来的。” 车停在体育场外,引得许多人驻足。 “是三年前的事吗?”凌桉心情沉重地问。 “没错,三年前天壬集团还喘息了几个月。那几个月里到处求人帮忙,可惜是墙倒众人推,谁会主动往火坑跳呢。” 孟恪停好车,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和我们也没有关系的事就别多想了,下车吧。” 凌桉抿了抿唇,从副驾驶位下来,阳光洒下来,他看向地上的阴影。 无法想象三年前,刚刚高中毕业的楚因学长经历了什么。 既然楚家破产了,那他这几年的学费和生活费,应该攒的很辛苦吧? 只是看他的状态,完全看不出,仅仅是觉得他很优秀…… 凌桉想了想,给他发过去条信息。 沈知珩坐在车内望着两人,手机震动了下,他收到了凌桉的消息。 想吃冰淇淋:[学长一定一定要注意身体,别太累了] 想吃冰淇淋:[如果有我能帮忙的地方,可以随时和我说] 想吃冰淇淋:[如果是钱方面的压力,我也可以帮忙的,虽然我有的不多] 沈知珩越看,脸色越黑。 很好,他真的特别想知道——凌桉究竟错把谁当成他了。 看来,还是个经济状况尤为不好的。 沈知珩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发出细微的闷声。 凌桉加他是通过凌亦衡,询问凌亦衡或许能轻易解开误会。凌桉也能重新添加对他想认识的人。 可沈知珩不想解开误会。 他宁可凌桉一直这样错下去。 - 观众席坐了几排孟恪的迷弟迷妹,进场后,凌桉放慢步速跟在他身后,降低着存在感。 还是有人将他认出来了,跑过来问他是不是孟恪朋友圈发过的高中同学。 “我们可以加个联系方式吗?我想多知道些关于孟恪的事情。我可以请你吃饭,发红包也行……” “不了不了。”凌桉尴尬地笑笑,拒绝后,想要找地方坐下,可又被另一波举着手机的人拦住了。 “你是A大前段时间特别火的帅哥吧?我听过你唱的歌!” “你是来看朋友比赛的吗,你朋友是哪个啊?” 凌桉不适地拧眉,余光瞥见远处一个瘦弱的女生往休息室搬着运动饮料,被人群一挤,瓶子散落一地,。 “抱歉,我还有事。”凌桉说完,快步跑过去。 女生蹲在满地滚动的饮料罐间,她的脚踝已经被撞得隐隐作痛。她几乎要哭出来,只靠她一个人,完全来不及捡起来啊。 早知道不接这份兼职了,被他们一个人当三个人使唤就算了,还被人撞倒了…… “我帮你。” 清润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像春泉撞碎冰面的第一声脆响。 女生抬头时,正撞见凌桉微垂的侧脸——他睫毛很长,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唇角带着点安抚的笑意,连询问的尾音都轻得像片羽毛:“是搬进前面的休息室就行吗?” 她呆呆望着他蹲下身,袖口随着动作滑落至小臂,露出白皙的手腕。 凌桉先捡起滚到墙角的汽水,用纸巾擦去瓶身的灰尘,再转身时,眼底已盛满比阳光更温暖的笑意:“这样分开放吧,你搬纸箱里的,我搬筐里的,速度会更快些。” “谢、谢谢……”她小声说,手指不自觉攥紧了衣角。 凌桉跟着她一起把饮料搬进休息室,即将出门时,被女生喊住了。 “你好像并不喜欢他们拍你,我这有多余的口罩,你要不要拿一个。” “谢谢,我刚好需要它。”凌桉笑笑,将口罩拆封戴好。 看着他的背影,女生忽然发现,原来深秋的凉意,也能被这样的温暖捂热。 球赛即将开始,凌桉立刻找了另一边空角落坐下。 角落被柱子挡着,观赛体验不好,但幸在安静。 凌桉把包放在背后垫着,没收到楚因学长的回复,他看着屏幕,心不在焉地浏览小说。 观众陆续进场,孟恪换好球服,热身回来,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凌桉的身影。 拿出手机,给凌桉打了个电话。 凌桉靠着背包,人声嘈杂,他不太能听清孟恪说了什么,回了几句,“我在观众席啊,人太多了听不清,你认真比赛吧不用管我。” 孟恪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坐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啊,我一找就能找到你。” 凌桉听清了,但仍是说,“结束再聊吧。” 他不喜欢人过多的场合,喧闹的声音会让他的脑袋很晕,甚至喘不过气。 若不是上次想见楚因学长,他不会主动看球赛。 电话挂断,凌桉打算缩起来眯一觉。 身边一个阴恻恻的声音响起,吓的他睁开了眼睛。 “你就是凌桉。你刚才在和孟恪打电话吗?” 凌桉看着身旁带着黑帽子黑口罩,身材偏瘦小的男生,迟疑着问:“你是……孟恪的同学?”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男生眼神在他身上打量,像是打量某样商品,“我警告你离他远点,不要影响他的发展。” 凌桉察觉到他的不友善,向另一边挪了挪,“我想你可能是误会什么了,我和他是高中同学不假,但自从上大学后,我们几个月都见不上一面。” 男生听他这样说,眼中的敌意稍稍减了些。 凌桉观察着他的眼神变化,又说:“所以他的发展如何,我影响不到。你找错人了吧。” 凌桉说完,拿起背包,起身要走。 “等一下。”男生拦住他,“你真是能说会道,把你和孟恪的关系说的如此简单。可惜你骗不了我……” 男生还想说什么,沈知珩出现在他身侧,冷声问:“可以让一下吗,我来找朋友。” 男生僵了下,知道不好再纠缠,最后和凌桉留了句话,“记住我警告你的话。” 这人到底在说什么啊…… 人彻底没了影踪,凌桉望着他的方向,看的出神。 实在想不通,莫名其妙。 看到沈知珩在他身旁坐下,凌桉先是愣了下,怎么又是沈知珩…… 他抿了抿唇,手指蜷缩起来,表现出自己也未察觉的防备。 第26章 第 26 章 沈知珩心下了然,略带苦涩地笑了笑,“不用紧张,刚才的人有些奇怪,我只是在对面看到你状态不对,过来看看。” “我……”凌桉没有想到沈知珩会戳穿他的心中所想,只干干巴巴说了句,“谢谢学长关心。” 疏离又礼貌。 “没关系,也怪我,觉得我们很有缘分就私自以朋友的身份和你相处。” 沈知珩移开视线,飘然落向球场,“我不太擅长与人相处,是我太唐突了。” 凌桉倏地想到不久前,韩朝瑛和他说的话——看来是他过于敏感,想太多了。 虽然沈知珩有些行为让他不舒服,可沈知珩是把他当成朋友,才会这般关心他。 反而是他态度不好,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凌桉赶紧道:“没有没有,是我刚才在思考事情,一时没反应过来。” 沈知珩顺势问:“你认识他吗,他和你说了什么?” “他和我说……”凌桉忽地意识到他不应该把烦恼外加给沈知珩,顿住了,“没什么,大概他是认错人了吧。” 沈知珩感受到他的不信任,眸色暗了暗。 托沈知珩的福,赛场上的孟恪很快随着沈知珩显眼的举动,看到了旁边的凌桉。 他暗骂了声,怎么哪都有沈知珩。 凌桉彻底没了看球赛的心情,他垂眸,一边思索着方才的事情,一边扯着衣角。并未注意到沈知珩落在他面上的目光。 口袋的手机亮了下,他打开,“楚因学长”给他发了新消息。 由于不久前孟恪看到他给楚因学长的备注,担心类似的事情发生,凌桉又把备注改回了蓝色的蝴蝶。 Z.:[怎么突然给我发这些话,是知道了什么或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Z.:[你也一样,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我帮忙,生活中的烦恼等等] 凌桉咬了咬唇瓣,“楚因学长”简直是会读心术,他确实遇到了烦恼。 可他不想把这个莫名的烦恼传递给别人。 直到“楚因学长”又一条新消息—— Z.:[凌桉,我希望你足够相信我] 凌桉的大脑空白了瞬,他犹豫了片刻,指尖在屏幕上悦动,将发生的事情转述了遍。 想吃冰淇淋:[我来看朋友的球赛,却遇上个奇怪的人,他和我说让我离我朋友远点,还知道我的名字] 想吃冰淇淋:[我在想要不要告诉我朋友,万一是恶作剧之类的……] 沈知珩盯着屏幕的对话框,无声的冷笑。 凌桉还真够相信这个并不存在的人啊。 - 凌桉发完消息,依旧注意力集中地看着手机,没有注意到身边人打字的动作。 Z.:[为了你的安全考虑,最好还是将事情告知你的朋友,如果他认识那人,需要他出面解决为上策] Z.:[有任何问题随时联系我,或者给沈知珩打电话,他最近都在学校] 凌桉懵了下,侧头悄悄看看身边人。 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倏地和沈知珩对视了。 后者按灭手机,好整以暇地回望他,“怎么了?” 凌桉笑笑,“没什么,学长你最近都在学校啊?” 沈知珩未料到他会如此问,看来这人和自己认识。 所以凌桉收到这条消息,才没有很意外。 “嗯,有个竞赛进入结题阶段,需要和老师讨论。”沈知珩敛住眸中的情绪,心下思索起来。 凌桉乖巧地点点头,他脑海中浮现个大胆的猜测。 沈知珩前几次帮他,会不会也是楚因学长拜托的呢…… 这样想着,凌桉心里的负担小了许多,可仍是存着些戒备。 片刻后,凌桉想到什么,抿着唇,装作不经意地瞥向沈知珩。 却不想沈知珩敏锐地捕捉到,随即道:“你似乎有事情想问我?” 凌桉被戳穿心事,迟疑了下,看向他右手。 沈知珩右手手背的擦伤早已结痂,半个月过去,长出淡红色的新生皮肤。 “学长,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啊?” 沈知珩瞬间眯了眯眼,已然猜到他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也未躲闪,将手递至他面前,“上次学做菜,削皮时不小心擦伤的。没想到你这么关注它,应该快好了,怎么了?” 沈知珩坦荡的回答与凌桉之前的推测完全不符,倒显得他想法阴暗了。 凌桉尴尬地咳了声,“没事,我突然想起来,随便问一下。” 见沈知珩点点头,而后重新看向赛场,凌桉悄悄松了口气。 看来是他误会沈知珩了,简直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因此,他对沈知珩的戒备也消去了大半。 在凌桉收回视线后,沈知珩勾了勾唇角,心情愉悦了几分。 鼓掌声过后,短暂的友谊赛结束。 许多人跑下去和球员合照,观众席仅剩下零零散散十几人。 沈知珩远远望见孟恪推开人群,朝这个方向走过来,神情染着几分怒意。 他撇开视线,忽地问凌桉:“你学生会面试还顺利吗?” “还算顺利吧。我幸运的入选了,就是有很多地方需要多加学习。” 凌桉答着,再抬眼时,发现沈知珩不知何时往他的方向凑近。幸好他抬头的动作幅度不大,险些撞上沈知珩的侧脸。 凌桉眨眨眼睛,动也不敢动一下,“学长……” 沈知珩看着他明显吓呆住的表情,唇角勾起抹笑意,随即平复,“抱歉,刚刚没听清。” 沈知珩说完,身体恢复了原位,两人保持了平常的距离。 凌桉抿抿唇,他不得不承认,沈知珩的确很帅。 是那种带着侵略性的帅气,看着他的时候,会模糊掉周围的一切。 以至于,孟恪站在他前排的位置,死死盯着他的时候,凌桉的目光还停留在沈知珩侧脸上。 “凌!桉!你不是来看我打球的吗,为什么又在和这个阴魂不散的沈知珩聊天?”孟恪咬牙切齿地瞪着沈知珩。 凌桉拧了拧眉,飞快地看了眼沈知珩的反应,见他面色如常,勉强松了口气。 起身拽了拽孟恪,“你这样说话很没有礼貌,别这样。” 孟恪更生气了,“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啊,你为了他说我?我在场上都看见了,你根本就没看我打球,一直在和他聊天。” 沈知珩望着孟恪,挑了下眉。 似乎在说,你说的很对。 “我没有一直在和沈学长聊天啊……这是重点吗,重点是,他是我学长,你可以不要一见到他就这么没礼貌吗?”凌桉觉得心累。 沈知珩起身看他一眼,而后垂下眼睛,“我只是担心你过来看看,没想到影响到你们了。是我的责任。” 沈知珩转身要走,凌桉立刻扯住他,“和学长没有关系啊,不用你道歉的。” “孟恪,我希望你立刻和学长道歉。不管是之前还是今天,都是你做错了。”凌桉语气严肃道。 孟恪捋了把头发,气笑了,“我没听错吧桉桉,你要我和他道歉?” “他是谁啊,凭什么让我们孟哥跟他道歉?” 旁边人一起哄,孟恪觉得丢了面子,“行了桉桉我不想因为他和你吵架,跟我去吃饭吧。附近有家评价非常好的日料店,食材特别新鲜。” 在孟恪看来,他已经在给彼此台阶下了。 换做往常,凌桉觉得吵也吵不通,无奈之下会跟他走。 可这次沈知珩莫名受到了不礼貌的待遇,凌桉失望地看着孟恪,“你什么时候能成熟点呢?” 说完,他拿起背包,扯着沈知珩的袖子离开了。 “不是桉桉,你这次又在气什么啊?” 孟恪在他背后喊着,却在其他人的安慰下,没有追上去。 凌桉的步子走的很急,他像是只被惹恼的小猫,找着人群的空隙,一步一步走出体育馆。 沈知珩视线落在他扯着自己衣袖的手上,他的手搭在灰色的外套上,白皙修长,露出细伶伶的手腕,想让人手掌圈上去牢牢攥在手中。 凌桉在路边站定,看着沈知珩,愧疚地说:“孟叔叔老来得子,孟恪从小被宠惯了,他做事总是以自我为中心,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你别介意啊。” 凌桉的脸颊被热气蒸红,从内里透着粉意,偏偏他的眼眸装着担忧和愧疚,亮晶晶的,唇瓣一张一合。 沈知珩眯了眯眼,第一次产生想要亲他的念头。 凌桉误以为他是在生气,双手合十,在胸前晃了晃,“我替他向你道歉,沈学长拜托你别和他生气了。” 沈知珩心情更愉悦了—— 凌桉居然没发现他方才在场馆内的话,假的要死吗? 还真的在担心他生气。 为什么会这么可爱…… “不会,他是你的朋友,我也是你的朋友。我不会轻易和他生气。”沈知珩淡淡地说。 说到底,沈知珩还是感觉到冒犯了呀。是因为孟恪是他朋友,才没有表现出来。 凌桉仰着脸和他笑笑,眼睛弯成漂亮的月牙,“沈学长你人怎么这么好啊。成熟稳重善解人意还乐于助人。” “有吗?”沈知珩忍不住笑笑,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能有这么多优点。 “有的有的,这我都说少了。”凌桉下意识地扯扯他衣袖,像是对着凌亦衡撒娇般。 说完,才意识到他刚刚做了什么,连忙把手背在身后。 “欸桉桉,这么巧碰到。” 马路对面,韩鸢和他招招手。 等韩鸢走过来后,凌桉回道:“我过来看朋友打比赛,你呢,和朋友逛街吗?” 韩鸢笑着点头,和身边朋友介绍,“这就是我和你提过的凌桉。” “我知道你,你上次保护了韩鸢,多谢你了。”女生和他道谢。 “没什么,碰巧帮忙。”凌桉不好意思道。 女生又看看凌桉身边的沈知珩,试探性地问:“这个是你男朋友吗?” “越越……”韩鸢扯扯她,觉得她说话太直接了。 凌桉愣住了,片刻后,“啊?”了声。 “不好意思,是我朋友误会了。因为我们在马路对面看着,你们俩像是在牵手。”韩鸢无奈地解释。 “那确实是误会了……”凌桉咳了声,干干巴巴地回。 被误会关系而已,他倒没什么,就是担心沈知珩会不高兴。 毕竟他记得沈知珩恐同来着。 没想到沈知珩转而换了个话题,“上次院书记说你们的年级大会反馈很好,大家都很理解你,有任何问题可以随时去找老师们。” 韩鸢道:“也谢谢学长和老师们帮我,同学们一直有在鼓励安慰我。” 等他们离开后,凌桉边走,边悄悄看看沈知珩的表情。 似乎不太相信他没生气。 “你好像有话想问我?”沈知珩停下脚步看他。 第27章 第 27 章 凌桉站直身体,鼓起勇气问他:“学长你对那个误会没什么其他的情绪么……我记得你不太喜欢……同性恋来着……” 凌桉越说声音越小,但沈知珩还是听清了每个字。 “我不是对同性恋有意见,是之前有人见我从来不谈恋爱,恶意揣测我的恋爱观。我不过是解释了句,又传出其他怪闻。” “这样啊。那乱传话的人的确挺讨厌的。”凌桉说完,心想,沈知珩没那么恐同,但也没那么接受吧。 沈知珩看他,突然问:“你呢?” “学长你是在问我的恋爱观还是我没谈过恋爱的原因啊?”凌桉不确定道。 “都想知道,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的话。” 沈知珩的声音很好听,像是温度恰好的风,可以轻易叩开人的心扉。 凌桉听着他的声音,总是会放下戒备,忍不住多说些话。 “一方面是因为我家里管的很严,绝对不允许我早恋,怕我太傻了,被人骗。另一方面,是我之前也没遇到喜欢的人,看着其他同学谈恋爱,觉得像过家家,没什么意思。” 沈知珩点点头,认同道:“为了谈恋爱而谈恋爱,自然会像走程序般,很无聊。” “学长呢,也是家里管的严吗。比如要和特定的人结婚,联姻之类的。”凌桉问。 沈知珩抬手揉揉他的脑袋,“都在想什么,想象力如此丰富。” 凌桉缩缩脑袋,“小说里是这样写的啊,学长很符合主角设定。” “什么小说,你平时爱看的**小说吗?” 沈知珩问完,倏地发现他表情不太对,垂着脑袋,明显不高兴。 他神情认真下来,解释道:“我偶然听到你和室友聊到的,也可能是我听错了。” 凌桉依旧沉默着,看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沈知珩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缓解气氛。 凌桉耸了耸肩膀,“学长你没听错。” 片刻后,凌桉抬起眼看他,神情小心地问:“如果我说我喜欢同性,学长你也会觉得我奇怪吗?” 沈知珩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关键字,“为什么突然这样问,是之前谁说什么了?” 凌桉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摇摇头道:“我随口问的,天快黑了,学长我们走吧。” 听着他遮掩的话语,沈知珩面色冷下来。 - 凌桉最近忙的不可开交,一方面是学业方面准备月考,另一方面是学生会的几场活动,他作为干事免不了分到很多活。 “桉桉,还在背书啊?” 程枫半夜渴醒,下床时,看到凌桉仍坐在桌前学习,揉揉眼睛。 凌桉摘下耳机,小声问他:“吵到你了吗,我去走廊。” 程枫拉住他,“没有,我下来喝水。开台灯多伤眼睛啊,直接开寝室灯吧。” “那太亮了,会影响你们睡觉啊。”凌桉看了眼时间,伸了个懒腰,“再整理完这章重点我就睡了。” “辛苦我们大学霸了,这老师实在太恐怖,突然决定考试,还说不及格就不给平时分。” 程枫喝了口水,继续说:“估计咱班其他人都得靠你的重点活命。” “我整理出的精华版全是他上课PPT的重点,背完及格肯定时没问题的。我尽量明天就发到群里。” 说完,凌桉放轻动作,收拾好书本。 躺回床上,他的睡意渐浓了些,合上眼睛,却莫名想到体育馆内,陌生人说的话。 由于上次和孟恪吵起来,不欢而散,他还没来得及和孟恪说那件事。 过了十几分钟,凌桉翻了个身,带着困惑入睡了。 - 隔日下午。 办公室门被敲响,沈知珩抬眼,示意人进来。 “沈哥你找我。”来人是个短发的女生,她经过导师推荐,参与项目实习。 “嗯。”沈知珩起身,给她倒了杯水,水面在纸杯中微微荡漾,“听说你之前也是怀恒一中的学生。” 李茗婷点点头,有些疑惑地看他,“沈哥是找我母校的老师有事还是?” 沈知珩重新落座,指尖在桌面上点了点,“我是想找你询问件事。” “前年,也就是你高三那年,学校有个叫孟恪的学生被处分了,却未公示理由。你知道这件事吗?” 李茗婷一愣,似乎没料到沈知珩会对这类事情好奇,反应过来后,赶紧道:“我知道,孟恪家里挺有钱的,我们当时还在讨论他怎么会被处分。据说……” 李茗婷话说到一半,及时止住了,“但都是些没来由的猜测,也不一定是真的。” “没关系,这只有我们两个人。”沈知珩淡淡道。 既然沈知珩都这样说了,李茗婷也不再顾忌,“其实大家都说,原本这件事和孟恪没关系。是孟恪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与别人起了冲突。” 沈知珩神色微变,“原因是?” “怎么说呢,都传是孟恪的好朋友看**向读物,被他班一个同学发现了。那个同学吧,脑子有点问题,是孟恪的狂热粉丝。他非说孟恪的好朋友是个变态,纠缠孟恪,才影响了孟恪进国家队。” 李茗婷说着,见沈知珩脸色冷了几分,没敢说下去。 沈知珩追问:“然后呢?” “然后那人还去了广播室,说是为了孟恪好,但是话讲到一半,名字也没说出来,孟恪赶去广播室,把他揍了一顿。” 李茗婷喝了口水,握着纸杯继续说:“事情闹挺大的,至于后来怎么样,没人知道细节了。反正没在学校见过那个狂热的男生。” 沈知珩冷笑声,暗骂孟恪果然是个没脑子的。 李茗婷心下一惊,“沈哥你是认识孟恪吗,还是被打那个男生啊……” 沈知珩抬眼,不答反问:“归根结底,这件事不是孟恪的责任吗。他不能进国家队是实力不行,和别人有什么关系?” “唉沈哥你也这样觉得吧。” 李茗婷叹了口气,“可是没办法,孟恪家有钱长的也挺帅,在我们学校有一帮追求他的粉丝。他们才不管真正的原因。单纯想找个人出气。” 沈知珩皱了皱眉,对孟恪更厌恶了些。 待人离开后,他想到凌桉昨天不经意想起此事的状态。 细想起来,觉得事情哪里不对。 如果真的是凌桉看**向读物被人纠缠,被造谣,凌亦衡绝不会坐视不管。 看来这件事还有其他隐情。 - 李茗婷下楼,碰巧看到楚因来休息室接咖啡,她走过去,问:“楚因哥,我跟你说件特别奇怪的事。” 楚因冷淡地嗯了声,喝了口不加糖的咖啡,明显对她说的话并不感兴趣。 “沈哥刚才喊我过去,居然是为了打听我们高中一个八卦。不知道他是关心孟恪还是好奇什么。我之前一直以为沈哥属于完全不care八卦,不关心其他人的类型。” 楚因听完她面带震惊的讲完,唇角勾起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你说的也没错,他之前的确是这样。” “之前……”李茗婷想了会儿,没太懂,想要再问些什么时,楚因已经不见了人影。 - 凌桉一进寝室,先是解开西服外套的扣子,在桌上趴了一会。 “桉桉你开会回来了?快吃饭吧,我给你带的肥牛土豆拌饭,还热乎着。”程枫拉开床帘,看他一副被抽走气力的样子,下床给他按了按肩膀。 “怎么累成这样,下午没课,吃完饭好好睡一觉吧。”程枫道。 凌桉肚子快要饿扁了,拿出勺子,连吃了几口米饭,碳水补充过能量,整个人活了些,“结束之后,我和另一个男生被分去搬桌子。” 凌桉又吃了一大口拌饭,“原本两个人搬挺轻松的,结果他说他有事情,先走了。剩我一个人上下楼梯速度慢太多。” “啊?他有事怎么不和部长请假呢,这不明摆着欺负你吗。谁啊,你得和部长说一下。” 程枫替他抱不平。 一向好脾气的凌桉也不太舒服,“我等会先找他沟通一下吧,希望他意识到问题,以后别这样了。” “我的好桉桉,你性格也太软了。”程枫捏捏他脸颊,“这种人,你退一步以为会海阔天空吗?不,他会蹬鼻子上脸的。” 凌桉瘫在椅背上,“主要吧,我们指导老师刚在会上夸奖他。我马上和部长反应这件事,总感觉会显得我打小报告。” 程枫啧了声,“这种纯表现不干活的人真的蛮恶心。不过桉桉,你要是想忍,顶多忍他这一次,否则你会经常吃哑巴亏。” “我知道了,如果有下次,我绝对不忍不了一点!”凌桉收拾干净桌面,把电脑拿出来,“我再把重点排下版,就结束战斗。” “排版这种小活还需要你浪费时间吗?”程枫把电脑抢过来,“快去休息,我来做。” “行吧,那收尾工作就交给你了。” 凌桉才起身,宿舍门被敲响。 “请闻临床医学系的凌桉在这个寝室吗?有人花钱托我把这封信交给他,只告诉我了楼层没告诉我具体寝室号,我和其他同学问出来的。” “我就是,麻烦你了。”凌桉接过信封,觉得重量有些奇怪,不像是单纯的信纸。 程枫看了一眼信封,粉红色的包装,打趣道:“哪个追求者送的啊,都送到寝室来了。” “不知道。”凌桉将信放在桌上,犹豫起来。 要是谁当面送的,他肯定会退还。可这次……直接扔进垃圾桶又不礼貌。 “算了,还是先放在这。等知道是谁送的,我再还回去吧。”凌桉说着,把信封放到角落。 “你都不好奇里面写了什么吗?”程枫拿过来,晃了晃,“你不想看的话,那我帮你看了?” “那也行,你帮我看看是谁写的。”凌桉将西服外套挂起来,放进衣柜里。 “让我来看看这位追求者给桉桉写了哪些表白的话术……”程枫话还没说完,随着打开信封的动作,骂了声国粹。 “卧槽!这人有病吧!” “怎么了?”凌桉关上衣柜看过来,下一秒险些呕出来。 卡纸上沾着五六条死状惨烈带着恶臭粘液的虫子尸体,和信封的外形完全大相径庭。 蒋凛推门进来,看看两人,最先反应过来,用纸巾包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谁的恶作剧吗,有点过分了吧。” “不是恶作剧的何度吧,这人指名道姓送到桉桉手里,近乎于算是恐吓了。”程枫赶紧把窗户打开,嫌弃地说。 蒋凛听完后,脸色也沉了下来,“有针对性的恶意,凌桉你平时要多小心些了。还有,你是和谁结仇了吗?” 程枫抢先道:“开玩笑的吧,桉桉这么好的性格,哪会和别人结仇呢?” 凌桉却脸色苍白地说:“我大概知道是谁做的了。” 说完,拿着手机跑了出去。 “诶桉桉,你去哪啊?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程枫喊道。 孟恪接到凌桉电话时,刚从床上起来,对着镜子拨弄着头发,“桉桉你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了,难道是想我了?” 过了几秒,孟恪没听到答话,看了眼手机,“没挂断啊,喂桉桉?” 凌桉站在寝室外的墙角处,天空倏地阴下来,成片的乌云笼罩在上空。 他没有立即回话的原因是—— 凌桉觉得周围有人在盯着他看,并且是用着不怀好意的情绪。 “孟恪,你有空的话,我们认真聊聊吧。顺便聊一聊高二发生的那件事。”凌桉舔了舔干涩的唇,他不想再模糊下去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第 27 章 第28章 第 28 章 “我其实一直想问你当年没参加国家集训队的原因。应该不只是集训地点离家太远,这么简单吧?” 凌桉喝了口特调鸡尾酒,初尝果香清新,而后残留的皆是伏特加的辛辣,酒精味直冲心脾。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孟恪面上的笑容僵了瞬,灯光在他身上晃过,他觉得有些刺眼,将经理喊过来。 “把场清了,今晚他们的单记在我账上。”等经理走后,孟恪仰躺在沙发椅上,给自己倒了杯酒。 “吵到你了吧,很快就安静了。”孟恪一饮而尽,丝毫不提及他刚才的问题。 凌桉唇角扯起抹极淡的笑意,“孟恪你总是这样,只想听自己想听的,只能看到自己想看到的。” 凌桉抬眼看他,长长的睫毛沾染着光亮,“你了解我讨厌喧闹的场合,如果你真的担心吵到我,就不会约我来酒吧见面。” “你无非是想让我知道,你有多少朋友,人际关系有多少,花钱有多大方。对吗?” 凌桉的声音不疾不徐,像是溪流潺潺,携着清风拂过。 比起平时的温柔,多了几分力度。 孟恪认识他将近十年,头一次听到凌桉把话说的如此直接。 孟恪坐直了身体,想说些什么为自己辩解,却又说不出口,摇头自嘲地笑笑,连喝了三四杯酒。 “桉桉,在所有人中,我只有在你这儿,才能听到几句实话。”孟恪说着,笑意深了些,“哪怕是骂我的。” 凌桉拧了拧眉,似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烈酒入口,空了大半瓶。凌桉见他还往杯里倒,拦了一下。 “醉了就睡这,没事。”孟恪揉了揉酸痛的脖颈,神情毫不在意地说,“我不是我爹唯一的儿子,我只是我爹和我母亲的孩子。” “他的私生子比我大了将近十岁,紧紧的把控着公司。那群人哄着我骗着我,巴不得让我成为个最垃圾的富二代。我身边围着的那些人呢,不是看着我爹的面子,就是因为我出手大方。” “我讨厌这些,我无数次想远离,想活得有点骨气,不要孟家的钱,不想借他的光。可是说到底,抛去这些,我算个什么啊?” “孟恪,你喝醉了。”凌桉将他的酒杯抢过来,“你静下心来想想,你不是也因为你的个人魅力,收获了很多支持你喜欢你的人吗?” “可是桉桉,这里面没有你啊……”孟恪声音哑了些,说完这句话,连忙移开了视线。 他说错话了,他不该和凌桉说这些。 凌桉神色冷静地看他,“这些人里为什么要有我呢。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我去找人来接你。” 凌桉起身,让人拿走了桌上剩下的酒,准备离开时,手腕被人握住了。 “桉桉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孟恪脸色红的异常,身前叠带的项链碰到桌角,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他固执地拦住凌桉,不想让人离开。 “都是因为我……” 孟恪话没说完,凌桉向后退了步,打断他没说完的话,“你真的喝醉了。等你酒醒后,你可以认真的想想,你对我的感情究竟是什么。” “你是身处在这样的境地中,想找一个情感出口,而我刚好和其他人对你的态度不一样。我不需要你的钱,不需要你回应我,更不需要你负责任。” 孟恪眼睛放大了瞬,感受到他隐约的嫌恶,身体一僵,手被挣开了。 凌桉最后看了他一眼,深吸了口气,“还有,我很想知道当年你明明那么讨厌许黎,为什么会替他出头,还故意让别人传他是你的好朋友?” “孟恪,以我对你的了解,你没有这么好心。” 孟恪面上显露出些许慌乱,他错开视线,却没开口回答。 凌桉知道不会从他口中得到事情的真相了,但许黎失踪,绝对和他脱不了关系。 孟恪想要起身追上去,走了几步,踉跄着,被经理扶着重新坐下来。 他瘫在座位上,又喝了几杯闷酒,直到没力气拿起酒杯,手臂垂在腿侧,视线模糊起来。 “不是的桉桉,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自言自语地说着,闭上了眼睛。 - 凌桉从酒吧出来,心中不免有些怅然。 之前,他仅觉得孟恪带着大少爷脾气,相处时过于决断。 可现在,他发现孟恪不仅擅长逃避责任,还捏造了一个假的他,把他当成了情绪价值的来源。 现在他只希望许黎平安无事。 天下起点点小雨,多了几分冷意。 凌桉系上外套的扣子,垂眼间,下意识觉得有人在暗处跟着他。 他略微思索了下,为了安全起见,决定先回酒吧叫个车走。 走了几步,淋在脸上的雨点消失了,他转身,沈知珩站在伞下,静静地看他。 问话还没说出口,沈知珩打着把伞,将另一把递到他手中,“你表哥出差,这个周末托我照顾你。” “我表哥还真是……”凌桉叹了口气,“我都成年了,你们不用把我当成小学生。” 沈知珩道:“你在宿舍收到恐吓信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在没有找到人之前,要更加注意安全。” 凌桉问:“难道是蒋凛和你说的?” 沈知珩不置可否,“走吧,晚饭想吃什么?” “这话应该我问才对吧。学长想吃什么,我请客。”凌桉走在他身边,隔着伞看不见沈知珩的神情,他将伞举高了些。 沈知珩微微俯下身,手掌握住他的伞柄底部,将他的伞面恢复原位,“雨越下越大,当心淋到。” 动作间,沈知珩清晰地看到在凌桉身后的树丛中,有闪光灯闪过的痕迹。 他瞥过去,树丛传来阵响动,并未看到对方的具体面容。 “怎么了?”凌桉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也听到了奇怪的响动。 上车后,沈知珩打开暖风,“我已经和你表哥说了,这周末你暂时搬去我家。” “没那么夸张吧……”凌桉周身的冷意被驱散,他舒服地靠在座椅上。 “你也看到了,有人在跟踪你。他在暗处你在明处,一旦落单,会很危险。”沈知珩语气并不催促,反而带着劝慰。 凌桉想了想,道:“太麻烦学长了吧,我也可以回宿舍住。” 红灯,沈知珩看他一眼,“我有事情想找你帮忙。” “真的?”凌桉坐直了身体,眼睛一亮。 沈知珩挑了下眉,似乎不理解他为何如此激动。 “只要有我能帮到学长的地方,学长尽管提。”凌桉正愁没办法还人情呢。 沈知珩“嗯”了声。 车子行驶在雨夜,雨点拍打在窗上,寂静又催眠。 上车前,凌桉还暗暗打算,这次绝对不能在沈知珩车上又睡着了。 结果行驶到一半,实在不敌困意,身体慢慢瘫软,睡着了。 沈知珩看看他,忍不住轻笑了声。 倏地注意到他脸上的黑眼圈,皱了皱眉,车停在路边,给他披了件外套。 凌桉醒来时,暖和的像是窝在被窝。 他伸了个懒腰,外套落地,他才意识到flag塌了。 “醒了?”沈知珩合上电脑,将其放到后座。 “学长你怎么没喊我啊,是不是耽误你工作了?”凌桉愧疚地问。 “没有,随便看看。”沈知珩解开安全带,却没有立刻下车。 凌桉疑惑地看他,以为他还有其他事要做。 沈知珩望着他,神情认真地道:“作为一个成年人,我理应平衡好工作和生活。所以,你不需要每次都担心影响或者耽误到我的工作。” 凌桉原本在揉眼睛,听着他的话,动作停住了。 他没想到沈知珩居然注意到这些细节,而且会清楚地解释出来。 眼睛莫名干涩起来,他眨眨眼睛,湿润凝成片水雾。 “把我当成小学生后,呆住了?”沈知珩笑着揉揉他的脑袋,将他的额前的发丝揉的更蓬松了。 “我没,我是……” “我知道,你是还没有真正把我当成朋友。”沈知珩直截了当地说。 凌桉愣了下,随即笑了,“学长要这样说,那我也觉得学长没把我当朋友。” “理由是?”沈知珩问。 凌桉道:“很简单啊。朋友间要互帮互助,就比如我和我室友,可能他帮我带饭,我帮他占座位。哪有单箭头帮助的朋友呢。” 沈知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啊,现在需要你帮我拎东西上楼,一会需要你看稿件。符合标准吗?” “完全符合。”凌桉打了个响指,“行动吧。” 凌桉根本没想到,他之前纠结,甚至发展成故意躲着沈知珩的缘由,居然在两人几句聊天间,轻易化解了。 一方面是沈知珩情商高,另一方面或许是他和沈知珩格外有缘分。 沈知珩带他到学校附近的高层,从地下停车场坐电梯上来,凌桉牢牢地抱着笔记本电脑,就像是抱着心爱的玩偶。 临进门前,沈知珩像是忽然想到什么般,停住了开门的动作. 凌桉视线跟过去,“怎么了学长,你是忘拿什么东西了?” 沈知珩回望他,挑了下眉,“都是好朋友了,还叫我学长?” “嗯……”凌桉不好意思地抿抿唇,“那我该叫你什么好呢。感觉不叫学长叫别的怪怪的。” 沈知珩没再为难他,“没想好,看你想叫什么。对了,你留一个指纹,如果我不在家,你可以随时进来。” 凌桉迷迷糊糊地录入指纹,又被他抓住另一只手腕,再录了一次。 脑袋里全是对称呼的思考。 喊他沈哥,知珩哥或者什么都奇怪^ 干脆就喊他好朋友算了! 开门,凌桉抱住扑过来的狗,惊喜的不行,“我表哥怎么把狗也托付给你了啊。它听不听话,没捣乱吧?” “你表哥担心你不习惯,说有它陪你会安心些。”沈知珩脱下外套,系好围裙,将食材从购物袋拿出来。 这套房子室内装修风格简约,许是沈知珩不常住的关系,并没有多少生活气息。 凌桉把外套挂好,看他在厨房忙碌,走过去问他:“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吗,我可以洗菜切菜摆盘。” 沈知珩擦干净手上的水渍,走到客厅,将电脑文件点开,“这篇讲稿,需要你帮我修改细节。” 凌桉大致浏览了几行,是个宣讲活动,问他:“具体需要修改哪里呢?” 沈知珩罕见漏出苦恼的神情,“老师让我改的水一些,表述平常化一些。” 凌桉笑出了声音,“别人都是需要改的充实些,去掉水分,你这怎么反着来啊。” “大概是——生活的多样性?” 沈知珩喜欢看他的笑容,故意说着。果然看到他眼中的笑意深了些。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第 28 章 第29章 第 29 章 “你把文件发给我吧。”凌桉说完,反应了下,“对哦,我们还没加vx,我扫你?” 闻言,沈知珩心沉了几分,他小幅度的吸了口气,敛住情绪道:“稍等,我接个电话。” “不着急,你先忙。”凌桉走进厨房,把没来得及洗的菜摘好,开水龙头洗着。 片刻后,沈知珩从阳台回来。 两人添加好联系方式,沈知珩却说:“直接用我的电脑修改就好,更方便。” 凌桉指指他电脑的方向,“不好吧,万一我点错了其他文件。” 沈知珩挑了下眉,“没什么你不能看的。” “那你要这样说的话——”凌桉拖长尾音,故意逗他。 见他没反应,神色如常,遗憾地抿抿唇,“你这样说我也不会乱看的。我很尊重别人的**权。” 沈知珩后知后觉地点点头,“我刚才是不是应该配合你,表现的惊恐些?比如说,那我不让你看我电脑之类的。” “或许我们可以重新来一次,我会努力表演。”沈知珩补充道。 凌桉:…… “我之前怎么没发现,我们沈学长居然和我一样幼稚。我现在就要发帖揭穿你冰冷的人设。” 沈知珩唇角勾起抹笑意,“不好吗?” ——和你一样,不好吗? “蛮好的,说明我们有童心啊。”凌桉彻底放松下来,第一次来沈知珩家,意外地没有任 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出,凌桉认真地浏览着他的讲稿时不时用手托着脸颊,面露苦涩。 怪不得老师要求他修改。 这哪里是自我介绍稿,完全是个深度学术讲座稿吧。 “这么难修改吗?”沈知珩从冰箱里拿出果汁,笑着看他。 凌桉合上电脑,诚实地点头,“我敢打赌,后天你演讲完,大家除了能记住你的名字和帅脸,剩下的都是浮云啊。” 沈知珩道:“我可以当作你是在夸我?” 凌桉凑到他面前,借着灯光,仔细地看他。 光亮打在沈知珩棱角分明的面庞上,鼻梁高挺。他的眼似深潭,不笑的时候,整张脸如覆了层薄霜,拒人于千里之外。 不过此刻,他的眼眸隐带零星的笑意,像是冰山融开的缝隙,多了些温度。 “在看什么?” 沈知珩的声音倏地在凌桉耳边响起,引得凌桉愣在原地,抬眼与他对视。 下一瞬,沈知珩的容颜在他眼前放大。 凌桉眨眨眼,目光下意识地飘向他过于出众的鼻梁上。 都说鼻子出众的男人…… 凌桉脑海中闪过许多不能播的画面,他心虚地撇开视线,眼前又浮现出沈知珩穿着球衣,漏出的腹肌轮廓。 沈知珩瞥见他耳尖那抹嫣红,又看了看他相同色系的唇瓣,以为是由于两人距离太近,凌桉害羞的缘故。 沈知珩唇角的笑意深了些,可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 很快,沈知珩后撤了步,将带有凉气的果汁塞进他柔软的手心,“在想什么趣事,想的如此出神?” 在想你的身材…… 凌桉在心里默默回答他,转而一想,当然也称得上是件趣事。 没听到他的回答,沈知珩未追问,他抬手解开围裙,普通的白色短袖,穿在他身上宽肩窄腰,显得格外有型。 围裙解下来,布料依旧紧贴着沈知珩的腹部,隐约可以看到其下的肌肉线条。 凌桉拿着杯子的手晃了晃,如果这时候有些长眼的水不小心洒到了沈知珩衣服上…… 下一瞬,凌桉转身,单手捂住了脸。 他思想怎么越来越肮脏了! 一定是最近事情太多,没时间看小说憋的。 他大脑都对着沈知珩自动匹配了。 沈知珩并不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盛好米饭,和他道:“今天时间有些匆忙,只来得及做三个菜。明天你想吃什么,可以提前告诉我。” 凌桉立刻道:“能做出三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已经很厉害了好吗。就我们两个人,做太多吃不了多浪费。” 凌桉像是为了印证他说的话,夹起块鸡翅,大口咬下去。 鸡翅煎的表面金黄,外表酥酥的,内里却嫩的爆出汁水。 吃到美食,凌桉眼睛都亮了,“你火候掌握的太好了吧!简直比外面店里的好吃十几倍。” “有这么夸张?”沈知珩并不饿,他在五点时已经吃过了。 可看着凌桉赞叹的模样,忍不住夹起,尝了口。 不枉费他平时的练习,算是及格。 酸辣娃娃菜爽口清甜,凌桉一连吃了好几片,对沈知珩的印象再一次颠覆了。 “沈学长,我们又高又帅、才智双全、温柔善良、厨艺高超的沈学长,上帝究竟给你关上了哪扇窗啊?” 沈知珩沉默了片刻,轻笑声,“你总能说出些我从未听过的评价。” “那是他们不了解你。”凌桉摆好空碗筷,等他吃完后,起身收拾桌面。 沈知珩笑笑,未答话。 小狗睡醒,从窝里跑出来,粘在凌桉腿边,要求他和自己玩。 凌桉只得拍拍它脑袋,“等我收拾完再陪你玩。” “我来吧。”沈知珩伸手要接,被凌桉躲开了。 “不行,买菜做饭够累了,分工合作,碗筷得我洗。”凌桉说完,连人带狗进了厨房,“学长去休息,我洗碗很熟练的。” 沈知珩看到了,他的架势很专业。 洗过碗筷,凌桉一边陪小狗玩,一边和凌亦衡打了个视频通话。 他看看关上的房门,往手机前凑了凑,“表哥我很好奇,你到底为什么这么相信沈知珩啊?” “以前我晚点回家或者去哪个同学家玩,你都要问的很详细。这次怎么就连人带狗把我批发过来了?” 凌亦衡坐在车上,画面略微不稳,他靠在车窗边,难掩疲惫,“之前是你年纪小,我担心你。现下你成年了,我也应该尊重你的意愿。” “我的意愿?”凌桉听的一头雾水,“表哥你……” 他看着凌亦衡疲倦的神色,话到嘴边,改口道:“表哥你早点休息吧,不用担心我,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嗯,有任何事情及时给我打电话。千万不要独自害怕。” 凌亦衡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凌桉搂着抱枕靠在床边,心情复杂。 表哥工作够忙的了,间隙还要为他的事情担心。 沈知珩同样,又收拾房间又安慰他的。 等明天孟恪酒醒了,他要验证下那个猜想。 这套房三室一厅,每个房间皆有独立的卫浴。 凌桉进去洗澡时,沈知珩坐在书房内,接起了通电话。 “查过了,当时孟恪有机会进入国家集训队竞争名额。可他由于个人原因主动放弃,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看来是用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换对方退学。 沈知珩又问:“什么个人原因?” 对方迟疑了瞬,“据说是集训队名单内有个和孟恪实力相近的人,两人在模拟赛时起了冲突,教练们一致认为是孟恪做错了,他接受不了。” 沈知珩眼中闪过嘲讽之意,真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蠢人。 “另外一个消息是,那个叫许黎的同学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报警后又主动撤销了,一周后全家搬走了。” 沈知珩并不是很在意许黎,他更想知道凌桉在这场风波中有没有受伤。 电话挂断,沈知珩收到了封邮件。 点开,一个过分瘦削,几近于营养不良的面容出现在屏幕上。 男生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过长的刘海遮在眉眼前,怯懦地瞄着屏幕,给人种阴暗感。 沈知珩嫌弃地皱了皱眉。 看来给凌桉送恐吓信,跟踪凌桉的,皆是此人了。 - 凌桉从浴室出来,缭绕的水汽散至房间内,熏得他肌肤泛着粉意。 敲门声响起,沈知珩拿着两条毛巾走进来,“这里没有吹风机,你可以用毛巾多擦几次。” “没事,我背会书再睡,不着急让它干。”凌桉说着,抬手接过他的毛巾。 走动间,好闻的沐浴露香气伴随着热气,席卷至沈知珩身前。 他看着凌桉如玉的肌肤,目光在凌桉身上扫过,快速挪开。 凌桉的指尖碰触过他的手背,第一次觉得沈知珩的体温比他低。 体温从手背一路传递到全身各处,沈知珩喉结滚动了下,鼻息间满是他身上的香气,根本无法躲闪。 偏凌桉觉得他状态奇怪,想到他晚上可能淋雨了,往他身前走了走,抬起莲藕般白净的胳膊,准备摸摸他额头的温度。 肌肤触碰到沈知珩的瞬间,凌桉的手腕被人攥住了。 好吧,沈知珩的掌心仍是格外烫人。 “关心关心你,怕你感冒而已,这么防备我?”凌桉带着他的手掌在空中晃了晃,划出个不规则的弧度。 “没有。”沈知珩紧紧盯着他,随即松开他的手腕,“时间不早了,注意休息。” “你也是啊,熬夜工作伤身体哦。” 凌桉转身翻找着学习资料,错过了沈知珩幽深的目光。 沈知珩嗯了声,目光瞥向他隐带红痕的细腕,握着门把的手收紧,深吸了口气,从房间离开。 沈知珩觉得,他有必要提醒凌桉——睡前记得反锁房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第 29 章 第30章 第 30 章 凌桉一夜好梦。 准备起床遛狗,却发现小狗和沈知珩都不在家。 他拿起印着紫色蝴蝶样式的杯子,里面的水温度刚刚好。 想来是沈知珩出门前帮他倒的。 凌桉看了眼时间,早上七点多,决定下楼买早餐。 才换好衣服走到门口,门被打开,沈知珩牵着狗回来了。 “起这么早,怎么没多睡会?”沈知珩松开解下牵引绳,小狗立刻跑到了凌桉身边。 凌桉道:“已经睡八个多小时了,再睡要晕觉了。” 沈知珩穿了身黑白拼色的运动服,上衣领口立着,锁链到喉结处,勾勒出利落而冷硬的线条。俯身时,宽阔的肩膀和结实的背部线条被面料衬得愈发清晰。 凌桉看看他的肌肉线条,又捏捏自己胳膊上的软肉,撇撇嘴角,问他:“你每周要健身几个小时啊?” 沈知珩看他,“你突然你健身感兴趣?” 凌桉一噎,把胳膊背到身后,“什……什么叫突然感兴趣,我以前也注重锻炼来着,就是和你练习的项目不一样。” 沈知珩笑笑,“健康就好。对我来说健身是缓解压力的途径,大概一两天锻炼一次。” 凌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你们这些成功人士都这样,我表哥也是,经常工作完还有精力健身,可怕的很。” 沈知珩看看他穿戴整齐的模样,问:“准备出门?去哪,我送你。” 凌桉把外套脱下来,漏出白色短袖,“本来打算下楼买早饭,可你实在太全能,遛狗买饭全做完了。” 沈知珩想到他昨天说的话,把袋子放到桌上,“或许你可以去拿碗筷,以及评价一下两家哪个更合你胃口。” “好吧好吧,也算是有事情做。”凌桉把碗筷拿回来时,沈知珩进了房间换衣服。 他边等候,边回着程枫的消息。 凌桉:[我表哥出差,把我和小狗扔给沈知珩照顾了(大哭)] 凌桉:[沈知珩早上遛狗买早饭,哦,还打扫了下屋子,我觉得我晚起几个小时好了,现在都不知道该做点什么,好尴尬] 枫叶红红:[这有什么尴尬的,吃就完了,是他主动做的,又不是你逼迫他] 枫叶红红:[说个题外话,你俩目前这状态,莫名有点像婚前同居啊] 凌桉:[……] 凌桉:[你要毁了我么,我俩就是普通朋友,人对我一点意思都没得] 枫叶红红:[wk才开学多久啊,你和沈知珩就成朋友了?] 枫叶红红:[不过,你为什么如此笃定沈知珩对你没意思?] 凌桉瞥了几眼沈知珩房间的方向,抿了抿唇,继续回复他。 凌桉:[我和他说了我性取向的事情,他知道以后很尊重,没有过分疏远我或者其他的。甚至还同意了我表哥的请求,照顾我,不是很明显吗?] 程枫收到他这条消息的时候,表情是—— 老人,地铁,手机。 别闹了,沈知珩这是对他没意思吗,这明显是引羊入室,小火慢炖啊。 但程枫没说。 因为他知道凌桉喜欢楚因,沈知珩不过白费力气。 - 沈知珩挂断电话时,脸色有些难看。 沈老爷子新娶的妻子怀孕了,沈老爷子将近七十岁偶然得子,大手一挥,买下海边别墅,请了国外专家团队,二十四小时候诊。 此事引起不小的风波,都传沈老爷子会把所有家产皆给母子俩。 有些人坐不住了。 沈鸣贺得知消息,一大早给沈知珩打电话,边骂他孽子,边叫他想办法。 沈知珩冷笑一声。 他能有什么办法,和沈家其他人一样,用上不得台面的手段除去前几个孩子一样,除去这个吗? 况且沈家那趟浑水,他根本没有参与的必要。 只是,他接起这通电话的目的,全然不在此。 - 凌桉见沈知珩迟迟未从房间出来,想了想,走过去,临近门口,忽地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咒骂声。 说的话都很难听,有的甚至带了脏字。 “沈知珩你不要以为你成年了,自己开公司了,就多神气,你永远都是我的儿子,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只要你有一天姓沈,这些破事你就一天摆脱不掉。” “你少和你那个虚伪的妈学,嘴边挂着不在乎名不在乎钱,她把你关起来,用藤条抽你,当着全校师生面教训你的事,你没忘吧?” …… 凌桉通过话语判断出电话另一头的人,是沈知珩的父亲。 可他不理解,明明沈知珩已经够优秀了,为什么还要遭到这些恶意的批评。 辱骂声结束,沈知珩仍然未出来,门内一片寂静。 凌桉之前在韩朝瑛那里听说过沈知珩小时候教育过于严苛,却不想严重到这个地步。 简直称得上病态。 凌桉忍不住抬手敲敲门,“沈学长你还好吗?” 沈知珩坐在椅子上,望着窗外渐明的天空,面色没有任何波澜。 却听着他的话,垂下了眼睫。 “不好意思,我直接进来了。” 凌桉推开门时,沈知珩坐在窗帘下的阴暗处,从门外透来的光线照在沈知珩脸上。 沈知珩身处明暗的交界处,手掌垂落在腿侧,他的薄唇抿成条直线,抬眼望向凌桉时,眯了眯眼,眼底带着未消散的失落。 凌桉竟然在沈知珩身上看到了几分颓靡。 凌桉对上他的眼睛,脚步放轻,一步步朝他走近。 “我刚刚不小心听到了你和叔叔的对话,那个我觉得叔叔可能在气头上,说的话太偏激了,你可以悄悄当没听见。” 沈知珩看他,眸色沉的可以滴墨。 凌桉以为他陷在方才的情绪中未恢复,努力想着要再安慰些什么好。 “你在担心我?”沈知珩倏地开口,声音低哑。 凌桉点点头,“你眼下的状态很难不让人担心吧。” 沈知珩沉默着,凝着他的眼眸,似是要探究出他心中的所有情绪,哪怕一瞬闪过。 “我去给你倒杯水。”凌桉伸手,拿起他桌上的空水杯。 下一瞬,身上传来陌生的体温。 凌桉感受着身上的重量,怔了下,“学长你怎么了?” 沈知珩原本虚搂着他,见他没有抗拒,手臂紧搂住了他瘦削的后背。 “让我抱一会,可以吗?” 都抱上来了,凌桉也不好推开他…… 凌桉的脸颊贴在他胸口,闷声应着。 沈知珩应该是用了和他同款的沐浴露,相同的香气隔着两层薄薄的面料交织在一起。 凌桉分不清闻到的究竟是沈知珩的气息,亦或是自己的。 屋子静下来,他听到了沈知珩蓬勃的心跳。 沈知珩并没有贴在他的脖颈,而是隔了段距离,显得没那么亲昵。 片刻后,沈知珩勾了勾唇角,眼中写满了愉悦。 就算凌桉喜欢别人又怎样。 和凌桉聊天的,此刻抱着凌桉的—— 都是他。 直到凌桉拿着水杯的手微微发酸,他试探着询问:“学长,你好些了吗?” 话音刚落,沈知珩后撤几步,将他松开,“谢谢,我情绪缓过来了。” 凌桉看看他的神情,松了口气,“那就好,我们去吃饭吧。吃点碳水心情会更好。” “嗯。”沈知珩应着,走在他身前,礼貌恰到好处。 吃饭时,两人默契的没有对话。 凌桉是担心说到哪句话,让沈知珩想到不开心的往事。 沈知珩则是见好就收。 等回到房间,凌桉坐在书桌前,翻开资料。 脑海不住浮现出不久前的拥抱。 沈知珩将手臂放在他后背处,两人也不算紧贴在一起,身体间空了段距离。 就像是沈知珩搂着玩偶或是小朋友,动作不暧昧,也不过界。 凌桉手托着脸颊,越发觉得沈知珩踏实可靠。 更重要的是,如他所说,沈知珩把他当成普通朋友。 两个人的沟通相处刚刚好。 沈知珩在厨房切水果,他唇角的笑意还未消去。 想到凌桉喜欢的人是谁,仍不知晓。 他的动作停住了,解锁手机,以未知人的身份,给凌桉发过去条消息。 沈知珩敲门进来时,凌桉刚背完章知识点,放松地看着“楚因学长”分享给他的日出照片。 他脚尖点地,转了转椅子,抬眼看向沈知珩,眼中带着笑意。 沈知珩在心中冷笑。 和“他”聊天,就能让凌桉如此开心? “吃点水果补充下能量。”沈知珩将果盘放在桌上,不经意地瞥过他亮起的手机屏幕。 凌桉道:“切这么多,我自己吃不了啊。学长你也坐下吃点吧。” 碰巧房间内有两个椅子,凌桉把另一个椅子挪过来,邀请他坐下。 沈知珩状似不经意地提起:“在和朋友聊天?” “啊……对。”凌桉反应了下,将手机按灭,拿到了一旁。 沈知珩眸色冷了些,没再说话。 凌桉将叉子放回盘中,低头做着习题。在纸上算了几遍,给其中一题画了个圈。 沈知珩看到,问:“这道题是有哪里不明白吗?” “对,同类型题我知道要代这个公式,但它们之间隔了好几章,我不太懂为什么是答案给的解题思路。” 凌桉又说:“我自己的思路和它结果一样,但过何繁琐很多。” “嗯,我看看。”沈知珩自然地接过他手里的笔,将草稿纸拿过来。 凌桉又闻到了沐浴露的香气,这次他确定是沈知珩身上飘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第 30 章 第31章 第 31 章 下午,凌桉结束补习从小区走出来,被下班回来的韩文璇叫住了。 “这是我同事出差带回来的特产还有当季的大闸蟹,你顺路拿回去和知珩一起吃。” 凌桉懵住了,怎么连韩阿姨也知道了他暂住沈知珩家的消息。 “谢谢阿姨,那我就不客气了。” 凌桉才伸手接过,另一辆车缓缓停在小区门口。 沈知珩从车上走下来,自然地接过,“公司临时有事耽误了时间,我来拿,上车吧。” 凌桉手空了下来,拘谨地和韩文璇道别,走上车的那几步路,很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怎么了,感觉你很紧张?”沈知珩看他身体坐的笔直,问道。 凌桉看他一眼,又转过头目视前方,“就是感觉很尴尬啊……你为什么如此自然,像是习惯了一眼?” 沈知珩模糊道:“韩姨朋友多,韩朝瑛和她吃不完,经常分东西给身边人。没什么,你收下就好。” “我不光是说这个啊。”凌桉回想了下刚才的场景,脑袋不自觉想到程枫说的,他俩的状态像是同居了。 越想越像。 沈知珩装作听不懂,问:“那说的是什么?” 凌桉看他一脸认真,像是等待答疑的学生,叹了口气,“没什么,你不觉得奇怪就好。” 回去后,凌桉进房间,把沈知珩要用的讲稿和PPT对照检查了遍,将突兀的地方批注出来。 门被敲了敲,沈知珩推门进来,已经换好了家居服。 他边系着围裙,边问凌桉:“晚上想吃香辣蟹还是肉蟹煲?” “都可以啊——”凌桉指尖在键盘上跃动,他盘腿窝在椅子上,尾音微微拖长,“看你方便,以你的厨艺,没有我不爱吃的东西。” 沈知珩轻笑了声,“好,你先忙,等饭好了叫你。” 关门声响起,凌桉翻下一页PPT,他在思考,自己适应性是不是太强了。 才过去一天时间,他就习惯了沈知珩在厨房做饭,他在房间忙事情的相处。 不得不说,沈知珩的厨艺的确一绝。 简直和他表哥不相上下。 凌桉摘下一次性手套,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水,嘴唇被辣的有点发肿,像是饱满的玫瑰花瓣。 “你做饭这么好吃,平时经常自己做饭吗?” 沈知珩道:“偶尔,做饭本身并没有多大乐趣。” 沈知珩看他吃的开心,勾了勾唇角,递过去几张纸巾。 “那是,边做饭边思考事情,效率翻倍?”凌桉问。 沈知珩顺着他的话道:“差不多,从工作中抽离,专注做另一件事,近乎于放松。” “原来是这样。”凌桉点点头,收拾好桌面,进厨房洗着碗筷。 擦手时,沈知珩给狗戴好了牵引绳。 两人牵着狗,下楼转着。 走过一个转角时,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来了。 凌桉拧着眉,四处看了圈,对上沈知珩的视线。 后者和他点点头,似是在认同他的猜测。 “学长,你先牵着狗上去吧。我想和他好好聊聊。” 沈知珩俯身在他耳边说了几句,滚烫的气息对抗着秋夜的冷风,打在凌桉脆弱的脖颈上。 凌桉忍不住瑟缩了下,手腕被沈知珩握住,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声音,“注意安全。” 而后,沈知珩牵着狗往反方向离开了。 凌桉走到没人的角落,坐到长椅上,静静地等待人来。 如他所料,几分钟后,树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出来吧,现在就我一个人。”凌桉循声望过去,神色平静。 “如果我没猜错,你是吴良因吧。你转学以后,过的还好吗?” 话音刚落,从暗处走出来个身材高大的男生。 他生得极高,厚重的夹克也掩不住那身充满力量感的肌肉线条,他的站姿挺拔,平常的穿搭也难掩纪律部队留下的烙印。 许黎的身影从阴影里缓缓显现时,凌桉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这哪还是当年那个无比瘦弱,被他们堵在器材室墙角,推搡一下就跌坐在地的许黎? “几年没见,怎么把我认成吴良因了?” 许黎的声音哑的厉害,像是摩擦过的砂纸。他刚说完,便抬手掩住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咳嗽声像是要把肺叶都震碎似的。 凌桉这才注意到他下巴处那道长约三四厘米的刀痕,在暮色里泛着暗红的痕迹,像某种无声的宣言。 凌桉的呼吸突然乱了。他想起三年前许黎失踪那晚,雨幕里他最后回头望向自己的眼神——那是种混合着绝望与决绝的目光,仿佛预知了某种无法逃避的命运。 而此刻站在他面前的,是个外表变化彻底的许黎。 凌桉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了,半晌才挤出句:“你……你去哪了?” 许黎的喉间溢出点苦涩的笑意。 正要开口,凌桉眼眶泛红,倏地打断他:“算了,不说那些,聊点开心的好了。你怎么找到我的啊?” 凌桉沉默了瞬,“沈知珩不会早就知道你来找我吧,怪不得他刚才走的那么快!” “如果不知道是我,他怎么会放心留你自己在这……”许黎靠在树干上,一只脚陷进了泥中,弄脏了鞋面。 “在楼下聊不冷吗?”沈知珩的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目光却落在许黎被泥点溅脏的裤脚。 凌桉想起方才沈知珩离开时的背影,明明走得急,却偏要在转角处停住脚步,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 凌桉看着他眨眨眼,“那我们一起上去?” 许黎刚想说算了吧,沈知珩看着也不像真心邀请他。 却见沈知珩已脱下自己的黑色风衣,轻轻地搭在凌桉肩头——那动作太自然,像是做过无数次。 “他穿的少,容易感冒。”沈知珩淡淡解释,指尖碰了碰凌桉衣袖下的细腕,似乎是在安抚他的情绪。 上楼后,两人对坐在沙发上。 凌桉看着他,却不知该从何开口。 许黎忍不住笑了声,“你的性格怎么还是这样好欺负,想问什么就问,我都在你面前了。” 凌桉抿抿唇,“那我问了,你是遇到什么特殊情况了吗,连一条消息都没发过……” 许黎喉结动了动,正要开口,却见沈知珩端着两杯温水走来。 “他去执行卧底线人任务,协助查案子去了。”沈知珩的声音平静,却像颗石子投入湖心。 许黎原本组织好的解释瞬间散乱,他只得顺着话头补充:“对,案子和我母亲被害有关,我主动成为线人,所以没办法联系你。” 凌桉闻言,睫毛轻轻颤动,像蝴蝶振翅。他伸手接过沈知珩递来的温水,指尖无意间触到他掌心,烫得他心跳漏了一拍。 凌桉抬头看向许黎,声音放得更轻:“那任务还顺利吗?你以后……是要当警察吗?” 许黎刚要回答,沈知珩又端着切好的水果从厨房走来。他边削苹果边说:“任务很顺利,他破格录取成为警校的一员,在省局实习。” 许黎:…… 凌桉再次点头,“你知道这么多怎么不和我说啊?” 凌桉愣了愣,转头看向沈知珩:“你知道这么多怎么不和我说啊?” 沈知珩将削好的苹果递给他,“也是早上才知道。中午买的菠萝应该泡好了,要吃吗?” “我去拿吧。”凌桉想起身,却被沈知珩轻轻按住肩膀。 沈知珩目光扫过许黎,带着点隐秘的警告意味:“我去就好,你们继续聊。” 许黎看着两人间流转的默契,忽然觉得喉咙发紧。他握拳抵住嘴唇,咳嗽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清晰。沈知珩起身时,看着他眯了眯眼睛,像是在确认什么—— 左一个孟恪,右一个许黎——真是碍眼。 许黎看他们一眼,真的还有继续聊的必要吗。 许黎握拳咳了声,暗示自己还在这里。 “叔叔和奶奶那边还好吗?”凌桉切了一半苹果给他,“我之前去,邻居说都搬走了。” 许黎接过,“奶奶身体不好,送去疗养院休养了。实在抱歉,一切发生的太突然,我没能和你说。” “没事就好。”凌桉笑了,眼尾弯成月牙,“等哪天你方便,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看奶奶。” 许黎刚要说话,抬头看了眼厨房的方向,果然沈知珩又过来了。 “他最近几个月都很忙,我知道地址,哪天我可以带你去。”沈知珩道。 凌桉想了下,“还是等许黎有空,我们一起去吧。” 许黎刚要说话,胸前的吊坠晃动,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他暗自叹了口气,有些话终究说不出口。 夜色渐深,凌桉打了个哈欠。 沈知珩随即道:“不早了,我送你下楼,改天再聊。” 许黎点头,跟着他下楼。 月光下,沈知珩声音淡漠,“你似乎对凌桉隐瞒了很多事情。” 许黎愣了愣,随即笑了:“看来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更多。” 他摸了摸胸前的吊坠,那上面刻着的“平安”二字,此刻却像块烧红的炭。 “没查清楚之前,我不想他为我担心。”许黎轻声说。 沈知珩沉默片刻,忽然冷笑一声,目光似是黑夜中的鹰隼,充满警告意味,“你最好以后也记得这句话。” 许黎释然地笑笑,“照顾好他,虽然我这句话听起来很多余。” 沈知珩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向楼上——凌桉正趴在窗边朝他们挥手,眼中的温柔在黑夜中闪过微光。 第32章 第 32 章 许黎刚踏出小区铁门,路灯在风里轻轻摇晃,将他的影子拉得忽长忽短。 他裹紧夹克,正低头看手机里凌桉发来的消息,忽然一道黑影从暗处闪出。 许黎下意识侧身挥拳,却被对方精准扣住手腕,力道不轻不重,恰是警校训练时最常练的擒拿招式。"反应倒快。"男人的声音带着点笑意,指尖在他腕骨上轻轻一敲,"比三个月前在码头那次强多了。" 许黎耳尖微红,这才看清队长今夜穿了件深灰夹克,袖口露出半截结实的臂膀,上面还留着道淡红的疤——是上回抓捕犯人时替他挡刀留下的。 他收回手,声音不自觉放轻:"队长,你怎么在这……" "专程来堵你。"男人转身走向停在路边的越野车,车门没锁,钥匙在掌心转了个圈,"听说你专程来见你的暗恋对象?" 许黎心跳漏了一拍,他垂下眼,声音轻得像片雪,"不过是老朋友叙旧,队长你别拿我开玩笑。" 男人回头看他一眼,"那就好,我倒希望只是个玩笑。" 他转身拉开车门,车内暖风裹着咖啡香涌出来,"上车,省得你冻感冒,明儿又得让我替你请假。" 许黎松了口气,坐进副驾驶。后视镜上挂着个小铃铛,是他去年生日送的。 男人发动车子,雨刷器轻轻划过挡风玻璃,将细雨模糊的霓虹灯影切成碎片。 - “随便点随便喝,今晚全场孟哥买单!” 话音刚落,欢呼声与音乐声并行,填满这寂静的夜。 孟恪被围在中心位置,面上没什么表情,他喝了口酒,身边凑过来个人。 “自己喝多没意思啊,我特意找了几个人,孟哥要不要见见?” 孟恪堪堪有了些兴致,仰躺在沙发上。 身边人立刻向门口方向招招手,进来几个身形相似的男生。 孟恪扫过去,勾唇笑了笑,明白了他的意思。 “你找人倒是快。”孟恪看着其中穿着和脸型最与凌桉相似的男生,给他倒了杯酒。 对方欣喜若狂,连忙接过杯子,攀到他手臂旁,“孟哥我陪您喝……” 孟恪盯着他眯了眯眼。 身边人以为成了,挥手让其他人离开,“我在楼上开个房间?” 孟恪抢过男生手里的杯子,扔到桌上,“让他滚吧。” “不像,太不像了。” 孟恪将杯子里的酒喝光,摸了摸口袋,立刻有人将烟点好递上来。 “孟哥,有个叫吴良因的找你。他说他有件重要的事和你说。” 孟恪皱皱眉,似乎是不记得他是谁,“让他说什么事。” “他说他看见许黎了,和凌桉在一起。” “什么?!”孟恪猛地站起身,手指一颤,烟灰簌簌坠落在他的衣角,灼出一个焦黑的窟窿。他瞳孔骤缩,喉间溢出不成调的喘息,“许黎……许黎竟然还活着?!” 昏暗的包厢里,他的身影在烟雾中显得格外仓皇。 想到许黎从窗户坠落时仍死死攥着的那份证据,孟恪的后颈突然泛起一阵寒意。 他下意识抬手捋了捋头发,指尖却触到一片潮湿——额角不知何时已渗出冷汗。 未燃尽的香烟在指间颤巍巍摇晃,他忽然发力将烟头捏瘪,火星溅在虎口处,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却只是机械地咽了咽口水,连眉头都不敢皱。 电话铃声刺耳地响起。孟恪瞥了眼来电显示,三叔的名字在屏幕上闪烁,他突然有种被毒蛇盯上的错觉。 “喂,三叔?”他声音发哑,尾音不自觉地上扬,带着几分讨好的慌乱。 “许黎回来的事,你知道了?”三叔的声音冷得像冰锥,“当年那桩事他不会善罢甘休——我替你安排了出国的票,后天就走,等风头过了再回来。” 孟恪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揪住桌布,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这么着急吗,我还有很多事要处理……” 三叔冷笑一声,声调陡然拔高,“你是想等省刑警队查到你头上进去坐牢?我告诉你,许黎现在和刑警队那帮人走得近,我护不住你!” 包厢的冷气突然变得刺骨。孟恪的肩膀猛地一颤,他抓起桌上的香烟盒,却因手抖而撒出几根。他慌忙捡起,指尖在烟盒边缘蹭了又蹭,像是要蹭掉什么脏东西。 “我……我知道了。”他听见自己干涩的声音在回答,“三叔,我……我后天就走。” 挂断电话后,他颓然跌坐进沙发,指尖在扶手上划出几道白痕。“吴良因呢?”他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叹息,“我要见他。” 片刻后,吴良因的谄媚笑脸出现在门口。“孟哥您找我?”他刚要跨步进门,却被孟恪抬手拦住。 孟恪盯着他脸上讨好的笑,忽然想起许黎出事前那晚,吴良因在巷口鬼鬼祟祟的身影。 “听说你最近在找凌桉麻烦?”他忽然开口,目光锐利如刀。 “我没有!”吴良因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眼尾肌肉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 待听清孟恪接下来的计划时,他瞳孔骤然放大,嘴唇张了张,竟忘了掩饰震惊。 孟恪却没看他,目光越过他的肩膀,落在墙上那幅抽象画上。画里扭曲的线条此刻在他眼里,竟像是许黎出事那晚的雨幕。 “下周三,我要你做件更过分的事。”他声音突然放轻,像一片羽毛扫过耳膜,“一定要按我的时间来。” 吴良因低着头,喉间溢出两声短促的笑。 他抬头时,脸上已换上顺从的表情,连连点头应下。 可转身时,那抹讥诮的冷笑却在他唇角久久不散——他才不会按孟恪说的做,因为,他要让凌桉得到教训才行! 孟恪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那个焦黑的窟窿。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雨幕中,他忽然看见许黎的脸一闪而过,嘴角带着那种让他毛骨悚然的、了然的笑。 - 房间灯灭,凌桉进入了梦乡。 凌晨一点,沈知珩摘下眼镜,完成工作时,凌桉早已熟睡。 他放轻脚步,推门进来时,窝里的小狗警惕地抬起脑袋,呜咽了声。 沈知珩走过去摸了摸它脑袋,小狗闻到熟悉的气味,趴下继续睡了。 床边,半敞的课本悬空大半,险些掉下去。 沈知珩将它合上,犹豫了下,放在了床边的矮柜上。 凌桉被声音吵到,翻了个身,把被子骑在了身下。 动作间,柔软的睡衣蹭上去个角,漏出纤细的腰身。 在夜色下,呈现冷白色。 沈知珩担心他着凉,抬手拽住他的睡衣,想要理好。 却不想凌桉似乎感受到背上不寻常的体温,转过身,将他的手掌压在了身下。 沈知珩往前站了站,手掌陷在被褥与凌桉中间。 他无奈地笑笑,只得小心地将手抽.出来。 偏偏凌桉觉得不熟悉,左右蹭了蹭,将他的手掌压的更实了。 沈知珩并没有觉得多沉,仅是手掌被压住,身体也跟着无法动弹。 他想了想,沉默着靠在凌桉床边。 直到凌桉下次翻身,他才将手掌收回来,替他掖了掖被子。 临出门前,又望了他一眼。 床上人睡的毫无防备,身体随着呼吸微微伏动,脸颊压在枕头上,鼓起小块软肉,显得手感格外好。 沈知珩重新返回来,在他额头落下一吻。 轻的像柳絮拂过,不留痕迹。 手都被压麻了,总要讨点补偿不是? - 程枫接到电话时,正趴在寝室书桌上打盹,脸颊还沾着未干的墨迹,长发散在白皙的颈间,像落了层薄雪。 “蒋凛?你……你出什么事了?”程枫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尾音却发紧。他昨晚为了背题,硬生生熬到凌晨三点,此刻睡眼惺忪里还凝着慌乱。 蒋凛喉间发涩,倏地不想说“我没事”。 他望着自己渗血的膝盖,想起上周程枫踮脚帮他贴创可贴时,鼻尖差点蹭到他下巴的模样。和他的肤色对比程枫简直白的不像话,长发扫过他手腕,痒得他心跳都乱了节奏。 “我在校门口骑自行车结果被拐角的车蹭了,”他声音发闷,“不敢一个人去医院,你能不能……” 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多大个人了,连医院都不敢自己去?那以后我们俩大学毕业,不在一起工作,你难道还要可怜兮兮地求别人陪你去医院吗。” 程枫话是这样说着,却已经起身,穿着外套,长发在身后晃成一道弧线。 - 两人坐在诊室外的长椅上,蒋凛看着程枫哈欠连天的模样,心里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程枫昨晚为复习熬到凌晨三点,眼下青黑一片,却硬撑着陪他跑上跑下。 “去VIP病房躺会儿。”蒋凛突然站起身,指节轻轻勾住程枫的衬衫下摆。 程枫瞪他,长发在肩头晃了晃:“开什么玩笑?VIP病房是给骨折病人用的,我就坐这儿等你——” “医生说半小时后拿药。” 蒋凛打断他,声音里带着点不容拒绝的坚定,“刚好VIP病房有很多剩余,床比椅子舒服十倍。你要是不躺,我现在就当着这些人的面扛你进去。” 程枫耳尖微红,嘴里嘟囔着“富二代就是会摆阔”,身体却很诚实地跟了进去。 VIP病房的窗帘是米白色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程枫脸上,他刚沾枕头就睡着了,长发散在枕边,像朵半开的白玫瑰。 蒋凛望着他安静的睡颜,心下松了口气,轻轻关上门。 第33章 第 33 章 等他拎着检查单和药袋回来时,天已经全黑了。 蒋凛在桌上摆好热腾腾的番茄鸡蛋面和糖醋排骨后,程枫还在睡,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 蒋凛坐在床边,伸手轻轻碰了碰他发顶的呆毛。他正出神时,程枫忽然翻了个身,迷迷糊糊地揉眼睛:“几点了?药拿了吗?” “拿完了,”蒋凛笑着指了指桌上的菜,“先吃饭,吃完我送你回寝室。” 程枫坐起身,望着桌上的饭菜愣了愣,“不是说半小时吗?你这富二代撒谎都不打草稿的?” 蒋凛伸手递过筷子,避而不答,“下次熬夜复习记得吃维生素,你看你,黑眼圈都掉到下巴了。” 程枫不服输道,“管得真宽……不过,”他夹起一块排骨咬了一口,声音突然变轻,“这糖醋排骨倒是挺好吃的。” 夜色渐深时,两人并肩走出医院。程枫不时提醒他小心台阶,长发被风掀起,露出耳尖上那颗淡红的痣。 蒋凛望着他侧颜,竟然希望时间永远停在这一刻——停在他需要被程枫照顾的时刻。 - 凌桉起床时,下意识地摸了摸枕边的课本。 他临睡前是记得要收好防止掉下去的,可一关灯躺下,就累的睡着了。 现在一看,居然整齐地放在矮柜上。 难道是他半夜醒来收好,忘记了? 洗漱好出房间时,小狗已经在定时喂食机前大快朵颐了。 “沈知珩又早起把你溜完了?” 凌桉问完,小狗在百忙之中叫了声,算是回答。 桌上有张纸条,他拿起来,上面是沈知珩像字帖一样凌厉的笔迹—— “早饭在厨房,公司有事先出门了,凉了记得热一下” 简直和他表哥一样,是个工作狂。 明天早上第一节就要期中考了,凌桉不敢松懈,一边咬着煎饺,一边继续复习。 打开手机,是几个同学询问他不太懂的题。 看到他们问的是类似的题目,手机上很难讲清楚。 凌桉想了想,给他们拽到一个群里,问他们放不方便去图书馆。 得到一致答案,约好时间后,凌桉洗好碗筷,带好东西出门了。 沈知珩这套住处离学校不太远,走路十几分钟到学校。他经过宿舍楼时,刚好碰到 “桉桉早啊,你不是住在沈知珩家吗,怎么突然来学校了?” 程枫程枫将胳膊搭在他肩膀上,黑眼圈重的吓人。 “咱班同学问我几道题,我想着顺便去图书馆讲。你呢,困成这样,昨晚没睡好?”凌桉问。 程枫道:“别提了,昨晚上蒋凛骑自行车,在路口被车碰,打石膏住院了。那么大个人胆小的不行,非要我去陪。” “那他怎么样了啊,怎么都没和我说。”凌桉又问,“你俩昨晚又吵架了,还是?” 程枫打了个哈切,“他没事,静养几天就好了。我哪有心情和他吵架啊,医院太吵,睡不着,没办法,我只能背题了。” 凌桉叹了口气,“也算是被逼着学习了。你要不睡会再去图书馆吧,身体能受得了吗?” 程枫伸出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don''t worry,咖啡一喝,精神飘飘。” “牛的。”凌桉没词夸了。 图书馆休息区域,想问题的人围成了个圈,将凌桉裹在中心。 “别急别急,大家一个一个问,我今天上午都有时间。”凌桉解开外套扣子,认真听着他们的疑问。 “这里是老师的PPT省去了两个步骤,把书上这个公式省去了,和前面第五题一样,要把剩下两步加上才完整。” …… 凌桉用紫颜色的笔把公式圈出来,“好,这类题整体思路就是这样,你看看你还有哪不懂的吗?” 女生道:“原来是这样,你讲完我思路特别清晰了,谢谢你啊桉桉!” “没事,我也不是哪里都会,一起讨论,大家一起进步了。”凌桉接着看下一个人的题目。 时间一点点过去,程枫在座位上睡了一觉起来,外面的凌桉还在讲题。 他伸了个懒腰,将喝空的咖啡扔进垃圾桶,走了过去。 经过门口时,突然看到个人举手机拍着什么。 再一看,这不是凌桉心心念念的楚因学长吗? 程枫揉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困出幻觉了。 确认是楚因,并且楚因举手机对着凌桉的方向,面色还隐隐带着笑意后, “你说的是真的假的,楚因学长在拍我……”凌桉一激动,手边的笔滚落地上。 程枫继续在他耳边说:“真的,就在你侧后方靠门口的位置,你要不过去和他聊聊天?” 凌桉被他说的有点动心,转过身,果然看到了楚因学长。 楚因举手机的动作怔了下,隔空对上凌桉的视线。 见他笑的像朵花一样和自己招手,楚因也礼貌地回以微笑。 程枫啧了声,半个身子倚在桌上,问他:“你一个人坐在这傻笑什么啊,过去笑啊。” 凌桉收回视线,捡起地上的笔坐直身体,“和学长聊天哪天都能聊,但咱们明天的期中考试只有一次,大家都挺着急的。” 说完,凌桉招呼同学过来,在书上圈画着。 “嘿,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程枫拿起他放在一旁的资料,坐下来,一起背着。 看了会儿,插空感慨了句,“谁要是和桉桉在一起,估计连学习的醋都要吃。” “又说些乱七八糟的,快背题。”凌桉无奈地看他。 另一边,楚因完成人物,闲来无事看了凌桉一会。 想了想,面上带了抹戏谑的笑意,把视频给某人发了过去。 配消息:[凌桉在学校里很受欢迎啊,对同学温柔热情,大家也喜欢他。和某个人待遇完全不一样啊……] - 沈知珩收到消息时,还未点开视频,就先皱了皱眉。 点开视频,凌桉身边男男女女围着一群同学,每个人抱着书本望着凌桉,眼中甚至带着星星。 而凌桉和其中一人凑的很近,边在纸上写着,边耐心的讲解,像个称职的小老师。 沈知珩冷笑了声,看来楚因还是太闲了。 他给楚因发过去几个文件,[晚上八点前汇总到我手里] 楚因切了声,[周日不工作,你自己忙去吧] 然后收拾好东西,拎着包从图书馆离开了。 等凌桉给所有人讲完题时,已经快中午十二点了。 他起身活动了下发酸的脖颈,看着桌上大家送来的零食,又对比了下他的包,根本装不下呀。 凌桉拍了拍趴桌上睡着的程枫,“别在这儿睡啊,空调凉,小心感冒。” 程枫迷迷糊糊地睁眼看他,“讲完题了?” “是啊,你复习到哪了,有没有不会的?”凌桉问他。 程枫摆摆手,“我直接放弃那道看不懂的计算了,把剩下的背了及格就是我最大的追求。走吧,吃饭去。” “诶等一下。” 凌桉话还没说完,程枫和他眯眼笑,“我懂你,是想去找楚因学长吧。去吧,我在这等你。” 凌桉尴尬地笑笑,“你要不说,我都忘记这件事了。我喊你是这些吃的我包里装不下,你有没有想吃的,装点回去吧。” 程枫一拍脑袋,“我的桉桉啊,你这样缓慢的进何,大学四年真的能谈上恋爱吗?” “不着急,看缘分吧。”凌桉等他装零食,视线往楚因学长原本的位置上看了看。 人早就离开了,位子上坐了其他同学。 凌桉抿抿唇,心里有点小小的失望。 可想到学长估计有别的事忙,总不能在那一直等他吧? 他拿出手机,给“楚因学长”发了条消息。 爱吃冰淇淋:[原本想结束了再过去和学长打招呼的,可是和同学讨论的太晚,又错过了……] 沈知珩收到消息时,面色冷了几分,立刻问楚因:“你刚才在图书馆,看到其他你认识的人了吗,除了凌桉。” “我想想。”楚因扶了下眼镜,“没有啊,你怎么突然这样问?” “没事了。”沈知珩道。 看来凌桉喜欢的这个人,他认识,而楚因不认识。 - 下楼梯的转角,凌桉迎面撞上沈知珩。 凌桉背着的包鼓鼓的,塞满了零食,远远看过去,还以为背了个氢气球。 “学长你来图书馆是学习吗?”凌桉停住脚步,侧过身,鼓鼓的书包撞在一旁栏杆上,反作用力下,让他往前踉跄了步。 沈知珩伸手要扶他,见他站稳了,收回了手,“还书。你呢,忙完了?” “哦,我正准备和朋友去吃饭。学长你昨天怎么没和我说呀,还书这点小事我顺路来就好了,还要你单独跑一趟。” 凌桉并没有注意到沈知珩话中的另一层意思。 沈知珩道:“顺路来看朋友。” 来看他那个被凌桉记挂在心上,却无比神秘的朋友。 朋友? 沈知珩说的朋友,是楚因学长吗…… 凌桉的话还没问出口,程枫拿着两个冰淇淋从远处跑过来,“桉桉桉桉快接一下,书包沉的要把我肩膀压断了。” “慢点走啊,小心摔倒。”凌桉从他手里接过冰淇淋,重新看向沈知珩,“学长那我们先走了。” 沈知珩看着他手里的冰淇淋,语气幽幽道:“爱吃冰淇淋?” 凌桉眨眨眼睛,“对……对啊,怎么了吗。” “没什么。”沈知珩被气笑了,早晚有一天,他要找出来那个人是谁。 走出图书馆,程枫吃了一大口冰淇淋,被迎面风吹的一激灵,“桉桉,你俩刚才聊什么了,我感觉他脸色不太对啊。” “应该没有吧,没聊几句,就问他是来还书的么。”凌桉回想了一下,道,“可能是他工作太忙了,心情不好吧。” “也是,我借着你的光看了几次他勉强算温柔的状态。想想,冷脸才是正常的沈知珩。”程枫道。 - 这几天晚上凌桉有实验课,要上到九点多。 碰巧程枫要陪蒋凛去打针,只剩凌桉一个人住宿舍。 “辛苦了,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凌桉帮老师整理完材料,撕开酒精湿巾仔细地擦拭着指尖。 团起丢进垃圾桶,他走出了实验楼。 接近晚上十点钟的校园,略显偏远的实验楼附近无比安静。 今夜乌云密布,只有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手表震动了下,凌桉打开手机,是凌亦衡发来的消息。 多金的忍人表哥:[沈知珩去参加比赛了,你自己在学校上课多注意安全] 看着表哥的消息,凌桉立刻想到白天沈知珩把他喊下楼,临走前莫名奇妙地盯着他,像是怕他丢了一样... 奇怪的很! 多金的忍人表哥:[你姑姑之前就让我给你配两个保镖,你倒好,非不同意,越大越不听话] 凌桉叹了口气—— 很明显,他表哥和姑姑在奇怪方面更胜一筹。 凌桉指尖在屏幕上点动,[表哥,我是来上学的,不是来拍帝国风云的!!!我会注意安全的] 消息还没发送出去,树丛里发出阵阵响动。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夹杂着谩骂声传来,下一瞬,凌桉的手腕被双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他感受到有尖锐的物品抵着他的胸口。 凌桉抬眼,看清来人的面容后,吓地瞪大了眼睛。 - “沈哥你怎么了,从车上下来就看你情绪不对。是这两天没休息好,还是?” 李茗婷借着暮色看向沈知珩,关心道。 沈知珩揉了揉不时抽动的额角,接过她递来的冰美式,“没事,走吧。” 沈哥怎么看也不像没事啊。 李茗婷犹豫了下,还是没继续问。看来不是和比赛有关的事,私事的话,沈知珩不会和她说。 进酒店房间,沈知珩打开电脑,准备最后检查一遍比赛的模型数据。 电脑亮屏的瞬间,他脑海中忽然又浮现噩梦的画面。 看了眼手机,他发给凌桉的消息皆收到了回复。 可是为什么,心还是慌了一拍似的。 难道仅仅是因为噩梦吗。 屏幕在原始桌面停留了几分钟。 沈知珩按了按手指,拨通了楚因的电话。 [可怜]宝宝们请从第一章看,我大修了一下,补充了很多故事情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3章 第 33 章 第34章 第 34 章 楚因接起电话时,人正蜷在休息室米色真皮沙发上,暖黄壁灯在他身侧投下柔和光晕。 他抬眼便能望见办公司和内的凌亦衡——那人正垂眸翻阅文件,眉峰微蹙,像是在处理棘手的并购案。 他扯了扯身上纯白色的薄毯,这是凌亦衡新给他买的,说是什么天鹅绒般细腻柔软,绝对不会让他过敏或者不舒服。 一问价格,一个薄毯一万多…… 他当时嗤笑一声“资本家的矫情”,此刻却任由这价值五位数的毯子包裹他的身体,任由那点温暖漫过腰际。 楚因玉一般的手臂从毯子下抽出,拿起电话,接听。 “找我什么事?” 他故意偏过头避开办公室方向,却见凌亦衡不知何时已放下文件,隔空看向他。 于是他故意扯下毯子一角,露出肩颈处的洁白,果不其然收到凌亦衡染着急切与警告的目光。 楚因啧了声,勾唇扯了个无温度的浅笑。 他毯子下一件衣服都没穿,凌亦衡当然着急了。 电话另一端,沈知珩的声音透着遮掩不住的疲惫,“明天的你能来带队吗,我有些事需要回去一趟。” “你家那边的事?”楚因不解,“我养病呢,沈家的事推掉就好了啊。你一向不是很厌恶过去吗,怎么突然转性格了?” 沈知珩沉默片刻。 “凌桉的事,我莫名不安,总觉得……”沈知珩顿了顿,觉得后面的话不吉利,并未说出口。 闻言,楚因正了正神色,“那你还等什么呢,快赶回去吧。明天的比赛我去带队。” “嗯,我欠你个人情。”沈知珩说着,启动车子往回赶。 楚因刚想说话,发现电话被挂断了。他扯扯嘴角,“凌桉的事说什么人情不人情的。” 待他放下手机,忽然察觉凌亦衡不知何时已站在门边。 男人今日穿了定制西装,袖扣是楚因去年送的蓝珀,在灯光下流转着幽蓝光泽。 凌亦衡敲门,轻声走进来。 凌亦衡欲要开口,却看到楚因掀开薄毯起身,背对着他,身体白皙的亮眼。 凌亦衡偏过头,耳尖泛起可疑的薄红。他握拳放在唇边咳了声,以为方才的敲门声楚因未听见,暗示自己在。 谁料楚因转身时,唇角扯出凉薄的笑意:“有什么好敲门的,门都没关过。” 楚因穿好牛仔裤,衬衫扣子并未系,松松垮垮地搭在身上,角落带着可疑的水渍。 他赤脚踩过波斯地毯,“有句话叫做,伪君子,真小人,我觉得挺适合我们凌总的——表面上一本正经,私底下……” 话音未落,凌亦衡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力道轻得像怕捏碎瓷器。 凌亦衡看一眼就知道是他换下来的衬衫,他下意识地望了眼某处,随即像烫到般挪开视线。 楚因走到他面前,指尖勾了勾他宽厚的掌心。 几乎未用任何力气,凌亦衡的手掌就顺着楚因规划好的路线经过空气,落在他身上的某处。 楚因打了个哈切,从眼角挤出两滴晶莹,眸中尽是慵懒的媚意。 “我有事要离开,算是件重要的事,为了避免我在台上难堪。凌总今晚在帮我一次好了……” 凌亦衡喉结滚动了瞬,“先吃饭,小心胃痛。” “我不!”楚因倏地推开他,发小脾气般窝回沙发,“我现在就难受,你不帮我就让我难受着,难堪着好了!” 凌亦衡无奈地摇摇头。楚因要么对他异常冷淡,要么会突然发些没由来的小脾气,他实在招架不住。 几瞬后,他终于认命般叹了口气,解开腕表放在办公桌上。 月光透过纱帘落在沙发交叠的影子上。 两个互为牢笼的人,躲避着内心的念头,提醒自己切勿沉溺其中。 - “怎……怎么是你,不是说是你朋友吗……” 女生看清凌桉面容的瞬间,血液瞬间凝结。像是被人浇了桶冷水,夜风卷着寒意穿透薄衫,从头湿到全身。 那句未出口的质问卡在喉间,“怎……怎么是你,不是说是你朋友吗……” 话音刚落,她手中的东西从凌桉胸前滑落,摔在地上,发出不小的声响。 看到地上的东西不过是个塑料模型,凌桉拧起的眉稍稍舒展了些。 他观察着女生的神情变化——瞬间由怒气转为无措。 凌桉隐约猜到了什么。 他扯扯唇角,想说什么,话在心中转了圈,对上女生溢满害怕和愧疚的眼眸,只是叹了口气。 “你来找我是因为……” 凌桉话未说完,瞥到她亮起的手机屏幕,壁纸是篮球场上的孟恪。 凌桉瞬间像被人打了一木棍,颇为头疼。 沈知珩的脚步声就是这时撞碎寂静的。 他逆着光冲来时,连影子都带着焦灼的锐利,像把出鞘的刀刃。 见凌桉还站在原地没闪躲,沈知珩第一次产生惊惧的心理。 他紧紧盯着凌桉的脸,一遍又一遍确认着他的安全。 似是身处迷雾的无力感在他心口蔓延,他已经不知道步子有多快才如此迅速地跑到凌桉身前。 直到确认凌桉腕上没有红痕,身上没有淤青,他紧绷的肩线才略微放松。 可握着对方手腕的力度却未减半分——那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占有,仿佛松手就会失去什么珍贵之物。 尤为痛恨自己为什么不能再早些赶回来。 “有没有哪受伤?”沈知珩将凌桉护在身前,瞥了眼地上的物品,视线上下地看他。 沈知珩的声音沉得像深潭,却藏着不易察觉的颤音。 凌桉的两只手腕被他攥住,又热又无法挣动。笑着摇头,像春冰初融:“我没事,你先放开我吧……” 沈知珩握着他的手才勉强松了些。 或许沈知珩感受不到他现在的样子早就紧张的过头。 可女生缩在阴影里,看着两人并肩而行的背影——凌桉的浅蓝衬衫被风掀起一角,露出里面洁白的T恤,而沈知珩的黑色外套始终虚笼着他,像片随时会收拢的羽翼。 她吓的瑟缩着身体,小声抽噎着。 她甚至怀疑,如果不犯法的话,沈知珩会让她当场付出代价。 凌桉仅存的情绪被沈知珩的到来驱散了。 他将手腕从沈知珩的手掌抽离,俯身捡塑料模型时,碎发掠过眉骨,瞳孔里映着女生煞白的脸,唇角却扬起一点安抚的弧度。 “你也是这个学校的吗,回去注意安全。” 女生原本准备好了被训斥一顿,却没想到凌桉的声音像流淌过的溪水,清澈温柔地提醒她。 女生脑袋一片空白,直愣愣地看着凌桉。 她忽然想起下午彩排时,凌桉蹲在侧幕条后调试灯光的侧影——那时阳光斜斜切进来,在他发间镀了层金边,连皱眉的样子都像幅水墨画。 沈知珩的视线从凌桉身上挪开,侧过身,略微不耐烦地看向女生,“他在问你话。” 女生感受到他的冷眼,猛地回过神,这才磕磕巴巴道:“是、我,我是这个学校的。” 女生说完,垂下了头,没敢离开。 “还有呢。”沈知珩的声音收了些,仍旧冷的可怕,“这件事情你不应该从头到尾交代清楚吗?” 女生忍不住抽噎起来,“别报警……求你们了……我真的没想到他说的人是凌桉……对不起……” 沈知珩不悦地眯了眯眼,还想问什么。 凌桉想说什么,最终只化作一句轻叹:“好了,我们走吧。下午组织活动和实验课挨得太近,我还没吃晚饭呢。” 他抬头时,正好撞进沈知珩的眼眸,里面还残留着尚未消散的担忧。 闻言,沈知珩深吸了一口气,心头积攒的怒火未消。可他还是嗯了声,任由凌桉牵着,往前走。 凌桉将塑料模型递到女生手边,“你是话剧社的成员吧,下午跟着彩排的时候我看到过这个道具。得放好了啊,不然影响演出怎么办?” 女生颤着手接过他递来的模型。 张口想要找回丢掉的声音。 眨眼间,凌桉已经走远了。 她看着路灯,眼前浮现出凌桉不久前的面容—— 他浅浅的笑着,唇角弯出好看的弧度,明亮的眼眸中竟找不出丝毫责怪或是气愤。 温柔地就像是,画中才会出现的人物。 - 接近深夜,校园寂静的能听清彼此呼吸声。 风吹过,卷起地上残留的落叶。 “我没事的,放心吧。她也是被人欺骗了,本心不坏的。我想她知道自己做错了……” 凌桉望着沈知珩染着冷意的眼眸,忽然觉得连呼吸都带着几分灼痛。他轻轻拽住对方衣角,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真没事的,你看——” 话音未落,沈知珩突然伸手覆住他后颈,指腹摩挲着那处被风吹凉的皮肤,嗓音里藏着未散的余怒与疼惜:“我不喜欢看到你这样。” 沈知珩的眸色似是比夜色深几分,“你总是有许多为别人着想的理由。这只会让我……和你表哥更担心。” 凌桉怔住。 这是沈知珩第一次如此直白地打断他,连语气都带着几分失控的轻颤。 他看着对方紧皱的眉,忽地想起曾见过的白色晚玉香——盈盈却固执,正如眼前人此刻的神情。 它的香气温柔,带着一点清甜却不腻人。 与沈知珩有几分相似…… [抱抱]宝们可以从第一章重新看,丰富了很多新情节让剧情更完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4章 第 34 章 第35章 第 35 章 “我已经知道事情是谁挑起的了。”凌桉收回视线,看向空旷的体育场,“所以我不想为难她。我希望你也和我一样,让这件事翻篇好了。” 凌桉悄悄看了沈知珩一眼,见他神色依旧阴郁,又道:“你放心,我会去找背后的人,把事情彻底解决的。” 沈知珩数不清是第几次看着他为别人辩解,急切又小心。 沈知珩笑了,那笑意却未达眼底:“你总是这样,把别人的过错轻描淡写成误会。” 他忽然扯下围巾绕在凌桉颈间,布料还带着体温的暖意,“可在我这里,你的安危从来都不是小事。如果今天来的不是她,又如果她拿的不是塑料模型……” “好了好了,没有那么多如果啊。我这不好好的站在你面前吗?”凌桉看他没有想翻篇的意思,没办法,只得拿出哄姑姑的那套哄他。 凌桉往沈知珩肩窝蹭了蹭,发梢扫过对方颈侧时,连呼吸都染上了温软的甜意。他贴着对方耳畔轻声呢喃:“而且,你不是回来了吗。有你在我身边,我还有什么好怕的啊?” 沈知珩觉得自己要疯了。 心头的怒火与后怕未消,脑袋却又同炸开了烟花,完全思考不得。 凌桉感受着他怀里的温暖,又饿又困,他试探地问:“你现在不生气了吧?” “现在知道问生不生气了?”沈知珩伸手,指节轻轻勾住凌桉垂落的衣角,“刚才说有我在的时候,倒比我还要理直气壮。” 他凑近,鼻尖几乎触到凌桉额头,呼吸里混着发香与未散的焦灼, “不行吗?”凌桉心虚地说着,后退了步,和他扯开些距离,“不行就算了,我回寝室了。” 他刚转身,腕间那抹将散未散的余温倏地被温热的手掌裹住——是沈知珩的手,带着运动后的余温,像片熨帖的暖云,瞬间驱散了夜风的凉意。 下一秒,整个人便跌进了温暖的怀抱,沈知珩的手掌扣在他脑后,另一只手臂则像道温柔的桎梏,将他圈在怀里,仿佛这样就能填补那片刻的失措。 “可以。怎么不可以,你都这样和我说了,我还能拒绝吗?”沈知珩收紧手臂,将凌桉更紧地揽进怀里。像要将他嵌入怀中,永不分开。 三番两次经历这样的惊魂时刻,凌桉的心中还残留着方才道具落地的余震,此刻却只想找个可靠的怀抱,像只倦鸟归巢般—— 静静地待一会,什么都不用想,就很好。 他没有推开,不是不能,而是内心深处有个声音在轻轻说,别推开,就这一次,让他再抱紧些。沈知珩的怀抱太暖了,像片永远不会融化的春雪。 片刻后,沈知珩用指腹抚着他被风吹凉的耳尖,将他从怀里扯出来,“不是饿了吗?” 他低头望着凌桉,眼尾还染着未褪尽的余悸,“上车,我回去给你煮碗热汤面,还想吃什么?” 凌桉的脸颊染着着他怀抱的温度,低头看了眼腕表,指针正指向十点五十五分,“都快十一点了,” 他轻声拒绝,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衣角,“我回寝室随便吃个面包就行,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沈知珩未回答,只是扯了扯他的手腕,间接性地让凌桉的视线重新落在他身上。 凌桉不解地看他,随即想到什么,“对了!你不是还有比赛吗,是不是因为我的事耽误你比赛了?” “你现在过去还来得及吗?实在不好意思,哪天你们有空我请你们吃饭。你们的项目很有潜力,千万别因为我的事影响该有的名次……” 沈知珩依旧未回答,扯扯他的手腕,神色未变地回望他。 直到凌桉将眉眼拧出个弧度,像是遇到了什么无法应对的难题。 沈知珩立刻开口道:“在我面前,凌桉,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 “你也不用为我找补,在我面前,一直都是你更重要。”沈知珩好整以暇地看他,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其……其实朋友间不用做到这个地步。还是你的事情更重要。”凌桉垂下眼,在砰砰的心跳声中,自认为十分冷静地说着。 沈知珩看着他闪躲的视线,没有追问下去,“应该不用回寝室拿什么,家里你的生活用品都在。” 说完,沈知珩看向他。 凌桉思绪正愣在他说的“家”字里,被他突然一看,先是“嗯?”了声,而后点点头,“都在你的家里还没拿走。” 上车,凌桉看着窗外流动的车流,语气添了些未察觉的落寞,“我哪天收拾走,或者明天早上拿走也行。不耽误你……” “不耽误。”沈知珩平淡地道,“放在那就好。那是我给你留的房间,不会有任何人乱动。” 凌桉没有搭话,他悄悄吸了一口气,视线落在车窗外,思绪却早已飞远。 他听出了沈知珩话里的另一番意思,可他不敢回望沈知珩此刻的神情。 沈知珩却勾唇笑笑,指尖摸索着方向盘的皮质纹路,思考着过会儿给他做些什么。 不到十分钟,车子缓缓驶进学校旁的高层区。 凌桉打开房间灯,屋内的摆设简直和他离开前一模一样。 难道是沈知珩这两周没在这里住吗,不然怎么会一点变动都没。 他忍不住四处看了看。 沈知珩似是看穿他内心所想,“怕你再来住不习惯,所以我打扫的时候会尽量归位,保持原样。” 凌桉笑了,“我哪有这么娇贵啊,你把我说的好像豌豆公主。本来我住你这儿就很麻烦你了,结果没想到你更加辛苦。” 沈知珩挑了下眉,脱下外套,挂在衣架上,“我建议你可以多来住几天,摆设多变动几次,我就记不住该归位哪次的原样了。” 凌桉被他逗的笑意更深了些,明亮的眼眸弯成漂亮的月牙,“那我每次来还要换换东西的位置,沈学长怎么还给我派任务啊?” 沈知珩接过他的外套,刚要说什么,却见凌桉手机响了声,接着神色急切地走到沙发旁。 “先不和你聊了,我活动加分单忘汇总了!”凌桉下载着一个个文件,软件切换着检查格式。 再抬眼,沈知珩依旧将电脑解锁放到他面前,“用我的电脑,手机看文件费眼睛。” 凌桉朝他比了个OK,连忙登录改文件。 - 墙上的指针过一点,凌桉合上电脑,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睫毛在眼下投射出扇形阴影。 “终于完成了,你……” 凌桉话说到一半,抬眼时正撞进沈知珩含笑的眼眸,“你怎么没吃啊,一直在等我吗?” 餐桌前,沈知珩身姿修长,眉眼间漾着清浅的笑意,慵懒地嗯了声。 在他的注视下,这才意识到袖口未整理好,一边垂下,另一边仍挽在小臂处。 沈知珩抬臂欲整理,却见那双白皙的手已先一步覆上他的衣袖。“我来帮你吧。” 凌桉微微俯身,认真地帮他整理,凑近,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香气。 嗯……沈知珩是做过饭后又洗了个澡吗? 不会是等了他太久,太无聊了吧。 沈知珩欣赏着他突然靠近的容颜,指节轻轻摩挲着腕骨,目光始终落在他脸上。 凌桉的视线顺着他的衬衫下落,扫过他手背与周围皮肤浅些的小片痕迹,“你之前是因为切菜受伤的吗,还是刮蹭到哪了?” 沈知珩眸色凝了瞬,似乎未料到他还记得此事,随即道:“都有,记不太清了。毕竟对于做饭来说,我还是个初学者。” 凌桉看了眼桌上飘着香气的饭菜,“这根本也不是初学者的水平啊,你要说你是五年资深米其林大厨我都信。” “上个月才开始学做菜,也许比较幸运?”沈知珩说着,默不作声地抽回手,用袖子遮住伤痕。 “不过没什么,你吃得惯就好……” 上个月? 不会是表哥和他说自己要来暂住的事情后,沈知珩在那几天特意学的吧。 凌桉的手悬在半空,视线不自觉追着他腕间的伤痕游走。 而后舔舔唇,忽然觉得喉间发紧,“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厉害。但不用那么麻烦,你吃什么我吃什么就好,我不挑食的。” 沈知珩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心疼,忽然勾起唇角。 那笑意里带着几分狡黠,像暗夜里悄然绽放的白色晚玉香。 是在这世间轻如薄纱般普通,却可以一次次触动沈知珩内心深处的情绪。 和他装装可怜而已,居然在心疼我吗? 沈知珩眯起的眼中满是愉悦。 - 凌桉舀起最后一勺炒饭送入口中,米粒混着蛋香在舌尖散开,他满足地眯起眼。 碗底渐空时,凌桉打了个哈切。他撑着桌沿站起身,瓷碗与木桌相碰发出清脆声响:“时间太晚了,我收拾就行,你去休息吧。” 沈知珩正要应声,却见他端起碗筷径直走向厨房。 未等水声响起,沈知珩已快步上前按住他的手腕:“我来,你去睡觉。早上不是还有个班会?” “嗯……”凌桉揉着惺忪的眼点头,倏地惊醒,疑惑地看他,“我早上有班会的事你怎么也知道啊!” 水流声潺潺,沈知珩垂眸拧开水龙头,指节在凉水中泛起微红:“刚刚你电脑微信没退出,我不小心看到了你和朋友的聊天记录。” 末了又添一句,语气轻得像飘在空中的柳絮:“你不介意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5章 第 3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