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壹号》 第1章 第 1 章 公海的风,没有温热粘腻、海腐腥膻。 那风只是潮湿的水汽,裹着阳光的味道,能容纳一切失意。 ——要是面前这两人能顺风滚开就完美了。 朱瑾想。 第三者的搭讪,让她的手终于能从对面湿热的咸猪手中拽出。 手链晃荡,碎发撩至耳后的同时,她抬头微笑,开口打断了陈志勇一番关于“缘,妙不可言”的激情演讲。 “陈经理,好巧。” “朱小姐,一个人来的吗?” 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打转。 她弯起眼睛笑了笑,转头看向一望无际的海,把手藏进桌下的阴影里。 陈志勇几乎是冲过来的。 自己还没得手的花,怎能悄无声息地被他人先折? 面对朱瑾的沉默,他开始打量她对面这个四五十岁的男人。 他们此刻身在玛丽号的处女航上。 地产大亨沈鸿晖重金包下十层楼高的豪华邮轮,为沈林两家联姻举办世纪订婚派对。 朱瑾只是酒店迎宾小姐,不属于邮轮集团,按理无缘这样的场合。 不用陈志勇多想——多半是被某位客人带上来的“伴游”。 想起刚才那条红色心形萧邦手链突兀地出现在本该素净的白皙手腕,更让他的猜测添了几分酸意。 一条上万的手链,确实能收服女人物质的心。 三个人都在沉默。 朱瑾瞥了眼对面的林总,他也假装看海,摆出一副置身事外的绅士样子,等着她默许刚才的揩油。 呵,想得美。猪头。 她转身整个人面向陈志勇,温柔而专注的眼神和软糯得刚刚好的笑,“礼宾部以前的Jessica,她带我来的。” 不是从前客套疏离的拒绝,陈志勇觉得自己又行了。 女公关的万里挑一,富家千金的优雅雍容,都不如涂了一层透明亮油的甲盖从绢般细软黑发划过露出的白皙皮肤,粉嫩薄唇,还有无辜湿润的眼眸。 “原来是她!那她人呢?” “姐去补妆了。” 陈志勇明显松了口气,笑容殷勤地说起Jessica在礼宾部的旧事,越聊越顺。 朱瑾静静听着,心里盘算。 陈志勇西装笔挺,有别于邮轮上客人的松弛,大概率是来工作的。 反正比起甩林总一巴掌,用陈志勇的聒噪来打断他的企图显然更好。 朱瑾一反常态与陈志勇畅聊起来,而林总许是不屑,许是不悦,一言不发。直到她偷瞥到林总转头看自己,才慢悠悠地将话题转向他。 “姐也是看我休假无事,但我在这其实打扰林总和姐约会了……”朱瑾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歉意,“我挺抱歉。” 林总愣了愣,立刻笑着接腔:“没事,人多点热闹,她也高兴。” 朱瑾的笑更甜了:“那就好,谢谢姐夫。” 这声“姐夫”,在旁人耳里,却是最锋利的一刀。 两人时提起Jessica并不能消除对方关于“姐妹情趣”的臆想,但是在外人面前提起就完全不同了。 她说出这句话时,眼神淡淡,笑意无害。 早几年听Jessica用辞职放弃升职说是榜上大款了。陈志勇话锋一转,熟络地递上名片,邀请对方到赌场娱乐。 林总的生意不小,却被一个情妇拉低了身份,他脸色隐隐沉了几分。 朱瑾看得趣味十足——男人的自尊,真脆弱。 “说起来……姐怎么还没回来?” 朱瑾站起身,随手拿起身边的托特包,里面晃晃荡荡着被耽误拍摄的首饰样品。 “我去看看,她让我们林总和老同事等太久了。” 两个男人在她编织的谎言中心照不宣地点头道别。 女人带包离开意思很明显,她大概不回来了。 朱瑾连跟Jessica打招呼都没有,躲回了房里。 不同于甲板的开阔,房型中层次最低的海景客房在低楼层,海水在船板上蒸发出腥味,不断涌入这个逼仄的小房间。 朱瑾盘腿坐在观海阳台的沙滩椅上,支上三脚架,换好几套衣服勉强拍完剩下那几件首饰样品的软广照。 她跟着Jessica学做矩阵号,运营着好几个内容账号。 其中一个刚开始带货没多久,卖的是一些所谓的设计师品牌首饰。 洗完澡后换上的粉色蓬蓬睡裙回到沙滩椅休息,蓬松花边衬得她天真无害,卷烫的黑发晾着,像个不谙世事的洋娃娃。 “啪”一声闷响,房门打开,Jessica的驴包重重砸在床上,叠好的饰品盒在震散。 朱瑾懒得动,抬眼看她一眼,笑也没笑。 Jessica几步走过来,将烟头含得湿漉漉的薄荷烟从她唇边夹走,丢进垃圾桶:“房间里吸烟,清洁费五百,阳台也算。” 她当然知道,才没点。 朱瑾仰着流畅的下颌线,故意拖长音问:“晓燕姐~今晚回来跟我挤吗?” Jessica听到自己烂大街的本名,微微皱眉。 朱瑾刚进电子厂那会儿,她还叫林晓燕。那时12人一个宿舍,她护着十五岁的朱瑾不被人欺负。 “瞧不起谁呢?我跟他在一起五年了。” “哦。”朱瑾想想也是。 不过,夫妻能离婚,五年情人算什么。 Jessica看着朱瑾站起身活动脖子,视线也随着移动,可没等来她一句解释。 她没好气地叹了一声,“你好歹跟我说一声再走吧?” “林总没怪你不是吗?” 朱瑾背对着她,把掉下床的样品一一拾起。那些拍完还能当礼物给粉丝抽奖,对她来说,比驴包还值钱。 “人家不生气,不代表我们可以不讲礼貌。”Jessica觉得朱瑾有些不懂事,“回去了你不在,林总又那态度,我多难堪!” 尴尬? 你走后他借口送礼物摸我手的时候怎么不尴尬。 “嗯哼。”朱瑾懂事地敷衍一句。 Jessica看着那无所谓的侧脸,抬手按住朱瑾的肩膀,严肃道:“朱瑾,你今天是怎么了?” 朱瑾背对着她,冷静得出奇:“他让我做小的,我不愿意。” 一阵沉默。 朱瑾甚至不用看她,对比方才那个驴包,这股沉默足以说明什么了。 十五岁辍学进厂,朱瑾早学会趋利避害。 林晓燕像姐姐一样照顾她,朱瑾感恩,帮她准备求职资料,教她英语口语。后面林晓燕去澳门当服务员,在酒店工作,认识现在这个男人,做生意开工作室,都是开始于电子厂的姐妹互助。 如今,没想到她的提携,包括了当情妇这一项。 她或许真的想提携自己,但对朱瑾来说也是祸害了。 也合理,她不过是酒店的迎宾小姐,说到底就是个站着卖笑的,怎么能就坐上豪华邮轮的处女航一窥豪门联姻呢? 朱瑾甚至有些庆幸,好在林总讲究体面,不喜欢硬来,否则今晚半夜钻她被窝也不是不可能。 “老东西,敢打你的主意。” “我真没想到这样。” “对不起啊,妹妹,我今晚替你讨说法。” 连怀疑一下自己都没有,真要指望这位姐替她出头?算了吧。 她只希望这位姐替她“要说法”的时候,别把自己该得的那份忘了。 朱瑾将首饰盒子叠抱到行李箱,“放心,我不会抢姐夫的。” “再说了,他的年纪都能当我爸了。”她抬眼看Jessica,笑容真诚,“我喜欢年轻的。” 何必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男人伤了和气呢?她还得靠晓燕姐赚钱呢。 纯粹的理由,无辜娇嗔的姿态,毫无委屈的反应,让Jessica稍微松了口气。 朱瑾长得太漂亮了,Jessica也担心万一林老板迷上,就不好了。 Jessica笑了笑,没再深究,毕竟她也知道朱瑾并非表面那么温和。 “陈志勇那人,也算不错。”Jessica轻声劝道,“混码头的能做赌场经理,何况现在牌照越来越少,就说明他有本事、有靠山。三十岁,有车有房,年薪百万,跟他不算亏。” 朱瑾抬眼,笑里透着点俏皮:“他长得太普通了。况且他只适合结婚,但我还年轻。” 她要的,不是靠山,是天梯。 Jeesica多少有些语重心长,“你也别太挑剔,男人的皮相不保值。你看礼宾部那些门童,现在仗着年轻挥霍,指不定以后要女人养呢。还是趁年轻找个老板,大方一点,才不用辛苦。” 朱瑾意味深长地回看她,又转身低头把赚钱的家伙什都藏好,悠悠道:“我还是趁着年轻多赚点钱给我妈,这些随缘吧。” Jessica没有看到她的语气乖顺下,眼神却冷。 她还在那问:“你喜欢什么样的,姐帮你留意。” “姐不是知道吗?” 早早辍学,从厂妹到酒店花瓶,朱瑾其实很野。 “帅气多金,器大活好。” —— 朱瑾最后还是把那条萧邦手链给了Jessica。 要不要还,是她的事。朱瑾觉得,不是靠自己得到的东西,早晚都会失去。 靠岸前还要跟林总和平相处,可此刻,她只想离开他们。 她既不想做电灯泡,更不想“共事一夫”。 于是,她逃了晚餐,躲进甲板尽头的无边泳池。 那是邮轮上最空的一处。单身夜派对让它显得冷清,夕阳在水平面燃成一团血色,整池的红。 她深吸一口气,翻身沉入水中。 闭上眼睛,屏住呼吸,世界变得寂静。 用在羊水中的姿势,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母体——漂浮、无声、无依。 ——累了。 ——算了,还是离晓燕姐远一点。 胸中那口气所剩无几,微微窒息的痛苦让她清醒。 ——不行,要赚到钱先! ——妈她还等着。 缺氧让她睁开双眼,挣扎着张开身子,开始往上浮。 可就在快浮出水面的一刻,一道水花重重砸下。 水浪狠狠拍来,朱瑾不受控地被推到一旁时,一只手臂环住了她的腰,力道干脆、迅猛,几乎是在瞬间把她带出了水面。 朱瑾来不及思考究竟发生什么,也不知道眼前这个跟自己贴紧的男人是谁。 她被抱在半空中,胸口剧烈起伏,双手本能地抵着对方结实起伏的胸口,呼吸混乱。 等她渐渐平息,那双眼——深得几乎要把她吞进去。 不是纯黑,是极深的棕色,像被岁月磨得有层雾光。 那种凝视像一道钩,慢慢地,把她从水底的混沌里拉了回来。 “抱歉,我以为你溺水了。” 在这场双方都尴尬的误会中,他的声音有着成熟男性的低沉和从容,让朱瑾心跳失了拍。 “你还好吧?可以自己游回去吗?” “啊——!可以可以……” 顺着他略微松开的手臂下沉,朱瑾的手从他胸口滑下,脚尖乱蹬几下,几次又撞到这具还未泡凉的身体。 从他身上离开的同时,朱瑾习惯性露出下颌线最好看的弧度,捋了捋头发。 可男人没看她,而是径自转身。 没朝向泳梯,而是就近随意地到了岸边,双手撑地,湿透的衬衫贴着随那背肌的起伏随着动作收紧、舒展。 朱瑾还没看清楚衬衫底下透出的淡淡墨色,他靠臂力,干脆利落地跃上岸。 挺拔颀长的身影,一双大长腿被黑色西裤紧紧贴着,所有的曲线暴露无遗。 他甩完头发,抬手将额头的湿发往后捋,面对太阳反射性地眯了眯眼睛,在夕阳下晕染成淡金色的剪影。 男人满不在乎地抬手去摘腕上完全湿掉的手表,好像刚从会议室走出,而不是刚跳进泳池。 他淡淡一瞥,居高临下的目光落在朱瑾身上。 视线交会打断了朱瑾饶有兴致的打量,她又一下子扎进水里。 ——是谁? ——裤子里……是不是好大一包? ——他,有钱吗? 目标是春节前20w以内完结,请监督。[小丑]当然不排除一下子写high了,老长了。 [求你了]卑微的挂个预收 ————预收《围城失火》———— 18线选秀小明星×温柔暴徒大学教授 金丝雀×长腿叔叔 | 追妻火葬场 | 年龄差 | 寄养 ———— 赵露被甩了一耳光时,她以为是职场霸凌。 只有脸能看的18线偶像,何德何能可以得到偶像的一巴掌呢? 耳鸣让她听不清对方恶毒的谩骂, 直到对方控诉:“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勾引别人的男朋友。” 赵露委屈嘟囔:“我没有……” 她这辈子只对一个人摇过屁股,从不屑于惦记其他男人。 “贱人!我亲眼看到你上了慕教授的车!” 焕然大悟!原来慕家为他选定的联姻对象,已经就位。 居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吗? “原来是婶婶!” 赵露急切地靠近与讨好甚至让对方有些疑惑地后退了一步。 那天在车里,那双执笔的手,一寸寸丈量她颤抖的腰窝。 她求过,她才刚刚出道,要是被人看到就完蛋了。 “怕什么?” “完蛋正好,我养你一辈子。” 赵露马后炮地暗骂那个老家伙,忍痛扯出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 “教授是露露的叔叔,那天一起回家而已。” 慕教授温润儒雅,是学界清风,受政商圈追捧。 只有赵露知道,这男人是为所欲为的暴徒。 而她偏偏乐意做精心饲养的、温顺易控的小雀。 慕永年总说赵露是个小傻子,她确实是。 他把她从泥泞里捡回来,给她优渥,供她读书, 但她垂涎他的美色,爬上了“长腿叔叔”的床。 当晚,她拖出了行李箱,给出国公干的男人留了字: ——慕叔叔,我找到房子了,以后就不打扰你了。 慕永年就要结婚了,要成双成对了,难道自己还要留下来听床吗? 她现在全身而退还来得及。 【排雷】 1、双洁。本文女主人菜却犟。 2、其他再做补充……哦,主角名也可能改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第 1 章 第2章 第 2 章 沈擎铮看着人翻进了水里,他无奈叹息,走到了池边。 水面轻晃,薄暮的光线铺成一层暗红。那是具修长纤细的身子,像一尾被晚霞染白的鱼。长发束在颈后,松散的几缕随水漂浮,柔顺、缠绵。 确实是美人。 就是这泳姿……有点笨? 也难怪他刚才看错。 沈擎铮静静看着她一口气憋到自己脚边,再从水中钻出。 朱瑾抬头便见一双白袜上不断滴水的西装裤角,布料被水打湿后,紧紧贴着肉。 ——果然那东西是放在右边,还挺明显的。 沈擎铮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语气平淡:“小姐,如果没事,我就走了。” “等一下!” 朱瑾对着他笑笑,“我小腿有点抽筋,能拉我一把吗?” 她刻意收回了打量的目光,扶着岸一点点往泳梯挪。 “刚才先生以为我溺水了?” “是。”一个字,干脆。 喉结滚出来的音色成熟而低沉,跟他的长相一样,很有男性魅力。 刚好她讨厌聒噪又自以为风趣的男人。 “我只是想试试自己在水里能憋多久。”她浅笑出声,好似恶作剧得逞的俏皮的眼神,“让好好先生误会了,我向您道歉。” 好人是吗?造价十亿美元的豪华邮轮处女航若是死了人,船可以再造,股价下跌就麻烦了。 沈擎铮唇角若有似无地弯了下:“我只是不希望玛丽号的处女航出意外。” 朱瑾一愣,她本以为他是船上的客人。 他的高大和深邃的侧脸可以说是天生的优势,但一场尴尬后的稳重从容都带着天然的优越感,并非一朝一夕所能拥有的。 她试探:“您是工作人员?” 沈擎铮向来刻意低调:“是。”没毛病,老板也是工作人员。 船舱内的服务人员不管男女都是西装革履,确实跟客人很不一样。其实男人衬衣西裤挺明显的,朱瑾只是抱着侥幸,果然失望了。 朱瑾双腿一蹬,一下子就到扶梯边,伸出手,不好意思道:“先生,麻烦你了。” 她的小腿确实抽筋了,但抖一抖就好了。 不过,长得好看,气质又好,多看一眼,再摸一下也赚。 朱瑾本打算就让人拉一把,没想对方没多想,单膝跪下,伸出手臂道:“来,抱着我。” 朱瑾脸露出错愕神色,可沈擎铮已经弯下腰。 她试探地伸出双手,显然对方并不是有耐心的人。在水光的掩映下,一双手直接探入水中,朱瑾的双手从他肩上划过时,男人掐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轻易地抱了起来。 那力量稳得不像人。 凌空的一瞬,朱瑾失声轻呼,整个人软进他怀里。 他的手掌宽大,温度烫人,水珠顺着她的腿线往下滑。 凌空的一瞬,朱瑾失声轻呼,忙搂住了对方的脖子,男人借势一调整,朱瑾便整个落入他怀。 原来公主抱是这样的。 他的手掌宽大,温度烫人,水从他身上一起顺着她的腿线往下滑。 朱瑾眨了几下眼睛,轻声说:“吓到我了。” 他低头看她一眼,神色平静,把她放到阳光椅上。 干完起身,走去拿自己放在一旁的手机。 朱瑾看人要走,连忙开口,“先生,等一下!” 她凭着小腿快要消失的热意假意踉跄起身去拿自己放在桌上的浴袍,好在他从始至终都是绅士的,三步做两步快速替她拿了过来。 “谢谢。”她伸手接过,又轻声道,“我想给先生用的,披上吧,别着凉。” “Lady First。” 沈擎铮该走的,免得情不自禁地投入更多。 “你的腿看着没事,早点回去。” “先生,你的手表……”朱瑾刚才瞥见了,金色与银色相间的表链,款式老旧的标准金表,“……泡了水,不打紧吧?” 她就这么一问,眼底亮光一点也没收敛,反正要她赔钱是没办法的。 理论上劳力士的金表都是防水的,只是老头子留下来的遗物比他的年纪还大。 “防水,没事。”沈擎铮语气淡淡,表而已,他有很多。 比起手表,现在更让他在意的是自己浑身都在滴水。 还有面前这尤物,水光下的她,像一团危险的火。 都不是什么好事。 既然确定无事,那剩下的行为就是过度了。 于是,他收回目光,冷静如常,微微颔首:“晚安。” 男人明明很绅士,却走得如此干脆。 朱瑾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去拽住他,“先生怎么称呼!” 她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他那么高是不是有一米九,比如他是不是混血儿,比如衬衫下的隐隐透出来的纹身。 最想问的,其实是——他是不是单身。 “我想感谢你,”她笑得温柔,嗓音软得几乎能化开,“如果这两天在船上能遇到,可以请你吃饭吗?” 耳边,远处的甲板上传来人声与脚步声,晚风带着海水的腥甜。 沈擎铮低头,看着那只扣在自己手腕上的小手。 皮肤细,凉,像刚从水里捞出来的玉。 他目光一敛,伸手将她的手轻轻拿开,声音依旧平缓:“我姓沈。” 说完,他顺势拿过她受伤的浴袍,反手罩到她头上,遮住纯白泳衣下的修长曼妙的身体。 “不用那么客气,船上的餐食大多是免费的。你可以叫客房部送一杯姜茶到你房间,这是隐藏菜单。” 言下之意——他连一丝“接受邀约”的机会都没留。 朱瑾怔在原地,看着他背影消失在船舱入口。 越看,越觉得心口发烫。 宽肩、长腿、举手投足间的那份安静成熟的男性气质,即使浑身湿漉漉的,他也没半分狼狈——反而让人更难移开眼。 她忍不住咬了下唇,脑子里却冒出一个念头:这样的男人,若真是穷的,她也许也想要。 一想到这,她反倒笑出声。 “真见鬼。”她轻轻骂了一句,重新把浴袍裹紧,藏起刚才那一瞬的不矜持。 —— 十点,准确来说是十点二十三分。不舍得花钱买高价卫星wifi,又觉得电视无趣的朱瑾,享受完三杯免费的姜汤,已经敷上面膜躺在床上修图了。 与其惦记一个陌生牛马,不如借他的男色狠狠夹了后低头搞钱。 那张脸,那身形,那种若即若离的自控。 有点像毒,浅浅一口,就够人上瘾。 原来生理上的欣赏短时间可以超过物质,以至于Jessica需要生拉硬拽,才能拉朱瑾在幻想的事后去认识单身派对上所谓的有钱公子哥们。 今夜的她漂亮得单纯又无趣,心情不佳,没什么状态。 “你以前不这样的。”这是Jessica今天第二次这么觉得了,她把朱瑾拉到化妆间,一顿数落。 “今晚当给我个面子,我答应你,肯定能让我家那位出血补偿你。” “姐都这么说了,林总的事过了。” 朱瑾甚至觉得现在需要根烟,有些烦,“我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人了。” “人家看上你,目的性能不强吗?”Jessica反驳着,却被朱瑾几步甩在身后。 才追出了门,便跟着顿住脚步。 朱瑾又跟沈先生再遇了。 他换上了深宝蓝的三件套西装,背头一丝不乱,袖口的银扣反射出淡淡光。 视线交会时朱瑾的心脏一紧,好似性幻想被人撞破了一般。 她垂眸,逼自己移开目光。 Jessica没看出什么,以为只是又一个因朱瑾美貌而多看了两眼的人。她继续念叨:“就那位沈公子,多笑笑,别让姐难看。” 男人就在眼前,朱瑾烦了,借着白天芥蒂冷声道:“说了,我不喜欢那个姓沈的。” 音乐正从内厅传来,她声音虽不大,但足够让不远处的某个男人听见。 沈擎铮神情淡淡入了男宾区,唇角几乎看不出弧度。 玛丽号是沈家人的主场,“沈先生”多得很,他自然不会多想。 只是她看着是个温顺乖巧的,脾气倒挺大。 身后的人沉默着,朱瑾走了几步,回头宣布:“我要回去了。” 听到这话,Jessica有种面对年轻人的无力感。 从前朱瑾敢用扳手砸男宿舍门,保安科不放监控就报警闹大。 一个漂亮的女孩子独身在外打工,要么找男人依靠,要么就得自己够彪悍,不怕事。 显然,初中毕业就离乡打工的朱瑾是后者。 漂亮、冷静、狠。 从不怕惹事。 Jessica叹息:“回去说一下吧,这次别不告而别了。” 沈擎铮出来的时候,他的生活秘书穆秋正和这次处女航的主角——沈家的大公子沈伟彦站在一起。 沈伟彦一见他,立刻迎上前,语气恭敬:“阿叔,父亲听说您到了,专门让我来找您。” 沈擎铮32岁,却是沈伟彦的父辈。他虽是沈伟彦叔伯中最小的,却是沈家家族基金的实际控制人。 除了沈擎铮身在内阁的大伯,上了年纪的长辈都得让他三分。 “又来兴师问罪?逮到厕所门口来了,有本事啊?” 沈擎铮被这些堂兄叔伯聒噪了好些日子,看到沈伟彦条件反射的讥讽。 他让人代持收购了沈鸿晖竞争对手旗下酒店集团的股份,被揭穿时气得沈家那位地产大亨高血压入院。最后是沈擎铮的大伯游说,他才拿玛丽号的处女航作为赔礼,给沈伟彦订婚贴脸面,也算是给沈鸿晖找回面子。 按道理沈擎铮都赔礼了,就没必要出现在小辈的订婚宴上。 但玛丽号的设计与建造里有他不少心血,他终究还是来看看处女航了。 “哪有的事?我这不是听陈志勇说,才知道阿叔你来了。”沈伟彦管着家里酒店板块的业务,明知父亲对沈擎铮心存芥蒂,却从不掩饰自己的亲近。 毕竟沈擎铮手里掌控的,不止是家族的基金,更是那些账面之外、来历隐秘的资本流向。 地产大亨偏爱不成器的老幺,但只要沈伟彦要能得到他这位小叔叔的支持,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在未来继承整个地产集团。 “行了,”沈擎铮拍了拍他肩,“我就不去看你爸那张臭脸了,免得他高血压又犯。要不等下去我房里喝两杯,明天我就不留下观礼了。” 沈伟彦忙不迭地应下,连他作为主角的单身派对都顾不上,转头吩咐助理去跟父母说一声,一边还让人去另一个场叫未婚妻过来。 “诶!你爸那边我让俊誉去,免得说我来了却没给他面子。” 张俊誉是沈擎铮的助理,沈家族里当官或是生意大的,都认识张俊誉。 沈伟彦一脸抱歉,“是我想的不周到了,那麻烦张助理了。” 沈擎铮转头对秘书道:“你顺便跟阿誉说今晚放假,你也好好休息,明天中午再回去。开销算我的,陈志勇会安排的。” 穆秋从直升机下来后她就有些晕船,老板特地照顾让她受宠若惊。 她急忙追问:“明早需要叫您起来吗?早餐呢?” “不用,我自己去餐厅看看。”说完便和沈伟彦谈笑着离开。 沈伟彦和女友一边赞赏玛丽号的豪华和舒适,一边陪着在沈擎铮的豪华套房里欣赏调酒师的表演。 几间最豪华的套房是全船最昂贵的私人区域,都出自沈擎铮的设计。 房间内挂了拍卖会上的名画,卡地亚的手工真皮沙发,范思哲的瓷器,全套北美黑胡桃木家私。沈擎铮并在意他们说什么,只是想看看游轮的客房服务如何。 调酒师在水晶灯下调出一杯浅金色的威士忌,香气醇厚。 沈擎铮只是浅酌一口,便笑着放下杯:“明天还得驾驶直升机就不贪杯了,我出去走走,你们继续。” 他喜静,不爱寒暄。沈伟彦自知分寸,只说跟他同上电梯。 沈擎铮也不见外,准备一层层地巡视他的领地。 电梯一路下行,层层空间像是财富堆叠的断面,越往上越奢华与稀有。 到了最底层的客服楼层,一出电梯,走廊传来说话声。 沈伟彦最早反应过来,笑说:“是我那不争气的弟弟。” 若是别人,他还不提了呢。 林家千金难得不顾体面地嗤笑,“你不去看看他又祸害哪家姑娘了?” 观察一会,走在前头的沈擎铮没反应,沈伟彦才说:“你情我愿的事情,我去也是多管闲事。” 才说着,讨好突然变成谩骂爆开—— “泼妇!你敢打我!” “扑街!你爸……”姑娘说得气喘,停了几秒,“你爸就是这样让你妈把你这块垃圾从嗨门里挤出来的?!” 一气呵成的辱骂像刀切断走廊的空气。 沈伟彦一时间尴尬,尚未反应,沈擎铮已迈开长腿,快步朝拐角走去。 沈伟彦直觉不好,顾不上未婚妻便连忙追上去。 他从不多事,但这一刻,直觉告诉他,那声音的主人正是那个姑娘。 第3章 第 3 章 朱瑾神智清醒,只是手脚酥-软,天旋地转。 她一路忍耐着身边男人油腻的柔情蜜语,被半拖半扶地送回房。脑中预演的“进门就关门”失败后,那张臭嘴就亲到自己脸上了。 一阵彻骨的恶心。 不是晕船,是那杯酒。她几乎立刻反应过来。 “滚开!” 她猛地推开那人,跌跌撞撞地冲出房间,一阵臭骂后反手抓起手包狠狠甩到对方脸上。 她宁可丢弃房中的一切去甲板吹一-夜海风,也不可能被这种人碰。 朱瑾踉跄着往电梯方向冲去。拐过走廊的弯,抬头便见沈擎铮。 “沈先生,救我——”朱瑾扑进了他的怀里。 撞入他怀里的瞬间,她闻到一股深沉的木质香,与外头潮湿的海风截然不同。 一样是陌生人,可朱瑾感动得快哭了出来。 沈擎铮下意识伸手接住,面对对方的投怀送抱,却仍保持着疏离的距离。可低头看着她脸色潮红、眼神涣散,呼吸急促得双唇微微上下颤动。 甚至她身体的战栗都可以从手掌中传来,站都站不稳。 他眉骨一紧,薄唇抿成一条线。 竟有人在他以母亲名字命名的船上用这种东西。 他立刻脱下西装外套把人罩住,整个护在怀里。 在看到紧随其后的沈家小幺,抬腿就往他的心口而去。 沈伟彦就算多看不惯这个弟弟,还是急急来到他的身边。 弟弟挣扎痛呼,而不知何时,眼睛下还多了一道在冒血的长长伤痕。 “你收拾干净给我个交代,别让我自己动手。” 沈伟彦仰头看着小叔叔,脊背发凉,突然明白为何他在沈家长辈那声名狼藉。 沈擎铮低头,声音低了两度:“我送你回去。” “不回去。”胸前的脑袋扭了扭,声音发颤。 林家千金提议她来照顾,沈擎铮沉默几秒,刚想同意,腰却被环住了。 朱瑾泪眼婆娑,“沈先生……带我走吧。” 沈擎铮忽而没有了方才的犹豫,就像从水池中把人捞起来时一样,将她打横抱起。 电梯门合上的刹那,外面的世界全数隔绝。 空气变得稠密,朱瑾靠在他怀里,呼吸炙热,皮肤透出一层病态的红。 她坐在手臂上不安地扭动磨腿,像是生怕掉下去一般。 沈擎铮也不痛快。 她的发丝蹭过喉结,耳边吐息湿热,全是她烦躁难耐的哼唧,压在自己身上的丘壑,只隔着衬衫,他能可耻地感受到那种柔软。 朱瑾被放了下来便腿软跪坐在地上,她浑身难受,不明所以地看着男人。 沈擎铮蹲下,与她平视。 “你知道自己怎么了吗?” 看着面前这个她幻想过的阳刚男人,她太明白自己要什么了。 不需要被延迟满足,他就在眼前,唾手可得。 那股粘润的情潮已经不由她控制,疏解不了的躁动控制着她感官的需求。可对方平静得吓人,好像随时都会离开。 朱瑾抓住了沈擎铮的裤腿,放松牙关时她立刻感受到连牙根都在痒得战栗。 “我不知道谁弄的那杯酒……让我躲一晚上就好,我不会给你添麻烦。”这是她今晚最后一个完整的长句了。 她盘发的簪子早已不知道去了哪,沈擎铮伸手替她理开粘在额头的发丝。掌心刚一触碰,她就贴了上来,烫得他呼吸一窒。 “我的房间今晚给你住,船上有医生,但是估计你……还是要吃些苦头。” 沈擎铮很清楚这些精神药物只能如此,如果不想成为**的奴隶,那么只能硬熬过去。 可朱瑾只知道,他的手凉凉的,好舒服。 电梯热腻得像微波炉,叮的一下。 亮光破入,沈擎铮眼底闪过一抹隐秘的柔光,“忍着,别怕。” 玛丽号的总经理William赶到时,气还没喘匀。 眼见老板进了电梯,他一路从控制室跑上楼,电梯打开时的画面让他几乎失语。 老板被一个女人抱着,明目张胆的亲昵,只是怀里的人被他死死护着,看不清脸。 “沈先生……” 沈擎铮的眼神不带怒,却能让人本能地想低头。William只担心饭碗不保了。 他什么也没说,只轻轻拢了拢外套,将怀中的人藏得更紧些。 朱瑾找到了安全的避难所,一回生二回熟地搂住他的脖子。沈擎铮顺势将她重新抱起,像是抱着一件贵重的瓷器。 William上前一步要帮忙,沈擎铮淡声开口:“别动。” 他只能跟在身后,等着老板发话。 直到沈擎铮走进卧室,William才听见那低沉、清晰的命令——“打内线,叫医生。” “可是……”他犹豫,“那位沈公子,医生恐怕……” 沈擎铮倒是忘了有畜生要浪费医疗资源,“另一个医生呢!护士呢!” William作为统管着玛丽号运营管理的总经理,面对老板的质问此刻他慌得一批,“今晚有人食物过敏,还有几个晕船厉害……” “你可以滚了!” 沈擎铮简直咬牙切齿,为自己升起不该踹那一脚的想法而生气。可他话刚说出口,却被怀里女人一声低哼打断。 他抬腿往浴室去,轻声细语地问:“怎么了?” 经理搞不明白他们的关系,陈志勇也没说老板带了情人上船。 反正他也不敢真的滚蛋。 人被放进浴缸里,龙口喷涌出发冷的水,朱瑾刚才明明说的“一个人就好”,如今却搂着不肯放。 “沈先生……沈先生……” 一路上她的唇屡屡在他的脖子上蹭,双腿紧紧地夹在一起扭动,那声音像细猫爪,挠在骨子里。 “放手。”他的声音发哑,“我去找医生。” 明明没有医生能过来,但沈擎铮不想趁人之危,再这样下去,他怕自己要栽下去。 “不要医生……”要你。 他叹了口气,冷水不够,他需要把冷气开到最大。 他们都需要。 她不是清醒的,而他也不屑于趁火打劫。 “William。”果然外面立刻传来脚步声,“拿两桶冰来。” 对方如获救赎般跑过来,心中感叹果然不走是对的。 “还有,我们需要**。管好嘴,包括总控那些人。” 外国人最懂**了。William看着老板被小情人抱紧着咬耳朵,满口答应。 沈擎铮转头,只见女人眼睛里没有了刚才的委屈,闪闪发光的还挺高兴的样子。 几年后朱瑾抱着他满嘴跑火车的吹捧时,他又想起这一刻。若是说他一开始会帮助朱瑾是因为心疼和怜爱,那么他就是在这眼神中沦陷的。 “乖一点。”沈擎铮没意识到他声音带着笑意。 这辈子就没哄过女人,他只会谈条件,“你放手,要什么我都给你,好不?” 泡了冷水的朱瑾舒服了些,她英语蹩脚,压根没听懂他们刚才说什么,可还是被苏了一脸。 现在,声音更是温柔、克制,像温酒入喉。 朱瑾生理上愈发喜欢面前这个人了,她把脸埋进沈擎铮的颈窝,大胆提出自己的要求,“要你……行吗?” “啧。” 一声不耐,让朱瑾掉金豆子了。 沈擎铮只是没忍住咋舌出口,不是因为朱瑾突然的浪-荡,而且因为他自己。 那种欲-望一旦失控,他是男人,赌得起,受伤的只会是她。 “好好好,我待会就来陪你,好不好?” 文字游戏,哄小孩,他有经验。 中华文化,博大精深。 “骗人。”朱瑾浑身蚁咬般的刺麻,一哭就大舌头,话说不利索,“求求你了……帮帮我……就陪我一晚。” 这下沈擎铮逃不掉了,他用力将他们俩的距离拉开,显而易见,要让身上的女人下去,其实从一开始就不难。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朱瑾楚楚可怜地看着他,话却是直白得让人回避不了:“请你跟我上·床。” 他的眸色加深,刻意冷道:“别看我,我从来不占淑女的便宜。” “我……我……不可以吗?”她哭得只喘,“我不够……不够漂亮吗?” 她当然漂亮!毫不夸张的说,第一面,他就心动了。 沈擎铮叹了口气,干脆坐下,与朱瑾的迫不及待相反,他需要心平气和地跟她谈谈。 “我想知道,非我不可吗?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 “我……我叫朱瑾。” “沈擎铮。”他回答得飞快,也很快意识到自己被牵着鼻子走了。 浴缸的水已经放过大半,沉默间朱瑾没了支撑,哭着哭着慢慢滑下去咕嘟咕嘟地喝凉水。 男人的天人挣扎被打断,他不得不把人捞起来,然后飞快地出去拿水,又把人捞起来,拧盖把水伺候到她嘴边。 明明秀色可餐的解药就在眼前,她心甘情愿,对方却还在装矜持。 朱瑾眼巴巴的看着那地方变得鼓鼓囊囊,她不能表现得太饥-渴,免得把人吓跑了。 “擎铮,”她唤他,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好痒……” 可她说话的时候冒了一个鼻涕泡,惹得沈擎铮笑了出来。 不是每个女人撒娇都有用,但沈擎铮知道自己已经落入圈套了。 他需要去催促一下William,顺便他们还缺一些必需品。 才站起来,朱瑾便探出浴缸拽住了他的裤腿,好在对方眼疾手快,没让她脸着地。 “不许走!”朱瑾气急败坏了,“去哪?” 沈擎铮突然忍不住地想逗她,站在那里覆手而立。 “船上有猛男秀,我替你叫人来。” “你敢!”朱瑾咬牙切齿,“我不要别人!” 该死!要是谁都可以,她刚才跟那块垃圾解决问题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在这里跟他废话! 沈擎铮乐意至极。面对让他一见钟情的人,他不需要药,也不需要暧昧,只要她首肯便够了。 “你想清楚了?”他可是给过机会了。 朱瑾圈住他的脖子往下拽,笨拙地撞上了唇。 “闭嘴!” 沈擎铮得了情趣,提醒她:“是张嘴。” 扯了领带,低头衔住了那两瓣一直在煽动他的粉嫩薄唇。 “没接过吻吗?朱瑾?” 对方的主动让朱瑾按耐不住内心激动,急切地扑上去又搂又抱。 男人没有拒绝她的亲昵与胡作非为,她终于把男人也拉下了水。 两个人一样的狼狈,湿漉漉的。 门铃已经响了一会,朱瑾得意地搂着他的脖子笑,调皮地伸出了吮得酥麻发红的舌头,回敬地舔了舔对方的薄唇。 “没有。” 姑娘们出门在外不要喝酒,看好自己的杯子,有事该找的是帽子,而不是什么一见钟情的男人。[无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 3 章 第4章 第 4 章 "沈先生,这些够吗?" 作为豪华游轮的总经理,没想到还要一大早给老板送安全套。 沈擎铮第二套衣服早已经不能见人,如今靠在门边,披的是酒店的浴袍。整个人慵懒而风流。 陈志勇跟他久,调查药的事已经办好了,只等靠岸条子上船。但是William不一样,算是外人。 “315房和监控的录影带处理好了吧?” “客人的资料已经发到您邮箱了,房间收拾干净只等另一位客人来取行李。至于监控已经刻成光碟送到张总助那去了……” 对比William认真,沈擎铮只低头看包装上的型号,“嗯”了一声。 昨晚的太小,让他够折腾的。 好在那只小猫体力不够,他只是发泄一次浅尝辄止,就能换花样叫她累得昏了过去。 “怎么?”他注意到William的犹豫。 虽说昨晚折腾,但他心情很好,“昨晚辛苦你了,邮件看了,还不错。你忙吧。” William松了口气,但他担忧的不是这件事情。 “受伤的客人还在医务室,这事……”毕竟罪魁祸首就在自己面前,William刚跳槽过来,可不想自己受无妄之灾。 沈擎铮瞥了他一眼,“沈家找你麻烦了?” “暂时还没有,但是……” 正说着,只听房间里一声呢喃的呼唤。 沈擎铮打断他,回头朝屋里喊了声:“我在。” 转头对William道:“我的事不用遮掩。如果有人找你麻烦,就去找总助。” 他推开门将早餐车推了进去,语气淡得像是无关紧要,“但我想,他们不敢。” —— 床褥柔软干爽,房间干净整洁,要不是她□□,昨晚的疯狂就像梦一般。 朱瑾带着身下的酸胀坐起,不安地打量着陌生的环境。 “……擎铮……”门外似乎有人在说话,她更是心慌,“沈擎铮……” 很快门把一转,一声闷响,他出现了。 太好了。 昨晚是他。 “怎么不多睡一会?”沈擎铮倒了杯水放在床头。 “昨天你昏过去了,知道吗?” “现在知道了……” 朱瑾拉高被子将自己藏起来。 她记得大部分事情。 不只是从未探索的秘境纠缠,还有粗糙的手,滑腻的舌,和那带着海潮味的粘腻亲吻。 药物逼出朱瑾的自毁情绪,而沈擎铮将其打捞。 没有想象中的入侵与过激,她就像漂浮在海面上,被温柔紧紧包裹,又在海浪**中起伏,湿了一大片。 沈擎铮将熬得软糊的鱼片干贝粥装在小碗里,闲适地介绍着餐厅为了照顾不同国家游客口味而花样百出的早餐。 他转头便看到了朱瑾那企图望进灵魂深处的眼神。 “怎么了?不舒服吗?”沈擎铮自觉昨晚已经很克制了,早上医生也瞧过了。 他回到床边,只是轻轻揉了揉朱瑾的发顶,“现在才来害羞,是不是有些太晚了?” “这是哪?”朱瑾强迫自己从事后缱绻中清醒,回到现实。 沈擎铮带着一丝笑意,“我房里的床湿得没法睡了,这是楼下的房间。”他把水杯塞到朱瑾手心,然后继续回去摆他的碗筷。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帮她拉开窗帘、摆碗筷,又为她取来浴袍。 “行李送过来了,不方便翻你的行李,这件浴袍你先穿着。” “客房服务想要什么都可以叫,衣服管家干洗后下午送来。” 明明应该是各取所需后一拍两散,为什么要这么温柔。 朱瑾双手拍了怕自己的脸颊,她需要清醒。 做-爱的滋味太好,如果感情上还纵容自己,她只怕自己会成为夏娃,抛弃了神的警告。 “谢谢你。”朱瑾大大方方地掀开被子穿上浴袍,反倒是沈擎铮很快别过了眼神,转身离开。 她稍稍疑惑了一下,但抬手看到手腕发红的勒痕时愣住了。 没等朱瑾问,沈擎铮很快解释:“抱歉,我怕你伤了自己,就……” “没事……”朱瑾故作矜持地没有看他,可耳朵却还是红了。 她揉着肚子往厕所挪去,又找回了很多细节。 也不知道是梦还是现实。 模糊的记忆里,最后他站在床头好像对着自己…… 朱瑾怅然失措地坐在马桶上。 她也不是什么讨好型人格,明明她自己得到满足就可以了,但是知道对方靠手解决反而给自己带来的挫败感又是为什么啊? 虽然最后是因为她自己先睡过去,但她还是发出了哀叹。 “怎么了?需要进去帮你吗?” 门外突然传来的声音很近,吓了朱瑾一跳。 她从坐垫上起来,自动马桶剧烈的抽水声稍微掩盖了她此时的慌乱。 “沈先生,你偷听人上厕所啊?”她故作镇定,拉开门糗他。 沈擎铮沉默地看了她几秒,刚才的亲昵的叫他现在倒是客气起来了。 但他有自己的节奏,转身替她拆开了牙刷包装。 “喝点粥,然后我陪你再睡会。” 朱瑾接过牙刷却放进了杯中,“我习惯先吃早饭再刷牙。” 没办法,以前通宵班都是这样,吃完早饭再刷牙睡觉。 不管是电子厂还是酒店,都一样。 朱瑾拉了拉沈擎铮一样宽松的浴袍袖口,“沈先生一起吃吗?” 声音软软的,带着点挑逗又若无其事的天真。 两人的早餐摆在一起,一黑一白,一西一中。 咖啡主打提神醒脑,米粥主打修生养息。 沈擎铮问了好几个关于朱瑾身体感觉如何的问题后,便低下头按手机。 朱瑾余光瞥见那屏幕上红红绿绿地跳。股民嘛,她懂。 她刚好有些猜测,“沈先生不是船上的员工吧?” “不是,”沈擎铮没抬头,回答却很快,“但我没有骗你,玛丽号确实是我的一项工作。” 现在他还没有义务解释,况且,这说起来有些复杂,她也没追问。 “昨晚谢谢你,只是……我会不会给你添麻烦了?” “不会。我一没对象,二也有时间和能力。既然帮了,就不介意帮到底了。” 沈擎铮稍微抬头看了她一眼,“况且朱瑾,那药不会让你失忆,我们是你情我愿,也很满足,不是吗?” 是……吗?朱瑾表情有点复杂。 虽然她只能拿他跟纸片人对比,他显然床技很好。 而她?只顾自己爽的家伙,跟养胃的渣男似的。 身上舒服的余韵让朱瑾愈发耿耿于怀,想到最后他自己解决,心里越发不平衡。 难怪他现在瞧着神清气爽,就离谱!这也太打击人了吧。 她开始疯狂复盘自己在新领域中的改进点。 “还是谢谢你。昨晚还好遇到的是你,真的。” 朱瑾眼神灼灼,先不管作为女人的成就感,反正技术上她可以努力进步,但情绪价值要先给够。 “抱歉,你稍等一下。” 沈擎铮握着手机快速输入,他不想在关注工作的同时敷衍她。 昨晚已经让他错过了交易市场的重大信息,下午的会议还要取消,他需要让公司的人关注一下,免得打扰他特地延长的假期。 这一阵忙碌的沉默让朱瑾心里的小火苗“噌”地一下点着。 我就真的那么没有魅力吗?! 男人,你惹到我了。 朱瑾喝完粥,检查了一下行李,翻出那件粉红色卡通睡裙,进浴室把自己收拾了一遍。 爬上床的时候,男人又走去阳台打电话。 沈擎铮回来的时候看人猫着头,走过去一看她瞪大着眼睛。 “现在才七点,多睡一会。” “睡不着。” “那我们聊一下?” 朱瑾当然乐意,她坐起身。拍了拍床空着的一侧,招呼对方上来。 沈擎铮是有正事问她的,他没有绕到另一边,而且坐在朱瑾身边。 “你怎么打算?要我帮忙联系你的朋友吗?” 他不推荐这个选项,但即便她选了,他也有办法应付。 “不了。”朱瑾想过了,“毕竟我打伤了对方,虽然出了口恶气,但只怕给人添麻烦。” 她只是这么说。她当然相信不是晓燕姐下的药,可她劝说自己屈从于某个男人,让别人送自己回房,这是事实。 说起来,眼前这人也是男人。 “那如果有人找你,我就让人去应付吧。” 沈擎铮替她盘算的时候,没有意识到,朱瑾已经将他与她人生中其他男人一样,钉在了不该深交的队列中。 既然他们之间不可能有长期的关系,那么是不是应该物尽其用的去享受他呢? 企图在床上让对方高兴满足,那是恋人的事情。 而他们只是露水姻缘,各取所需。 朱瑾熊熊染上的自尊有了解释:那是女人的胜负欲在作祟。 朱瑾只要想明白了,就会行动。 她握住对方的手,带着擅长的娇羞:“昨天我感觉很好。” “我的荣幸。”昨夜已经证明他们有多契合了,但能得到褒奖才是对男人都是最大的鼓励,他也不例外。 她垂下眼帘,开始了她对**真正的收网。 “只可惜,明明是第一次,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实,我对那事有过很多幻想。” 她已经从背后搂住了男人的腰,她记得的,记得那毫无赘肉的腰身是多么的紧实有力。 “……擎铮,”名字就像一张通行证,一个信号,“我想留下些回忆……” 明目张胆的撩拨,沈擎铮向来喜欢尊重自己**的人。他翻身,将自己悬在朱瑾身上。 “睡那么少,你确定现在就要撩拨我吗?你会后悔的。” 只有性无能的家伙才依靠这种东西得到一个女人,而只要是他喜欢的,他愿意等,把她完全变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再享用她最美味的样子。 朱瑾抬手从脖子摸上男人的背肌,将他拉近。 正好,天已经全亮,她可以仔细研究研究他肩上的刺青。 还有,这次该轮到她看对方沉迷**的样子。 “到时,你再陪我一起睡?” 说罢,拖着他一起坠入**的深渊。 ……第二第三章真的是与审核纠缠,已经阉割,死也不会再修改! 写的时候真的是单曲循环《饿狼传说》 一开始不会日更,不好意思……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第 4 章 第5章 第 5 章 “一切还正常吧?” 沈擎铮问得随意,却带着上位者习惯性的压迫感。 参股汉森酒店集团的动作,已经让他忍受沈鸿晖的指责一段时间。如今沈鸿晖的儿子还在病床上躺着,他索性不避着人,直接带着在汉森任职的陈志勇同进同出。 “进了公海能有什么事呢!”陈志勇信誓旦旦,语气轻松。 两人十几年的交情开始于洪兴社。 洪兴社那场莫名其妙的内斗之后,作为骨干的沈擎铮便带着兄弟做起了生意,成功洗白上岸。 可说到底,帮中内斗真的与沈擎铮无关吗? 流落在外的私生子,那也是豪门子弟,他不可能一辈子混在泥里。 要爬上去,总得有人做垫脚石,也总得有人被踩下去。 传言归传言,陈志勇很清楚沈擎铮的性子,他可以是非常讲义气又慷慨的大哥。 陈志勇邀请沈擎铮上牌桌,毕竟他的老板可是有□□的WSOP金手链。但沈擎铮摆摆手,只是沉在手工犀牛皮沙发上,看船上性感却冷漠的荷官在烟雾缭绕中忽隐忽现,像看一场无趣的游戏。 “总之规矩你先立好。等你从玛丽号离开,也不会出乱子。” 陈志勇递来烟,他推回去:“不用。” 陈志勇挑挑眉,“不要?烦了烟瘾可没地方去?” 沈擎铮轻哼,不置可否。 这点微妙的异常让陈志勇立刻想到William提到的“英雄救美”。 “为了女人?”他忍不住问。 沈擎铮瞥了他一眼,“William真是多嘴。” 陈志勇看不清态度,但知道他在内涵自己。他赶紧笑骂:“我哪敢管你闲事?我盯着菜场就够忙了。我只是很好奇什么样的女人能让你亲自动手?” 他顿了一下,“哦不对,动脚……那一家子好歹是你亲戚,我去看了,你这可是要得罪人。” “你觉得我会允许他在玛丽号上做那种事?” 沈擎铮的理由冠冕堂皇,听起来倒是跟女人毫无关系。 陈志勇闭了嘴。的确,玛丽号对沈擎铮来说,不仅仅是生意。 “我只是没想到事情变成这样。”陈志勇觉得这事有许多解决办法,至少明天条子都要上船了,那肯定比沈擎铮自己出面好。 沈擎铮却满不在乎:“赌不赌?” 陈志勇以为他要上桌消遣,“赌什么?德州还是二十一点……” 结果只听他说:“赌不赌靠岸后,沈鸿晖这董事长就得换人做了?” 陈志勇心里忽然一沉,这人不仅会算计,还记仇。 他恐怕是找到了名正言顺、能一击致命的刀柄。 他早就知道,沈擎铮跟沈鸿晖的那点恩怨,不可能就这么算了。 陈志勇口中的“美女”,此刻正躲在房间里装死。 昨夜是意外,今天朱瑾才清醒的意识到他们其实并不契合。沈擎铮亲口承认他是个混血,天赋异禀有了合理的解释。 但他们又极其合拍,即便靠朱瑾那浅薄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经验,她也能感受到对方技术惊人,足以控制她的全部感官。 纵欲过度的结果就是,浑身酸软。 不过没关系,朱瑾原本快散架的下盘如今每块骨头都在叫嚣着舒服。 玛丽号未来的经营路线是亚欧航线。作为一艘载客量只有350人,专营高端游客的豪华游轮,短期的目标是登上行业圣经《伯利兹邮轮指南》。 船员与客人比例接近一比一的玛丽号上,有着丰富的服务项目。 包括专业的泰式按摩。 精油的气味让她昏昏欲睡,更别提按摩师的手法力道恰到好处,柔滑的双手在身上抚摸揉捻,让朱瑾这副没有享受过的身体第一次知道了什么叫富贵。 朱瑾趴在床上闭目养神,她发自内心的感叹,她以后一定要当个有钱人,至少要有能力享受这种级别的生活。 毕竟这次是她运气好,但她可不想再遇一次了。 按摩师的手从她的裸背离开,乳液挤压的声音后紧跟着是与手摩擦发出湿糯的一“啵”,缓慢的等待后,一双热手贴到背上。 朱瑾立刻弹起,可还没来得及转过身,一个带着笑意的低沉声音按住了她。 “躺着。”腰却被一双大掌掐住,开始在背上划过。 “轻点……!”朱瑾撒娇是真撒娇,他手劲大得要命。 她脑中忍不住浮现他昨晚手臂的肌肉线条,朱瑾只怕自己要被揉残废。 沈擎铮笑笑,“按摩师本来要用腿压着把你折起来的,我这手劲跟那差不多。” 朱瑾半信半疑地看向在一旁站得规规矩矩的按摩师,她深棕色的脸上带着模板化的笑容。 她觉得他们在一起套路自己。 朱瑾勉强能听懂一半的英语对话,按摩师空着手被要求离开了。 不会再有人来,朱瑾哼哼唧唧地惨遭揩油。一件宽松舒适的男士衬衫递到她面前时,她几乎是本能地套上。 男人的衬衫穿在她一米七的高挑身上,却显得她更细、更软、更像某种被专属对待的私人物件。 朱瑾低头看着沈擎铮坐在自己面前,指尖顺着她的手腕往上,正低头替她一折一叠地挽起长得过分的袖口,将最后一折压稳。 他没说话,但气息沉稳、情绪显而易见的好。 朱瑾感叹干高级服务业的果然细心讲究时,对方已经发现了她的走神抬头要吻她。 朱瑾却伸手挡住凑过来唇,严肃道:“沈先生抽烟了吧?身上有味。” 她有种奇怪的预感:这个男人,怕不是有点喜欢自己。 而自恋,只要不说出口,就是自豪。 她挑眉,带着得意的小坏劲:“请允许我拒绝。” 沈擎铮被气笑了,“我需要自证。” 他扣住她的下巴,逼着她低头,以满足自己小小的**。 他的自律很快换来了对方的配合,分开时,她舔了舔唇:“船上有抽烟区吗?” 他愣了下。 自己还在回味,而她已经切到下一件事了。 虽然两人如今的契合是建立在□□之上,但沈擎铮还是很不要脸的觉得朱瑾没良心。 “朱小姐觉得刚才的泰式按摩如何?” 朱瑾看他显然不想透露,配合地演戏:“男技师差评。除了身材好一点,技术一般。” “朱小姐具体对哪方面不满意?请给我机会重新服务。”沈擎铮指尖轻捏住她的下巴,“但是朱小姐要诚实,我不喜欢撒谎的客人。” 男人的自尊是那么咄咄逼人,却又带着暧昧的危险。 他们的关系不过是一夜荒唐,何必谈诚实? 朱瑾嘴张不开地呜呜笑了,软软的、带着点狡黠。 沈擎铮被这笑扰了心神,松开对她的控制,改揉上她的脸。 关于技术的讨论根本没有必要,朱瑾如今发懒的状态就足够说明了。 “怎么一句玩笑就认真成这样?”朱瑾偏要在锋口上跳舞,“我说的是按摩技术。沈先生的技术很好吗?” 她将这个话题丢给沈擎铮,虽说无关紧要,但其实并不讨好。无论他做什么回应,要么在朱瑾这变得庸俗甚至低俗,要么顺了两人一拍即散的未来。 可沈擎铮偏偏接住了:“看来我要努力一点,争取下次不让人失望。” 下次。 朱瑾有些错愕。她心里可惜,那个人不会是她。 此时封闭的房间,没有信号的手机,她如同入与世隔绝的桃花源,只想纵情享乐。但游轮一靠岸,她得面对晓燕姐和林总,得回到一团乱麻的现实。 现在的男人都很精,他们都不值得依靠。 “沈先生会冲咖啡吗?” 她转移话题指了指吧台上那台据说五位数的自动咖啡机,“我想学那个。” 两人最后花了一个小时一起把吧台弄得乱七八糟,勉强留下了一杯糊成抽象画的拉花卡布奇诺,最后还是重新叫来了客房服务。 总经理William来房间询问服务反馈,其实是在今晚忙订婚宴前,确认一下老板的需求。 William被沈擎铮引到朱瑾面前,开口便是勉强能让人听懂的普通话。 朱瑾庆幸自己那一晚本能的说的白话的同时,鬼佬很会讲笑话,她非常乐意和William聊天。 沈擎铮单手回复几封工作邮件,一边用一杯冰美式为刚才消灭的那杯卡布奇诺清口。 他看着朱瑾跟William交流自己的乘船体验,大抵也猜出她除了漂亮,其他条件都极其普通。 不过这无所谓。 家世背景,事业成就,这些世俗都不是他挑选伴侣的要求。 他挑的是对味的。 只可惜现在,他人生里不需要一个额外的麻烦。 即便她是如此可爱,如此令人心动。 他们的下午是闲适的,朱瑾淡定的在一旁修图,大大方方的把她的那些水货拿出来摆拍。而沈先生坐在笔记本电脑前忙于工作。两人除了抽空亲了几次,都有分寸的保持着距离。 朱瑾不会上赶着讨人嫌,沈擎铮也不会借□□关系而得寸进尺。 晚餐时间,整船的人都聚焦在沈林两家的订婚宴上,而朱瑾换回昨夜被人脱下的亮片淡蓝色连衣裙,和沈擎铮却跑到空无一人的甲板吹风。 华尔兹的舞曲隐隐传到甲板上,这是她在船上的最后一晚,也是整艘游轮的狂欢终章。 “会跳舞吗?”他问。 朱瑾摇头,但眼睛亮得像能发光:“想试试。” 于是他牵着她的手,带着她旋转。 朱瑾脚下磕磕绊绊,但两人贴得近,近到她每一次呼吸都落在他的胸口。近得月光下,他们眼里只有对方。 仰赖对方持之以恒的绅士作风,朱瑾学东西很快,虽然脚下还是乱,但她已经可以跟着对方转圈了。 朱瑾很高兴,短短的一天她有太多新奇的体验,像在做梦一样。 短短一天,却像活了另一种人生。 即使他不是什么有钱的老板,即使她没办法从中得到什么好处,但这一定是她人生中最绝妙的一次旅行。 朱瑾搂着男人,仰头,看到天上高悬的圆月。 从来没有见过如此亮的月,恍惚得她想落泪。 “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 很遗憾,朱瑾中专水平的文化也只能想到这个一句。 可沈擎铮还是被她一句话吸住,跟着驻足抬头。 “擎铮……” 她搂着他的脖子,声音轻得像夜风, “……是我见过最美的月,此生都不会忘。” 她的目光温得像情人,纯得像信徒。 那天晚上,朱瑾躺在床上等了很久,等着他们会把这荒唐延续到天亮。 可是沈擎铮只是抱着她,什么都没做。 第二天醒来,沈先生不告而别了。 [墨镜]落荒而逃了吧,沈先生。 还是那句话,现实中一见钟情也不行哈! J姐说了,男人的皮相是不耐造的! (等等,我们沈先生已经是大叔了,还是那么抗打)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 5 章 第6章 第 6 章 朱瑾看着William身后鱼贯而入的服务员,手里提着大大小小的礼品袋。 此时她才知道,沈擎铮并不是去健身房了。 他已经走了。 “让朱小姐旅途不愉快,我们玛丽号全体船员深感抱歉。” William微微鞠躬,“除了邮轮方面的礼品,沈先生离船前特地吩咐我们将这些一并送到您这里。” “哇,这么多?” 她故作惊讶地指了指自己的小行李箱,“可是我的箱子塞不下耶。” 这算是意外之喜了,可她心里没有一点得意。 不过她也不是会把情绪挂在脸上的人。 William身旁那位身材修长的职业女性开口:“靠岸后我们会安排专车送朱小姐。” 朱瑾抬眼看她,她是女人,听得出她语气背后的鄙夷。 也难怪穆秋不喜欢的朱瑾。 穆秋替自己的老板安排的那些小明星并不在少数,风流败坏的形象需要那些逢场作戏的工具罢了。但这个女人不一样,她完全不知道沈擎铮跟她发生过什么,这个女人不在她的控制范围之内。 面前的姑娘把长发扎成了一个小丸子顶在头上,穿着船上巴宝莉商店新款的淡粉色polo连衣短裙,清纯得像个大学生。 朱瑾确实不是那些带着目的靠近的“捞女”,穆秋的担心多余了。 她不谈感情,且有点钱真的能把她打发了。 William见朱瑾开始打量起服务员手中的礼品袋,便知道他这个差事完成一半。 “朱小姐,我们还有一件事希望您能配合。” 朱瑾随意挑了一个小礼品袋打开,甚至还打开了首饰盒确认了里面的东西。 好死不死,又是一条萧邦手链。 她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面上依旧乖巧而礼貌:“如果是我能做的,我会尽力。” 玛丽号的赔礼很是慷慨,她当然乐意。 “靠岸后会有警方上船调查。朱小姐是当事人,麻烦您配合警方。” 朱瑾的手微微顿了顿。 玛丽号上沈家是东家,那人既然是沈家的小公子,按理说,这事应该就那晚悄悄压下去了。 她从没幻想过会有人替她出头。 她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经不起细想。 “是……沈先生的意思吗?” 穆秋冷声道:“使用违禁药物造成伤害,我们有义务报警。朱小姐只需如实陈述,我们也会确保您不受到不当影响。” 语气冷,态度公事公办,没有半分情绪。 像是一盆冰水泼下来。 果然是豪华邮轮,是自己多想了。 朱瑾垂下眼哂笑,“明白,我会配合的。” 游轮靠岸后,乘客们一直等到警方和医务人员将当事人带下船才获准下船。 嗅觉灵敏的媒体早一步混了进来,人还没下船,“地产大亨沈鸿晖的小公子携带二级毒品被带走调查”的新闻便已在全网炸开。 人人自危,人人震惊。 而作为受害者的朱瑾,却安静得近乎冷淡。 朱瑾猜因为自己是受害者,而没有被刁难,问话和抽取生物样本也意外地顺利。警方问话时甚至没有询问她在那之后去了哪间房、跟谁接触、有没有被再次骚扰……仿佛有人提前划定了审问范围。 问话结束,她甚至还能反过来等同样要录口供的Jessica。 那一晚Jessica与沈家那位小公子坐在同一桌,被阿sir当成“参与下毒者”,审问足足折腾了快半天,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铁青的。 “他们都搜到药片了……”朱瑾语气无辜,“我有什么办法。” 在船上没有信号,也确实不像是她能把事情闹到媒体那么大。 可是Jessica还是觉得奇怪,狐疑地看向身后的朱瑾,“你老实说,那晚后你去哪里了?” “当时有陌生人帮忙,后面工作人员就帮换了房间。” 朱瑾怕她问吗?一点也没在怕,她说的都是实情。 “我不知道你们在哪个房间,想着反正在船上总能遇到,才没联系你的。” Jessica被堵得无言,只能瞪了她一眼,说朱瑾不叫人省心。 手机里的姐妹群已经炸翻了天。沈家小少爷的料接二连三,有圈内小明星发声控诉,吃瓜群众更是要找Jessica打探消息。 “姐?” 朱瑾轻轻喊了她一声,把她从99 的八卦里拉回现实。 “没事我就走啦?明天要上班,我想早点回去休息。” “哦……哦……” Jessica看着群里的爆料只觉寒毛耸立,这才回过神叮嘱,“到家了报个平安。” 她忙着被人打听船上的事情,甚至都没注意朱瑾上了一辆奔驰商务车。 车从海关驶出,穿过拥挤的老城区,司机坚持要送到她家门口,硬是在狭窄的双车道里扭来扭去,最后还因为其他车停车占道而被迫也违章停在她租住的小区口。 司机最后还双手提着礼品袋一起走上八楼步梯,朱瑾简直要被自己的“体面”噎死。 更糟糕的是,合租的陈书芹居然在家。 “你怎么没去上班?”朱瑾话刚出口,司机便问东西要放哪儿。 躺在沙发上半死不活的陈书芹,眼睛紧紧盯着司机手中最大的那只过于显眼的纯橙色纸袋,声音都飘了:“姐……你发达了?” 朱瑾一看就知道陈书芹不对劲,她随便让司机放下东西招呼他从冰箱拿矿泉水喝,然后俯身探她额头。 “吃药了吗?” 陈书芹生理期常常疼得见鬼,正寄希望于中医。 她点点头,反问:“游轮……好玩吗?” “好玩。你还没吃对吧。” 司机已经放下东西就关门离开,朱瑾起身去烧水给她换杯热的,又打开冰箱搜罗食材做饭。 “我不想吃,一吃就想吐。”陈书芹哼哼唧唧地转身,却不忘关键问题,“有我的礼物吗?” “有。”炉子上已经在烧水,朱瑾是个非常在意健康的人,“你吃药了,就算吐了也得吃,不然以后胃炎。” 她先是把温水递到人面前,又从那堆袋里找了玛丽号的纪念品给人塞了过去。 陈书芹立刻精神了。 玛丽号首航送了不少东西,大牌小样洗护包、精致的限定纪念品,样样新奇。 但这些都比不上刚才司机拿上来的纸袋,都是熟悉的LOGO,却高不可攀的陌生。 陈书芹:“姐,那些大牌是别人送你的吗?” 她知道朱瑾虽然在酒店工资还不错,但是跟她一样可是省吃俭用的。 朱瑾连头都没抬:“替人代购的。” “可以看看吗?我绝对不弄坏。”陈书芹亮晶晶的眼睛像只等摸奖的小狗。 她朱瑾姐姐最好了,长得好看却很好说话,甚至会给她这个小笨蛋做好吃的饭。 朱瑾笑笑道:“不可以哦。” 好奇宝宝泄了气,嘟囔:“你家来电话了,没跟他们说你度假去了吗?” 朱瑾“哦”了一声,等着汤锅热气冒泡。 “你表哥说阿姨摔倒了,让你回家看看。” “我给他打钱就是了,哪有空啊。”朱瑾把番茄牛肉腱子汤端上茶几。腱子肉是之前特价买了炖软放速冻的,只要重新煮开加点调料,汤就能浓得像熬了一整天。 不会做饭的陈书芹立刻乖乖拿碗舀汤。朱瑾这才空出手,点开妈妈头像看朋友圈。 每天更新,像打卡一样。 她看见时心底松了口气,随即点头像,直接视频拨过去。 打了两通才被接通,一接通画面就是朦朦胧胧的。 “妈,看店呢?”朱瑾只瞄了一眼笑笑的妈妈。 麻将馆的吵嚷盖不住沈迎秋的好心情:“小瑾玩得开心吗?” 对比下来朱瑾的声音显得很冷淡,“还行吧。妈,听说你摔着了?” “嗯,不过没事。”沈迎秋笑得轻,笑纹挤在眉眼间。 沈迎秋虽然坐在轮椅上,但是麻将馆里接客、记账、递开水壶这些事,她都干得了。 母女一来一回的还没说完,画面忽然剧烈摇晃。 一个男人的声音闯进来:“妹妹,姑姑前几天摔倒了,还被开水壶烫了腿,你不知道那时候多吓人!” 朱瑾看到屏幕里那张脸只想呕,直接按了语音键眼不见为净:“我妈说没事,你想讹钱就直说。” “你怎么这么说话呢?”沈典威恼了,“姑姑就只剩你这一个女儿,有点孝心不行吗?” 朱瑾嗤笑:“表哥,我要是真不孝顺,你看看我会不会连一分钱都不给你们。” 陈书芹抬头看了她一眼。她的漂亮姐姐一提到家人,立刻像被踩到痛处的玫瑰,锋利刺人。 沈迎秋在老家苦等女儿回家,而朱瑾十五岁抛弃母亲到外面读书打工,多年不见人影,跟她那个抛妻女的父亲如出一辙。 冷血、无情,沈迎秋的亲戚私下说过无数次。 他们把朱瑾惹毛过,朱瑾当即便断了抚养费,她是真会说到做到。 现在每个月沈典威他们父子还能从朱瑾收到五千块生活费,沈典威轻易不敢说重话。 “那你好歹回来看看姑姑,几年没回家了,你妈的死活你都不管了?” 朱瑾笑意森冷:“我妈生我一场,她死了我肯定会去参加葬礼。”漂亮的脸说出最恶毒的话。 “你说话怎么这么粗鲁!” “粗鲁怎么了,您上过大学,我不过是个中专妹。” 连陈书芹都忍着不适坐到了朱瑾身边。 朱瑾手都在抖:“不想管了就把人送来!我就这点钱,多的没有,你们看着办吧!” 沈典威低低“嗤”一声,骂了句白眼狼就挂断。 朱瑾把手机砸在桌面上。陈书芹赶紧轻拍她后背:“你不给是对的,他们就是看阿姨走不了……欺负她跑不掉。” “我知道……”朱瑾抽了张纸按了按眼角,随即重新拿起手机,给村里妇联李主任发消息,让他帮忙去看下沈迎秋。 “我去收拾行李,你吃完放着我待会收拾。” 陈书芹喊她汤很好喝,可朱瑾已经没有胃口了。 她把东西一件一件搬回房间。奢侈品纸袋被冷落在角落,显得格外刺眼。 行李箱打开,最上层整整齐齐摆着那件她穿过的男士衬衫。 除了衬衫,还有干洗好装袋的T恤长裤、一支他不要的笔、以及那张匆匆写下便签纸。 那都是那场浪漫留下的。 她把它们全带回来了。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气息尚存的东西像一道暗潮,但还是无法把她从冰冷、混乱的现实中拽回。 什么?捡垃圾? OH,别这样。我去住酒店也会各种把房间里能带的东西全部带回家,就别提我们的酒店小姐了。 更何况…… 他的衣服可是在上了公海才开门的奢侈品店送来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第 6 章 第7章 第 7 章 朱瑾把从船上“收刮”来的东西一件件摆开。 她拍照、调光、写描述,熟练得像个专业卖家,不带丝毫情绪。 沈擎铮悄无声息的离开后,朱瑾以为会有人来取走他遗留在房中的东西。直到客房部来打扫卫生,才知道它们连同那一夜,一并被丢在了原地。 男人大多薄情,合理。 她神色平静地把衣服挂起来,用蒸汽熨斗烫平,再拿软尺量尺寸,对照水洗标查官网价格。 连同他送的礼物,统统挂海鲜市场,发朋友圈,顺便发给二奢店。 无疾而终的见色起意,不如真金白银隽永。 她的世界里,感情一文不值。 陈书芹最终还是顶不住痛经,美味的番茄牛腱子汤也吐了个干净,实在没办法让朱瑾给送医院去了。 冰冰凉的凝胶涂在小肚子上的时候,陈书芹小眼泪汪汪的。 朱瑾心中叹息她太娇气了,在一旁道:“网上说,月经是开了一指宫口所以才会疼,你这以后要是生小孩子,那要怎么办?” 陈书芹一下子愣住,她可喜欢小孩了。 她的姨妈“趁机下米”,接话道:“你妈以前也这样,生了你哥就不疼了。” “长期痛经还是要来医院检查。”女医生对百度治病早已麻木,一板一眼的,“B超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建议还是要做阴超。” 陈书芹抬眼看医生,茫然。 “等你有了性生活,经期第二天过来检查,那样才查得准。”医生语气专业冷静。 姨妈立刻跟着发挥:“听到没,早点结婚,省得叫人操心。” 陈书芹脸上的尴尬瞬间被催婚淹没,整个人静了。 姨妈出去后,朱瑾帮忙给擦肚皮。 看着她心不在焉,又想到书芹那个玩世不恭的男朋友,朱瑾忍不住开口:“别为了痛经就做那种事,会吃大亏。” 陈书芹没想到从不多嘴的朱瑾会表态,犹豫问:“姐……吃过亏吗?” 朱瑾低眼看她,叹气道:“都是年轻犯的错,不提了。”她故作高深,像个有故事的人,“男人吃干抹净就会把女人抛弃。” 有赖网上的风气熏陶,陈书芹点点头,觉得有道理。 不过她很快就转过弯了。 虽然她叫朱瑾一声姐,但是她也就小几个月,两人也才二十岁…… 她最好也没把朱瑾那句话往心里去。 痛经还要爬上八楼太累了。陈书昌干脆提前下班,到医院接妹妹回父母家过周末。 陈律师没让朱瑾挤下班高峰的公交车,刚好一起回她们住的海关大院拿些衣物。 朱瑾上车就有一杯暖饮喝。 陈书昌显然想过措辞:“这两天转凉了,喝点雪梨水比较好。” 朱瑾接过,手心温暖,礼貌微笑:“谢谢。” 甜美的笑容给人一种专属感,陈书昌在那一瞬明显呼吸微顿。 陈书芹知道哥哥的心思,但还是抗议:“我的呢?” “雪梨性凉,你是嫌不够疼吗!” 朱瑾不客气,她咬吸管,在后座默默听着他们兄妹一路拌嘴。 都说有妹妹的哥哥大多会照顾人,陈书昌精英气质的底色下便是体贴温柔。 朱瑾现在租的房子就是陈书芹爸妈单位以前分的公寓,她刚好见证了陈书芹身在幸福的家庭。 到了楼下,还是停车占道开不进去。朱瑾让兄妹俩等等,她上去整理完很快下楼。 陈书昌直接下车:“我跟你一起上去吧,这样你不用再下楼。” 陈书芹虽坐在车上,她可没驾驶证,“哥,待会交警来抄牌怎么办?” 两百块钱的罚单,显然拦不住陈书昌。难得有机会争取表现,他还是上楼了。 朱瑾手脚利落,替陈书芹收拾了几件衣服,又把她电脑装进包里,最后才转身回自己房间,从柜子里拿出给房东一家准备的凤梨酥。 跟房东一家处好关系,比什么都来得实际。 陈书昌原本站在客厅等她,然而门缝里一瞥,视线就顿在那套挂在熨斗架上的衣裤。 明显属于成年男人,尺寸大得不像会属于任何一个女孩。 陈书昌在国内一家有名的律所工作,C9研究生毕业,人长得高又斯文,性格温和老实,不抽烟不喝酒,可以说是相亲市场上的绩优股。 可他谁都看不上,毕竟妹妹的宿友长得太漂亮了。 现在社会上漂亮的姑娘层出不穷,随便打开一个软件满屏都是,各有各的好看。 但是朱瑾不一样,她是美女,就像九几年的港星。 还是那种连个家人都没有,让人怜爱的美人。 美丽的容颜有时候也是一种让男人自卑的武器。 显然陈书昌对女性还未祛魅,在见到朱瑾的第一面,就不可能看上其他人了。 他忍不住在她出来时开口问了。 “二手的,替人找买家赚点零花钱。”朱瑾眼皮都没抬一下,捡床伴的垃圾卖钱这事她可不会说,还是只睡一次的那种。 陈书昌还是狐疑。 两个独居女孩,房里却凭空多出男人的衣服……无论怎么看都怪怪的。 “我还以为是我妹把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家伙带进门了……” 陈书昌狡黠地给自己的打探找借口,“你有我微信,那家伙要是进屋了,你一定要发信息给我,我把他打出去!” “他过去是不堪了点,但毕竟家里那么有钱,条件也不错……或许他对小芹不一样呢?哥哥太针对他,书芹会不高兴的。” 一声“哥哥”让陈书昌心里高兴,但又有些打鼓,“你喜欢那样子的类型吗?” “倒也不是。”朱瑾忍俊不禁,笑得眼睛弯弯,“我喜欢真心对我好的。” 摸棱两可的答案,足以让所有男人都满意。 毕竟他们都是自以为是的。 朱瑾把一大袋东西递给哥哥,“好啦,一张罚单两百呢,我都替你心疼。” 她很擅长让别人生出“她懂事、善良”的错觉。 陈书昌走之前不忘叮嘱,“那个,你也知道小芹是我们家宝贝,一定不能让她被坏男人拐了。” 朱瑾心里实在是羡慕陈书芹,但没办法,每个人的命数不同。 她调皮地眨眨眼,“哥哥就放心吧,我不会让他进门的。那套衣服是我带回来的,跟书芹没关系。” “啊……好……好……” 陈书昌微微松了口气,再次看向那套衣服时,眼神终于正大光明了些。 “这个……能赚多少?” “不多,一千吧。”按照二奢店的报价,起码少说了一个零。 她轻描淡写,是怕吓到他,也怕他问得更深,她自己解释不清楚。 “哥哥人脉广,要是有人感兴趣,记得跟我说呀。” 为了尽快出手,她顺势抛出诱饵:“要是哥哥能帮忙,我请哥哥吃饭。” 他动心了,可能赚这么多的衣服转让价肯定不菲。 他犹豫几秒,终还是小声问:“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可以!”朱瑾大方地推开房门。 陈书昌一进门,脚步顿住了。 这个家他住了十几年,第一次见到这间房能这么干净利落。 朱瑾住在这一年多了,可房里没有少女的温馨浪漫,像是男人的屋子。 收纳得几乎苛刻,面上没有多余的东西。唯有那套薰衣草紫的床上用品,还有树立在旁的穿衣镜,证明这是一个女人的领地。 像陈书昌这种不了解的,会以为她爱整洁,但其实只是她不会浪费一分钱在非必要的事情上。 朱瑾将他引到那件衣服面前。 衣服成色非常新,蓝色T恤下的老花暗纹明显,裤子则是那种剪裁修身的。 他挺想心痒痒想出血帮朱瑾赚这一千块钱,还有那一顿饭。可惜对陈书昌来说尺码大了些,一看便知原主人是那种身高体阔的类型。 被人丢弃的衣裤难出手,但是皮包和护肤礼盒就好多了。 不到一个月,东西都出得七七八八。而今天,最大件也是最贵的驴包终于找到买家了。 朱瑾提前出门,下接驳大巴就直奔隔壁酒店,就为了能够尽快把包卖出去。这人打听好几天了,只要钱没到手,朱瑾都怕对方反悔。 “真的是30天内买的吧?” 买家是隔壁酒店的前台,他是为了补差价去专卖店换女朋友喜欢的款式,比直接去专柜便宜不少。 “你再墨迹就过期了!”朱瑾已经把购物单据另外拿出来了,“我们现在就去店里,东西能换,你再付我钱就是了。” 那人就瞄了一眼,“行,信你。” 买包的还在柜姐闲聊,而朱瑾的钱已经到账,银行账户里的万数位又涨了。 朱瑾突然明白为什么有人愿意张开腿赚钱了——这来钱也太快了。 她没有时间感慨,距离交班时间只剩十几分钟,她得赶紧到酒店礼宾部化妆。今天尤其赶时间,这会服装公司正给迎宾小姐们量体。 “我看你发的照片了,项链给我带一条呗,我下周出去玩的时候戴。” 朱瑾正赶时间化妆,可一听是生意还是转过头笑笑,“预售的,要下周一来得及不?” 一旁的何嘉欣啧了几声,她已经站了4个小时了,脸色很臭,“休息就让脚底也休息几天好吗?这么拼能赚到几个钱啊?” 朱瑾从不和人起冲突,示弱般低头笑笑:“赚钱嘛,没办法。” 别看迎宾小姐们在酒店门口笑靥如花,但她们穿着八厘米的高跟鞋一站就是八个小时,脚部压力巨大,不能玩手机还不能随意聊天,非常折磨人。 只要一进办公室,姑娘们立刻原形毕露,个个生不如死。可对于朱瑾来说,要不是劳工事务局有规定,她甚至可以不要休息。 比起原来在电子厂,现在站着就能赚两万,轻松多了。 反正都是没前途的工作,不如多赚点。 正说着,服装公司的人让朱瑾起身量尺寸。 下周万圣节,迎宾小姐的造型也是酒店大堂布置得一部分。 朱瑾毕竟在这做了一年了,看软尺过了胸还上了腰,显然是要做很贴身的造型。 她问:“这次是什么造型?” 年轻的女设计师冷脸道:“魅魔。” “……?” 软尺从朱瑾的腰上滑走,设计师推了推眼镜,“朱小姐的肉都长到什么地方去了,连一尺六都没有。” 何嘉欣一听黑了脸,出去前还瞪了她一眼。 朱瑾也不知道自己得罪她什么了。 黑皮的拉美同事中文蹩脚道:“她激素紊乱了。” 惹得姑娘们都笑了。 朱瑾脸色淡淡,她这两天换季有些反胃,没什么食欲才吃得少。 她也懒得解释,踩上“高跷”换上标准笑容,去大堂“站岗”了。 朱瑾工作的汉森庄园酒店离赌场只要步行5分钟,是所在度假村档次最高的酒店。虽然是注重私密的会员制酒店,但汉森庄园耗费大量土地面积在园林景观上,尤其是玻璃花园会不定期陈设各种奢侈品和古董,吸引不少游客打卡参观。 就连唯一对外接待的自助餐厅,即便人均消费四位数,也一位难求。 而迎宾小姐的工作,美其名曰是引导和接待进入酒店的客人,但其实就是酒店的漂亮花瓶。 也算汉森庄园的一道风景。 大堂的游客多来见世面的,而非酒店客人。 夫妻带着一双可爱的女儿,两个小妹妹长得一模一样。身上同款但不同色的蓬蓬裙,头上双马尾摇摇晃晃。 她们一看到门口的漂亮大姐姐,一人一边紧紧抱住了她。 朱瑾是职业的,蹲下,双手搭在两个小姑娘的肩上,轻声细语地与小客人搭话。 “可爱的小公主,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 “要拍照。” “拍这个。” 父亲无奈地跟朱瑾道歉,母亲则蹲下身子劝孩子们松手。 很多不住店的游客并不太敢提要求合影,但满足游客的需要也算是她的工作。 朱瑾很羡慕这样的家庭,她温柔得像糖化开来,“让爸爸妈妈给我们拍照好不好?” 父亲本就被富贵迷了眼,一听迎宾小姐这么说,连忙拿起手机按下快门。一旁的妈妈也给她们拍起了视频。 镜头里,两个小女孩抱着她,而她的笑依旧完美、无破绽。 朱瑾正抱着双胞胎拍照,自动旋转门外缓缓停下一辆礼宾车。 她非常熟悉这辆车,这是汉森庄园的加长版幻影,专门接送酒店的贵客。 朱瑾不禁站起身来注目,这种级别的客人迎宾小姐是必须有人上前迎接的。 好在何嘉欣已经快步在车停下时,从侧门出去来了。 朱瑾悄悄松了口气,继续对镜头保持着柔和体贴的笑。 孩子的父亲也意识到耽误人工作了,连声道谢后迅速离开。 旋转门重新吐出一阵凉风,与酒店大堂的紫檀香气交融在一起。 尊贵的客人已经从自动旋转门进来。 朱瑾一转身,就看到从车上下来的沈擎铮。 不仅是幻影的贵重感,高挑的身材也让他轻易成为人群中的焦点。酒店大堂柔白的光勾勒出冷峻锋利的轮廓,贵气又疏淡。 笨重的礼宾车门在背后合上。 上次那位态度高傲的小姐在内,一对男女下车后急忙跟到他身后,而他的身边还紧跟着一位少女。 少女身上纯白色的连身校裙是本地知名私立学校的制服。两人亦步亦趋,少女仰头对沈擎铮说着话,亲昵无比。 那些礼物才刚变成一串数字,今日重逢,朱瑾莫名做贼似的心虚。 沈擎铮走在最前,他目光敏锐,从她正面扫来,朱瑾甚至来不及避。 距离让朱瑾意识到,沈擎铮天生是众人趋避的那类上位者——克制、难讨好,情绪深藏,不轻易让人窥见丝毫。 她只能低下头,双手扣在身前,站得笔直。 皮鞋踏在天然大理石上,发出冷硬而节奏分明的声响,越发有力地与她的心脏共鸣。 她等着他们如寻常客人一般从自己身前走过。 紫檀香在大堂弥散,一丝果糖味从鼻尖掠过。 少女的声音又甜又软,“爹哋,今晚就睡酒店行不行啊?” 沈擎铮连眼尾都没偏,像看陌生人那样,目光从朱瑾的头顶扫过,步伐未停,不置一词。 旋转门卷入的风吹散了那一丝甜腻,脚步声渐远。 朱瑾赶忙抬眼,越过人群,看他修长的背影挺括,灯影拉出量身定制的西装剪裁下利落的线条。 那一瞬,两个世界的分界线仿佛在大堂中央落下。 她错得离谱。 他根本就是天上人。 他在光里,她在外。 少女拉住他的手臂亲昵撒娇,他们身影被繁花装饰的走廊吞没。 朱瑾指尖掐进掌心,转身迎客,笑容却还是那样乖巧端正,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是无纲裸奔……7W字后才可能至少一周五更吧。(请不要抛弃我求求你了) 因为我现在是每日现编……化了 (狗狗怂怂地还在适应这个文的氛围) 正在努力掌握日更**托腮。 但是,春节前一定完结,因为我想过春节!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第 7 章 第8章 第 8 章 沈擎铮没想到会在酒店遇到朱瑾。 她毕恭毕敬地垂着眼,像面对日复一日的陌生客人,没有看到他一样。 大堂灯光温柔,紫檀香让人心旷神怡。可那一瞬,他却有种说不出的黯然。这种心情不明显,却足以让他眉心沉了沉。 耳边金兰聒噪个不停,他眉眼未动,只抬手,按在了她的头顶上。 精准、毫不留情地戳在金兰最自卑的软肋,让她瞬间噤声。 她鼓着腮帮,却又不敢真的对沈擎铮发火,只能气鼓鼓瞪着圆眼。 明明是一家人,可与沈擎铮那一米九二优越得近乎压迫人的身高相比,十六岁的金兰矮得就像个十二三岁的小学生。 沈擎铮收回手,转身抬眼望向前方,远远看着朱瑾悠闲如常地在酒店门口踱步。 他很快移开视线,不让人看出半分在意。他转向身后的秘书,语气不容置喙:“你带金兰去吃饭,今晚的饭局,她不参加。” 为饭局专门从学校请假的金兰立刻就不干了! “爹哋说话不算话,你答应让我认识星河娱乐的周老板的!” 她的抗议在沈擎铮眼中毫无分量,他缓缓侧目,眼神冷淡,是一家之主不容挑衅的绝对主导。 “你今晚有些过于亢奋了,”事实上金兰本来就这样,可此时他需要一份安静来压抑心中的烦躁。 他俯下视线,语气冷淡:“我问你,住在酒店是什么企图?家里是没你的房间吗?” “家再好,也没有酒店新鲜啊!” 金兰毕竟是学霸,年轻的脑子鬼灵精怪的。她立即换路数,黏上他的手臂,像个挂件。 “况且爹哋投资的新酒店,我做女儿的怎么可以不来体验一下呢?” 沈擎铮身边从来没有一个能让他真正上心的,金兰在家中可以说是独宠。但即便如此,也没想到还是踩雷。 沈擎铮眉心一拧,声音跟冰碴子一样的冷硬,“免了。” 他转身宣判:“穆秋,照顾好小姐。” 金兰一急,拽住他的手腕。 现在这个世界,除了玛丽女士,也只有金兰敢这么对他。 “你答应我的!” 沈擎铮站得笔直,一寸不让,“我是答应你了,但那是工作场合,我说了算的。” 商场上的沈擎铮,从来不会被人牵着走。 最终的结果,也从来无往不利。 这种天生的掌控力,并不需要靠情绪,而是气场本身就让人无法反抗。 金兰明白了,今晚见周炎影帝的事彻底没戏。 好在沈擎铮一向有商誉,她只好佯装生气,果断拉着穆秋离开。 沈擎铮目送她们走远,才收回视线。 他神色不显,对助理张俊誉道:“刚才大堂的迎宾小姐,了解一下情况,饭局结束报我。” 汉森庄园顶楼,360°旋转空中餐厅。 金兰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灯火,越想越不对劲。 爹哋带她来本就不是为了满足她想见周天王的愿望。 今天的拉美客人在饭桌上酒色无度,执行长要谈的正事屡屡推进不下去,沈擎铮专门带她这个还未成年的女儿来“压场”。 现在倒好,她被撂下了?正事不谈了吗? 金兰问穆秋:“今天发生什么事了吗?你老板看起来心情不好。” 穆秋与金兰相处时全然没有公事公办的样子,反而笑意温和。 “并没有什么特殊的,金兰小姐。” 金兰盲目叉着沙拉,叉到盘子都响,最后还是停下。 “下车前明明还跟我聊得好好的……难道是酒店经营得不好?还是说这个酒店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不正经营生?我才说要住,他就变脸。” 正说着,她看穆秋若有所思,便知道问题在这了。 金兰立刻追问:“说!” 金兰一点也不像名门闺秀,很不雅地甩着叉子,“不然我不帮你,还要跟爹哋告状。” 穆秋浅浅笑了:“沈先生不是那种只听一面之词的人。” 虽然威胁无用,但是她心中盘算了一下,觉得说出来也不算什么大事。 穆秋有所保留,尤其是老板与那个女人的事情。 “进酒店时的迎宾小姐还记得吗?上次玛丽号上投毒那件事,她是当事人。” 她并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朱瑾,她一直以为给钱打发后,这类人会自动识趣的主动避开。 看来是她疏忽了,应该查清楚女孩背景才对。 “你是说后面那个长得特别漂亮的?” 沈鸿晖因为小儿子因涉案收监而再进ICU,地产大亨被迫交班,公司开展业务重组,这事已经从豪门八卦变成商业新闻,至今还有讨论度。 金兰一副自己不是沈家人的态度,语气随意:“那姿色也难怪我那色胆包天的堂哥敢铤而走险了。” 穆秋的老板毕竟不是金兰,她没有点破。 但这不影响金兰,她已经找到今晚打消无聊的去处了。 比起还没能把住嘴门的生活秘书,助理张俊誉就职业多了。 不同于穆秋是沈家的关系户,张俊誉从大学毕业开始,十二年都只跟着沈擎铮一人。如今不仅是白领精英了,也是老板最称手的人,做事从来不用问理由,极知分寸。 张俊誉总能提前半步考虑老板的意图,是沈擎铮手下最稳妥的刀。 只是他这回,这刀也有点歪了。 汉森庄园的总经理正好同席,张俊誉很简单的跟一起等候在外的酒店总助沟通了一下,轻易地就查到今晚大堂礼宾部的值班名单和人员信息。 奈何,他只知道玛丽号发生了投毒事件,却从来不知老板的风月事,他也就无从知道朱瑾。 酒店总助问及原因时,张俊誉倒也没有多嘴,只是说了当时他们到酒店的服务情况罢了。 也就难怪,礼宾部被总经办投诉了。 这下把朱瑾和何嘉欣害惨了,两个人一起被经理叫到办公室好一顿批评。 “到底什么人才是酒店真正的客人,心里没有半点数吗?” 大堂有监控,何嘉欣有恃无恐,“经理,我可是有出门接待客人的。” 经理当然知道,他冷眼看向一旁的朱瑾。 朱瑾语气平静地解释:“客人来之前,我正帮游客拍照,我看到嘉欣姐有接待,就还在原地接待其他客人。” 沈擎铮离开后她越想越不对。 酒店里不同的礼宾车接待的客人层次是不一样的。 什么游轮公司经理能在度假村有八位数的流水啊! 而且不是说好的“单身没对象”吗? 这么大一个女儿,总不能是未成年X交易吧! 比起被人渣了,比起他是个人渣,她更在意自己万一破坏别人家庭了呢? 她愿意顶着被人骂外围女的风险配合Jessica,但不代表她没有原则。 做小、破坏家庭,是绝不会做的。 朱瑾越想越沮丧,甚至连胃都觉得有些难受。 经理看着那张惨白的脸,衬得那双乌黑的眼睛水朦朦的很是无辜,他原本强硬的声音,也不由得软下来:“现在客诉已经是事实,这个月绩效肯定要扣的。” 扣绩效就代表这个客诉至少要烧掉四位数的工资。 她不吃外卖省吃俭用后的生活费也才这么多。 朱瑾低下头,“经理,我不觉得这是我的错,我有按照酒店的规定做事。” “朱瑾,你知道的,对于客诉酒店是有规定。况且就算你要接待游客,但当时是不是还有机会及时在客人面前补救呢?” 朱瑾明白经理的话,压着心中那点不爽,反问:“客户是指定投诉我吗?” 即便她只是浅浅试探,可还是惹来何嘉欣的抗议。 “你做不好,还想拖我下水?” “嘉欣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朱瑾虽然觉得迎新小姐的工作没有前途,但从不轻易跟同事起冲突,接着人美声甜,口碑向来不错。毕竟她们并不是从前那些大字不识的厂工,处好在酒店的人际关系,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朱瑾语气非常诚恳:“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有误会,我希望跟客人当面解释道歉。” 何嘉欣把头转过去嗤笑,又忍不住转过来,带着点幸灾乐祸地补刀:“客人都投诉了,你还想被炒才够吗?” 经理也皱起眉,语气不再像刚才那样缓和:“这种要求酒店不会批准。更何况,这是从总经理室直接下的投诉,你一个迎宾小姐要怎么见到那种级别的客人?” 朱瑾垂下眼睫,指尖轻轻捏着裙摆,深深吸了口气。 她不想拿自己跟沈擎铮的一夜情来说事,那种关系从一开始就见不得光、也永远不该成为资本。 但他又与普通客人不同,她认识他。 她知道他不辞而别的冷淡,也记得他的手将自己几次抱起的温热。 即便朱瑾自己在男女关系中追求利益,但是没想过在他身上获得什么,她甚至是感激沈擎铮的。 但最后他还是把她打发了,甚至就在刚才跟自己装作不认识。 这都算了,谁让她不自爱呢? 可他现在还要投诉她,他难道不知道客诉意味着什么吗! 她气不过,她并没有得罪沈擎铮! 朱瑾分不清是饿的还是气的,只觉得胃疼。 她红了眼眶,咬了咬红唇。 她绝不可能在这种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被扣工资。 她要问个明白自己到底哪里得罪他了! 朱瑾在礼宾部一直是温顺、规矩、勤快。从跳槽到汉森庄园的第一天开始,她从未犯过任何错误——连一分钟迟到都没有。 经理想着她是第一次被批评,还是被上面直接投诉的,看她不忿,慢慢叹口气:“遇到这种事难受我理解,要不你先到冷静一下?反正下个班的人提前来了。嘉欣下班前你回来就行。” 朱瑾蹭了蹭眼角,浅浅鞠躬,还是乖巧又无辜,“谢谢经理,我去补妆。” 她从办公室出去,没有去补妆,直奔刚才一行人离开的方向。 脸上的柔弱在走出办公室的瞬间完全退净。 这个时间临近晚餐,他们不是在餐厅,就是在餐厅附近。 她批了件风衣,疾步穿梭在汉森庄园几家餐厅之间。 不是所有餐厅她都能进去,有些地方她甚至没有权限靠近。 但是她不想就这么认了,争取一下或许能撤诉,不争取就没有机会。朱瑾只能赌他们没有进客房,在嘉欣姐下班之前,她想争取一下。 好在沈擎铮身边那位少女身上私立贵族学校的制服实在扎眼,尤其是在这样一个工作日的傍晚。 是因为自己之前的肆意妄为?还是因为自己刚才刻意躲避? 她明明没有做错什么。 当朱瑾站在金兰和穆秋面前时,她真的很想问沈擎铮。 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第 8 章 第9章 第 9 章 朱瑾认识穆秋,但称呼沈擎铮为“爹哋”的少女,恐怕更有说话权。 她按亮手中的手机,快速瞄了一眼时间。 一口流利的白话开门见山:“这位小姐,能耽误您十分钟吗?” 穆秋立刻皱眉抬手,“Waiter!” “五分钟!”朱瑾将注意力落在金兰身上,目光认真而清亮,“我刚才被您的……” 朱瑾顿了一下,她在斟酌措辞。 可恶!他已经投诉了,她却还在这里纠结称呼。 “您的父亲向酒店投诉我,我希望能当面沟通,争取客人的谅解。”她将自己的述求都说了出来。 金兰抬头看着朱瑾,她有些狼狈,呼吸还没稳住。而因为穆秋,周围的客人已经望向这桌。 餐厅经理敏锐地捕捉到情况,连忙走来亲自服务。 穆秋正想开口赶人—— “穆秘书。” 谁知金兰放下手中的刀叉,抬手示意她坐下。 “两位客人,请问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他一眼就认出朱瑾风衣下礼宾部的制服。这场面摆在这里,不用想也知道多半是员工违规接触客人。 可最终怎么处理,得看客人态度。 金兰看经理局促,轻轻一笑,语调轻松:“没事,有什么需要我们会再叫你。” 金兰跟在沈擎铮身边几年,这种小场面见怪不怪了。 餐厅经理欠身退下,但临走时仍警告地扫了朱瑾一眼,警惕地将目光停留在这一桌。 穆秋虽被金兰制止,但是心有不甘。她毫不掩饰地警告:“你是酒店的迎宾小姐,不清楚你现在的行为冒犯到客人了吗?” 别拿她的职业压她。 朱瑾侧头看向穆秋。 这人还是傲慢,可这比起那一千多块钱的工资算得了什么? 朱瑾收回视线,重新看向金兰,语气克制、清晰,“我并非是要冒犯您,我对每一位进入酒店的客人都用心尊重,包括您和沈先生。” 她跟沈擎铮就是认识,她不需要卖弄,也不需要隐藏。 “沈先生既然向酒店投诉我,我也希望能解决客人的不满。毕竟,这不仅仅影响我的考评,也影响了您和沈先生入住酒店的心情和体验。” 朱瑾点到为止,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疏离感,与她刚才在酒店大堂低眉顺眼的样子全然不同。 她不想让他身边的人如同旁边这个女人看低自己。 金兰认真打量她。 大堂里只看了一眼,如今近距离观察,这个人不仅姿色惊人,还认真坦诚,很难让人有不好的印象。 金兰心里嘀咕: 这种类型的…父亲怎么会讨厌?干嘛投诉她! 金兰拿起水杯轻轻呷了一口,迅速在脑子里把进酒店时的画面倒带了一遍——踏进大堂时,这个人并没有做错什么。 反倒是父亲进酒店后阴晴不定的。 穆秋继续上压力,“所以为了考评,酒店服务人员就可以随意打扰客人用餐吗?” 朱瑾的时间所剩无几,“这位小姐,您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况且上次在玛丽号我尽量配合您的工作了,将心比心,此刻您不要为难我。” 金兰侧眼看了看穆秋的态度,又对比这位显然焦急却保持礼数的“姐姐”。 越看越觉得这件事不像是一个客诉能解释清的。 息影转商的周炎和穆秋合伙,总能把源源不断地向沈擎铮提供各种逢场作戏的情人,又收拾干净。 可金兰想着,以穆秋这个疾言厉色的态度,这个女人肯定跟父亲发生过什么。 而且有可能是连穆秋都不知道的。 金兰八卦的心蠢蠢欲动,没有多想,直接拿起电话拨号。 这个举动让朱瑾和穆秋都闭嘴看了过来,只可惜十几秒过去,电话那端依旧无人接听。 金兰语气平淡,“很抱歉,我联系不上父亲,帮不了你。” “拜托了,我相信这里面是误会。” “误会?” 金兰轻轻挑眉,带着一种置身事外的松弛:“说实话,我仔细想了,确实没有投诉你的需要。但我很好奇,毕竟我的父亲要是对酒店服务不满,他根本没必要为难你这种级别的员工。” 金兰打量起朱瑾,道:“或许,你们之前有别的……矛盾?” 金兰的聪明,是那种一针见血的。 朱瑾的背脊微微绷紧,却没有被逼到慌乱,她反问回去:“您是说,沈先生是那种会打击报复的人吗?” 金兰被噎了一瞬。沈擎铮确实是这样的人,而她也是。 双方都逃避对方的试探,就代表心里各自都清楚一些不方便说的事实。 “投诉并不是我发起的,可能是我父亲,或者根本不是我们。”金兰拿起毛巾冷静擦手,语气变得疏离,“我只能帮到这了。” 穆秋立刻起身,声音毫不客气:“朱小姐,请你离开,否则我们会投诉你。” 话已至此,朱瑾明白没办法了。或许在她没能当面跟沈擎铮辩解时,她便没有机会了。 她朝金兰浅浅鞠躬,姿态恭敬,“感谢您的帮助,也请您……将我的歉意转达给沈先生。” 她或许不够殷勤,不够圆滑,但她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 再纠缠只会变得难看,她已经争取过了,现在该止损。 她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很低。 “我很抱歉。” 直到朱瑾离开餐厅,金兰才回头看向她的背影。 背影挺直,像不肯折断的细枝。 穆秋:“是我的疏忽,没能及时拦住她,让小姐遇到这种麻烦。” 金兰反问:“穆秘书,你是不是很讨厌这个姓朱的姐姐啊?” 穆秋怔了一下。 沈擎铮身边的人多,除了司机,唯独他的生活秘书是她接触最多的人了。 金兰继续说:“你是客人,的确有权利。但对酒店服务的员工……没必要这么疾言厉色。” 穆秋反过来被一个小姑娘教育,也只能尴尬笑笑:“我只是担心她冒犯您。毕竟沈先生让我照顾你。” “莫名其妙被投诉,想要一个说法,这很正常。”金兰语气淡淡,“况且,她没有冒犯我,不是吗?” 相反,她觉得这位朱小姐从头到尾都是冷静克制的,反倒是穆秋的反应,显得有些不好看。 这顿饭是吃不下去了,金兰索性抬手示意服务员收走餐点,重新点了一份符合她年纪的冰淇淋。 餐厅经理过来时,她又恢复成名校淑女的模样,笑说:“没有,我们只是聊聊天,非常愉快。” 朱瑾还是回到了酒店大堂继续“站岗”。 即使工资被扣,即使她刚才可能惹出更大的麻烦,她也只能站在那里,面对络绎不绝的游客,维持微笑。 听说那辆幻影还没离开酒店,她甚至做好准备再去碰碰运气——也许能在酒店里见到沈擎铮,哪怕再争取一次。 在大堂呆了四个小时,从高跟鞋中解放后,朱瑾就被经理叫去办公室又训了一顿。 好在餐厅经理没有追究,年轻客人并没有投诉。 好在总经理室最终说是误会,横空降下的投诉也被撤销了。 只是,沈先生希望能见她一面,他想为今天的误会道歉。 真想道歉就跟上次一样送礼物就好了,何必见面呢? 朱瑾听到这句话,心里只觉得虚情假意。 已经下班了,拒绝。 朱瑾如坐过山车一样,情绪被迫翻搅,可停下来的时候,却丝毫没有轻松感,只剩晕。 因为挨训,她不仅错过了酒店的员工宵夜,还错过了通勤大巴。 朱瑾心情沮丧,她并不是不能被批评,相反,她过去在电子厂跟人冲突,被针对被穿小鞋,是常事。 但她却从来没有因为工作的事情被领导批评过。 工作是为了赚钱,但是她也喜欢工作。 能让她变好的事情,她都喜欢。 朱瑾肚子坠坠的,想着日子也差不多了。 她不想去便利店泡面,员工柜里刚好有包红酒味的Pocky,就这么对付过去,过了口岸再买点热的跟书芹一起吃。 这座城市就是一座不夜城,十一点还能见灯火璀璨。 行人默契地跟她往同个方向走去,一路上不算寂寥。 朱瑾先是看了眼妈妈有没有发报平安的朋友圈,又看了看后台的订单数据,慢慢悠悠走着。 “朱小姐。” 路边有人喊她。朱瑾装没听见,径直往前走。 一阵沉默后,高跟鞋的脚步声又急促地出现在她身后,那人又叫了几声。 “……沈先生让我等您下班,他想跟您见一面。” 十月的南方勉强入了秋,夜里总算有些冷意。 朱瑾从不在乎这些面子上的事情,冷风散去了她刚才所有不值一提的情绪。 她转过身,语气不再客气:“我们也算有缘。怎么称呼?” “我姓穆。” “好的,穆小姐。” 朱瑾双手握着自己的双肩包带,把Pocky当烟叼着,痞得不可一世,“我现在要赶最后一班发财车,恕难从命。拜拜。” “朱小姐,我们派车送您回去。” “又像上次一样吗?”朱瑾笑笑,坐车而已,“不稀罕。” 得饶人处且饶人,这回轮到朱瑾为难她了。 酒店的迈巴赫从身边驶过,朱瑾记得每一辆酒店礼宾车的车牌号码,那是专门去赌场接客人往返两地的。 想到那群在隔壁菜市场里砸钱的蠢货,豪掷千金,最后只得到女公关的欢心和他们酒店的总统套房。 有些人的风光一时,早晚是别人的。想到这,她心情一下子开朗了起来。 过了斑马线,就是隔壁酒店的上车点了。 可那辆纯黑的经典款迈巴赫,就这么缓缓地停在了斑马线上。 暮色四合,车灯往路面喷涌流星雨,昏黄的路灯光线如流金般沿车身流淌,勾勒出矜贵而流畅的轮廓,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朱瑾见怪不怪准备绕过时,车门却堂而皇之地打开了。 一双长腿踏碎显贵的迎宾车标,男人躬身而出。 鼻梁上的铂金眼镜清透,唇色浅淡而薄,夜色越发显出他的疏离与薄情。他一手插兜,一手随意扶着车门,姿态从容,像早已知道有人需要上车。 沈擎铮下颚微抬,嗓音低沉:“躲我?” 朱瑾撞上他不耐的视线,下意识回头,又撞上紧跟其后的穆秋。 进退两难,腹背受敌。 “上车。” 他声音不高,目光落在朱瑾身上,带着不容拒绝的倦意。 两个华丽的路障横亘路上,无知群众的目光嗖嗖地往他们这边瞟,朱瑾被这些吃瓜窥探的目光扎得浑身不自在,恨不得挖条地道钻进去。 偏偏夜深时分,嘴碎的师奶还在轧马路。 “依家嘅后生仔啊,真係冇素質。” 她有公德心的! 众目睽睽之下,她匆匆自他臂弯下的空隙钻入车内。 车门沉沉合上,顷刻将外界的喧嚣抹去,只留下一抹灯带如星河流淌,消失不见。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没有素质。” 师奶说得对!沈擎铮,检讨一下! (他还公器私用……)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第 9 章 第10章 第 10 章 金兰为了打听朱瑾这人而说了晚餐的事后,沈擎铮大脑有那么一秒是空白的。 他抬眼看向自己信任的助理,声线冷沉:“你在搞什么?” 张俊誉被吓到喉结一紧。 “马上撤销投诉!” 张俊誉只留了句急促的“抱歉”,直接快步出了客房。 沈擎铮抬手捏住额角,本来他今晚就喝的有点多,却像在那一刻被放大,太阳穴跳得发疼。 16岁混迹商界,23岁从洪兴社洗白,灰色地带走向上流社会,什么草台班子没见过? 可自己的助理犯这种再低级不过的错误,偏偏还让朱瑾受了委屈,他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给我水,谢谢。” 穆秋立刻将温水送到他手边。沈擎铮指尖覆上杯壁,沉沉饮了一口,整理不该泄露的情绪。 旁人只当他酒后不适,只有在场这几人心知肚明,沈擎铮本不会为了一个服务员呵斥跟了自己十二年的助理,除非关系匪浅。 他没再说话,指尖敲着杯壁,敲得金兰都知道他现在心情烦躁。 沈擎铮低头看表。十点了,金兰说的事已经过去了快三个小时。 他淡声道:“穆秋你去看看,阿誉不知道内情。” 穆秋劝道:“您今晚喝得有点多,不如先休息?剩下的我们来处理。” 想到今晚的饭局他就生气。 这是沈擎铮并不看好的收购项目。一样都是响应号召拓展海外市场,他们沈家就得去啃最硬的骨头,收购那个被国家动荡拖累得负债累累的铁路公司。但这是他作为沈家掌权人的责任,一些有目的性的商业收购案只是为了撑起沈长春这个保护伞。 明天他还得飞一趟南美,去游说所谓收购涉及操弄的问题,怕是三五天都回不来。 朱瑾的事情太小了,反而就像是消遣,让他乐得在意。 这种小误会很容易澄清,张俊誉回来时谨小慎微,说对方现在还在酒店上班。 金兰忙扶住起身的父亲:“你现在这样是要去哪儿?睡一下吧。” 沈擎铮摸了摸金兰的头,对张俊誉道:“你回来正好,带小姐去见周总,认识一下就好,别太晚回来。”自己女儿的事还愿意交给助理去办,张俊誉松了口气。 而后,他又让添了杯水,跟穆秋道:“我先睡一下,你等朱小姐下班,带她来见我,我要跟她当面道歉。” 金兰正要离开,被这句话惊得愣住。 当养女这些年,她从没见沈擎铮向谁“主动道歉”。 她的父亲向来是和则聚,不合则散。而这个和不和,是他自己说了算的,不然卖楼的伯伯也不至于二进ICU了。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没经大脑地脱口而出:“只是个服务员,有必要吗?” 沈擎铮缓缓侧目,顿觉自己教育失败,愧对兄弟的临终托付。 他将杯子重重顿在桌上,平日温吞的克制在这一刻被削去,露出真正属于他的那份锋芒。 “别人犯浑,你也跟着做?” “你的自尊呢?同理心呢?” “我教你什么?做人要仁义,做事要内敛,出门别轻易为难人。” 每一句都砸得金兰低下眉,小声说了抱歉。 有些家长就是这样,说一套做一套。 刚把车横在斑马线上的沈擎铮,就是这样一个嘴上说着仁义,实际上狡猾无比的人。 一点也没有沈家人低调的风格。 朱瑾一上车,就被豪车自带的压迫性气息牢牢笼住。 极淡的酒香混着他身上爱马仕大地的木质调冷香,就像温热、醇厚的红酒,慵懒而矜贵。 上次的酒后乱性到底留下了教训,即便她遇到的是沈擎铮,她也还是忍不住紧绷,抬眼只顾看车内饰绚烂的星空顶分神。 沈擎铮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不安,与她保持着礼节的距离。 车厢静得可怕。 朱瑾又被这沉默逼得发慌,后颈发痒,最终还是决定先逃离这压抑的气氛,小声对司机说:“师傅,我去口岸。” 明明是酒店里认识的司机,却不鸟她,直到沈擎铮淡声重复,他才应答。 沈擎铮的目光淡淡落在她侧脸,与朱瑾一样,他最早闻到的就是她身上淡淡的紫檀香味。 明明是被酒店大堂香薰腌入味的紫檀香,但是却感觉湿漉漉、带点潮气,偏生混着她本人的味道。 她看起来有些累,好像还单薄了些。 莫名的探究心起,沈擎铮自持地转头望向窗外,冷白的路灯影子滑过他的侧脸,繁华街景如白驹过隙。 唯有一轮明月高悬于空,连位置都不会变,一直就在那里。 就像那一晚。 身旁悉悉索索啃饼干的声音,沈擎铮悄悄笑了一下,朱瑾就算在偷看也没发现。 直到朱瑾被对方撞破自己偷偷盯着他,直到看着他摘下金丝眼镜的动作慢条斯理,她才放弃做只仓鼠,坐得规规矩矩的。 朱瑾在内心呼喊——拜托不要过来!男色误人啊! 她怀疑自己会忍不住被蛊惑着答应所有条件的。 “朱小姐……” 沈擎铮五官野性深邃,天生的薄情相,但是此时他淡淡笑着。 “今晚的事,”他顿了顿,眼神稳稳压在她身上,“……我向你道歉。” 男人的语气沉沉的,完全不同于今日再见时的冷峻。 “是我没交代清楚,才让底下的人办错了事。责任在我。” 他没绕弯子,也没推诿,只有坦然。 一气呵成地道歉:“希望你能原谅。” 朱瑾十五岁就进厂,自诩见过的男人可以和吃过的盐相较高下。 男人道歉的形式很多,借酒、扯皮、靠装疯卖傻混过去的道歉,千篇一律,都是为了他们不值钱的自尊。 可面前的人过于平静了,他一句一句都像要钉在她心上似的,不假旁人,干脆利落。 朱瑾想到一句话——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只要没扣工资,到底也不是什么大事。干服务业的总有被人投诉的时候,道不道歉的并不重要,被经理批评也不会少块肉。 经理说客人撤销投诉的时候她已经用以上各种理由自我开解了,此时沈擎铮的道歉属于超额福利,让她烧得慌。 “嗯。”朱瑾低头,不好苛责地垂着眼看着手中的Pocky。 车内流动的灯饰都没有他们沉默,好在沈擎铮浸润名利场,破窗是他的强项。 “那是什么?好吃吗?” 朱瑾愣一下,抽一根给他。 沈擎铮躺下休息之前扣喉吐酒,虽然清口了,但鼻喉深处还有些泛酸,想着这时来点小饼干确实不错。 只是他刚咬碎,绝望发现又是酒味。 朱瑾瞄到了沈擎铮皱眉盯着面前的“小细棍”,嗤笑一声,“不好吃?” “不是,就……” 沈擎铮想着零食都是些姑娘会喜欢的东西,他放弃挑剔,无奈道,“……有点甜,刚好我饿了,也好。” “那都给你。”朱瑾把整盒塞给他。 对方难却盛情,Pocky被接过时,朱瑾却反过来抽了一根。 “我一根就够了。” 沈擎铮低低笑出了声。 那声笑轻得像夜风,却笑得车厢里的空气瞬间变得暧昧得不正常。 误会解开后的尴尬被两个饿鬼的共享打破,司机从倒车镜瞄了他们一眼,两个人不说话,像小孩一样低头分零食吃。 朱瑾没有闲着。 她一边嚼一边在心里重新盘算面前这个男人。 现在的沈擎铮,人美、活好、钱多。 关键是——好像挺好骗。 高高在上的男人不好下手,她也懒得耗,可眼前这个沈擎铮…… 要不尝试看看?反正又不花钱,让他主动追,她不亏。 主意打定,她佯装抬眼偷看他。在对方刚好看过来,四目相撞的那一瞬她又低下头,委屈巴巴道:“你害我被经理骂了。” 沈擎铮皱眉,显然是真在意。“我很抱歉,他不会再为难你。” 朱瑾摇摇头,继续加戏,轻轻叹一口气,“那有什么用,之后我还是被骂了。” 男人语气更沉了些:“为什么?” “em……”朱瑾抬头看了看浪漫的星空顶,故作轻松道,“我鲁莽地找令千金要说法。” 沈擎铮:“……” 他好像想说什么,却被朱瑾下一句精准补刀打断。 “沈先生的女儿……没想到都这么大了。” 嗯? “没想到沈先生保养得这么好,一点也看不出老。” 老? 沈擎铮忽然笑了起来,而且是大笑。 那笑一下把他从克己的绅士变成了一个有温度、有喜怒的人。 朱瑾觉得他好不矜持,应该严肃才对的。 她现在可是要判断他是不是已婚,决定了她要不要在一个老男人身上花心思的关键时刻。 沈擎铮没想到今天见到她如此让他高兴。 笑够了,沈擎铮单手撑在头枕上,缓缓侧过身,全身都朝向她。他靠得不近,可足以让朱瑾感觉男人整个人都笼罩过来了。 “朱小姐觉得,”他看着朱瑾的眼睛,“我应该多少岁?” 朱瑾认真分析。 那个姑娘个子虽矮,但穿的中学校服,最少也得十三四岁。 “沈先生估计孩子要得早,读书的时候就有了吧……” 这样才勉强能跟他的外形匹配。 说小点,“三十五岁?” 沈擎铮眉梢轻挑,矜贵又玩味,“只对了一半。” 还能只对一半?这要怎么个对法! 朱瑾本来还挺自信的,“不对吗?” 他不怪她,慢条斯理、不急不缓地公布答案:“我今年才三十二。” 没道理啊…… 这男人的气质分明写着:熟男+商场人精+情史不浅。 朱瑾严重怀疑对方又不老实,干脆转头看向窗外不理他。 沈擎铮怕她脑补过度,直接透露关键信息:“金兰只是我的养女。”他总不至于还没成年就有了一个女儿。 目光落在倒映她脸的车窗上,确认她有没有听进去。 朱瑾不敢相信就这么简单,而沈擎铮确实猜透了她的心思,道:“我没有骗你,我从未结过婚,现在身边也没有人。” 这是主动澄清感情状况? 她没有回应,看着车辆开进了熟悉的道路。时间不多了,她必须对这个男人了解多一些了。 朱瑾眼神乱飘,转身继续打探:“我还以为你是游轮公司的经理,结果今天就出现在我们酒店,吓我一跳。” 这人装傻装得一本正经,“游轮公司的,就不能住酒店吗?” 朱瑾气笑:“能让我们酒店的幻影出动,在度假村得有千万流水。你少糊弄我!” 沈擎铮投降,“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就是了。” “玛丽号之后,我们本应该做回陌生人的。” 朱瑾扬起下巴,试图扳回主动权,“结果你知道了我的工作,那是不是应该公平一点?” 他现在知道的可不只是她的工作,不过这要求倒也不过分。 但他没急着从几个正确答案中选一个回答,他更关心另外一个问题:“为什么我们得变成陌生人?” 这一问,朱瑾像被针扎一样僵住。 她想说“不就是打一炮嘛”,可是这样显得她放荡了。 她冷哼一声,选择甩锅,“明明是你一声不吭走了的。” “我有急事。”沈擎铮淡声解释,“不得已。” “再说,我不是让穆秋和William替我送礼物了吗?” 它们已经变成一串串数字,朱瑾心中一凉:“那不是……?” 男人罕见地冷了下语气,“你以为我在票昌吗?” 车子停下来,空气紧绷得像要炸开。 朱瑾深吸一口气,想在最后拿回主场:“你一句话都没说,连留字也没有,我误会了,难道怪我?” 沈擎铮被她弄得无奈,“怪我。” 过于爽快的承让反而让朱瑾有种被人耍了的感觉。 既然他要在暗处,什么也不肯说,那她也没理由继续掉价。 就这样吧——她当姜太公,愿者上钩。 她背上自己的包,拉开车门的瞬间,另一只手腕却被沈擎铮扣住了。 “我们还会再见吧。”轻描淡写,却像命令。 他向来不信缘分,想要的东西从来都是强求。 玛丽号之后,他确实偶尔想起她,但不至于放在心上。 今天再见后,他在床上把她从记忆中翻来覆去。 既然是命运的安排,那他绝不会放过。 对方是真的多金帅气、器大活好,朱瑾很难拒绝。 奈何姜太公需要端着。她饿了,她肚子还不舒服,她想回去睡觉。 于是朱瑾果断抽手,冷冷甩下一句:“看情况吧。” 车里播着轻柔的钢琴曲,男人却霸道地重新拉住她的手。 “朱瑾。” 他用上了最具诱惑力的声调叫了她名字。 “说‘会’。” 他笃定他们之间不会就此结束。 朱瑾的脸有点热,耳尖发烫,被他逼得仓皇而逃。 “再见。” 然后,沈擎铮坐飞机去了南美。(?)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 10 章 第11章 第 11 章 夜路危险,夜宵走鬼档就是朱瑾凌晨回家路上的保镖。 远远闻着炭火味,她是蠢蠢欲动的。可是真走近、看见烤得滋啦冒油的大油边时,一阵腻味冲上来,她却犯恶心,遂省五十块钱。 好在简单的一份萝卜牛杂,再加陈村粉,热气腾腾、咸鲜浓郁,足以给她波澜的一天做个完美收尾。 她提着夜宵开门时,陈书芹已经蹲在玄关等了。 “热水器开好了,你快去洗,我们吃宵夜!” “一口气上八楼,让我缓缓……”朱瑾很久没觉得上楼这么累了,感觉今天被掏空。 陈书芹知道姐姐还没吃饭,明天又是晚班,索性开火煮霸王花米粉。 合租后,朱瑾的手艺直接改变陈书芹“靠外卖活着”的命运。冰箱里永远有她提前备好的菜,只要加热就能吃。 难怪陈书芹妈妈对朱瑾喜欢得不得了,甚至暗搓搓支持儿子追她。 陈书芹在厨房喊话:“姐,这个月我们打算去你那边,可以去看你吗?” 九几年的户型,浴室常在厨房边上。 朱瑾的声音闷闷地从浴室出来,“要先在餐厅给你定个座吗?” 汉森庄园的餐厅很有名,适合家庭聚餐、情侣约会。 “要。”陈书芹调小了火就出来,留米粉在锅里焖久一些,“你有员工价吗?能优惠多少?” 朱瑾洗好出来,擦着头发,从房间拿东西再走回厨房。经过时瞥了她一眼,调侃道:“怎么,太子爷家里破产了?不请客啦?” “是我们家自己出去玩啦,干嘛叫人花钱啊。” 朱瑾出来把包装丢垃圾桶里,慢条斯理道:“这不是谁出钱的问题,他要你爸妈认可,那他得拿出态度。更何况,人家缺那点钱?” 这就是陈书芹觉得哥哥毫无可能的原因。 哥哥虽然是个律师,但其实是个浪漫的人,而朱瑾姐姐很现实。 朱瑾接过手,掐了一根米线试试煮透了没。 关火、沥水、重新加一点清水上锅,水开后把萝卜牛杂倒进去搅匀,最后几片生菜叶才落下就关火,不会煮老,翠绿漂亮。 这样弄牛杂汤变得没那么咸,能喝,而本就好吃的霸王花米粉吸饱汤汁,爆赞。 牛杂汤是外面买的,米粉和青菜在家煮,混一起就是牛杂米粉汤。 省钱又可以随便加量。 陈书芹在行政中心上班,朝九晚六,已经吃过晚饭,这会儿就捞点菜肉解馋,剩下那满满一锅都推到了朱瑾面前。 朱瑾不知为什么今天特别饿,吃到一半又起身,从冰箱拿了个冻贝果丢进烤箱。 陈书芹挤蒜蓉辣酱,最后一点辣酱被她捏得噗噗往外喷。 “姐,你这个月是不是来得早?” “嗯……” 朱瑾吃得脸都发热,洗了热水澡整个人懒洋洋的。明明室外还有二十度,她却已经换上毛茸茸的绿毛怪兽连帽睡裙,她是只怕冷的小兽。 “不过也就早几天而已。” “那我岂不是也快来了?”两人住久了经期几乎同步。 朱瑾挑眉看她,“等我快结束了给你煎中药?” “我自己会煮啦!” 朱瑾抿着汤笑:“行,别把厨房点了。” 陈书芹抖得陈村粉上的那点辣酱差点掉桌上了。 对比陈书芹每到月事便如临大敌,朱瑾算是被“姨妈神”偏爱的人。 她的周期一向准得像报时器,量少量多都规规矩矩,除了身子倦两天,她没有任何痛苦。 也因此,这次的异常显得格外明显。 她明明都已经在APP上记录了日期,结果只是两天少量的出血,便草草结束了。 随之而来的便是持续的、莫名的胸胀痛,还有无穷无尽的疲劳,仿佛身体被调成了省电模式。 短短三五天里,朱瑾整个人像被抽了芯。 在一次陈书芹午休回家吃饭才发现宿友还在睡,叫了好几次才醒差点迟到的当天,她语重心长的劝姐姐该休息了。 “肯定是降温感冒了,要不要吃点药?” 朱瑾明明在大巴上睡了一路,现在坐在沙发上,抱着那只半身大大鹅,眼皮还是不受控制地往下落。 “……好。”她声音轻得像气。 陈书芹翻药箱,边看包装边念适用症状,却连一盒对得上的都没有。 朱瑾没有流鼻涕、没有发烧咳嗽,就是胸痛、疲劳,还有点恶心反胃、不想吃东西。 陈书芹硬是给她“诊断”为肠胃型感冒,最近正流行。 “要是有藿香正气水就好了。” “那不是中暑喝的吗?”朱瑾干脆自己拿手机问AI,“胸痛、恶心……” 陈书芹马上凑到她身边补充监督:“贪睡!还有姨妈提前结束!” “嗯。”朱瑾点点头。 手指在九宫格上敲打,字一个个出现在给AI发的信息框上。 【女的,最近觉得恶心没胃口,胸痛,嗜睡,还有月经提前结束,他是什么症状,该吃什么药】 标点符号没有,连“她”“他”都混用,随意遣词造句。 几秒后,AI开始回复。 【已思考(用时8秒钟)】 【好的,……(此处省略)需要判断是什么问题以及该吃什么药。首先得考虑最可能的原因,尤其是常见的情况。】 陈书芹整个人侧在她肩上,盯着每一行滚出来的字。 【嗯,这些症状里最突出的是月经变化和恶心,会不会是怀孕呢?】 字还在一行一行的出,思考的过程AI体贴地给了三种可能和对应提示,但是朱瑾只盯着“怀孕”两字,手心已经冒汗。 AI思考结束便会提供结论,加粗的正式回答中,第一个结论便是【妊娠(怀孕)】,第二才是【其他可能】。 【您描述的症状组合,高度提示有怀孕的可能,但也可能是其他健康问题。请立即停止在网上搜寻答案和药物,尽快预约妇科医生。 】 AI提供了结论后停止了回复,下面一行仅供参考的小字,也打消不了陈书芹的鄙夷,道:“我就说他们老是乱回答,这AI不行啊!” 朱瑾按熄屏幕,淡淡一笑:“确实不靠谱。” 她起身,语气听上去很自然:“冰箱没菜了,我们出去吃吧。” 最近朱瑾胃口很差做饭都懈怠了,陈书芹觉得也好,总不能人家不舒服还要给自己做饭。 “那姐你多穿一件,然后我们吃完顺便去买药。” “嗯。” 买回来的药朱瑾一点也没碰,毕竟AI加粗的字体中有【绝对不要自行用药!】的说明。 第二天她提早出发过关,悄无声息地找了间药房买两根验孕棒。 膀胱憋了一个早上派上了用场,不同品牌的验孕棒都给出了一样的两条杠。 看到结果的瞬间,朱瑾一身的冷汗。 好在朱瑾昨晚已经在网上做足了功课,验孕是其中之一,另外便是堕胎。 她昨晚想了很久,他们明明做足了措施,为什么会怀孕。 但其实答案很简单,也只能是这个可能——在她迷迷瞪瞪地将沈擎铮推倒时,已经注定了会出现这种结果。 “不是说好的再联系吗……” 朱瑾咬了咬唇,再一次懊悔自己的不自爱。 如果时间倒回到玛丽号上,不管沈擎铮如何的好,她也会逃到甲板上睡一夜,或者一头扎进无边泳池。 她才二十岁,她没有安定的未来,她需要更好的生活。 她连把母亲接到身边照顾都做不到,就要不负责任的背负一条生命吗? 那样,对自己、对孩子,都残忍。 朱瑾回到化妆间,其他姑娘已经开始动手化妆。 她看一眼自己买来的三无粉底液,眼里闪过一瞬迟疑。 即便下定决心要去堕胎,可各种孕期禁忌还是在脑子里乱窜。 她转身去找何嘉欣:“嘉欣姐,你的粉饼借我用用好不好?” 何嘉欣瞥了她一眼,道:“你不是有吗?” “拜托嘛……”朱瑾软声软气,知道她嘴硬心软,可就算舔着脸,她现在可不想用三无产品,“入秋我皮肤就好干,我这瓶用着难受得要死……我看你这个用了后皮肤那么好,搞得我好后悔,也想买一块。” 何嘉欣得意地哼了一声:“后悔就对了!你那些便宜货就该扔。” 朱瑾立刻笑眯了眼:“那嘉欣姐,借我用一用呗?” “就一次!用新的粉饼!”她不忘强调。 朱瑾顺势借了口红,最后只是薄薄打了层粉、画了眉和眼线。 经理走进化妆间时扫她一眼:“你这妆太淡了。” 朱瑾嘴角弯起、眨眼、撒娇,驾轻就熟:“经理……” 礼宾部男女颜值都高,经理见多了。她的甜、她的乖,对他来说没任何杀伤力。他不为所动:“别想套近乎。快万圣节了,谁也别想请假。” 朱瑾当然不会在节日请假。她要的不是现在。 她语气轻轻的、委屈得恰到好处:“经理……能不能让我万圣节后再申请一个连休?我想回老家看看我妈妈。” 这不假,她昨晚在床上辗转想着找时间去医院堕胎的时候,便想到了十月怀胎把她生下来的母亲。 经理皱眉:“你上个月不是才连休?” “那是部门缺人手我才不得不顶班……”朱瑾嘟嘴,“求你啦经理,我真的想回去。” 经理沉默了几秒,最终点头:“必须节后,而且你自己找人换班。” ——这正是她需要的时间。 她查过,最佳流产时间是孕后七周。 决心在知道结果之前便已经定下。 再怎么恐惧未来,也要清醒苛刻地逼自己承担责任。 这个跟AI的对话是真的……[小丑] 我把图片贴在了围脖哈哈哈哈哈! 我没想到这么问D妃,他会给我这个如此称心的结果。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1章 第 1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