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物爱豆不想问鼎灵异圈》 第1章 血瞳映射着月光 灯火通明的办公楼中，面试刚被拒绝的天瑾站在走廊上。 天瑾本还想敲门尝试，但那隔音不佳的门板，却将面试官的嘲讽清晰地送了出来。 “这人长得倒是不错，天瑾，名字也不错”男面试官发出一声嗤笑，“可惜了，要学历没学历要经验没经验，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女面试官敲了敲简历上的照片，语气嘲讽：“你筛的简历，怎么过的初筛？见色起意？” “少胡说！”伴随着收拾东西的声音，男面试官继续说道，“赶紧收拾，今天十五，已经通知停电，月圆夜，早点回家。” “十五？我这就走！” “十五？月圆夜？”天瑾心里嘀咕了一句，“城里人还挺讲究。”见对方已经想下班，他只好放弃了想法。 他想过第一次面试会被拒绝，却没想过是如此干脆的拒绝。 不过只是第一次面试而已，天瑾心态平稳，打算再找找下一家。 唯一的问题是，天色已晚，今天怕是来不及。 他迈步走下楼梯，在他身后，透明的落地窗外，明月当空而照，银辉泼洒，光芒浓稠得近乎诡异，仿佛有生命的流体，正沿着窗沿无声蔓延，试图将一切包裹吞噬。 —— 圆月照耀下，本该人声鼎沸的步行街此刻安静异常，像是被拉了电闸的办公大楼。 硕圆的月亮挂在沉黑的夜幕中，浓稠的月光斑驳地铺洒在砖石铺就的路面上，在砖石间的缝隙间流下血管般的青灰。 恐惧在空气之中无声蔓延，沉甸甸且平等地压在每一个出现在此处的活物的胸腔上。 穿着职业装的打工人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四肢着地，双手徒劳地在坑坑洼洼的砖石上无助摸索，喉咙里挤压出和猫儿差不多的呜咽，泪水和不明的浊黄液体混着恐惧的腥气淌了一地。 那一双双因为恐惧而扩大、显得无神的眼眸中，正映射数道庞大的、不应属于城市的巨大异兽，直愣愣地冲击着人们已经被工作和生活消耗殆尽的理智。 异兽步伐闲适，但速度却奇快无比，眨眼之间，已经从街角站到了某个倒霉蛋的头顶。 来自路灯的昏黄光芒被遮挡，倒霉蛋呆呆地抬起头颅，用双眼记录着不该被记录的场景。 那是一只仅仅头颅就几乎比他整个人都要大的史前巨狼，虬结的肌肉上覆盖着金属般冷硬光泽的钢毛，仿佛一层淬了毒的荆棘甲胄。 涎水不断从巨狼的齿缝中滴落，砸在他的脸颊上，竟发出轻微的“嗤嗤”声，腾起缕缕带着恶臭的青烟。 或许是因为极度恐惧，倒霉蛋竟然感受不到被涎水腐蚀的疼痛，仿佛他的大脑早已先一步被腐蚀殆尽。 深渊巨口张开到不可思议的弧度。 迟来的尖叫终于冲破喉咙，和尖叫声一起响起的是子弹破空声。 子弹和钢毛撞击，发出金属相击的脆响，巨兽不过后退两步，连点血迹都看不见。 异种事务综合部的事务官牧恩脚步略微停顿，揉了揉被后坐力震得酸软的胳膊，狼狈地拿起电话：“支援呢？今夜月圆，狼人暴乱，这一大片区域打算靠我一个？” “今夜多处有狼人暴乱，圣水已经告罄。” “神父呢？他们西方的玩意儿就让他们西方来解决啊！” “最近教皇换届，神父好多都去了圣城，留在京市的根本不够用。疏散人群，控制事态，注意保命。” 没等牧恩一连串脏话骂出口，那边已经挂了电话。 他只能无奈做好战斗准备，抬头一看，不远处，缓缓出现的正是S级狼人首领。 狼人首领一向稳定，怎么会在今夜失控？ 要死了，他特么只打得过B级狼人啊。 牧恩一边拎起身边人的衣领往后跑，一边拨通另一个号码：“老大，救命啊啊啊。” 他一心多用，电话也没挂，快速汇报狼人首领失控现身，另一只手已经开始在原地布下结界。 打纯是送死，拦怎么也要尝试一下。 如果只是普通狼人就算了，可现在是狼人首领在此，如果他拦不住，今夜这一整片街区全都要遭殃。 必须要拖到老大赶来！ 而在步行街的另一边，一个没来得及被牧恩打包带走的年轻人站在路正中央。 那年轻人也不想站在此处，但臀部以下抖如筛糠的两根玩意儿根本不足以支撑他走到他处，顶多只能用来维持最起码的体面，让他不至于跪倒在地。 萧夜向来精致的头发已经被冷汗浸透，他不过是一个二十岁的吸血鬼后裔而已，哪怕平日里自诩是“家族最后的荣光”，可骨子里对狼人的惧怕根本不是嘴上功夫能够解决。 那……还是狼人首领。 狼人首领一步步向萧夜靠近，血色瞳孔中映射着血红月光，那不慌不忙的高傲姿态显然是在戏耍面前的猎物，欣赏猎物陷入绝境的美妙姿态。 看吸血鬼的乐子，本就是狼人最喜欢的事情，即使失控也难以忘却。 萧夜崩溃地想，今夜，吸血鬼家族怕是要绝后了。 “咦？” 和缓的男声不合时宜地出现。 还挺好听，好听到萧夜觉得自己是出现了死前幻想。 肯定是幻想，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出现，早都吓跑了。 萧夜觉得自己已经是死鬼一只，破罐子破摔的想，幻想也行，死前听听好听的，也算是老天安慰。 在他面前，三只巨狼同时抬起覆盖着鳞片般硬皮的前爪，利爪在稀薄的月光下闪烁着乌光，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直直朝着萧夜那张写满惊恐的脸狠狠撕下！ 哪怕有所准备，萧夜的瞳孔仍然缩成针尖大小，喉咙如同被无形巨手扼住，连一丝绝望的尖叫都发不出来，只能感受面前浓重的腥风，和周身冰冷的绝望。 在巨爪即将触碰到萧夜脸颊的前一瞬，一股力量猛地攫住了他潮牌上衣的后领，将他向后狠狠一拽！ 巨爪落地，将地面砖石碾碎成齑粉，腾起一阵半米高的烟尘。 萧夜惊魂未定，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破膛而出。他大口喘着气，转头望向突然出现的救命恩人。 刚才听到的声音竟然不是幻想！ 但怎么会有人出现在这里？难道是教堂派来的神父？不对不对，神父才不会穿这种华国古衣。 萧夜从月白色的长衫盯到仅用一根简单的木簪束在脑后的丝缎长发，再到那清俊如远山含黛的眉眼，在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人还是呆了呆。 真好看。 出身经纪人的萧夜，脸上不自觉地带上了面对帅哥的微笑，语调也是老欧洲正统中文：“哦这位先生，深夜来此，可有要事？” “唉。”男人轻声叹气，声音清清亮亮，其中的镇定在眼下的场景中十分突兀，但却很好地安抚了萧夜快跳出胸口的心脏。 明明该紧张的，但萧夜被男子牵引了思维，忍不住问道：“怎么叹气？” 好像不是应该叹气的场景。应该干什么来着？哦对，逃跑！ 他是善良的吸血鬼，他要带着面前之人一起跑！ “怎么有人在市区里遛狗不栓绳？” 刚想跑的萧夜：“？？？” 应该是听错了，或者干脆脑子坏了。 萧夜抬头看向那男子，指着面前看上去比卡车还高、浑身散发着恐怖气息的巨狼，又问了一遍：“你是说，有【人】遛这么大的狗吗？” 那狼人首领，比卡车都大。 这人好看是好看，但应该是瞎了或者傻了。 藏獒都长不了这么大！ 那男子神色更加苦恼：“确实，不仅是不栓绳的问题，明明市区禁养大型犬，偷偷养一个就算了，怎么养这样多。” 萧夜神情呆滞，原来，重点在这里吗？ 这是天瑾第一次离开家乡那个小村庄。 在他的认知里，华国首都应该是个极其文明的大都市——毕竟在新闻里和电视剧里都是无比光鲜——不应该有这样明显的不文明行为。 天瑾对着萧夜友好地笑了笑：“还要麻烦你照看一下它们，免得伤到其他路人，我去去就来。” 既然已经看见了这些大型犬，就不好放任如此。 好在自己在家里也常常给姨姨伯伯们善后，也算常处理这些事。 萧夜来不及拒绝，面前男子已经脚步利索地离开，徒留他一个人在原地伸出尔康手，却抓不住一片衣角。 不是，他，一个年纪轻轻法力一般的小吸血鬼，看管发狂狼人首领？ 这是人应该说出的话吗？ 萧夜脖子僵硬地转动，花了好几秒才转到面向巨狼的方向。 咦，这些狼人怎么一动不动如此安静？ 难道，是被他吸血鬼贵族的赫赫威名吓到了？ 萧夜谨慎地上前了一小步。 “呲呲”，巨狼们露出猩红巨口，展示自己能轻易咬断吸血鬼脖子的肮脏犬齿。 萧夜赶紧退了回去，乖乖在原地跪坐等待。 五分钟后，天瑾及时赶回。 手中拎着个的廉价白色塑料袋，上面印着“XX便利店”字样，里面装着一卷东西和一个未拆封的包装。 那是一捆绳子和一把剪刀。 绳子看起来普普通通，颜色灰黄，像是用来DIY猫爬架的粗糙麻绳，绳子缠缠绕绕形成一个粗壮圆环。 将绳子抖开，又从袋子里又拿出未拆封的剪刀，撕开包装后，随意地给绳子分成了数段。 然后，天瑾径直迈步向着发出警惕低吼的巨狼走了过去，步伐不疾不徐，还带着点散步的闲适。 “你……你打算干什么？！快回来！”目睹这一切的萧夜吓得魂飞魄散，站又站不起来，只能在地上乱爬。 “不用担心，我很会哄小动物。”天瑾换上哄孩子专用的温和笑意，“狗狗乖，好狗狗，不怕不怕。” 一边说着，一边将绳子系在了第一只巨狼的脖子上。 萧夜下意识闭上了双眼，生怕自己的救命恩人先于自己一步血溅当场，只是他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头骨碎裂之声并没有出现。 可能是整个吞了。 他小心翼翼地睁开一只眼。 只见一只手正不断轻拍着巨狼的后背。 在那手掌的安抚之下，原本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巨狼，此刻的血瞳之中已经不见暴虐。 而巨狼庞大身躯上根根竖起的、钢针般的狼毫，竟肉眼可见地软塌下去，柔顺地贴在皮肤上，仿佛生怕伤到属于人类的柔嫩的掌心。 随着尾巴一甩一甩地在半空中摇晃，活像一只……放大版哈士奇？ 很快，三只巨狼全都被套上了绳索，乖乖巧巧，排成一排坐在地上，统一摇着尾巴，半咧开嘴巴表情憨傻。 活像终于等到了主人回家的宠物犬。 萧夜眼睁睁看着男子回头跟自己邀功，听见那男子说“你看，我就说，我很招小动物喜欢。” 萧夜也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先唾弃摇着尾巴的狗狼人，还是先吐槽管狼人叫小动物的男子，最后决定先顾自己，站起身，维持一下吸血鬼贵族已经不存在的体面。 他弹落衣服上的灰，面对面前场景，茫然不知所措地问道：“这位先生，接下来应该如何处理？” 狼人诶，全身都是宝，身上说不定还带着其他灵物。 直接杀了取宝最简单。 或者趁着狼人被月圆之夜影响精神不清醒，趁机收服也不错，樱国那边的修者很擅长。 虽然萧夜看不懂，但是从手法上，他推测这人可能擅长安抚，或者魅惑的灵修。 ——各个国家传承的修炼方法和叫法各不相同，前段时间刚刚召开了第一届应对异种研讨会，最终定下，人类修者统一叫做灵修，非人物种统一叫做异种。 当然面前这人也可能是夺人心智的残暴邪恶灵修。 反正能制服这么多狼人，一定不简单。 萧夜还没琢磨明白眼前人的能力，面前就出现了一小把绳子。 “帮我拿一下。” 萧夜手都抖了，他何德何能能同时溜这么多狗狼人。 可看着眼前人那淡定模样，他觉得自己拒绝就是怂。 他颤抖着递出双手：“没问题。” 天瑾将绳子递出，一只手拎着外套，另一只手从兜里拿出手机。 那是一个看上去可以进博物馆的翻盖手机，老旧的漆面有些斑驳，甚至还有几道划痕。灰绿的屏幕上，正被一下一下输入数字。 像是萧夜活了一百多年的父亲年轻时才会用的东西。 “1-1-0” 嘟嘟嘟。 “您好，我要报警。” 萧夜：…… 谁家好灵修会选择报警啊！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血瞳映射着月光 第2章 鉴定为普通人类 “姓名天瑾，嗯，天空的天，王字旁的瑾，联系方式是……，地点是市中心步行街中央，邻近百货大楼的路口。” “需要等待转接吗？好的。” “您好，在市中心步行街中央，邻近百货大楼的路口处，有人在违规遛大型犬，而且没有拴绳。” “数量和品种的话，一共三条，看起来像……嗯，哈士奇？但毛色比较深，体型特别大。” “危险性吗？您放心，暂时没有，它们都很温和亲人，不像是野狗，像是有人饲养的宠物犬。我正看管着，这里看上去没有人员伤亡，但有比较怕狗的路人被吓到了，可能需要心理医生，当然也可能有人在我来之前被抓咬到，需要狂犬疫苗。” “好的，麻烦你们尽快派人来处理一下。” 萧夜听懵了，他原以为天瑾苦恼有人遛狗不栓绳只是在玩抽象，原来竟是真的这么认为？ 手在大腿掐了一把，嘶，竟然没在做梦。 电话那头，事务官牧恩重新拨通了副部长的电话，语气不太确定地说道：“老大，你不用来了，好像有高人替我们解决了？” 他脑海里开始回放，一一过着结界里没来得及救出来的人。 他绝对确信，结界闭合之前，里面没有这种人！ —— 夜风卷过空旷的街道，吹得天瑾手中外套随之摆动，也吹散了空气中黏稠湿润的血腥和恐惧。 “呜——呜——” 急促刺耳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纯黑的公务车停在他们五百米开外，车门弹开后，七八个穿着统一黑色作战服，身上鼓鼓囊囊的人一齐跳下，带着戒备的神色小心向他们走近。 萧夜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眯着眼睛辨认，小声嘟哝：“怎么是异种事务综合部，既然他们来了，刚才怎么不来。” 天瑾好奇问道：“异种事务综合部？” “对啊，你不……”萧夜看着天瑾那满脸好奇，及时给自己的嘴刹住了车。 他此时已经搞不清天瑾的身份，在普通人和灵修之间来回摇摆。 如果是灵修不会选择报警，尤其还不是直接上报事务部，而是打了110；但如果是普通人，怎么可能制服狼人。 若天瑾真的是普通人，对普通人吐露和异种有关的事情，是大忌讳。 尤其是对萧夜这种已经登记在案的“良异种”，若是犯了这种事，必然要被抓进事务部里，默写整整三天三夜《非人种族行为管理条例》和《与人类和平共处五百项准则》。 他磕磕巴巴地说道：“哦我的朋友，是，嗯，处理非人生物的地方，啊不是，你想，像猫猫狗狗，不就不是人吗？” 天瑾略有震惊，这个城市竟如此严谨，还设立专门部门管理猫狗。 新闻果然不骗人，华国首都是如此文明。 萧夜终于整理顺了舌头：“你刚来，或许对本地的情形不太熟悉。我指的是宠物管理部门——是的，正是那个专门负责规范不文明养宠行为的特殊机构。” 萧夜觉得自己不能招架更多问题，赶紧挥舞双手：“牧恩事务官，在这里。” 牧恩走在队伍最前面，他脚步谨慎，手中紧握配枪，目光锐利地扫视着现场，预想着可能看到的惨烈景象，或是仍处于狂暴状态的狼人首领，心中已经盘算好，若是刚才电话不靠谱，他怕是要就此牺牲。 好在衣服里有写好的遗嘱。 然而，映入眼帘的场景让他和所有队员的脚步都不由得一滞。 预想中的断壁残垣没有出现，狂暴狼人也不见踪影。 街道中央，只有三个……被粗糙麻绳拴着脖子、排排坐好的……巨型“哈士奇”？ 它们甚至还在摇尾巴。 镇静剂打多了？哪个药厂产的，比圣水还好使？ 牧恩的目光顺着狼人脖子上的绳子移动到旁边的人身上。 牵着绳子的是一名穿着时尚但十分狼狈的年轻男子——牧恩认得他，登记在册的吸血鬼萧夜。 他的目光先是掠过牵着绳子、一脸劫后余生的萧夜，随后，便牢牢锁在了旁边那名男子身上。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质地古朴的月白盘扣长衫，身形清瘦颀长，墨发用一根素簪松松挽着。他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手中拎着一件天蓝色的外衫，周身却仿佛自带一层无形的滤光，将周遭的混乱与血腥气都隔绝开来。他的五官精致得不像凡俗之人，眉眼间拢着一种浑然天成的疏离与干净。 应该是报警的天瑾。 牧恩开始上下打量天瑾，不像是有灵力或者法力，似乎也没有妖气，难道是某种他不熟悉的力量体系？用魅惑或者洗脑之类的能力制服狼人？ 总不能真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要是能制服狼人首领，他这种逃跑的算怕是无颜继续呆在事务部。 天瑾略感不快，但还是礼貌提醒：“警察先生，是不是应该先处理这些大型犬？” 牧恩收回目光，走上前，出示证件：“警察牧恩。刚才是谁报的警？” 他们办案通常以警局名义。 “是我。”天瑾上前一步，带着配合警方工作的积极，“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说明，就是这几只狗，狗主人遛狗不栓绳导致狗乱跑，吓到不少路人。” 狗，狼人。 狼人，狗。 牧恩嘴角抽搐了一下，甚至有些同情正摇尾巴的狼人首领。 他艰难地开口：“……我们了解了。感谢二位的配合，不过按照流程，还需要请二位回部里做个详细的笔录。” “好的，应该的。”天瑾虽然不明白为何要做笔录——这事如此简单——但初来乍到他还是选择配合。 牧恩给了萧夜一个眼刀：“你呢？” 这位可不是个省油的，却因为“善意珍稀异种保护名录”导致牧恩总是不能动手。 萧夜忙不迭地点头，他这辈子从没有这么想去事务部办公楼过。 哪怕抄写都比面对狼人首领好。 —— 天瑾抬头看着门上的牌子。 综合部。 只有三个字。 应该是警察局综合部的意思。 这是天瑾第一次来警察局。 在他的想象里，警察局应该是一个嘈杂的地方，像电视剧里演的一样，充满家长里短的慌乱。 这里却不大一样，墙壁地板都是纯粹冰冷的黑白灰，不像是警察局，倒像是手术室，严谨、冰冷，刺目冷光无处不在。 直到坐进询问室，天瑾还在仔细打量周围陈设，那微微仰头观察摄像头的样子，活像个误入此地的北长尾山雀，纯粹无害。 “乱看什么！”牧恩呵斥。 天瑾仿佛知道这是警察常用的威吓手段，也不生气：“警察叔叔。”他不好意思地低头，“对不起，小时候家里大人都这么教。” “警察先生，抱歉，第一次来警察局。” 他下意识觉得，以后说不定会需要去警察局捞姨姨伯伯们，忍不住开始多多观察，提前准备。 眉头微皱，忍不住叹气。 唉，长辈们已经消失了一周，他却还未能适应，保留着在村子里收拾残局的习惯。 年逾四十的牧恩假装咳嗽了一下。 他出于工作习惯吓唬，却忘了这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根本经不住吓。 给小孩儿吓得眉头都皱了。 多好啊，听话，懂事，配合，即使好奇也只是看看，并没有随意动手动脚。 看着面前的好奇宝宝，只觉要是小孩儿都这么听话，养一个也行。 “还请理解，并非怀疑你有违法行为，只是例行询问。” “这是应该的，我一定配合。”天瑾的回答体现出超越十八岁的成熟。 牧恩开始例行询问。 姓名天瑾，性别男，年龄十八，无业，之前住在京市大桃区没多少人的村子里，村子在山上，十分贫穷，家里电视都是大脑袋小但是，手机也是古旧的翻盖手机，连绿泡泡都安不了。 因为没有电脑，了解外界都靠那台小电视，家里人经常会聚在一起看新闻联播。 最近刚下山，原因是成年了准备找工作，目前还没找到合适岗位。 长辈一周前开始出门远游，已经一周没有联系到。 天瑾不太好意思地笑着：“长辈没留下钱，今天买绳子的钱是赊账，只能等之后找到工作再还给老板。” 唉，他想瓦姨了，不知道瓦姨和其他长辈现在人在哪里。 牧恩听着听着神情愈发温和怜悯，真是个可怜又乖巧的孩子。 异种大多性子有毛病，他已经很久没遇到如此听话懂事的少年。 在又听了一次天瑾制服狼人，尤其是狼人首领的经过后，他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你怎么哄它们的？” 今日事忙，收容间还没整理好，老大也没回来，给狼人打了用圣水制作的镇静剂后，先由他带在身边。 现在正趴在他脚边，狼人首领无意识散发的威压，让他坐立难安。 也就是他们事务部空间大，不然都放不下这种玩意儿。 牧恩伸手一指：“演示一下。” “就像这样，”天瑾做了个轻拍的动作，语气温和，“好狗狗，狗狗乖，不怕不怕。” 狼人首领瞬间满足地将尾巴摇成螺旋桨，恨不得整个狗原地起飞，飞进天瑾怀里。 牧恩：…… 这算什么，七个字，让狼人首领为我化身哈士奇？ 那他们全副武装圣水猎魔枪的，又算什么？ 算他们差生文具多？ 牧恩一边拖延着问话时间，一边通过隐秘的通讯器和分析科沟通。 趁天瑾起身去洗手间的间隙，迅速收集了天瑾掉落的数根头发，以及使用过的一次性水杯。 不是不想正大光明，而是万一天瑾真是普通人，因为这种“小”治安事件做基因检测太容易被怀疑，因此不能让天瑾察觉。 真察觉到，还要想办法抹除天瑾的记忆，太麻烦，还容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影响了这个刚从山里出来的老实孩子。 分析结果很快传到牧恩的通讯器上： 【样本A（毛发）：结构正常，无能量残留，DNA序列属智人种，无已知妖族/神裔基因标记。】 【样本B（唾液）：成分正常，无异常酶或能量反应，无灵力、法力残留痕迹。】 【综合判定：目标为普通人类个体的概率为99%。】 【鉴定为普通人类。】 牧恩发出讯息：“重测” 过了不到十分钟，新的结果再一次传来。 【鉴定为普通人类。】 牧恩盯着通讯器，眉头拧成了疙瘩。他宁愿相信是分析科的机器又到了年检周期，或者天瑾是某种档案库里从未记录过的全新物种，也绝不相信一个普通人能徒手驯服三只狂暴的狼人。 啧，机器肯定又坏了。 第3章 您好，我是九漏鱼 然而，机器从未坏过，最是靠谱。 牧恩捏了捏眉心，问道：“你猫毛过敏吗？” 天瑾不明所以：“不。” 下一秒，一只猫从门口出现，晃了晃尾巴，两步跳进天瑾怀中，喵喵地开始叫。 温热柔弱的触感让天瑾嘴角不自觉出现微笑，手也自动开始服务猫主子，直撸得猫主子忘乎所以。 “这猫平时凶得很。”牧恩阴恻恻开口，拇指按在食指上，那里有早上被猫抓出的新鲜伤口。 行吧，可能有些人天生就招猫科犬科喜欢。 谁又能否认狼人的犬科分类呢？ 随着灵气一步步复苏，普通人机缘巧合之下，偶尔确实会展现些特殊能力，通常没有危害。 若他们太过紧张反而不合适。 “谢谢配合，询问结束。” 既然确认了对方只是招猫逗狗的普通人，牧恩顺着天瑾的思路表示，他们一定会替这几只大型犬寻找主人，若找不到会送往“专业收容机构”，必然能妥善处理。 事情解决，也到了天瑾起身离开的时间。 离开前，他摸着小猫的爪子依依不舍，工作没找到，身上也没钱，回山上又太远，今晚还不知道应去何方。 但这不是他给警察叔叔们添麻烦的理由。 他最后摸了一把小猫的毛，跟牧恩告别之后，起身推门打算离开。 “哎呦喂。”门口来了一声响亮的哀嚎。 牧恩条件反射般按住腰间的配枪，看清是萧夜之后，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手也放了下去。 “哎呦喂”牧恩学着萧夜的腔调，“不说老欧洲正统贵族汉语了？” 萧夜鼻子红脸更红，明明是个吸血鬼，也长了张老欧洲脸，他却是个根正苗红京市人，一紧张就绷不住口音。 学了许久也学不出外国人说中文的腔调，还不如放弃。 他捂着鼻子打了个哈哈，一口京片子钻出：“嗐，这不是担忧我恩人嘛，这就走这就走。天瑾，来来来，这大晚上的，这地方你也不熟路，我来带！” 天瑾回头看了一眼牧恩，发现“警察叔叔”没有提出反对，想了想自己确实对此地不了解，索性跟着萧夜离开。 等到两人走后，牧恩一拍脑门，哎，刚才忘记让天瑾刷身份证。 罢了，反正是个普通人。 就算是黑户，也只是个普通人。 出了警察局的门，冷风一吹，天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萧夜十分殷勤，“冷吗？我这儿有衣服，先穿着？” 天瑾看着萧夜破破烂烂的上衣，举了举自己手肘上的外套，表示不用。 他自己的外套虽然薄，但却十分保暖，反而是萧夜看着有些惨。 “之前紧急，拽坏了你的上衣，不好意思。我赔一件给你。” 萧夜低头看了眼，完全放弃了自己的英伦贵族中文：“嗐，没事儿，潮牌这玩意儿就是不抗造。” 就凭他刚才偷听到的内容，一件衣服算什么。 他一边漫无目的地夸着天瑾不常见的天蓝色长衫，一边双眼放光来回打量天瑾。 事务部那帮家伙虽然有时候不靠谱，但他们的仪器是顶尖的，他刚才趴在门口都听到了，天瑾就是普通人。 普通人制服狼人首领，说明什么？ 说明天瑾是个天生锦鲤啊！还是巴掌脸九头身气质清绝的绝世锦鲤。 他公司的男团还缺一个人，他挑了很久都没找到合适的，因为他想找个真正的“幸运儿”。 本来是想去借个灵物分辨，现在也省了，天瑾绝对符合需求。 他已经开始幻想，只要有锦鲤，将来男团一出道说不定就能销量破纪录，之后演出邀请接到手软，片约不断拿奖成吨，公司也原地飞升，他一跃成为最成功的经纪人，加上最成功的娱乐公司老板。 萧夜甚至忍不住笑出了声。 “对了，今年多大啊？看你这面相，肯定倍儿年轻。诶，这地上是你身份证吗？离我近我来捡。” 萧夜笑着弯腰，捡起一张边角已经磨损了的身份证。 他低头一看： 出生：1984年XX月XX日 笑容瞬间僵在了萧夜的脸上。 抬头看看天瑾二十出头的脸，低头看看“1984”四个数字，来回三遍。 今年是2030年。 这是从带时光机的山上下来的？ 我去，牛逼啊。 现在就给接医美广告，绝对火！ —— 直到浑浑噩噩地走了一会儿后，萧夜心中的警铃终于大作，不对，该不会真是那种，只在传说里听过的，事务部都检测不出来的超强异种？ 他装作在擦拭，不经意地问道：“兄弟，你这好几十岁了……打哪儿修炼的？” 天瑾接过身份证，略带无奈地解释：“这是瓦姨帮我办的，她做事不拘小节，时常出错。不过之前在村里用不到，就一直没改回来。” 手指了指自己：“前几日刚满18。” 有点小聪明但不多的萧夜长呼一口气，只觉这理由十分合理。 问题解决，萧夜心里那点关于“天降锦鲤，公司起飞”的算盘重新开始噼啪作响，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无比热络。 “天瑾兄弟！”他极其自然地凑过去，一把揽住天瑾的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架势。 “刚才真是多亏了你！不然哥哥我今儿就得交代在这儿了。大恩不言谢，咱以后就是亲兄弟！”他话锋一转，切入正题，“不过，你在村里过得好好的，怎么突然来京市了？” 天瑾两手摊开：“长辈远游，没留下钱，我只好出来找工作。” 能吃得起饭的钱，和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是他目前最急迫的需求。 忍不住想抱怨两句长辈们不靠谱，但一想，这也不是第一次。 可真是家有多老，一宝也无。 萧夜语气拖长：“找工作啊，顺利吗？” “不太顺利。”天瑾停下脚步，脸上带着了然的笑意，看向萧夜，“你一路上问了这么多，是想帮我介绍工作来报恩吗？” 萧夜好不容易吊起来的气势瞬间就弱了下去：“呃，我是有这个打算来着，哎呀，我就直说吧，你知道什么是爱豆吗？” 天瑾摇头，新闻上东西不少，但也不够多。 “哎呦喂！这可了不得，哥哥可得给你好好科普科普！”萧夜重新找回了精神，开始他最擅长的“画饼**”。 “爱豆，就是偶像！是星星！是太阳！站在那灯光璀璨的舞台上，光芒万丈！用歌声治愈心灵，用舞步点燃激情，迷倒万千少男少女！穿的是顶级高定，走的是红毯星光，代言的品牌排着队找你，赚的钱多到能砌墙！走到哪儿，都是焦点，都是尖叫！” 他手臂挥舞，唾沫横飞，仿佛那光辉灿烂的未来已经近在眼前。 “就凭您这张脸！这盘儿条儿！我跟您说，您就是为顶流而生的！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萧夜递出自己带着金色花边的黑底名片：“我们公司虽然刚成立不久，但您想啊，我们公司可就只有一个男团，只有你加入，肯定穷尽全公司之力培养，和那些广撒网不养鱼的大公司不一样。” 名片上，赫然印着“暗夜娱乐公司”几个大字。 天瑾接过名片：“萧总，谢谢您的说明。但是，我不会唱歌、跳舞以及表演。” 既然是谈工作，稍有强迫症的他把称呼也换了。 想起之前面试的失败，天瑾继续补充：“我没有工作经历，也没有学历。” “没有学历？高中毕业呗，问题不大。” 天瑾摇头：“不。” “那初中？” 天瑾继续摇头：“不，我没上过学。” “上一个面试官说我是九漏鱼。” 当时没听懂，但应该不是好词。 萧夜一听，眼睛瞬间瞪得溜圆，爆发出更炽热的热情，用力一拍天瑾的后背：“没上过学！我的天，简直太棒了。” 天瑾被他拍得往前踉跄了半步，脸上那点惯常的平静终于被一丝真实的茫然取代。 萧夜凑得更近，压低声音，“知道现在内娱最缺啥吗？就缺‘九漏鱼’！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纯天然，无污染，零添加！自带话题度和热搜体质！粉丝就爱看这种无知……啊不是！” 他赶紧刹住，换了个词，“是清澈纯粹的劲儿。这叫养成系，潜力无限，市场广阔！” 天瑾陷入沉思，他之前对村外的世界，都是从电视上了解，从没想过竟有人的喜好如此……特别。 天瑾的思考被萧夜当成了犹豫，为了好好网住面前的大鱼，萧夜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让天瑾在门口的石阶上稍等，自己则一溜烟又钻回了事务部大楼。 没过多久，萧夜就带着一脸“搞定”的得意表情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崭新的牛皮纸信封，和一个小巧的丝绒锦盒。 “瞧瞧！哥们儿我够意思吧？”他把东西塞到天瑾手里，语气带着几分炫耀，“刚才，我凭借三寸不烂之舌，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愣是给你争取下来了‘好市民奖章’！” 天瑾接过奖章，巴掌大，纯铜质地，在路灯下熠熠生辉。 他语气真诚不带嘲讽：“这个有什么用？” 萧夜噎住，这确实没用。 他赶紧挽尊：“还有奖金。” 天瑾情绪难得产生了明显的波动。 谁不爱钱呢？ 萧夜大喘气地补了下一句：“不过只拿到了五十。” 天瑾：“哦。” 那你很有用哦。 第4章 宿舍长了点杂草 事务部没准备这类预算，也没人带现金，这五十还是萧夜从牧恩兜里掏的。 不，是他舌灿莲花说服的。 毕竟只发奖状不发奖金就是耍流氓。 天瑾看着手里对折的五十元钱，轻轻叹了口气。 他虽然不太了解京市物价，但也知道这应该不够住宿。 看来还是需要接下这份工作。 吃喝需要钱，寻找长辈们的踪迹也需要钱，不然以瓦姨那爱迷路的个性，肯定会把老头老太太们带到天涯海角。 这个家，就靠他苦苦支撑。 虽然天瑾经常看反诈宣传，但萧夜看上去跟警察关系不错，天瑾早已相信。 索性直接问出自己最关心的问题：“所以，爱豆的工作，是包吃住的，对吗？” “包！必须包！五星级酒店……呃，那个暂时可能还有点距离，但员工宿舍绝对宽敞明亮，而且每个人都有独立房间。” 萧夜拍着胸脯，差点闪着舌头，“走，哥先带你去宿舍安顿下来！也让你提前认认咱们团另外两位成员，以后就是一个战壕里并肩作战的兄弟！” 去宿舍的路上，萧夜继续说着自己的宏图伟业。 “咱们公司，‘暗夜’这名儿听着就大气，对吧？我起的。你来之后就加入咱们唯一的男团，名叫‘星辉’。里面的成员个个都是潜力股！” 他掰着手指头，如数家珍。 “首先，主唱艾利安。”萧夜做出一个陶醉的表情，“那嗓子，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级别。” “然后是主舞朗恩！”他比划了一个有力的挥拳，“那身段，那肌肉线条，那爆发力，绝对的舞台王者。就是胆子小，经常在每个月最乱的十五请假，以后工作排期需要注意。” 又是十五，这是他今日第二次听见这个日子。 天瑾问道：“这个日子有什么特殊的吗？” “十五嘛，月华容易导致……”萧夜笑容僵硬，意识到自己又差点说漏，赶忙找补，“就是很多都市传说，你懂得，总有人信这个。哦对了，你有什么信仰吗？” “我信仰科学。”天瑾觉得这个问题十分奇怪，“你不也是华国京市人吗？我们生于红旗下，长在国歌中，不就应该信仰唯物主义吗？” 不太唯物的吸血鬼萧夜：…… 这年头，这么坚定说出这话的人，不多了。 真是个没被污染的好孩子。 —— 两人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旁边一家灯火通明的24小时便利店吸引了天瑾的注意。 “萧总，”天瑾转过头，“我想买些饮料，作为给新室友的见面礼。”瓦姨说过，去别人家做客不能空手。 他初来乍到，虽然不同屋，但给同住宿舍的原住民带些礼物是应当的。 只是他身上钱财不多，只能略表心意。 萧夜心里一暖，哎呦，这孩子看着不食人间烟火，人情世故还挺懂。 “叫我萧哥就行，不用这么客气。” “东西随便买点，意思到了就行，他们不挑。”他大手一挥，跟着天瑾走进了便利店。 店内光线明亮，货架琳琅满目。 天瑾的目光扫过饮料区，店员立刻热情地推荐一款包装花哨的“梦幻猫屎咖啡”。 “先生尝尝这个吧，最近卖得特别火，提神醒脑，味道独特！” 天瑾刚拿起一罐，目光却被旁边一个刚结完账、正仰头猛灌同款咖啡的鬼火少年吸引。 那人眼神亢奋得近乎涣散，嘴角不受控制地裂开，拿着咖啡罐的手指在不自觉地剧烈颤抖，甚至用指甲用力抠刮着罐体，发出刺耳的噪音，而他本人似乎毫无察觉。 店员看了一眼，完全不理，只是熟练地拿起了电话，不知连接何方。 天瑾微微蹙眉，果断将手中的咖啡放回了货架，上前轻拍鬼火少年：“需要帮助吗？” 鬼火少年被拍得打了个激灵，眼神瞬间清明，却还是一把拍掉天瑾的手，大声叫嚷：“不用你管。” 然后又买了几罐咖啡，匆匆离开。 天瑾无奈，但已经不打算买被少年翻得杂乱的咖啡。 他转向旁边的冷藏柜，仔细挑选了两瓶看起来成分更简单且健康的果汁和纯牛奶。 这两样东西他还算熟悉，其他他都没见过。 嘀嘀两声，或许因为没买高价咖啡，售货员声音冷淡：“二十。” 天瑾拿钱的手顿了一下，只是果汁和牛奶而已，竟然要二十。 山下的物价竟然如此高昂，对天瑾来说，比看见巨“犬”还要震惊。 他还没捂热的五十元少了一小半，但也只能心疼地递出去两张，将剩下的对折贴身放好。 眼见天瑾付完款，萧夜又买了些面包泡面水果，然后打了个响指：“走，哥带你去宿舍。” 越靠近公司租下的那栋位于胡同深处、颇有年头的老旧楼宇，萧夜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一股潮湿、阴冷、带着河底淤泥般的腐朽味道，和着某种植物疯狂滋长的侵略性气息，正清晰地从那栋灰扑扑的楼房里弥漫出来，而且源头非常明确——正是他们位于一楼的宿舍。 此时已是后半夜，胡同里寂静无人，只有昏黄的小路灯在地上投下模糊的光晕，光晕边缘似是在一伸一缩地蠕动。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萧夜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变得严肃。 他一把拉住还要往前走的天瑾，压低声音，“天瑾，你听着，你就站在这盏路灯下面，千万别靠近那栋楼！我感觉到里面有‘东西’，我立刻去找人来帮忙。” 他语速极快，也顾不上详细解释什么是“东西”，用力指了指脚下这块在他看来相对“安全”的区域，然后转身，爆发出惊人速度，如同一道模糊的黑影，几乎是眨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天瑾站在原地，看着萧夜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不远处那栋被朦胧月色笼罩、墙皮有些剥落的公寓楼。 确实有点阴森，但也只是因为天色和老旧而已，村子里的不少房子也是这样。 萧夜还是太胆小，之前怕狗现在怕黑。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果汁和牛奶。 天气不算很热，但饮料放久了总归不好，从冰冷当温热，容易影响口感。 于是，天瑾提着塑料袋，迈着依旧平稳的步伐，径直走向那栋楼，很容易就找到了位于一楼走廊最尽头、门牌号对应的宿舍。 这里很像他在电视里看过的大学宿舍格局。 一排排的门延伸过去，每一间都不算大，但也足够一个人住得不错——相当于四人寝分配给一个人，还带个小卫浴。 木质的老旧房门上印着斑驳黑影，虚掩着，没有锁，里面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幽深的绿色光泽，还有细微的、仿佛藤蔓蠕动时发出的窸窣声响。 明明是深夜，明明今夜已经断电，除了路灯和事务部大楼外，到处都没有属于电灯的光亮，可虚掩着的门后，点点如夏夜萤火的光芒似是在其中飘荡。 若是有人仔细看去，还能发现那萤火般的光芒之中，似有一颗颗细小的紫色眼白，包着黄色瞳孔，充满恶意地向外凝视。 但天瑾没有细看，这里之前没人住，稍微破败些实属正常，他刚在门口站定，就打算直接推门。 “快住手！”没找到帮手的萧夜呼哧带喘地出现在天瑾身后。 “这里面有，有……”萧夜扯了个站不住理由，“我之前忘了，我堆了不少杂物在里面，我再给你找一间。” 天瑾不是不干活的人，村子里不少没人住的屋子，都是他帮瓦姨收拾，对此十分熟练。 “没事，我自己收拾一下就好。” 嘎吱一声，他直接推开了门。 “好黑。”天瑾什么都无法看见。 萧夜可以。 目光所及之处，几乎被一种异常茂盛、通体翠绿的水生植物彻底覆盖、占据。粗壮的藤蔓如同蟒蛇般缠绕在桌椅、床架和天花板的灯管上，肥厚油亮的叶片层层叠叠，几乎看不到任何原本的家具和地面。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水汽和一种略带腥甜的植物清香，而在这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之中，是一根尤其粗壮、呈现深绿色、顶端开着一朵诡异而硕大的紫黄色花朵的藤蔓。 那花朵十分诡异，六瓣为一朵，五瓣是纯粹的淡紫色，唯有最上面一瓣，由外到内，依次是淡紫、深紫，最中间的圆形内，竟是不该出现在植物上的灿金色。 只是看了一眼，萧夜的眼神就已经开始涣散。 他动作迟缓，痴痴地向着金色靠近。 好冷啊，而只有那里是最温暖的存在，他也想成为温暖的一员。 粗壮的藤蔓如同嗅到新鲜血肉气息的猎食者，悄无声息地沿着地面迅速蔓延过来，灵活如触手般，悄悄地缠上了刚进来的萧夜的脚腕。 萧夜第一时间试图挣扎，却完全无法和藤蔓的力道抗衡，片刻过后，他动作更加迟缓，嘴里嘟哝着听不清的话语。 天瑾凑过去仔细听，只听萧夜用一种梦游般的语调说道：“好想当一株植物，静静地在水上飘，飘来飘去，让水池里都是我们。大家都飘着，那才叫一个无忧无虑。” 天瑾一边向前走，一边夸奖：“很有哲理。” 虽然感想发表得有些突然，但他选择尊重。 第5章 今晚来我房间？ 天瑾看不清屋内的情况，只能凭借双手开始摸索，一把扯下手边最近的藤蔓，发出如婴儿啼哭一般地咯吱脆响。 咯吱，咯吱，咯吱。 还挺新鲜。 一旁的萧夜却发出尖叫：“啊，不要拆，不许拆，好疼。” 天瑾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觉得这萧夜还挺幽默，还给植物配音。 他在心里替萧夜解释，萧夜十分怕狗，今天被数条狗吓到之后又去警察局做了笔录，精神持续处于紧绷状态，以至于回宿舍都幻想这里有灵异问题，甚至自己吓自己，直接把自己吓跑。 很明显，萧夜目前的心理状态不大健康，几近崩溃。 在这种情况下，萧夜所表现出的幽默，大约是为了缓解精神紧张，免得自己真的崩溃。 天瑾对萧夜产生了些许同情，对于这种自我安慰般的幽默感，随口附和是最礼貌的回应。 “嗯嗯，一会儿给你喂止疼片。” 他没有给萧夜分出太多注意力，注意力完全集中在，如何让这间被植物占领的宿舍恢复整洁上。 或许在有些人眼里，徜徉在植物的海洋中也是一种快乐的体验，比如养着大黄狗的狗叔，家里就总是长满了植物。 但天瑾不喜欢这样，他承认自己有一些洁癖，见不得将来要居住的地方被乱七八糟的东西塞满。 藤蔓太多，他又看不见，便先摸着黑往前走，试图先解放窗户。 停电了打不开灯，至少弄点月光进来。 这些藤蔓触手冰凉柔韧，表面覆盖着一层黏腻的露水，若是有光应该会泛着不自然的油光。 天瑾不喜欢这种手感，摸索的速度加快，在多根藤蔓中找寻，又咔嚓扯断一根粗壮藤蔓。 可惜，明显不是主干，并未牵动多少藤蔓，也没能解放窗户。 藤蔓的断裂处渗出无色透明的汁液，缓慢蒸发出甜腻中带着腐臭气味的怪异气体。 那气体还带着淡淡的粉色，可在昏暗无光的室内，常人根本看不出。 夜视能力极强的萧夜可以看清。 萧夜蜷缩在墙角，瞳孔涣散。 在他的眼中，淡粉气体飞速将他包裹，让他的世界变粉，以至于分不出天瑾是不是也受到了粉色气体的覆盖。 萧夜眼神呆滞地目睹着那藤蔓如活物般在他眼前蠕动，墙壁上的纹路扭曲成一张张狞笑的脸。他听见无数细碎的低语在耳边响起，诱惑他沉入永恒的梦境，成为一株快乐的、无忧无虑的植物。 来啊，和我们一起，不，现在还不能，有人在破坏我们快乐的梦，杀了他，阻止他…… 萧夜站了起来，无声无息地来到了天瑾身后，嘴角微微裂开，露出独属于吸血鬼的纤长獠牙。 耳边继续传来呓语，不断刺激着他属于吸血鬼的基因。 咬上去，刺穿，鲜血，我们需要鲜血，鲜血就是力量…… 萧夜歪着头，看着天瑾修长的脖子上隐约跳动的血管。 明明他从来没有咬过人，可此时仿佛已经能想象咬上去之后的鲜嫩多汁。 那定会是无比迷人的口感。 他的手从身侧抬起，划过裤兜，带动轻飘飘的钱夹掉到了地上。 被声音吸引的萧夜低头，看见了自己扁扁的钱包。 他瞳孔依然涣散，但是动作彻底停止，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机器人僵在原地，仿佛以此对抗呓语的呼唤。 那是他的摇钱树，咬谁也不能咬天瑾！ 钱啊，那是钱啊，他一怒之下离开前司，因为开自己的娱乐公司，把家底都要赔光了，他不想当个穷鬼呜呜呜。 虽然已经成了一个穷鬼，连包包都快卖完了的穷鬼。 恍惚间，耳边的呓语似乎变成了嫌弃的咒骂。 天瑾终于摸到了最粗的藤蔓上，拧了数下，“啪嗒”一声，汁液溅落。 若有似无的尖啸并着微风在封闭的屋子内回荡，片刻之后消失于无形。 整个房间的藤蔓像是被抽走了生命力，若是有光便能看见，原本丰润的油光不在，饱满的枝叶变得坑洼，呈现萎靡姿态。 那股令人心智混乱的气息同步消散，被完全堵塞的窗户获得了一道道自由缝隙，满月之夜的月光得以驱散原本的纯黑领域。 月光素白，普通似每一个夜晚。 天瑾满意地拍拍手，果然和他想得一样，扯掉最粗的，其他的就好扯得多。 植物这种东西就是这样，枝丫依附于主干，解决主干事半功倍。 三两下解决剩余的藤蔓之后，天瑾回头看到紧贴着自己的萧夜，吓了一跳：“怎么不声不响站这里？” 总感觉萧夜现在需要去医院。 萧夜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冷汗已经浸透了后背的衬衫。 刚才遭遇了什么？这里什么时候有新妖了？ 不对，刚才是不是差点杀了天瑾？ 还是不对，能杀得了天瑾吗？ 好像能，又好像不能。 脚腕传来一阵疼痛，他下意识低头开始检查自己的脚腕——那里赫然留下一圈细密的血痕，像是被无数细小的牙齿啃噬过。 更让他毛骨悚然的是，那株原本张牙舞爪的水葫芦，此刻成了小小一团，正缩在水盆里瑟瑟发抖，所有叶片都紧紧蜷缩，活像遇到了天敌。 萧夜声音仍有些发颤：“你把那些都解决了？” “解决？萧总你的用词还挺独特，我把多余的枝丫都拔了。”天瑾贴心地为萧夜找好了理由，“你怎么了，是不是今日被吓到，有些疲惫？” 萧夜揉了揉脑袋，难道真的是自己有问题？ 也不是啊，那水葫芦妖就在那，他又没瞎。 难道这种野生妖也自发决定服从事务部管理，不在普通人面前发威？ 就可着他欺负是吧！ “萧总，这是什么植物？”天瑾弯腰观察着水盆，“长势很好，但是根系太发达，把地板都弄湿了，这简单，剪一剪就好了。” 天瑾拿出之前在便利店买的剪刀，十分专业地随口教导：“植物还是应该勤修剪，不应太过放纵。” 还没开始剪，蔓延至盆外的根系纷纷枯萎，轻轻一碰，掉落成灰。 天瑾遗憾地收起剪刀，他还挺喜欢修剪来着。 萧夜的声音还有些抖：“这、这是水葫芦……” “水葫芦？”天瑾不认识。 他低下头，仔细端详着肥厚的叶片，“名字里带着葫芦，怎么不结葫芦？” 天瑾话音刚落，那株瑟瑟发抖的水葫芦突然剧烈颤抖起来，顶端似有微弱绿光闪烁，在天瑾回头寻找扫帚的瞬间，谄媚地结出了两颗色泽青翠的葫芦。 天瑾再转回身，一低头，欣喜地向萧夜炫耀自己的发现：“萧总，真有葫芦。” 手掌大，圆滚滚，还挺可爱。 他拿着剪刀，咔嚓两下将葫芦剪下，一个放在桌子上，一个递给萧夜。 萧夜双手颤抖着接过那颗小葫芦：“就，就这么剪了？”看着都觉得疼。 天瑾拿着剪刀继续修剪乱长的枝丫：“我园艺还不错，其实修剪枝叶很能平心静气，你试试？” 萧夜接过剪刀，试探着下刀。 咔嚓，实力明显强于自己的水葫芦妖，在自己手里，掉落了一片叶子。 好爽。 果然能平心静气。 萧夜剪得起劲，耳边传来天瑾的调笑，“你这么喜欢，拿走好了，这宿舍朝阴，不大适合养。” 萧夜握着剪刀的手开始颤抖。 养这个，他一定会被当成肥料的吧？ 要不还是拿去给事务部。 但是小葫芦拿在手里就觉得灵气四溢，他不舍得。 尊贵的血族就是应该有自己的藏品。 在萧夜纠结水葫芦归属的时候，不知去哪了的队友终于回来一位。 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倚在门框上。 在天瑾看来，这是个过分好看的国际友人。 皮肤白皙得近乎透明，深蓝色的短发微卷，五官精致得不像真人。最特别的是他那双眼睛，如蕴藏着整片星空的海面，深邃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根据萧夜之前的描述，他猜测，这位是艾利安。 这就是未来团队中主唱？看上去就觉得自己加入的团队潜力无限。 他下山的第一目的是赚钱养活自己，第二目的是赚钱去寻找迷路的长辈们，总归都是赚钱，之前觉得萧夜不靠谱，打算先拿这份工作过渡，稳定些再找。 而现在，天瑾第一次感受到了自己新工作的前景，对未来有了些许信心。 “这么晚了，在做什么？”艾利安的声音带着酒醉后的沙哑，却天然有种撩人的性感。 萧夜赶紧用身体挡住手里的盆栽：“艾利安你回来了？这是天瑾，我们新来的队友，在帮忙做大扫除！” 团员可都是普通人，不能暴露。 被称作艾利安的男人目光在房间里扫过，平淡地略过藏得不好的盆栽，最终落在天瑾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 天瑾从塑料袋里取出一瓶果汁，走上前递过去：“你好，我叫天瑾。” 艾利安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接过饮料，手指顺着饮料瓶，在天瑾手背轻微摩擦，指尖冰凉。 他打量着天瑾清澈的眼睛，忽然勾起唇角：“谢谢。我是艾利安。来自维内托共和国”他随手晃了晃果汁瓶，发出邀请：“明天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未等天瑾应答，艾利安笑意更浓，脚下迈步上前，整个人突然向着天瑾贴近，嘴唇附着在天瑾耳边。 “或者，今晚去我房间？” 呵气如兰，媚眼如丝。 “想做什么都行。” 第6章 商演机会出现 天瑾没有推开人，瓦姨说过，这个世界很大，各地风俗不同，有些地方的人就是会格外热情。 因此他对艾利安的行为并不惊讶，只是低头看了眼时间，再看了眼屋子，礼貌拒绝：“我们三个人的话，一起打牌？感谢邀请，只是今天太晚了” 在山上的时候，天瑾也经常背着瓦姨，和其他姨姨伯伯们一起打牌，深觉这是增进关系的最好方式。 未来同事真是贴心又热情，生怕他刚才难以融入，给出如此合适的娱乐方式。 就是作息习惯不大好，在这个时间也一脸兴致勃勃。 天瑾也用贴心回应：“你也醉了，多喝水早些睡，我们可以明天一起玩。” 听到天瑾的回答，艾利安陷入了短暂沉默中。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自己的魅力毋庸置疑，大约是天色太暗，月光朦胧，导致他的魅力无法顺利施展。 新队友还挺纯。 萧夜没好气地推了艾利安一把，用眼神警告不要带坏单纯少年，然后左右张望了一下，问道：“朗恩呢？他房间好像没动静？” 他有些心虚，刚才着急，都忘了设隐匿阵法，万一被身为普通人的两位老团员知道他手里握着个妖怪，又要被抓去事务部写检讨。 艾利安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语气中透露出漠不关心：“不知道，没看见。可能出去遛狗了吧。” 说完，他不再多言，转身回了自己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 次日，直到快中午，萧夜才顶着惺忪睡眼找来。 他昨天半夜又去了一趟事务部，把水葫芦上交了才安心回来，中午能醒都算意志力坚强。 当然，小葫芦还揣在自己兜里。 “走走走，哥请客，庆祝你加入！” 聚餐地点选在一家五星级酒店的西餐厅。 只是聚餐而已，萧夜却先带着天瑾洗了头发做了造型，然后才带着人去往西餐厅。 路上，天瑾疑惑问道：“为什么不见艾利安和朗恩？” 萧夜抹了把脸，试图掩盖自己威严不够的事实：“那些什么狼性文化就是狗X，咱们公司崇尚自由的管理理念，员工平时都可以自由活动，需要时在就好，他们自己会去。” “咱俩来得早，走走走，哥先给你点个葡萄酒尝尝。” 看了一下菜单，萧夜下意识捂住钱包。 只是话已经说出口，他没脸撤回。 他盘算着自己还有多少名牌包，打算明天再去卖个包，总不能让新员工看不起自己。 钱不多，但他正经京市爷们，好面。 只是，萧夜看了半天菜单，却因为心不在焉，一道菜都没点好。 看着萧夜那双不安乱转的眼睛，天瑾察觉到萧夜提前来这里另有目的。 他目光在周围打转，却意外地看到了熟人。 正是前几日面试时，遇到的男面试官。 天瑾没有出声，只是暗自思索。 他当时面的是主播，因为只有一个老旧手机不太懂主播的工作内容，但他猜测跟节目主持有些类似，和萧夜描述的“爱豆”同属于娱乐产业范畴。 或许这里今日有娱乐产业方面的聚会或者机会？ 萧夜趴在天瑾肩膀上叹了口气，小声道：“是这样的，其实，咱们公司没多少钱了。” 为了付房租水电出去找机会等，他包已经卖得差不多了。 “如果再没有收入，别说做专辑正式出道，下个月，咱们就得解散。” 天瑾下山的目的主要有两个，第一个是找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第二个是找工作攒钱好寻找迷路的长辈们。 更紧迫的细分要求则是住房和饮食，为此，他才看在这份工作包吃住的份上，答应了萧夜给的工作机会。 似乎不小心上了贼船。 天瑾问道：“如果我现在毁约，会对我的简历有负面影响吗？” 按照之前面试官的逻辑，这会不会被算成失败项目经历？ 萧夜警惕地看着天瑾：“毁约？要赔钱的！违约金十万！” 天瑾愈发觉得自己上了贼船。 “团队解散我也需要赔吗？” 萧夜整个人愈发像霜打了的茄子，：“真解散了，我也会给你多发一个月工资，我，我才不会欺负老实人。” “你放心，我已经打听过了，李总今天也会来，他正在找男团接商演，我们一定能拿到这个机会！” 一提到机会，萧夜整个人重新变得兴致勃勃，斗志昂扬，不断地扫视全场。 可惜，萧夜没能找到目标人物，却看到了最不想看到的人。 那个令人讨厌的前同事，“白鲸娱乐”的王经理。 就是因为这人从总公司“阿外”空降，才把他直接逼走。 “哟，这不是萧总吗？”王经理皮笑肉不笑主动迎了上来，“怎么，你们''暗夜娱乐''现在招人，光看脸就行了吗？什么草包都敢往里捡？” 他特意加重了“草包”两个字，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天瑾。 天瑾简单跟萧夜解释，他和王经理只有一面之缘，便是昨日那场失败的面试。 天瑾觉得娱乐圈还挺小，他的前面试官和现老板竟然也是熟人。 一听到天瑾这种天资，竟然被拒绝，还是如此羞辱的拒绝，萧夜的火气“噌”地上来，手里的酒杯都没放下，转头就怼：“王胖子你说谁草包呢？” 天瑾看见萧夜把酒杯重重放下，险些以为萧夜是打算扇对方巴掌，刚想拦着，就见萧夜掏出了手机开始录像。 “再乱喷我都给你发网上。” 录像威胁，一种看起来很新颖文明的威胁方式。 萧夜一边录像一边继续输出：“找男团不看脸难道看高数成绩单吗？我看你是在''阿外九九''待久了，脑子被KPI干废了吧？张口闭口非985不要，拉齐需求闭环赋能，你当搞男团是写代码呢？” 最看不起这些装货。 王经理丝毫不惧萧夜的威胁，拍了拍自己圆鼓鼓的肚子，仿佛长辈一般，开始了轻蔑的说教。 他白胖的手指指向天瑾：“这人前两天来面试主播，那简历，啧啧，简直没眼看，没项目没学历。若是让这种人进了公司，简直是对我们白鲸娱乐的侮辱。” “这世道就是这么现实，学历是敲门砖，更是能力的证明，没有学历的人，就该老老实实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他骄傲地挺了挺胸膛，上面别着XX大学的校徽，因为经常擦拭，显得光亮异常。 "上学？学历上印着观众缘三个字吗？"萧夜毫不客气地顶回去，"观众第一眼看到的是什么？是你那破文凭吗？" 萧夜对王经理的态度厌恶至极，天天就知道炫耀文凭，仿佛除了这个一无所有。 他本来业绩卓著，手底下的艺人事业蒸蒸日上，就是这人联合HR，以学历不足为名，硬生生将他给“优化”了。 王经理又挺了挺别着校徽的胸膛：“一会儿李总就到了，看着吧，我家艺人可是国外知名艺术院校毕业，只有这种人才，才会是李总的选择。” 萧夜要气疯了了，知名艺术院校？一听就是花钱就给上的那几个破玩意儿。 就在战火愈演愈烈时，王经理忽然瞥见餐厅门口走进来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脸色一变，也顾不上和萧夜斗嘴，立刻换上殷勤的笑容，快步迎了上去。 "哎呦李总，真是太巧了！" 被称作李总的男人约莫四十岁上下，穿着一身深蓝色定制西装，长得一副上有老下有小的模样。 他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与王经理握手时目光还在餐厅内游移。 "小王啊，"李总叹了口气，"是挺巧。" 王经理抓紧机会，掏出手机就开始推销："李总，您看，这就是我上次跟您提过的那个，我们公司那位新人，国外知名音乐学院**利出身，看这气质，明显是备受艺术熏陶。" 李总看着手机屏幕，眉头却越皱越紧："小王，不是我不给你面子。可能我之前没说清，虽然我们新商场是明天开业，但表演不是在商场里，而是在明晚答谢合作方的晚宴上。" 他揉了揉太阳穴，显得很是苦恼："我就想找几个模样特别出挑的年轻人，在晚宴上表演点节目，撑撑场面。要求不多，就是个''眼前一亮''而已。" 若是能请得起一二线的大明星，他当然想了，可商场又不是他的，他只是负责营运的商场总经理，批下来的预算就那么点，还要他把晚宴办得漂漂亮亮，他也很无助。 思来想去，只能在糊咖里找好看的，搞点高雅的音乐，弥补下没有一二线大明星的缺憾。 只是糊咖很多，好看的却不足，昨天他刷了一晚上短剧，都没找到合适的。 尤其是男艺人，一个丑过一个，但他又不想找女艺人，怕晚宴上有人起不该有的心思。 李总指了指王经理手机上的照片："你推荐这孩子，也算周正。" 他剩下的话没说出口，没有给出更多评价。 "唉，明天就要表演了，要是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也不是不行。" 就在李总即将勉强点头的瞬间，萧夜终于挤开了王经理，脸上挂着他最职业、最灿烂的笑容，站在了李总面前。 "李总您好！我叫萧夜，是‘星辉’男团经纪人！"他语速飞快，一边说一边将身后的天瑾往前轻轻一推，"您看看我们家这孩子，是不是还算''亮眼''？" 李总的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天瑾脸上。 那一刻，餐厅柔和的灯光仿佛都聚焦在了天瑾身上。 他穿着简单的月白盘扣上衣，五官精致却不带丝毫阴气，整个人清清冽冽仿佛山巅初雪，一下子就给俗气的餐厅添上了三分气韵。 也不只是灯光温柔了他，还是他点亮了周围的柔和灯光。 可真好看。 李总的眼睛倏地亮了。他下意识地向前迈了一步，仔细端详着天瑾的长相，嘴里不由自主地喃喃："亮，太亮了，这质感，这气质！" 多符合他想把晚宴办得出尘脱俗的想法啊！ 王经理立刻出声打断：“李总，你想想，就算这人长得优秀，可他连自己上的是什么学校都不敢说，一看就没什么才艺，让他一个人撑起整个晚宴，那晚宴得多单调？” 他推了一把萧夜，没推动，只好用手指指点点：“他们这种小公司，能拿得出什么人才？我们这位，唱、跳、小提琴什么都会！”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6章 商演机会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