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代人类》 第1章 花花世界 卫教授第一次见到乐青时，他正陪自己的上司在一家花店里闲逛。 两人穿过一道拱门，眼前出现一座雅致的庭院。庭院入口处坐落着一个吧台，吧台后，一位身着青绿色裙装的年轻女人正靠在摇椅上。 夕阳透过木质窗格，洒在她披散的自来卷长发上，泛着一层柔和的金光。额前的刘海微微散开。 她眼前三十厘米处，悬浮着一块长方形的蓝光屏幕 —— 那是通过凝结空气中的水蒸气，利用光的折射原理实现的空气成像产品。 女人正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像是在处理什么事务。 察觉到有人靠近，她微微抬头，目光落在卫教授和温于信身上，随即莞尔一笑。 那一笑，宛若春风拂面，卫教授恍惚间，仿佛看到万千繁花在她眼底绽放。 光元纪 1000 年 9 月 17 日。 下午六点半，天空被乌压压的云朵笼罩，暮色提前降临，整座城市都浸在一片潮湿的昏暗里。 乐青正在一家蛋糕坊挑选糕点，指尖划过橱窗，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甜品上流连。 “花花老板，在买明天的早餐？” 一道温和的男声自身后传来。 乐青的个头不算矮，她下意识转头，视线首先落在男人 V 字领下若隐若现的流畅肌肉线条上，心中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她故作镇定，微微仰头，抬眼扫过男人的眉眼 —— 清俊利落，正是上周光顾过自己花店的那位客人。 “好巧。” 她笑得有些僵硬，语气却自然，“你常在这附近？先前怎么没见过你？” “出差路过。” 卫教授微微勾起嘴角， “赶上下雨，进来避避，顺便买点东西。” “给你安利他们家的招牌吧？我经常来，材料新鲜，口感特别好。” 她瞥了一眼橱窗旁挂着的促销海报，补充道：“喏，今天周四，第二个半价呢。” “没想到乐老板这样的人物，也会对打折感兴趣？” 卫教授说着，伸手去拿橱窗旁的夹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乐青也伸手去拿那只夹子。两人动作都极快，大手与小手猝不及防地同时握住了夹子的手柄。 卫教授指尖一顿，察觉到对方的动作，便迟疑着收回了手。收回的途中，指腹不经意间轻轻划过乐青的手背，带着一丝微凉的触感。 这只无处安放的大手，随即转向了乐青胳膊上挂着的购物篮，顺势接了过来。 乐青只觉得手背上一阵发痒，那痒意顺着皮肤蔓延开来，直窜心底。她有些局促，结结巴巴地开口：“我、我……” 一手紧紧攥住奶酪夹子，另一只胳膊飞快一滑，把购物篮塞进了卫教授手里。她越说越乱：“我不是，哎主要是…… 那个、这个人……” “害……” 最终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平复慌乱的心情，仰头看向卫教授，自嘲问道：“我看起来，像是做老板的样子吗？” “前几天看新闻公告，在参选商会会长的名单里看到你了。” 卫教授提着购物篮，接过乐青从橱窗里夹出来的奶酪， “那时就想，这么漂亮的女士，还把企业做得这么好，真是厉害。” “谢谢啊……” 乐青想找面镜子看看自己是不是脸红了。 她转移话题，问道：“你怎么称呼？” “我叫卫小明。” 卫教授抬手指了指窗外，屋外的雨水像是收到了指令，顺着玻璃蜿蜒而下，在窗面上写下了三个漂亮的行楷大字 —— 卫小明。 乐青看着那灵动的字迹，心里暗忖：这人瞧着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名字倒是潦草的要命。 “小明？你是水元素能力者，从西岚洲过来的？”乐青问。 “是的，离这儿不远。” 卫小明点头，目光落在橱窗里，见乐青正把里面的芝士卷一个个夹出来，便笑着问道：“你要吃这么多？” “我喜欢把冰箱填满。” 乐青把最后一个芝士卷放进篮子里，“反正吃不完也有人解决，再说，这里面也有你的份呐。” “你男朋友帮你解决？” 卫小明微微俯首，目光灼灼望进乐青的双眼，嘴角挂着礼貌的微笑。 装满甜品的购物篮被放到了结算柜台，智能机器人立刻上前，机械臂灵活地扫描着每一件商品。 这男的，分明是在勾我。乐青心跳却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喂，小明同学。” 她抬眼迎上他的目光， “你这么八卦，你女朋友知道吗？” “我没有女朋友。” 卫小明的声音低沉了几分，他凑近一步，几乎贴着乐青的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自从上个星期在‘花花世界’见到乐青小姐后，我一直难以忘怀。其实，我今天来这里不是偶然路过，我就是专门……” “滴滴 —— 结算完毕，共计 568 元。” 智能机器人打断了两人之间粘腻暧昧的氛围，它的屏幕上弹出结算页面，还同步显示出一张憨态可掬的笑脸，仿佛在无声地宣告：“我只是个尽职尽责的收银台，不懂你们人类这些花里胡哨的弯弯绕绕。” 卫教授把自己的脸对上摄像头。 “滴滴——付款成功——” 电子音落，乐青的声音追了上来：“哎，小明别结账！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雨还没停，”卫小明的语气听不出波澜：“我的飞行器离的有点远，又没带伞。”他看向乐青：“你送我一程行吗？” 卫小明从乐青手中接过伞，两人一起往停驻场走。 丰都虽是享誉全球的文化商业枢纽，入夜后却透着难得的静谧。这里的夜生活依旧繁华，可如今的人口密度早已不复往昔的拥挤 —— 人类与自然在科技与时光的调和下，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 胧月挂于夜空，清辉漫过路边的池塘与灌木丛，低层建筑的轮廓在雨雾中晕开柔和的边。路灯的光穿透雨帘，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上半身的影子被伞面拢着，紧紧黏在一处，难分彼此。 雨珠落在伞面上，淅淅沥沥的，像一串轻快的碎音。 变故发生在刹那间。 伞，骤然倾倒在地。 黏在一起的两道人影，应声而裂。 那把摔在柏油路上的伞，转瞬间就被无数高速掠过的雨滴洞穿 —— 那些雨水竟化作了水刃，密密麻麻地扎下来，将伞面穿成了筛子，破洞处还残留着雨水切割布料的锐响。 伞破的瞬间，乐青几乎是本能地侧身急闪，动作利落得像蓄势已久的豹，下一秒便钻进了路边的灌木丛，枝叶刮过衣摆，发出细碎的声响。 “呵呵，反应倒是挺快。” 雨中，卫小明站在原地没动。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往下淌，打湿了衣领，紧贴着脊背，他却像是毫无知觉，冷若冰霜的口吻与方才那副温和模样判若两人。 乐青从灌木丛里站直身体，抬手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发梢的水珠顺着下颌线滚落。她左手叉腰，唇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眼底却藏着一丝锋锐：“这年头，果然没有帅哥白送上门的好事。” 她盯着卫小明，语气拖得微微发长，带着嘲讽与冷意：“这是要置我于死地啊，小明 —— 你心肠，可真狠呐。” 时间倒回一周前。 光元纪1000年9月10日，晴。 “叮铃铃 —— 叮铃铃 ——” “今天就到这里。” 铃声未落，卫教授已经抬手关闭了身前的全息教学设备，指尖划过半空，空中悬浮的光屏便化作点点微光消散。 教室里瞬间热闹起来，学员们纷纷起身，熙熙攘攘地涌出教室。 这一天西岚洲研究院宁静无风，学院教室里拂过一道微微清风也是很难令人注意到。 卫教授敏锐地捕捉到这“风”中传递的“模糊信号”，断断续续钻入耳膜——“卫……教授，今天的《风元素信号传导理论》作……业啥……么时候交？” 《风元素信号传导理论》是风元素能力者的独门 “通讯术”。 他们能将风化作无形的电话线，通过操控气流的波动进行编码、发送与解码，实现点对点或点对多的精准信号传输。 因无需向终端运营商支付任何信息费，这门技术在风元素能力者圈子里备受青睐，应用得极为广泛。 卫教授抬手挥了挥，一缕温润的微风起，循着信号来源飘向拥挤的人流，他的声音也随着风精准送达：“下周日。” 人群中，班长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向讲台方向，朝卫教授眨了眨眼，眼底藏着几分雀跃。 “你成功实现了点对点传播，没让信号变成无差别广播，做得不错。” 风里的声音继续传来，带着几分严谨的点拨，“但信号的定位精度和编码复杂度，还得再练练。” 班长笑着点头，转身汇入了人流。 卫教授刚抬腿走出两步，个人终端内一条讯息弹了出来，发信人一栏写着 “温于信”—— 那是他已故父亲的表哥，也是西岚洲研究院的院长，更是他如今的顶头上司。 讯息只有简短的五个字：“来我办公室。” 西岚洲研究院院长办公室里，温于信正站在窗边。他正值壮年，精神矍铄，见到卫教授进来，脸上立刻咧开一道爽朗的笑，没等卫教授开口，便大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最近外派到旗下学院教书，感觉怎么样？” 他不由分说地拉着卫教授往外走：“走，陪我逛逛去！” 两人来到丰都老城区，一家绿植店赫然出现在眼前。 招牌上 “花花世界” 四个鎏金大字，裹挟着一股沁人心脾的草木芬芳扑面而来。店铺的门、窗、甚至招牌上，都爬满了繁盛的花藤与绿叶，每一片叶、每一朵花都透着精心培育的完美，毫无瑕疵。 “前几年，监察院靠着他们引以为傲的大金刚智慧系统测算推荐，在丰都大面积栽种石楠花搞绿化。” 温于信指着路边随处可见的改良绿植，“便宜是便宜，可那味道，让市民们遭了殃。” 丰都这座世界文化商业中心，日常管理全由监察院一手负责。 “后来长青生物公司出手，给石楠花做了基因改良，能定制香味 —— 栀子花、苹果、橙子味应有尽有。” 温于信边走边说，“监察院采购了这批改良品种后，市民投诉是没了，可当初想节约成本的初衷，算是彻底破产。” 卫教授对花草绿植向来没什么研究，但这些事在丰都也算家喻户晓，他默默听着，跟着温于信走进了店里。 “这家店，就是长青生物老板开的。” 温于信补充道。 店内一个个透明培育皿悬浮在空中，各色奇花异草在皿中缓缓旋转，培育皿外壁流淌着淡蓝色的数据流，实时跳动着植物的生长周期、营养值等指标。 “两位贵客，想看点什么？” 一个穿着绿色棒球外套的俊秀青年快步迎了上来， “是选日常陪伴的观赏植株，还是功能型品种？” 卫教授的目光，被角落里一盆发光植物吸引——叶片呈半透明的冰蓝色，纤细的叶脉里流淌着细碎的光点，仿佛有人把整片银河融进这小小的叶片之中。 “这是流光苔蕨，我们最新的基因改良品种。” 没等卫教授发问，青年便抢先介绍起来，语速飞快却条理清晰，“母本是阿萨罗特雪山的耐寒苔藓，融入了萤火虫的荧光基因，还搭载了纳米感光模块……它能吸收环境里的电磁辐射，转化成柔和的光能，晚上放卧室，亮度刚好够看书，还能净化电子设备散发的有害射线呢！” 卫教授跟着温于信在店里闲逛，青年叽叽喳喳地跟在一旁，热情地介绍着各类植物。可就在两人拿起一朵据说能探查人情绪的 “共情花” 把玩时，转头的功夫，那青年就不见了踪影。 两人索性自行探店，往店内深处走去，见到了在倚摇椅上的乐青。 温于信院长买下那株珍稀的流光苔蕨，一同送到卫教授面前的，还有一份详尽的 “简历”。 姓名：乐青 出生：940 年 11 月 11 日 身高：175cm 体重：63kg 三围：90 - 70 - 88 人种：第二代人类 能力：生物系 —— 植物系 职业：长青生物公司老板 主要业务对象：生物系联盟、监察院、各类医药绿化公司…… 亲属：父母为传统人类，均已逝世 爱好：甜品 主要活动区域：丰都磐基区钧衡大道、丰都碣石区铭星街、逐鹿原鸣鹰区…… “一个植物系商人，对你来说应该绰绰有余。” 温院长的语气平淡，带不容置疑的口吻 —— 这份“简历”是让卫宁去“杀”人的指令。 第2章 生死搏斗 “第二代人类”的概念，源于八百年前那位著名革命家、社会学家雷诺的划时代发言。 一千年前，部分人类突发基因突变，他们寿命延长、衰老放缓、精力旺盛，更能掌控各类自然元素。 在传统人类眼中，这是匪夷所思的超能力，但雷诺却掷地有声：“行使这些能力于我们，如同吃饭喝水一样平常。诸位，你们会认为鸟翔于天、鱼潜于水是异能吗？新人类与传统人类之间没有生殖隔离，同属智人种，我愿称之为 —— 第二代人类。” 他一生都在推动第二代人类融入主流社会，而如今，这些拥有特殊能力的群体，早已形成了复杂的势力格局。 卫教授皱了皱眉：“又是火元素联盟那边甩过来的事？对付植物系，他们最擅长。现在正是秋天，天干物燥，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全了。” “半个月前，她做掉了一个火元素高手。” 温院长望着路边被秋风卷落的金黄梧桐叶，“就是那个叫郭炳的，职业好手。” 卫教授瞳孔微缩，惊讶。 “你掌握水和风双元素能力，试试看吧。” 温院长补了一句。 绝大多数第二代人类穷尽一生，也只能精通一类能力，跨种类的能力掌控，对天资与机遇的要求极其苛刻。 而一旦达成，实力便会实现跨越式飞升，顶尖高手甚至能逆转元素相克的自然相性。 卫教授心中自有底气，应声一句 “不成问题”。 他的双亲皆是第二代人类，自出生起，他便浸泡在各类能力训练与学习中，根基扎实得无可挑剔。反观简历上的乐青，传统人类出身，二十岁才觉醒植物系能力，能力根基远不如自己深厚。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能在秋燥时节反杀火元素高手？她又为何会成为目标？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除掉郭炳的。这个人，不只是会摆弄花花草草。” 温于信院长的目光沉了沉，“她还给生物系联盟供应特种植株，是商会核心成员。” 卫教授指尖摩挲着简历上乐青的人像， “真是辣手摧花啊。”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一周后 —— 光元纪 1000 年 9 月 17 日，星期四，雨夜。 卫教授，在乐青常光顾的甜品店与她假意接触，随后巧妙地将她引诱至人烟稀少的老巷。 他周身的雨水便骤然停驻，悬在半空凝结成密密麻麻的水珠，下一瞬，便如万箭齐发般射向乐青！ 乐青脚边原本只及膝盖的灌木丛，刹那间疯长至数人之高，织成一道密不透风的绿墙，将所有雨箭悉数拦下。 这时候她还有闲心嘀咕：“多亏监察院把城市植被养得好，这雨水一浇，正好给我当助力。给他们上的税费没白交。” 但嘀咕归嘀咕，她心里门儿清 —— 在大雨天和水元素能力者硬拼，纯属自寻死路！ 借着绿墙阻拦的片刻喘息，乐青扭头就跑。 秋日的灌木本就韧性不足，失去她的能力加持后，更是不堪一击。卫教授指尖一动，引爆了灌木内部的水元素，一声闷响如深水炸弹，绿墙瞬间从内部崩裂瓦解。 与此同时，数道裹挟着疾风的水刃，直劈向前方奔逃的身影。 乐青反应极快，纵身一跃躲过致命一击，稳稳落在路边一棵梧桐树上。树干上的枝条立刻如活物般拉长，化作柔韧的长鞭，狠狠抽向卫教授。 “啧。” 这个植物系，确实难对付。 他本想利用乐青身边的雨水悄无声息地将她暗杀，可那些雨水一旦进入她的能力场辐射范围，便再也不听他的号令。 若是让她在雨天跑了，自己这西岚洲教授、资深研究员，高贵的水风双元素能力者，还有数十年暗杀零失败的辉煌战绩，岂不如通通喂狗！ 乐青甩开一段距离，依旧拼命往前奔，目标直指 “花花世界” 的方向。 她躲过身后追来的几簇水箭，肩头却还是被一道射中。 几番下来，卫教授已然摸清了她的路数。 剧痛传来，乐青踉跄着栽倒在地。求生的意志压过了肩头创口的撕裂痛，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继续跑。 可卫教授怎会给她机会？四面八方的雨水再次凝结成利箭，密密麻麻地穿刺在她的四肢、背部与腹部。 鲜血混着雨水，顺着她的身体汩汩流淌，在地面汇成一滩红。 她再也跑不动了，只能缓缓转头，直面身后这位凶狠的杀手。卫教授在她眼中看到了恨意、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说的…… 悲伤。 “噗通” 一声，乐青突然朝他跪了下去。 “好哥哥，求求你，放我一马吧！” 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连连磕头，额头撞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求你了！只要放过我，你要我做牛做马都行！哪怕是给你生十个孩子，生一支足球队都可以！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呜呜呜…… 求求你……” 卫教授望着眼前这个浑身是伤、被雨水淋透，趴在地上苦苦哀求的女人，脑海中却不受控制地闪过初见时的画面 —— 她躺在摇椅上，眸中璀璨得如同盛了整片星空。 别扭与不舍莫名涌上心头，但他迅速压了下去，指尖一动，更多的雨箭便朝着乐青逼近。乐青的泪水、雨水、血水混在一起，她仰起头，望着乌压压一片漆黑的夜空，仿佛漫天落下的雨，全是她流不尽的泪。 眼看致命一击将至，乐青心一横，竟逆着雨箭，径直朝卫教授扑了过去 —— 一个浑身伤痕累累的女人，此刻竟要和高大的他近身肉搏！ 死到临头，简直是疯了。 卫教授一肘狠狠击飞乐青。她重重撞在巷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多断几根骨头，就好收拾了。卫教授心想。 他凝水成冰，将乐青原地冻住，防止她再做挣扎。随后，他伸出手掌，精准地扣住乐青的脑袋，准备入侵她的精神领域。 精神领域，是第二代人类进化的核心。这里储存的精神力，是他们与自然沟通、操控能力的源头。只要彻底破坏她的精神领域，任务便算完成。 一切痕迹，都会被这场雨洗刷干净。而一个失去自我意识的人，永远不会泄露秘密。 这也是金砾系组建的监察院定下的微妙原则：留活口。 决斗时只需破坏对方的精神领域，留下躯体性命，监察院便不会介入，事情多半能不了了之。 而被破坏精神领域的人，虽不会死亡，却会失去自我意识，沦为精神病或植物人。 可卫教授的精神入侵才刚触及乐青的领域，眼前便骤然一阵晕眩，他的精神力竟被硬生生反弹了回来！ 他对乐青精神力不弱于自己并不意外，可紧接着，一阵强烈的头晕目眩袭来，四肢发软，浑身提不起力气。他深吸一口气，试图稳固精神，却收效甚微。 就在他失神的片刻，困住乐青的冰牢化开。卫教授勉力支撑，下意识再次凝聚雨箭射向乐青，可怜的她又硬生生挨了几下。黑夜里，再也分不清她身上流淌的，是雨水还是血水。 而卫教授自己，已然浑身无力，再也站不住了，重重地摇摇晃晃栽倒在地。 “你这人看起来聪明，实则愚蠢至极。” 乐青摊开四肢躺在地上，声音有气无力，带着嘲弄，“你的身体出了问题。如果刚刚你选择拼尽全力逃跑，或者直接杀了我，而不是浪费力气搞这些边角料的伤害，你就赢了。” “这是…… 感染…… 寄生系能力…… 你……” 卫教授的声音断断续续，身体彻底不支，面朝下重重栽倒在泥泞里。 “你的身体，可是个绝佳的寄生生物培养皿啊，卫小明。” 乐青轻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残忍，“我可不是脑子坏了，才跟你肉搏的。” 她挣扎着爬到卫教授身边，伸手扣住他的脑壳，准备如法炮制半个月前料理郭炳那样，彻底摧毁他的精神领域。 “小明，下辈子别这么卖力打工了。” 乐青的声音轻了几分，带着若有若无的叹息，“你们这种人，在老板眼里不过是件工具而已，何必要为了他们，认真到送命呢？不如多珍惜自己。” 第3章 怎么说黄就黄了？ 卫教授此刻已近乎失去意识，但骨子里的强悍意志仍在支撑。他狠下心，凝聚最后一丝力气，发起三道雨箭。乐青一惊，却见那三支箭并未射向她，而是依次穿透了卫教授自己的手掌！ 剧痛让他短暂地恢复了清明，借着这片刻的清醒，他在自己精神领域的边缘，精准定位到了乐青精神入侵的点位，孤注一掷 —— 汇聚周身所有精神力，引爆自己的精神领域！ 乐青脸色骤变，毫不犹豫地迅速撤退。 对于精神入侵者而言，他人的精神领域便是对方的主宰之地。自己的精神力在其中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不仅难以发挥，稍有不慎便会被反噬。 二代人类向来只在对方意识溃散时强行入侵，速战速决。而卫教授这局部的精神领域自爆，虽规模不大，却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她撤离得极快，可还是受到了波及，头痛欲裂。她咬牙爬起来，对着卫教授的脑袋狠狠砸下一脚，怒骂：“你这贱人！” 卫教授此刻的状态比她更惨。精神领域自爆的重创，加上感染引发的高烧，让他早已麻木。这一拳打得他口鼻喷血，两三颗牙齿混着血沫滚落，他却连一丝痛感都察觉不到。 浑身的剧痛，牵动着他精神与□□最后的连接。精神领域破碎，海量的精神力不受控制地向外溢散、扩散。在这股失控的力量影响下，老巷里的秋雨竟裹挟着龙卷风，瞬间化作狂风骤雨，席卷了整条街巷。 失控的二代人类，就如同一台疯狂扫射的联盟枪，亦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不定时炸弹。 “疯子。” 乐青咬着牙，艰难地爬起来，踉跄着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此时，刻写在基因里的求生本能，终于在卫教授身上得以表达。他用尽最后一丝意识，向医院发送了个人实时求救信号。随后，他的身体便如一具断了线的木偶，一头扎进路边的河流，顺着湍急的水流，不知所踪。 三日后，光元纪 1000 年 9 月 20 日。 医院病房内静得只剩医疗设备微弱的嗡鸣。 一只红苹果孤零零地躺在白瓷盘里，竟在自行 “宽衣解带”—— 薄薄的果皮如含苞的花骨朵般缓缓绽放、剥落，露出底下雪白饱满的果肉，随后果肉循着无形的纹路，整整齐齐地裂成八块。 一双骨节分明的手适时伸来，稳稳地给每块果肉插上了银质小叉。 乐青是被李长恭送进医院的。 万幸生在这个科技医疗发达的时代，不过短短几天，她的伤势便已基本痊愈。 “这个天杀的狗东西！” 乐青咬着苹果的动作猛地一顿，骂出声来。 “早和你说了。” 李长恭倚在床边淡淡道， “上次郭炳袭击失败，后续会有更厉害的人物找上门，让你当心些。” “是是是，您说什么都对！” 乐青翻了个白眼，“我现在都这样了，少说两句风凉话。我现在最需要的是关照、是体贴、是安慰！这辈子风风雨雨什么没经历过，就是没被人这么作践过 ——” “滴滴，检测到病人情绪波动剧烈，请注意平复心情……” 床边的医疗辅助设备突然响起提示音，话音未落，乐青手中的银叉 “咻” 地一声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直线，精准无误地戳进了机器人的扩音器里 —— 稳、准、狠，一气呵成。 “艹，吵死人了！” 她烦躁道。 “der——der——” 被破坏的设备瞬间亮起刺目的红灯，警报声尖锐刺耳。 李长恭眼疾手快，反手从果盘旁抽出一把水果刀，刀刃精准地切断了设备的电源线，病房瞬间又恢复了安静。 “我查到那人了。” 李长恭收回刀，语气依旧平静。 乐青闻言，立刻打开李长恭发送到个人终端的讯息。空气屏幕上，一张男人的肖像和详细个人信息清晰浮现。 “卫宁，940 年 11 月 11 日生 —— 哟，还和我是同一天生日 —— 身高 187 公分，体重 160 斤，西岚洲研究院教授，水和风双系元素能力者……” 乐青逐字念着，目光扫过下面一长串学术著作，忍不住咋舌，“这人脑子是有什么问题？好好的顶尖教授不当，非要来做刺客这种兼职，找刺激吗？” “他父母早逝，单靠学术研究，未必能支撑他想要的生活。” 李长恭分析道。 “倒也有点道理。” 乐青指尖划过屏幕，浏览着卫宁复杂的背景资料，“啧，这人的家庭背景，也是够精彩的……” “他现在就在这家医院，楼下病房。” 李长恭补充了一句。 “呵，真是冤家路窄！” 乐青嘴角吊起玩味的笑意，“看来我和这位卫教授有缘得很。” “叮咚 ——” 病房的门铃响起，房间内的公共空气屏幕应声亮起，清晰地显示出访客的实时画像 —— 是个与乐青年纪相仿的年轻女士，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像精致的洋娃娃。 “是师瑾瑜，请进。” 乐青扬声道，病房门应声向两侧滑开。 师瑾瑜胳膊上挎着一个精致的果篮，刚要迈步进门，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戴着厚厚眼镜的中年医生匆匆跑了过来。 “这是赶上做检查了？” 师瑾瑜笑着回头问道。 “不是检查。” 医生气喘吁吁地冲进病房，目光一扫，瞬间定格在那台被切断电源线、扩音器还插着银叉的医疗设备上，脸色骤变，“设、设备！！怎么成这样了！！？” 乐青：“……” 李长恭：“……” 空气凝固。 医生指着病房里的两人，说话都带上了颤音：“你、你们是对医院有什么不满意吗？你刚进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浑身是伤！这才几天时间，伤势全好了！你们到底对我有什么意见？” “您误会了，我对您的治疗没有任何意见，这是个意外……” 乐青解释道。 “意外？什么意外能把设备弄成这样？” 医生不依不饶，指着那台报废的机器，“你知道这台设备的造价有多高吗？” “大夫别急。” 一旁的女士把果篮放到床头柜上，转头看向乐青，语气轻松，“设备的维修费找她报销，反正她有的是钱。” 乐青一脸错愕：“？” 听到 “报销” 二字，医生的情绪果然平复了不少。他推了推滑到鼻尖的眼镜，盯着乐青道：“我记得你只做过外伤检查，其他部位……” “是的医生，机器我赔，真是不好意思。” 乐青说。 “人好了，设备倒坏了…… 真是天大的笑话……” 医生嘟囔着，快步走出病房，还不忘对着对讲机喊道：“喂！小刘！立刻给这间病房换一台新的设备！另外，安排一下，给这个病号加一项脑部检查！” 医生走后，病房里的气氛重新缓和下来。 女士转过身，对着乐青笑了笑：“看来你恢复得不错。” “我先走了。” 李长恭站起身，拿起放在椅背上的外套。 “长恭，我才刚来，你这是要去哪儿？” 师瑾瑜皱了皱眉。 “有个线上会议。” 李长恭道。 “长恭，别走远了。” 乐青看着他的背影叮嘱道。 师瑾瑜一屁股坐到床边的椅子上，悠闲地翘起二郎腿，目光落在病床上的乐青身上，调侃道：“半个月时间，你被袭击几次了？” 乐青撇了撇嘴，：“一只手都数得过来，怎么，你这是老年痴呆提前犯了呢？” “注意你的言辞。” 师瑾瑜扬了扬眉，“我可是特意抽时间来看你 ——” “—— 来看我的笑话？” 乐青毫不客气地打断她。 “你的笑话，姑奶奶早就看腻了。” 师瑾瑜翻了个白眼，语气没多少怒意。 乐青立刻抓住话柄， “难怪上次我们在公园溜达，郭炳风风火火地一出来，哪个吓得头也不回地跑了？” “他要收拾的人是你，我留着有什么用处？” 师瑾瑜理直气壮。 “呵呵！” “言归正传。”师瑾瑜正色道：“郭炳虽然是火元素首席雷安娜的人，但他去暗杀你，却不是直接受雷安娜指使。” 她说着站起身，身形比坐在床上的乐青高出一截。她微微俯身，用一种带着戏谑的眼神俯视着乐青， “毕竟你也就是个卖花的，还没资格入堂堂火元素首席的法眼。” “哦？” 乐青撑了撑上半身问，“我入了谁的法眼？” “不知道。” 师瑾瑜摊了摊手， “十有**，跑不了是商会竞选那批人。这可是你最近在忙活的大事。” 她顿了顿，话锋一转，“另外，你杀了郭炳 —— 他可是火元素联盟首席雷安娜的武装秘书，在火元素联盟兢兢业业干了八十多年，根基深着呢。” “我可没真的杀死他。” 乐青委屈道，“从头到尾，我都是按规矩来。” “理论上是这么说。” 师瑾瑜说，“但一个原本活蹦乱跳的大活人，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疗养院，他亲近的人哪接受得了？所以说，你这仇算是结下了。” 乐青沉默了。 郭炳主动来袭击我，难道我就该伸长脖子，老老实实让他干掉吗？难道我想活着，就是错的？ 如果那天在公园里，是自己被郭炳打成了植物人，又会有人为了我，去找郭炳的麻烦吗？ 半晌，她缓缓开口：“也就是说，商会里和我一同竞选会长的候选人，指使郭炳来对付我。郭炳失手后，又有人为了替他出头，找了那个西岚洲的卫教授来报复我？” 师瑾瑜没直接回答，“对了，正好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你竞选商会会长的事黄了。” “为啥？” 乐青问道：“这事压根还没正式开始，我也好端端坐在这里，怎么说黄就黄了？” 第4章 设计 卫宁那在自己主场雨天发起的袭击，终究在漫天阴雨里惨淡收场。 他躺在病床上，胸腔浪潮翻涌 —— 这场失败像根刺，扎在他引以为傲的自尊上。 恰逢《风元素信号传导》的作业提交日，学生们按统一格式命名的邮件，密密麻麻堆在他的邮箱收件箱里，清一色标注着 “未读”。 卫宁点都懒得点，指尖一划，便将所有邮件一键打包转发给了助理。 病房里，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面无表情地“汇报”着检查结果：“体表外伤基本痊愈，但精神领域的损伤，得靠时间慢慢养。” 话音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冰冷的警示，“下次再自爆，就是你彻底变成植物人的那天。” “幸好，我没这种爱好。” 卫宁淡淡回应。 “是吗？” 病房门口和床头便各自站定了一个身影 —— 两人身着蓝色西岚洲研究院的制服，肩宽背厚，眼神锐利如鹰，一看便是职业保镖。 医生刚踏出病房门，就被一个急匆匆的年轻男子撞了个满怀。 “医生！救命！快去我们病房看看！” 面容俊秀的长发男子扎着低马尾，医生认出那天晚上抱着满身是血的乐青来医院，也十足稳重的那人，此刻他脸上充满焦灼，不由分说一把抓住医生的手腕，拔腿就跑。 瘦削的女医生被他拽得踉踉跄跄，一下子跑出几十米拐了好几个弯。 医生离开时自动门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缝隙合不上。 一些像小小石子似的颗粒便从门缝里被丢了进来。 那些颗粒落在地上蹦跶了两下，瞬间渗出黏腻的脏绿色汁水。汁水之中，细小的种子破出，瞬间疯长成尖锐的荆棘，猛地缠上其中一个保镖，重重摔在地上。 另一保镖见状，立刻拔腿往外查看情况，却被门外伸来的一脚狠狠踹回病房，狼狈地摔进了满地荆棘丛中，发出一声闷哼。 卫宁立即按下床头的警报器 —— 毫无反应。 他心头一沉，转身往窗户跑去。还没迈开两步，一道身影便从门外冲了进来，直扑过来。卫宁险之又险地侧身躲过，被迫退回了病房中央。 地上的荆棘也循着气息，疾速抽向他的面门。尖锐的刺尖几乎要触到鼻尖时，那些疯狂生长的荆棘却突然像被抽走了所有生机，瞬间萎缩成枯藤。门口堵住门的荆棘藤蔓，也以同样的速度迅速枯萎。 “这么快就分解掉了植物里的水分……”窗前，李长恭看向卫宁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欣赏。 卫宁一眼认出是在“花花世界”给自己和温院长做讲解那青年，只是此人现在眼含杀栗和那时候热情讲解的样子相去甚远。 卫宁趁机往门口冲去，可就在他即将夺门而出的瞬间，又一张熟悉的面孔挡住了他的去路 —— 乐青！ 卫宁瞳孔骤缩，满心惊骇。就在这失神的刹那，后颈突然传来一阵刺痛。 李长恭正拿着一根针管，针管里的冰冷液体，已经尽数注射进了他的颈部肌肉。 一股无力感瞬间席卷全身，卫宁浑身发软，直直地倒了下去。然而冰冷地面并没有机会问候他的脸颊，他落入了一个带着淡淡香气的怀里 。 李长恭走上前，单手拎起瘫软在乐青怀里的卫宁，像拖拖布似的把他扔回病床上，随即抬手关了病房的窗户。 “小明。”乐青戏谑地念着卫宁给他自己起的假名字，病房门在她背后合拢。她慢悠悠地走到床边，“几天不见，你还是那么英姿勃发，令人留恋啊。” 第5章 利益最大化 卫宁：…… “你该不会连他的面部肌肉都麻痹了吧？” 乐青转头看向李长恭，故意皱了皱眉头，不满道，“我早说了，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我们做生意的，最不喜欢的就是暴力，和气才能生财啊。” 她这话半真半假。暴力确实麻烦，容易留下痕迹，就像上次杀郭炳，就引来了卫教授这个尾巴还没清理干净。 但对卫宁这种硬骨头，一点威慑都没有也不行。李长恭做事稳妥，就是有时候太激进，幸好没真麻痹卫宁的面部神经 —— 她还想看看这位高傲的教授，低头时是什么表情。 “没有。” 李长恭言简意赅，指的是没麻痹卫宁的面部神经。随即，他转回头，冷冷地看向病床上的卫宁， “上一个刺杀我们老板的人，现在已经是躺在病床上的植物人。你觉得，今天你凭什么能幸免？” “你看，我就不是那种活到一把年纪，只能靠雇佣保镖来保命的人。” 乐青得意地在病房里踱步，一边毫不客气地嘲讽，“倒是你啊，卫教授。” 她走到病床边，抬起一脚，不轻不重地踩上卫宁的胸膛，而后俯身下去，那双漂亮的眸子死死盯着卫宁的眼睛，语气带着玩味：“堂堂西岚洲教授，拥有多么高的社会地位，怎么偏偏要做刀头舔血的苦差事？你就没想过后果？这世上，就没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了？” 踩在脚下的胸膛坚硬有力，即便此刻动弹不得，也透着一股不服输的韧劲。乐青心里其实很清楚，卫宁这种人，不是为了钱，也不是为了权，多半是被背后的势力裹挟，或是有自己的执念。不过这些都与她无关。 “我从不失手。” 卫宁艰难地开口，声音虽有些虚弱，却依旧带着骨子里的傲气，“即便是级别比你高得多的任务，我也从没失败过。” “哦？” 乐青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追问，“还有谁？” “关你什么事。” 卫宁依旧嘴硬。 一根荆棘突然从地面窜起，带着凌厉的风声抽向病床上的卫宁。卫宁心头一紧，下意识绷紧了神经。 可就在荆棘即将落在他身上的瞬间，乐青却伸出手，轻轻一拨，那根带着戾气的荆棘便被弹开，落在地上。 “那你说说，” 乐青弯了弯唇角，调笑道，“我该关心些什么？” “你关心的，自然是你在意的事。” 卫宁冷冷回应。 “神经病！” 乐青不耐烦地收回脚，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语气也沉了下来，“不跟你废话。我是不舍得真拿你怎么样。说到底，你来找我的麻烦，不过是为了完成任务 —— 那是我和你背后之人的恩怨，我与你之间，不该走到这一步。既然你的任务已经失败，我们再继续死磕，对谁都没好处。” 她是真的不想杀卫宁。杀了他，必然再激怒他背后的势力。做生意讲究的是利益最大化，留着卫宁，让他为自己做事，远比让他变成一个植物人有用得多。 郭炳的事已经留下了后遗症，没必要再在卫宁身上重蹈覆辙。 “你知道就好。” 卫宁缓了口气，语气依旧强硬，“你做了郭炳，已经给自己惹了大麻烦。要是再收拾了我，往后你的麻烦事可就没完了。” 乐青一脚踹在床沿上，实木病床猛地一震，发出一声闷响。她怒道：“你该清楚，你到底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我竞选商会会长，本来是十拿九稳的事！就因为被你逼得动用了违禁的寄生系能力，现在要接受监察院的审查 —— 审查期间，连竞选提名的资格都没有！ ” 她顿了顿，语气里满是不甘与讥讽：“你虽然被我打得落花流水，但郭炳当初刺杀我的目的，竟然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达成了。郭炳的主子，也就约等于你的主子。恭喜你啊，卫教授。回去之后，说不定还能领一份大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