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渣留子,但玄门天才》 第1章 第 1 章 “不许动!把手举起来!” 一个满头脏辫、肤色深棕的男人猛地举起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车厢顶灯下泛着寒光。 尖叫声瞬间在狭窄的车厢里炸开。 “继续开!不许停!” 一名带着帽子的劫匪从背后勒住司机的脖子,手里的刀尖几乎顶进了皮肉里。 巴士猛地颠簸了一下,继续在公路上行驶。 “哎呦,我的天。” 前排一位提着环保购物袋的大妈没站稳,一屁股跌坐在地。 袋子“嘶啦”一声裂开,圆滚滚的水果咕噜噜滚了一地。 “都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赶紧的!” 另一个寸头劫匪提着黑色垃圾袋,挨个走到座位旁边,大步跨过地上的水果,一脚把挡路的西瓜踢滚。 乘客们哆哆嗦嗦地掏出身上的现金,放进垃圾袋里。 “这个,放进来。” 寸头劫匪停在一个年轻女人面前,用枪管指了指她手上的钻戒。 女人脸色惨白,哆嗦着去拔戒指,可越急越拔不下来:“这、这是我的订婚戒指……能不能……” “少废话!”寸头劫匪一把攥住她的手腕,用力硬扯。 “啊!好疼!求求你轻点!”女人疼得眼泪直流,“我最近长胖了,手指卡住了……” “Fxxk!真麻烦!” 寸头劫匪骂了一句,脸上横肉一抖,直接从腰间抽出一把折叠刀。 “啊——” 一声凄厉惨叫。 那枚镶着硕大钻石的戒指,连带着那一截圆润的手指,被劫匪像丢垃圾一样甩进了袋子里。 血瞬间喷溅出来,洒在蓝色的座椅套上,像一幅昂贵的抽象画。 车厢里的哭声瞬间被吓得憋了回去,只剩下压抑的抽气声。 一片混乱中,坐在后排的欧阳元婴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生活巨变、长途飞行加上时差让他疲惫不堪。 以及人在陌生的语言环境中,反应和敏感度都会大幅下降。 他头靠在窗户玻璃上,眉头微微蹙起,眼尾微垂。 像一颗流星误入尘世,他与周围混乱的场景格格不入。 他回忆起自己上辈子,一生温良,从未作恶,却刚毕业就加班猝亡。 或许是老天爷都看不过去了,让他一觉醒来穿越成了玄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一身奇才异能,在玄门里横着走。 可惜还没风光够,他十八岁生日这天就被逐出玄门,流放到美丽国。 …… 他一边回忆,指尖一边轻轻摩挲着手腕上的铜钱手钏。 一颗圆滚滚的西瓜“咕噜咕噜”滚到他脚边。 “啪嗒”一下裂开,鲜红的汁水四溅,像个冤死的头颅。 “你的钱包呢?快点拿出来!” 寸头劫匪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浓重的汗臭味扑面而来。 或许是反应过慢,或许是已经死过一次了,欧阳元婴表现得很淡定。 他下意识把手伸进书包里摸了摸,指尖触到了公交卡,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为了买这张卡,他身上的现金已经花得一分不剩。 “我没钱。” “别跟我耍花样!把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 寸头劫匪怒气上涌,枪口直接顶在了欧阳元婴的锁骨上,力道大得让他精致的骨头生疼。 “嘶——” 他忍不住闷哼一声,恐惧此刻才如潮涌般漫过全身,欧阳元婴不自觉地缩起肩膀,整个人往座位里蜷缩。 寸头劫匪的视线突然被他领口若隐若现的一抹翠色吸引,粗鲁地用枪管挑开他的衣领。 一枚雕刻着奇异纹路的玉佩露了出来,在昏暗车厢中泛着温润而神秘的光泽。 “这是什么?拿过来!” “这个不行!你别碰。” 这可是原主爷爷留给他的唯一信物。 他手腕上的铜钱手钏随着动作轻轻撞击,发出细微的脆响。 “呦呵?小鸡仔胆子还挺大?”寸头劫匪被他的反抗逗乐了,发出一阵怪笑,“你还别说,我就喜欢你这种带劲的。” 你才是小鸡仔!你全家都是小鸡仔!欧阳元婴在心里反驳。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欧阳元婴都最讨厌别人取笑他弱小。 从前他为了生计无能为力,可现在...... 他摸了摸自己腹上的薄肌,这身体净身高179.5,按道上的规矩他就是188! 就算不按道上规矩,也不算矮了! 欧阳元婴在自尊心的驱使下,挺直腰杆,对面的劫匪仍比他高出一整个头,宽度也是他的两倍。 寸头劫匪不仅没继续发怒,反而露出了猥琐的笑容:“呦,你还挺硬的。” 绝对的力量差距让欧阳元婴刚燃起的小火苗瞬间熄灭。 他立刻泄了气,把脖子缩回去,小声嗫嚅:“我……真的没钱,这玉佩也不值钱……” “值不值钱,哥哥检查一下就知道了。”寸头劫匪咧开嘴,露出满口黄牙,油腻的大手直接朝他的肩膀抓过来,“我看你就挺值钱的。” 就在那只脏手即将碰到欧阳元婴的一瞬间。 “砰!” 前排突然一阵喧哗。 一个穿着蓝色卫衣的年轻男人猛地暴起,像头豹子一样扑向正在装钱的另一个劫匪,两人瞬间扭打在一起,撞得座椅咣咣作响。 “救命啊!帮忙啊!”被按住的劫匪惊慌大叫。 “妈的!放开我兄弟!” 寸头劫匪急了,一把揪住欧阳元婴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他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欧阳元婴双脚几乎离地,被粗暴地拖到过道中间,冰冷的枪管死死抵住他的太阳穴。 “都别动!谁敢动我就打死他!” 寸头劫匪声嘶力竭地咆哮,唾沫星子喷了欧阳元婴一脸。 车厢里刚想起身帮忙的几个乘客吓得立刻缩了回去。 欧阳元婴被卡住动弹不得,眼中闪过一丝烦躁。 劫匪太高了,大概接近一米九。 欧阳元婴被他拎着,脚尖微微着地,一只手护着脖子上的玉佩,一只手抓着满满当当的书包。 这种任人宰割的姿势让他很难受,加上这劫匪身上的狐臭味熏得他无法呼吸。 他低垂着眼帘,睫毛颤了颤,被书包挡住的手腕悄悄转动了一下。 几枚铜钱在掌心轻轻碰撞。 “十三。” 他嘴唇微动。 一阵轻微的气流从他的书包里溢出,像是一缕雾气,却带着若有若无的凉意。 整个车厢瞬间被一层淡灰色的烟雾笼罩。 “别动!谁要敢乱动我就咳咳!!!” 劫匪还想大吼,可嗓子里全是雾气,声音断断续续。 烟雾骤然散开,像被什么无形的风卷走。 车厢里重新亮起来。 寸头劫匪还在冲着人群叫嚣:“退后!都他妈给我退后!不然老子——咳咳咳!” 话没说完,他突然觉得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呛得连连咳嗽。紧接着,眼前的景象毫无预兆地变了。 原本拥挤的车厢突然变得空荡荡的,所有乘客瞬间消失,死寂得可怕。 “……人呢?” 劫匪慌乱地转头,只看到空荡荡的座椅一直延伸到车尾。连刚才那个被他拎在手里的人质也不见了。 “搞什么鬼?出来!都给我出来!” 他声音发抖,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淌。 “咔嚓!” 脚下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碎裂声。 他低头一看,那个滚落在脚边的西瓜裂开了一道缝。 他迟疑着弯腰。 那“西瓜”轻轻一晃,顺势朝他脚边滚开,彻底裂开。 红的汁液流出来,带着腥甜的味道。 那不是水果。 是个血淋淋的“头颅”! “啊——!!” 劫匪吓得魂飞魄散,发出一声变调的惨叫,抬脚就踢。 “咕噜噜……” 被踢开的“人头”滚了两圈,正面朝上,死鱼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嘴角似乎还在微微抽动,发出“咯咯”的笑声。 “草!草草草!” 劫匪疯了一样往后退,可脚下全是这种东西。满地的“西瓜”都在这一刻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断头。有的眼珠子挂在外面,有的半边脸都烂了,正张着嘴去咬他的鞋底。 “别过来!别过来!” 他嘶声大喊,整个人像疯了一样。 他抬手去掩脸,却感觉背后有一阵冷风扫过,像有什么东西贴在他颈后。 他猛地一回头,什么都没有。 可那股凉意越来越重,像无数冰冷的指尖正从他脊背往上爬。 “滚开!别碰我!” 他试图往后退,可一只脚踩空,摔倒在地,背仿佛贴到了什么软软的、又冰凉的东西上。 他尖叫着爬起来,却又被一股力狠狠推了一下,整个人撞上车门。 “开门!开门啊!!”他死命拍门。 车上的灯光闪了两下,“滋滋”作响,像是线路短路。 ...... “他怎么了?” 乘客们看见眼前这一幕,一个个全都傻眼了。 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劫匪突然松开了人质,对着空气一阵乱踢乱打。 他满脸惊恐,对着地上的碎西瓜皮疯狂尖叫,仿佛那是洪水猛兽。 “我的水果……那是我的西瓜啊……”跌坐在地的大妈心疼地捂住眼睛,“老天啊,踩得稀巴烂。” “他疯了吗?” 有人忍不住低声嘀咕。 “是不是嗑嗨了呀?” “老天,好吓人……” 那劫匪像是被看不见的东西追赶,连滚带爬地撞向车门,指甲在玻璃上抓得滋滋作响:“开门!快开门!放我出去!” 其他几名同伙冲上去想要控制住他。 警笛声由远及近。 巴士紧急刹停,几名警察冲上车。 可那劫匪完全没有逃的意思,反而扑向警察,像是捡到了救命稻草。 “快!快救我!” “快!把我抓起来!把我抓起来!” “救命啊!警察叔叔!” 他浑身颤抖,甚至主动伸出手,让人给他戴上手铐,满脸惊恐,好像身后有比警察更可怕的东西追着他。 乘客们七嘴八舌,场面一片混乱。 欧阳元婴趁着人们视线都被吸引,退到角落里。 他无声地吐出两个字:“回来。” 随着这句话落下,腰侧的书包微微一动,好像有什么细小的东西钻回去了。 欧阳元婴有些虚脱地靠在椅背上,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勾了勾。 他刚刚只是被逼急了,想试一下原主的本事,没想到还真管用! 他掩起笑意,垂下眼皮,表情仍旧淡淡的,仿佛这一切跟自己无关。 第2章 第 2 章 原主欧阳元婴是玄门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 三岁御百鬼,七岁通玄理......可这份惊世之才也伴随着天才特有的傲慢与无情,所以被其他玄门众人联手排挤。 原主不仅和自己同名,也和自己一样自幼无父无母,被爷爷带大。 在错综复杂的玄门世界中,原主全凭爷爷欧阳无瑕的庇护才能无忧无虑安然成长。 无相门是华国四大玄门之首,而爷爷欧阳无瑕则是无相门的门主。 其他人只知道爷爷是欧阳元婴唯一的依靠,却不知道爷爷也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压制住他的人。 若不是有爷爷在,没人知道,这个三岁就能御百鬼的玄门天才会疯成什么样。 然而就在他十八岁生日那天,爷爷突然毫无征兆地失踪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伯父欧阳桂枝已经迫不及待地对外宣布了老人的死讯,并以雷霆手段接手了无相门。 大伯父还联合其他三大玄门,罗织罪名,以“修习邪术”、“目无尊长”、“欺压同门”为由,将他逐出玄门。 万幸的是,爷爷似乎早已预见到风雨将至。 在出事之前,就不知动用了什么关系,竟然一早安排了让他远赴漂亮国留学。 于是,曾经锋芒毕露的玄门天才,不得不收敛起所有锋芒,像每一个普通留学生一样,带着两个行李箱登上了飞往异国的航班。 …… 欧阳元婴下意识地摸了摸胸前的半枚玉佩。 问询室惨白的灯光晃得人眼晕。 这是爷爷出事前留给他的唯一物件,还嘱咐他到了漂亮国一定要寻找一位姓闻的故人。 但这茫茫人海,去哪找那位故人...... 做完笔录,欧阳元婴看了眼手机时间,忍不住低骂一声:“**!” 一旁的警察姐好心地问:“小帅哥,怎么了?” “第一天上课就要迟到了。”欧阳元婴苦着脸,把书包甩到肩上,“请问,这附近哪能坐公交?我要去学校。” 女警看着这个刚经历了一场持枪抢劫却只关心上学迟到的东方男孩,忍不住笑了:“这附近没有公交站。走吧,我用警车送你一程。” 就这样,欧阳元婴留学生涯的第一天,就被警车护送着,硬是在上课铃响前三分钟,把他扔到了校门口。 “谢了!” 欧阳元婴道了声谢,跳下车就往里冲。 他下了车就一路狂奔,一路在心里骂:什么破学校啊!这么大! 他凭着直觉在校园里狂奔,刚冲过一个转角,一辆黑得发亮的轿车无声无息地滑了过来。 “吱——!” 刹车声刺耳,欧阳元婴猛地收住脚,膝盖差点磕上车牌。 “靠!” 他惊魂未定地拍拍胸口。 后座车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下来一位年轻女人。 她长着一头漂亮的褐色长发,一张结合了东西风情的精致脸庞,十分悦目,只是此刻那张漂亮的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年轻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眼满头大汗的欧阳元婴,皱着眉头:“没长眼睛吗?” 这句话顿时让他回过神来。 “我长眼睛了,这里是人行道,你违规了。”他指了指脚下。 年轻女人并没有继续理睬他,瞥了眼腕上的手表:“天哪,我可不能迟到!你快让开别挡我的道。” 说着就不客气地推了欧阳元婴一把。 欧阳元婴原本就惊魂未定,陡然被推得一个踉跄,下意识伸手去抓平衡物,好死不死一把攥住了女子的裙摆。 “嘶啦”一声轻响。 两人重心不稳,差点摔作一团。 “啊!天呐!你在干什么?你这个野蛮人!你扯我裙子干什么?” 女子尖叫着挣扎起来,手脚并用地扑向欧阳元婴。 这时,黑色轿车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 “维多兰,停下。” 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莫名的寒意。 欧阳元婴闻声抬头,这才发现车上还有人。 半降的车窗里,露出一张精致得近乎病态的美丽面容——东方的皮相和西方的骨相,结合得刚刚好。 男人的肌肤在黑色衬衫的衬托下显得异常白皙,眉峰凌厉,眼尾微微上挑,如同名家书法最后一笔的精妙收锋。 男人缓缓推开车门,一条修长的腿率先迈出,黑色西装裤熨帖得没有一丝褶皱。 他站直身子时,比欧阳元婴预想的还要高大一些,需要微微抬头才能看见他的眼睛,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淡淡的影子。 维多兰立刻凑上前,挽住他的手臂,语气委屈:“伊凡,我可真倒霉,上学第一天就遇到一个疯子。你看我的裙子都被他弄皱了。” 伊凡并没有理会身边的女伴,那双极安静的眸子直直地落在欧阳元婴身上。 被那目光注视的感觉并不好受,像是一脚踩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抱歉,”伊凡微微颔首,声音温和,却听不出半点歉意,“你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欧阳元婴摇摇头,简短地回答:“没事。” “伊凡,你怎么还给他道歉?” 维多兰不满地跺了跺脚,细高跟鞋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明明是他突然冲出来的,还扯我的裙子!” “维多兰。” 伊凡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起,声音依然平静,却多了一丝威严:“道歉。” 维多兰咬住下唇,鲜红的口红在牙齿上蹭出一道印子。 她虽然不情愿,但似乎很怕这个男人,只能僵着脖子,从牙缝里挤出一句:“对不起。” 伊凡的视线重新回到欧阳元婴身上,那双深邃的眼睛里带着几分探究: “你是新来的留学生吗?刚才看你从警车上下来,是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一点小意外。”欧阳元婴轻描淡写地带过,没有多做解释。 伊凡勾了勾嘴角,笑意不达眼底:“我叫伊凡,虽然在美丽国长大,但我祖籍也是华国。我祖父在U大设立了助学基金,如果你有需要,可以来找我。” 欧阳元婴暗自打量着眼前这个男人和他身后那淡淡的影子。 眼前这个男人,言谈举止无懈可击,像是完美的体面绅士。 但在对方温和俊美的外表下,欧阳元婴本能地感受到一丝若有似无的阴诡气息。 维多兰不耐烦地扯了扯伊凡的衣袖: “伊凡,我们真的该走了,第一节是布朗教授的课,布朗教授最讨厌迟到的学生。” 伊凡再次对欧阳元婴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 “如有需要,你可以去商学院找我。” “商学院?” 欧阳元婴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不远处那栋大楼气派非凡,全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瞎人眼,门口还站着两个身姿挺拔的制服保安。 再回头看看自己身后这栋——东方文化研究学院。 红砖墙皮剥落,窗框掉漆,门口只有几片落叶在风中打转。 欧阳元婴嘴角抽搐了一下。 伊凡垂眸,目光在欧阳元婴颈间的玉佩上停了片刻。 那玉石的纹路似在光中流转,他眼底深处闪过一丝阴影,随即敛去。 欧阳元婴注意到对方的目光,赶紧把玉佩塞衬衣里。 “祝你一切顺利。” 伊凡礼貌地告别,带着维多兰朝那栋闪闪发光的大楼走去。 阳光正好,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可是…… 欧阳元婴瞳孔微微一缩。 那个叫伊凡的男人,脚下的影子竟然比旁边维多兰的影子要淡得多。 他再次打开书包,对着里面自言自语了几句,才转身朝东方文化研究学院的大门走去。 似乎是察觉到了身后的视线,伊凡在转角处微微侧头,余光扫过欧阳元婴的方向,嘴角露出一抹难以抑制的微笑。 终于,来了吗? …… 欧阳元婴甩甩头,把那种怪异的感觉抛在脑后,猫着腰从教室后门溜了进去。 讲台上,戴着老花镜的白人教授正对着投影仪唾沫横飞,完全没注意后排多了个学生。 欧阳元婴扫了一圈,找了个角落坐下。 刚坐下,旁边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女生就凑了过来,压低声音冲他笑:“你好,我叫李爽。” “欧阳元婴。”他也压着嗓子回了一句。 “你也是华国人吗?”李爽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在沙漠里看见了绿洲。 “嗯。” 欧阳元婴点点头,心里也松了口气。 他其实有些意外,漂亮国这地方的同胞密度还挺高,来这边才一天,已经碰上好几个了。 李爽笑容更真切了一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显得有点局促又有点兴奋。 这时,讲台上的教授突然提高了嗓门:“你们的第一个作业需要团队合作,五到六人一组,完成关于东方神秘学的研究报告。现 在开始自由组队。” 刚说完,教室里立刻响起一阵窸窣声,学生们开始低声讨论。 李爽赶紧拽了拽欧阳元婴的袖子:“哎,我和前面几个同学已经组好队了,你要不要加入我们?刚好差人。” 欧阳元婴看了一圈周围陌生的面孔,果断点头:“行啊,谢了。” 李爽高兴地拉着他站起来:“来,我带你认识一下。” 那一桌坐着三位白人女生,全都打扮得精致。 卷发、香水、闪闪发亮的指甲。 领头的那个女孩,金发、蓝眼、肤色白得近乎透明,看上去像瓷娃娃一样。 “嗨,我的女孩。” 她冲李爽招手,语气夸张。 李爽赶紧介绍:“这是爱丽丝。” 她指着欧阳元婴:“这是我的朋友元婴,他可以加入我们的小组吗?” 那个叫爱丽丝的金发女生抬起头,蓝色的眼睛在欧阳元婴身上转了一圈。 “哦……当然,”她拖长了尾音,嘴角扬起一个标准的假笑,“Cutie,我喜欢你的外套。” 欧阳元婴低头看了看自己那件灰扑扑的卫衣,领口还有早晨吃煎蛋时不小心蹭的一点油渍。 他一脸迷茫:“是吗?” 这有什么好夸的?这就是地摊货啊。 “嗯哼,Cutie,”爱丽丝用刚做好的美甲轻轻敲着桌面,笑眯眯地说,“作为一个东方人来说,你长得还真不错。” “啊?”欧阳元婴的表情更加疑惑了。 对方虽然是在夸赞自己,可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呢? 什么叫“作为一个东方人来说”? 而且,Cutie? 他印象中只有逗小动物的时候才会叫它Cutie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英文太差了。 欧阳元婴皱了皱眉头。 李爽的笑容也僵住了,嘴唇微启,似乎想说些什么。 第3章 第 3 章 欧阳元婴低头翻了翻桌上的syllabus。 那堆密密麻麻的英文字让他头皮发麻。 要知道上辈子他可是个理科生,而且拼死拼活才考上了一个二本。 他叹了口气,伸手在书包里翻了翻,掏出一支半干的圆珠笔,在纸上划拉几下,写出来的字颜色很浅。 李爽注意到他的动作,递过来一支全新的笔:“你用这个吧。” “谢谢。”欧阳元婴接过笔,低头又在纸上划了两下。 前排的爱丽丝三人早已聊起别的: “昨天那个party真的太棒了,他真的好帅。” 凯瑟琳笑得花枝乱颤: “是那个学体育的家伙吗?” 露丝跟着附和。 三人笑成一团。 李爽小心地翻着书,嘴里小声念着专业词汇,认认真真地记笔记。 她抬头看了一眼,笑着对欧阳元婴说: “婴,我们要不先列个提纲?不然一会儿下课了,可能就不好分工了。” 欧阳元婴靠在椅背上,撑着脸: “随你吧,我真的不行了,看见英文字就头晕。” 李爽皱了皱眉,还是鼓起勇气轻声问爱丽丝: “爱丽丝,那要不我先写一个方案,你们帮我看看?” 爱丽丝缓缓回过头,笑容灿烂: “哦,爽,我这两天要去看心理医生,没太多时间。” 凯瑟琳也附和: “我周末要去试镜哦。” 露丝接着补一句: “我也忙。” 李爽有点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 “那我先做一份PPT,周末发群里,大家再看看?” “太棒了!” “爽,你真是个好组员!” “真的帮大忙了!” 三人异口同声地赞美,甚至轮流过来拥抱她。 李爽笑着回应,脸上带着明显的受宠若惊。 她转向欧阳元婴,小声说: “婴,你觉不觉得他们人其实还挺好相处的,我出来留学之前还担心交不到朋友呢。” 欧阳元婴只是“嗯”了一声,不予置评。 放学后,教学楼清静了许多。 欧阳元婴上完厕所,正要离开。 忽然听到休息区传来熟悉的笑声。 休息区的门半掩着,几个人的声音从里面传出。 “你们看到了吗?那个东方人真好骗,叫她一个人做,她还笑嘻嘻的。” “哈哈,就像条小狗似的,爱丽丝叫一声,她就摇尾巴。” “她做得那么认真,正好帮我们省事。” “到时候教授问起来,就说我们都参与过,成绩都是一样的。” “哟,你什么时候开始在意成绩了?” 一阵爆笑。 欧阳元婴停下脚步,眼神一点点冷下来。 他猛地推开门,休息室内的话音戛然而止。 爱丽丝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摆出笑容: “哦,婴!你也在啊。” 欧阳元婴看着她,目光冷淡。 凯瑟琳和露丝交换了个眼神,赶紧收拾东西: “我们先走啦。” “嗯,走了。” 爱丽丝依旧挂着笑,但声音有些发虚。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感觉这个长相秀丽的东方男生有些不好惹。 三人匆匆离开,浓烈的香水味还留在空气里。 欧阳元婴转身走到洗手池前,打开水龙头。 清水哗啦啦流下。 他转过头,看到最里面的会议室隔间门缓缓打开。 李爽走出来,眼睛红得像兔子,她走到水池边推开水龙头洗手,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来,落在水里。 欧阳元婴看着她,没有出声。 良久,李爽擦了擦眼睛,发现欧阳元婴还在旁边看着自己,慌忙抬手: “我没事,我就是……可能是我做的还不够好。” 欧阳元婴靠着洗手台,语气平静: “他们本来就没打算帮你。” “我知道。”李爽低下头,声音很轻,“可我不想他们讨厌我。” “那你就自己受着。”欧阳元婴面容木然。 李爽沉默着,她的手微微发抖,水池里的水还在流。 欧阳元婴看了看那不断打湿的袖口,做了个龇牙咧嘴的表情:“你该让他们知道,小狗也不是每次都摇尾巴,也会咬人的。” 李爽愣住,抬头看他。 他在欧阳元婴眼里没有看到嘲讽,只有一种平静得近乎锋利的坚定。 欧阳元婴想又起了自己上辈子,就是典型的讨好型人格。 也许是因为自己从小无父无母,和爷爷相依为命,所以从小谨慎。 爷爷去世之后,他更是拼尽全力想要抓住一切的爱与善意。 可惜啊,别人的爱与善都是求不来。 工作之后他更是小心翼翼,身边的同事都挑他这颗软柿子捏,有什么不想做的活就推给他,直接导致了他加班猝死。 他现在想起了都想狠狠扇自己一巴掌。 “与其内耗,不如发癫。别总是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放下个人素质。” 欧阳元婴说完,转身离开。 李爽怔怔地站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 欧阳元婴在学校食堂简单吃了点晚餐,吃了他这辈子吃过最难吃的一餐。 但是食堂的费用已经包含在学费里,不吃白不吃。 他看着自己的余额,一边吃一边流泪,也不知道是难吃哭了,还是被自己穷哭了。 晃晃悠悠回到住处时,已经快晚上8点。 门一开,一股混杂的味道扑面而来。 啤酒的酸臭、廉价烟草的呛人味道,还有泡面汤汁馊掉的腥酸味,混在一起,熏得他眉头直皱。 客厅里灯光闪烁,一群人围着喇叭乱跳,音乐开得震天响。 有人穿着鞋子踩在沙发上,鞋印混着酒水黏腻得一塌糊涂。 茶几上全是空瓶子,地板黏糊糊的,无处落脚。 他的室友莉莉正扭着腰跟人打闹,头发湿漉漉的,脸上妆花了也没在意。 欧阳元婴只冷冷扫了一眼,没吭声,拎着书包往自己房间走。 "婴!"莉莉突然扯着嗓子喊,声音盖过了音乐,"快来喝一杯!我刚学的调酒!" 欧阳元婴头也不回:"不用了。" "别这么扫兴嘛!" 莉莉摇摇晃晃地追过来,身上的酒气熏得人头晕。 “真的不用了。” 欧阳元婴迅速闪进房间,"砰"地关上门。 “啊!”门外传来一身尖叫。 莉莉尖叫着说:“小心点!你的门差点撞到我的鼻子了!这可是我的新鼻子!很贵的!喂!你听见了吗?哼!真扫兴!” 门一关,世界稍微清静了一些,但低音炮的震动还是从墙缝里钻进来,震得书桌上的笔筒微微发颤。 他把书包扔在床上,深吸一口气,却吸进一鼻子烟味。 忍。 他告诉自己,再忍忍。 当初被大伯父赶出家门,匆匆出来留学。 没时间好好找住处,在中介的忽悠下租了这间合租的公寓。 现在他总算明白,这房间为什么便宜了。 便宜没好货,老祖宗的经验还是不能忘! 他打算去洗个澡,冷静冷静。 一推开卫生间的门,就看到里面洗手台上堆满了化妆品和用过的棉签,马桶里漂浮着还没冲走的卫生棉棒。 “呜!” 晚上那餐冷冰冰的食物,被他吐了出来。 得,吃了也白吃。 欧阳元婴沉着脸,转身回到客厅,忍无可忍地喊道: “为什么有人用过我的卫生间?” 莉莉晃晃悠悠走过来,眨着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哦,你不在的时候,我们人太多,就借用了一下。你不会在意的吧?” 欧阳元婴咬牙道:“我、在、意!” “哦,婴,你别这么扫兴嘛!快来跟我们一起玩,我这有些好东西,你试过之后,你也会很快乐的。” 莉莉一边说话,一边扑向他。 欧阳元婴侧身避开他扑过来的动作,轻轻靠着沙发上。 他余光在沙发上瞥见一条亮眼的粉色豹纹丁字裤,就那样大大方方摊在那。 旁边还有人洒了一摊红酒和未知的液体,空气里混着腥酸气味。 那一瞬间,欧阳元婴的防线彻底崩塌。 他把杯子“啪”地放在桌上。 盯着那条丁字裤看了几秒,眼神逐渐阴鸷。 没想到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是一条丁字裤! 行,你们爱玩是吧? 欧阳元婴嘴角勾起一抹笑。 他转身回到自己房间,把灯关上,拿出自己的书包,这里面可都是他——哦不,是原主的宝贝。 他抽出红纸和剪刀,坐在桌前,手法很不娴熟地裁纸,纸屑落在桌面上,像是散乱的碎花。 过了一会儿,一个个不太整齐的小纸人被剪出来。 他轻轻吹了一口气,念了一句咒语。 纸人“簌簌”地抖动,像是陡然间有了灵气。 他捏住其中一个,用指尖一拈,小纸人们忽然站了起来,歪歪扭扭地行了个礼。 “主人,有什么吩咐吗?” 欧阳元婴指了指客厅: “去吧,去陪他们好好玩玩,吓唬吓唬他们,把人赶走!” “嘻嘻嘻!好的,主人。” 纸人纷纷点头,扑扇着薄薄的纸腿,蹦跳着钻出门缝。 不一会儿,客厅里炸开了锅。 “那是什么?墙上有影子!” “你们看到了吗?有东西在动!” 欧阳元婴靠在房门内侧,掌心扣着门把,听着外面乱作一团,嘴角慢慢勾起来。 “妈的!窗户上有人!” “别晃灯!别晃!” “哐当!”一瓶啤酒砸在地上,碎渣溅到地毯上。 “啊!有人在咬我!” “没有人咬你。” “真的有人在咬我!啊啊啊!救命!” “你冷静一点......啊!什么东西?!” “救救救命!” 纸人蹦到吊灯下,影子被灯光拉得很长,忽远忽近,光怪陆离。 有人扑通一声坐倒在地,也有人挤到门口疯狂拍门。 “别挤!快跑啊!” 不到一会儿,客厅就空了一半。 音乐戛然而止,门接二连三被拽开又狠狠甩上,楼道里一串凌乱的脚步声一路往下冲。 欧阳元婴并着两指,轻声道:“落。” 灯下的小影子一颤,纸人“簌簌”变小。 他推开房门,客厅虽然乱七八糟,但终于安静了。 “驱秽安宅。” 他皱眉抬手,低低吐字。 桌上的剩下的几只纸人像被点醒一样站起来,东一只西一只开始忙活。 有的拖着抹布在地上来回擦,把啤酒印一块一块抹掉。 有的背起空瓶往垃圾袋里丢。 还有两只合力抱着扫帚,把角落里的烟头一点点扫出来。 一切收拾干净,欧阳元婴终于能洗澡了。 洗着洗着,他突然灵光一闪,从原主的记忆中搜索到一种可以帮到自己的小玩意。 他现在脑子里原主的记忆零零碎碎的,大部分都是一些玄学知识,而关于原主的成长经历却是一片空白。 与其说是回忆,他脑海里面更像是一个储存着异能知识的系统。 每当他遇到困境,只要能沉思搜索,就能从脑海里搜刮到一些能为他所用的神秘知识。 洗完澡围着浴巾,他就忍不住立刻把手伸进书包里掏东西,这个书包看着普普通通,可里面似乎有掏不完的东西,而且全都是宝 贝。 他从书包里,掏出雕刻刀和一小节竹子。 他用小刀仔仔细细削了一个又像花朵又像蝴蝶的形状,还没细修,只点上了两点眼睛。 刚放在桌上,小蝴蝶花突然抖了抖。 第4章 第 4 章 “咔哒。” 那只拇指大小的绿色小蝴蝶花慢吞吞抬起头,一开口是沧桑的烟嗓: “哎呦!你削到我的耳朵了!……疼死我了。” 欧阳元婴眼睛一亮,满脸惊喜:“???成了!真会说话!” 小蝴蝶花又“咔哒咔哒”爬了两步。 “会说话有什么稀奇?我可是万能的解语花!费这么大劲把我弄出来,想让我干什么?” 欧阳元婴伸出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把这朵暴躁的小花捧到掌心:“你会翻译吗?就是那种……不管谁说什么鸟语暗语,你都能给 我转成我能听懂的人话。” “当然啦!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能让你听懂,我可是通晓万物的解语花!” “太好啦!” 欧阳元婴忍不住捏了捏手中的解语花。 解语花那副破锣嗓子喊得震天响:“喂!你轻点!尊重点!” “好的,好的,不好意思,手劲儿大了。”欧阳元婴赶紧松手,脸上却笑意不减。 解语花:“你造我出来,就只是要我给你翻译?哼!大材小用。” “那你还能做点什么?” 解语花:“都说了我是万能的!万能的解语花!这世上就没有我不了解的!” “真的吗?”欧阳元婴眼珠一转,突然问道,“那你说,1 1等于几?” 解语花:...... 片刻后,解语花发出一声生无可恋的长叹: “……你还是把我毁了吧。” “别啊!”欧阳元婴皱了皱眉,“是觉得太简单了吗?那行,我换个难的。” 他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用五种语言说你裤子拉链开了。” 解语花语速飞快: “Rennilásinn ??inn er opinn” “ファスナーが開いていますよ” “Zure kremailera irekita dago” “Zip ou la ouvè” “????????????????????????????????????????????????/??????” 它一口气说完,最后轻蔑地抖了抖。 “厉害!太厉害了!” 欧阳元婴听得一愣一愣的,忍不住竖起大拇指:“这简直就是个便携式的超级人工智能啊!” 解语花气得浑身发抖:“不要把我跟那些低端的电子产品混为一谈!” “行行行,你最高贵,你最厉害。” 欧阳元婴心中暗喜,这不比什么gpt,ds啊好用吗? 不过,这科学吗?算了算了,科学的尽头是玄学。 自己都重生了,就不要纠结这些小事儿了! “对了,你说话别人能听到吗?” 解语花:“能。” “那很奇怪诶,别人要是看见我一直捧着一朵蝴蝶花说话,会不会以为我疯了。” 解语花:“你把我做成耳钉放在耳朵上,我小声点,不就行了。” “嗯,可是......我一个大男人带着个蝴蝶耳钉,别人会不会觉得我gaygay的......”欧阳元婴另一只手托着下巴,认真思考起来。 解语花:“那你自己好好学英语吧!拜拜!” “诶,别别别!耳钉就耳钉吧!” 欧阳元婴三下五除二,把解语花做成了一个小巧的耳钉戴在左耳上。 远看就像一只翠绿的小蝴蝶停在他的耳垂上。 欧阳元婴拍了拍胸脯。 这样以后出门就安心多了,不用担心听不懂别人阴阳自己了! 时间缓缓来到深夜。 耳边只剩夜风和远处车流声。 他打了个哈欠,正准备睡觉。 窗外忽然一抹黑影轻轻一掠,像片绒羽,从窗台跃到他的床头。 黑影聚拢,化作一只通体乌黑的猫。 它落地无声,尾巴一摆,眼神亮而稳。 “十三将军!” “十三将军回来啦!”纸人们纷纷欢呼。 “收。”他指尖一压。 纸人们一齐顿住,按原路退回,重新倒成一叠平整的红纸,静静躺回桌角。 黑猫扬起下巴,嘴巴一开一合,声音很轻,却干净利落地钻进他耳朵: “主人,您要找的人,有消息了。” 困意一下散了。 欧阳元婴坐直,眼神收紧:“说。” 十三一跃,落到他肩头,须子轻轻蹭过他的颈侧: “今天早上,你说在那辆黑车上闻到了玉佩的味道,另一半玉佩,应该跟那两个人有关,所以我一直跟着他们。” 欧阳元婴点点头:“嗯,干得不错,他们的位置标记了吗?” 十三尾巴一摆:“标记了。我随时可以带你过去。” 欧阳元婴点头,抬手在它下巴处挠了挠:“嗯,辛苦你了。” 十三眯起眼,喉间发出一声极轻的满足音。 “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欧阳元婴抬眼,指尖轻轻拂过十三将军光滑如缎的背脊,“明天就是周末,我们去一趟吧。” 十三应了一声: “明白。” 欧阳元婴转向窗户,窗外是异国他乡的夜景。 陌生的灯火连成一片朦胧的光海。 他将胸前那半枚玉佩紧紧握在手中。 冰凉的触感透过皮肤,似乎能稍稍平息心底翻涌的思绪。 爷爷,你在哪里? 你究竟想要我做什么? 爷爷是他重生之后在这个世界唯一可以信赖的人,这些日子以来,无论旁人如何言之凿凿。 他始终不相信爷爷已经去世了。 但是他占卦无数,每次得到的卦辞都是:阴阳不交,闭塞不通。 他参不透,悟不明。 哪怕成了一个人人羡慕嫉妒的玄门天才,他还是一次一次感受到无能为力。 “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他对着窗外那片陌生的光海,低声喃喃。 仿佛是说给自己听,又像是在安慰掌心那枚沉寂的玉佩。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玉佩,纷乱的心绪稍稍安定。 十三将军凑过来,在他脖子上蹭了蹭。 他想起过海关时的窘境...... 欧阳元婴有十三个凶兽宠物,分别叫大将军、二将军......十三将军——全都是顶级凶兽。 一般玄门中人,一生中如果能驯服一只这样的凶兽,便足以被尊为翘楚,光耀门楣。 这样的宝贝,他有十三个。 但这趟出国,他大意了。 除了会隐形的十三,其他将军全部被海关拦下了。 欧阳元婴当时把它们一并伪装成玩偶塞进行李箱,只留会隐形的十三跟在身边。 传送带刚转过安检口,箱子就开始不安分地抖。 几位将军显然无法忍受如此逼仄委屈的环境,在里面翻身顶撞,将行李箱的拉链撑得鼓起一个个小包。 值机口的灯一闪,工作人员皱起眉,把行李箱拎到检查台上。 “请你配合,我们需要开箱检查。” 欧阳元婴还没来得及狡辩,箱子已经自己“咔哒”地弹开了一道缝。 热乎乎的气息扑面而出,顶层的抱枕滑落在地。 露出来一层五颜六色被挤得乱糟糟的毛绒。 几只小爪还不安分地在里面乱动。 箱角处,一截明显不属于任何玩偶的毛茸茸尾巴,因暴露在光线下而瞬间僵住。 它试图迅速缩回伪装之中,却欲盖弥彰,尴尬地定格在半途。 工作人员推了推厚重的眼镜,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语气冰冷: “这位同学,按规定,不准携带**宠物出入境。” 于是,他那十二位曾叱咤风云的将军,就这么被当场扣下。 他只能提起瞬间空荡轻便了许多的行李箱,孤身一人地走进机场,身边只余下书包里隐去身形的十三将军。 …… 第二天是周末。 欧阳元婴按照十三将军标记的线索,乘车前去寻找另一半玉佩的主人。 当来到闻家庄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微微怔住。 几乎以为自己误入了某个古典电影的拍摄现场。 高大的铁艺大门庄严耸立,上面的花纹繁复而精致。 车道两旁是望不到尽头的枫树林,树木被修剪得一丝不苟。 深秋的风掠过,带下片片火红的枫叶,如同给古朴的石板路铺上了一层流动的红色地毯。 楼前的庭院中央,一座精美的喷泉正汩汩地吐着水花,潺潺水声更衬得四周静谧非凡。 他简单告诉了大门口的保安自己的来意。 不一会儿就有一个身着得体制服的男人来迎接他,礼貌地为他引路。 “您好,久等了,欧阳先生,请您跟我来吧。” 管家将他引入一间宽敞典雅的客厅。 一位身着深色西装气质沉稳的中年男人正坐在沙发上。 见到他进来,便从容起身,微微颔首致意: “你好,我是闻远来。请问你怎么称呼?” 欧阳元婴立刻挺直了背脊,收敛起所有随意的神态: “闻先生您好,我叫欧阳元婴。我爷爷叫欧阳无暇,是他让我来寻找一位姓闻的故人。” 闻远来声色一怔:“哦?请问欧阳老先生他可有交代过你什么?” 欧阳元婴:“爷爷他嘱咐我,务必把这半块玉佩交给闻家的后人。” 说着,他从颈间解下那半枚温润的玉佩,双手递了过去。 闻先生听到“玉佩”二字时,眼神微微一动。 当他接过玉佩,仔细端详其上独特的纹路后,脸上的神情明显变得复杂起来。 他摩挲着玉佩,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 “果然是这块玉……当年,你爷爷与我父亲曾有过约定,两家的后人,便以此玉佩为信物相认,而后……结为夫妻,以续两家之谊。” “结……结婚?!”欧阳元婴惊得差点从原地跳起来,双眉蹙起。 这突如其来的“婚约”,完全超出了他所有的预料。 闻远来点点头:“没错,家父是这样交代的。” 欧阳元婴抬手打断他:“你等一下,我爷爷跟我说的是他对你们闻家有恩,叫我来找你们,说你们会报恩的!” 闻远来神色自若:“没错,虽然我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据我所知欧阳先生对我们闻家恩重如山,所以我们家的后人一定会遵守承诺,以身报恩。” 欧阳元婴嘴角抽搐:“以身报恩?谁教你们这样报恩的?” 话音刚落,一道冷艳的声音插了进来。 “原来是你。” 欧阳元婴一愣,转头一看。 来者是昨天早上从黑车上下来、差点和他打起来的那个美艳女人。 维多兰双手抱臂,冷冷盯着他:“怎么是你?” 闻远来皱着眉,打断她:“维多兰,这位欧阳先生是很尊贵的客人。” 欧阳元婴心中猜测,这个女人不会就是闻家的后人吧? “别担心,不是她。”耳朵上的解语花小声解释。 欧阳元婴听着才稍稍放下心来。 闻远来把目光转回欧阳元婴,语气稍稍缓和:“小婴,不好意思,这位是我的侄女,我三弟的女儿维多兰·闻。” 欧阳元婴拍了拍胸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和我有婚约的是她?” 维多兰惊叫起来:“Uncle!你们在说什么?这个疯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闻远来按住自家侄女的肩膀,解释道:“我父亲和欧阳老先生有约定,欧阳的后人与我们闻家后人有婚约,但......” 维多兰再次惊叫:“婚约?这都什么年代了?这也太荒唐了!” 第5章 第 5 章 闻远来继续对欧阳元婴说: “我父亲曾经交代过,婚约是要由我这一房的后辈来完成,而我只有一个儿子......他身体与常人有些不同......实在是怕拖累了小婴。” 欧阳元婴越听眉头锁得越紧。 ——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 闻远来看着欧阳元婴越来越高耸的眉头,话锋一转:“不过维多兰从小养在我的身边,也如同我的亲女儿一般,如果你......” 维多兰忍不住惊叫起来: “Uncle!你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这是你祖父遗愿。”闻远来语气低沉。 “这太荒唐了!”维多兰几乎跳了起来。 欧阳元婴见她那副嫌弃的样子,反而起了玩心。 他做出一脸委屈状,惋惜道: “哎,可惜了,闻先生,您的侄女似乎不太在意您父亲的遗愿呢,只怕他老人家要含恨九泉了。” 这话一出,闻远来脸色立刻沉了下来,他赶紧按住维多兰。 “维多兰,”他的声音陡然加重,“我平日是怎么教你的?身为闻家人,今天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要感谢欧阳老先生,你不可再 如此无礼。” 维多兰咬着唇,知道硬顶不行,立刻转为柔声求饶,她挽住闻远来的手臂,声音软了下来: “Uncle,我没有忘记爷爷的嘱咐,我一向都是听你的话的。可是、可是你刚刚也说了,这婚约根本就不合适嘛……” 闻远来也有点头疼,眉心轻轻揉了揉,转头看向欧阳元婴。 “小婴,你的意思是什么呢?欧阳老先生可有什么具体交代?” 欧阳元婴摇摇头:“他没来得及交代。” 闻远来想了想说:“如今你一个人在这边,住在外面总是不方便的,要不然你先搬过来家里住,至于婚约的事,就由你好好考虑,我们闻家一定全力配合。” 他神情肃然,话音一顿后,又补上一句:“除了我的儿子,我二弟也有两个孩子,只不过那两个孩子尚未成年。若你不急,可以 多等几年。” 欧阳元婴看着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算了,不必了。” 闻远来:“那你的意思,是要选维多兰?” “Uncle!”维多兰的声音尖锐得几乎要裂。 “我不是这个意思!”欧阳元婴赶紧打断他们。 闻远来眯了眯眼睛:“那......你的意思是要选我的儿子?也行,在这边两个男孩子也是合法的。” 欧阳元婴原本靠坐在沙发上,立刻坐直了: “不是!我的意思是婚事就不必了。” 闻远来脸色一沉:“这万万不可啊!” 他突然起身,语气比刚才重了几分,“当年家父千叮咛万嘱咐,叫我无论如何也要完成两家人的约定!” 如若不然,闻家气数尽矣! 后面这句重点,闻远来没说出口。 欧阳元婴不耐烦地摆手:“闻先生,我不知道我爷爷当年对你们有什么天大恩情,值得你们这样来报。你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就 给我个几百万吧。” 欧阳元婴不知道自己这算不算狮子大开口,但他怕说少了,对方反而觉得他不真诚。 闻远来郑重道: “小婴,你如果缺钱,我一定马上奉上。只不过这婚约的事情,你若是不着急,咱们可以从长计议,不必早早决定。” “额,也行吧。” 欧阳元婴点点头,毕竟玉佩是爷爷失踪前留下的唯一线索,他也不想就此中断。 闻远来点点头:“那好,我这就叫人去给你准备支票。” 维多兰冷笑一声:“哼,说来说去,还是为了钱。” 欧阳元婴立刻回敬:“是啊,难道你希望我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你?” 维多兰的脸瞬间涨红,怒火从眼底窜上来,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扇他一巴掌。 “你!赶紧拿了钱走人!我不想再看到你!” 闻远来脸色铁青,低声喝道:“维多兰!你不要再放肆了!快向小婴道歉!” 欧阳元婴耸了耸肩,懒洋洋地靠回沙发:“道歉不能当饭吃。我是个讲理的人,钱到账就行。” 闻远来缓和脸色:“小婴啊,我还是希望你能先搬过来和我们同住,这样方便我们照顾你,” “这......” 欧阳元婴犹豫了。 就在这时,一阵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 那声音缓慢、沉稳,每一步都轻,却让人莫名有种压迫感。 三人同时转头。 一个男人从昏暗的走廊深处走来。 他穿着黑衬衫,纽扣扣到了最上,面色苍白得近乎透明。 黑发垂在眉侧,眼神安静而深沉。 欧阳元婴一愣,忍不住脱口而出:“是你。” 闻远来微微皱眉:“伊凡,你怎么出来了?医生说你最近该多休息。” “我听到外面有客人。” 他的声音低沉、缓慢,带着一种病态的平静。 欧阳元婴打量他两秒,那张脸几乎白得反光,唇色却淡得像没血。 他心头微动。 解语好:”哎,长这样是挺好看的,可真是个短命鬼。” 欧阳元婴:“......?” 闻远来赶紧介绍道:“小婴,这就是我的儿子,闻伊凡。” “原来你姓闻啊。”欧阳元婴低头抚了抚衣角。 闻伊凡朝他笑了笑:“又见面了。” 欧阳元婴点点头,若有所思的说:“还真是巧啊。” 闻伊凡目光略有波动,唇角几乎不可察地勾了一下:“或许,这就是缘分。” 闻远来赶紧给自己家儿子解释:“伊凡,你还记得祖父给你的那半块玉佩吗?这位小婴就是另外半块玉佩的主人。” 维多兰躲在闻伊凡身后,撇嘴道:“谁知道他那玉佩是真是假,说不定是个冒牌货!” 闻伊凡不慌不忙地点点头:“我记得的,刚才你们说的事情,我也都听到了。” 他走近两步,视线落在欧阳元婴手里的玉佩上,语气淡淡: “这位欧阳先生,你的玉佩可以给我看看吗?” 闻远来在旁插话:“小婴,我刚才忘了说,我们家的这半块玉佩在我父亲过世之前,已经转交给伊凡保管了,关于这件事情的细 节,他应该比我更清楚。” “原来如此。”欧阳元婴应了一声,指尖在玉佩上摩挲了一下。 那玉温凉如水。 他想了想,还是递了过去。 “诺,给你。” 闻伊凡伸手接下。 指节修长,掌心白得近乎透明。 他胸口那半块玉佩被他从衣领出扯了出来。 两瓣玉,一样的温润通透,在空气里发出细微同频的嗡鸣。 欧阳元婴目光微变,心头隐隐有种不安。 “你昨天早上就见到我的玉佩了,那时候你就认出我了?”他问。 “只是猜测,不敢确定。”闻伊凡低声答。 话音刚落。 两瓣玉佩在闻伊凡手心,竟然像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吸引缓缓自行靠拢。 发出清脆的“叮”的一声,两瓣玉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下一瞬。 刺眼的光芒在两人之间爆开。 强光逼得人下意识闭眼。 空气中泛起一阵细微的嗡鸣,像风声,又像心跳。 欧阳元婴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感觉到某种强大的吸力,正在将他身体里的精气血气吸干。 他只来得及在心里骂了一句:靠!被做局了! 光散去的瞬间,一条细细的红线浮现出来。 那红线极细,从他的心口蜿蜒而出,穿过空气,笔直缠绕进闻伊凡的胸前。 红线并非幻象。 他能清楚感觉到那股力量正缓缓抽走自己体内的灵息。 那种被人缓慢掏空命脉的感觉让他背脊一阵发凉,汗顺着颈后往下滑。 他几乎要骂出声: “爷爷啊爷爷,你这那里是找了个报恩的人,你是特地挖了个坑给我跳吧!” 维多兰在一旁不耐烦地看着他们: “怎么了?你们两个在干嘛?” 维多兰显然看不到刚刚的光和他们之间的那条红线。 对他来说,眼前这两人不过是互相盯着玉发呆。 欧阳元婴强压□□内翻腾的灵息,他看了一眼此时神情淡定的闻伊凡。 他的脑子飞快运转。 现在这红线难道只有他自己能看得见? 他要是现在说出来,自己和这男人命脉相连了,那就等于主动把把柄交给人家,那自己还不得被闻家人拿捏死了? 目前他还不知道,闻家人到底可不可信,也不知道爷爷的消失与他们有没有关系。 更糟的是,这男人看起来就一副短命鬼的样子,要是他真嘎了,他是不是得陪葬? 不行!得换个思路。 他嘴角一勾,笑意绵绵:“闻先生,盛情难却,那我就不推脱了,不如我今天就搬过来。” 这话一出,全场安静了三秒。 维多兰率先炸了:“你什么意思?刚才你还说不要,现在突然改主意了?是不是嫌我们给的钱不够?” 欧阳元婴冷笑,眼神斜过去:“钱?我不在乎。” 维多兰再次跺脚:“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欧阳元婴的目光掠过闻伊凡那张淡得近乎苍白的脸,嘴角微微上扬: “我就是觉得闻伊凡这个人吧,还挺顺眼的。我、我见色起意不行吗?” “你说什么?真不要脸!”维多兰几乎气得发抖。 “怎么啦?”欧阳元婴淡淡地挑眉,“闻大小姐不愿意?还是说……你想嫁给我啊?” “你做梦!我不可能跟你结婚!”维多兰怒吼。 欧阳元婴叹气:“那就行了,别坏我的姻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