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你告白了吗?》 1 汤斯年到达ktv时,她姐姐汤舜华已然喝得酩酊大醉。她脱了鞋子踩在玻璃桌上,举着话筒口齿不清地唱着“分手快乐。”这才唱了没几句,就扔了话筒,一把扑向坐在沙发上的姜望舒,将她搂在怀里撕心裂肺地骂着萧苑是个贱人。 屏幕上还滚动着“分手快乐,祝你快乐”的字样,七彩炫目的灯光下,姜望舒躲在黑暗的一角,靠在好闺蜜怀里流着泪。她纤长的发丝垂在两侧,将以往的清纯面容衬得十分柔弱。 汤舜华搂着姜望舒,将她抱在怀里,一遍遍心疼地吻她额头,夹杂着哭腔骂:“萧苑不值得,她值得个王八蛋。” “她就是个八爪蜘蛛,才那么能劈!” 汤舜华骂的义愤填膺,仿佛被劈腿的人是她一样。姜望舒也喝了不少,靠在她怀里以手撑额,抽抽噎噎:“我……我觉得……我每次看人的眼光……都不太行……” “她要是不喜欢我……可以直接……直接说的……” “为什么……为什么要……” 为什么要背着她,和别人发生关系呢? 姜望舒一哭,汤舜华就哭得更惨了。两个人抱在一起,哭得不可开交,一边骂着劈腿人渣萧苑,一边说着“恋爱伤身,还不如姐妹抱团结伴终老”之类的话。 汤斯年推门进包厢后,看着两个抱头痛哭的女人只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她穿过嘈杂的声音,走到汤舜华面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皱眉道:“姐,回去了……” 汤舜华从闺蜜怀里抬起头,顶着朦胧泪眼看向了来人。她抽泣着看了好一会,才认出这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是小汤圆啊……”她说完,又搂紧了怀里的姜望舒,摇着她道:“月月啊……不要哭了……不就是区区一个萧苑嘛……” “你要比她年轻漂亮女孩,我这里有的是呢!” 汤舜华这么说着,又自顾自地搂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姜望舒,完全忽略了一旁的汤斯年。汤斯年低头,扫了眼散落满地的啤酒罐,心想这两人喝得真是有够多的。 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也不能再由着这两人这么闹腾了。汤斯年叹了一口气,伸手将汤舜华从姜望舒怀里拽出来,硬邦邦道:“姐,回去了!” 她常年锻炼,个子又高,比常年泡在办公司柔弱无力的姐姐有力气得多,于是轻易地就把汤舜华拽到身前,紧紧抓住。 怀中温暖瞬间一空,哭得迷糊的姜望舒抬头,有些恍惚地看向了站在身前的汤斯年。灯光晦暗,落在她的脸上,渲染出一种迷离的美。 汤斯年不自然地轻抿唇瓣,俯身对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你还能自己走吗?” 姜望舒哭得厉害,早先摄入的酒精仿佛随着眼泪发散出来,让此刻缺氧的大脑稍稍地获得些许清醒。她乖乖地点点头,示意自己能行。汤斯年见状伸出手,“我牵着你。” 姜望舒抬手,将自己柔若无骨的左手搭在了汤斯年掌心。汤斯年握掌,将她从沙发上用力牵起。她一手拽着自己姐姐,一手牵着姜望舒走出了包厢。 乘着电梯前往底层停车场的路上,喝多的汤舜华一直不□□分,趴在汤斯年身上一个劲地闹腾。等汤斯年将她塞进车后座,系好安全带后,汤舜华还在疯狂辱骂萧苑那只八爪蜘蛛。 汤斯年费了一番功夫安顿好姐姐后,这才有空去照顾一直站在车旁的姜望舒。许是哭够了,姜望舒此刻略显安静。她站在幽暗的停车场中,身形纤细,看起来有些形只单影。汤斯年见她精神恍惚,随后就一手抓着她的手腕,一手扶着她的腰背,引着她坐进车里。 汤斯年弯腰将姜望舒的安全带系好之后,她才关上车门,载着她们二人返回家中。她开着车行驶在黑夜中,一路穿过了无数的闪烁霓虹灯。在一个红灯亮起的十字路口,汤斯年扭头,透过车座的缝隙看向了姜望舒的侧脸。 喧嚣的霓虹灯光下,姜望舒将头靠在车窗上,默不作声地流着泪。她脸上的泪痕折射着灯光,散发出支离破碎的美感。 汤斯年只匆匆看了一眼,便扭头看向前方不断减少的数字,用力地握紧了手中的方向盘。夏季沉闷的夜风从车窗外吹进来,唤醒了难辨的思绪。绿灯亮起的那一刻,汤斯年踩下油门,狠狠地冲过了斑马线。 一路折腾地将二人送到家中后,汤斯年这才松了一口气,坐到了沙发上。在她背后的房门里,两个喝多的女人抱在一起,沉沉睡去。 汤斯年靠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头上的灯光,脑海中浮现出方才匆匆瞥到的那一眼,好一会才叹了一口气:“这可真是要命了。” 一夜未曾睡好,次日清晨,汤斯年是被自己的生物钟唤醒的。在电饭锅里煮了粥后,汤斯年换了运动服,沿着小区跑了一圈。等她跑完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热烈的气温蒸出了她身上的汗,于是汤斯年回家后,只得又洗了个澡。 穿着居家休闲服从浴室出来时,汤斯年发现姜望舒不知何时已经醒来了。她见姜望舒还穿着昨天在ktv那套衣服,精神倦怠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过去和她说话:“望舒姐姐,你要去洗澡吗?” 姜望舒抬头,顶着红肿的双眼看了汤斯年一眼,点了点头。 汤斯年小脸紧绷,“我先去准备早餐,望舒姐姐就去洗澡吧。”汤斯年这么说着,擦着头发垂首从姜望舒身前走过,回到自己房间拿着吹风筒吹干了头发。 她将自己半长的头发扎成马尾后,这才走出房门。姜望舒已经不在客厅里,汤斯年想她可能已经去了浴室,没由来地觉得有些紧张。 汤斯年朝浴室的方向看了一眼,深吸了一口气,恢复成平常心后才迈进厨房,准备早餐。 昨夜她姐和姜望舒都喝得大醉,今早上胃铁定不舒服,于是汤斯年只好煮了粥,又煎了荷包蛋,炒了两个小菜,煮了几个水煮蛋。 等姜望舒从浴室里出来后,汤斯年的小菜已经做好了。她将菜整齐地摆在厨房的餐桌上,又收拾好碗筷后,这才将一颗水煮蛋从锅里取出来,用了块纱布包住,拎着走出了厨房。 姜望舒穿着汤舜华的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吹着头发。热风撩起她发丝,露出了她雪白的脖颈,又纤细又白皙。汤斯年拎着热鸡蛋走到她面前,见她关了吹风筒,将黑直的长发拨到脑后,这才将手中的鸡蛋递过去:“给你这个。” 姜望舒恢复了一点精神气,抬头看着汤斯年递过来的鸡蛋,眼神仍旧是茫然的。汤斯年就解释道:“眼睛,要热敷。” 姜望舒接过鸡蛋,道了声谢。她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举着鸡蛋放在眼皮上,轻轻压着,和汤斯年这么说道:“对不起啊斯年,昨晚让你出来接我们,还害得你姐姐喝多了。” 汤斯年在她对面坐下,瞥到她脖子上那一点朱砂痣,挪开了目光,“没事,我也刚好放假在家。” 姜望舒揉着眼睛,觉得双眼的干涩疼痛都被鸡蛋上的热气带走了。她听着汤斯年这么说,懒懒应道:“昨晚这么折腾你,其实都怪我,是我心情不好,你姐姐才会陪我喝酒的。” 汤斯年应了句“嗯”,目光在姜望舒身上游移片刻,迟疑道:“姐姐心情不太好吗?” “很不好。”姜望舒握着鸡蛋沿着眼眶滚过,叹了一口气,很无奈道:“被劈腿了,最近几天心情都好不起来了。” 汤斯年两手交握,扣住了自己的手指,声音像是卡咋爱喉咙里一样,“这样嘛……” “就是这样的。”姜望舒略带自嘲,“我看人的眼光可能不太好,前任不是劈腿,就是结婚去了,而且每次我都还后知后觉的。” 说到这里,姜望舒放下鸡蛋,睁开眼,有些愤怒道:“喜欢别人直接告诉我,和我分手不就行了。为什么每次都和别人有了首尾被我知道,才说要分开嘛。”纵然是生气,她的声音也一如既往的温软,语调低平。 汤斯年应得冷淡:“所以这才是劈腿出轨啊。”毕竟大多数人,在确信自己会移情别恋之前,都会扒住现有的东西不放。更有甚者,就算发生了什么,背叛了彼此之间的契约,也会当做无事发生,欺瞒对方,脚踏多条船。 姜望舒还有些生气,“我知道的。”她又揉了一会眼睛,才感慨道:“所以会很难过啊。”语闭,姜望舒又好像重新振作了一般,这么说道:“不过昨晚已经难过了一晚上了,今天就要吃点好吃的,把不开心的东西统统忘掉!” “所以晚上我们去吃小龙虾吧。”《 》 2 姜望舒行动力很快,说了这句话之后,就开始找手机预约餐厅,全然不见了昨晚的颓然之色。她穿着吊带丝质睡衣坐在沙发上,一手用大拇指划着手机,一手放在唇边轻咬大拇指,神色极为认真。汤斯年就坐在她对面,望着她顺直的长发垂落在肩头,一不小心入了神。 姜望舒咬着手指看了好一会,抬头看向汤斯年,开口问她:“天润路的鲜香阁斯年去过吗?那家很不错哦,就是开车要一个多小时。近一点还有一家在远东商城,开车不过十分钟,就是停车位有点难找。上次我和你姐姐找了十多分钟,都没把车停了。” “斯年觉得去哪一家好?” 汤斯年回神,应得平淡:“我都可以。” 姜望舒听她这么说,很严肃地说道:“不要这样回答啦,好好选一个。” 汤斯年只好应道:“那就去鲜香阁吧。远一点没关系,我来开车就行了。”她做了决定,姜望舒就愉快地下了预约。做完之后,姜望舒将手机扔在一旁,伸了个懒腰:“啊,我饿了,我们去吃早饭吧。” 她说着就起身,脚步轻快地朝餐厅的饭桌走去,“斯年今天做了什么好吃的呢?” 汤斯年跟在她身后,看着从她乌黑的发丝中露出来雪白肌肤,轻轻回答:“也没有什么,就是清粥小菜。”姐姐们昨晚都喝多了,早上应该吃点清淡的。 汤斯年一边说着,一边取碗,给姜望舒盛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姜望舒落座,自然地接过汤斯年递过来的那碗粥,道了声谢,“斯年真是个体贴的妹妹啊,我也好想有个你这样的妹妹。” “你姐姐说,你放假回来之后,她每天都有早餐吃。”姜望舒舀了一勺清粥往嘴里送,细声细气道:“我也想有人给我做早餐。” 汤斯年听了笑笑,没有接话,沉默地给自己盛了一碗粥,拉开椅子坐在了姜望舒对面。 姜望舒夹了一筷子青椒肉丝,放入口中,称赞道:“好吃。” 从汤斯年认识她开始,就知道姜望舒是个很捧场的人。她还记得自己刚学做饭,调料都分不太清的时候,姜望舒就吃过她的菜,并且也是用这样的表情夸了一句好吃。即使对她的夸赞已经免疫了,可听到这句话时,汤斯年还是有些高兴。汤斯年垂眸,笑容在她脸上一闪而过。 姜望舒是汤舜华的初中同学,两人在中学时期关系十分好。那时候每逢节假日,汤舜华都会跟着姜望舒出去玩耍。 汤舜华从小活泼开朗,身边从来不缺朋友。小的时候,汤斯年经常看到有各种各样的姐姐来找自己的姐姐玩。汤斯年十一岁那年,十五岁的汤舜华恰好初中毕业,就和一群朋友约好去郊外爬山,并且留宿一夜。 汤斯年依稀记得那个早上,她看着姐姐匆匆忙忙出了门,忘记带了预先准备好的晕车药,就跟上她脚步,把晕车药送了上去。 汤斯年一边喊着姐姐的名字,一边追着她走到门口,才将慌张的姐姐叫停。她停下脚步,想将晕车药交给姐姐时,就看到了站在自己姐姐身边的姜望舒。 姜望舒穿着白色连衣裙,站在黑色的轿车前,冲她笑得眉眼弯弯,“你就是汤圆吧……我是你姐姐的朋友,叫做姜望舒。” 十一岁的小孩被小姐姐温柔的笑容迷住了,刹那间不止如何是好。只呐呐地应了声“姐姐好。”然后用力地将手里拎着的晕车药塞到自己姐姐手中,匆忙转身离去。 走的时候,汤斯年似乎隐约听到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姐姐在问什么“是不是被你妹妹讨厌了”之类的话。汤舜华很开心的解释,说是“汤圆比较怕生,你喊她汤圆她肯定是害羞才走了。” 等汤舜华上了高中后,汤斯年就很经常在自己家中看见这个漂亮的姐姐,但却再也没有听到她喊自己汤圆。 姜望舒家境富裕,是个不折不扣的白富美,学习能力也很强。汤斯年上初二时,因为性格问题,遭受了一件不愉快的事情,致使成绩一落千丈。恰好那时姐姐们刚高考完,就给她补了一整个假期的课。 可是后来姜望舒和汤舜华去了外地上学,汤斯年和她的联系就少了很多。直到两个姐姐毕业后回家工作,汤斯年才继续重建了与对方的联系。 汤舜华与姜望舒念了同一个美院,毕业后一个当了影视编剧,一个在本城开了家婚纱店,做起了婚纱设计师。一开始两个人的工作都很辛苦,奋斗了几年后,才有了余裕,三不五时聚一下,于是汤斯年又频繁地看到姜望舒在自己家出入了。 一来二去的,姜望舒和汤斯年也就更加熟稔,也完全将对方当做自己的妹妹。 和所有的家长一样,姜望舒闲聊到一半,就和汤斯年聊起她学习上的事情。她小口小口喝着粥,漫不经心地开口:“我听你姐姐说了,你下学期升研二,就要常驻医院那一边了,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住了?” 汤斯年本科念的是本地医科大学的口腔医学,保送了本科学校的研究生院,如今正好念到了研一下学期。 汤斯年的学校离家有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所以她平时都住在学校宿舍,只有周末才会回家。汤舜华一般都在家写剧本,父母又常年在外旅行,时常饿了没人管饭,所以特别期待汤斯年研二去医院做课题的时候可以在家住,和她一起生活。 汤斯年听到姜望舒的问话,摇摇头:“回不了家的,导师的实验室在区医院,离我家有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呢。” 姜望舒点点头,又问她,“那你住哪里?” 汤斯年应道:“住宿舍。医院有给规培生准备宿舍,我可以住在那里。” 姜望舒不是很了解汤斯年学校的事情,只好对她说道:“我在区医院周边有套房,挺近的,如果你住不习惯,可以住进我家。” 区医院离市中心很近,姜望舒的婚纱店就开在市中心,所以姜望舒在那片区买了套房,偶尔会住在那里。 汤斯年婉拒了姜望舒的好意:“谢谢,不用麻烦了。” 姜望舒抬眸看了她一眼,并不在意道:“不麻烦的,你是我妹妹嘛。而且你住进来,说不定还有人给我做饭呢。” 她说这句时,睡眼朦胧的汤舜华刚好从房间出来,闻着香味走到了厨房。汤舜华还穿着昨天那套衣服,一边捶腰一边打哈欠。将姜望舒的话听了个尾巴,就哈欠连天道:“你还想找谁做饭啊月月……” 汤舜华说着,走进来拉开椅子坐在了汤斯年身边,撑着额头疲惫道:“汤圆,给姐盛碗粥,姐都快饿死了。” 汤斯年听话的给她盛了碗粥,推到她面前,有些关切道:“姐,你腰很疼吗?” 汤舜华一手捶着腰,一手捧起碗喝了口粥,长叹一声:“唉,上了年纪,造作不动了,喝了点酒,就浑身难受。” 汤斯年只好安慰她:“吃完早餐去洗个澡就好了。” 汤舜华听了点点头,末了又想起来,抬头看了一眼汤斯年,控诉道:“还有啊汤圆,你怎么不拿衣服给我换呢,害我穿着内衣睡了整晚,胸口闷死了。” 汤斯年抿唇,“姐喝得太醉了,望舒姐姐也在,我没办法同时照顾两个人。” “好嘛好嘛,你乖你乖。”汤舜华抬手,揉了揉汤斯年的发顶,哄小孩一样,“昨晚谢谢你来接姐姐啦。” 汤舜华说完,扭头看向了姜望舒,于是问她:“月月你刚说什么来着,怎么又想找人做饭了?你现在请的那个阿姨,做饭不是很好吃吗?” 姜望舒看着好姐妹答道:“哦,我想找斯年给我做饭嘛。斯年说她下学期会去区医院那边学习,我就问她要不要来我这里住,顺便给我做个饭之类的。请阿姨要花钱的,让斯年做饭可以节省好一笔费用呢。” 汤舜华嗔她:“去你的,大小姐你还想使唤我妹妹嘛。”她笑着说完这句话,忽然扭头看向汤斯年,惊讶道:“汤圆你不在这边市区医院工作啊,要去区医院那么远的地方吗?” “嗯。”汤斯年点点头,解释道:“老师的课题开在那边,所以要去那边做实验了。” 汤舜华闻言,哀嚎一声:“我还以为你能回家里住呢!啊,快点念完书回家陪我啊,我一个人在家写剧本超级孤单的!” 姜望舒见她这个样子,笑着劝她:“你这么孤单,不如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啊。反正我现在也单身,两个人一起也好有个伴。” 汤舜华非常心动,但毅然拒绝对方:“不要啦,追你的人那么多,你肯定不到一个月又有新对象了。到时候,我不就又要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家住了。”《 》 3 姜望舒人美多金,性格也是数一数二的好,所以从来都不缺追求者。汤舜华认识她多年,从未见过她的空窗期超过三个月。虽然每一次分手都以不愉快的方式告终,姜望舒也真情实感的难过了好一段时间,但终究还是会被下一个人吸引,再次坠入爱河。 正所谓一个八爪蜘蛛没了,另一个八爪蜘蛛又会补上。 姜望舒听得好友这么说,看了她一眼,软软反驳:“我哪有……”汤舜华抬头睨了她一眼,不言而喻。 姜望舒叹了一口气,颇为遗憾道:“明明我最爱的人一直是你。” 汤斯年听到这句话,下意识地看向了对面的姜望舒。姜望舒一手托着腮帮子,一手捏着勺子,漂亮的双眸凝视着汤舜华,撒娇道:“亲爱的,难道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人吗?” 汤舜华对她的媚眼视若无睹,“就算你现在跟我告白也已经来不及了,虽然你长得好看,可是你不会做饭啊。我还是比较喜欢会做饭的人,比如我家汤圆。” “汤圆是很好啦,可是我家可以请很多会做饭的阿姨。”姜望舒咬唇,伸手戳了戳汤舜华的肩膀,“亲~爱~的,真的不要再考虑一下吗?” 汤斯年心想,还真是一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女人呢,明明刚才还说要把自己的挖到她家去做饭的。汤斯年垂眸,面无表情地吃着早餐,语调毫无起伏:“所以姐姐们是要在一起了?看起来我是要多个漂亮姐夫了吗?” 汤斯年从小就过于体贴懂事,与开朗活泼的汤舜华截然相反。因此在她说出这句话来的时候,饭桌上其他两人都将目光落在她身上了。 突然的瞩目让汤斯年垂下了目光,耳郭与后颈也因为不知从何而来的紧张染成了粉色。饶是这样的心情下,汤斯年还是以一种十分平静的语调说出了这句话:“我认为姐姐们很般配。” 青梅竹马一起长大,互相欣赏彼此爱护,尊重对方,也足够了解。为对方付出,也不求回报。如果这不能称之为爱,那汤斯年实在是找不到什么字眼来形容自己的姐姐和姜望舒之间的关系了。 姜望舒愣了一下,旋即灿然一笑,对汤舜华说道:“花花你看,你妹妹都同意了,你快点搬过来和我同居啦!” 汤舜华一副被她打败了的样子,“你就这么想和我结婚吗挚友,还有啊汤圆,就算月月和我结婚,她也不会是你姐夫,是你嫂子!” 姜望舒万分配合,在旁添油加醋道:“对对对,老婆说的对。汤圆,快喊我姐夫” 汤斯年看了姜望舒一眼,有些无奈道:“别逗我了。” 但此时,姜望舒已经没有空听汤斯年的回答了,因为汤舜华已经就着姐夫还是嫂子的问题和姜望舒理论了起来。她俩吵着架,幼稚得连小朋友都不如。 清晨九点的阳光透过厨房的玻璃窗,洒在了餐桌旁。汤舜华将姜望舒抓到怀里,揉乱了她的发。汤斯年用眼角的余光看着沐浴在光中的姜望舒,只觉得她耀眼得令人无法直视。 汤斯年看着姜望舒笑弯的眼睛,低低叹了一口气。 这样的场景,在她少年时见过无数次。她就好像是一个旁观者,始终只能跟在自己的姐姐后面,观看着姜望舒的生命中的细碎片段。她看着姜望舒在自己姐姐怀里哭或者笑,听她们说起自己不曾参与过的事,未曾认识的人。 她曾经以为,这两个人在她生命中所象征的意义,应该就是爱情。可随着年岁渐长,汤斯年才意识到,这或许是“爱”,但不会是爱情。 因为“爱情”很少会一直如此美好。它像是一条长河,掺杂了嫉妒、傲慢、欲望等等许多复杂的情绪。有时候还会像是两个人之间的战争,迟早有一天,会变得支离破碎。 可即使是这样,还是会有人,一次又一次地坠入爱河。 姜望舒就是这一类人,无论前一次伤得有多深,但她总能在遇到下一个人时,再一次燃烧热情,用尽全力去拥抱对方。 “因为她就是那种能够全身心享受爱情的一切的人啊。”漆黑的车厢里,汤舜华坐在后座里,揉着靠在她怀里的姜望舒,叹着气回答着妹妹的问话。 晚上吃小龙虾大餐的时候,情绪有些失控的姜望舒又喝多了。回去的路上抱着汤舜华又哭又闹,吵了十多分钟,总算是在汤舜华怀里哭着睡着了。 已是入夜,霓虹灯照亮了这片喧嚣的城市。汤斯年开着车行驶在公路上,状似漫不经心地问着姐姐的话:“可我看望舒姐姐这一次好像伤的不轻,会不会就再也提不起兴趣谈恋爱了。” “不会的啦,她在大学的时候,谈了一个女朋友,和她在一起四年。结果一毕业,那个人就甩了她和未婚夫结婚了。” “那个人有未婚夫,却一直没告诉你望舒姐姐。快要结婚的时候,才和你望舒姐姐说这件事,标准人渣。” 汤斯年听了点点头,附和道:“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我看望舒姐姐很爱她现在这个前任,说不定还会原谅她呢。毕竟只是出轨,姐姐你看,不是有很多女孩子都会原谅出轨对象,觉得她只是不小心犯了错。” “她前任长得那么好看,人也挺不错的,完全是望舒姐姐的择偶标准。也许她来找望舒姐姐低头,望舒姐姐就会和她复合了呢?” 汤舜华觉得好笑,“你把你望舒姐姐当成什么人啦。虽然她有时看起来是很好骗的大小姐,但是无论是什么事情都拎得清好吗?和已经出轨的对象复合,吃回头草的事情,她是不会做的。” 汤舜华应了一个哦,后座的姜望舒不知怎么又哭了起来。汤舜华可怜死她这个模样了,将她搂在怀里心疼地哄些什么“月亮宝宝别哭。” 汤斯年只觉得有什么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的十分难受。她握紧了方向盘,迟疑地问了一句:“那姐姐呢?” 汤舜华没听清她的问话,疑惑地“嗯”了一声。汤斯年只好重开口:“那姐姐会和望舒姐姐在一起吗?我真觉得你们两个挺合适的。你都快三十了,一直也没有对象,爸妈嘴上不说,但心里还是很着急的。” “望舒姐姐和爸妈关系那么好,爸妈也乐意接受她成为家里人的。那姐姐和望舒姐姐在一起怎么样?” 汤舜华吐槽她:“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和爸妈一个思想,觉得合适就要包办婚姻啊?怎么,你就那么希望自己有个嫂子?” 汤斯年笑了一声:“不是姐姐总说自己孤单,谈了恋爱后,有人陪着你不就不会孤单了吗?” 汤舜华应道:“话是这么说,但谈恋爱并不能填补我的心灵。对我来说,还是创作最有意思。” 汤舜华属于在感情上极其不在意的类型,仿佛一个活体的无性恋。她语重心长地和妹妹解释,“而且我和你望舒姐姐也不可能成为一对的。” 汤斯年问:“为什么?我看姐姐很爱望舒姐姐,有时候都超过我了。” 汤舜华笑出声:“汤圆你这是在嫉妒了吗?” 汤斯年应得坦荡:“是会嫉妒的。所以有时候在想,如果和望舒姐姐成为一家人,也许我就不会介意她抢了姐姐这件事了。”仪表盘的灯光照亮了汤斯年的脸,映出了她十分严肃正经的面容。她在心里庆幸,多亏这样的夜,才能让她背对着姐姐,做出虚伪的表演。 汤舜华叹了一口气,伸手抚摸着怀里姜望舒的脑袋,轻轻说道:“我是很爱她啊,但那不是“恋爱”,也不是“爱情”那种,而是“她是你生命中不可或缺的重要之人”,那种深厚的爱与亲情。在我看来,她早就是我的家人了。” “难道汤圆不把她当做家人吗?明明平日里一直喊她姐姐来着。你望舒姐姐是家里最小的,所以一直很希望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 汤斯年应她:“我也把她当做家人的。” 接着后座传来了一句这样的话,“那样就够了啊。”够了吗?有时候汤斯年会觉得这样也挺好了,但有些时候,她也会怀揣着莫名的念头,去渴求更多。一如藏于深海中,无数次想伸出手,去拥抱那一轮倒在海水中的月亮。 汤斯年不再说话,只加快了速度,载着后座的两人,驶向姜望舒的家中。 车子停在姜望舒公寓所在的停车场时,醉得迷迷糊糊的姜望舒被汤舜华拍醒,踉跄地从车子里被扶出来。 姜望舒踩着高跟鞋,身高比汤舜华高上几公分,虽然体型纤细,但对于汤舜华来说还是偏重。汤斯年见状连忙从驾驶座上下来,赶过去与姐姐一起扶住了姜望舒,提议道:“姐,我把望舒姐姐背上楼吧。” 汤舜华神色怀疑,“你确定你能背的动她吗?”《 》 4 姜望舒人长得高挑纤细,踩着高跟鞋的时候和汤斯年差不多。汤斯年勤于健身,自然比一般女性的力气大一些。因此她弯腰将姜望舒背到背上时,显得有些轻而易举。 姜望舒喝醉了,浑身软绵地趴在汤斯年身上。醉酒的人体重向来显得沉一些,但汤斯年还是将她背起来往前走。一旁的汤舜华跟在汤斯年身旁,伸手扶着姜望舒的背上,防止她会因为闹腾然后从汤斯年背上摔下来。汤舜华紧紧跟着妹妹的脚步,神色关切:“重不重?你要是累了,就把她放下来,我们一起扶着她走好了。” 汤斯年仍有余力:“不重的,望舒姐姐很轻。再说了,扶着喝醉的人走路,可比背着她走还麻烦。” 汤斯年跟在她身旁一起进了电梯:“话是这么说,可你不也是瘦瘦小小的,没有多大力气。走那么久,你也会累的。”汤斯年觉得她姐说的话有时候特别没谱,她差不多一七五的身高,在她眼里怎么就瘦瘦小小的了。 两姐妹说着话,楼层升到了姜望舒的住处。汤斯年背着姜望舒走出电梯门时,抬头看到了一个人。 那是一个很成熟的女性,身穿职业装,踩着高跟鞋倚在姜望舒的公寓门边。她微卷的长发散在身侧,挡住了妩媚的侧脸。红唇衔了一支香烟,夹在指尖微微闪着红光。 兴许是听到了动静,女人抬眸,多情的眼眸看向了汤斯年。她似乎愣了一秒,将目光落在了汤斯年背上的姜望舒身上。 汤斯年的脚步顿住了,跟在她身后的汤舜华差点撞向了她背上的姜望舒。 “怎么了?”汤舜华探头,看向了前方,认出了靠在了姜望舒门边的女人。不是别人,就是她之前骂过的八爪蜘蛛萧苑。汤舜华神色未变,只撞了撞妹妹,让她将姜望舒放下来。 “你抱得起你望舒姐姐吗”汤舜华贴近妹妹的耳朵,与她低语。 汤斯年点头,应得可乖:“抱得动的。” 于是汤斯年将刚落地的姜望舒拽到怀里,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姐妹二人护着醉酒的姜望舒打萧苑面前走过,开了门锁进去后,轻轻关上了公寓大门。 声音不大,却震落了萧苑指尖的烟灰。没一会,高跟鞋就哒哒哒地离去。 汤斯年抱着姜望舒进了卧室,就被自己姐姐指挥着去浴室拿了热毛巾过来给姜望舒擦身。等他她取了热毛巾过来时,她姐已经隔着衣服替姜望舒松了内衣,脱了鞋子放在了床上。 汤舜华接过毛巾,仔细替姜望擦了手和脸,神情专注地仿佛她就是姜望舒的亲姐姐一样。汤斯年站在一旁看着她,垂眸笑笑:“姐,望舒姐姐才是你亲妹妹吧。” 汤舜华替姜望舒擦了脸,拎着毛巾站起来,瞥了她一眼,“是啊,这个是我亲妹妹。”她说着,又指了指汤斯年:“当然,这个也是。这个是听话的亲妹妹。” 汤舜华掐了汤斯年一把,引着她离开姜望舒的房间。汤斯年走得慢,顺手关灯时,还扭头看了姜望舒一眼,见她睡得很熟,这才放下心地走开了。 姐妹两一前一后从姜望舒的公寓离开,乘电梯的时候,汤斯年轻轻道:“姐,望舒姐姐酒品还挺好的。你喝醉了就又哭又闹的,她喝醉了就睡,十分安静。” 汤舜华声音压得很低:“她可没到喝醉的时候呢,是哭累了。” “哦。”汤斯年点点头,又问:“刚站门口那一个是望舒姐姐的前女友吗?”成年之后,汤斯年其实不怎么接触姐姐的交际圈,就连姜望舒感情上的事情,也只是从她们的交谈中知道些只言片语。 “嗯。”汤舜华点头:“可不是八爪蜘蛛吗?” 汤斯年说:“不是说分手了吗?她前女友怎么找到公寓来了,难不成分手的事情别有隐情?” 两人出了电梯,开车上了公路。汤舜华坐在副驾驶上,懒懒地回应妹妹的问题:“谁知道她找上门来干嘛。分手就分手了,还能有什么隐情。” “或许是来找望舒姐姐复合的呢?”汤斯年打着方向盘,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尽量显得漫不经心。 “哪里还会给她机会复合……”汤舜华话说到一半,扭头看向汤斯年,忽然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汤圆,你今天怎么突然那么多话?怎么……就这么对你望舒姐姐上心啊?” 汤斯年和她开起了玩笑:“因为我好奇,也替姐姐担心。我不是说了嘛,我还挺期待望舒姐姐成为我们家人的。”她的话半虚半实,乍一听是那么回事,仔细品品又有哪里不对。 汤舜华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略一想想,只好说道:“算了,放过你了。” 姐姐的不再追问让汤斯年松了一口气,她姐重新开了个话题,扯到了她学业上的事情,又仔细询问了一番。 假期过后,汤斯年回到了学校,又交了一篇论文后,就在导师的要求下进组做实验了。因为实验室是在区医院那边,所以汤斯年得从学校把东西搬到区医院的规培生宿舍。那天刚好汤舜华有空,怕她的东西太多,也跟着一起过来搬家了。 汤舜华一来,公司就在附近的姜望舒立马翘了班,预备和小姐妹一起给汤斯年搬家。等到三人聚头后,站在宿舍楼下看着那段外搭的铁楼梯时,两个姐姐顿时升起了这也能住人的感慨。 区医院的规培生宿舍是座老楼,设施略显破旧,随处可见斑驳的墙壁,刮花的玻璃。唯一可见新的东西,就是去年重拉的电线。 汤斯年抱着一箱书踩着外接的铁楼梯走向三楼,边走便说道:“这栋楼是原先的老院区,一到三楼是西门的门诊部,四到六楼才是我们住的地方。医院将门诊部隔开,所以做了外接楼梯。” “我之前问了师姐们,她们别看这楼这样,还是能住人的。” “我们和规培生住在一起,两人一间,日常垃圾会由阿姨来清理,吃饭在医院食堂,挺方便的。” 汤斯年脚步轻快,领着两个气喘吁吁的姐姐来到了五楼。看到那扇斑驳铁门时,汤舜华不禁发出了感叹:“你确定这是二十一世纪还存在的建筑?” 汤斯年笑笑,抱着书轻轻撞开了门,走入了狭窄的房间里。 这是一个十分狭窄的宿舍,左右两边各摆了一张一米二的铁架床后,只留下了一个一米多的狭窄过道,直直通向了窗口。 靠门的那一端放着鞋架,柜子,书桌的,破旧得离汤舜华脑海中的宿舍相去甚远。 室友还没有把东西搬来,汤斯年将手上搬着的书放在了左边的铁架床上,走到了窗口旁俯身往下看。只见两条笔直的公路上,来往车辆渐次呼啸而过。 “看来晚上会有点吵。”汤斯年这么总结道,又抬头看了一眼身前什么也没有的铁窗,又补充了一句:“还需要买份窗帘。” 相对比汤斯年的淡然,两个姐姐就有些不淡定了。倒不是她们宠着孩子什么的,只是谁见到妹妹要在这么个环境住上几年都会觉得心疼。 姜望舒将宿舍扫了一圈,率先开口询问汤斯年:“斯年,洗漱池和浴室在哪里?” 汤斯年说道:“好像在左边廊道尽头吧。”她这么说着,领着两个姐姐就往那边走。 看了一圈,洗漱池是一排水龙头的公用洗漱池,浴室也是喷头一字排开的公共浴室,隔壁就是厕所,刚过去的时候,姜望舒甚至还看到了疑似老鼠的物体。 汤舜华还没炸呢,向来温软的姜望舒语气却先激动了起来。 “这是南方,南得不能再南的南方,怎么还有这种浴室。”即使是语气激动,姜望舒的声音听起来还是比别人温和。她伸手一把拉着汤斯年,拽着她就要往楼下走:“而且我刚刚还看到老鼠,老鼠!” “那么大一只,你要是被咬了,我和你姐姐怎么办?” “不行,你不能住宿舍,跟我回家住。”姜望舒走得急匆匆,生怕汤斯年就要在这里住下一样,碎碎念道:“我有一套房子离医院很近的,你就住那里,不要住在宿舍了。” 汤舜华在见识过汤斯年的宿舍环境后,和姜望舒一拍即合,当下决定把妹妹寄养在闺蜜家。于是汤斯年不得不又将刚搬上来的那箱书,按照原路搬了回去。 开车回姜望舒那套公寓的路上,两个好姐妹还在吐槽区医院的宿舍。说什么医院那么大,也不改善一下实习生的住宿环境之类的。汤斯年坐在后座解释,医院有在建新的宿舍楼了,只不过她们这一届可能赶不上新的。 末了,汤斯年还多问了一句,自己住在姜望舒家,会不会打扰到她。 姜望舒反问:“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汤斯年犹豫了一会,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道:“因为怕望舒姐姐,会有带对象回家的时候啊。” 姜望舒恍然大悟:“哦,别担心,我现在单身呢。而且那套房子我也不常住,只有加班的时候会在那边休息。” 汤斯年哦了一声,一时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觉得庆幸。《 》 5 姜望舒的公寓就在市中心最繁华的一座大楼高层,距离医院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车程。汤舜华担心汤斯年早上挤不上公交车,就想让汤斯年将家里的车开过来,自己开车上下班。 汤斯年连忙拒绝了,说自己只是在医院学习,每天这样上下班的有些过于张扬。并且姜望舒的公寓离医院很近,早上实在是挤不上车还可以踩个共享单车过去,不至于会迟到。这么解释了一番,汤舜华也不再说些什么了。 总而言之,汤斯年就这么搬进了这个公寓的次卧里。 正如姜望舒说的那样,这个公寓只是她加班时暂住的地方。因此汤斯年住进来大半个月,都没什么机会见到姜望舒。只有从实验室回来时,偶尔看到玄关摆乱的鞋子,汤斯年才知道姜望舒来过。 见不到姜望舒,汤斯年一人独居的生活也挺舒适的。她每天从医院的实验室出来后,都会到附近超市购买食材,自己做晚饭。每个周末,姜望舒家里的阿姨都会定时来替姜望舒收拾公寓。因此除了节假日几乎没什么时间的汤斯年,就又省了一件事。 再一次见到姜望舒,已经是一个月多月后的事情了。 七月十三号,花城从下午五点发布了三条以上的黄色预警,说今晚会有暴雨降临。汤斯年下班的时候,天空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于是她连奔带跑,到超市买了今晚要做的食材,顶着雨回了家。 淋了个透心凉的汤斯年,将食材扔到厨房之后,连忙将身上的湿衣服脱下扔到洗衣机里,换了背心热裤出来。 姜望舒解开门锁推门进来时,汤斯年正一边拿着毛巾擦头发,一边往厨房走去。听到开门声,汤斯年就朝着玄关走去,见到姜望舒的时候还愣了一下:“望舒姐姐?” 正在脱高跟鞋的姜望舒仰头看了汤斯年一眼,一时间也有些愣住了。背着光的汤斯年,穿着背心热裤,裸露出来的地方线条清晰又柔韧,洋溢着年轻的青春气息。 眼尖的姜望舒匆匆扫了她一眼,看到她挂在脖子上的毛巾,“被雨淋了?” 汤斯年点点头,伸手接过姜望舒手里的包包和车钥匙,随口问她:“姐姐今晚在这里过夜吗?” 姜望舒道了声谢,脱下高跟鞋,换了拖鞋走向了客厅,“今晚大暴雨,开车回去不太安全,所以就在这里住下了。” 汤斯年跟在她身后,将手里的包包挂在了玄关旁的壁柜里,进了客厅后将车钥匙放在了桌面上。姜望舒放松了一般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汤斯年,问她:“你淋了雨,为什么不去洗澡啊?” 汤斯年回答她:“一会还要去厨房做饭,所以就不着急洗澡。” 她一说做饭,姜望舒双眼一亮:“斯年要自己做饭吗?做什么?”汤斯年笑笑,“做个番茄金针菇豆腐汤,还有糖醋小排,炒个甘蓝这样。望舒姐姐有什么忌口的吗?” 姜望舒连忙说道:“我不挑食,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姜望舒委实好养活,几乎没有什么忌口的东西。甜的咸的,酸的辣的,只要是好吃的,她都能吃。 汤斯年点点头,伸手指向了厨房,“那我先去做饭,姐姐先休息一下吧。”汤斯年这么说了之后,就将擦头发的毛巾放回了房间,仔细理了理自己凌乱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好看的小揪,这才满意地进了厨房。 刷锅洗米,洗菜腌排骨,一个人在厨房忙活的汤斯年,似乎隐约听到了客厅外面传来了姜望舒打电话的声音。汤斯年开着水龙头洗刷着西红柿的时候,抬头看了一眼窗外不断冲刷的雨水,一种下雨天也很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她庆幸这夜雨,又有些懊恼于自己准备不够,以至于没有多买上一些姜望舒喜欢的东西。 汤斯年叹了一口气,将洗干净的西红柿从水里捞起来,甩干之后,放到砧板上,蹭蹭蹭地切了起来。 汤斯年刀法利落,没一会就将片好的西红柿整整齐齐地放在盘子里。姜望舒打完了电话,从客厅里走了进来,靠在门口看着汤斯年拿刀在切嫩豆腐,试探地问她:“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汤斯年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不用,姐姐就去客厅坐着等吃晚饭就好了。可能还需要点时间,不然姐姐先去洗澡也行的。” 她一口一个姐姐,姜望舒就觉得自己是真的多了个妹妹。于是姜望舒举起了右手,朝着客厅的反向好似弹琴那般游走:“那我就乖乖等吃了。” 她这个动作实在是太可爱了,汤斯年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年轻的女孩低头,看着自己刀下切得规整的豆腐块,低低地应了一声嗯。 切完了豆腐块,准备好其他所有材料后,汤斯年这才开火。先是热油,将西红柿炒过之后,这才转入砂锅,放入豆腐和金针菇一起煲汤。 这头煲了汤,那头也开了火煎排骨。两边开火,总共花了半小时的汤斯年迅速做好了三道菜。她将菜盛好放到了餐桌上,收拾好碗筷后,朝外喊道:“望舒姐姐,吃晚饭了。” 姜望舒一听这个声音,连忙放下手头的工作,到厨房洗了手,坐在了餐桌上。汤斯年照常给她盛了饭,姜望舒先是掏出了手机拍了一张桌面上的饭菜,然后招手让汤斯年过来,“斯年过来,和姐姐自拍一张。” 汤斯年凑上前,靠着她的椅背,板着一张小脸。姜望舒让她笑一笑,她就勉强地挤出了一个笑容,看起来异常窘迫,仿佛遭受了什么迫害了一样。 姜望舒拍完,还仰头看了她一眼:“你怎么都不笑一下的。”汤斯年应得十分老实:“我不太习惯和人自拍。”她见姜望舒点开了微信的聊天界面,就问她:“是给我姐姐发照片吗?” “对啊。”姜望舒看着手机屏幕敲敲打打,“我把你拐来我家做饭,她就一个人在家里凄凉孤苦的,我要欺负一下她。” 汤斯年失笑,拉了张椅子坐在了姜望舒身旁,说道:“先吃饭吧。” 她这么说着,姜望舒又问她:“斯年,刚才的照片我可以发在朋友圈里吗?” 汤斯年犹豫了一下,但也只是一下,就点点头,应了一声嗯。似乎做完了一切,姜望舒将手机扣在一旁,拿起了筷子夹了块排骨,放入口中,赞了一句好吃。 汤斯年高中的时候就学会了自己做饭,大学五年离家近,她周末经常回家,就会给刚工作的汤舜华做饭吃。时日一长,手艺也变得好了很多。虽然可能比不上姜家做饭的阿姨,但是让姜望舒觉得好吃还是没问题的。 两人吃饭的时候,姜望舒的手机不断地进来消息,可她都没看。直到放下碗后,姜望舒才感慨道:“我总算是知道,你姐姐为什么一到寒暑假体重就会骤增了。和你住在一起,想不胖都很难。” 汤斯年见她吃饱了,就准备收拾碗筷:“望舒姐姐夸张了,我姐那是一到冬夏不爱运动,这才觉得胖。” 姜望舒拦住了她,“我来吧,你做饭那就让我来洗碗吧。”汤斯年还要争一下,姜望舒看了她一眼,制止道:“听姐姐的,不许争。” 姜望舒惯来不喜欢在这些小事上争来争去的,汤斯年点点头,也就让姜望舒自己收拾碗筷去了。 捧着碗去厨房洗刷的时候,姜望舒还在说:“我是说真的哦,你姐自己都说你在家做饭她都能吃多点。“ 汤斯年擦着桌面,没有应她。她心想,她姐那是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人盯着,连外卖都懒得点,见天三餐不规律的。 姜望舒洗了碗后,放在一旁晾着,这才擦着手从厨房出来,拿起自己的手机。打开微信,汤舜华果然发出了她也要吃的呐喊。然后汤舜华又说,汤圆已经是个大人了,就让汤圆给你做饭抵房租钱吧。 姜望舒见了哈哈笑了起来,看着往房间走的汤斯年说道:“斯年,你姐说你长大了,应该学会独立了。她让你给我做饭抵房租钱。” 汤斯年笑着应了一句好啊。接着说道:“如果望舒姐姐不嫌弃,就天天回来吃饭吧。” 她是个很少笑的孩子,突然这么笑一下,整个人忽然就生动了起来。 姜望舒心想,这不是笑得很好看的嘛。于是姜望舒就说道:“你要是多笑笑,我一定天天跑回来蹭饭吃。” 汤斯年耳朵一下就红了,连带着脸上的笑容也变成了尴尬的羞涩。她低头,支支吾吾应了一句也不是不行。这么说着,汤斯年推着自己房门,嘴里说着自己去看论文之类的话,逃难那样走了进去。 姜望舒望着她的背影,愣了一会,开始在微信狂cue自己的小姐妹,说些什么“咱家妹妹也太害羞了吧”之类的话。 屋里的汤斯年还红着耳朵,她坐在桌子前,捏着自己的耳朵好一会,这才冷静下来。她深吸了一口气,拿起了自己放在笔电旁的手机,点进了姜望舒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条显示着“妹妹的晚餐”,底下还放了两张图。汤斯年用手指点开她们的合照,珍而重之地保存下来,这才点开了评论。 姜望舒和她的共同好友只有一个汤舜华,因此汤斯年只能看到姜望舒给别人的回复。回复只有两条,一个是解释斯年是花花的妹妹,另一条就是不可以。 “花花的妹妹。” “不可以。” 看着这两条回复,汤斯年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不可以。”《 》 6 今夜姜望舒的到来,让汤斯年总有种被突然临幸的惊喜。她坐在电脑前看了小半小时的论文,只觉得平日里那些熟悉的字眼,今天看到却相当的晦涩难辨。 汤斯年无数次分神看向自己的房门,最终还是合上了自己的电脑,收拾好衣物,鼓足勇气往浴室走去。在浴室花上了半个小时洗澡,将自己弄得香喷喷后,汤斯年才穿着睡衣出来。 她从冰箱切了一盘西瓜出来,见到姜望舒还在客厅敲着电脑工作,就走过去坐在她身边,将西瓜放下,“望舒姐姐,吃西瓜吗?” 姜望舒头也不抬地道了声谢,汤斯年见她落在键盘上的十指翻飞,自顾自地用牙签插了一根西瓜,小口小口咬着,坐在旁边偷偷看她。 姜望舒有些轻微近视,工作的时候会戴上她那副金丝边眼镜。汤斯年在自己家的时候,偶尔会看到姜望舒打游戏的时候戴眼镜。 她从未坐在那么近的距离看着姜望舒戴眼镜,女人只露了一半的侧脸看起来是如此的优雅迷人。明亮的灯光下,眼神很好的汤斯年又看到了姜望舒脖子上那颗小痣,于她狠狠地咬了一口牙签上串着的西瓜。 汤斯年担心自己的眼神过于露骨,就一时看着窗外朦胧的雨,一时又转回来偷偷打量姜望舒。一来二去的,等姜望舒忙了几分钟后,总算是回过神来看她时,却发现这孩子却直勾勾地盯着窗外的雨,眼神空洞。 雨水打在了玻璃窗上,将远处高楼的霓虹灯光折射的五光十色。姜望舒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窗外,转头过来看着她说道:“斯年在看什么,这么入神。” 姜望舒的一声呼唤,让游魂般的汤斯年回了神。她的视线从窗外的雨挪开,转回了姜望舒身上。见姜望舒正认真地看着她,不知怎么地,汤斯年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垂下脑袋,不敢正眼去看姜望舒:“我是不是打扰到姐姐工作了?” 姜望舒摇摇头,否认了这件事。她起身,伸了个懒腰:“忙完了,我先去洗个澡吧。”姜望舒这么说着,俯身叉了一块西瓜放入口中,说了句挺甜的。接着迈开步伐,进了房间去取了换洗衣物。 汤斯年抱着膝盖窝在沙发上,用眼见的余光注视着姜望舒的一举一动。她见着姜望舒进了房间,又见她将房门关上,抱着睡衣进了浴室。细碎的声音逐渐远去,客厅空空荡荡,可坐在沙发上的汤斯年却感觉到自己的一颗心逐渐热闹了起来。 她望着窗外斑驳的雨,似乎看到了浴室喷头的热水洒在玻璃上的样子。只是一会,她抬起手,拍拍自己的脸颊,心想自己都在想些什么! 汤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在沙发上坐了多久,终于等到姜望舒走出了浴室。姜望舒见她还坐在沙发上,开口喊她:“斯年,时间不早了,你还不准备睡觉吗?” 汤斯年闻言抬头看向了客厅的挂钟,看到了时钟的刻度已经越过了十点半,这才慌张地从沙发上起来,点点头说道:“要睡了。望舒姐姐你吹完头发,也早点睡吧。” 姜望舒应了声嗯,擦着头发走进了房间。房门砰地一声关上,汤斯年下意识扭头看向了主卧,她站在客厅里看了好一会,这才动身,将客厅的灯关掉。 啪的一声,世界变得黑暗又寂静。窗外的雷电撕裂了夜空,汤斯年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慢吞吞地挪到了自己的房间里。她想,今晚估计会睡不着觉了。 雨下了一整夜,第二天姜望舒起来的时候,雨势又渐渐大了起来。一见这样的天气,姜望舒就不想去上班了,索性就起来在家里窝着。这时汤斯年已经去了实验室,人不在,但是餐桌上留下了她做的早餐。没有留纸条,但姜望舒知道这是留给自己的。 姜望舒登时笑了,心想这孩子到底起多早啊。 一时无事,姜望舒洗漱完了之后,将早餐放入微波炉热起来。她照例咔嚓拍了照片,发给汤舜华逗弄她。然后戳了戳蒙尘许久的汤斯年,问她到底是几点起的,还顺便将昨晚的照片发给她。 吃完早餐后,天气还是没有好转。姜望舒索性将屋子里所有的灯都打开,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工作。 每逢八九月,总有大批要赶在国庆假期结婚的情侣定制婚纱,姜望舒忙得不可开交。等她看完好几个设计后,已经是大中午了。姜望舒想起来要点外卖,这才拿起手机。 似乎汤斯年也得了空,姜望舒就收到了她的回信。汤斯年解释早上都是自己做早餐,并不是特意做的。解释完了之后,汤斯年询问了姜望舒吃午饭了吗? 姜望舒看着手机界面的信息不断地刷新,心想这孩子隔着一个屏幕的时候,还是会说些话的,一点也不像个闷葫芦。 姜望舒手指点在手机屏幕上,好心情的回复汤斯年的消息。外面的天气又更差了,汤斯年最后来消息询问姜望舒今夜是否还留宿,如果留宿,她今晚做饭,问了姜望舒有什么想吃的。 姜望舒就笑了,她想自己也不能总欺负孩子,笑眯眯地回了消息:“我今晚请你去吃好的,就当回报你昨晚请我吃饭啦。” 聊天界面一直显示着“对方正在输入”,编辑好了又删,好了又删,如此反复几次之后,姜望舒只看到一个“哦。”传了过来。 那个“哦”字实在是太生动形象了,仿佛此刻汤斯年那张清秀又木讷的脸就在眼前。不知为什么,姜望舒忽然就想起了昨夜看到汤斯年的样子。 年轻人腰腹结实,四肢纤长有力,就连向来清秀的脸孔都洋溢着一股青春的英气。姜望舒咬住了唇瓣,轻轻眨了眨眼睛,摁在手机键盘上的手指翻飞,给汤斯年发了这么一条信息:“斯年,你是不是在健身啊?身材超级好~” 发了这条消息之后,姜望舒再也没有收到汤斯年的回信。她心想,那孩子一定是害羞了。 午后三点,天总算是放晴了。 等姜望舒开车出门去接汤斯年的时候,地上的水迹也干得差不多了。远远的,姜望舒就看见汤斯年站在公交站旁等着她。 汤斯年今天穿了件绿白相间的polo衫,水蓝色的休闲牛仔裤,戴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她人瘦,又长得高,宽大的衣服穿起来更显她单薄纤细。见她形销骨立地站在人群中,仿若一棵长在沙漠地里的小白杨。 偏偏她还在人群里探头,东张西望瞧着接她的人有没有来,活像个刚放学等家长来接的高中生,真是惹人怜爱到不行。 姜望舒缓缓将车停在了公交车旁,敲了她的微信。汤斯年接到信号,连忙抬头,认出她的车牌号,连忙跑了过来,一脸开心。那笑容虽不明显,却足够让姜望舒晃花眼了。 汤斯年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了下来。系好安全带之后,就抱着书包乖乖等着姜望舒开车。姜望舒今天的妆容特别明艳,漂亮得让人不敢直视。汤斯年瞥了她一眼,又默默地朝车窗旁挪了点,似乎有些不敢靠近她。 偏生姜望舒还一无所觉,一手撑在反向盘上,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汤斯年,红唇轻启夸了一句:“斯年,你这套衣服穿着还真好看。白白净净斯文秀气的,像个没毕业的高中生。”真想让人欺负一下。 汤斯年被夸了,思绪一下就乱了起来。她嚅嗫了半天,只说出了一句,“我姐买的。”这衣服的确是汤舜华挑的,汤舜华做编剧的,合作的对象时常能看到帅哥美女,衣品也很出挑。 她觉得汤斯年长得嫩,就是根小嫩草,又瘦小,所以衣服净往年轻里挑。好好的一个女青年,非得折腾成高中生。要是不穿了,她还得哀怨地看着你。 姜望舒笑了起来,说了句挺适合的。因为这一句,汤斯年瞬间有种坐立难安的感觉。这狭窄的车厢里,只有她和姜望舒,空间小得到处能闻到姜望舒身上好闻的香水味。 汤斯年从未在这么近的距离和她独处过,这仿佛就是她一生之中最靠近姜望舒的时刻,所以难免有些手足无措。 汤斯年稍稍用力抱紧了自己的书包,开始顾左右而言其他:“姐姐,我们今晚去吃什么?” 她低着头,帽檐挡住了她的脸,在姜望舒的眼里,就只剩下她白皙的尖下巴。姜望舒启动了车子,打着反向盘缓缓向前驶去,“今天啊,带你去吃一家私房菜。” “你放心,一定好吃!”《 》 7 姜望舒的车开进了繁华地带的一条较为安静的小巷。停车之后,姜望舒领着汤斯年进了一家装修得十分雅致的饭馆。汤斯年仰头看了一眼门牌,写着“食鱼”两个字。这名字不算别致,可汤斯年却知道,这样的地方除了特定的熟客,一般情况下是不接待外人的。 姜望舒走在汤斯年身旁,和她解释说这是朋友开的店。店里做得最好的是鱼,尤其是松鼠鳜鱼。只是朋友毛病有点多,为了保护隐私,并不允许客人拍照。 汤斯年一面听着,一面目不斜视地跟在她身旁踏过院子里的鹅卵石小径,走进了饭馆。姜望舒对这里很熟,进门之后领着汤斯年在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窗外的帘子被拉了起来,夕阳的余晖从墙头飘落,洒在了院中的石榴树上。汤斯年一转头,就看到了一树石榴,鲜艳欲滴。 晚风送来了清凉,汤斯年嗅到了雨后的清新空气,登时觉得神清气爽。姜望舒见她喜欢这里,脸上也有了些笑。她刚要说些什么,一本菜单就戳到她面前,耳旁飘来了女人爽朗的声音:“今天吃点什么啊,我的大美人。” 姜望舒抬头,看向了来人,笑着说:“阿旋,你今天在店里啊。” 汤斯年见姜望舒的语气熟稔,心想这应该就是姜望舒的朋友——店里的老板了。于是她抬头,将这个叫做阿旋的女人仔细地打量一番。 阿旋不算高,长得很纤细,穿着藏青色的亚麻居士服,踩着布鞋,顶着一个青皮小光头,看起来精神奕奕。 阿旋有一对酒窝,让人一见就心生欢喜。就好像现在,她看着汤斯年,一脸笑眯眯的,“大美人,今天带了个新面孔来啊。怎么,是你新欢,不介绍介绍?” 姜望舒失笑,“什么新欢啊,这是斯年,舜华的妹妹。”阿旋恍然大悟,点点头:“哦~汤大编剧的妹妹。” 汤斯年见姜望舒提到了自己,于是冲阿旋点点头,打了声招呼:“阿旋姐姐好。” 阿旋伸手戳了戳姜望舒,脸上带笑:“哎呦,这孩子还挺乖的。”说着看向了汤斯年,冲她一抬首:“斯年喜欢吃什么啊,今天姐姐请你吃饭。” 姜望舒听阿旋这么说,笑着打了她一下,“你少来,人是我带来的,哪轮得到你请。” “行,不抢你的人。”阿旋这么说着,拍拍姜望舒的肩膀,将才到递给她,才和她说道:“那你先点餐,我先忙去了。” 姜望舒冲她挥挥手,说着去吧去吧。等人走远了,姜望舒这才摊开菜单,递给对面的汤斯年,和她轻声说道:“先看看菜单,想吃什么就点什么。” 汤斯年点头,姜望舒的手就在菜单上划着,和她说了些这里的特色菜点。汤斯年根据姜望舒的反应点了两样菜,剩下就交给了她。姜望舒再加了两道菜,两人就等着菜上来了。 姜望舒怕她无趣,就和汤斯年说了些店里的事情。比如阿旋姓肖,祖上就是宫廷大厨,家里经营着花城有名的酒楼。可阿旋这人就喜欢做菜,就自己开了这家饭馆。饭馆呢,是会员制。想要拿到这里的会员,说难也不难,只要人长得好看就成了。 “难怪这里匆匆一瞥,都是美人。”汤斯年说了这么一句,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姜望舒。 姜望舒被她这么盯着,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反而笑眯眯说道:“那可不是,虽然面上看不出来,阿旋可是个超级颜控。她开这家饭馆啊,就是想看帅哥美人吃她的东西。” 汤斯年歪着脑袋看了一眼姜望舒,“那望舒姐姐,一定是她的顾客里最好看的那一位,不然她也不会一直想你来吃饭了。” 姜望舒笑弯了眼,“斯年你今天好会说话啊,是不是因为姐姐今天请你吃饭才说这么好听的话啊。” “你这么夸我,一会我还得请你吃个夜宵。” 汤斯年耳朵一下子就红了,她垂着脑袋,嚅嗫着道:“我是……发自内心的。” 这时服务员刚好把菜端了上来,姜望舒连忙招呼汤斯年吃东西。其中有一道炖猪蹄,做得十分的劲道。汤斯年见姜望舒喜欢,暗暗记在心里,琢磨着这道菜的材料。 吃到大半的时候,服务员还端了两杯冰淇淋上来,说是老板送的。一顿饭吃下来,两人是相当开心。 姜望舒去结账的时候,恰好肖旋就在前台,姜望舒就冲她道了声谢。肖旋就笑:“谢什么啊,你今天带了这么个美人来给我看,应该是我谢你才对。” 这么登徒浪子的一句话从肖旋口中说出来,莫名就让人觉得真诚。汤斯年长到那么大,最多也是被人说过眉清目秀,今天被人这么一夸,不管真假她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笑容腼腆,冲肖旋道了声谢。 肖旋就调戏她:“你怎么和大美人一样,这么喜欢说谢谢啊。啧啧,大美人,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姜望舒就接话:“可不是,我们家里人都很有礼貌的。” 肖旋一叠声应了:“知道了知道了,对了斯年,给你张会员卡。以后有空,就将你认识的那些小美人都带过来吃饭啊。” 汤斯年接过肖旋的会员卡,握在了手里,露了点笑容说道:“阿旋姐姐,我身边能一起出来吃饭的美人只有望舒姐姐和我姐了。下次有机会,我会和我姐一起来的。谢谢你。”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扭头看了她一眼。女孩脸上的笑容清浅,充满了青春阳光的气息,姜望舒忍不住又将她打量了一下。 肖旋注意到姜望舒的视线,在她们中间来回看了一眼,然后笑笑:“好啊好啊,下次要来,就带着汤大编剧一起来。” 汤斯年应了声好,姜望舒就与肖旋道别。接着两人一起,并肩走出了门口。 此时天色完全暗了下来,院子里的鹅卵石小路旁亮起了一盏盏路灯,照亮了晦暗的夜色。姜望舒走在汤斯年左手边,和她商量着一会是兜风,还是直接回家。 汤斯年想了想,回复道:“那就去江边走走吧,正好消食,我来开车。” 姜望舒应着:“好啊好啊,下午下过雨了,江边一定很凉爽。”汤斯年应了一声嗯,两人走到了门口,恰好迎面遇上了一人。 就在这时,姜望舒不知怎么地一脚踩空,身体踉跄地倒向了汤斯年。汤斯年反应很快,连忙伸手揽住了她的腰,问她:“姐姐,你没事吧?” 可姜望舒没回应她,只是窝在汤斯年怀里,直勾勾地看着前方。汤斯年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萧苑。门口的路灯很亮,洒在萧苑身上,衬着她的红唇更有种妖冶迷离的色彩。 萧苑也停住了脚步,她瞥了一眼汤斯年,又将目光落在了姜望舒身上。旧情人相遇,四目相对,没人说话。 几秒种后,姜望舒借着汤斯年的手站直了身体,好像回神一样回应道:“斯年,我脚好像崴到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差不多,可是抓着汤斯年小臂的手,却用了一种让人觉得疼痛的力道。 汤斯年低头,看到她以一种很别扭的姿势站着,就强迫自己忽视萧苑,连忙问她:“那姐姐,要不要我背你走。”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默契,两人一起将萧苑当做了透明人。萧苑见两人举止亲密,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喊了一声:“望舒。” 这一声让汤斯年听得头皮发麻,她下意识去看姜望舒,果然看见姜望舒扭头看向了萧苑。 汤斯年想,这场面真是让人头疼。她忽然想起了那天晚上自己横抱着姜望舒经过萧苑身边的情形,只觉得瞬间找到了解决的办法。 于是汤斯年半蹲身体,一手扶着姜望舒的腰背,一手抄起她的腿弯,语气坚定道:“那我抱着你走吧。” 她说着,一使劲就将姜望舒抱了起来。姜望舒瞬间将目光从萧苑身上挪回来了,她窝在汤斯年怀里仰头看着她,一脸惊讶:“斯年你是怎么做到的,怎么蹭的一下子就把我抱起来了!” 汤斯年说道:“姐姐你不要乱动,会摔倒的。”这么说着,还解释是因为姜望舒很轻,所以很容易就抱起来了。 说话的时候,汤斯年又一次抱着姜望舒从萧苑面前经过。萧苑看着两人的背影,藏在夜色里的脸色有些难堪。 汤斯年抱着姜望舒大概走了四五米,姜望舒怕她累着,催着她把自己放下来。汤斯年想着萧苑还在后面看着,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毅力,憋足了一口气咬着牙抱着姜望舒走到了停车的地方。 等她将姜望舒放在副驾上时,双手已经累得没有知觉了。姜望舒似乎恢复了原本的样子,仰头看汤斯年揉着手臂,一脸关切地问道:“手很酸是不是,都让你刚刚把我放下来啦,为什么就是不放呢。” “来,姐姐给你揉揉。” 她说着,就要伸手去给汤斯年揉。汤斯年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接着弯腰蹲在姜望舒身旁,低头去看她的脚踝,“姐姐,你的脚肿了,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 8 姜望舒从小对医院没什么好感,摇摇头拒绝了汤斯年的提议。汤斯年举着手机的手电筒查看了她的伤情,最后下了结论:“那还是去买点药吧。” 开车去药店的路上,姜望舒系着安全带抱着双腿窝在副驾驶座里。她将下巴枕在膝盖上,歪着脑袋去看一旁的汤斯年。仪表盘上的冷光反射在汤斯年的脸上,与窗外闪烁的霓虹灯火一起,将女孩麦色的脸庞映得线条十分利落。汤斯年两手把这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着前方,将车开得极为平稳。 在姜望舒认识的人里,似乎只有家里那位给祖母开了二十多年车的张叔,才会比汤斯年开得更加平稳舒适。 乖巧懂事,成熟稳重,这是姜望舒对汤斯年一直以来的印象。所以刚刚那个拥抱,实在是超过了姜望舒的认知。有那么一点点的好奇心在姜望舒心里升起,于是在汤斯年滑停车子,于十字路口等绿灯时,姜望舒开口,问了汤斯年一个问题:“斯年,你认识刚刚站在门口的人啊?” 汤斯年转头看她:“认识啊,我和我姐一起送你回去那天晚上,看到她在你公寓门口等你。”汤斯年说着,留心着姜望舒的表情,“我姐……没和姐姐你说过吗?” “没有。”姜望舒想,按照汤舜华的性格,当然不会告诉自己这么添堵的事情。既然已经分手了,她也不想去纠结萧苑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公寓门口,会在今天相遇的时候喊住她。可即使姜望舒没有回应,可那声呼唤还是弄得她心神不宁失了态。 姜望舒皱眉:“她那天看到你姐,有说什么吗?” 汤斯年轻轻握紧方向盘,一脸若无其事地回答道:“没有。倒是我姐,看到她就让我把你抱起来,从她面前走过。” 姜望舒想起刚才那个公主抱,瞬间反应过来:“所以你刚才才会……” 汤斯年点点头,姜望舒一脸被她们姐妹两打败了的样子,撑住了自己的额头失笑道:“你姐最近是偶像剧本写多了吗?当我是什么落魄灰姑娘嘛,还要当着前任面前被人公主抱啊。”她说着,瞥了一眼汤斯年,无奈的笑道:“还有你,跟着凑什么热闹啊。” 晦暗的夜灯下,姜望舒的一双眼睛显得很亮。就好像是一颗遥不可及的星星,在汤斯年的瞳孔深处闪烁着迷人的光。汤斯年看着她,笑得腼腆:“我姐说,输人不输阵。要打败旧爱,就得有一个更好的新欢。” 姜望舒看了汤斯年一眼:“我又没想打败她。不过……”她伸手,揉了揉汤斯年的发顶,笑得温软:“谢谢你啦,斯年。” 这应该是姜望舒第一次这么主动靠近汤斯年,汤斯年受宠若惊,一双耳垂渐渐发烫。那么近的距离,她的呼吸里全都是姜望舒身上的味道。 姜望舒揉了她好几下,夸赞道:“斯年你头发真的好软啊,难怪你姐平时那么喜欢摸你的头。” 汤斯年心想,自己姐姐喜欢摸自己头,是因为自己上高中后就比她高了。她摸自己,只是希望自己长得不要比她高太多罢了。 姜望舒的声音洒在了耳畔,汤斯年笑了一下,问她:“那姐姐还难过吗?”姜望舒想了想,“还有点。斯年再让我揉揉,我可能就不难过了。” 于是汤斯年歪了歪脑袋,方便她上手:“那你揉吧。” 这个小举动成功取悦了姜望舒,她笑着说:“斯年你好乖啊,天哪你现在就好像抖抖。”抖抖是姜望舒养在家里的布偶,现在由姜望舒的奶奶带着。在姜望舒的朋友圈里,出镜最多的就是抖抖。 汤斯年想,自己不但要做妹妹,还要做宠物吗?她抬头看着姜望舒,笑了一下,说道:“如果姐姐能高兴,给你做半天宠物也不是不行的。” 可能是这个笑太让姜望舒意外,她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此刻绿灯亮起,身后的车子轻按喇叭催促。汤斯年坐直了身体,握着方向盘看着前方,若无其事道:“姐姐,我们先去买药吧。” 她说着,朝着绿灯亮起的方向一路畅通无阻地驶去。姜望舒窝在副驾驶座上,想着汤斯年刚才说的话,偷偷看了她一眼。像是发现了什么秘密一样,她有些急于和自己的好闺蜜分享,这个看起来乖巧的孩子,似乎并不是表面上那么的稳重。可能在她成熟的外表底下,似乎还藏了一些戏谑生活的心。 但姜望舒认真地想了想,这样的话似乎又不能和汤舜华说起。包括刚才的那一个公主抱,还有汤斯年有趣的态度,都不应该和汤舜华诉说。 姜望舒有一种直觉,这些事情应该成为她与汤斯年的小秘密。 因为姜望舒扭了脚,所以去江边散步的事情自然泡汤了。于是汤斯年开着车,在路上买了药,就直接回家。 将车开入地下停车场时,汤斯年问姜望舒需不需要自己背。姜望舒拒绝了,汤斯年就只好扶着她进了电梯。 恰好是晚高峰的时间,电梯到一楼的时候,一群人乌泱泱地涌了进来。夏夜里,香水和汗味混在一起,夹杂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味道。姜望舒被汤斯年护在身后,越过她的肩头看着一个个挤在一起的人,然后低头靠近了汤斯年,嗅到了一种类似于柠檬的清新气味。 很干净的味道,是姜望舒一直以来都没有注意到的味道。但在这个拥挤的电梯里,她却奇迹般地注意到了这个一直被忽略的味道。她抬头,眼尖地看到了汤斯年通红的耳垂,周遭的喧嚣好似渐渐散去,她的世界里清晰得只剩下一个汤斯年的背影。 她干净的香味,稍微有些乱的呼吸,还有通红的耳垂,都引起了姜望舒的注意。似乎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望舒有些走神,在思考自己和汤舜华究竟认识了多少年。 十三年,还是十四年? 思绪在游荡的时候,电梯里慢慢空了起来。汤斯年稍微往前挪了挪,给姜望舒留出了更多的空间。姜望舒这才回过神,看了一眼身前的汤斯年,收敛了情绪。 楼层到达后,汤斯年忽然伸出手,一边牵着姜望舒,一边往外头的人让让,拉着她出了电梯。姜望舒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只觉得被汤斯年裹住的手犹如被一股热气裹着,在闷热的夏夜里有些燥热。虽然很热,但并不讨厌。 姜望舒见她牵着自己一直没有松手,也鬼使神差的没有开口,让对方松开自己。两人一直牵着,直到进入家中。 汤斯年扶着姜望舒在玄关处换了鞋,接着扶她坐到了沙发上,这才去厨房取了冰块过来。汤斯年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拿着毛巾裹着冰,压在了姜望舒的脚背上。 冰块很冷,冻得姜望舒轻嘶了一声。汤斯年低头,看到她雪白的脚趾都蜷缩了起来,在灯光下,她那些染了粉色的脚指甲一个个都显得那么可爱。 汤斯年匆匆看了一眼,这才重新压好毛巾,说道:“一开始会觉得很冷,适应了就好了。”她说着,仰头看了一眼姜望舒,问她:“姐姐的趾甲染了粉色吗?这个颜色很好看。” 姜望舒笑,“是啊,前两天做的,你也觉得很好看对吧。” 汤斯年点点头,应了声嗯,接着又说道:“其实我也会染趾甲。”她取了一个靠枕给姜望舒垫着,自己则扶着冰敷的毛巾坐在了姜望舒腿边,还拿着电视机的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姜望舒听到她的话有点意外,“哎?斯年也会染指甲吗?” “嗯。”汤斯年点点头,一边点着电视节目,一边回答姜望舒的问题,“有时候我姐闲得无聊了,就会让我给她染指甲。一来二去的,我就会了。”她说着,扭头看向姜望舒,“下次有机会,我给姐姐染啊。” “好啊好啊。”姜望舒一叠声应了,并且笑道:“你到底还会多少我不知道的技能啊。” 汤斯年应她:“也没有很多。”她调着电视节目,给姜望舒选了个综艺,点开之后对她说道:“这一期你应该还没有看吧,冰敷要一小时左右,望舒姐姐可以看个电视打发时间。”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点点头,应了声好。见汤斯年起身,就问她:“斯年去哪?”汤斯年应道,“我去切个果盘过来,冰箱里有哈密瓜和牛油果,姐姐想吃什么?” 姜望舒想,这人真的是太体贴了。她笑了笑,说了一句,“斯年想吃什么就切什么好了。”汤斯年点点头,回来的时候,手里端的果盘大多数是姜望舒偏好的水果。 姜望舒看了果盘好几眼,心里却不再有什么意外的感觉。而且有那么一刻,她竟奇异地觉得,这本来就是一件她早就应该知道的事情。 但至于是多早,又是多久之前,她兴许已经忘了。《 》 9 从小到大,无论是明恋还是暗恋,姜望舒总能从别人的嘴里听说到某某某喜欢自己很多年,一直不敢表白的事情。 每当这时,姜望舒就会觉得很可惜,这个人当初有机会的时候为什么不告诉自己呢。就算不会在一起,可是表明了心意对于双方来说都应该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一个做了决断,可以让自己有新开始。而另一个,知道了有人能这么喜欢自己,应当也会觉得高兴。 在她的心里,喜欢一个人应该大大方方地说出来,去享受共同的美好,这就是恋爱。 可是姜望舒也知道,有些人的喜欢,如同黑夜里的星光。虽然隐秘微弱不能分享多么璀璨的光芒,却也拥有自己独特的光彩。 所以对于这样的喜欢,她虽然会觉得遗憾,却也会感激包容。 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眼前的汤斯年,姜望舒在此刻却涌出了一股异样的怜惜之情。她想,难道是因为对方比自己小三岁,还是好友的妹妹?又或者是,此刻的汤斯年太像自己养的抖抖,所以会忍不住怜爱她。 汤斯年坐在沙发的另一端,一手扶着冰敷的毛巾,一边看着电视机里播放的综艺节目。反倒是姜望舒,看着自己一直在追的综艺,却频频走神,暗想自己空窗期是不是有点久了。 冰敷了约莫一个小时左右,姜望舒只觉得自己的脚背都冻得没知觉了,汤斯年这才将融掉的冰块挪走。姜望舒挪动自己的脚,没一会就感觉一片温暖压了上来。她低头,看到汤斯年将掌心贴在她的脚背上轻轻按着,一脸专注,“姐姐,我给你按按,散淤之后再上药。” 姜望舒应了声嗯,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心口被毛毛虫爬过了一样,很痒。没一会,她伸手落在汤斯年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 汤斯年抬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怎么了姐姐?”姜望舒笑了一下,揉着她的脑袋说道:“斯年,你好乖哦。”语气温软,俨然一副称赞自家获得了好成绩的孩子的好姐姐模样。 汤斯年心里觉得很微妙,但又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只好垂眸笑笑,“应该的。”她给姜望舒揉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开口让姜望舒去洗澡,洗完澡之后再上药。 姜望舒乖乖听了,洗完澡出来后,汤斯年给她上了药。又叮嘱了一番,叫她最近几天减少行走,以免二次伤害。 姜望舒看着贴在脚背浮肿上的药膏,像是故意为难汤斯年一样问道:“可要是晚上睡觉的时候,不小心踹墙了怎么办?” 汤斯年语气迟疑:“应该……不会吧。姐姐看起来,就是那种睡相很好的人。” 姜望舒眉眼弯弯:“那可说不定呢。” 她侧躺在沙发上,抬头去看汤斯年,“就算不踹墙,明天开车总是个麻烦吧,我还要去上班呢。” 汤斯年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我明天开姐姐的车,送姐姐去上班?” 姜望舒笑了笑:“不用啦,和你开玩笑的。”她起身,抬手摸了摸汤斯年的脑袋,“今天谢谢你啦,斯年。” “早点睡哦,晚安。”她说着,踩着轻快的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擦身而过的那个瞬间,汤斯年嗅到她发梢的清香。她扭头,看着姜望舒的背影,看着她裸露在吊带睡裙外的纤细四肢,愣愣地应了一句晚安。 当夜,汤斯年做了一个很好的梦。 次日清晨,汤斯年被自己的生理时钟唤醒,给自己和姜望舒做了早餐之后,就匆匆前往了实验室。 不知道为什么,往常按部就班的试验,在今日看来是如此的枯燥。汤斯年在实验室焦灼地呆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到了午餐时间。等医院食堂送餐的阿姨推着餐车过来时,她迫不及待地摘了面罩手套走出了实验室,拿起手机,一边吃饭,一边给姜望舒发消息。 她想了很多,可却只发了四个字出去——“姐姐在哪?” 姜望舒几乎是秒回,“在店里。” 汤斯年知道姜望舒说的是她自己开的那家婚纱店。那家婚纱店开在市中心那条寸金寸土的商业街里,在花城很有名气。汤斯年之前跟着自己姐姐去过好几次,所以认得路。 汤斯年的手指在键盘上敲敲打打,想要问姜望舒今晚是否留宿,问她今晚想吃什么,或者是去接她之类的。可删删改改之后,汤斯年只发了这么硬邦邦的一行字:“下班后我去找你。” 过了几十秒,姜望舒都没有回。汤斯年一时着急,又连忙发了一条信息过去,“方便吗?” 这次姜望舒回的很快,只有一个字,那就是“好”。这个“好”字,仿佛是某种被允许的讯号,汤斯年不禁暗暗窃喜。 胸口中那些沉闷焦躁的情绪得到了安抚,汤斯年这才打开了盒饭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发信息叮嘱姜望舒记得吃午饭。姜望舒破天荒地问她在吃什么,汤斯年就很仔细地和姜望舒说了。说的时候,还附带自己对这顿饭的评价。 总而言之,只是勉强入口罢了。 姜望舒觉得她可怜死了,又说了今晚上请她吃饭这样的话。汤斯年回复她,昨晚上她已经请自己吃了一顿,所以今天应该是自己请她吃饭。不知道为何,姜望舒竟然答应了这件事。 汤斯年内心狂喜,可面上还要装作不动声色,强压着欢喜做完了下午的试验。她早早清理了实验台,等下班时间一到,就慌忙脱掉了白大褂,洗手之后匆忙拎起书包往外跑。 奈何天公不作美,一出医院大门,汤斯年看到的就是一个阴沉沉的天空。大风从四周涌起,一股大雨欲来的气息。等汤斯年跑到公交站时,豆大的雨点就开始噼里啪啦地砸在马路上。 没一会,雨声哗啦啦响起,汤斯年抬头,透过公车站的亭檐,看到了铺天盖地的雨。大风将雨拍向了公车亭的行人,汤斯年的鞋面和裤脚一下全湿了。最糟糕的是,她今天还没带伞,连个挡雨的工具都没有。只好缩在公车站的一个角落里,找到一个大雨拍打不到的地方,悄悄地避雨。 好不容易等到公车,汤斯年将自己书包顶在头上,迎着雨狂奔上了车。幸好公车开到市中心商业街时,雨已经渐渐小了。仿佛之前的天空倾了一汪水,如今只剩下零星几点洒落。 汤斯年怕它还会下雨,下车后急忙往前跑。街面上积了水,于是汤斯年一路踏着水花,总算来到了姜望舒的婚纱店。 在接近婚纱店时,眼尖的汤斯年似乎看到了姜望舒。姜望舒好像站在橱窗前展示的婚纱旁,正在和店员商讨着什么。因此汤斯年放慢了脚步,举着自己的书包靠近了店里的橱窗,认真地看了好几眼,确认到底是不是她。 姜望舒今天穿了一套白色小西装,踩着平底的小皮鞋,看起来精神又干练。汤斯年顶着雨,隔着橱窗里的婚纱看着她。姜望舒似乎注意到了什么,扭头看向了窗外。 视线相对的刹那,让汤斯年有种跨过重重小磨难后获得奖励的惊喜。她笑了一下,冲姜望舒招手,说了声嗨。 窗外还飘着雨,顶着书包的汤斯年看起来有点傻气。站在橱窗里的姜望舒看了她一眼,和身边的店员吩咐了几句,立即迈步,出门迎向了汤斯年。 汤斯年从大门口进来的时候,姜望舒正匆匆从里面出来,见到她,首先取出了自己的手帕递了过去,“你没有带伞吗?头发都湿了,快擦擦。” 雨水顺着发丝滴落,在汤斯年偏向小麦色的脸上留下一道濡湿的痕迹。汤斯年接过手帕,道了声谢,跟着姜望舒走了进去。 “姐姐准备下班了吗?”她跟在姜望舒身旁,拿着手帕擦掉脸上的雨水,看着对方眼神急切。 姜望舒仔细看了她好几眼,发现她被打湿的鞋子和裤脚,眼神里流淌着关切:“我是老板,什么时候走都可以。” “倒是你,刚刚下了那么大的雨,和我说一声就好,不用过来也可以的。” 汤斯年顿了顿:“可是我……” 姜望舒望着她:“可是什么?” 汤斯年摇摇头,将手帕放回了书包,用手拨了拨自己乱了的头发,看着姜望舒说道:“没什么。那么姐姐,我们现在可以回家了吗?” 姜望舒伸手,拨弄着她湿漉漉的发丝,又拍了拍她的脑袋,吩咐道:“我还要交代些事情,你去那边坐着等我,我们一会就回去,好吗?” 汤斯年乖乖应了,抱着书包就去一旁的沙发上坐着。她坐下之后,店里的员工给她端了一杯水。于是汤斯年就捧着水,坐在沙发上,一时看着姜望舒,一时又看向店里摆着的婚纱。 汤斯年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一片白色的花海中,可她的视线中心却始终落在了姜望舒身上。她的眼神实在是太不加掩饰了,只除了姜望舒偶尔看向她时,她才会遮掩一般看向别的地方。 大多数时候,姜望舒用眼角的余光看她,都发现她坐在沙发上直勾勾地看着自己,就好像一只等待着主人看顾的小狗。 可怜巴巴,又惹人怜爱。《 》 10 等姜望舒匆忙交代完事情后,扭头瞥向汤斯年时,看到她还坐在沙发上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这小狗一样的神情,让姜望舒眼神一软再软。 她走向了汤斯年,看着对方眼睛里的光逐渐亮起来,脸上也不自觉带了笑。姜望舒走近的时候,汤斯年很自觉地站了起来,“姐姐忙完了吗?” 姜望舒点点头,“忙完了。你就这么听话,一直在这坐着等啊,也不起来看看我店里的婚纱?” 汤斯年回话:“我很乖的嘛,姐姐让我等我就等着了。”她这个样子,姜望舒又想伸手揉她脑袋了。姜望舒看着她轻叹:“知道你乖啦,走吧,回去了。” “好。”汤斯年点点头,跟在姜望舒后面出了店门。 开车回家的路上,汤斯年询问姜望舒崴到的脚还疼不疼。姜望舒说还有点,但是能忍下来,并没有多大的问题,让她不要担心。可下车之后,汤斯年还是先让姜望舒回家,开口说自己一个人去超市买菜。 姜望舒要跟着去,汤斯年开口阻止她:“姐姐的脚扭了还没有好,最好还是不要多走路。我自己一个人去买菜就好了,很快就可以回来的。” 姜望舒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被呛得都反应不过来自己要说些什么。望着眼前这个透着一股傻气惹人怜爱的汤斯年,姜望舒轻轻叹息:“你让我……把你一个人扔在超市……自己回家?” 姜望舒很认真地问她:“如果现在是你姐姐站在你面前,你会和她说这句话吗?” 汤斯年反倒笑了起来:“如果是我姐,她这会已经到家了。”她背着手,低头看眼前的女人,眼神亮得能闪瞎人:“我姐不喜欢逛超市,不喜欢人多的地方,所以一般买菜都是我自己去买,她在家等着吃就好了。” “好了望舒姐姐……”汤斯年伸手,轻轻推了一把姜望舒,“你就先回去吧,我很快就可以买完菜的。” 姜望舒觉得很好笑,“就只是站一会,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就让我一个人先回去了。”她看着汤斯年,眼神柔软,“听着斯年,你要是不让我跟着,我吃饭都吃不安心的。” “你舍得让我吃饭都不安心吗?” 姜望舒说这话时,望着汤斯年,尾音轻轻上扬。汤斯年只觉得有一根羽毛从自己的心口划过一样,痒痒的又蠢蠢欲动。甚至有那么一刻,她觉得姜望舒在和自己撒娇。 汤斯年一如既往地在心上人面前稳住了自己的表情,尽量表现得波澜不惊,可通红的耳朵还是出卖了她,她点点头,低声说道:“那好吧,一起走吧。”姜望舒见她答应了,就在前头领着她往超市走。 汤斯年看着她的背影,伸手捏着自己的耳垂,试图平复那点羞涩的燥热。她揉着自己的耳垂,心想自己可真是没什么出息。 两人上了三楼的超市后,汤斯年推着推车逛入了生鲜果蔬区。姜望舒就跟在她旁边,看着她熟练地挑拣食材,和她说着今晚要吃什么。 汤斯年想做菠萝鸡,恰好姜望舒也喜欢酸甜口味,于是两人一拍即合。选完菜之后,姜望舒领着汤斯年往零食区走。两人边走边聊着天,话题全都是绕着汤舜华展开。 姜望舒问她:“花花平时都不和你一起逛超市的哦,都让你自己来买菜的” 汤斯年点头,应了声嗯,“她在家要写剧本,写东西这种事情是看灵感的,所以家里基本不会让这些琐事打扰到她,而且她也不喜欢出门。” 姜望舒毫不客气地戳穿自己的好友:“她哪里是需要灵感,分明就是太懒了。”说着,扭头看了一眼汤斯年:“平日里约她出来逛街她都推三阻四的,非得要我亲自上门才能见到人。” 汤斯年笑笑,“我姐的确有点……” 姜望舒:“懒是吧……”她说着,恰好看到一款汤舜华喜欢吃的薯片,就下意识地往推车里放,一边放一边说:“我听她说哦,她不是前两年开始在家工作嘛,然后你还要上学,周末回来的时候会给她买零食,冰箱里放了车仔面,饺子,鸡蛋白菜什么的,够她一周吃的,活怕她饿死一样。” “我说斯年,你也太宠着你姐了吧。” 汤斯年应道:“因为她作息很不规律,又觉得自己点不到好吃的外卖,所以怕她写完东西会饿肚子才准备的。”汤斯年看到姜望舒放进推车里的零食,垂眸看了她一眼,眼神中透着无奈:“望舒姐姐你还说我,你也不是一样嘛。三不五时地就给我姐送零食,把她惯得不成样子。” 姜望舒对汤舜华是真的好,时常都会给她投喂一些零食,大多数都是昂贵的国外进口货。当然,汤舜华对姜望舒也不差,只要卖剧本,或者签了一笔大合同啦,都会给姜望舒买包包送鞋。 汤斯年还记得汤舜华当年的第一笔工资,就是请她和姜望舒大吃大喝了一顿,末了给汤斯年买了双鞋子,送了姜望舒一瓶香水。 也就是因为这样,汤斯年偶尔会从汤舜华口中零星知道姜望舒的前几任女朋友对她的存在隐约表示介意。甚至是汤斯年,也都一度认为这两个姐姐是相互爱着而不自知。当然,自从意识到汤舜华醉心创作,表示情爱皆傻逼后,汤斯年也逐渐明白自己的姐姐是个十分纯粹的人。 自己对姜望舒的爱,是千万不能和自己的姐姐对比的。轻易拿来作比较,无论对于哪一种感情来说都是侮辱。所以汤斯年会羡慕自己的姐姐,但是从来不会感到嫉妒。 嫉妒,对于一份喜欢来说是最具有复杂颜色的东西了。 漂亮的小姐姐听到汤斯年这么指责自己,轻轻咬住唇瓣反驳道:“我哪有……”汤斯年见状,指了指推车里的零食,姜望舒就狡辩道:“那是顺手……顺手……” 汤斯年笑了一下,问她:“望舒姐姐最近是要去看我姐吗?”姜望舒点点头,“最近很忙,都有半个月没有去找你姐了,她估计都要把我忘了。” “我听我姐说她好像接了个很大的ip改编剧,所以都要像八爪章鱼一样在键盘上爬来爬去呢。望舒姐姐去看看她也好,至少能让她释放一下压力。” 汤斯年这么说着,就往推车里丢上一些汤舜华喜欢的东西,一边放一边说道:“望舒姐姐去看我姐的话,就帮我带点东西回去吧。” 姜望舒有些讶异:“斯年你不回去哦?” 汤斯年点头解释:“回去要开一个半小时的车,我每天都泡在实验室走不开,而且还要写论文,八月之前都不能回家了。” 姜望舒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你好可怜哦。” 汤斯年一脸莫名,“我不可怜啊姐姐。”老实说,汤斯年很喜欢自己的专业,并且享受在实验室的生活,所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可怜。 但姜望舒就很可怜她,“但是很辛苦啊。你这么忙,周末都没有自己的时间,难怪你姐根本不会担心你早恋这件事。” “就算是谈了恋爱,你也没时间陪对方吧。” 这还是半年前的事情,姜望舒发现自己很疼爱的一个侄女有了男朋友,突然就觉得自家的小白菜被猪拱了,整个人都有些不太好。可当她和汤舜华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汤舜华表示自己一点都不能和姜望舒感同身受。 姜望舒让她换位思考,如果汤斯年有了男朋友她会怎么样。汤舜华可开心,说这是好事啊,年轻人就应该去享受恋爱的美好嘛。就是斯年太忙了,恐怕有了对象都不能抽空陪人家。 而且汤舜华还表示汤斯年一点也不招惹男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男同学,都是为了要借汤斯年的作业本才接近她的。相对于男孩子,汤斯年还更加招惹女孩子。比如初二那件事,可不就是因为招惹了小女孩才弄成这样的。 两人聊着聊着,突然就歪到了汤斯年的性取向去了。姜望舒以自己多年姬佬的嗅觉表示汤斯年是笔直的,可汤舜华却觉得自己妹妹八成是个弯的。 如今看来,汤舜华还真是有够了解自己妹妹的。毕竟汤斯年这一款,在女孩子眼里还是很受欢迎的。会做菜,又足够体贴人,长得也很不错,这可能就是古早流行的忠犬? 这样的人虽然很好,但与姜望舒一直以来喜欢的人相去甚远。也因此,姜望舒之前并不太很关注汤斯年。 姜望舒喜欢的人,向来都是美艳大气,眼神勾魂的大妖精。即使在这类型的人身上栽了好几次,但在下一次她还是会不自觉地被这类型的人所吸引。 这种八爪蜘蛛一样的女人,对于姜望舒来说就是毒药一样。明知很危险,却还是享受那一瞬的快乐。 可是今天,姜望舒的眼神却在汤斯年的身上停驻了好几分钟。 因为在听到姜望舒说完那句话后,汤斯年却回头,以一种很认真的表情和她说道:“不会的。” “如果谈恋爱的话,无论多忙,我也一定会抽出时间来陪她。” “就好像现在这样。” 很郑重的语气,带着少年人纯粹的深情,莫名就显得很帅气。如果你喜欢一个人,那么无论多少,必然都会奢求对方回应你的喜欢。 能够回应喜欢的,就只有喜欢。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望舒忽然就喜欢上了汤斯年的喜欢。面对一个孩子纯粹的喜欢,她心生怜惜。《 》 11 姜望舒突然就很想逗逗她,“所以这么忙的斯年还和我一起在超市磨磨蹭蹭地挑东西,我是不是可以说你很喜欢我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在偷偷打量着汤斯年的神情。汤斯年果然一下子就害羞了,就在姜望舒以为这个脸皮薄的妹妹会含含糊糊地敷衍过去时,汤斯年却扭头,看着她很勇敢说道:“是喜欢的,很喜欢的。” “是……加很多个很多个“很”都无法表达出来的喜欢。” 这个说法实在是太可爱了,姜望舒想到今年过年的时候,自己年仅三岁的小侄女垫着脚尖,和自己敞开怀抱清脆地喊:“这么这么喜欢你……” 小小的孩子,垫着脚尖极力将怀抱敞开,表达自己的喜欢究竟有多少。眼前的汤斯年说的话,就有种异曲同工之妙。 姜望舒笑了,并没有这么轻易地放过汤斯年,不依不饶地纠缠道:“很多个“很”的喜欢究竟是多喜欢吗?斯年,再具体点说说嘛?” 汤斯年咬住了唇瓣,认真地想了想,指着自己的脚下,回复道:“大概是从我脚下站着的地方,到我触摸不到的星河宇宙那么多的喜欢。” “我喜欢你,这份喜欢多得可以填充天与地的距离。”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汤斯年都惊讶于自己的勇气,换做以前,她可不敢说出那么直率大胆的话。 姜望舒似乎也被汤斯年的直率给吓到了,她愣了好一会,才转过头看向了一旁,轻轻说道:“斯年你刚刚这句话要是跟别人表白的话,没有人能够拒绝你的。” 汤斯年推着推车的手握紧,“姐姐我……” 姜望舒转身,抬手摸摸了她的脑袋,笑弯了眼:“好啦,我知道你喜欢我了。”她松手,领着汤斯年往前走,“我们再买点东西吧,斯年都喜欢吃什么零食啊?” 汤斯年放在推车上的手在颤抖,她看着姜望舒的背影,在心中安慰自己不要太着急,一定不要太着急。 那么多年里,她想忘记却又一次次坠入了名为“姜望舒”的深渊里,从来都摆脱不了那份钟情。煎熬了许久,才盼来了这么一个机会,所以不要太着急。 这已经不是少年时,只能独自怀揣着那一份感情不甘地守望。如今她年纪正好,机会就摆在眼前,应当好好珍惜,善于利用才对。 汤斯年深吸了一口,压住了自己将要说出来的话,跟在姜望舒身后假装得随意,“我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零食,望舒姐姐挑自己喜欢的就好了。” 她从小就是这样,姐姐吃什么,她就跟着吃什么,对于吃的不太挑。所以姜望舒对她来说,是明确了“喜欢”这两个字多代表的意义的人。 她喜欢姜望舒。从十六岁到现在,即使中间放弃了无数次,可只要再一次见到姜望舒,她都会重新喜欢上姜望舒。 并且,一次比一次还要强烈。 所以无论怎样,她都想和姜望舒在一起。 姜望舒听到她这么说,扭头看了她一眼,有些无奈:“你说说嘛,那么多东西,你总有偏爱一点的吧。” 汤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在心里鼓励自己再大胆一点:“那就……喜欢望舒姐姐喜欢吃的东西。” 姜望舒头也不回:“你什么时候这么狡猾了。” 听着像是抱怨,可汤斯年却从她的语气里察觉到了一丝开心。汤斯年想,如果能让姜望舒开心,让她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多一秒,那么再大胆一点也是可以的。 两人在超市里挑挑拣拣了好一会,这才买了一大袋东西回去。汤斯年做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吃饱之后,姜望舒收拾桌面,再和汤斯年一前一后地洗了澡。 姜望舒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后,看到汤斯年扎着小丸子穿着背心在客厅削桃子。姜望舒走过去,看到汤斯年正专心致志地用小刀将桃子雕成了一只只小兔子,于是出声招呼她:“斯年,你手好巧啊!” 她突然出声,吓得汤斯年手一抖,锋利的刀子直接划破了手指,鲜血登时涌出。 汤斯年嘶了一声,拿着刀看着自己的血滴在鲜嫩的桃肉上,有些反应不过来。倒是姜望舒被吓到了,连忙跑过来,让汤斯年丢掉刀,拿纸巾压住了被划破的伤口。 “对不起啊斯年,都怪我!”姜望舒坐在汤斯年面前,看着她握着手指的纸巾染了一片红色,忙不迭地道歉。 汤斯年摇摇头,说不关她的事,都是自己不小心才会划伤的。姜望舒却很愧疚,直言要不是自己突然开口,就不会出这样的事情了。 汤斯年一脸认真:“我没事的姐姐,只是割到了一下,你不用这么担心。” “可是出血了啊,出了好多血啊。”姜望舒一脸紧张,看着汤斯年的手,十分担忧:“血能不能止住啊,我们上医院去吧斯年。” 手指一跳一跳的疼,但还不至于要上医院的地步。见姜望舒这么担心,汤斯年只好说道:“没事的啦,望舒姐姐,我房间里有个医药箱,你去找一下棉签还有酒精加上创口贴,拿来给我就好。” 姜望舒应了声,连忙跑去汤斯年的房间将药箱取了过来。药箱放在桌面上,姜望舒当着汤斯年的面翻了好一通。汤斯年见她这么慌张,只好一遍遍说自己没事。 好不容易找到了酒精,血也止得差不多了,汤斯年就自己拿着棉签给自己消毒。被割到的伤口有点深,汤斯年处理伤口的时候,姜望舒就坐在她对面巴巴地看着她,“是不是很疼啊斯年?” 汤斯年还在笑:“不疼的啊。” “胡说。流了那么多血,一定疼死了。”姜望舒想看又不敢看,见汤斯年清理了血迹,连忙撕了创口贴,给她小心翼翼地贴好。 汤斯年见她的手不停地抖,就伸手帮着她给自己贴好。指尖相触,汤斯年下意识蹭了姜望舒的手指一下,耳朵迅速染上了粉色。 那触碰很轻,可姜望舒也有了一些莫名的异样感。她抬头看着汤斯年,掩饰那样问她:“你都不怕疼的吗?” 汤斯年点点头,“还好。”她凑近了一点,打量着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很怕疼哦?” 姜望舒收了手,抱着双膝坐在了沙发了另一头,轻巧说道:“怕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我小的时候在院子里玩,摔伤过一次,跌得膝盖破皮。家里的阿姨给我处理伤口,我就哇哇哭得好大声的。” 汤斯年听她说起小时候的事情,点点头说道:“那你还真是很怕疼。”末了还接着说:“我初一的时候也摔伤过,打篮球膝盖破了皮,那时候爸妈不在家,我姐回来就给我处理伤口,她又不会急救措施,就直接拿棉签沾了酒精压了上来。” 姜望舒脸色一下就变了:“哇,你姐也太残忍了吧,一定超级疼。” 汤斯年点点头:“是很疼,但是我没哭。” 姜望舒感慨:“那斯年你小时候就很勇敢哦,这都没有哭。” 汤斯年摇摇头:“这倒不是,我是想哭来着。可是当时我姐哭得比我还凶,她一边哭一边给我上药,我就不敢哭了。” 姜望舒噗嗤一笑:“花花还有这样的时候吗?” 汤斯年点点头:“别看我姐姐平时很乐观,但其实是个很容易哭的人。小时候我要是磕磕碰碰啊,她绝对哭得比我还厉害。” “现在换成了望舒姐姐,望舒姐姐要是不开心了,难过了,她也会心疼得掉眼泪。” 姜望舒点点头,“这个倒是,她这方面是很敏感,很容易被弄哭的。” 汤斯年笑:“也不是这么说啦。是因为她很心疼我,也很心疼望舒姐姐,所以才会这么容易哭。” 见姜望舒的注意力终于从自己手上的伤口挪走,汤斯年松了一口气,看着桌面上之前切好的桃说道:“好啦姐姐,我没事了。对了,这是刚切的桃子,很甜的,你尝尝?” 姜望舒看着桌面上的桃子,皱着鼻子说道:“我会好好吃掉这些桃的!都是因为这些可恶的桃子,才害你手受伤,我一定会狠狠地将它吃了!”说着,姜望舒捏起了一只桃做的小兔子,放进了嘴里,轻轻咬了一口,咔擦一声就将小兔子拦腰截断。 这个语气过于可爱了,汤斯年笑笑,还在一旁附和:“对,一定要狠狠地吃掉它!” 姜望舒觉得很甜,就让汤斯年也吃点。汤斯年说道:“我已经吃过一个了,就是因为甜才削给你吃的。” 姜望舒嘴角微扬:“那直接削好就行了,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做成小兔子啊。” 汤斯年想了想:“因为想讨姐姐开心?” “你看,可爱的东西吃起来,不是能让人心情好吗?” 姜望舒心想,这孩子实在是太上道了。哪怕是见识过许多套路的姜望舒,在此刻都忍不住想要上钩。她扭头,看着汤斯年,一脸笑眯眯:“可是我今天心情已经很好了啊,你给我做了那么多好吃的,这就够了。” 不知道是不是汤斯年的错觉,她觉得姜望舒的笑容有些暧昧不明。她看着笑弯了眼的姜望舒,很认真地说道:“那我只是想你再开心一点。” “每一天,都希望自己能让你再开心点。” 姜望舒别过眼,轻轻咬了一口桃子,嘀咕道:“斯年,你有时候说话真的很大胆唉。”《 》 12 姜望舒的声音很轻,汤斯年一时没听清楚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就问:“姐姐刚刚在说什么?”姜望舒看了她一眼,笑道:“我说……谢谢你。” 汤斯年直觉这不是姜望舒刚才要说的话,但也觉得很高兴:“不客气。” 姜望舒小口小口咬着桃子,粉色的唇瓣闪着水润光泽,显得十分诱人。汤斯年不自觉地就盯着她的唇看,意识到自己的目光过于露骨之后这才移开眼神,看向了别处。 姜望舒注意到了她的异样,轻咬唇瓣,忍不住笑了一下。 似乎是听到了笑声,汤斯年扭头看向了姜望舒:“怎么了姐姐?”姜望舒眼里都是笑意,“没什么……就是觉得你好可爱哦斯年。” 最近几天,姜望舒对汤斯年说得最多的就是“可爱”两个字。汤斯年不知道这个评价是从何而来的,就问她:“望舒姐姐,为什么说我可爱啊?” 姜望舒微微仰头,露出了脖子那颗小巧精致的朱砂痣,和她笑的温柔:“因为,就是觉得你很可爱嘛。” 她湿漉漉的长发披散在肩头,汤斯年看着她裸露在外的雪白脖颈,还有那颗明晃晃的痣,只觉得一阵心悸。汤斯年只觉得自己心脏被狠狠挠了一下,突然就很想张口咬住姜望舒的脖子,叼住那颗诱人的红痣。 年轻的女孩又一次默默别开眼,有些不自在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耳垂,轻轻应了一句“哦”。耳垂一片滚烫,汤斯年心想,她的耳朵此刻一定是红透了。 来不及多想,汤斯年匆匆起身,和姜望舒说道:“那姐姐我先回去看论文了,你慢慢吃。” 这么说着,匆忙地跳下沙发穿上拖鞋,头也不回地跑回自己的卧室。次卧的门被轻轻关上,姜望舒趴在沙发上看着汤斯年的背影,想着对方裸露在外的结实手臂,咬了一口桃子,轻声嘀咕道:“也太可爱了吧……” 脸皮那么薄,根本没有怎么逗就落荒而逃了,这样子根本让人不忍心欺负她嘛。 汤斯年的手受了伤,第二天做实验的时候多少有些不方便。中午吃午饭的时候,姜望舒发了消息来慰问,汤斯年就说了这件事。 姜望舒认为自己应该为这件事负主要责任,所以汤斯年的晚餐就由她负责了。汤斯年很开心,这样一来的话,她今晚上又能见到姜望舒了。 遗憾的是,临近下班的时候,姜望舒却打电话来说自己不能去接汤斯年了。汤斯年是刚下班的时候接到姜望舒电话的,这时姜望舒已经在开车回松山区姜家别墅的路上。因为失约,姜望舒在电话里一个劲的道歉。 姜望舒的这一通电话,让汤斯年受宠若惊。背着书包走向公车站的路上,汤斯年总觉得自己受到了姜望舒的重视,因此脚步比往常都要轻快很多。 姜望舒一边开车一一边和汤斯年解释:“对不起啊斯年,下午奶奶摔了一跤,我得赶回家去看看。” “答应好了和你一起吃饭,却没有实现,作为补偿我今晚给你点外卖吧。” “聚福楼的蒸蟹特别好吃,作为道歉,今晚给你点这个好嘛?如果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点别的。” 姜望舒的声音从耳机传来,总让人觉得有些失真。汤斯年站在公交站前,抬头看了一眼马路对面西餐厅的节日标语,笑了一声:“你不用补偿我,我自己一个人吃晚饭没关系的。” 可姜望舒觉得很愧疚:“可是我爽约了啊……” 汤斯年握着手机,垂下了眼眸,右脚无意识地蹭了蹭地板,鼓足了勇气那样说:“如果望舒姐姐真的想补偿我,那周六陪我出去玩吧?” 汤斯年想,她总是需要迈出一步的。 电话的另一头,听到邀约的姜望舒愣了一下,“周六?” 她话语里的犹豫让汤斯年握紧了手机,“对,周六不行吗?难道望舒姐姐有约?” 姜望舒想了想:“有约啊~” 她拉长的尾音很撩人,却让倍感期待的汤斯年一瞬失落,接着颇为遗憾地应了一声“哦。”汤斯年想,周六估计是约不成了,“那我就下次再约望舒姐姐好了。” 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姜望舒还单身,她都有机会的。 汤斯年一点都不曾掩饰自己的情绪,清晰地将自己的失落传达给了姜望舒。排在长长车队后等着红绿灯的姜望舒,听到她明晃晃的遗憾,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你都……不再坚持一下的吗?” 原本蔫了吧唧的汤斯年瞬间有了精神:“这次不行,还有下一次嘛。” 姜望舒就笑:“那我下次要是还没有空呢?” 汤斯年应得笃定:“那就下下次。” 姜望舒逗她:“下下次还没有空呢?” 汤斯年说道:“那就下下下次,一直到你有空的那天。” 姜望舒笑了出来:“明明是我想给你补偿的,怎么变成你要约我了。斯年,你就这么想约我出去玩啊。” 汤斯年不自觉地点头:“是想的,很想的。” 姜望舒心想,汤斯年虽然看起来可老实了,但在某些事情上远比大多数人要上道。姜望舒承认自己被她这样的态度取悦到了,于是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那你周六还要不要约我?” 汤斯年毫不犹豫:“要啊。” 姜望舒就笑了,“周六晚上约了你姐一起吃饭来着,怕你没有时间所以没有和你说。不过我白天都有时间,所以想去玩什么你来定就好了。”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汤斯年惊喜了,她很开心地和姜望舒说:“好,就这么说定了。” 姜望舒应了声嗯,汤斯年就让她好好开车,两个人就挂断了电话。 等姜望舒开车回到姜家别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奶奶的女管家早早在门口等着,见她下了车,就连忙迎上来,“三小姐。” 姜望舒将车钥匙随手交给了保安,让他将车开去停车场,见了女管家就连忙问道:“李姨,奶奶怎么样了?” 傍晚姜望舒接到李管家电话的时候,只说是姜奶奶摔了一下,也没什么大碍。姜望舒问是什么事,李管家支支吾吾地不肯说,就是让她回来看看。姜望舒听出了其中的蹊跷,就毫不犹豫地就开车回来了。 李管家和她一起往里走,边走边说道:“姜董事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被气着了。” 有些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李管家陪着姜望舒进去的时候低声提醒了几句:“下午姜总过来了,在书房和姜董吵了一架,我没敢仔细听。 “过了没一会书房开了门,姜总就扶着姜董出来了,说是姜董磕到了膝盖,让医生过来看看。” “接着姜总就被姜董赶走了。” “医生也跟着走了之后,姜董就坐在大厅里没有说话,连晚饭都没吃。”李管家低声说着,话语里无不担忧。 李姨口中的姜董就是姜望舒的奶奶姜如兰,姜如兰是姜家那一代唯一的继承人,于是不得已就让她招赘入门,撑起家业。 姜如兰的老公死得早,而姜望舒的母亲姜玉漱是她和丈夫唯一的子嗣。姜如兰年轻的时候作风强硬,教导唯一的女儿也极为严苛,就造成了母女两人关系紧张,时常有争执。 因此李姨这么一说,姜望舒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约莫是她母亲又做了什么事情,惹得她奶奶不高兴了。 得到这个讯号,当姜望舒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奶奶时,神情就变得特别乖。她三步并作两步走,扑在奶奶面前,趴在她腿旁一脸关切地说道:“奶奶,我听李姨说您摔伤了,您没事吧?” 姜如兰穿着一身女士西装,夹杂着银丝的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看起来十分威严。可姜望舒趴在她身旁时,就好像春风吹在了冰面上,那一点冷酷的威严尽数被融化了。 姜如兰伸出自己干枯的手掌,摸向了姜望舒的头顶,嗔怪地看了她一眼:“磕磕绊绊很正常,我能有什么大事。” “倒是你这个小东西,还记得回来看奶奶啊。” 姜如兰伸出手指,点了点姜望舒的鼻尖,一脸慈爱。见姜如兰笑了,候在一旁紧张观望的李管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要哄老太太开心,果然还得是三小姐才有用。 姜望舒解释,“最近店里的事情多,忙得不可开交呢。” 姜如兰拍她:“再忙能让你一星期都不回来看我一次?小没良心的,怕不是在外面野惯了,不愿意回来看我这个老东西喽。” 姜如兰长叹了一口气,姜望舒就只好陪着笑,“我哪有~” 姜如兰揉着她的脑袋,叹息道:“哎,不念叨你了,吃晚饭了吗?” 姜望舒摇摇头:“一下班就赶回来了,心里担心您呢。见到您没事,才想起自己肚子饿了。” 姜如兰拉着她的手:“就会说好听的话,起来,陪我吃个饭。” “小李,准备晚饭。” 李管家闻言,在心里默念了一句谢天谢地,赶忙让仆人上了饭菜。 祖孙二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姜望舒母亲的事,轻轻揭过,用起了晚饭。《 》 13 姜家从姜如兰开始,一直保持着招婿入赘,女性当家的传统。姜望舒是母亲姜玉漱的第三个孩子,她还有两个比她大了十多岁的同母异父的姐姐。 长姐姜不染和二姐姜净植都是姜玉漱与第一任丈夫的孩子,姜玉漱的第一任丈夫是个外交官,两人因理念不合结婚十年之后就离婚了。 姜望舒的生父是个年轻画家,据说比姜玉漱小十几岁。但两人结婚没多久,姜望舒的生父就因为车祸去世了。 姜望舒是个遗腹子,姜玉漱生下她之后因为过度悲痛,拒绝抚养她,所以姜望舒是被自己的奶奶养大的。 彼时姜如兰已经从公司前线退下来了。退休抚养孙女的老人自然没有之前那么严厉,所以从小到大,姜望舒都不曾像自己的两个姐姐那样接受很严苛的教导,反而是难得地享受到了祖母的慈爱。 也因此,被奶奶一手带大的姜望舒,就成为了这位雷厉风行的老人唯一的小棉袄。 见到自己的疼爱的孙女,姜如兰的心情也好了许多,完全没有了之前被气到的模样。祖孙二人吃饭的时候,老人家絮叨了几句,“下个月就是中秋了,你二姐说会带她那个男朋友过来见见。你到时候,也把你那个女朋友带回家来,让大家看看。” 关于姜望舒的性取向,姜家人都是清楚的。 姜望舒刚大学毕业的时候,因为初恋的事情,难过了好一阵。姜如兰见她日渐消瘦,实在忍不住就问了。奶奶这一问,姜望舒就顺势出柜了。 姜如兰心里猜到是应该是和恋爱有关的事情,但是亲口听到姜望舒承认自己的性取向,老人家还是愁得一夜未眠。后来见到自己心尖疼着的孙女哭得这么可怜,只好在心里勉为其难地接受这件事。 姜望舒知道奶奶虽然接受自己喜欢同性,但心里还是希望自己能结婚生子的,和人交往也就一直没有把人往家里带。可偶尔奶奶也会询问她的感情生活,她就如实交代。 但奶奶开口让她把人往家里带,却是第一次。饶是姜望舒考虑过会有这种情况,听到奶奶这么说的时候还是愣住了。 姜如兰看着她轻叹:“你大姐家的豆豆都三岁了,你二姐也准备订婚了,就你还没个着落的。” “趁着奶奶的身体还硬朗,你也和你二姐一样,先把人订下来。” “不是都谈了两年嘛,听你说那孩子人也不错。那就把人带回家里来,给家里人见见。” 姜望舒一时五味杂陈,她叹了一口气,捧着自己的碗蔫蔫道:“奶奶,中秋我估计是不能给你带人回来了?” 姜如兰很是诧异:“怎么了?你和那孩子……不好了?” 姜望舒点点头,看着姜如兰一脸无辜:“感情不和……分了。” 姜如兰直叹气,“你说你这孩子,之前不是还谈得好好的,怎么说分就分了。”姜如兰看着姜望舒,见她眼巴巴看着自己,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糖醋小排,嘴里嘟囔着:“不带就不带吧,吃饭吃饭。” 姜望舒脸上挂了大大的笑容:“谢谢奶奶!” 姜如兰见她不像之前那样难过,心也放了下来。晚餐过后,姜如兰洗了澡就回卧室看书。没一会,敲门声就在门外响起。 姜如兰坐在床头看书,推了推自己挂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扭头看向了门口。就见姜望舒穿着睡衣抱着抱枕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就嗔她:“你个小东西在门外鬼鬼祟祟的,要进来就快点。” 姜望舒嘻嘻一笑,顺手将门关了,抱着抱枕爬上了奶奶的床。她挨着奶奶,扭头去看她平板上的屏幕,好奇道:“你在看什么啊。” 姜如兰看了她一眼:“还能看什么啊,还不是你之前给我买的书。”末了,还让姜望舒不要吵她,说正好看到精彩的地方呢。 姜望舒就抱着手机坐在一边,委委屈屈:“您现在是沉迷小说,连亲孙女都不要呢。” 姜如兰伸手拍拍她,“瞎说什么呢?”接着推了推眼镜继续看下去。姜望舒见奶奶不理自己,就自顾自玩起了手机。 靠在奶奶身边,总觉得十分安宁的姜望舒不知为什么就想起了汤斯年。闲来无事,她就戳了汤斯年:“在干嘛?” 汤斯年秒回:“看论文。” 姜望舒心想,这孩子真是耿直得可爱,一般情况来说口花花的人都会说在想你了吧。可她就是很诚实,很认真地回答你的问题。 于是姜望舒就逗她:“不想我吗?” 汤斯年不假思索:“想的。” 姜望舒忍不住地就笑出了声,姜如兰听到她在笑,扭头问她:“小东西,你在和谁聊天,这么开心。” 姜望舒盖住了手机,扭头看向奶奶:“在和一个特别有趣的小朋友聊天。” 姜如兰哦了一声,没再管她。倒是姜望舒握着自己的手机,小心翼翼地看姜如兰,问道:“奶奶今天想让我带人回来,是希望我结婚了哦?就算是和女孩,您也觉得没关系吗?” 姜如兰头也不回:“那你和我说,自己只喜欢女孩,我还能逼你嫁给男孩吗?”说到这里,姜如兰放下平板,叹气道:“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总该找个人定下来吧。” “咱们家也不是太差,你要是相中什么人,对方父母也不可能因为家境原因挑剔你。” “再说了,要是觉得两个女孩不能有孩子,现在科技那么发达,你们做个试管婴儿不就有了。又不像男孩子,还得找人代孕。” 姜望舒伸手抱住了奶奶:“奶奶你知道好多哦。” 姜如兰揉着她的头发叹气:“不知道多一点,以后人家父母找上门来,奶奶怎么给你谈婚事啊。” 姜望舒将脸埋进她怀里,撒娇道:“姜如兰女士,你真好!你是天底下最慈爱的奶奶!” 姜如兰就拍她,“净会恭维我,你要是早点找个人结婚,我就不用那么操心了。眼瞅着我都要八十岁,半只脚迈进棺材的人了。这一天没见到你找到好人家,我这一天就不安心。” 姜望舒不满:“你又胡说。八十怎么了,你八十不是还精神抖擞,意气风发吗?再说了,我现在事业有成,生活滋润,一个人生活得挺好的,哪里需要找什么好人家。” 姜如兰搂着她,无奈道:“我这是不想你上了年纪孤零零的,总得要有个伴吧。” 姜望舒反驳:“要有伴还不容易,你孙女这么好看,分分钟就能找个女朋友回来。” 姜如兰拍了她一下,笑骂道:“小东西说话没边,我是让你三心二意地去祸害人姑娘吗?我是让你认认真真谈个对象,能让你觉得窝心的,把你照顾好的,一起踏踏实实地过日子,这样奶奶就安心了。” 姜望舒抱着奶奶,在她怀里摇啊摇,撒娇道:“可现在我就很踏实啊。有自己的店,还有你,这不就够了。“ 姜如兰叹气:“我是一天天老了,就怕哪一天走了,你这个小东西该怎么办哦。” 姜望舒不爱听这些话,皱着眉头说道:“你不老,你健康又精神,还天天看书补充知识。不要这么说自己,我不爱听。” 姜如兰叹着气,又骂了一句“小东西”,却是再也不说自己老了之类的话。 姜望舒仍旧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奶奶在书房吵了什么,老实说她也并不关心争执的理由。姜望舒是姜如兰带大的,所以从小和自己的母亲不太亲厚。又因为和两个姐姐年龄差得太大,也不一起生活,所以关系算得上一般。因此在这个家里,奶奶是她唯一关心的亲人。 姜家是做医药的,大姐姜不染念的就是生物专业,从事研究。二姐姜净植学的是管理,现在基本是家中产业的继承人。姜望舒不想从事这行,所以大学选了设计,毕业之后靠着自己在公司里的股份分红,开了家婚纱店,过得十分逍遥自在。 当然,这一切都是基于姜如兰的偏爱。 正因为如此,在明白姜如兰心情不好这几天里,姜望舒日日都往别墅那边跑,哄了老人家好几天,也就一直没和汤斯年再见面。 两人不见面,姜望舒反倒是惦记上对方了。时不时就给汤斯年发消息,几乎占据了汤斯年所有的晚上时间。 这几天里,姜望舒唯一联系的人,就只有汤斯年。汤斯年还在忙着写论文,有时一边翻译英文论文,一边回姜望舒的消息。不知不觉地就探听到了许多姜望舒的事情。 有时候姜望舒还会和汤斯年说起自己的奶奶,汤斯年很积极,就会问奶奶喜欢什么。姜望舒就会逗她,说这么积极打听我奶奶的喜好,是想来见家长啊。 然后就会见到汤斯年删删改改,打了很多字又删掉,只回了一个“嗯”。 每逢这时,姜望舒就会感叹,汤斯年真是个宝藏。 当她需要表现的时候,汤斯年从来不会吝啬于表现自己的认真和喜欢。试问,谁会不喜欢一个人这么真挚地喜欢自己呢。 那么诚恳,那么坦然,就好像把一颗真心全献给你的小狗一样,如此可爱。 所以对于汤斯年的喜欢,姜望舒很喜欢。 日子似乎过得很快,眨眼就到了约定好的周六。 那天早上,姜望舒打扮得漂漂亮亮地出门,恰好见到了浇花的姜如兰女士。姜如兰就问:“小东西,你今天去哪啊?” 姜望舒就答:“您老人家不是催我找对象吗,今天七夕,我就出门给你拐个孙媳妇回来啊。” 那语气,当真是得意十分。姜如兰看不惯,当下就轰着她出门了。《 》 14 姜望舒开着车来到约好的商业大厦,等她停车从电梯口出来时,在门口东张西望地看了小一圈,藏得很好的汤斯年这才从角落里蹦跶出来。她捧着一束白色的洋桔梗跳到姜望舒面前,笑得一脸灿烂:“姐姐,送你啊。” 姜望舒被她吓了一跳,伸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这才抬头好笑又无奈地看了她一眼,“要被你吓死了。” 汤斯年笑笑,将手里的桔梗递了过去,“送你啊。” 汤斯年今天穿了一套黑色条纹的短袖工装,头戴着一顶渔夫帽,脸上挂着一幅圆形的银边眼镜,脚踩一双马丁鞋,装扮得十分嘻哈但又让人觉得可爱帅气。 姜望舒看了她好几眼,这才伸手取下汤斯年手里那束桔梗,“谢谢你啊斯年。” 汤斯年抬手,摸了摸自己帽子,不好意思那样说道:“喜欢吗?”她之前有和自己姐姐打听过姜望舒的喜好,听她姐说只要是花姜望舒都挺喜欢的,所以挑来挑去汤斯年就挑了桔梗。 姜望舒看着手里这束鲜艳欲滴的桔梗,问她:“你自己去挑的啊?” 汤斯年点点头,说自己来的时候路过花店,就自己挑了几朵做成了花束。姜望舒很开心,“是喜欢的。” 姜望舒今天穿了一套连衣裙,上身是白色绣着红色花纹的长袖衬衫,下身是红色的纱裙,踩着一双高跟鞋,十分明艳大方。 她捧着花,低头轻嗅,于是汤斯年又看到她雪白颈侧那颗诱人的朱砂痣。汤斯年推了推眼镜,向她伸出了手:“可以牵你吗姐姐?” 姜望舒捧着花,想了一下,笑着说道:“今天不行。” 汤斯年闻言,脸鼓成了包子,好一会才呼气吹着自己刘海,泄气一般说道:“好吧。” 姜望舒觉得她实在是太可爱了,几乎忍不住要伸手揉揉她的脸。她轻笑了一声,好一会才捧着花对她说道:“不是不给你牵,是今天要捧着它啊。” 姜望舒举着花朝她示意,哄小孩那样说道:“你乖乖的,好吗?” 汤斯年背着手,有商有量道:“那我可以给你捧花,然后你可以牵我啊?” 姜望舒说:“不要。” 语气听起来十分的娇俏任性,汤斯年笑了一下,“那我给你背包吧。”姜望舒同意了这个请求,汤斯年就将姜望舒肩上的背包取下,放进了自己的单肩包里。 做完这一切之后,汤斯年走到姜望舒右边,自然而然地伸手牵住了姜望舒,“望舒姐姐,我们先走吧,一会电影要开场的。” 姜望舒单手捧花,被她牵着往前走,心想人果然不能只看表面,原来老实的孩子也会这么多的套路。 两人牵着手,一直走到了电影院,汤斯年去买奶茶的时候才分开。姜望舒站在人群外,看着汤斯年驾轻就熟地点了自己喜欢的口味,低头伸手,轻轻拨弄着怀中娇嫩的桔梗,露出了一丝笑容。 “走吧,姐姐。”汤斯年举着两杯奶茶,来到姜望舒面前,领着她走向了检票口。 从汤斯年约了姜望舒那天起,汤斯年就做了很多的功课。比如姜望舒近期想看的电影,想吃的东西等等。为此汤斯年还翘了实验,一个人把姜望舒想看的电影先看了,确认这部电影体验良好这才买了票。 因此看电影的时候,姜望舒就很专心致志地看着屏幕。汤斯年捧着爆米花一时看电影,一时看她。 她不再掩饰的眼神过于直白,姜望舒看到一半,不得不伸手戳着她的额头,将她推回自己的座位里,低声娇斥:“看电影啦。” 汤斯年不放弃,又一次看了过去。等到姜望舒再次伸手过来推她时,汤斯年就握住了她的手,拉着不让她离开。 姜望舒轻轻抽了几下,还是没有把手从汤斯年牢牢的禁锢中挣脱。她索性停止挣扎,被抓住的那只手屈起食指,在汤斯年掌心轻轻挠了几下。 掌心很痒,那几道轻挠就好像猫爪子在自己心口挠了几下。汤斯年偏头去看姜望舒,想知道她此刻是什么神情。但只看到姜望舒目不斜视地看着荧幕,一脸平静。 汤斯年笑了一下,反手扣住了姜望舒的手,和她十指相扣。 电影放映结束之后,两人十分默契地扣着手,一直没有松开。汤斯年并不笨,反而很聪明。姜望舒连日来的纵容让她隐约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姜望舒似乎明白了什么,也给了她一个机会在靠近。 汤斯年虽然做得很少,但切实地感觉自己在一点点接近姜望舒。直到今天,她终于牵上了姜望舒的手。 汤斯年十分庆幸自己今天戴了帽子,才能挡住自己此刻已经通红的耳垂。从电影院里出来之后,她一直垂着头,牵着姜望舒往前走,看起来十分鬼祟。 姜望舒觉得好笑:“斯年,你干嘛一直低着头啊。”刚刚在电影院的时候行为这么大胆,出来之后又是这么躲躲闪闪的神情,也不知道该说她脸皮薄还是厚了。 汤斯年伸手压住了自己的帽子,不好意思道:“因为我不敢看你……” 姜望舒疑惑:“为什么?” 汤斯年应得腼腆:“因为你今天太好看了……所以不敢看你。” 姜望舒觉得自己要被她打败了,用这么羞涩的举止说出这么直率动听的话,实在是让人心痒难耐。 姜望舒咬唇,“你在哪儿学来的那么多套路,看你姐剧本看的?” 汤斯年抬头,很认真地看着她:“没有学,随心说的。” 姜望舒被她牵着,稍稍抬头去看她。汤斯年的工装衬衫的第一粒扣子解开,露出了笔直纤细的两条锁骨。姜望舒看着她的锁骨,脑海里浮现起一周前汤斯年穿背心的样子,思绪游荡了一瞬。 姜望舒想,完蛋了,自己可能是真的上了年纪,竟然开始欣赏年轻□□的美好了。 身材好,又会说话,还体贴,和这样的人谈恋爱难道不是很棒吗?反正,试一试也不会怎么样吧? 姜望舒这么想着,松开了相牵的手,抬手落在了汤斯年的衬衫扣子上。她单手给汤斯年系上第一粒扣子,漫不经心道:“把扣子系好啦。” 青天白日的,不要用年轻的□□来诱惑她这个老年人啊。 汤斯年低头,看着姜望舒纤长的手指在和自己的扣子纠缠,只觉得脸颊在发烫,点点头应了一声哦。 姜望舒给她系上了扣子,伸手拍了拍她肩上的黑色带子,说道:“斯年,我饿了。” 汤斯年立马应道:“那我们去吃饭吧。” 姜望舒点头,跟着汤斯年乘电梯去了停车场,一起开车去了餐厅。汤斯年挑了一家茶楼,定了个环境特别好的包间,和姜望舒吃了一顿不错的午餐。 午饭过后,早起的姜望舒就有些困了。汤斯年想到晚上还要和自己的姐姐一起吃饭,于是就将下午的行程取消了。 姜望舒觉得自己还有精神,就问她:“为什么啊?” 汤斯年答道:“行程太赶的话,望舒姐姐也会累的嘛。更何况,以后又不是没有机会了。” “下一次,我再约你啊。” 姜望舒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当下点头,愉快地答应对方取消了下午的行程,一起开车回了汤家。 汤斯年到家开门的时候,她姐正在书房写东西,听到动静连忙跑出来,见到汤斯年带着姜望舒一起回来,有些惊讶道:“你们怎么一起回来了?” 汤斯年说谎不打草稿:“望舒姐姐说今天要回来看你,就问我有没有空,所以就载我一起回来了。”一旁的姜望舒听到她这么说,诧异地看了她好几眼。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汤舜华就接受了。汤舜华写了一中午的稿子,见到亲爱的闺蜜,也不顾上自己的亲妹妹,就连忙扑上去抱住姜望舒,亲亲热热道:“我的小月亮,你今天怎么这么漂亮啊,是特意来跟我约会的吗?” 汤斯年看着汤舜华搂着姜望舒往里走,只好顺手关了门,默默地跟在了后面。 姜望舒捧着花,回应着自己热情的小姐妹:“是啊是啊,你不是说自己忙成了八爪章鱼嘛,所以今天就来看看你。” 汤舜华很高兴,看着姜望舒手里的那束桔梗,问道:“这是什么花,哇,小月亮你这是要送给我的吗?” 说着,汤舜华伸手就去勾姜望舒怀里的花。姜望舒挡住了她的手,护住了怀里的花,“不是啦,这个是别人送我的,诺,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汤舜华轻啧一声:“哇,你这么护着,有情况哦。” 姜望舒避开了这个话题,从自己包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盒,递给了汤舜华。汤舜华坐在沙发上打开礼物,开心地发现是支钢笔,于是就不去计较花是谁送的。她得意忘形地抚摸着姜望舒的钢笔,夸着小月亮最好了的话。 汤斯年就站在沙发旁看着她俩,默不作声。姜望舒似乎注意到了这一点,扭头看着她说道:“斯年,家里有花瓶吗?能不能帮我把这束花插起来?” 汤斯年听到召唤走了过去,“那就给我吧,我房间里有个花瓶,去帮你插好。”她说着,俯身去捞姜望舒手里的那束花。 可姜望舒并没有将手里的花交出去,反而起身和汤斯年说道:“我和你一起去吧……” 汤斯年看了她一眼,默默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向了自己的卧室。《 》 15 姜望舒踩着高跟鞋的哒哒声在汤斯年身后响起,汤斯年低头,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像是一面被疯狂敲击的鼓,咚咚咚地跳得很快。 她将手落在自己卧室的门把上,轻轻拧开了门,领着姜望舒走了进去。 汤斯年的卧室十分宽敞,整个房间采用了十分清新的蓝白色调。一张一米八的大床放在了中央,靠墙那一面是可推动式的衣柜,另一面是改造成书柜样式的飘窗,书柜的东西叠得整整齐齐,远比隔壁汤舜华的房间看起来要整洁。 姜望舒以前也进过汤斯年的卧室,但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认真打量。她捧着花,视线在汤斯年的房间环绕一圈,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汤斯年床对面的书桌上。桌面干干净净,上面只立着一个长颈的玻璃花瓶,上面插着一束做干的满天星。 姜望舒看汤斯年走过去取花瓶,就问她:“你说的花瓶,就是这个哦。”汤斯年点头,伸手将那束做干的满天星取下来,把瓶子空给了姜望舒,“望舒姐姐,将花插进来吧。” 姜望舒走了过去,慢条斯理地将那束洋桔梗拆开,俯身插进了花瓶里。汤斯年靠得很近,呼吸之间全是姜望舒好闻的香水味。她低头,看着姜望舒藏在黑发下白皙纤细的后颈,内心蠢蠢欲动。 姜望舒将花插好,转头看向了汤斯年。四目相对,她看清了女孩眼里毫不掩饰的爱慕。汤斯年看着她漂亮的脸,舔舐着唇瓣轻轻道:“望舒姐姐……我……” 姜望舒反应很快,伸出食指压在了她唇上,制住了汤斯年接下来的话,“嘘,不要说。”现在说可不是说这句话的好时候,姜望舒心想。 汤斯年一脸懵懂,但也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没有问为什么,只乖乖点头,应了声嗯。但她接着启唇,悄悄吻了一下姜望舒的食指。 湿润的唇瓣碰触着手指,姜望舒没想到汤斯年会这么做,一时间愣住了。汤斯年亲了她一下,很快抽身,微笑着看着她。 姜望舒收了手,动了动自己指尖,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一言不发地捧着花走出去。汤斯年看着她的背影,抬手抚摸着自己的唇瓣,脸上出现了难以抑制的笑容。 姜望舒往花瓶里倒了半瓶水,就将那盆洋桔梗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末了,还和汤斯年说:“斯年,花瓶送我可以吗?我明天将这瓶花带回家里去。” 汤斯年应了声好,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欢喜。姜望舒被她看得不好意思,转头去找了汤舜华。好姐妹一来,汤舜华就不想写稿子了,于是拉着姜望舒躺在沙发上一起说话。 姜望舒坐在沙发上,让汤舜华枕着自己的大腿躺在沙发上,听她絮絮叨叨吐槽最近遇到的奇葩甲方,还有修改的神经剧情,聊着聊着就入了神。 汤斯年见她们聊得火热,就去卧室换了身居家的衣服,切了个果盘,取了点零食出来放在桌面上,给她们两个人吃。 偶尔姜望舒会用眼角的余光去看她,见她在忙碌也就没有和她说话。好不容易汤舜华唠嗑完了,一旁的汤斯年找到了插话的机会,就问她:“两位姐姐,今晚你们想吃什么?是去外面吃,还是在家里做饭啊?” 汤舜华扭头看向姜望舒:“小月亮想吃什么?” 姜望舒想了想:“在家里吃的话,是斯年做饭吗?如果是的话,那我们就在家里吃吧。” 汤舜华迅速做了决定:“好的汤圆,晚饭就靠你了!哦,对了,之前有人给我送了几瓶超级好喝的清酒,我还一直留着,今晚我们一起喝了它吧。”她说完之后,还交给了汤斯年一个相当艰巨的任务:“斯年,今天是七夕哎,给姐姐们做个烛光晚餐吧。” 汤斯年心中有数:“那一会我去超市买食材的时候,顺便买点香薰蜡烛回来?” 汤舜华觉得很好,于是给汤斯年转了一千块,就打发她买菜去了。汤斯年一个人出门的时候,姜望舒还坐在沙发上冲她招手,笑眯眯地说了声拜拜。 汤斯年笑了一下,接着心甘情愿地出了门。 约莫过了一个小时,汤斯年这才大包小包提着食材回来。如同往常一样,两位姐姐这时已经结束了谈话,回到汤舜华的卧室打开游戏厮杀了。 汤斯年已经习惯她们两人的相处模式了,因此自觉地系上了围裙,一个人在厨房里忙活。 因为担心她们两人今晚会喝醉,又忘记洗澡什么的。饭快做好的时候,汤斯年就催着她俩去洗澡了。 汤舜华嘴上抱怨着汤斯年好爱管事情,但还是听了话,早早去洗了澡。姜望舒跟在她后面也去了浴室,等汤斯年做完饭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她姐姐坐在沙发上给姜望舒吹头发。 姜望舒穿了一件白色的长t,裸露着雪白纤细的长腿,端坐在沙发上乖乖让汤舜华给她吹头发。电吹风呼呼的响,眼神很好的汤斯年又看到了她颈侧的那颗痣。 汤斯年看到她身上的那件松松垮垮的宽大t恤,轻舔着唇瓣,看向了自己的姐姐,问她:“姐,你把我衣服给望舒姐姐穿了?” 汤舜华一脸理所当然:“对啊,我睡衣都没洗呢,就只能去你衣柜里给她找件换的了。” “哇,你不要这么小气嘛。你望舒姐姐平时对你那么好,你的衣服给她暂时穿一下会怎么样啦。” 汤舜华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还抬头看了汤斯年一眼,一脸无辜地说道:“不行吗斯年?” 散着长发的姜望舒,穿着松松垮垮的白t,裸露出来的四肢纤细,皮肤白皙,十分的勾引人。她一脸俏生生的,端坐在沙发上看起来楚楚可怜。 汤斯年的脑子有一瞬宕机了,好一会才找到自己的声音,“行……”她说完,转身回到了厨房,心想这可真是要命了。 有那么一刻,她心想这绝对不是她姐乱拿的,而是姜望舒故意的。这个女人,在自己姐姐的眼皮底下,故意地逗自己。 汤斯年隐约觉得,自己喜欢上了一个了不得的妖精。 她在厨房又忙活了一阵,这才将菜一一端上了饭桌。晚餐准备得很丰盛,有油焖大虾,可乐鸡翅,粉蒸小排,黑椒牛仔骨等等,都是需要很好的厨艺才能做的大肉菜。 为了给她们配酒,汤斯年还炒了花生外加做了凉拌藕尖。汤舜华十分满意,还说自己的剧本以后要是卖不出去,就让汤圆开饭馆养活自己。 汤斯年应她:“给你一个人做饭就很麻烦了,我才不要给别人做饭呢。” 姜望舒听了,夹着一只虾问她:“那我呢斯年?” 汤斯年没有躲开她的眼神,说道:“也给你做。”话很简洁,可是姜望舒却很满意。 因为怕她们喝多了会不舒服,汤斯年管着两个人吃了点饭,然后就不理她们了。等汤斯年吃得差不多之后,她们两个已经光在喝酒了。汤斯年觉得她们大概是能喝一晚上,就提议让她们转移阵地,把一叠油焖大虾,还有花生等下酒菜挪到客厅的茶几上。 将两个姐姐放逐到客厅后,汤斯年收拾碗筷,再去洗了个澡。将自己头发吹干之后,她就穿着热裤背心坐在沙发的一边,戴上手套给自己姐姐剥虾。剥了一只就往自己姐姐面前的小碗里放,让汤舜华喝两口小酒的时候能夹一只虾。 一旁的姜望舒喝了不少酒,见汤斯年在一旁乖巧地剥虾,就说她也要。汤斯年看了她一眼,就默不作声地给她剥了一个。 剥好之后,汤斯年看着姜望舒满是虾壳的小碗,问她:“望舒姐姐要放在哪里。” 姜望舒就轻轻开口,冲她啊了一声。汤斯年扭头,看了一眼旁边一无所觉的亲姐,红着耳尖伸手将鲜嫩的虾肉递到了姜望舒嘴边。 姜望舒低头,就着汤斯年的手将虾肉吃掉。手指隔着手套感受到姜望舒唇瓣的柔软,汤斯年只觉得自己心跳如鼓,脸颊一片滚烫。 偏生姜望舒没有放过她,和她说了谢谢后还问道:“斯年不喝吗?这酒还挺好喝的。” 一旁的汤舜华替她解释:“汤圆学医,忌烟酒,一般不会碰的啦。”话是这么说,汤舜华却扭头和自己的小姐妹一样问道:“不过今天这个酒很温和,也不辣,汤圆你要不要喝点?” 汤斯年看了一眼她姐,又扭头看向了姜望舒。姜望舒看热闹不嫌事大,“喝点嘛,喝点嘛,真的很好喝的。不然每次都是我们在喝,你在一旁无聊地看着,好没意思的。” 姜望舒都这么说了,汤斯年还能怎么办。她只好将自己手上的手套摘掉,起身说道:“那我去厨房再拿个杯子过来,陪你们一起喝。” 反正大家都洗了澡,最多是她也跟着一起喝醉,让两个姐姐在沙发上过夜喽。去厨房的时候,汤斯年在想,一会就把客厅的空调温度调高一点吧。《 》 16 汤斯年从厨房把杯子拿出来的时候,还顺便将在超市里买的香薰蜡烛提了过来。汤舜华见她提着袋子,就问她里面是什么。汤斯年回答道:“姐姐不是说要烛光晚餐吗?我就买了香薰蜡烛回来。” 汤舜华超级开心,“那我们把灯都关了然后点蜡烛吧。”说做就做,她当下就指挥着汤斯年将家里所有的灯都关掉了。 没一会,屋子只剩下一片漆黑。城市喧嚣的灯火从远方投入了黑暗的客厅中,汤舜华紧挨着汤斯年坐在一起,看她用打火机点亮了第一盏蜡烛。 “哇,好漂亮啊……”汤舜华目不转睛,看着明亮的灯火在水蓝色的玻璃罐中升起,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盏蜡烛,端给姜望舒看:“小月亮,小月亮,你快点拿个蜡烛过来,我们把剩下的全部都点了。” 烛火从她的手上传递,没一会就高高低低地铺满了整个茶几。晦暗的灯火中,汤斯年托着腮帮子,看着姜望舒在自己姐姐的指挥下,点燃了最后一盏蜡烛,眼神极尽温柔。 “好了!烛光有了,我们可以过上一个浪漫的七夕了。”最后一盏灯点亮后,汤舜华举起了杯子,和自己小姐妹说道:“祝我们单身快乐!” 姜望舒窝在沙发上看着自己的小姐妹,笑了笑,转头看着汤斯年说道:“斯年杯子里还是空着的啦。” 汤舜华这才想起自己的亲妹妹,哦了一声,连忙往汤斯年杯子里倒了满满一杯酒。做完这件事,汤舜华让大家举杯,开开心心道:“那再来一次啊,祝大家单身快乐!” 姜望舒纠正她:“是七夕快乐!” 说完这句话,三个杯子碰在一起,在黑暗的烛火中发出了“叮”的一声响。汤舜华将杯子放到嘴边,嚷嚷道:“一杯喝干啊,一杯喝干啊!” 姜望舒也在说:“喝就喝,谁不喝完谁就是小狗!” 已经将酒杯放在唇边的汤斯年心想,自己怎么也不能在姜望舒面前做小狗,于是仰头一口,闭着眼睛就把酒咚咚咚地往嘴里倒。 满满的一杯酒喝完,一股晕眩感冲上了脑袋。汤斯年只觉得天旋地转,下意识地摇了摇脑袋,有些茫然地将杯子放在了桌面上。 汤舜华扭头过来看自己的妹妹,一脸惊讶:“不会吧汤圆,你全都喝完啦。”姜望舒听了,也扭过头来看她。只见昏暗的烛火中,汤斯年皱着眉头说:“不是姐姐说喝不完就是小狗嘛……” 汤舜华哎呀一声,“完了,汤圆喝多上头了,人也傻了。”她放下杯子,凑过头来看汤斯年,“汤圆,你还认得出我吗?” 眼前一片迷蒙,汤斯年捂着额头倒向身后的沙发,“姐,我头好晕啊……”脑袋昏昏沉沉的,就连话都听不太清。 汤舜华看她这个样子,心里明白她这是上头了。她连忙扶着汤斯年躺好,口中还说道:“太可怜了,一杯就倒。这酒前劲有点猛,你歇一会吧,过一会就好了啊。” 姜望舒有些担心,跪在沙发上挪过来看她,“斯年,你没事吧?” 汤斯年觉得好丢人啊,连忙揽着着抱枕往脸上一盖,闷闷道:“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晕,姐姐们继续喝吧。不用管我,我一会就好了。” 四周的光线暗下来了,姜望舒的声音似乎从很遥远的地方飘过来,“那你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不舒服就告诉我们哦。” 汤斯年拥着抱枕点点头,然后就感觉到周围的沙发动了一下。她似乎听见姜望舒和汤舜华坐在了一起,举着杯在说着悄悄话。 姜望舒语气担忧:“斯年这样没事吗?” 汤舜华就很乐观:“没事的啦,她不太能喝,这次喝得猛了,所以一杯上头了。清酒的浓度不高的,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啦。” 姜望舒很愧疚:“其实怪我,刚刚不应该说那句话的。斯年那么诚实,说了一定会做到的。” 汤舜华就说,“那是因为她是个傻孩子嘛。” 姜望舒挨着她,隔着烛火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躺在沙发上的汤斯年:“可是这么傻的孩子,很可爱啊。” 汤舜华就笑:“哇,你夸她可爱,是不是又想和我抢妹妹啊!”姜望舒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接着把话题带到另一个地方。 意识混沌的汤斯年听着她们模糊的交谈,只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好几年前夏夜里。似乎也是这样的夜晚,也是在这个家,隔着一扇门,她抱着膝盖坐在自己卧室的门口听着汤舜华和姜望舒在谈心。 就好像现在这样,她们的声音穿过房门的缝隙来到了她的耳边。具体的字眼和交谈的内容早已模糊不清,唯一能让汤斯年记住的,就只有姜望舒的哭声。轻轻的,细细的,像是小兽一样压低的呜咽,沉得让汤斯年喘不过气来。 靠在房门背后的汤斯年抬头,看着自己的天花板,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就流了下来。隔着一道门,还有无数遥远的距离,她曾经陪着失魂落魄的姜望舒哭过。从那时起,汤斯年就决定,如果姜望舒能够喜欢她,她永远都不会做那个让姜望舒哭泣的人。 浓郁的酒精让汤斯年逐渐昏了头,眼角也跟着渐渐湿润,没一会耳边的声音轻轻飘远,慢慢消失不见。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躺在沙发上的汤斯年被姜望舒轻轻摇醒。她模模糊糊地睁开眼睛,借着朦胧的灯火看向姜望舒,眼神迷茫:“望舒姐姐?” 姜望舒看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神情关切:“头还晕嘛斯年?” 汤斯年坐起身,锤了锤自己的脑袋,“不晕了,酒劲好像过了。” 姜望舒松了一口气:“那就好。你姐喝多了,现在醉得不省人事。你要是可以的话,和我一起把她扶到房间里吧。” 汤斯年闻言扭头搜寻自己姐姐的踪影,果然看到喝多的汤舜华躺在对面沙发上,嘴里还哼哼唧唧的。汤斯年深吸了一口气,倒了杯冷水灌下,让自己清醒清醒,接着说道:“望舒姐姐搭把手,我把我姐背回去吧。” 姜望舒应了声好,于是汤斯年走到了汤舜华身边,将她扶起来背在了背上。她深吸一口气,在姜望舒的帮助下,把自己姐姐背了起来,朝着主卧走去。 姜望舒跟在她身后,小心扶着汤舜华的背,一路紧跟。直到汤斯年来到主卧将汤舜华放在床上,她才松了一口气。 汤舜华一沾床,立马翻身,霸道地占据了床中间的位置。汤斯年还有些迷糊,坐在床边看着扶着门框的姜望舒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望舒姐姐也睡吧,外面我来收拾就好了。” 姜望舒看了一眼摊在床上呈大字型的汤舜华,笑着说道:“你姐这个样子,似乎是不想让我睡哦~” 汤斯年扭头看了眼自己姐姐,又看了眼姜望舒,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她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耳朵:“那……望舒姐姐睡我那里?” 姜望舒咬唇,问她:“那你睡哪?” 汤斯年回答得很快:“我睡沙发啊。” 姜望舒哼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只转身去了浴室。汤斯年见她离开,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接着起身关掉姐姐房间的灯,走到客厅。 她将客厅的灯打开,看着满地的狼藉,一言不发地收拾了惨不忍睹的桌面。当收到香薰蜡烛的时候,看着还在燃烧的灯火,汤斯年不知怎么的,忽然就不想把它吹灭。 汤斯年将碗和杯子放到厨房后,去浴室刷了牙。她想了想,又去姐姐房间里拿了点东西,这才将客厅所有的窗帘拉上,关掉了全部的灯。 白炽灯熄灭,闪烁在客厅里的是一片高高低低忽明忽暗的烛火。她看着摆在桌面上的蜡烛,看了好一会,这才动身敲响了自己的房门。 敲门声过后,姜望舒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斯年?” 汤斯年候在门边,很开心地说道:“望舒姐姐,你能不能出来一下?” 没一会姜望舒就踩着拖鞋,拧开门把,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有事吗?”昏暗的客厅里,只有烛火在闪烁,姜望舒扭头看向乐客厅,疑惑道:“你没把蜡烛吹灭哦。” 汤斯年点点头,伸手牵住她,“所以才想喊你出来一起吹蜡烛。”她牵着姜望舒走向客厅的茶几,跟在她后面的姜望舒嘀嘀咕咕道:“蜡烛有什么好吹的。” 话是这么说,她还是跟着汤斯年来到客厅。汤斯年将她摁在了沙发上,语气郑重地说:“望舒姐姐,你一会就坐在这里,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动哦。” 姜望舒仰头看着她:“不是说吹蜡烛吗?” 汤斯年伸手,盖住了她的眼睛,轻轻说道:“是我吹啦。”眼前一片漆黑,姜望舒看着眼前从掌心映过来的微红光芒,心里隐约有些期待。 她仰头,在看不见的世界里问汤斯年:“那你吹蜡烛,为什么还要盖住我的眼睛。” “因为我会害羞啊。”汤斯年应得一派坦然,她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条丝巾,轻轻蒙住了姜望舒的眼睛。 姜望舒的声音逐渐有些不自然,问她:“那么短的时间,你从哪里找来的丝巾……” 汤斯年应得镇定:“去我姐房间里找的,怎么样,不会很刺眼睛吧。” 姜望舒咬唇,“这倒是不会……” 汤斯年问她:“望舒姐姐还有什么想问的?”姜望舒摇头,汤斯年就蹲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轻轻道:“那一会,姐姐能不能不要说话。” 姜望舒抓紧了身边的沙发,点点头,咬唇说了一声好。汤斯年伸手,和她拉钩,“答应我,在我允许你开口之前,千万不要出声哦……” 举止虽然很小孩子气,但是语气相当郑重。姜望舒不自觉地就跟着认真了起来,严肃地应了一声“嗯。” 汤斯年松了一口气,伸手捧了一盏蜡烛来到姜望舒身前。明亮的灯火透过丝巾,隐约发着亮。于是处在黑暗中的姜望舒听到了一道颤抖的声音:“姐姐现在会觉得害怕吗?” 姜望舒摇摇头,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恐怖,汤斯年露出了笑容:“那就好。” 她低头,将眼前的蜡烛一口气吹掉,“害怕……” “恐惧……” “不安……” “疾病……” “祸患……” 每说一个不好的词,汤斯年就会将一盏蜡烛吹掉,郑重得好像在举行一个什么很重要的祈福仪式。姜望舒的嘴角渐渐挂上了笑容,又因为汤斯年的约定,不好开口笑出声。 汤斯年吹灭了最后一盏灯,隆重的宣布:“以上种种恶事,将会一生远离你。” 最后一丝火光熄灭,坐在沙发上的姜望舒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斯年……你这是在举行什么驱邪仪式吗?好隆重哦。” 她伸手,想要将眼前的丝巾扯下来,却被一只手制住了。 黑夜里,汤斯年抓着姜望舒的手,轻轻说道:“姐姐,不是说在我允许之前,你不许开口说话的嘛?” “姐姐,你违规了。”语气听起来很严肃,让姜望舒莫名地就浑身一凛。 姜望舒咬唇,“难道还有什么惩罚措施嘛?” 汤斯年摇摇头,说道:“没有……”她深吸了一口气,很腼腆地说道:“但是你一开口,就会让我刚刚好不容易积蓄起来的勇气全都随着你的声音跑掉。” “请你原谅我的怯懦,只有在这样的黑暗之中,我才有勇气站在你面前和你说起这件事。” 汤斯年抓着姜望舒的手,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姜望舒,我喜欢你。” 暗沉的黑夜里,姜望舒能感觉到的就有身前这个人的气息。耳边的呼吸又乱又热,随着颤抖的尾音一点点传入了她的心脏。 姜望舒心想,她喜欢这一份小心翼翼的“怯懦”。耳畔一片燥热,好一会,她才找到自己的嗓音,轻轻道:“你……” 她只说了一个字,握着她的手的年轻勇士就打断了她的话:“姐姐……我可以吻你吗?”《 》 17 黑暗之中,姜望舒的双手被汤斯年扣住,整个人都被她压在了沙发上。她仰头,被蒙住的双眼一片漆黑,寂静的客厅里只能听到汤斯年洒在耳边的呼吸声。 她感受着身前人散发出来的热量,心脏一阵悸动。姜望舒知道,汤斯年请求的并不是一个吻,而是她的喜欢。而姜望舒向来不是个犹豫的人,因此花了几秒去思考这个问题后,她仰首,吻到了汤斯年的下巴。 汤斯年松开了握住她的手,左手扶住她的后脑勺,右手捧着她的脸,找准了唇的方向。被释放的姜望舒抬手,抓住了汤斯年衣服的前襟,将她往下拉,微微侧脸,热情地迎接她。 客厅里响起了隐秘而暧昧的低语,黑暗中,两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交颈缠绵。呼吸由平缓变得急促,盖在眼睛上的丝巾滑落,渐渐喘不上气的姜望舒轻轻锤了锤汤斯年的胸口,呜咽着示意对方放开她。 汤斯年没那么听话,好一会才松开她,一手撑在沙发上将她圈在怀里,低低唤她:“姐姐?” 姜望舒抱着她的脑袋,和她额头相抵,抱怨道:“你太用力了。” 汤斯年笑了一下,蹭着她的额头哑着声音说:“对不起,我有点太开心了。”她实在是太激动了,胸口中好像攒了一亿颗气球,正在砰砰砰爆炸。 姜望舒抬手,揉了揉她的面颊,笑着哄她:“知道啦知道啦,不过今天只能到这里。”汤斯年听懂了她的意思,乖乖点头。 她凑近姜望舒的耳边,问她:“姐姐,我可以再抱抱你吗?”姜望舒应了声嗯,汤斯年就伸手,一把将她抱过来。接着自己坐在了沙发上,将她放在腿上搂着。 姜望舒被她吓了一跳,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轻轻道:“我很重的,快把我放下来啦。” 汤斯年很开心:“你不重啊,一点也不重。” 她面对面地搂着姜望舒,语气里都是藏不住的开心,“姐姐,你这是答应了吗?” 说着,汤斯年还把姜望舒紧紧搂在怀里,将脑袋埋在她肩头,笑着说道:“你答应我了对吗?” 姜望舒搂着她的脑袋,轻轻说道:“答应了答应了。”汤斯年就抱着她蹭了蹭,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姜望舒伸手捏了捏她软软的耳垂,低低道:“小点声啦,万一把你姐吵醒了,让她知道,她把我扫地出门了怎么办?” 汤斯年抬头,小狗一样亲了亲她的脸颊:“她不会把你扫地出门的,倒是有可能会打断我的肋骨。” 姜望舒听了就笑,摸着她的头发说:“你这样编排你姐,她要是知道了小心她找你算账哦。” 汤斯年将她抱在腿上晃啊晃,“姐姐不也是有份,我才不怕。”姜望舒搂着她的脖子,撒娇一样逗她:“难道你舍得出卖我吗?” 汤斯年笑笑,“舍不得。”她抱了抱姜望舒,深吸了一口气,语气诚恳:“姐姐再让我抱一下,再抱一下就让你去睡觉好吗?” 姜望舒抬手,抚摸着她后脑勺柔软的发丝,轻轻地应了一声好。 昏暗的沙发里,汤斯年将她搂在怀里好一会,这才松开她认真地说道:“好了,时间也不早了,姐姐睡觉吧。” 姜望舒应了一句嗯,想从她腿上下来。但是汤斯年揽住了她的腰,不让她走。姜望舒就勾着她的脖子问:“不是说让我去睡觉吗?这样下去,会一晚上都睡不了的。” 她说着,抬手摸了摸汤斯年的脸颊:“你乖啊,让我去睡啦。” 汤斯年其实很舍不得,但也知道时间很晚了。她应了声嗯,然后勾住了姜望舒的腿弯,将她打横抱在怀里,轻轻说道:“那我抱你回去?” 姜望舒抬手勾住了她的脖子,只感觉一下就被她抱了起来,“不会觉得我很重吗?” 汤斯年抱着她并不轻松地往前走:“不会啊,都说了你很轻的。”黑暗中,她沿着熟悉的线路踢开了自己的房门,把姜望舒放在了床上,和她轻轻说道:“姐姐晚安。” 姜望舒还勾着她的脖子,躺在床上的女人稍微一用力,就将汤斯年带到了她身上。女人微微仰首,在汤斯年的脖子上烙下了一个滚烫的吻,“晚安,斯年。” 脖子一片滚烫,接着汤斯年就被姜望舒一把推开,“快去睡啦。”汤斯年抬手,捂住了自己刚刚被亲的地方,脸颊像是烧了一把火那样滚烫。 “嗯。”她点点头,脚步慌乱地走出了自己卧室,匆忙之余还不忘带上自己的门。 躺在床上的姜望舒听着她慌张的脚步声,轻轻笑了一下。她翻了个身,将汤斯年的空调被抱在怀里,懒懒地想,如果汤斯年再不老实一点,她或许可以考虑不霸占她整个床。 可偏偏她看似大胆却又很纯情,就让人忍不住地去逗她。 房门关上了好一会,汤斯年还站在门口,愣愣地捂住自己的脖子。黑暗中,她似乎还能感觉到脖子烙下的炙热气息,反应了好一会,她才松开自己的脖子,傻傻笑了。 笑了一会,汤斯年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走得太快,连被子都没有带。可现在这个情况,她是再也不好意思去打扰姜望舒了。汤斯年只好去汤舜华的房间,从柜子里拿了一床空调被,抱着被子躺在了沙发上。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沙发不够宽敞,汤斯年抱着被子左翻翻右翻翻,总是睡不着。她一时在想自己刚才的表现会不会过于轻佻,一时在想之后会怎么样。即使姜望舒给了她一个明确的答复,她仍旧有种如梦似幻的不真实感。 她喜欢过姜望舒太多次了。在某个清晨醒来,理智朦胧的瞬间喜欢她。又或者是某些难以入眠的晚上,畅想未来时又爱上她。 次数太多,时间过长,以至于真的得到回应时,汤斯年陷入了迷茫。 茫然、忐忑、不安……种种情绪远比多年之前那个初初意识到自己心意的夜晚还要强烈。汤斯年仰躺在沙发上,抬手捂着胸口的地方,自我暗示一样鼓励自己,默念着自己会更体贴,更成熟,更认真,更好地去对待这一份感情。 感情是很脆弱的东西,再相爱的人都有可能分离的那一天。她见证了姜望舒每一段恋情的分开,所以她想,她做好了心理准备。 她会一点点将自己喜欢攒进姜望舒的心里,总有一天会多得她们两个人都挥霍不掉。 天亮得很快,汤斯年是被穿透客厅床帘的阳光给刺醒的。她抱着被子从沙发上坐起来,抬手摸着自己一头乱蓬蓬的黑发,神情茫然。她抬头,眼神空洞的看着客厅的吊灯,好一会才找到意识,想起昨晚为什么会睡在沙发上。 她扭头,看向了客厅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九点后。意识到已经不早了,她揉揉眼睛,从沙发上起来,伸了个懒腰走向厨房。 洗漱之后,汤斯年将头发扎成小揪,开始在厨房忙活。姜望舒昨晚喝了不少,醒来之后只觉得脑袋疼得厉害。她扶着墙从汤斯年的房间里走出来,一路摇摆着步子走进浴室。 汤斯年听到动静,扭头去看,见是她还打了个招呼,“望舒姐姐……”结果姜望舒跟没有听到一样,径直去了浴室。 汤斯年一下就忐忑起来,拿着煎蛋铲子的手都有些抖了起来。她心不在焉地煎了两个蛋后,姜望舒才从浴室出来,轻轻喊了一句:“斯年……” 汤斯年瞬间扭头去看她,只见穿宽大白t的女人,抱着手臂靠在浴室的门口,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隐约露出了半边雪白的肩膀。宽大的白t堪堪能盖住她的大腿,白t下的双腿又白又细又直。 偏生她还长了一张极其美的脸蛋,一无所觉那样靠在门口神色蔫蔫道:“我头好痛哦……” 姜望舒说这话的时候,眉头还皱了一下。这一下,就让汤斯年立马掐掉了炉子的火,甩了锅铲连忙走向她。 “是不是昨晚喝多了,后劲太猛了?”汤斯年走到她身边,伸手掺住她胳膊,“我先扶你到沙发上坐着。” 姜望舒顺从地靠近她怀里,点了点头。汤斯年版搂着她,轻声问:“只是头痛吗?胃呢,会不会不舒服?” 姜望舒点头,汤斯年扶着她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和她说道:“我先给你泡杯柠檬热水,缓解你胃部的不适,一会再给你按按?” 她说着,起身就要走。姜望舒却一把拉住了她,靠在沙发椅上仰头看她:“别去。”汤斯年就不动了,接着姜望舒握着她的手,盖在自己的额头上,轻轻说道:“给我揉揉。” 汤斯年站在她椅子身后,听话的将手放在她太阳穴上,轻轻揉了起来。汤斯年做惯了这件事,脑袋上传来的舒服力道让姜望舒闭上了眼睛。 见她总算好了点,汤斯年才问她:“昨晚不是只喝了清酒吗?怎么后劲会这么大?” 姜望舒解释道:“后来你姐觉得不够尽兴,还开了瓶茅台。我也喝了点,所以才会这样。” 汤斯年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就这么惯着她,又不是不知道她是个酒鬼,喝起来没个节制的。” 姜望舒嘟嘟囔囔:“那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听你姐的话嘛。而且要不是你先喝倒了,也不至于没人拦她。” 汤斯年对于自己的一杯倒无话可说,她给姜望舒揉了好一会,才问道:“那姐姐现在好点了吗?” 姜望舒点头:“好多了,谢谢你斯年。”她将汤斯年的手拿下来,抓在手里,仰头看她,双眼亮晶晶地问她:“说起来,汤斯年你昨天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和我啊?” 汤斯年一下就愣住了,看着她闪着光的眼睛,只觉得她狡黠得像只小狐狸。《 》 18 称呼是个很有意思的东西,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大多数时候就是从称呼上体现出来的。 在汤斯年的印象里,姜望舒从未这么喊过她的名字。她不会和汤舜华一样喊她的小名,而总是在说斯年斯年,这听起来的确是很亲昵,但那是作为姐姐对朋友妹妹的称呼。不近不远,恰到好处。 可是称呼全名就完全不一样了。在汤斯年周围的人群里,只有上学的时候被老师点名,以及刚认识的新伙伴会喊她的全名,其余人都和姜望舒一样喊她“斯年”,至于相熟的老师会喊她“小汤”。 这些称呼,在汤斯年的人际交往中都很符合她们的身份关系。可此时,姜望舒却突然喊了一个她从来不会喊的称呼,这似乎是打破了她们之间以往的固有关系。 “汤斯年”这三个字听起来太全面了,只有很陌生,或者是很熟悉的人,才会这么称呼她。姜望舒对汤斯年自然不是陌生的,所以汤斯年在她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撒娇的意味。 从这个称呼开始,汤斯年不再是朋友的妹妹,而是能够站在她对面平等对话的人。 这种转变让汤斯年觉得惊喜,于是她伸手,两手捧着姜望舒的脸蛋,低头温柔地问她:“你想我说什么?”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汤斯年的耳尖染上了一片绯红。感受到耳垂散发出来的热量,汤斯年明白她还是脸红了。但是没关系,尽管羞涩,她还是会选择勇敢。 姜望舒仰着脑袋,视线在她的脸上游走,试图寻找着一丝年轻人害羞的痕迹。在如愿以偿地找到之后,她抬手,往后勾住了汤斯年的脖子,将她往下拉:“就说你在白天里,不敢和我说的话。” 汤斯年顺从地俯首,贴住了她的唇:“好……” “姜望舒,我喜欢你。” 上午十点的阳光照耀着窗帘,用炙热的光照亮了宽敞的客厅。姜望舒窝在沙发里,仰着头舔了对方好几口。没一会,她就松开手,从汤斯年的桎梏中逃离出来,轻咳一声说道:“我脖子好酸哦……” 汤斯年就伸手,掌心贴在她脖子上揉了揉,问她:“姐姐饿了吗?如果脑袋不继续疼的话,我就去做早餐了好吗?” 姜望舒抱着自己膝盖窝在沙发里,摇摇头又点点头,像个特别乖巧的孩子,汤斯年忽然就懂为什么自己姐姐总是那么疼姜望舒了。 汤斯年挪了一步,走到姜望舒身旁,俯身问她:“姐姐让我抱一下,抱我一下我就去做饭了好不好?” 姜望舒抬头看着她,点点头。汤斯年就伸手,将她抱入怀中,抬手落在了她的后脑勺上,小心护着她。 姜望舒趴在她肩头,脸上挂着笑,抬手揉着汤斯年的头,像是摸小狗一样揉了又揉,“斯年你真的好乖哦。” 汤斯年蹭了蹭她的脸颊,问她:“那姐姐喜欢吗?” 姜望舒点头:“是喜欢的。” 汤斯年就很开心,她稍微用力抱紧了姜望舒,嗅着她的发香问她:“昨晚那件事,姐姐会不会觉得我有点太草率了?” 她有些担心,因为那是一个很多瑕疵的表白,如果她能克制自己,或许她能做得更好。姜望舒听了就笑,靠在她耳畔轻轻吐气:“如果你是草率,那我是什么?” “轻佻吗?”姜望舒想想觉得不对,“也不是,那就是随便了。” “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你,是不是让你的喜欢看起来很轻佻啊?”姜望舒拍着她的背脊,耐心地说道:“如果昨天晚上那个方式,让你觉得你对我不够郑重的话,那就是我的问题了。” “我很喜欢,你昨晚的表现。”姜望舒抱紧了她,安慰道:“如果不是昨天晚上你的郑重,我有可能要迟一点才能答应你的哦。” 汤斯年听到这里,手上用了点力道。察觉到这一点,姜望舒说道:“我是个很随心的人嘛,感觉告诉我,我是喜欢你的,在那一个瞬间我是想和你在一起的,那就和你交往。” “你喜欢我,我喜欢你,那我们就在一起啊。” 姜望舒说到这里,松开了汤斯年,抬手捧住了汤斯年的脸,稍微用力将她挤成了小包子,皱着眉头说:“你不要想那么多,今天是我们交往的第一天,你要做什么给我吃啊汤斯年。” 汤斯年听到了她说喜欢,整个人都轻快起来,眉角眼梢都是藏不住的喜色。她鼓着脸笑了笑,问她:“那你想吃什么?” 姜望舒就很诧异:“干嘛要我想啊,当然是你做什么我吃什么啦,我都说我很好养的。” 汤斯年一叠声说了好,然后起身去了厨房,继续忙活刚才停下的早餐。 等到她们两人都吃了早餐后,汤舜华还是没起来。下午轮到汤斯年打扫实验室,她必须得过去。所以中午的时候见汤舜华还不愿起来,汤斯年就推开房门和她道了别。 “姐,我下去还要回医院,厨房里煮了粥,桌面放了柠檬水还有药,你起来要是不舒服记得吃哦。” 汤斯年趴在门口,和她姐絮絮叨叨。声音不大,但汤舜华头还是很疼,她蜷缩着身体,将头颅埋进枕头里:“知道了,你去吧。” 汤斯年见她这个样子,有些不放心,继续说道:“望舒姐姐载我回去,和我一起走了,你在家多注意身体。” 汤舜华将头颅埋得更深,哀求一样应道:“知道了知道了。” 见她这个样子,汤斯年叹了一口气,顺手将房门关上。她转身,看着身前换好衣服的姜望舒,和她说道:“看样子,我姐不到下午是起不来了。望舒姐姐,我们走吧。” 她这么说着,牵过姜望舒的手,拉着她走出家门。姜望舒挨着她,轻轻说道:“我们就这么丢下你姐不管哦。” “那望舒姐姐觉得愧疚吗?”带上门的时候,汤斯年紧紧拉着她,拽着她走向电梯口,“如果愧疚的话,就当是我强行把你拖走的吧。” 姜望舒捏着她的手,轻声嘟囔:“说什么傻话呢。”汤斯年让她捏着,手却是一直不肯松开。 到了停车场后,汤斯年十分自觉地给姜望舒开了副驾的车门,将她塞进去后,自己去了驾驶位。见姜望舒将安全带系好,汤斯年从自己的单肩包里掏出了一个礼盒,递给了姜望舒。 “送你啊姐姐,昨天的礼物。” 姜望舒有点惊喜,伸手去接,“七夕礼物?”她看着掌中这个系着彩带的精巧盒子,又看了汤斯年一眼,“你这是早有准备?” 汤斯年笑得腼腆,“也不是,就是觉得很适合你,所以就买了。”她抬手,示意姜望舒,“姐姐拆开看看。” 姜望舒诧异:“你不介意我当着你的面拆礼物啊?”汤斯年点头,表示自己不介意。姜望舒咬唇,“好吧。”说着,长指翻飞,解下了礼盒的彩带:“这么小巧的盒子,你送的该不是戒指吧。” 汤斯年失笑:“姐姐想要戒指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还得攒一段时间的钱。”她毕竟还是个学生,没有其他收入来源,就连送喜欢的人一份礼物都要斟酌很久。 姜望舒听了,也意识到这个问题,看着手中的礼盒有些纠结,“没有啦,我逗逗你的。” “交往第一天就送戒指的话,你这么想和我求婚啊。” 汤斯年应得坦然:“是啊,想和你结婚来着。” 姜望舒就有些不好意思,“你小小年纪,怎么就这么恨嫁啊。”谈话间,礼盒已经被拆开,姜望舒掀开盖子,看到了摆在红丝绒中间那两枚小巧精致的耳环,顿时双眼一亮。 “是耳环哦。”姜望舒伸手摸了摸耳环,看向汤斯年,好好表扬了她:“斯年,你眼光很不错唉。” “总跟着你和我姐逛商场,你们喜欢什么我多少还是知道的。”汤斯年腼腆笑笑,小心问她:“望舒姐姐喜欢吗?” 姜望舒点头:“喜欢啊,当然喜欢啦。”她将盖子合上,小心握在手中,“不过你好狡猾,我都没有给你准备礼物,这可怎么办?” 汤斯年看着她,脸色微红:“我也不用姐姐送我什么的。” 姜望舒皱眉:“那可不行,你都送我了,我总得回你点什么吧。”汤斯年盯着她的唇看,好一会试探道:“那……你亲亲我?” 姜望舒笑了,抬手搂住她的脖子,在她耳边吐气,“你不说,我也会亲你啊。”她侧脸,在汤斯年的脸上落下一个吻。 可汤斯年要的不是小孩子那种奖励的亲吻,她需要一个更成熟,更大人的亲吻。于是她托住了姜望舒的后脑勺,吻上了她的唇。 唇分的时候,姜望舒的口红几乎都被汤斯年舔干净了。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看着她红艳艳的唇瓣,弯着眼睛笑:“斯年,你之前是不是有偷偷交往过不少人,一直没让你姐知道啊。” 汤斯年不明所以:“姐姐为什么会这么说?” 姜望舒抬头亲了亲她,笑眯眯说:“因为你超会亲的!”吻技娴熟,根本不像是一个新手。 汤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谢谢姐姐的夸奖。” “不过我真的是第一次。” “姐姐是我的初恋。” 她的神情不似作伪,姜望舒选择了相信:“那我很荣幸哦,能成为你的初恋。但你真的很棒唉,一般人的初吻都糟糕得一塌糊涂。” 汤斯年想了想:“嗯……那大概是我一见到你,就知道怎么吻你了。”《 》 19 姜望舒觉得汤斯年无师自通的本事实在是太强了,每说一句话都是甜言蜜语。她抬手,捏着汤斯年的耳朵,问她:“你姐小时候是不是给你喂了太多糖,说话怎么就那么甜呢?” 汤斯年听着,不好意思地笑笑,“那你喜欢听吗?” 姜望舒回答:“喜欢的。我可是那种,很喜欢听甜言蜜语的麻烦女人。”她勾着汤斯年的脖子,将她拉到身前来,笑眯眯地说:“以后多说点,我喜欢听。” 汤斯年点点头,应了声嗯。她松开了怀抱,和姜望舒说道:“那我们先开车回去?” 姜望舒说了声好,汤斯年这才启动车子离开了停车场。开车前往医院的路上,姜望舒几番斟酌字眼,才和汤斯年说道:“斯年,你买礼物给我,我是很开心的,但以后送我花就很好了,不用买这么贵重的礼物。” 汤斯年不笨,自然明白姜望舒并不是不喜欢她的礼物,只是觉得她还是一个学生,不能这么破费而已。汤斯年想明白,就和姜望舒说道:“其实……之前几年学业还没有那么忙的时候,我有做过不少兼职,攒了点钱。” “还有一些奖学金之类的。”她说着,扭头看了一眼姜望舒,“所以一些小礼物,我还是负担得起的。” 她在和姜望舒解释,她买礼物,花的不是父母和姐姐给她的零花钱,而是自己挣出来的继续。姜望舒将手放在腹部前,两手大拇指交缠,绕了好一会才点头应道:“嗯,我知道了。” 汤斯年笑笑,犹豫一会,就问道:“一会我去实验室之后,望舒姐姐要去哪里?回店里,还是直接回家?” 姜望舒叹气,很认真地望着她:“你真的要回医院?” 汤斯年理所当然地嗯了一声:“今天轮到我值日,必须要去的,不能让师姐们帮忙。” 姜望舒很失望的哦了一声,接着抱胸在前,很无所谓地说道:“行吧,那你去吧。” 汤斯年心里是想陪着她的,但也知道自己的确走不开,只好小心翼翼地问上一句:“那姐姐一会到底去哪里?” 姜望舒回答:“回家睡觉……昨天和你姐喝多了,都没睡饱,当然得回去补眠啊。” “哦……”汤斯年点点头,脸上挂了笑,窃喜得很明显。她想,今晚又能见到姜望舒了。 因为姜望舒说了要回家,汤斯年就打算先送她回去。姜望舒却没有同意这件事,反而让汤斯年开车先去医院,自己一会再回家。 汤斯年很听话,就开车在医院旁的公车站停下了。下车之前,汤斯年犹豫了一会,絮絮叨叨让姜望舒开车注意安全,回去之后好好休息。 姜望舒受不了,一把将她抱过来,捧着她的脸亲了一口:“好啦,我知道了,你忙完早点回家!” 口红在汤斯年的脸上留下浅浅的印子,姜望舒抬手替她擦了擦。汤斯年很不好意思,摸着自己的面颊点头。两人在车上又腻歪了一会,汤斯年这才下车,前往医院实验室。 在汤斯年离开后,姜望舒并没有直接开车去医院,而是调转车头,去了最近的一家大商场。 她一个人,在二楼的钟表区逛了一圈,挑来挑去,总算挑了一款适合汤斯年的手表。她让柜员将手表取下来,准备放在手表上试一下时,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 “望舒……” 姜望舒扭头,一眼就看到章子初站在不远处的地方,带着期待的眼神打量着自己。见姜望舒看过来,章子初似乎松了一口气,朝姜望舒走了过来,“果然是你。” 姜望舒见是她,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嗯。接着将手上的表摘下来,交给了柜员让她包起来。 章子初见状,拨弄着自己微卷的发尾,轻轻笑道:“你要买表吗?可是这只表,并不太适合你。” “还是说,你要送人?送给萧苑的话,这种风格的表也不太适合她吧。” 姜望舒并不想搭理她,因此一句话都没有和她说。她冷淡的态度并没有让章子初觉得难堪,见到姜望舒这样,章子初反而笑了一下,“好歹是旧情人,你也没必要这么冷淡吧。” 姜望舒听到这句话,终于扭头看了她一眼,冷笑一声,嘲讽道:“你没有一点自知之明吗?每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对于自己涵养很高这件事就非常很遗憾。” “此刻我能如此心平气和地站在你面前和你聊着天,而不是对你破口大骂或者是大打出手,只能感谢我的教育让我成为一个文明人。” 姜望舒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话:“还有时间的磨砺,它让我原谅了很多东西。” “所以章女士,如果你足够识趣的话,现在请离我百米远。你我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干扰,谢谢。” 章子初笑了一声,语气里颇有些自嘲:“你果然还是很恨我。” 姜望舒立马表示:“请别用恨你这么恶心的字眼,这还犯不上。最多是你站在我身边,影响到了我的空气质量。” 一旁在包装的柜员,听着两人的对话,脸上可谓是用得上精彩纷呈来形容。但漂亮的柜员小姐好歹还有职业操守,包装完手表之后立马递给了姜望舒,礼貌地提醒对方带走。 姜望舒取过手表,道了声谢,看着站在面前的章子初不耐烦地说道:“请让让。我走了,你随意。” 章子初侧身,给姜望舒让了路。在姜望舒没迈出两步路的时候,章子初喊住了对方:“望舒……你和萧苑分手了对吗?” 姜望舒扭头看着她,大方承认:“分了。”简单的两个字,却表明了自己的事情关你屁事的态度。 章子初似乎早有预料,问她:“所以你手里这只表是送给新欢的?还是……朋友?”章子初想了一会,自顾自地说道:“应该不会是新欢吧,毕竟会戴这种手表的人,应该不合你的口味。” 姜望舒笑了一下,打断了她:“你这是哪里来的自信下的定论。” 章子初笑了一下,左眼眼角那颗泪痣让她看起来异常妩媚,她抱胸在前,说得轻慢:“因为我了解你。” 姜望舒心想,这个人要是了解自己,这时候一定早就消失在她面前了。姜望舒拎着手里的盒子晃啊晃,回应道:“你以前说话也没这么恶心啊……” “现在就像个油腻的中年大叔。” 姜望舒又说道:“我身边的朋友,也没有戴这类表的,当然是送给我女朋友的啊。” “我女朋友特别年轻,有活力,乖巧但不粘人。”姜望舒夸赞了一圈,末了真诚地和章子初说道:“我建议你也多找这样的年轻人,好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油腻感。” 姜望舒转身,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离开了。离开之前,还和章子初说道:“不用谢我的建议,不见。” 章子初看着她的背影,轻轻笑了一声。她想,姜望舒果然是只小猫,乖得时候窝在你怀里能让你心都化了,但惹了她,就会被挠得鲜血淋漓。 但章子初想,她并不讨厌被挠的感觉,哪怕再痛一点,也没有关系。 在商场遇到章子初,把姜望舒的好心情败了大半。因此一出商场,姜望舒就给汤斯年打了电话。汤斯年没有接,姜望舒就直接开车去医院找她。 她不知道汤斯年实验室所在的位置,所以到了医院之后,姜望舒又给汤斯年打了好几个电话。可能是催的太急,汤斯年接到电话之后,直接从实验室出来找她。 姜望舒在一楼大堂等着她,穿着白大褂的汤斯年从电梯出来,跑到她面前的时候,姜望舒双眼都亮了起来。 扎着小马尾的年轻人,身穿白大褂,看起来斯文又禁欲,是姜望舒从未尝过的口味。见到汤斯年跑过来,按奈不住的姜望舒直接想给她一个拥抱。 汤斯年见她微微张手,连忙躲开她的拥抱,不好意思地解释道:“白大褂很脏的,回去再给姐姐抱好不好?” 姜望舒有些不满,但还是点点头。汤斯年很开心,背着手在她面前踮脚了好几次,羞涩地问她:“姐姐不是说要回去休息吗?怎么过来了?” 姜望舒伸手摸摸她的头:“想你了,所以就过来了。” 汤斯年失笑:“明明才分开两个小时不到……” “我不管……”姜望舒语气任性,问她:“难道斯年都不想我吗?”汤斯年被戳到不行,猛点头道:“是想的。” 姜望舒就很高兴了,就问她:“实验室打扫干净了吗?” 汤斯年应道:“打扫干净了,不过刚刚帮师兄做了个实验。”姜望舒语气犹豫:“那……可不可以回家了?” 汤斯年想了想:“可以的,拜托一下师姐记录数据就好了。那我上去洗手换衣服,望舒姐姐在这里等等,等会我和你一起回家?” 姜望舒不乐意:“我才不要在这里等你,我跟你一起上去好不好?” 汤斯年觉得她简直可爱死了,点点头,开心地应了声好。《 》 20 医院里到处手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姜望舒很不喜欢,但还是跟着汤斯年乘着电梯上了楼。她一直想和汤斯年牵手,可汤斯年的手没有用消毒液洗干净,就一直不敢碰她。 等到汤斯年回到实验室把手洗了,脱了白大褂出来后,才伸手握住她。两手相牵,姜望舒脸上挂起笑容。汤斯年很开心,牵着她往外走,还问道:“望舒姐姐想吃什么?” 姜望舒问她:“吃西餐?斯年会煎牛排吗?”汤斯年回答:“会啊,不过可能会不太好吃,因为我没多少经验,就在家给我姐做过两三次。” “望舒姐姐想要吃到好吃的,估计还得去西餐厅才行。” 姜望舒想:“我今天不想去餐厅,就想吃你做的东西。”汤斯年应了声好,就这么决定了晚餐。 两人走到医院停车的地方后,姜望舒说自己开车,就让汤斯年坐进副驾。汤斯年乖乖落座,姜望舒去了驾驶位,系上安全带之后,将刚买的手表递给汤斯年:“回礼,拿着。” 汤斯年两手接过礼物,受宠若惊地看着姜望舒,“姐姐刚刚没回家,去给我买礼物了?” 姜望舒点点头,开心地说道:“挑了好一会,才找到的,快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汤斯年点点头,眼睛里都是藏不住的笑意。 她拆开包装,将里面的手表取出来。这是一款轻奢机械表,暗蓝色的表盘衬着银灰色的指针和刻纹,搭配着黑色的表带看起来有种复古的贵气。 汤斯年笑了一下,“这表……看起来好高调啊……” 姜望舒的期待的眼神一下转为失落,巴巴问她:“你不喜欢吗?”汤斯年摇摇头,看着她说道:“不是的,我很喜欢。只是觉得,在实验室不能戴表,有些可惜。” 姜望舒神色缓和,伸手接过汤斯年的表,“来,我先帮你戴上吧。在实验室不能戴,平时总可以戴啊,这个款式和你很多衣服都能搭的。” 她微凉的指尖擦过汤斯年的手腕,仔细地给她将表带扣上,“你进实验室的时候,把表放包里就行了。” 姜望舒给她戴好手上的表后,两手搭在她膝盖上,仰头问她:“会戴的很紧吗?” 汤斯年摇摇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姜望舒被她看着不太自然,轻轻咬住了自己的唇瓣,“那我们就回去喽?” 汤斯年又摇摇头,姜望舒就小小声地说:“不回去干嘛?” 汤斯年伸手,将她拥入怀中,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着她的腰,很快就用行动告诉姜望舒自己想干嘛。 她像是一只小狗,舔过姜望舒的眉眼与唇瓣,然后轻轻往下挪,终于咬上了姜望舒颈侧那颗痣。 姜望舒微微仰首,轻嘶一声,双手攀在小狗肩上,眼角水光潋滟。 过了好一会,她才喘着气推开身前的汤斯年。汤斯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伸手替她将敞开的衬衫认真地扣好,一张小脸像是被蒸熟的龙虾,红的不像样子。 姜望舒两手搭在她肩上,伸手捏着她耳朵说道:“你是小狗吗?这么会咬人。”汤斯年轻轻嘟囔,“对不起……”说完,她抬头,看着姜望舒,小心翼翼地问:“姐姐,我咬疼你了?” 姜望舒噗嗤一笑,摇摇头,“也没有啦,但是不知道有没有留印子……” “如果可以,还是不要在会被看到的地方留下痕迹,好吗?”她两手勾着汤斯年的脖子,摇了摇,“答应我嘛,好不好?” 汤斯年点头:“我明白的,下次一定会注意力道。”两人又抱在一起好一会,姜望舒才把汤斯年松开,开车去了超市。 在挑选食材的过程里,姜望舒说起了今天在商场的事情。 “其实今天去商场给你挑手表的时候,遇见了一个超级讨厌的人。”姜望舒跟在汤斯年身边,看着她挑选配菜,语气平静地说道。 汤斯年有些惊讶,“姐姐也会有讨厌的人吗?”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轻轻说道:“我又不是圣人,什么人都会喜欢,当然也会有讨厌的人啊。” 汤斯年笑了一下,说道:“我一直觉得姐姐特别宽容,所以觉得你不会有什么讨厌的东西。就算讨厌,也不会在意,就和我姐一样。” 姜望舒吐槽:“我才没有那么宽容呢,如果讨厌的人不在我面前蹦跶的话,那我是不会想起这件事的。但如果对方主动来招惹我,我就很烦,就没什么好脾气。” 汤斯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能理解,我姐之前跟剧组跑,在片场也很讨厌一个明星,她的说辞和望舒姐姐差不多。” 她说完这句话,转头去问姜望舒:“那今天遇到这个讨厌的人,望舒姐姐反击回去了吗?” 姜望舒说:“反击了啊,送上门来骂的干嘛不骂。”末了,她还撞了撞汤斯年的胳膊,问她:“这么和你说,你会不会觉得我脾气很不好啊?” 汤斯年哑然失笑,“不会啊,我只知道你对我很好就够了。”她说完,抬手落在姜望舒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更何况,望舒姐姐这么温柔,我还怕你被人欺负了呢。” 姜望舒嘟囔:“我才不温柔,我很凶很凶,很麻烦的。” 汤斯年:“可你之前,对我不就很温柔?” 姜望舒反驳:“那不一样嘛,之前你是花花的妹妹,现在是我女朋友啊。你没听说过嘛,谈了恋爱之后,女孩子很容易作天作地的。你就不怕我对着你作天作地,野蛮有任性啊?” 汤斯年想了想,扭头看她:“那你会吗?” 姜望舒走在她面前,眼神落在了一旁的食品架上,轻轻道:“看情况喽。”汤斯年走了一步,站在她面前,低头去看她的眼睛,“才在一起第一天,姐姐就和我说这样的话啊?” 姜望舒躲着她的眼神,“我只是希望你能做好心理准备,我可能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好的人。” 汤斯年伸手,贴在她的脸上,将她的脸转过来在,正视着她的眼睛说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会用眼睛去看,我心去感受。” “当然,有时候我会比较迟钝,可能要一段时间去分辨你说的话,做的事,所包含的意思。但是,我会努力去做的。” “至少现在,你在我眼里很好,我很喜欢你。” 姜望舒抓她的字眼:“那我以后,就会不好,你就会不喜欢我啦?” 汤斯年笑了一下:“谁知道呢?到底会不会这样呢?” 姜望舒当场就很气了,她抱胸在前,抬头看着汤斯年,“汤斯年,刚在一起你就说这样的话?你是认真的?我要生气了。” 汤斯年很无辜:“是你自己问的嘛,那我要说我会喜欢你,喜欢你一辈子,永远不改变你信不信吗?” 姜望舒被堵得没话说:“那这么说,总比刚刚说的那些话好听啊。”汤斯年就明白了,“哦~望舒姐姐想我哄你了,好,那我说。” 姜望舒转身就走:“已经太迟了,汤斯年你失去机会了。” 汤斯年长手一伸,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我错了,刚刚是在逗你的。”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呢,我很喜欢你啊。如果你觉得喜欢是不能够持久的一件事,那么不管是一千次,还是一万次,我都会喜欢上你。” 姜望舒那颗不安的心,就这么奇异地被安抚下来。她抬头,看着汤斯年,问她:“这是哄我的话?” 汤斯年摇头,说:“你又不是吃不到糖的小孩,需要我哄什么。我是将自己一颗真心捧出来,摆给你看啊姐姐。” 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望舒觉得自己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猫,想要开始张扬的时候却被人捏着后颈皮拎了起来,然后抱在怀里温柔地顺着毛。 这个比她小三岁的新女友,有着别人没有的耐心。她或许还不够成熟,某些方面还很青涩,但是在她的眼里,姜望舒却有种自己是世上珍贵之物的感觉。 她在被对方捧在手心里小心翼翼地怜惜着,这种感觉,姜望舒体会得很明显。所以小猫决定低头,舔舔大孩子的掌心,给她一点安抚性的鼓励。 于是姜望舒仰头,在汤斯年脸上落下一个吻。脸颊一片湿润,汤斯年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颊,眼神在四周漂移,像是在躲避着超市路人的视线又像是在打量着有没有在注意她们。 姜望舒笑弯了眼,问她:“你很介意别人的眼光哦?” 汤斯年叹口气,低头看着她:“我介意的不是我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再有些人眼里她们会觉得有些奇怪和其他,但这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汤斯年继续说:“我是觉得,我们大庭广众这么做有些不太好。” 姜望舒问她:“怎么不好?不喜欢我亲你?” 汤斯年摇头,和她说道:“并不是,是在那一个瞬间,我想起我姐和我逛街时,看到的那些在公共场合肆无忌惮亲吻,互相喂食的情侣。” “我和我姐一致认为,这种做法十分不礼貌,而且有伤风化。” 姜望舒笑弯了眼,末了又捧着她的脸,在她脸上再啃了一口,轻快道:“好了,你也是有伤风化组织里的一员了。”《 》 21 被迫加入有碍风化组织的汤斯年不好意思地低了头,伸出手一把将小姐姐拉到身旁,另一手推车往前走:“好了,姐姐我们快点买完回去吧。” 姜望舒点头,跟着她买完食材走向收银台。路过酒柜的时候,姜望舒还顺了一瓶红酒。结账时,姜望舒先刷了卡。汤斯年心里有些介意,但也没说什么,跟在她后面,和她拎着大袋的东西回了家。 到家之后,汤斯年就在厨房处理食材。姜望舒闲着无聊,就把刚买回来的水果切盘,放进冰箱冷藏。 她用牙签插了一块哈密瓜,蹑手蹑脚走进厨房,来到汤斯年身边,“啊,斯年张嘴。” 汤斯年正煎着牛排,扭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手里插着块哈密瓜,乖觉地低头一口咬住。她将哈密瓜叼进嘴里,含含糊糊道:“谢谢姐姐。” 姜望舒背着手,嘟囔道:“你不应该奖励我吗?”汤斯年将牛排翻了面,扭头看她,“嗯?”姜望舒就叹气,仰头在她唇上亲了一口。 唇上一热,汤斯年顿时有些不好意思。她侧了脑袋,在姜望舒耳旁说道:“那一会再补偿你好不好?” 姜望舒想想也行,但又提了个要求,“那你让我抱抱才行。”她说着,伸手揽住汤斯年的腰,像是一只树懒那样紧紧抱着她。 腰上一紧,汤斯年拿铲的手顿了顿,特别不好意思地说:“姐姐,这样很热的。”姜望舒不理她,“厨房明明开了空调,根本不热,你是不是不喜欢我这么抱你?” 她仰头看着汤斯年,双眼亮晶晶。汤斯年红着脸:“不是,我只是觉得有点害羞。”姜望舒撒娇一样蹭了蹭她的肩膀,“你这么容易害羞,今晚怎么办?” 汤斯年的耳朵一下就红的滴血,她支支吾吾,我了半天都没有说出一句话。姜望舒抱着她,看她羞窘的可爱模样,内心极度欢喜。她稍微踮起了脚尖,伸出舌尖在汤斯年的耳垂舔了一下。 汤斯年像只受惊的兔子,手上的锅铲没握住,哐当一声掉锅里。姜望舒见状,抱着她咯咯笑了起来,“斯年……你好好玩啊~” 汤斯年手忙脚乱地拾起铲子,很无奈地说:“姐姐,你能不能不要逗我。”姜望舒搂着她的腰,稍稍用力,“不能,不要。” 她想,汤斯年这么可爱,她怎么可能不逗逗她呢。 汤斯年拿她没办法,只好说道:“我在做饭,厨房油烟很大的,要不望舒姐姐出去玩一会游戏,一会就可以吃晚餐了啊。” 姜望舒舍不得她,搂着她的腰越过她的肩膀去看锅里煎得肉香四溢的牛排,说道:“有油烟机啊,而且也熏不到我。” “斯年,你真的很擅长做饭哎。”她想着汤斯年会做的东西,问她:“我感觉你会做很多东西,就一直很想问你,你经常做饭是因为你自己喜欢吗?” 汤斯年点头,“算是吧。”她利落地翻着牛排,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也知道,我爸妈工作都比较忙,也不常在家。小时候,我和我姐是跟着奶奶长大的。” “到初中之前,都是奶奶给我们做饭。后来奶奶去世,爸妈请了个保姆回来给我们做饭。等我上大学的时候,那个保姆阿姨也回家了。周末爸妈不在家,我回来就自己尝试着做饭。” 姜望舒趴在她肩头问:“跟着菜谱吗?” 汤斯年点点头,想起一件事情来,“你还记得我大一那个寒假吗?你来我家,我姐把我做的菜端给你吃。其实我那时候刚开始下厨没多久,做得很难吃的。” 姜望舒点点头,“我记得,其实也没有很难吃,就是酱油放多了很咸。” “然后你还是吃了很多。”汤斯年顿了顿,感叹道:“所以姐姐真的是个很温柔的人,很会照顾人的情绪。” 姜望舒抱着她,调侃一样说道:“哇,你不会从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吧。” 汤斯年想了想,犹豫了一下:“嗯?或许是更早?” 姜望舒没想到她这么爽快的承认,搂着她问道:“更早是多早啊?你果然暗恋我对不对?”她这么说着,还戳了戳汤斯年的腰,“之前也没看出来啊,你原来这么闷的。” 汤斯年怕痒,躲了一下,带着笑说道:“因为姐姐之前一直有女朋友啊,你有喜欢的人,我贸贸然和你说喜欢,总觉得有点不太好。” 她将目光落在了锅里的牛排上,斟酌着字眼说道:“我并不是想和你表明心迹,或者是说我爱你之类的话,我是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我看不到这个可能的话,那我宁愿自己从来没有告诉过你。” 姜望舒趴在她背上,只觉得自己心脏最柔软的那块地方被戳中了。她搂着汤斯年的腰,问她:“你怎么这么会说话。” 姜望舒一想到这个人曾经一个人偷偷地喜欢自己,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对方好可怜。她抬手,揉了揉汤斯年的发顶,和她说:“斯年你乖啊,姐姐疼你。” 汤斯年怕她多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的,我喜欢姐姐,无论是从前,现在,还是以后都是我的事嘛。” “你能答应和我在一起,我真的很开心。” 姜望舒抱着她晃啊晃,“因为和你在一起,我也很开心。”喜欢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在喜欢汤斯年的那一个瞬间,她决定和对方在一起。所以现在,姜望舒是开心的。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开心的度过每一个平凡的时刻,已经是人生中难得的幸运了。 所以这一刻,姜望舒觉得自己是幸运的。她趴在汤斯年肩上,想了好一会,才和她说道:“斯年,我会好好和你在一起的。” 虽然她的喜欢不及对方的厚重,但是对于这份感情,她是珍而重之的。 这似乎是一个承诺,汤斯年听到之后,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应了一声好。 汤斯年的牛排费了好些时间才煎好,等上桌的时候,姜望舒已经饿得饥肠辘辘了。看着肉香四溢的牛排,姜望舒食指大动。 汤斯年在一旁拿着开瓶器将红酒打开后,往姜望舒的高脚杯里倒了杯红酒,然后假模假样地行了个骑士礼,“请慢用,尊贵又美丽的女士。” 姜望舒掩唇轻笑,“汤斯年,你真的会好多小花样哦。” 汤斯年见把她逗开心了,这才坐回自己的位置,一边往杯子里倒酒,一边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快尝尝,看看能吃吗?如果不能,我一会再去下个面条。” “你就这么没自信哦。” 汤斯年倒了小杯红酒,就将木塞塞回酒瓶口,很无奈那样说:“说实在的,我对西餐料理很没有自信。” “我对食物要求又不高,能吃就行了。”姜望舒低头,小心翼翼地切着盘里的牛排,用叉子叉了一小块放入口中,没一会就赞叹道:“好吃!” 她拎着叉子,看向了汤斯年,笑着夸她:“不错啊,小斯年中西精通,是个高手。” 汤斯年很不好意思,低头笑笑。姜望舒拾起手边那杯红酒,朝汤斯年举杯,“庆祝我们……嗯……” “一周天快乐?” 汤斯年举杯,和她说道:“不应该是庆祝我母胎单身毕业吗?” 姜望舒笑了一下,接着吐槽道:“你其实真的很开朗,为什么以前看你在家感觉和闷葫芦一样啊。” 汤斯年思考了一下,“大概是因为我喜欢你,想和你多说说话。以前只是觉得不太合适,所以才不怎么说话?” 汤斯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接着看向姜望舒的眼睛,一脸认真地问她:“姐姐会不会嫌弃我话多?” 姜望舒伸手,举着朝着汤斯年的酒杯碰过去,“怎么会呢,我喜欢你还来不及。”两个杯子相碰,发出了叮的一声,“庆祝汤斯年同学单身毕业快乐!” 姜望舒说着,举着杯子一饮而尽。汤斯年有了昨天的经验,却是不敢将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完,仅仅只是抿了一小口。 原本姜望舒还想提醒她不要喝多了,现在见到她如此,话到嘴边就不说了。汤斯年拿起酒瓶,又往姜望舒杯子里倒了一杯,接着和她说道:“吃饭吧,望舒姐姐。” 吃完牛排之后,汤斯年还准备了水果和莎拉。姜望舒被她喂了不少,吃到后面,都有些撑了。 汤斯年就让她去沙发坐着,自己则收拾碗筷,清理厨房。等汤斯年从厨房出来后,姜望舒就坐在沙发上看起了综艺节目。 汤斯年走过去,撑在沙发后面,跟着她看了一会。姜望舒伸手,拍拍她的手背,示意她走到前头来。汤斯年很顺从,就被姜望舒一把拉到沙发上,坐在了她的身侧。 她顺势滑下身子,躺在沙发上,将头枕在了姜望舒的大腿上。汤斯年仰头,看着姜望舒的眼睛,问她:“重吗?” 姜望舒摇摇头,伸手贴住了她的面颊,轻轻说道:“斯年,一会你先去洗澡好不好?” “洗完,乖乖等我。”《 》 22-30 22 汤斯年是个很听话的孩子, 所以在姜望舒说出那句话之后, 她就乖乖地收拾衣服跑去浴室。 分明是炎热的夏季, 汤斯年却在浴室里将水温开得很高。热水从花洒的喷头淋下,滚过汤斯年的肩颈还有胸口,留下一片绯红的印记。哗啦啦的水声中,汤斯年揉着自己蓬乱的头发,站到洗手台的梳妆镜前,伸手抹掉了镜子上湿漉漉的水迹, 探头去看自己此时的模样。 镜子里出现了一张年轻的脸,黑色的中长发,湿漉漉地堆砌在脑袋上。黑亮的发丝沾染了水,水滴从发梢滴落,嗒嗒嗒地滴在了汤斯年高挺的鼻梁上。 细长的眉毛,狭长的丹凤眼, 过于挺直的鼻子,还有一双唇瓣不薄的唇, 组成了青年时期她的模样。 汤斯年凑到镜子前, 很仔细地打量着自己, 看着自己泛红的脸庞和通红的肩颈, 一时之间分不清自己是被热水烫的,还是因为过于害羞。 她心里想,多半两者都有。 她将毛巾挂在脖子上,看着镜中的自己,挑起了长眉, 在心中做出评判。 她想,她的眉毛看起来过于平庸,远没有姜望舒的柳叶眉看起来精致美丽。 她的眼睛是单眼皮,看起来似乎永远都在耷拉着双眼,没有活力,也有些不近人情。不像姜望舒,她有好看的双眼皮,眼睛永远闪耀着明亮的光彩。 鼻子太挺,嘴唇有些厚,怎么看都不是一张能和姜望舒搭配起来的脸。 汤斯年捏着毛巾的一角,抬手擦了擦自己的眉毛,直到眼角绯红才松开手。接着,她站起身子,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的身体。 她看着镜子里年轻人修长有力的躯体,挺胸收腹,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回到八年前的秋日里,自己站在镜子前别扭地挤眉弄眼。 汤斯年仍旧记得,那时她似乎有着瘦猴子一样干瘪的身体。站在镜子前的时候,能清晰地看到自己一排排突出的肋骨。贫瘠的胸口,过于干瘦的身材,还有脸颊冒出的红疙瘩,刚军训过后看起来黑白分明的皮肤,看起来那么的平庸又丑陋。 而十九岁的姜望舒,是如此的明艳。 她像是春夏之交初开的牡丹,沾上了清晨的露水,看起来沉甸甸,湿润润,美得让人不忍心采摘。只想守候在她身侧,看她一直绽放,绽放,绽放下去,永远地展现自己的美。 因此,面对这样明艳的姜望舒,瘦猴子一样的汤斯年是自卑的。她的自卑,来源于自己卑微又隐秘的喜欢,来源于自己无知无畏的妄想,还有对于自己内心肮脏觊觎的道德谴责。 她失落又彷徨,仿佛坠入了一个永远爬不上来的深渊里,被泥泞湿润的沼泽吞没,逐渐失去呼吸。 十六岁的汤斯年在这样的心境中煎熬了一年,一直到从姐姐那处得到了姜望舒终于有了恋人的消息,才感觉稍稍解脱。汤斯年不太记得当时的情形了,但永久地记得自己的心境。 那一刻,她就像是一个被羁押许久的囚犯,终于在法庭上听到了命运对她的判决。命运像是宣告了她在这份无疾的暗恋中,终于获得了自由。又像是对她觊觎长姐朋友这件事,进行了最终的道德谴责并施以刑罚,把她推上断头台,斩断一切妄想。 那一个瞬间,汤斯年只觉得自己如坠冰窟,灵魂都被斩断了一截,整个人变得空空荡荡。 这个空荡的过程,断断续续了一年。最终,她决定彻底拔除对姜望舒的喜欢,重新找回自己失去的另一半灵魂。 为了达到目的,汤斯年那两年里,在所有姜望舒出现的场合,都会自觉避开她。她自顾自地喜欢一个人,自顾自地开始逃避她,然后也自顾自地开始认为自己已经彻底放弃她,忘记她。 可汤斯年没想到,那个夏天的夜晚里,她会听到姜望舒的哭声。姜望舒失控的哭声,就像是一击沉重的锤子砸在她硬邦邦的胸膛上,震出沉闷的回响。 那些被封闭在胸膛的激烈言辞,在那一夜迅速复苏,叫嚣着自己妄想。那时,汤斯年就意识到,她可能永远没办法从这份喜欢里抽身。 只要姜望舒再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她一定又会爱上对方。 所以汤斯年接受了这个事实,并且开始寻找自我告解的途径。既然她无法不喜欢姜望舒,那她决定努力和对方在一起。 可瘦猴子怎么能配得上白牡丹呢?能配上牡丹的,只有一样娇艳的鲜花。 汤斯年是只猴子,永远不会成为鲜花。但是她可以穿上衣服,装的人模人样,将花抱回家里,自己仔细养着。 汤斯年想到这里,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低低道:“想什么呢,你是只猴子啊。” 是猴子,就要用猴子的办法。 冷静下来的汤斯年,将热水切换到冷水模式,直到将脸上身上绯红的痕迹冲掉,她才刷了牙,穿上睡衣,擦着头发走出浴室。 她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姜望舒正在接电话。汤斯年见她似乎没空注意到自己,于是加快了脚步,一溜烟钻进自己的卧室,将门带上,将头发吹干。 将头发吹干之后,汤斯年很认真地用梳子,将自己头发梳成了一个她觉得还不错的模样。待一切做完之后,她开始处理自己的指甲。 汤斯年常年待在实验室,所以手指甲从来不会留长。饶是如此,她还是认真修理了一遍,甚至将脚指甲也认真整理了,这才跑去厨房洗了手。 到了厨房之后,汤斯年狠了狠心,给自己灌了半杯红酒。因为喝得太快,她甚至被呛了一口,佝偻着背脊狂咳嗽。 捂着嘴咳嗽的时候,汤斯年觉得自己狼狈异常。偏偏她又怕姜望舒听见,只能憋着声音,疯狂拍自己胸口顺气,虽然这个方法并没有什么用。 半杯红酒下去,汤斯年觉得自己整个人都飘了起来。她走到了沙发上,仰头看着天花板,眼神涣散,脑海里不断浮现一二三四的步骤。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姜望舒穿着丝质睡袍擦着自己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里出来。她见汤斯年坐在沙发上,看着她说道:“斯年,能帮我吹头发吗?” 红酒酒劲没有那么厉害,缓过来的汤斯年听到了姜望舒的声音,支支吾吾地应了声好。 汤斯年从沙发上起来,去房间拿了吹风筒,让姜望舒坐在沙发上给她吹头发。电吹风嗡嗡响,汤斯年坐在沙发扶手上,一手握着姜望舒的发丝上,一手持着吹风筒给她吹头发。 热风穿过发丝落在汤斯年的掌心,汤斯年居高临下看着姜望舒隐藏在黑发下的雪白脖颈,艰难地说着话:“望舒姐姐,你头发好黑好软哦……” 姜望舒应道:“是嘛?我觉得你的也很软啊。” 汤斯年听她这么说,就笑着道:“虽然是这样子,但是我头发没有你的黑。我的看起来有些泛黄。” 说到这个,姜望舒赞同地点点头:“这倒是有点,有时候在阳光下看你,总是蒙上一层很柔软的金黄色,看起来特别有活力,特别阳光。 汤斯年掩饰地笑笑:“现在是在阳光下看起来像是金黄色啦,小时候看起来更明显呢。” “我听我爸妈说,我三四岁的时候,头发丝就是金黄色的,看起来像个猴子。” 姜望舒听她自己这么自黑自己,当下就笑出声:“哪有人这样自黑的。你三四岁的照片,我其实有看过哦。” 汤斯年拿着吹风头的手抖了一下,“我姐给你看的?” 姜望舒点头:“嗯,以前看的,她给我看小时候的照片,就看到了你们的合影,就记得你满头金发,长得白白净净的很可爱,像个外国小孩,哪里是个猴子。” 汤斯年笑了下:“望舒姐姐还记得啊,我小时候瘦瘦小小的,没有我姐白净可爱。”她没有再说自己,转而问姜望舒:“望舒姐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感觉望舒姐姐小时候,一定是超可爱的小公主。” 姜望舒背对着她,笑着说:“你这么恭维我,是想看我的照片?” 汤斯年点点头,应道:“是啊,想看看你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不只是小时候,小学啊,初中啊,高中啊,大学,工作之后,所有关于你我不知道的事情,我都很好奇,都想知道。” 姜望舒吐槽:“斯年你好奇心这么旺盛的吗?这些话听起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变态。” 汤斯年并不觉得,将吹风筒在她头上绕过一圈,说道:“会吗?这不是很正常的想法吗?” 姜望舒摇摇头:“正常人会这么想,但是不会这么说出来的。大多数人只会说,你的过去我不知道,你的未来有我参与之类的话。” 汤斯年失笑:“这话听起来好老土啊。”她拢了拢姜望舒的长发,见还差点,就继续吹了会:“可是你的过去,是组成你现在生活避不过去的一部分。我要了解你,自然要知道这些事情。” 她说着,将吹风筒关掉,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好了。” 姜望舒抬手,捋了捋自己的长发,仰头看向汤斯年,笑道:“谢谢你啊,斯年。” 汤斯年放了吹风筒,对着她笑的温柔:“真要谢我的话,就亲亲我吧。” 23 听到这句话的姜望舒, 抬头看着汤斯年。年轻的女孩低头望着她, 眼睛亮晶晶。 汤斯年的眼睛是单眼皮。与时下流行的双眼皮相比, 单眼皮很难让人觉得好看,可汤斯年却有一双好看的丹凤眼。眼睛狭长,眼角上挑,看起来十分有灵气。在她的右眼下方,还生了一颗小得可以忽略不计的痣。 姜望舒很喜欢她的眼睛,干净, 清澈,充满少年感。说话的时候,眉眼之间还有一种极其聪明的感觉,充满了智慧。 姜望舒喜欢聪慧的人,所以她很喜欢汤斯年。她抬手,勾住了汤斯年的脖子, 吻上她的眼睛。汤斯年俯身,顺势倒在她怀中, 压着她一起躺在沙发上。 唇舌纠缠, 汤斯年一手托着姜望舒的脑后, 一手抚摸着她颈侧, 像个出生的孩子,急切地吮吸着生命中第一份接触到的甜美。 唇分,姜望舒两手撑在汤斯年的肩上,细喘着气问她:“斯年,你喝酒了?”汤斯年点头, 姜望舒仰头看着她笑,“怎么,喝酒壮胆啊。” 汤斯年有点不好意思,轻声一句嗯。姜望舒伸手,搂着她的肩膀轻轻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的,我会很轻很轻的……” 姜望舒吻了吻她的面颊,轻轻说道:“还继续吗?”汤斯年想,都这种时候了,怎么可能结束呢。 她从姜望舒怀中挣开,将她打横抱起,冷静地说道:“先回房间吧。”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细白的双足若有似无地蹭着汤斯年的大腿,“嗯……” 汤斯年抱着她客厅的开关处走,两人将客厅的灯关了。黑暗中,汤斯年低声问道:“去我那一间,还是你的那一间。” 姜望舒低低笑着,抬手抚摸着她的脸,“当然是去主卧啊。” 汤斯年会意,抱着她进了主卧。 主卧的灯开着,进门的时候,汤斯年让姜望舒把灯关了。她顺手关门之后,汤斯年借着窗外透进来的一丝灯光,把姜望舒放在了床上。 汤斯年坐在床边,伸出大拇指抚摸着姜望舒的唇,心脏在胸膛雷动,像是敲着一面鼓那样,颤动不已。 姜望舒感受到了她的紧张,握住她的手腕坐起身,将汤斯年抱在了怀里。她低头,把呼吸洒在汤斯年耳边,“斯年,不用害怕,一切交给我好嘛?” 汤斯年受惊,条件反射地把姜望舒压在床上。她顺势跪坐在姜望舒身上,单手扣住了姜望舒的两只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房间里是黑暗的,姜望舒仰头,看不清汤斯年的脸:“斯年?” 汤斯年抓住她的手,颤着声音说:“还是我来吧姐姐。”姜望舒挣扎着手腕,试图反抗,语气十分不满:“不要,而且你第一次啊~让姐姐教你好不好?” 姜望舒抬头,用脸颊蹭了蹭汤斯年的手腕。汤斯年不为所动,“我也不要。而且我会的。” 姜望舒虽然很少处于下位,但汤斯年都这么说了,她也只好答应对方。她被汤斯年锁着无法反抗,认命之下细声细气道:“那行吧……那你要轻轻的……” 汤斯年点头,“我会轻轻的。” 轻轻的,轻轻的吻。像是最温柔的风,最柔和的水,从头顶开始,逐渐包裹住姜望舒全身。 就像是最耐心的孩子,在夏日里将最心爱的冰淇淋一层层的剥开,用舌尖舔舐着最顶层的巧克力。甜美的巧克力在舌尖融化,于炎炎夏日的炽热温度中,化成了柔软的水。贪婪的孩子一遍遍地将水迹舔舐干净,将逐渐融化的冰淇淋一口不剩地吞入腹中。 这冰淇淋似乎是她尝过最好的吃的食物,于是好心的孩子急于分享。在看到外出回来,额上染着汗水的姐姐时,她将自己吃过的东西分享给了对方。 食物交换,调皮的小孩还问:“姐姐好吃吗?” 被对方逼入绝境的姜望舒,急切地呼吸着周围的空气,缓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怎么,怎么这么会……” 喘了一会,姜望舒难以置信地问:“你真的是第一次?” 汤斯年点点头,不假思索道,“大概是我自己练了很多次,姐姐还能继续吗?”姜望舒立马摆手,请求停战,“停……等一下,等一下。” 汤斯年懒懒地拨弄池水,逗她那样说道:“这种事,怎么能停呢。” 像是一个来到春日湖边野餐的孩子,她蹲在湖水边,好奇地伸出手,将自己指尖浅浅伸入湖水中,轻轻搅弄着青色浑浊的水。湖水沉重地挤压拍打着她的指尖,于是一圈圈美丽的波纹就朝四周荡漾开去。 湖水漾啊漾,向着远远的天边,等过了许久才逐渐停息,消失不见。 姜望舒就好像坠入湖水中被人打捞起来的旅人,在反复的挤压中终于挣脱了溺水感,长长喘了一口气,猛地弹起找回了意识。 此后几次反复,越发觉得自己狼狈不堪的姜望舒再一次找回呼吸之后,疲惫地趴在了枕头上。 她摇着头,在汤斯年还想继续作恶的情况下,条件反射地伸手将她的手扣住,哀求道:“求你,求你了。” 这话一出来,姜望舒觉得自己身为长者的尊严和骨气全部都丢失了。汤斯年见她这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终于从那种野兽一样的疯狂念头清醒,稍稍恢复了理智。 她伸手,落在姜望舒的后腰上,轻轻按了按,“我给你按按。” 姜望舒点头,趴在床上缓了一会,才很任性地说道:“汤斯年,我渴了,我要喝水。”汤斯年顺着她,好声好气地说:“好,我去厨房给你倒。” 汤斯年说完,套了自己的上衣,光着腿上下了床。她走到门边,询问姜望舒:“望舒姐姐,我可以开灯吗?” 姜望舒听她说要开灯,连忙拿空调被裹住自己,滚进床角。汤斯年听到她的动静,啪嗒一声将灯打开了。 白炽灯很刺眼,姜望舒裹着被子,将自己埋进去,“斯年,太亮了。”房间一下就亮了起来,汤斯年浅浅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置,这才和姜望舒说道:“不开灯,我看不到嘛。那我出去倒水给你喝啦……” 姜望舒催她赶紧出去,汤斯年就踩着拖鞋快快地出了门。房门打开又关上,过了好一会,汤斯年的脚步伴着锁门的声音走了进来。 汤斯年握着一杯水,把姜望舒从被子里捞出来,搂在怀里给她喂水。姜望舒裹在被子里裸露着肩膀,靠在汤斯年怀中,捧着水杯小口小口地喝着。 汤斯年一低头,就能看到她白皙的脖子,还有那颗妖娆的小痣。姜望舒喝得差不多了,就将水杯递给汤斯年,示意她也喝。 汤斯年就笑:“我刚刚喝过了。” 姜望舒就把水杯交给她,然后让汤斯年坐在床头,裹着被子靠在她肩头懒洋洋地问:“斯年,几点了?” 汤斯年抱着她光滑纤细的腰,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说道:“快要一点了吧……刚走过大厅的时候,看了一下挂钟。” 姜望舒听到这个时间,顿觉惊讶。她以为最多十二点,没想到已经一点了,也就是说她们刚刚闹了至少两个半小时。 姜望舒想想就头皮发麻,拉着汤斯年的手说道:“都已经一点了,明天你还要去实验室,我们睡了好不好?” 汤斯年应了声好,说着把房间的灯关掉,从床头滑下来,“望舒姐姐要穿睡衣吗?”姜望舒摇摇头,“我习惯裸睡。”她说着,伸手就去揪汤斯年的衣服:“斯年,你也不要穿了。” 汤斯年哦了一声,乖乖将睡衣脱了。像是初生的婴儿一样,她赤条条地和被子直接接触。房间里的空调很凉,汤斯年觉得有些冷,就将怀里的女人抱紧了些。 怀里的女人温度很高,像是一颗刚剥开壳的水煮蛋,又暖又滑。汤斯年的手就不由自主地上下揉捏,肆无忌惮地欺负对方。 姜望舒拍掉她的手,娇斥道:“睡觉!不许再来了!” 汤斯年很无辜,紧了紧怀抱,趴在姜望舒耳边问她:“姐姐,我做的好嘛?”姜望舒不想回答,汤斯年不依不饶,又问了一次。姜望舒实在是受不了她,低声控诉:“不要问我,你这个人怎么那么讨厌,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汤斯年沉吟老半天,一个字没憋出来。 姜望舒舒服完了,就觉得有些气,转身捏着汤斯年的脸,低低控诉:“还有刚刚也是,一直让你停下你不听,非要我求你,这也太过分了。” 虽然是被捏着,汤斯年的脸却没觉得疼。她想了想,得出了结论,“所以说,我做的很好,姐姐害羞了?” 姜望舒:“……” 姜望舒懒得理她,松开捏住她脸的手,愤愤地卷起被子,转身背对着她,不再说话。汤斯年内心有点忐忑,犹豫了一会,才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 她低头,讨好地蹭蹭姜望舒的面颊,轻轻问她:“姐姐生气了?” “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汤斯年想了想,低低说道:“我只是有些控制不住。” 声音很轻,带着些若有似无的讨好。本来觉得很不好意思的姜望舒,瞬间克服了自己的矜持。她转身,滚入汤斯年的怀里,轻轻说道:“干嘛这么小心翼翼,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生你的气。” 她抬头,像是抚摸一只大狗一样伸手揉了揉汤斯年的脑袋,温柔地哄她:“好啦好啦,你做的很好,所以不要多想,快点睡觉吧。” 汤斯年总算放了心,点点头,乖乖地搂着姜望舒闭上了眼睛。 24 早晨的时候, 汤斯年起的比往常要迟很多。一见已经七点半了, 她连忙从床上爬起来, 套上睡衣滚去浴室洗漱。换了衣服抹了水乳擦上防晒后,她才跑去卧室和姜望舒道别。 姜望舒睡得模模糊糊地,但察觉到汤斯年要去实验室了,还是起身抱了抱她,和她说了早安。汤斯年解释自己起迟了没有做早饭,就让姜望舒起来记得点外卖。 姜望舒困得要命, 敷衍地点点头,就又倒在床上睡着了。汤斯年见她这个样子,只好俯身抱抱她,然后慌忙地跑去了实验室。 汤斯年在实验室呆了一早上,一有空的时候就开始发散思维,思考她与姜望舒之间的事情。她想昨天晚上的吻与触摸, 想今天早起的时候姜望舒的拥抱。 汤斯年甚至在想,她今早不应该赶来实验室, 她应该留在家里和姜望舒待在一起, 毕竟她们刚刚经历了一个那么美好的夜晚, 也应该有一个美好的早晨。 她应该留在家里, 给姜望舒做一顿丰盛的早餐,再将她抱在怀里,给她一个甜蜜的早安吻,将昨晚的浪漫延续下去。 汤斯年在想,自己这么匆忙地离开, 姜望舒心里会不会介意呢,会不会觉得这样的早晨无法体现自己对她的郑重呢? 她的一切疑惑,都在中午的时候,被姜望舒一个电话给打散了。 差不多是午休时间,姜望舒一个电话把汤斯年给约了出来,载着她去附近的餐厅吃饭。汤斯年点餐的时候,眼尖的姜望舒看到了汤斯年敞开的领口下,暗藏的一抹红痕。 于是姜望舒就伸手,纤长的手指挑开汤斯年的领口,看到了她藏在锁骨下方的那一片色彩缤纷。她这样的行为看起来如此轻佻,吓得汤斯年连忙捂住自己的衣领,不好意思地说道:“姐姐……” 姜望舒咬唇,眼神关切地望着她,“疼不疼啊?”汤斯年摇摇头,然后问姜望舒,“姐姐呢?还困不困?” 姜望舒摇头,说自己睡饱了。菜上来之后,姜望舒和汤斯年解释,说自己晚上要回家陪奶奶吃饭,所以晚上就不能和汤斯年在一起了。今天中午,她是特地来找汤斯年吃午饭的。 汤斯年有些失落,“那今晚姐姐就不回来了?” 姜望舒点头,“是的,今晚不能就不能陪你了,你一个人要乖乖吃饭啊。”汤斯年点头,问她:“那明天呢,明天你会来见我吗?” 姜望舒仔细思考了一下,“明天……不知道。如果奶奶心情好的话,明天就能来见你吧。”她说着,笑眯眯地看着汤斯年:“怎么,斯年你这么想见我?” 汤斯年应得理所当然:“当然啊。我们才开始在一起,如果是新婚的话,应该算是蜜月期吧。蜜月期见不到自己的伴侣,会很难过的。” 姜望舒喜欢她用“伴侣”这个词,这听起来有种长久稳定的甜蜜感。于是姜望舒给她夹了一块排骨,轻声哄道:“好啦好啦,等下次你有空,我一整天都陪着你,作为补偿好不好?” 汤斯年很好哄,当下就愉快地点头,应了声嗯。可她有自己的小心思,想了想又和姜望舒说道:“姐姐平时里,很经常回老宅别墅那边吗?” 姜望舒点头,和她解释:“对啊,一般周末的时候回老宅别墅那边住,工作日通常住在海滨路的那套公寓里。”海滨路是姜望舒那一套靠江别墅,姜望舒因为喜欢那边的环境,所以选了那套房子作为常住的地方。现在汤斯年住的这一套,一般是姜望舒用来午睡用的。 汤斯年若有所思的点头,和她说道:“那……望舒姐姐要不要考虑过来跟我一起住?” 姜望舒毫无意外,反而笑道:“才刚在一起,就拐我和你一起同居哦?”她思考了一下,很隆重地说道:“我不要。” 汤斯年虽然想过她会拒绝,但真的听到的时候,还是有些失望,“真的不考虑和我一起住啊?我会做饭,还会做家务,和我生活在一起你不会有什么麻烦的。” 姜望舒想了想,回答道:“我担心倒不是这一个,而是别的。”汤斯年不明白,就追问道:“那姐姐担心什么?” 姜望舒夹了一块牛仔骨,放入口中轻轻咬着,慢条斯理道:“我很少和奶奶以外的人生活过很长的时间。就算有过,最长一段时间也不超过半个月。” “我有些不太适应和别人一起生活,尤其是恋人啦。早上没睡醒的时候,没有妆容又乱糟糟的脸,一些不好的生活习惯,难道不是会在恋人眼里留下不好的印象嘛。日积夜累的,难道不会降低互相的喜欢吗?” “所以对我而言,可以短暂地持续一段甜蜜的同居生活。但如果是长期的话,我有点维持不下去。” 汤斯年思考着她话里的意思,有些开心于姜望舒的前任未曾与她亲密地相处过很长的时间,分享自己的生活。她仍旧想为自己争取更多的机会,于是开口,继续说服姜望舒,“可是望舒姐姐,我觉得在我面前,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毕竟在我面前,你曾和我姐醉酒数次,甚至吐过。也不是没有你俩蓬头垢面出现在浴室里,等着我做早餐的情况。”她说完,看着姜望舒逐渐崩溃的脸,笑着说道:“所以望舒姐姐,你不用担心我会因为这一个就不喜欢你。” 姜望舒脸色隐隐发黑,无奈地说道:“斯年,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能不能忘记啊。”所以说,这就是吃窝边草的不好,你以往留下的黑历史,她或多或少都知道。这让姜望舒还怎么维持自己高贵冷艳的形象。 汤斯年就笑,“那姐姐也知道我很多不好的事情嘛。比如我青春期时长的痘,穿着袖子只到手腕又短又紧的校服,再小一些时候的矮个子,自闭孤僻的性格等等。这些事情,也曾让我觉得羞愧,但如今过了许久,反倒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情趣嘛。” “毕竟,我也算是在你眼皮底下逐渐长大的啊。” 她成功取悦了姜望舒,姜望舒笑道:“那我这是还养成了一个小媳妇啊?”汤斯年点头,很开心的应了是啊。末了,她又问:“那姐姐要不要考虑搬过来和我一起住吗?” 姜望舒咬着筷子,轻轻说道:“那我考虑考虑?”她一说考虑,汤斯年就像是得到了奖励的小狗,猛点头。 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说道:“那得是你表现很好,我才能答应你。”汤斯年笑弯了眼睛,“好~” 可惜饭吃到一半的时候,姜望舒又见到自己讨厌的人,吃饭的好心情全部都被破坏掉了。 姜望舒从来没想过,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章子初,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人的模样。于是当章子初打着招呼走过来的时候,姜望舒的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望舒,好巧啊。昨天遇到了,今天又遇到,这是不是能证明我们有缘呢?”章子初走到了姜望舒的桌旁,无视了姜望舒那张冷脸,笑眯眯地和对方打招呼。 她一打招呼,汤斯年就敏锐的察觉到,对面的姜望舒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她就像是一只小猫,遇到了自己的天敌之后,本能地炸起了毛发。汤斯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姜望舒,心中顿时起了异样的感觉。 于是汤斯年用眼角的余光,看向了章子初。 这是一个长相十分明艳的女人,一袭黑白套裙,微卷的长发如波浪那样铺在了胸前脑后。妆容精致,红唇夺目,看上去就是一个能取人性命的妖精。 汤斯年想,这个人长了一张姜望舒绝对会喜欢的脸。但是现在,姜望舒表现得如此抗拒,所以汤斯年做了结论,这应该是姜望舒某个她不曾见过的前任。 想到这里,汤斯年看向了姜望舒。她从姜望舒抗拒的神态里,在自己心里捕捉了一丝在意。 在此刻,汤斯年有些在意姜望舒对这个人的态度。于是汤斯年看向了姜望舒,开始期待她对这个女人的应对。 姜望舒没有好脸色,抬头看向章子初,冷淡地说道:“您有事吗?吃饭右拐,别当人路碍事。” 汤斯年听得到她嘲讽的语气,心里非但没有轻松,反而像是积攒了一股郁气那样,不自觉地皱起眉头。 章子初听到她这句话并没有生气,反而笑眯眯道:“望舒,你不要每次见到我都用这种态度好不好?你这么激烈的态度,反而会让我觉得你还在意我啊……” 她这话把姜望舒气到不行,姜望舒刚想反驳什么,章子初就扭头,看向了汤斯年,“这位小朋友,难道就是望舒你的新欢?” 章子初说着,朝汤斯年伸出了手,笑着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叫章子初。”她想了想,接着笑了一句,“嗯……是望舒的初恋。” 她说出那句话了之后,汤斯年只觉得一股愤怒从心口涌了上来。因为她想到了很多年前,那个夏夜里姜望舒撕心裂肺般的哭声。 这股愤怒压到了其他所有的情绪,汤斯年看着对方伸出来的手,怒极反笑,“这位姐姐,您不该这么介绍自己的。” “您应该和我说,你就是那个明明有婚约,却欺瞒对方四年,践踏别人真心的人渣才对。” 她站起身,朝章子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也不知道您哪里来的脸面,竟然还能出现在望舒面前。还请您离开,我真心觉得您此刻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您不配,永远不配。 25 姜望舒几乎没有见过汤斯年这么强硬的时候。在此之前, 汤斯年一直是乖巧的, 温和的, 宽容的,善解人意的。她就像是一缕和煦的春风,时常拂过姜望舒的心田,带来春天般温柔的欢喜。 但此时的汤斯年,就好像冬天里最冷冽的寒风,口吐令人脸疼的风刀, 仿佛在毫不留情地嘲弄着绿化带上未能在入冬时裹上防寒稻草的树木,如此残忍,如此冷酷。 您配吗?这是汤舜华和姜望舒在北方上学的时候,学会的嘲讽问候。只要稍稍把前音一提,整个和人干架的气势就出来了。 您配吗?您配钥匙?您配几把? 听听这话,嘲弄得无以复加。 姜望舒对上不爽的人时, 就时常以“您”相称。看似尊敬,实则嘲讽意味十足。可她从没想过, 在汤斯年用上这句话的时候, 讽刺意味比她还深。 因此在汤斯年说完之后, 看起来镇定优雅的章子初眼神骤然改变。章子初微微抬头, 看向这个表情寡淡的年轻女孩,看着她那双冷淡的丹凤眼下含着的嘲讽,勾起唇角,轻笑一声道:“年纪小小,脾气倒是挺大的。” 章子初直接忽略了汤斯年, 轻飘飘地看向了姜望舒,“你这眼光是越来越不行了,你之前的那个,脾气可比她好多了。” 之前那一个,就是劈腿成八爪蜘蛛的萧苑。章子初哪壶不开提哪壶,弄得姜望舒几乎忍不住给她一个白眼。 姜望舒站起来,挪了一下位置,站在汤斯年身前,将她稍稍推了进去。在她过来的那个瞬间,汤斯年眼里的光有些黯淡。 可姜望舒却怕她被欺负了,就站在她身旁,抱胸平视着章子初:“你只见过她一面,她呢……是什么样子,也轮不到你评论。” “至于你呢……我说过了,我至今还能和你心平气和地对话,是因为我修养好。章女士,你自己做过什么,心里要有点数。” 距离那个夏天已经过了漫长的五年,姜望舒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所得到的伤害。在重逢了一年之后,姜望舒第一次这么郑重地和章子初说话,“我说了,我很讨厌你在我面前晃荡。你要是还有自知之明,最好永远不要上来和我打招呼。” “你和我,并没有那么熟。做个路人,是我们最好的方式。” 姜望舒说完,和汤斯年一样摆了一个手势,“您请,章女士。下一次,最好不见了。” 章子初心想,她们怎么可能不熟呢。她看着姜望舒每一次因为她的出现而露出不一样的神情,心里越发地笃定,自己在她心中仍旧有一席之地。就算是被恨着,那也是在乎的表现。 她这么想着,抬头看了一眼汤斯年,露出了一个嘲讽的笑容。 她看着姜望舒,目光柔和了下来,神情之中似乎有一些哀愁:“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望舒,午餐愉快。” 章子初说完,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走了两步,然后落座于距离姜望舒几步之隔的一个桌位上。汤斯年远远看了,皱起眉头。 姜望舒却是再没理会章子初,转而拉着汤斯年坐下。她伸手,牵着汤斯年,和她挨在一起,揉着她的手轻轻说道:“斯年,你干嘛要和她讲话。” 汤斯年心里有些忐忑,转头去看姜望舒,不安地说道:“望舒姐姐,是觉得我刚刚说得不对吗?还是……不喜欢我这么和她说话。” 姜望舒靠在她肩上,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不是不喜欢,只是觉得……你生起气来,气势好足啊。” “……” 姜望舒抬头望着她,双眼亮晶晶,“我平时都没见过你生气,你一直都是软乎乎的,刚刚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啧啧,这骂起人来的功力,嘲讽度和你姐不相上下了。” 汤斯年心里稍稍开心了点,她握着姜望舒的手,低低问她:“所以,你不介意我这么多管闲事对吗?” 姜望舒失笑:“这算什么多管闲事呢,我们是一伙的好嘛。”她抬头,望着汤斯年,眼神一片柔软,“如果你姐刚刚也在,估计又会抄起桌子上的一杯酒,往她头上淋下去了。” 犹记当年,章子初找她摊牌之后,气坏了的汤舜华,就在毕业晚会上找到对方,给她兜头兜脸地泼了一瓶红酒。 人群里爆发了尖叫,而被淋的章子初,就在拥挤的人来人往间,用一双哀愁的眼睛看着她。 姜望舒分明看出了她眼睛里的挽留,却始终无法理解她的做法。 兴许是章子初煊赫的家庭,使她反抗不了父亲的做法,或许是两个女人的爱情无法让她隆重而体面的活着。又或许是章子初没有很喜欢她,只是将她当做一个打发时间的有趣玩意。 那时的姜望舒想了很多,想了很多很多,可在听到章子初结婚之后,她什么也不想了。 从开始到结尾,章子初一直对她有所隐瞒。这个女人根本就没有一丝依赖对方的念头,姜望舒也无从知道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所以她决定放弃去弄明白对方的意思了。 姜望舒那时多年轻啊。为了不让亲人朋友担心,白日里装得跟个没事人一样,晚上就哭成一个大傻逼。 她夜夜都在哭,伴着酒精入眠,活脱脱一个被爱情抛弃的傻子,看起来太可怜了。就连一向不关心她的二姐,都上了心,在祖母的引导下,开导她,说什么能忘记新欢最好的办法就是寻找新的爱情。 姜望舒心里难过,又急需发泄,所以走了不少弯路。在和章子初分开后,有好长一段时间也活成了一个渣滓。 有那么长达半年的时间,她跟着二姐到处和娱乐圈里的一百零八线线女星玩,只谈情不说爱。交往的每一任对象,一开始都觉得她很好,但最后都会觉得她不真心,然后和她分开。 姜望舒就这么一直找啊一直找,在人海茫茫中,逮到了一个萧苑。 和萧苑在一起的那时候,姜望舒觉得自己从那种变态榨取爱情的状态,恢复到了享受爱情本质的常态。 她和萧苑在一起的时候,就像是她的初恋一样,享受着甜蜜和美好。 她曾经以为,萧苑会和她一起走下去的,但是很可惜,半路都没到,萧苑就甩开她跑路了。 从初恋章子初开始,姜望舒的每一个女友,都是将她甩了就跑。 低落到尘埃的时候,姜望舒就会想,自己可能就是擦拭花片的帕子吧,别人用完就扔了。有时候又会觉得,这可能是命运对她那段时间对于爱情不够虔诚的惩罚。 可无论怎样,章子初都是她抹不去的一个疤痕。就算是伤过好了,也会留下痕迹在那里。在姜望舒的前尘记忆里,总是绕不开章子初。 汤斯年低头,看着靠在她肩上的姜望舒,心里觉得姜望舒是还在在意章子初的。不只是章子初,也许还有萧苑。 这些曾经和姜望舒有过瓜葛的女人,每一个都会勾起汤斯年心底的妒火。即使她知道这是过去的事情,但她还是克制不了会吃醋。 这种新奇又强烈的情绪,催动着汤斯年内心,在她胸膛深处酝酿了一出嫉妒的风暴。汤斯年想,她果然并不是什么宽厚的人,非但不宽厚,反而很小气。 小气,善妒,控制不了情绪,这是一个不太成熟的人会选择的做法。在姜望舒面前,汤斯年选择做一个成熟的人。 于是她暂时隐藏起心里的情绪,换上了笑容,和姜望舒半开玩笑那样说道:“那……我现在过去给她泼杯水?” 她的语气小心翼翼,逗得姜望舒噗嗤一笑。姜望舒抬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你不要这么做啦。她家很有势力的,而且很记仇,你要是泼了她,绝对会被她起诉的。” 汤斯年认真思考:“起诉倒是没什么,我家这点赔偿费还是给得起的。只是这个做法,看起来也太神经病了。”末了,汤斯年还叹了口气,“早知道我刚刚就应该行动的。” 姜望舒窝在她怀里笑:“哪有人这么吐槽自己的,还泼水……”她说着,起身捧住汤斯年的脸,笑弯了眼睛:“斯年,你姐以后接脑残偶像剧剧本的时候,你千万别去看了,算我求你。” “你看多了打脸恶毒女配,或者是女配欺负女主的套路,我怕你三观都歪了。” 汤斯年吐槽:“我不会那么做的啦。还有现在我姐都不写这种剧本了,现在哪里还流行这种老掉牙的套路啊。” 姜望舒就咯咯笑,汤斯年伸手将她搂怀里,收了笑容,认真地问她,“那姐姐现在还难过吗?” 姜望舒失神了一瞬间,脸上仍旧是笑眯眯的:“我不难过啊……” “我已经……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难过了。”姜望舒看着汤斯年,很认真地说道:“更何况,如果我有这种情绪的话,不就是很不尊重你我之间的感情嘛吗?” 因为难过这个说法,听起来就好像还在惦记着前任一样啊。 汤斯年有些释怀了,她拿着筷子,夹了点东西放姜望舒唇边,喂着她说道:“我倒没有这么觉得。因为被伤害了的话,是一直有难过的权利的。” “哪怕你一直往前看,回想起往事的时候,还是会有抑制不住伤心的时候。” 姜望舒去叼汤斯年的筷子,将肉吃下去之后认真想了想,“这个倒是,不过时间太久了,我已经不难过了。” 她吃完,叹着气说道:“我现在,只是觉得她很讨厌而已。” “并不是眼中钉肉中刺那种讨厌,就是那种走路的时候踩到腐烂的香蕉皮那种感觉,你明白吗?” “不是在意,也不是在乎,但觉得膈应的那种讨厌。” “这种讨厌,让我觉得她之前做的过分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26 一个多年前的旧爱, 还不至于一直影响着姜望舒的心情。反倒是吃完午餐之后, 她要送汤斯年回实验室, 开始觉得有一丝难过。 即使知道她和汤斯年同城,只要开车回来就能见面。但是分别的时候,姜望舒还是察觉到自己心里的一丝舍不得。 她算不上很粘人的类型,可看到汤斯年解开安全带要下车之后,姜望舒却伸手一把拉住对方,索要了一个吻。 亲吻一旦开始, 沐浴在爱河中的年轻人根本把持不住,因此很快掌握了主动权,向对方索取更多的亲密。 车后面响起了催促喇叭声,汤斯年这才松开姜望舒,依依不舍地下了车。姜望舒朝她挥手,“快去吧, 我明天过来找你。” 她一说有明天,汤斯年登时喜笑颜开。汤斯年点头如捣蒜, 说了一连串的嗯, 接着脚步轻快走回了医院。 常言道——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句话, 在汤斯年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她刚得到心上人的回应, 又经历了一个美好的夜晚与早晨,所以整个下午,她看起来都喜气洋洋的。 哪怕是她师兄的实验放错了试剂,让她帮忙重做,她都开心地答应了对方。 晚上八点的时候, 汤斯年才拎着打包的晚餐回到家。姜望舒给她打电话,问她今晚上做些什么吃的。 汤斯年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拆着外卖盒,一边拿着手机放外扩和姜望舒说自己今天回来迟了,来不及做饭,就打包了楼下的快餐。 姜望舒很惊讶,“你们不是六点就可以离开实验室了吗?为什么你今天那么晚回来?” 汤斯年就和她解释:“因为今天师兄的实验做错了,我替他重做了一次,需要记录数据,所以回来就晚了点。” 姜望舒就夸她人好心,汤斯年笑笑说自己并没有。汤斯年一边吃饭一边聊,问姜望舒今晚吃了什么。 姜望舒坐在别墅阳台的秋千上,掰着手指和她一个个算,今晚上到底吃了什么。 姜望舒说了十几个菜,汤斯年就笑:“不是说只有奶奶在家吗?你和奶奶能吃得了那么多?” 姜望舒就和她说:“我大姐,大姐夫,还有豆豆,以及我二姐都回来了,所以晚餐才准备得这么丰盛。” 汤斯年长长地“哦”了一声,说道:“那姐姐们今晚住在家里?” 姜望舒说没有,她的姐姐们很少在家里呆着,大多数情况,都是姜望舒一个人在陪着奶奶。 汤斯年一听就觉得很有意思,就和姜望舒说想看看她长大的地方。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说:“那你挂了电话,我和你视频吧。” 汤斯年应了声好,姜望舒就把电话挂了。没一会,汤斯年的微信就亮起了视频通话。 汤斯年点开屏幕,身披的光芒的姜望舒就出现在手机那个小小的屏幕里。 汤斯年看着她坐在黑暗中,有一半身子沐浴着光,笑容甜美又温柔,自己也不自觉地跟着对方笑起来。 “姐姐在哪里坐着?” 姜望舒晃荡着秋千,和她笑眯眯地说:“在阳台的秋千上坐着啊。”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将手机举高,让汤斯年看到她坐下秋千的全貌。汤斯年录了屏,一边吃饭,一边听她介绍自己的家。 从阳台的秋千开始,在楼下的小花园,到处都是姜望舒曾经活动过的痕迹。 姜家的别墅还自带游泳池,不过是她小时候游的小池子,姜望舒还和汤斯年说了自己小时候学游泳的趣事。 距离城市中心稍远的别墅区,今晚在天边挂了一弯月。姜望舒坐在负一层的游泳池旁边,将双脚泡进了水里,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水花。 她没有开灯,而是一个人坐在水池边扣着手机,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明亮灯光,双脚踏着水。 吃饱饭的汤斯年就坐在电脑旁,一边开着论文的界面,一边听手机里传过来的哗啦啦水声,和姜望舒闲闲地说着话。 姜望舒从未有过这样的时候,在那么一个悠闲的夏日里,和人没完没了地打着电话。时间仿佛过得格外漫长,长到姜望舒开始昏昏欲睡。 她索性放松了身体,往后倒在了泳池旁冰凉的地板上,戴上耳机,一边用脚玩着水,一边听汤斯年断断续续传来的说话声。 键盘的敲打声啪嗒啪嗒地从耳机传来,合着姜望舒搅弄出来的水声,显得无比的和谐安宁。 在这一刻,姜望舒觉得自己十分地想念在电话另一头的那个人。不是亲吻,不是拥抱,而是那种围绕在她身边的安定气息。 于是姜望舒开始发散思维,透过这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在心里去描摹少年时期的汤斯年,究竟是一个什么样子。 少年时期的汤斯年,似乎就像是汤舜华身后的一个影子,在她们任何需要的时候,都会出现在身边。 在打游戏的时候,这个孩子会给你递上椅盘好吃的水果,看剧的时候准备好可乐与零食。永远看起来,都是那么乖巧与听话,却又异常的沉默寡言。 可姜望舒从来没想过会有这么一天,在这座城市里,用着当下最便捷的聊天软件,和汤斯年分享着彼此世界的声音。 这件事,看起来如此的奇妙,让人感慨万千。 她想起昨夜里汤斯年的表现,竟开始有一种她似乎从未认真了解汤斯年的感觉。可在此刻,透过这个键盘声,仰躺在地上的姜望舒,却竟然有种想要透过电流,前往另一端探索那个人的心情。 于是姜望舒开口,轻轻唤道:“斯年……” 正在看论文的汤斯年,很温柔地回应她:“嗯?怎么了望舒姐姐……” 姜望舒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和她轻轻说道:“我忽然觉得,我好像对你一无所知哎……” 她明明认识了汤斯年十多年,却感觉自己对她一点也不了解。她知道自己的喜欢,是基于多年的好感,才会轻易地接受了汤斯年的表白。 因为汤斯年似乎很了解她,也很懂她,处处透着让她安心的感觉。 可是她却不知道,在这份恋情里,她能给予汤斯年什么。仅仅是甜蜜的话,不知道是不是够了。 汤斯年很有耐心,反问她:“姐姐想了解我什么?” “兴趣爱好?喜欢的食物,颜色之类的小问题。” 姜望舒摇摇头,说:“都不是……嗯……准确地说是想了解你这个人。” “你的想法,你的观念,你的种种一切。” 汤斯年就笑了:“这听起来像是你想把脑内的我扒得赤裸一样。” 姜望舒笑眯眯地应她:“是啊,就是这么一个想法。” 汤斯年回应她:“想法和观念,都是随着时间推移在改变的。年轻时想的东西,和现在的想法总是多少有出入的。望舒姐姐要是想了解我的话,现在开始也不迟啊。” “在你面前,我会是坦诚而赤裸的。我愿意,在你眼前展现一个真实的自我。” 姜望舒听完这句话很是舒心,她说了好。她想,她愿意慢慢去了解汤斯年,兴许要花上不少的时间,但她也愿意。 姜望舒想了想,和汤斯年轻轻说道:“斯年……” “嗯?” “我想你了……” 汤斯年很开心,高高兴兴地应她:“那明天就回来见我啊……” 她毫不隐藏的欣喜让姜望舒觉得开心,不用去揣测恋人的轻松心情,让姜望舒也跟着应了声好。 姜望舒想,她真是喜欢和汤斯年在一起的感觉啊。 姜望舒在水里泡得差不多了,就将脚提起来,和汤斯年说自己要上楼洗澡睡觉了。汤斯年应了声好,这才结束这个长长的通话。 不知道是不是在泳池里泡多了水,姜望舒洗澡之后,总觉得膝盖隐隐作痛,难以入睡。 她坐在床头,拉起窗帘,看向了窗外的月亮,总也睡不着。 距离汤斯年说晚安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她想汤斯年应该已经睡着了。 想到这里,姜望舒拿起手机,想要拨通汤斯年的电话,将她喊醒。 她在心里想,汤斯年怎么能这么坏呢,弄得人思绪纷乱,又不来排忧解难,反而早早地睡了。 可念着这孩子白天在实验室干活,晚上回来还要听自己絮絮叨叨,于心不忍,决定放过对方。 姜望舒拿着手机,愤愤不平地点着汤斯年的头像,轻声嘀咕道:“这次就放过你了。” 等明天,等新的一轮太阳升起,她就去找汤斯年,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想她。 窗外的月亮逐渐往下坠落,一缕光明渐渐从天边升起。躺在床上的姜望舒,赤裸着身体怀抱着一床被褥,蜷缩着身子窝在床的角落里,像个无助地孩子一样,找寻着栖息的地方。 天亮了,她还没有醒来,仍旧沉睡在香甜的梦境中。 在梦里,有一个温柔的怀抱,将她拥在怀中,贴着她的耳朵,轻声地哄,告诉她不要为漫长的今后而担忧。告诉她,从今以后再也没有不安又惶恐的孤独。 她会一直陪着她,慢慢地走向世界尽头。 27 一段恋情初期, 双方的感情都会很炙热。每一天, 都恨不得和连体婴儿一样和对方黏在一起。在这件事情上, 姜望舒也毫不例外。 她喜欢和汤斯年在一起。 喜欢她清晨的吻,夜晚的拥抱,舌尖传递过来的冰淇淋,喜欢她给予的一切甜蜜。 除了固定回奶奶家的时间,姜望舒基本就住在了汤斯年这一边。可即使是这样,她也觉得和对方在一起的时间太少了。 明明之前, 和交往过的女朋友一周一会,对姜望舒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只可惜八月中旬过后,姜望舒更忙了,中午的时候都没办法去接汤斯年吃饭,两人见面的时间就变得更少。 近来店里接的单子又多,就算有时间, 姜望舒回到家中,大多数时间也是在改设计图。分明一直待在一起, 却感觉触摸不到对方的存在。 通常姜望舒在房间改设计稿时, 汤斯年都在弄自己的论文。这样的生活持续了有一周, 一周后姜望舒就受不住, 推开了汤斯年的房门。 这天夜里,汤斯年和往常一样,端坐在电脑前翻译论文。自从读研之后,她基本天天晚上都在学习。 姜望舒推门进来,一语不发地走到汤斯年身边。汤斯年早听到动静, 连忙将耳机摘了,转着电脑椅看向姜望舒,“怎么了姐姐。” 姜望舒低着头,样子有些不大开心。汤斯年就伸手,把姜望舒揽过来,放在腿上抱着,轻轻问她:“到底怎么了?” 姜望舒神情松动,靠在汤斯年肩上脱力一样说道:“我好累哦斯年。” 汤斯年搂紧她,将她打横抱在怀里,低头亲亲她的唇,建议道:“那……稍微休息下。”姜望舒窝在她怀里,抬头看着汤斯年。看了一会,她伸手,捧住汤斯年的面颊,恶狠狠地吻了上去。 汤斯年唇上一疼,才惊觉自己被姜望舒咬了。姜望舒稍微用力,一点点啃过汤斯年的唇,好一会在加深了这个吻。 汤斯年搂着她的脑袋,反客为主,压着姜望舒亲了好一会,才被姜望舒依依不舍地推开。唇分,汤斯年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斟酌了一会才问她:“望舒姐姐,你是不是在生我的气啊。” 姜望舒心情好了点,狡辩道:“我才没有。”她这么说,多半就是有了。汤斯年不明白她生什么气,搂着她问,“那我是做了什么事,让你不开心吗?” 她神情认真,还透着些许懊恼,“如果我让你不开心了,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改的。”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待了好一会,吸够了她身上透出来的气息,才坐正身体,将汤斯年的抱在怀里,两手插入汤斯年柔软的发丝里,揉着她的头皮温柔说话。 “好了,你没做错什么。就是我想你了,所以过来抱抱你。” 汤斯年一下就开心了,她抱着姜望舒的后背,和她交颈相拥,用力地搂着她,“那就抱紧一点。” 姜望舒搂着她,抱了好一会,才松开汤斯年,搂着她的脖子控诉,“也不知道是谁,每天回来就知道让人吃饭,洗澡,早点睡觉。” “也不知道给人亲亲和抱抱,你是不是一点也不想我。” 汤斯年算是意会过来了,姜望舒这是找她撒娇来了。她坐正了身体,抚摸着姜望舒的长发,笑着说:“望舒姐姐,我很想你的。” 姜望舒哼了一声:“你骗人,那你今天晚上回来的时候,为什么没有抱我?” 姜望舒今天回来的时候,一脸疲惫的样子,汤斯年就让她赶紧洗澡再吃饭。她是万万没想到,姜望舒会在心里和她计较这件事。 姜望舒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汤斯年的肩膀,“我看你就是没良心,把我完全忘了。” “看论文看论文,天天吃完饭就看论文,也不理我。客厅有那么小么,放不下你的电脑嘛,我一个人就那么霸道吗?” “你就把我一个人留在那里,待了一周,待了一周!” 像是倒豆子一样,姜望舒噼里啪啦地数落了一堆。她每说一句,就让汤斯年眼睛里的笑意多一些。她不好意思地抱着姜望舒,哄着她说:“好了好了,是我不对,我一会出去陪姐姐好吗?” 姜望舒说完了,又觉得不好意思,“我也不是非要你陪着,可你不能一整个晚上,只有吃饭和睡觉才和我待在一块吧。那我过来找你做什么?图个吃饭睡觉吗?” 汤斯年抱着她,一个劲地说对不起。她搂着姜望舒解释,“我怕我在旁边,会打扰到你。”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我没觉得你会打扰我,我只是觉得,你不在我身边,我会很想你。” 姜望舒说着,又开始数落对方,“哪有人这样的,就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理都不理我。” “哪怕我要加班工作,可我好歹也是在家吧。我在家你都不理我,那我们都不在家的时候呢?还有时间在一起吗?” 汤斯年想辩驳说我不是不理你,只是怕打扰你。可是直觉告诉她,面对这个时候的姜望舒,她是不能够这么说的。 她笑着,俯身亲了亲姜望舒的面颊,将她喋喋不休的话暂时堵住。 姜望舒被吻得很高兴,结束之后就靠在汤斯年怀里,伸出食指在她胸口画着圈圈,“明天晚上,不许这样不理我了。” “以后也不许这样,听到了没有?” 汤斯年应着好,姜望舒继续得寸进尺地说道:“ 就算要忙,也得在我旁边忙。“ 汤斯年小鸡啄米一样狂点头,姜望舒怕她脑袋摇傻了,连忙将她抱在怀里:“那再让我抱抱,我就回去继续工作。” 汤斯年说好,姜望舒抱了她好一会,汤斯年却不肯让她走了。 腰被人牢牢地抱住,姜望舒推了几次,推不动汤斯年,就靠在汤斯年怀里,愤愤道:“这回知道抱着我啦。” 汤斯年搂着她,下巴戳着她的肩膀,撒娇一样说:“我也是很想姐姐的啊。” 她一叹息,就好像春风拂过花田,轻易地就让姜望舒心花怒放。姜望舒开心又惆怅,好一会才转头和汤斯年说:“可你都不会和我说的。” “你要是想我的话,你得清晰明白地告诉我,不然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 汤斯年蹭着她的脸颊,好一会才说:“可我怕我说了,你会觉得我很烦嘛。” “总和你撒娇的话,会让你觉得我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姜望舒捏着她的耳垂,眼神柔软:“斯年,我希望你依赖我。你可以再粘我一点,可以表现得再需要我一点。” “你什么都不说的话,反而会让我觉得惶恐。” “我说过了,我是那种很需要甜言蜜语的女人啊。” 汤斯年明白她的意思,蹭了蹭她,继续说道:“好……望舒姐姐,我想你……想你想你……超级想你的。” 她和姜望舒解释,“我也想去你身边坐着,偷偷看你工作。陪着你,抱着你,和你说说话,可我就是怕嘛。” “我怕我女朋友会觉得我超级烦的。” 姜望舒就笑:“你女朋友才不会觉得你烦呢。” 她搂着汤斯年的脖子,撒娇道:“反正呢,想我你要说,喜欢我你也要说。不然我就会在想,你今天是不是不喜欢我了。” 汤斯年哄她:“我才不会不喜欢你,我永远都会喜欢你的。” 姜望舒捧着她的脸,给了一个大大的亲吻。像是终于补充了足够的能量一样,姜望舒松开汤斯年,揉了揉她的脑袋,“那你乖啦,姐姐去工作了。” 汤斯年的论文也看得差不多了,她就搂着姜望舒和她说道:“那姐姐带我一起去工作吧。” 姜望舒看她电脑开着的论文,说道:“那你不看论文啦?” 汤斯年回答:“我女朋友都觉得我不陪她了,我还看什么论文啊。当然是陪着我女朋友工作比较重要。” 姜望舒笑了起来,揉了揉汤斯年的耳朵。她俯身,将汤斯年抱在怀里,含住她的耳垂轻轻说:“你这么乖,我一点也不想工作了。” “我现在比较想在你身上工作哦……” 她将尾音拉长,刺激得汤斯年脸都红了起来。汤斯年问她:“那你的设计图怎么办?” 姜望舒愉快地回答:“工作的事情,可以一会再做嘛。所以……给姐姐一个小时的时间好不好?” 姜望舒打算忙里偷闲,好好疼一下自己的小女友。可汤斯年也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听姜望舒这么说,哪里还会给她放肆的时间。 两人各怀心思,但目的都一样是汤斯年旁边那张床。像是最后一次确认那样,汤斯年问她:“那……给姐姐一个小时,就在这里?” 姜望舒说:“嗯,就在这里。”说完,她两手捧上汤斯年的脸,笑弯了眼:“你乖,让姐姐疼你啊。” 哄小孩一样的语气,温柔又缠绵。汤斯年感受着她的吻,在唇舌游移到脖颈的时候,将怀里的女人抱起来,朝床边走去。 她把姜望舒放在床上,姜望舒拽着她的衣服一起倒在了床上。 汤斯年压在她身上,视线对了一瞬,然后落下了自己的亲吻。她一吻,满脑子想动手的姜望舒差点没了力道。等到她反应过来要反击时,早被人击中了弱点,只好拽着身下的床单,哼哼唧唧地哭了出来。 28 摔跤是一场十分累人的竞技, 一个小时早就足够年轻人决一胜负了。等到结束的时候, 姜望舒险些累得喘不上气。汤斯年花样百出, 仅仅只是稍出力气, 都足够让姜望舒翻身无能。 正因为刚不过对方, 一直挣扎的姜望舒才气喘吁吁。 剧烈运动后带来的劳累与疲惫,就好像酒后的微醺, 刺激得姜望舒昏昏欲睡。要不是身上都是粘湿的汗,姜望舒这时就想一卷被子滚去角落睡下了。 身体的粘腻感让她觉得不适,汤斯年将她搂在怀里,温声问她:“姐姐要不要再去洗个澡?” 姜望舒十分喜欢这个建议, 就套着一件汤斯年的T恤, 从床上下来,拉着汤斯年进了浴室。 浴室很大, 汤斯年举着花洒站在姜望舒身后,将水冲在她的雪白的肩膀上。水温不算高, 可姜望舒的肩膀还是泛了红。 她两手抱在胸前,背对着汤斯年站着, 黑色的长发用夹子束起, 露出自己雪白的脖颈。汤斯年一低头, 就看到了她肩膀那颗小痣。 汤斯年将她全身淋湿,将花洒往下挪, 像是给小猫洗澡一样,给她冲干净每一个地方。姜望舒下意识拍了她一下,以为她要做什么, 娇斥道:“斯年!” 汤斯年被拍的很疼,但仍旧没有收回自己的手。她借助着温水,把姜望舒身上某些密度不同的液体给冲刷掉。 一边洗,汤斯年还轻轻说:“姐姐,你真的很容易……” 她刚要说什么,姜望舒就转身,狠狠瞪了她一眼,“你闭嘴啦!” 眼神看起来很凶悍,可语气又是那么的软。汤斯年心口被撞一下,险些把持不住。她深吸一口气,俯身去吻姜望舒,狠亲了一口,她才劝谏道:“姐姐不要这么和我说话,你实在是太危险了。” 姜望舒吐槽:“你才最危险。”她说着,还拍拍汤斯年的手,“手手手,不要乱动啊朋友。” “好好洗,不许玩别的花样。” 姜望舒生怕她再来一场激烈的搏斗,自己明天就不能站着去上班了。她现在腰软得厉害,可不想明天站着捶腰。 汤斯年将她淋湿之后,把花洒关掉,往手上到了一把沐浴露。她揉着掌心,从姜望舒的肩膀开始,一寸寸往下往她身上抹沐浴露,动作轻柔好似撸猫。 手到腰的时候,她还给姜望舒揉了几下,姜望舒适时露出了舒服的神情,很有眼色的汤斯年又多给她按摩几下。 汤斯年边按边说:“姐姐腰很酸?” 姜望舒和她抱怨,“很酸啊,下回你来试试嘛。” 汤斯年很害羞,避开这个话题,“这点运动量就腰酸的话,可能是因为姐姐不常运动吧。” “有时间的话,姐姐还是去健身吧。” 她一说这个,姜望舒就皱起眉头,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小腹,疑惑道:“你这么说,是不是因为我看起来胖了?” 姜望舒说着,还伸手捏了自己的小肚肚,沉思道:“好像是多了点肉。” 汤斯年失笑,“姐姐想什么呢,你哪里胖了。”她伸手,抚摸着姜望舒薄如蝉翼的蝴蝶谷,低头打量她的身材,恰好就是肌理细腻骨肉匀,好到不行。 她伸手,揽住姜望舒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下巴戳着她的肩膀说着:“姐姐身材很好,我很喜欢的。” “只是看你总说累,才建议你去健身的。” 姜望舒被夸得很开心,扭头亲亲她。她亲完,转身面对着汤斯年,掌心贴着她的小腹,问她:“健身以后再说吧,很累的。” “还有斯年,你的马甲线很明显啊,你是不是平时都有锻炼。” 她说着话,手的动作也没有停,汤斯年整张脸骤然通红。像是烧红的高压锅一样,汤斯年只觉得自己的脸噗噗的冒着气,连带着说话都不太自然:“有……有的……” “之前在学校的时候,每天都会长跑,也锻炼过腰腹和上臂力量。” 姜望舒戳着她结实的腹部,嘀咕了一声难怪。她说着,一直和汤斯年的肌肉亲热的打招呼,简直是爱不释手。 姜望舒想,她和汤斯年之间,差的就是这几年的锻炼。这孩子力量特别大,在战斗中基本稳稳压住她,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她或许能依靠锻炼增加自己的力量,以期能在较量中掰回一局。 姜望舒走神的时候,又占了汤斯年好一波便宜。汤斯年受不了她的挑逗,赶忙开了热水,冲掉她身上的泡泡,催着她走出浴室。 给姜望舒冲洗干净的时候,她还不情不愿的,嘟囔着也要给汤斯年洗澡,还说汤斯年小气。 汤斯年害羞,无论她说什么,都无动于衷,好不容易给她洗干净了,连忙拿着帕子给她擦干身体,套上了T恤。 姜望舒只穿了件T恤,接着真空的走出浴室。汤斯年穿着整齐的睡衣,跟在她后面,回到了她的卧室。 她原以为姜望舒要睡了,没想到姜望舒却从衣柜翻出自己的贴身小裤裤,站在床边慢条斯理地套上。 汤斯年站在门口,看着她弯腰,将那条性感的黑色蕾丝小裤裤穿上。 黑色的蕾丝跟着姜望舒的指尖,缓缓地划过白皙纤细的长腿,最终隐没在长T的下摆里。 汤斯年靠在门边,伸手捏住了门框,只觉得口干舌燥。她看着姜望舒在床边拨弄长发,就颤着声音问她:“望舒姐姐,你不睡吗?” 洗完澡的姜望舒神清气爽,看了汤斯年一眼说道:“设计图还没改完,所以得改完才睡。” 汤斯年说:“可是已经快十二点了,再不睡的话,你准备通宵吗?” 姜望舒回答道:“我是老板,我可以明天去办公室睡觉啊。” 这话说得理直气壮,让人无法反驳。汤斯年只好靠在门边,看着她不说话。姜望舒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拍拍汤斯年的脸,哄着她说:“斯年要是困了,就睡了吧。乖乖的,不要等姐姐了。” 汤斯年一个猴子捞月,就将她整个人捞进怀里,接着把她打横抱起。姜望舒惊叫一声,在她怀里挣扎道:“斯年,你放我下来!” 汤斯年才不管她,把她放在床上就压上去,皱着眉说道:“已经快要十二点了,什么工作一定要今天做完吗?” “你就准备让我一个人睡觉,我的好姐姐?” 姜望舒躺在她下方,仰头望着她,莫名有些心虚,“我也不是……非得要现在做……就是不做完的话,我会很不安心的。” 她说着,抬手捧着汤斯年的脸,哄着她说:“好斯年,我就去改一会,改完就回来了好不好?你先乖乖在这里等我?” 汤斯年说不好,她抱着姜望舒,认真地说:“除非我和你一起去,在旁边看着你,你才可以去改。” 姜望舒反驳:“可你明天还要早起去实验室。” 汤斯年一步不让:“那你明天不是也要开车去上班。”说着,汤斯年还搂着她的腰,不满地说:“说吧,要工作还是要我。” 姜望舒捧着她的脸,噗嗤一声笑出来:“要你要你。”她抬腿,勾着汤斯年的腰往自己身上压,像只树懒一样挂在汤斯年身上,抬头吻上她的唇。一边亲还一边想,这个时候还工作个球啊。 在床上接吻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另一个还很会亲的情况下,几乎不用多久情况就会失控。 姜望舒只觉得自己模模糊糊地就被又一次被扒光,被糟蹋的衣物好似跑了一夜的雨水,在浸泡之后被除去。 姜望舒慌慌张张的,忙夹住了汤斯年的脑袋。 她嘟嘟囔囔,吐槽汤斯年不是要睡觉的嘛,现在到底是谁不让睡啊! 一个在融融春日中走入花园的孩子,逐渐迷失在花海中。在发觉每一片花瓣深处隐藏的蜜液时,伸手将柔软的花瓣采下,将花放在唇边。 孩子先是伸出了舌尖,舔掉了花瓣中央的蜜液。然后将花瓣捏在指尖,轻轻揉散,揉出了一股又一股黏连的汁液。 那花液里带着植物惯有的麝香气味,却异常的好闻。于是孩子抬手,将手指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 这个孩子在花园中辣手摧花的行为,被慌忙寻人的姐姐看在眼里。姐姐走到她身边,顶着额上焦急的汗,抬手拍掉了她的手,开始了轻声的斥责。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个样子!” 姜望舒坐在汤斯年的腹部上,逐渐濡湿了肌肤相触的地方。她额头冒着细汗,两手撑在汤斯年肩膀上,皱着眉头看她:“说好的睡觉呢,怎么又来了。” “我的澡算是白洗了……” 汤斯年看着她,笑眯眯地说:“可是姐姐很热情的嘛。” 她说着,灵活的小手放在两人最近的地方,像是找到了居住之地一样,小心翼翼地回了家。 姜望舒气死了,伸手锤了她一拳,接着整个人倒在她身上,控诉道:“汤斯年,你每天做饭的时候,是不是给我吃了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汤斯年特别无辜,搂着她的腰屈起自己的膝盖,慢慢说道:“我没有……” 姜望舒才不信她,趴在身旁咬她的耳朵,“你没有?你没有我怎么被你一碰,就糟糕成这个样子。” 姜望舒心想,她以前也从来不会这样啊。她在上位的时候,只有别人哭唧唧的份。而且就算是受,也不会成现在这个糟糕的样子。 那感觉,就好像整个院子的花瓣都被揉散了,滴滴答答地淌出大片汁液来。 有那么一瞬间,姜望舒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属性来。她这么多年的上位,其实都是假攻?她本质,难道是个诱受不成? 想到这里,姜望舒又被狠狠击中了一下,不自觉地抖着身子。 她觉得疼,于是恶狠狠地低头,咬住汤斯年肩膀,带着哭腔控诉,“汤斯年,你轻一点……” 再这么下去,她的腰就真的断了。 29 姜望舒爽了一晚上, 可第二天起来就尝到了纵欲的苦果。 她是舒服了, 可是早上起来的时候, 腰也是酸得厉害。那时汤斯年已经起床去实验室了,姜望舒趴在床上锤着酸软的后腰,简直是欲哭无泪。 她心想,昨晚就不能这么惯着汤斯年。这就是一头饿坏了的大色狼,别看平时又奶又乖,一副很好推的样子, 但到了床上就只有自己受的份。 全怪自己平日里疏于锻炼,才会毫无反手之力。姜望舒深刻地反思自己的所作所为,觉得自己这么经验丰富的人,还拿不下一个刚上路的孩子简直太丢脸了。 她趴在床上,在脑海里计划了一个自认为完美的计划。 姜望舒在床上趴了好一会,才起来去浴室洗澡。热水淋在腰后, 舒缓了那一阵阵的酸痛感。她在热水中淋了好一会,走出浴室, 站在镜子前。 姜望舒用浴巾擦干身体,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尖地看到了那一枚趴在后颈的红痕。她抬手, 捂住自己的脖子,忽然想到昨晚情动时,自己咬了汤斯年的肩膀。汤斯年吃痛,就叼住了自己后颈那块肉。 姜望舒心想,她总有一天会和汤斯年算这个账的。她抬手, 又摸了摸后颈那颗吻痕,才裹着浴巾走了出去。 等姜望舒到店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她将昨天要改的图改完,吩咐底下人去剪裁婚纱,就捧着杯枸杞红枣茶坐在办公室里一口一口抿。 茶喝了半杯,她终于拿出手机,切到汤斯年的微信,浏览了她发过来的信息。 从早上七点半开始,汤斯年断断续续地给她发了十多条消息。无一不是提醒她起来记得吃东西,开车小心点之类的。最后一条大概是中午一点多发过来的,屏幕上显示着几个字:“姐姐还没起来吗?” 姜望舒心想,姐姐起来了,只是姐姐腰疼,所以在迁怒你。 因为昨晚的汤斯年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冷落她一整周就算了,昨晚好不容易亲密点,又做得很过分,起来的时候姜望舒只觉得有股莫名的火在自己胸中熊熊燃烧。 当然,她绝对不会承认是因为自己一次上风都没占到所以觉得很憋屈。 从起来直到现在,姜望舒一直没有打开手机搭理汤斯年。因为她知道,只要一开手机,看到汤斯年发过来的消息,心里那股气就会消散得无影无踪。 就好像现在这样,只是觉得汤斯年最后说的那句话太委屈巴巴了,姜望舒就忍不住地开始回应她。 她一边喝着茶,一边给汤斯年打字。告诉她自己起来了,而且去了公司,店里的员工也照例给她订餐,她也吃了午饭。 一一回复完这些,姜望舒顺手将拍下的照片发给汤斯年。 发完之后,她就捏着手机等啊等,等老半天都没见汤斯年回信。姜望舒就放下手机,两手捧着保温杯喝茶,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吐槽汤斯年也太忙了。 明明是个学生,却比自己一个上班族还要忙。 白天在实验室上班,晚上回到家还要翻译论文。周六周日基本没什么空,节假日又得回家,如果不是同城同居的话,她们根本没什么时间相处。 姜望舒想,有一个搞科研的女朋友,她可真的是太可怜了。 可转念一想,好像也不对。和之前常年出差的萧苑相比,汤斯年已经将她很多的私人时间和空间分给她了。 汤斯年的交际圈很小,几乎是局限在学校和医院里。永远没有聚不完的会,说不完电话的朋友。每天早出晚归,勤勤恳恳,和汤斯年待在一起姜望舒有种从未体验过的安定感。 汤斯年还勤俭持家,会体贴心疼人,不会和你说不能不可以没时间,简直是居家小宝藏。 更不用说她们两个在床上意外地如此合拍了。 姜望舒觉得,和这个人在一起,分分钟就有种下一秒就可以领证结婚的感觉。 她越是掰着手指算,越是觉得汤斯年这个人,实在是再好不过了。只是可惜她们刚在一起的时间不对,热恋期都对着两人很忙的时候,所以现在每天碰不到面就很难熬。 姜望舒想,等过段时间,她脑子的热度退了点,或许就好了。 姜望舒小口小口将水喝完的时候,她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就响了。她还以为是汤斯年打过来的,于是连忙放了保温杯,慌张地去拿手机。 拿起来一看,发现不是汤斯年的,热情顿时消退了大半。 来电的是姜望舒的表侄女宋朝颜,姜望舒刚划了接通,宋朝颜的话就噼里啪啦地从电话另一头传过来了。 “小姨小姨,我过几天生日,你有没有空有没有空!有空就来参加我的生日!” 宋朝颜是学声乐的,音量不是一般的惊人。姜望舒默默地把手机从自己耳朵旁边挪开,疑惑道:“你不是在英国那边上课吗?怎么有空飞回来?” 宋朝颜和她解释,“我参加了一个选秀节目,通过选拔了,所以现在回来参加比赛,顺便和你一起过生日!” 宋朝颜是姜望舒表姐的女儿,曾经因为父母离异在她家住过一段时间,比姜望舒要小上七岁。 小时候姜望舒还是很喜欢她的,又因为都是爹不管妈不疼的,就有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并且一直很疼她。直到两年前姜望舒发现这孩子早恋之后,心累了一阵,就开始不怎么管她了。 不过好歹是疼了那么久的孩子,姜望舒听说她要回来还是很开心的。 姜望舒很高兴:“好啊好啊,你航班是什么时候啊,我去接你啊。” 宋朝颜就和姜望舒说了她到达的时间,还说自己的房子没人收拾,问能不能暂时和她住在一起。 姜望舒最近都和汤斯年住在一块,她常住的那套房子的确是可以空出来让给宋朝颜住。姜望舒也没多想,就和她说了声好。 宋朝颜在电话里可开心,隔空亲了姜望舒一口,“小姨你真好!”说完,还和姜望舒说:“小姨,我好想你啊。” 宋朝颜以前没少和她撒娇,姜望舒一听这孩子声音软软的,整个人心情也好了起来,“我也想你啊。” 宋朝颜很开心,末了还小心翼翼地问了她一句,“小姨,你和萧苑……是不是分手了?” 距离姜望舒分手已经过了两个多月,姜望舒对于这件事早就坦然了,“是啊,分了。” 宋朝颜觉得很可惜,安慰着姜望舒说:“没关系,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你一定会找到一个比她更好的人。” 姜望舒听到这里,嘴角微弯,露了个笑容,“是的。”汤斯年是个什么样的人,她或许还不够了解,但是汤斯年对她很好,姜望舒是深切体会到的。而这,已经足够了。 因为姜望舒还要上班,宋朝颜就开心地结束了电话。 姜望舒想了想,宋朝颜过几天就要回来,她总不能那时候再去那套公寓取衣服。索性姜望舒下午已经无心上班了,她干脆取了钥匙,开车回了海滨路。 姜望舒把自己的衣服打包了好几袋子,扔在了车后座,顺手拎上自己的咖啡机,这才打电话给家里的李管家,让她喊阿姨过来把海滨路那套公寓收拾干净,空出客房给宋朝颜住。 她往汤斯年那里开的时候,恰好是汤斯年的下班时间,姜望舒就给她打了电话。 汤斯年接到她电话后,几乎是连奔带跑从医院出来。远远的,坐在驾驶座的姜望舒就看到汤斯年迈着长腿,顶着一顶白色的棒球帽朝她跑来。 她的脸上洋溢着青春的笑容,灿烂得胜过了一整个夏末的夕阳。姜望舒双手握着方向盘上,见她远远跑来,只觉得这时的汤斯年就好像是一只看到主人,就撒着欢跑过来的小狗。 姜望舒心中最软的那部分就被她击中了,干脆从车上走下来,站在车旁朝汤斯年张开了怀抱。 汤斯年朝她冲过来,张开手臂将她一把抱进怀里,欢天喜地的喊:“姐姐……” 姜望舒却起了坏心眼,拥着汤斯年的背脊,蹭着她的面颊说:“傍晚好啊,我的小狗。” 在汉语中,狗可能是稍微带点贬义的词语。可是加上一个“小”字,整个象征的意味就变得十分可爱。 乍然听到这个称呼,汤斯年还一头雾水。可姜望舒却不依不饶,搂着她继续说道:“我的小孩,我的小可怜,我的小可爱……” 一连串的称呼从姜望舒的口中说出来,汤斯年听到了显而易见的亲昵。她不禁用力,把姜望舒抱进怀里,搂住她问:“怎么了姐姐?” 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仰头看着她的薄厚相宜的唇瓣,一颗心蠢蠢欲动。但她还记着这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因此控制住了自己的野望,只是搂着汤斯年笑:“没什么,就很想你了啊。” “从今早上起来,睁开眼却没有看到你的时候,就开始想你。” “因为想你,甚至还有些生气了。” 姜望舒说着,伸出手指戳了戳汤斯年的肩膀,“你说,我的女朋友怎么就这么忙呢?” 30 姜望舒实在是过于可爱, 汤斯年忍不住地抓住她的手, 放在唇边亲了一口。 指尖微热, 姜望舒登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左顾右盼,确定周围没人在看之后,连忙推了汤斯年一把:“走啦,快上车。” 汤斯年得令,钻入了驾驶座。车门碰的一声关上,汤斯年连安全带都没有系好, 就被副驾上的姜望舒压在车窗上,亲了个结结实实。 汤斯年两手掐着她纤细的腰身,仰头承受着她的吻,喉咙溢出了小兽一样的呜咽声。 姜望舒小心翼翼地护着她的脑袋,半捧着她的脸吻她。过了好一会,等到汤斯年喘不上气的时候, 姜望舒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她的唇。 汤斯年靠在车窗上,微微喘气。她揽着姜望舒的腰, 仰头看着她:“姐姐今天好热情。” 姜望舒低头, 亲亲她的唇, 笑着说:“姐姐一直很热情。” 汤斯年仰头看着她, 双眼亮晶晶。她倾身,想要去吻姜望舒。可姜望舒却早有预料一样,身子往后撤,将手指放在她唇上,制止道:“现在不行……” 汤斯年的眼睛在笑, 仿佛在问她为什么。姜望舒收回手,俯身给汤斯年系好安全带,和她撒娇:“快回家做饭啦,姐姐好饿的。” 汤斯年只好点头,说了句好吧,就让姜望舒坐好,开着车回家。 回去的路上,汤斯年询问姜望舒今天为什么会那么早。姜望舒只笑着告诉她,这是个秘密。 等到了停车场,汤斯年下车后看到后座的大包小包,一时惊呆了。她看着这些行李,扭头问姜望舒:“望舒姐姐要搬过来和我一起住?” 姜望舒点点头,伸手捧住她的脸,踮起脚尖去蹭她的鼻子,笑着问她:“开心吗?” 汤斯年高兴极了,直接伸手把姜望舒抱起来,给了她一个深吻,用行动证明了自己的激动。 她和姜望舒提着大包小包进了电梯,挨着姜望舒絮絮叨叨地说今天是个大日子,一会要去买点好食材,做顿好吃的。 年轻人的兴高采烈感染了姜望舒,和汤斯年一起牵手去超市的时候,她也兴致勃勃地挑了不少能做的食材。 汤斯年一个人在厨房忙活时,姜望舒就将自己的衣服放到衣柜里。等姜望舒收拾得差不多之后,才小心翼翼地垫着脚去厨房找汤斯年。 汤斯年在试汤,姜望舒从身后一把搂住她的时候,差点没把汤斯年勺子里的汤撞洒。 知道姜望舒来,汤斯年还是慢条斯理地将勺子放在唇边,微微吸了一口汤汁。姜望舒搂着她,脑袋从汤斯年的咯吱窝下钻出来,像只小老鼠那样探头探脑说:“斯年,快好了吗?” 汤斯年回答她:“就快了,一会虾蒸熟了就可以上桌了。姐姐要是饿了的话,就先去餐桌那边吃点水果吧。” 姜望舒哦了一声,仍旧抱着她不松手。 这些日子汤斯年已经习惯姜望舒在身后抱着她的感觉了。那就好像是身上拖了一只小树懒,软乎乎地异常惹人怜爱。 姜望舒不肯走,汤斯年就和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姐姐,你说要回来住你那的侄女有多大了?” “二十岁哦。”姜望舒用尖尖地下巴磕着汤斯年的背脊,说道:“斯年干嘛要问这个?” “没什么了解一下嘛。”汤斯年利落地剁着蒜蓉,淡淡说道:“她既然住在你家,以后免不了要见面的。” “提前了解一下你的家人,总是好的。” 姜望舒很高兴,侧脸贴在汤斯年背上,和她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某一天就要和我结婚了似的。” 汤斯年应道:“我早过了法定结婚年龄,是可以和姐姐结婚的。” “只要姐姐愿意的话,我随时都可以。” 姜望舒搂着她的腰闭上了眼睛,“如果你这是在和我求婚的话,这未免有些随意吧。” 汤斯年将切好的蒜蓉和辣椒放进大碗里,淋了酱油,慢条斯理地说:“那如果姐姐肯答应的话,我一定会准备一个隆重的求婚。” 在世人的认知里,婚姻似乎就象征着幸福与美满。无论是同性还是异性,都希望和自己喜欢的人拥有幸福美满的婚姻。 尽管幸福的定义,并不是由婚姻来决定的。 在汤斯年之前,姜望舒很少会考虑到结婚这两个字。她一直觉得,喜欢一个人,在一起谈一段甜甜的恋爱就好。到了不喜欢的时候,和平分开是很好的选择。 偶尔午夜梦回的时候,姜望舒也会觉得能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可能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但那也只是偶尔,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三天两头就把结婚挂在嘴边。 姜望舒深刻地思考了一下,重重地磕了一下汤斯年的肩膀,“才刚开始同居,你就想着结婚。” “斯年,你真的是个结婚狂。” 明明结婚这两个字,是姜望舒自己先提起来的。事到临头,反而又吐槽起汤斯年来了。 索性汤斯年背锅习惯了,听她这么说也不反驳,反而说道:“姐姐说的对,我就很着急嘛。” “总觉得,能和你结婚的话,会是一件很好的事情。” 姜望舒将她用力搂紧,“你就这么有信心?都还没有开始长久的同居呢,就信誓旦旦地想和我结婚?” 汤斯年笑道:“因为我总觉得,姐姐答应和我在一起的话,最后一定会和我结婚的啊。” 姜望舒摇着她的腰:“小孩,你这话说得太狂妄了,怎么感觉我就在你手心里一样了啊。” 汤斯年笑笑,低声说道:“因为我是不会让姐姐离开我的。” “除非姐姐哪天不喜欢我了,我才会离开你。” 她一说离开,姜望舒只觉得自己胸口被刺了一下。她伸手,在汤斯年腰上掐了一把,不满道:“瞎说话。什么离开不离开的,赶紧做饭吧,我饿死了。” 汤斯年知道她并不想谈这个话题了,就很识趣地说起了别的事情。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总算将晚餐做好了。姜望舒晚上有安排,晚餐过后,连忙催着汤斯年去洗澡。 汤斯年被她推着进了浴室,到门口的时候,汤斯年一把将她拉过来,关上了浴室的门。 花洒的喷头打开,汤斯年被姜望舒整个扒光,摁在浴缸旁的小凳子上,冲湿了头发。 温热的水湿淋淋地刷过眼皮,汤斯年闭着眼睛,听到了满室水声。 姜望舒把她头发冲湿之后,抹上了洗发水,像是给一一只大狗洗澡那样,在汤斯年的头发上揉出了一大堆泡泡。 汤斯年坐在小凳子上抱着膝盖,感受着头皮传来的力道,耳垂红了一片。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和姜望舒说:“姐姐,我可以自己来的。” 姜望舒站在她身后给她洗着头,兴致勃勃道:“不要,那样多没意思啊。” 她说完,还将汤斯年额头的泡沫抹掉,“斯年你闭上眼睛啊,不然一会泡泡进到眼睛就不好了。” 汤斯年应了声哦,乖乖抱膝坐好。 姜望舒看到她这个害羞的样子,莫名就想起了汤斯年小时候的模样。她揉着汤斯年的发,忍不住赞叹道:“斯年……你好乖啊……” 汤斯年心想,姜望舒心里一定是觉醒了什么恶趣味。但她此时不太好说这件事,只好抱着自己手臂,将头颅放低了一点。 姜望舒见揉的差不多了,就开了花洒给她冲掉泡泡,一边冲还一边问,“斯年,小时候你姐会给你洗澡吗?” 汤斯年应道:“很小的时候会,后来就没有了。” 姜望舒叹了口气,“给你洗澡多好玩啊,可惜你小时候咱们不熟,不然天天骗你过来给你洗澡。” 姜望舒心想,汤斯年这时候实在是太乖了,活像一只大狗狗,特别招人疼。 汤斯年仔细琢磨着这句话,莫名觉得很变态。等头上的泡沫冲干之后,汤斯年抹了一把脸,将额上的发拨到脑后,猛地站起来,看向了姜望舒。 汤斯年的眼神直勾勾的,“姐姐,我很好玩吗?” 姜望舒一时愣住了,举着花洒看着汤斯年近在咫尺的脸,说不上一句话。水珠沿着发梢滴在了汤斯年的脸上,惊心动魄地好像滴在了姜望舒的心间。 姜望舒看了一会,转移了视线,举着花洒往汤斯年胸口上淋,满不在意道:“很好玩啊,像给一只大狗狗洗澡。” 汤斯年伸手,一把揽过她的腰,使得光滑的肌肤相贴。她的手掌贴在姜望舒的腰侧,另一只手捏住了姜望舒的下巴,歪着脑袋看她。 她的眼神如此专注,看得姜望舒不自觉地轻舔唇瓣,突然很想亲亲她。 暧昧的气息笼罩在她们周身,正当姜望舒以为她要做些什么的时候,汤斯年突然开口,汪了一声。 只是一声,就让萦绕在两人周围的暧昧尽数散去。姜望舒靠在她怀里,看到眼前鼓着脸颊的汤斯年,扑哧笑出声。 汤斯年见她笑了,又凑近她汪汪汪了好几声。 姜望舒一秒破功,霎时笑弯了眼睛。她伸手,戳戳汤斯年的脸颊,“说你是大狗,你还真的汪汪叫啊。” 汤斯年很高兴,问她:“难道姐姐不喜欢吗?” 姜望舒捏着她的脸颊,说:“喜欢的,当然喜欢啊。” 汤斯年更高兴了,她搂紧姜望舒的腰,靠近她的脸,和她气息相贴,轻轻说道:“那姐姐奖励我一个吻好不好?”《 》 30-40 31 对于汤斯年的索求, 姜望舒向来都是予求予给的。她微微倾身, 给了汤斯年略带水汽的吻。 浴室透明的玻璃前, 两个人影像是交颈的天鹅一样,缠绕在一起。 汤斯年拨开姜望舒湿漉的发丝,吻住她颈侧的那颗朱砂痣。唇齿拉扯,在一声轻吟中留下了一个吻。 姐姐湿滑的身躯就被扣在自己掌中,汤斯年的吻向下,轻轻问她, “姐姐想试点新鲜的东西吗?” 姜望舒揽着她,笑着回答:“你应该问的是姐姐能不能带你试点新鲜的东西吧。”笑话,她姜望舒可是情场老手,什么地方什么姿势没试过啊。 汤斯年应得乖巧,请求道:“那姐姐能不能带我试点新的东西呢?” 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说了声好啊。然后年轻人就拥着她, 小心翼翼地走到了浴缸边,抱着她一起坐进了热水里。 哗啦一声, 大片大片的热水从浴池边缘涌出, 蔓延到姜望舒的胸口。姜望舒躺在温暖的热水中, 背靠着一片柔软, 两手朝后抱住汤斯年的脖子,咬住了她的唇瓣。 汤斯年一手抱着她,一手顺着热水往下,轻轻放在了她的腿上。 细微的动作里,热水不断地被挤出浴缸, 淅沥沥地淋在了地面上。一种好像夜莺那样的动听声音,在还算宽敞的浴室里回荡。轻轻地落在人的心弦上,勾的人心痒难耐。 这歌声断断续续地响了好一会,随着一阵哗啦的水声,逐渐散去。 汤斯年揽着姜望舒的腰,右手往下,在她的□□摸到了一种密度与水全然不同的液体。 于是汤斯年揉了揉指尖,俯身亲了亲姜望舒的耳垂,轻轻问她,“姐姐可以了吗?” 姜望舒喘着气,点点头应可以了。汤斯年这才放过她,长手一勾,把沐浴露取了过来,倒在掌心尽数抹在了姜望舒的身上。 姜望舒一身懒骨,靠在她怀里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水。汤斯年将她伺候得舒舒服服的,末了还问她累不累,腰疼不疼。 在热水泡着,姜望舒的腰当然不疼。她摇摇头,汤斯年觉得开心,就问她:“那今晚上,姐姐还可以吗?” 她问得直白,姜望舒就抬头看着她,一言难尽地说道:“你怎么兴致这么高?我有时候感觉你是不是只喜欢我的身体!” 汤斯年被她逗笑了,俯身亲亲她,表了忠心,“没有啦,我更爱你有趣的灵魂。” 她这么回答,姜望舒也不怎么满意,就追着她问,“那身体呢?” 汤斯年眨眼,笑的温软,“爱啊。我爱你有趣灵魂的直接表现,就是痴迷于你的身体。” “我有多迷恋你,就连我自己都不敢去确认。如果姐姐愿意给我一段很长的假期,和我一直躺在床上的话,那估计你就会明白我有多迷恋你了。” 言下之意就是,如果有机会,她愿意和姜望舒长长久久的在床上厮混。 姜望舒难得脸红,她朝汤斯年泼了一捧水,嗔道:“你还真是不害臊……” 汤斯年放在她腰上的手搂紧了点,轻轻笑道:“因为我真的很喜欢姐姐嘛。所以今晚上,到底可不可以?” 姜望舒背对着她,拨弄着身前的水,轻轻说道:“才不要,再让你这么闹下去,我迟早有天会死在床上的。” 汤斯年搂着反驳,“哪有那么夸张。” 姜望舒看着她,语气肯定,“你就有!” 汤斯年见她可爱,俯身亲亲她,哄着道:“好吧好吧,我有我有,是我过分了。可是难道姐姐就不舒服吗?” 说不爽那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姜望舒也说不出这么违心的话。她转过头,冷哼了一声,哗啦一声从浴缸里站起来,轻飘飘说道:“我要穿衣服了。” 汤斯年看着她细软的腰肢,只觉得自己又想欺负她了。可她好歹有些自制力,于是嗯了一声,跟着姜望舒一起用花洒冲干净身体,裹着浴巾出了浴室。 姜望舒换了吊带睡裙,给汤斯年的牙刷挤好了牙膏,就站在洗手池前开始刷牙。 电动牙刷嗡嗡嗡地响,汤斯年套上睡衣出来之后,看到一旁挤好的牙膏,吧唧一声,在姜望舒脸上亲了一口。 她亲完,高高兴兴地和姜望舒说:“谢谢姐姐。”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眼神特别温柔。 洗漱之后,两人一前一后出了浴室。汤斯年跟着她进了主卧,拿着吹风筒给姜望舒吹头发。吹好之后,姜望舒执意抢过吹风筒,要给汤斯年吹头发。 汤斯年不肯,姜望舒就拉着脸不情愿,汤斯年只好由着她去了。 电吹风在头上嗡嗡地吹,没一会就把汤斯年那头顺直的中长发吹得蓬乱。吹干之后,姜望舒还在汤斯年的头上揉了好几次,哈哈笑着说话:“斯年,你的头发好乱哦。” “乱糟糟的,超级像只大金毛。” 汤斯年在心里直叹,好吧好吧,她还是只大狗狗。她不和姜望舒闹,只一把掐住她的腰,仰头问她,“好啦姐姐,是不是应该要睡觉了?” 姜望舒心里打着坏主意,抱着她的脑袋俯身看她,歪着脑袋说话,“我不睡,我今天睡多了,睡不着。” 汤斯年试探道:“那……做不做?” 姜望舒摇头,“我不做,我腰疼。” 行吧,不睡觉也不做。汤斯年抱着她想了想,问她,“那姐姐想玩什么?” 姜望舒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很诚恳地和她说:“我们来猜拳?输的人,就要回答赢的人一个问题,并且喝上小半杯酒,怎么样?” 汤斯年有些犹豫:“喝酒的话,我会醉得起不来的。明天去不了实验室怎么办?” 姜望舒早有准备,和她说道:“明天起不来的话,我给你请病假。” 汤斯年没想到还有这一手,当场哭笑不得。她没回应,姜望舒就勾着她的脖子撒娇,“难道你不愿意陪我玩吗?” 女朋友都这副态度了,汤斯年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她连忙点头,和姜望舒说:“愿意的,愿意的。” 说着汤斯年起身,和姜望舒说道:“姐姐要喝红的还是白的?” 姜望舒心想,喝白的汤斯年一定会醉死过去,啤酒又不好喝,就和她说道:“拿几瓶红酒进来吧。” 汤斯年皱起眉头,“几瓶?” 姜望舒理所当然地点头,说:“嗯,三四瓶这样吧,不然你觉得能把我喝醉吗?” 汤斯年长叹一口气,说了句行吧,然后转身出了卧室。没一会,她就拎着高脚杯和开瓶器,抱着几瓶红酒进来。 汤斯年开了一瓶红酒,在两个杯子里倒了浅浅一圈,然后一起和姜望舒盘腿坐在了床上。 汤斯年坐在姜望舒对面,问她,“怎么猜拳啊?” 姜望舒伸出了自己手,比了个拳头,“剪刀石头布,三局两胜怎么样?” 汤斯年点点头,伸出自己手,和她说道:“那姐姐我们开始吧。” “剪刀,石头,布!” 两人出手,三局两胜,是汤斯年赢了。 姜望舒取过高脚杯一饮而尽,接着笑眯眯地和汤斯年说:“你赢了一局,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汤斯年抬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揉着自己的脑袋,问她:“我想知道姐姐,到底喜欢我什么?” 这问题虽在姜望舒的意料之中,但她还是有些为难。她细细想了想,和汤斯年说道:“你想知道这一个哦……如果说出来,答案会让你失望怎么办?” 汤斯年的心沉了一下,但还是摇摇头,笑着说道:“不会的,姐姐能喜欢我,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了。所以我很想知道,姐姐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啊。” 姜望舒想了一下,说道:“我也不知道。” “也许是因为你年轻,长得好看,体贴又温柔,又或者是因为你喜欢我?” “这些原因里,我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它们可能都是,也可能都不是,所以我本人也不太清楚是因为什么。” 汤斯年颇为失落地哦了一声。 姜望舒见她这样,扑上去将她抱在怀里,猛亲一口,笑道:“但有一件事我是清楚的。” “那就是我想和你谈恋爱。” “在此刻,现在,或许还有未来,都只想和你在一起。” 姜望舒很少说这么亲昵的话,偶尔一说,就会让汤斯年心花怒放。汤斯年霎时间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失落了,她反抱着姜望舒,亲了她一口说道:“我也是。” “我喜欢姐姐的一切,想和姐姐长长久久地在一起。” 姜望舒就夸她乖啦,抱了好一会,就和汤斯年说道,“那我们继续?” 汤斯年点头,说了句好。 也不知道是不是汤斯年运气好,接着又赢了一局。她很好奇,就问姜望舒自己是她的第几个女朋友。 姜望舒迟疑了一会,问她:“说出来,你不要吃醋哦?” 汤斯年笑眯眯,说自己绝对不吃醋。 姜望舒就掰着手指,和她算了算,郑重地说:“据不完全统计,应该是第七个。” 汤斯年一下就心塞了。她没有掩饰自己神情,姜望舒看着她瞬间冷淡下来的脸,顿时笑出声,“是你自己的要问的嘛,现在吃醋了可不能怪我。” 她说着,凑上前抱了抱汤斯年:“好啦好啦,不要吃醋啦,姐姐现在是你的女朋友啊。” 汤斯年老大不高兴地将她抱在怀里,慢条斯理地解释,“我是吃醋,但更生气。” “我要是和我姐姐一样是你的发小兼同学的话,你或许从小到大都会是我的女朋友。” 这个或许有些太过美好了,姜望舒靠在她怀里,有些感慨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或许我们真的能从小到大都在一起。” “和你在一起的感觉,真的是太好了。”姜望舒说完,反手抱着汤斯年,低低说道:“我真的……好喜欢你啊,汤斯年。” 32 对于姜望舒的喜欢, 汤斯年以一个吻作为回应。 年轻人的吻热情又深切, 只是亲了一会, 情况就开始失控。姜望舒仍旧惦记着自己的计划,连忙推开压在身上的人,叫停了汤斯年的动作。 汤斯年不依不饶,俯身亲吻她的耳垂,轻轻问她:“姐姐难道不想要吗?” 姜望舒当然是想要的,只是不想要这样的形式。她躲着汤斯年的吻, 推着对方的肩膀瑟瑟发抖说:“我受不了了……一会……一会玩完游戏再说好吗?” 汤斯年看出她肢体语言代表的抗拒,心里虽然很失落,但也顺从她的意思。她起身,跪坐在床上,伸手拉了姜望舒一把,将她从床上拉起来。 姜望舒坐在她对面, 伸手将枕头抱在怀里,警惕地看着汤斯年, “你这个恶霸, 你不要过来哦。” 汤斯年噗嗤一笑, 板着脸和她说话, “我过去你又能怎么样。” “那我就要叫喽。”姜望舒将枕头抱在怀里,可怜兮兮地说着话。汤斯年欺身上前,俯视着她说道,“那你叫啊,叫啊, 叫破喉咙都没有用的。” 姜望舒见她表情特别认真,噗嗤一声笑了。她将枕头,往汤斯年身上一拍,嗔道:“小流氓……” 汤斯年一脸无辜,接着就被姜望舒整个人扑倒在床上。 姜望舒跪坐在她的身上,两手抓住汤斯年的手腕,将她按在床上狠狠地吻她。吻到下方的年轻人涨红脸,喘不上气来,姜望舒才移开她的唇,抓着她的手居高临下地望着她,一脸得意。 “小流氓,你现在知道我的厉害了吗?”她久居攻位的尊严,是不容他人侵犯的。 汤斯年被她死死按着,脸上还泛着一缕情动的潮红,微喘了好一会,才轻笑出声。 姜望舒低头,俯视着她的笑容,似乎在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看到了细碎的星光。紧接着,星光的距离与她拉近,姜望舒下意识地就闭上了眼睛。 汤斯年仰头,吻上她的唇。 唇上一软,姜望舒的腰身也跟着酥软起来。没一会,就自然而然地被挺腰坐起的汤斯年抱在怀里,给了一个绵长炙热的吻。 似乎有一阵热流涌过心间,后知后觉的姜望舒反应过来,在唇分之际立马抬手,将掌心覆在了汤斯年的唇上。 姜望舒眼角绯红,按耐住情动和汤斯年说道:“好了,够了,不许再亲了,陪我把酒喝完再说。” 姜望舒态度坚决,在心里不断给自己暗示,她就是那个清心寡欲的小尼姑,绝对不能先犯禁。 在汤斯年眼里,今晚的姜望舒尤其的推三阻四。见她实在不愿,汤斯年只好收手,将她抱在怀里低低道:“那好吧,那就继续猜拳吧。” 姜望舒就从她腿上下来,又和她玩起了三局两胜的小游戏。 这把是姜望舒胜了,姜望舒就逗她。 “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汤斯年想了想,回答道:“第一次意识到这件事的话,应该是高一那年的暑假,我十六岁。” 姜望舒相当吃惊,问她:“为什么?你那时候还那么小,就这么早熟了吗?” 汤斯年笑着说:“十六岁都是小大人了,哪里算得上早熟呢。我这已经是很迟钝了。” 姜望舒夸张地哇了一声,“你竟然觊觎我这么久,汤斯年你真的深藏不露啊。” 汤斯年觉得有些害羞,连忙提高点音量,掩盖过去,“好了好了,我回答完了,下一把。” 姜望舒今天的运气可能真的不太好,从这把之后,一连输了五六把。这一输,几乎是半瓶红酒入了肚中。 汤斯年也没怎么为难她,只问了些不怎么要紧的问题。比如喜欢的东西,爱做的事情之类的。 如此一来,姜望舒脸上就染了些许薄红。又是半杯红酒下去,姜望舒抬手拍拍自己的脸颊说道:“问吧,你还要问我什么问题?” 汤斯年凑上前,问她要不要紧。姜望舒就说自己没事。见她神志清楚,汤斯年才坐直身体,鼓足了勇气问她。 “望舒姐姐,有没有想过把我们的事情告诉我姐姐?” 汤斯年问了出口,跪在姜望舒身前忐忑地等着她的回答。姜望舒右手撑在额上,手指插入自己发丝,低头沉思了一会,才抬头看向汤斯年,认真回答。 “我觉得需要一定的时间,做好准备才能告诉你姐姐。” 汤斯年心有不安,问她,“什么准备?” 姜望舒回答得很认真,“一些心理上建设,以及一个适当的机会。” 她看着眼前的汤斯年,回答得耐心又细致,“斯年,如果我们要将这件事告诉你姐姐,是要在一个十分隆重的场合。” “从我的角度来说,她是我最亲爱的挚友。对于好友,当我有了一段新恋情的时候,我是应当与她分享我甜蜜的喜悦。” “但是如今,我的女朋友是你。” “而你,是你姐姐的妹妹。” 姜望舒指了指汤斯年,轻叹一声,“所以和你在一起之后,她就不仅仅是属于我的挚友,我的亲人,我的家人。” “她还有了另一重身份,那就是我女朋友的家人。” 说到这里,姜望舒看着汤斯年,眼神复杂,“她的新身份,让我矛盾又犹豫。” “如果不和她说,我觉得这是在蒙骗我的好友。可是现在和她说,我又不能保证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不会让她觉得难过。” “斯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还太短了。我还没有这个信心,去和你姐姐说,你和我在一起,会是一直幸福快乐的。” 姜望舒拍拍自己的面颊,最后清醒说道:“所以,我暂时打算隐瞒她,请你原谅我这个自私的选择。” 汤斯年心想,虽然姜望舒看起来比她投入很多,但似乎仍旧保持着一丝理智。这种理智,根源于她自我意识的正确性,根源于她的自私。 她能谅解姜望舒的做法,但心里终归是有些不舒服。她想和姜望舒说,她和姐姐与姜望舒的关系,完全可以分开另算。 但这是一种极其天真的想法,因为她和姜望舒的关系永远绕不开汤舜华。 汤斯年只是纠结了一会,很快就自我说服了。毕竟姜望舒愿意和她在一起,可能也是经历过不少内心挣扎的。 而关于她是挚友妹妹这一身份问题,恐怕早就在上床之前纠结完了。 汤斯年深吸一口气,看着姜望舒很诚恳地说:“姐姐,谢谢你愿意和我在一起。” 姜望舒当然知道她在说什么,撑着下巴轻淡地看了她一眼,才轻轻说道:“谢什么啊,总是谢谢谢的。那我是不是应该谢谢你这么喜欢我?” 汤斯年就笑了。 姜望舒见汤斯年笑,就伸手揉了揉她的耳朵,逗她玩,“我知道你想把这件事和你姐姐分享,我心里也疯狂地想和她表达我对于喜欢你这件事的喜悦。” “但是呢,姐姐是个胆小鬼,不能在确定我们往后会一直这么好之前,是不敢和你姐姐说这件事的。” “可是总有一天,我会和你姐姐说的。” “就算她罚我喝酒,甚至是赶我出家门,我也要将你抢回家做新娘。” 汤斯年被她抱在怀里,脸颊蹭着她柔软的胸,笑着说道:“哪里有那么夸张,我姐以前不天天想着把我卖给你,说不定我们在一起,她还觉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姜望舒搂着她的脑袋,洒脱地说:“这个倒是。哎呀不管了,总之呢,我是很喜欢你的。” 她说完,在汤斯年的额头上亲了一口。 汤斯年心想,是很喜欢没错,但不是很喜欢很喜欢。没有喜欢到那种,看到未来的坚定。 可是这都没关系,只要姜望舒喜欢她就够了。 汤斯年搂着姜望舒的腰,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酸涩与失落填满了胸膛,让她有些魂不守舍。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有时候抱着怀里这个女人,觉得她是那么近,又觉得她是如此远。 汤斯年想,这可能就是恋爱中,患得患失的滋味吧。 这是一个相当考验两人感情的问题,甚至会让人觉得有些难过。汤斯年不想去想这些难过的事情,她只好深吸一口气,整理完自己的心情。 接着汤斯年推开身上的姜望舒,仰头看着她,“那我们继续?” 姜望舒歪着脑袋重复了一句,“继续?” 两人接着比划起来,姜望舒又输了。她一连输了好几把,几乎一个人喝完大半瓶红酒。 输多了之后,姜望舒就有些难过了。再又一次输了之后,她问汤斯年,“你怎么总赢,是不是作弊了?” 汤斯年就笑,“怎么作弊啊,我只是眼尖而已。” 姜望舒看出她神情里的猫腻,一脸的难以置信。 她恼羞成怒,就扑在汤斯年身上,伸手去挠她,“好啊你,逗我玩呢,一晚上都在套我的话。” 汤斯年躺在床上,在她咯吱咯吱的声音中,抖着身子喊痒。 她一边喊,一边哈哈大笑,“那……那姐姐还不是很过分,就想把我灌醉!” 汤斯年一点也不笨,进行到一半,她就清楚姜望舒的意图。于是将计就计,出千套了姜望舒不少话。 姜望舒也不挠她了,就坐在她肚子上吹发瞪眼,好一会才理直气壮道:“我就灌你。” 智取不行,还是强上吧! 姜望舒这么想着,将桌面上的红酒取过来,含了一口,俯身吻住了汤斯年的唇。 她乌黑的秀发垂落在汤斯年的脸上,隐约挡住了呼吸。红酒的醇香从唇齿间传来,汤斯年本能地汲取着着甘甜的酒液,只觉得自己被笼罩在浓郁的酒香中,下一秒就要醉得晕头转向了。 33 一口酒渡了过去, 汤斯年还没反应过来, 姜望舒就迫切地含住了她的唇。 吻从唇瓣往下挪, 在洁白的肌肤上,开出一朵朵暧昧的粉花。少年人的呼吸乱的不行,就好像是一个正在朝着峰顶攀登的旅人,一边流着汗喘气,一边握紧了手上拄着的登山杖。 她扣着姜望舒的腰,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的稻草。姜望舒被她扣得很紧, 一时挣扎不开,只好凑到她耳边轻声哄她。 “斯年,放手,让姐姐来好不好?” 姜望舒这么说着,还用膝盖顶开汤斯年的双腿。汤斯年望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吊灯,眼睛被明亮的光刺得微微眯起。 她勾着姜望舒的脖子, 和她有商有量,“那姐姐, 把灯关了好不好?” 姜望舒亲她的脖子, 逗弄着她:“不要嘛, 开灯才能看清楚嘛。” 她这么一说, 汤斯年瞬间抱着她的腰,翻身将她压在下方,扣着她的身体,很强势的说道:“姐姐说的对,开着灯才能看清楚。” 姜望舒连忙求饶:“好了好了, 我错了斯年,关灯关灯,好不好?”她抬头,蹭了蹭汤斯年的面颊,和她撒娇,“就一次,就一次,让姐姐疼疼你。” 汤斯年对她向来纵容,只要她一开口,汤斯年在心里就答应了。于是她松开姜望舒的手,直起腰身,啪的一声关掉了所有的灯。 房间里一下就暗了下来,只有霓虹灯的细微灯光透过窗户照在床头。汤斯年被姜望舒推到在床上,有些紧张地抬头看着她。 映在墙上的剪影十分清瘦,接着逐渐伏低,逐渐趴在了床上的年轻人身上。 一丝轻吟从唇边溢出,汤斯年揪着枕头,有些无措地感受着身上涌起的热度。一边忍耐着,一边没话找话地问姜望舒:“所以姐姐……今晚上想把我……把我灌醉……” “就是为了这个吗?” 姜望舒低低呵斥,“你闭嘴啦。” 汤斯年蜷缩着身体,低低地笑:“你就算不这么做,我也愿意的。” 女人的身体几乎贴在了她身上,与她亲密无间,“我只是,会怕你疼而已……” 她这么说着,手上稍用力。汤斯年展开身体,发出一声轻哼。于是姜望舒欺身而上,趴在她耳边轻声问:“疼不疼?” 汤斯年皱眉:“有点……” 姜望舒亲着她的眉眼,低低哄她:“一会,一会姐姐就不会让你疼了。” 这一会,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兴许是害羞,这孩子就好像是一朵卷起来的花骨头,在风中瑟瑟抖着外层的花瓣,始终肯绽放花蕾一样,发出一丝丝破裂的声响。 姜望舒见她咬牙轻哼的隐忍模样,忍不住想撬开她的牙关,听她泄露一星半点的求饶。 她这么想着,就这么做了。紧接着,那如同夜莺一般细微动听的声音,就好像窗外溜进来的灯光,逐渐淌满整间屋子。 似乎过了很久,软弱的姜望舒脱力一样趴在汤斯年身上。身下的年轻人浑身是汗,哪里都一塌糊涂。 偏偏娇弱的女人还趴在她身上,咬着她耳垂邀功,“斯年,姐姐是不是很厉害” 说这话的时候,女人的手也没有放过对方。汤斯年吃了教训,一个用力,抱着她坐在了床上。 姜望舒坐在她腿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汤斯年抬头,在黑暗的潮湿中,吻住她的唇瓣。 墙上的两个影子叠在了一起,一个叼着另一个的脖子,逐渐往下。 接着,一个剪影被稍稍抬高,有一只手臂藏入了两个影子相连的地方,于是墙上的影子就随着房里的声音,开始高低起伏。 直到很久之后,坐在腿上那个人才放松身体,像只小猫一样趴在了床上。 汤斯年跟着趴在她身后,和贪婪的小狗一样,叼住了姜望舒的后颈。房间的声响渐渐大了起来,像是一只手拦截了溪流,淅淅沥沥地冲刷着指尖。 窗外的天色渐渐亮起来了,汤斯年跑下床一把将窗帘关上。在哗啦一声中,再一次跳上床,将浑身都是懒骨的女人抱在怀中,进入了梦乡。 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汤斯年还睁不开眼。她听到声响,模模糊糊地伸手,摸到手机关掉了闹钟。 时间已经不早了,饶是汤斯年困得要命,还是起床套上了自己的睡衣。她刚穿好上衣,躺在身后的那个女人就伸手抱住了她的腰。 汤斯年浑身一顿,“姐姐?你醒了?” 姜望舒的脸贴在她的腰上,轻轻蹭了蹭,“嗯……醒了,但是很困。” 汤斯年说道:“那姐姐继续睡一会?时间还早,姐姐可以下午去上班。” 姜望舒搂住她的腰,迷迷糊糊地问她:“那你呢?去实验室吗?” 汤斯年点头:“嗯,当然是要去实验室的。”她每天负责的实验都很重要,轻易不能缺席。 姜望舒舍不得她,从床上坐起来,整个人贴在她身上,“一定要去吗?” 身后的女人不着一缕,那柔软的胸口毫无阻隔地压在汤斯年的背上,压得汤斯年心猿意马。 可到底要起床的,汤斯年最终还是抵制了诱惑,“嗯,一定要去的。” 姜望舒听了,将脸趴在她的肩上轻轻蹭了蹭,“人家都说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你倒好,活色生香的一个大美人趴在你身上,你都能无动于衷地说要去上班,好过分哦。” 姜望舒自夸起来,那可是一点也不会害羞的。不过说起来,她也的确是一个大美人就对了。 汤斯年听她这么说,连忙转身将她抱在怀里,俯身亲亲她的脸颊,说道:“那我今天就不去实验室了,请个假,陪姐姐再睡一会怎么样?” 姜望舒躺在她光滑的大腿上,用手臂挡着自己胸前的春光,和她笑吟吟道:“你这么说了,我就不能欺负你了。” “好了,姐姐逗你的,你快穿衣服吧,不然要迟到了。” 汤斯年神色认真,“真的不用我陪你?” 姜望舒推她:“什么事比较重要,我还是知道的。你去实验室吧,有空再和姐姐睡懒觉吧。” 汤斯年叹了口气,应了声好吧。她俯身亲亲姜望舒,和她说道:“那我出门,今天早点下班,去店里接姐姐?” 姜望舒点点头,应了一声好。 从这一日起,两人就正式开始的同居的生活。 只是二人世界没过多久,很快就被人打破了。 宋朝颜飞回花城的那天下午,姜望舒开车去机场接了她。因为晚上还要带宋朝颜回老宅和奶奶一起吃饭,所以在去机场的路上,姜望舒给汤斯年打了电话。 “因为朝颜说晚上要回去看奶奶,我也有段时间没有回去了,所以今晚就回老宅,晚上就不能陪你吃饭了斯年。” 汤斯年表示理解,“没关系的。这段时间是我太黏你了,也该给你点时间回去看看奶奶的。” 姜望舒站在机场大厅的出口,在人来人往中举着手机和汤斯年撒娇,“那没有我的晚上,斯年会不会想我?” 汤斯年回应她:“会想你。” 姜望舒勾起一缕坏笑:“想我什么?想我的人,还是……想我的手?” 电话另一头,汤斯年几乎是面红耳赤。她左右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才放低了声音和姜望舒说道:“想姐姐的身体。” 姜望舒嗔她:“小流氓,一点也不害羞。”这话说的,仿佛她刚刚没有在刻意挑逗汤斯年一样。 姜望舒打着电话呢,一道欢天喜地的声音就从旁边传过来,穿过了她的耳膜。 “小姨,小姨!” 姜望舒扭头,在人潮涌动中看到了宋朝颜拎着行李箱朝她奔过来。于是她和汤斯年低低道了别,挂掉了电话。 二十岁的少女青春洋溢,在见到姜望舒的那一刻,连忙张开手臂将她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姜望舒被她撞得往后退,接着宋朝颜将她抱在怀里,蹭着她的面颊和她撒娇,“小姨小姨,我好想你啊~” 明明是个二十岁的成年人了,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和她撒娇。姜望舒拍着她的背脊,也跟着露出了笑容,“颜颜,小姨也很想你啊。” 宋朝颜笑的开心,搂着她嘻嘻笑了好一会。 两个美人抱在一起,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引来了不少注视。姜望舒也受不了路人频频看过来的视线,于是连忙拍着她的背脊,哄着她说道:“好啦好啦,抱够了没有,先回去啦。” 宋朝颜笑:“不够不够,一辈子都不够。”她原本的长相就很张扬,一笑就更显明媚。她在姜望舒身上猛吸一口,才松开她的怀抱,笑着说道:“好了,小姨我们先回去吧。” 姜望舒点点头,宋朝颜就拉着她的手,另一手推着行李箱一起往停车场走。 到了停车场,姜望舒将宋朝颜的箱子放进了车后箱,接着坐到了驾驶座上。宋朝颜自觉地去了副驾,看着慢条斯理系安全带的女人,笑的开心。 她目光上移,落在了姜望舒脖子的丝巾上,有些疑惑道:“小姨,天那么热,你还搭丝巾啊。” 宋朝颜是个多动症,边说还边伸手,扯掉了姜望舒脖子上的丝巾。姜望舒刚想说别动,结果丝巾滑落,一股冷气轻轻拂过了脖子。 于是藏在丝巾下的细小花瓣,在雪白的颈侧铺展开来。宋朝颜拎着丝巾,看着姜望舒脖子上的吻痕,愣了一会。 好一会,宋朝颜才好奇地问道:“小姨,你又交了新的女朋友吗?” 34 被宋朝颜这么一问, 姜望舒就觉得很不好意思。她伸手, 取过宋朝颜手里的丝巾, 若无其事道:“不然还能是怎样?” 姜望舒是一个成熟稳重的成年人,在晚辈的面前还是得维持自己必要的体面。 她系好安全带,启动了车子。宋朝颜的身体随着轻轻滑出停车场的车子摇晃,看着姜望舒的侧脸,和她开玩笑:“我还以为小姨是和萧苑复合了呢……” 姜望舒应得特别无奈,“怎么可能嘛, 这种关系一旦结束,就不能再重头开始。” 宋朝颜脸上带着笑:“《春光乍泄》里,不是有句著名台词,叫做“不如我们重头来过?”我就觉得,小姨会不会也是这么想的。” 姜望舒开着车,目不斜视道:“那是电影里的事情, 而且我和萧苑的感情还没那么纠葛。你小孩子家家,怎么那么八卦。” 宋朝颜就回头:“我这是在关心小姨啊。”她看着姜望舒好看的侧脸, 小心说道:“那小姨, 你新交的女朋友, 是个怎么样的人啊?” 她一问, 姜望舒就想到了今早汤斯年出门前,那个匆匆忙忙的吻,眼睛不自觉地就盈满了笑意,“她嘛……她是一个……十分可爱的人。” 姜望舒心想,她不但可爱, 还特别的甜。 “可爱?”宋朝颜咬着这两个字,在舌尖滚过一边,扭头去看姜望舒的神情,心里头的感觉有些难以表述。 姜望舒点点头,又强调了一遍,“嗯……特别可爱。” 宋朝颜心想,能让自己小姨用可爱两个字来形容的人,应当是个很温柔漂亮的姐姐吧。这样的一个形象,与姜望舒向来喜欢的对象相差甚远。 宋朝颜又问:“那……小姨和她交往多久了?难道不介绍给我认识吗?” 姜望舒就打哈哈:“有机会再说吧。”姜望舒避开这个话题,反而和宋朝颜说道:“对了朝颜,你说那个选秀节目是怎么回事啊?你准备出道啦?” 宋朝颜见她不谈这个话题,就顺着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回家的路上,宋朝颜向姜望舒表达了自己想进娱乐圈的想法。姜望舒觉得年轻人有梦想是好事,她很支持这件事。可是宋朝颜的妈妈,也就是姜望舒的表姐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估计不会赞同这件事。 宋朝颜的妈妈宋玉,是花城有名的企业家。宋玉的妈妈是姜望舒的姑姑,也就是姜望舒父亲宋执唯一的姐姐。 宋执的父母在他小时候就走了,宋执年幼,其他哥哥姐姐都不想照顾他,只有宋玉的妈妈将他接过来,将他拉扯大。 宋玉虽然是宋执的外甥女,但两人自小一起长大,也就和亲兄妹差不多。宋玉和宋执家贫,两人小时候过得很苦,所以宋玉从小就以挣钱为梦想,并且在成年后成为了一个青年企业家。 而宋执和她截然相反,小时候的经历让他乐观坚强,有一颗善于发现美的心灵,还挖掘出了画画的天赋,因此长大后献身给了艺术。 宋执认识姜望舒的母亲时,是个毕业多年,没钱又落魄的青年画家。那时宋玉的事业刚起步,姜望舒的母亲为了追求宋执,就给宋玉卖了不少人情,在事业上帮助她许多。 后来宋执入赘姜家,宋玉的公司也水涨床高,身价慢慢起来,就成为花城有名的企业家。 宋执死后,姜望舒的母亲姜玉漱爱屋及乌,对宋玉多有照顾,甚至于宋玉的第一个结婚对象,都是姜玉漱介绍的。 只是宋玉醉心事业,对家庭不太关注,冷落丈夫,因此宋朝颜七岁的死后她就和前夫离婚了。 姜玉漱觉得宋玉的婚姻失败,自己有一定的原因。于是在宋玉最忙的那段时间,就把宋朝颜接到自己身边照顾。这一照顾,就是三年。 直到宋朝颜十岁,才回到宋玉身边上学。 比起从出生开始,就没有被母亲多看几眼的姜望舒,在姜玉漱身边呆了两三年的宋朝颜反而更像是她的女儿。 宋朝颜在姜玉漱身边时,曾经在姜家老宅住过一个暑假。那时候姜望舒很羡慕汤舜华有个那么听话的妹妹,因此对宋朝颜住进来这件事感到十分高兴,从那以后开始,她就特别照顾宋朝颜。 而姜如兰奶奶见自己小孙女这么喜欢这孩子,加上宋朝颜本身也讨人喜欢,所以也很疼对方。 这种疼爱,和自己天性冷漠的母亲一对比,就让宋朝颜有种姜家才是自己家的感觉。 故此宋朝颜能自由走动之后,每逢年节都会来姜家住上一段时间,久而久之,也就成和姜家较为亲厚的成员。 宋朝颜自觉自己是在姜家长大的,和母亲宋玉算不得亲厚。可她母亲宋玉从离婚之后,再也没再婚,就只有她这么一个孩子。 虽然宋玉天性冷漠了点,可对宋朝颜还是很不错的。明明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孩子,当初宋朝颜不愿念商科死活要读音乐时,宋玉僵持了一阵还是同意了。 但上音乐学院和进娱乐圈是两回事,姜望舒可不觉得自己那个冷漠的表姐会同意这件事。 可让姜望舒觉得惊讶的是,她刚说完自己的担忧,宋朝颜就开心地和她说:“我妈同意了啊!” 姜望舒听到这个回答,有些吃惊:“颜颜,你也太厉害了吧,你怎么说服你妈妈的?” 宋朝颜特别得意:“我就和她说,她当初让我读音乐学院的时候,就应该有这个觉悟的。” “而且我还说,当初玉漱妈妈死活不准你开婚纱店,到最后还是妥协的事情,说玉漱妈妈比她心疼孩子,她就不说话,然后同意了。” “当然,我还打了电话给玉漱妈妈,她也同意了。” 宋朝颜做了总结,和姜望舒说明不会有人去阻挡自己追逐梦想的脚步。 姜望舒心想,我妈妈那是说不过我奶奶才同意的。不过得到长辈的允许,总归是一件高兴的事情,于是姜望舒和她道贺。 “那恭喜你啊颜颜,祝你杀出重围,顺利出道。” 宋朝颜点头,应了一声:“那是,毕竟不出道,我就是要回家继承家业的女人啊!” 姜望舒扭头,看了她一眼。两人对视,接着哈哈大笑。 一路欢笑,两人将车开到了姜家别墅。 因为之前姜望舒有打过电话,姜如兰知道她们今晚大概几点到家,因此准备好了晚餐,等着她们一起吃饭。 姜望舒在别墅门口停了车,就和宋朝颜一起将行礼取出来进了门。李管家见两人进来,连忙让女佣们帮忙把行礼拿到楼上客房。 宋朝颜一脱手,就撒丫子一般跑到了餐厅,见到坐在主位上的姜如兰,热热情情地跑了过去。 “奶奶~”宋朝颜张开手,把姜如兰抱了个满怀。 姜如兰很高兴,伸手拍拍她肩膀,纠正道:“是祖奶奶。” 宋朝颜直说不要,就喊她奶奶。姜如兰也没再纠正她,被她抱了一会连忙说道:“好了好了,你这孩子,一回来就那么热情。” 她将宋朝颜的手拿下来,和她说道:“晚饭准备好了,快去洗手吃饭。” 宋朝颜说了一声得令,连忙蹦蹦跳跳地去厨房洗手。姜如兰看着她的身影,只叹道:“这孩子,明明是个大人了,还跳得跟个小猴子似的。” 姜望舒走过来,和姜奶奶说道:“她就还是个孩子啊。” 听到她说话,姜如兰就将目光转到姜望舒身上,哼了一声,“你今天倒是回来了啊,你说说,你这有一个星期没回家了吧,都野哪里去了。” 姜望舒讨饶,俯身把奶奶抱在怀里,和她撒娇,“对不起嘛姜女士,我也不是故意不回家的啊~工作太忙了啊~”还有她的女朋友,就和小狗狗一样,实在是太粘人了。 她一撒娇,姜如兰什么气都没有了。她抬手,拍拍姜望舒的肩膀,和她轻声说:“小东西,快去洗手,一会吃饭了。” “今天啊,可做了不少好吃的。” 姜望舒应了一连串的好好好,忙去了厨房。出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陆续摆好了菜。 宋朝颜晚餐吃得很开心,她在国外呆了许久,最想念的就是家乡菜,因此饭桌上一直在夸赞阿姨的手艺。 小孩子吃饭吃得香,姜如兰也觉得开心。基本上宋朝颜夸什么好吃,姜奶奶就给姜望舒夹什么东西。 期间,姜如兰还问了宋朝颜的打算。宋朝颜说住在姜望舒那里会比较方便,姜如兰就没留她住在别墅。只还说了中秋的事情,让她记得回来吃饭。 姜如兰女士说道姜家二姐准备订婚的事情,又叹了一口气,看向姜望舒念叨道:“你也是的,什么时候再给奶奶找一个回家看看啊。” 姜望舒一下就定住了,她看向宋朝颜,果然宋朝颜说溜了嘴,“奶奶,小姨现在有在交往的对象啊。” 宋朝颜的话一出,姜如兰的视线就转到姜望舒那里,疑惑道:“望舒,你那里是个什么情况?” “你到底是有对象啊,还是没对象啊?” “怎么都不和奶奶说了。” 姜望舒自觉理亏,看着姜如兰,十分心虚的笑了。 “奶奶……这个事吧,它说来有点话长。” 35 姜如兰嗔她:“那就长话短说。” 姜望舒想, 这件事还真的不能长话短说。她掩饰那样笑笑, 给奶奶夹了一份藕尖, “好了奶奶,先吃饭吧。吃完饭,我再和你汇报。” 到底是还有晚辈在场,姜如兰女士也不好过度追问姜望舒,就淡然地点点头,答应了这件事。 倒是宋朝颜不依不饶, “哎,小姨你说说嘛,我还想知道你新交往的对象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应该是个很厉害的人吧,这才多久啊,就把我们美貌又温柔的好小姨一口气拿下了。” 姜望舒夹着虾放在她怀里,淡淡说道:“多吃点吧, 那么多好吃的,就不要在饭桌上说那么多话。” 宋朝颜啧了一声, 叼着虾嘟囔道:“小姨你也太护着人了。” “也不知道是哪方神圣, 能让你这么护着她。” 姜望舒只管吃饭, 懒得理这孩子。晚餐过后, 姜望舒领着宋朝颜去客房,宋朝颜跟在她旁边还叽叽喳喳地问,新交往的对象到底是个什么人。 她越想知道,姜望舒就越不想和她说。 宋朝颜就和她撒娇:“小姨真小气,现在都不和我说你的交往对象了。” 姜望舒一脸悠哉, “哦,那你当初交往了男朋友,也没有和我说啊。” 宋朝颜反驳:“可我后来不是和你说了嘛。” 姜望舒心想,你那是被我发现了那男孩子给你写的情书后,才慢吞吞告诉我的。如今风水轮流转,姜望舒就怼了回去:“那你等我后来再和你说吧。” 姜望舒这么说着,伸手将宋朝颜推进客房,念叨道:“好啦好啦,你快去洗澡。飞了一天,你不嫌累,我都觉得累呢。” “洗完澡就快点去睡觉,晚安。” 宋朝颜再怎么不情不愿,也还是听了姜望舒的话,乖乖洗澡去了。姜望舒将她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了,想到奶奶那里,又是一阵头疼。 她抬手,拍拍自己的脑袋,回自己房间里洗澡之后,才抱着枕头去了奶奶的房间。 姜如兰女士照例坐在床头看,见她过来,推了推眼镜,抬头看着她,“小东西,你这是来汇报的?” 姜望舒点头如鹌鹑,抱着枕头坐在奶奶旁边,乖乖说道:“我坦白,我招供。” 于是姜望舒就把七夕的时候,和汤斯年约会的事情,和姜如兰女士说了。 姜如兰女士听完之后,伸手推着自己的眼镜,审视着自己的乖孙女,慢慢说道:“你现在交往的这个小孩,是个学生?还在念书?还比你小几岁?” 姜望舒点头,补充道:“研二的学生,24岁了,也就小三岁。” 姜如兰女士点点头,补了一刀,“还是你好朋友的妹妹。” 姜望舒觉得这句话可真是扎心,她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姜如兰女士,问她:“那奶奶觉得怎么样嘛?可以还是不可以?” 姜如兰睨了她一眼,学着她的口气说道:“那我还能怎么样,是你喜欢的人,你觉得可以就可以吧。就是吧,年纪比你小,可能需要你多照顾点。” 姜望舒心想,她哪里需要我照顾,明明一直以来都是她照顾我们居多。 姜望舒见自己奶奶已经清楚情况了,于是挪了位置,坐在奶奶身旁,撞了撞她的肩膀,和她说道:“那奶奶是怎么想的,这个人做你孙媳妇怎么样?” 姜如兰看着她:“没见过,不好评价。但只要是你看上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姜望舒一听,连忙说道:“她当然不差啊。”说着,姜望舒还伸出手指,掰着手指将汤斯年的优点算出来,“她从小学习就很好,大学念的是超级厉害医学院校,每一年能拿奖学金,研究生是保送的,做得课题每一个都会拿奖。” “个子很高,身体结实健康,年轻又有活力。”活还超级好的。 “虽然平时不多话,但是独处的时候很有趣。人也体贴,会做饭,愿意花时间陪我。” 姜望舒心想,她虽然是个学生,却愿意拿最好的东西对待她,真的是超级难得了。 姜如兰看了一眼姜望舒,和她说道:“你这是又跟我献宝来了。” 姜望舒笑笑,伸手抓住姜如兰的手,和她撒娇道:“是您要问的嘛,我照实说你又说我献宝了。” 姜如兰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和她说:“你呦~就知道报喜不报忧。老是在我面前说人优点,结果都处的不长。” 姜如兰拍拍她的手背,叹息道:“上次那个孩子,你说比你年长,是个经纪人,很照顾你。就算出差很多,也会花时间来看你。” “我那时候就很担心,她这样的身份,和你聚少离多,怕是很难处长。虽然也不知道你两因为什么分开的,但终归也离不开这一个。” “现在这一个吧,你说成熟稳重,从小听话,但到底是个学生,没经历过社会生活,性子还很难说呢。” “而且人家姐姐还是你的好朋友,万一以后你们吵架了,扯上朋友关系,那就是一件麻烦事。” 姜如兰女士说完,叹着气戳了戳姜望舒的额头,和她说道,“你说你,这可怎么办啊。” 姜望舒倒是很乐观,抱着奶奶和她说:“那还能怎么办啊,顺其自然啊。” “奶奶,你不用那么操心的。你说年纪小的性子不稳定,可是人本来就是会随着年龄增长,阅历增多,慢慢改变的。” “一辈子那么漫长,有谁是能一眼就能看到底的呢。” “比方说,看看您,前些年还总想着我能交男朋友呢,现在就开始催我和女孩子结婚了。” 姜如兰女士一听,伸手推了她一把,“好啊你,还说到奶□□上来了。” “你这小东西,奶奶这不是怕你这性子,离了我就孤孤单单的嘛。想你早点找个伴定下来,不行吗?” 姜望舒连忙点头,“行行行,我知道奶奶这是为我好。可是一辈子那么长,哪能说定就定吧。可能我现在和这个孩子结婚,等过几年,她厌倦我了,我厌倦她了,然后就离婚分开了呢。” “现在这个社会,这种情况太普遍了。感情的事,说不准的。” 姜如兰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脑袋,“哎,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实在是太难理解了。找到合适的,就好好过日子嘛。” 姜望舒回答:“我是在好好过日子啊,可人家怎么想的,我就不知道了。” 姜如兰女士一听,立马急了,“感情那孩子和你在一起,还不想和你好好过的啊,她这是随便玩玩的吗?” 姜望舒赶紧解释,“不是,我不是在说她。斯年人超级好的,她对我特别特别真诚,刚交往就想和我结婚。我是在说其他人,别的其他人。” 姜如兰看着宝贝孙女这么着急的样子,就说道:“她既然想和你结婚,那你就结嘛。怎么,难道你不喜欢她?” 姜望舒哭笑不得,“当然不是,我们才刚在一起没多久,就闪恋闪婚啊?” 姜如兰反驳:“那又有什么不可能?当年你妈妈遇到你爸爸,也没多久就结婚了。” “结婚这种事情,只要喜欢对方就好了嘛。反正你刚刚也说了,结了也可能离。当然啦,不离是最好的。” 姜望舒忙说道:“可就算有那个打算,也不用那么早吧。斯年现在还在上学啊奶奶。” 姜如兰接话:“上学也不要紧啊,上着学领结婚的研究生,也不是没有。” “这样,你要真觉得这孩子可靠,咱们就找个时间,两家约着吃个饭,和对方父母说开。婚宴就由奶奶来操办。你们今年结了婚,要是想要孩子嘛,她不想生你可以生一个嘛。” “生下来,奶奶可以给你们带啊,反正你也是我带大的。” 姜望舒见自家奶奶越说越离谱,总算是体会到了她对于自己结婚这件事究竟有多急切了。姜望舒简直无法吐槽,只好对奶奶说道:“奶奶,真结婚了,我可就没那么有时间回来看你了。” 然后姜如兰开口,一句话把她堵死,“你现在也没有时间来看我啊?我瞧着你是一天天惦记着陪对象,没空回来看奶奶,这和你结没结婚有差别吗?” “还不如让你们两个赶紧结婚,搬回别墅和我一起住来得方便。” 姜望舒长叹一声,求饶道:“奶奶……别说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每一个星期,一定会抽出一半时间来看看你。” 她说完,还举手发誓,“我发誓,真的,我发誓!” 姜如兰拍拍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里摇了摇,轻轻说道:“奶奶呢,也不是在逼你结婚,也不是一定要你放弃工作,天天回来看我。” “只是人的一生就那么长,见一面就少一面。” “奶奶是舍不得你,想多看你几眼。”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轻轻应道:“我知道,我知道的。”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 什么结婚啊,有个孩子啊,不过是一种希望她有所依靠的途径罢了。有那么一个瞬间,姜望舒在想,如果和汤斯年结婚,一起住进这座大宅子,对奶奶来说会不会更好一点。 只是不知道,汤斯年愿不愿意,这么陪着她们呢。 就算愿意,又能持续多久呢? 姜望舒想了想,抬头看向姜如兰,下定决心那样说道:“那……中秋我试试,看看能不能带她回来见见你。” 36 虽然和奶奶做了这样的保证, 可事到临头, 姜望舒也还是不知道怎么和汤斯年说这件事。她总不能贸贸然跑到汤斯年面前, 说我奶奶想见你,我要带你回家吃饭吧。 姜望舒心想,如果现在汤斯年和她说,她爸妈想见她,她估计也镇定不到哪里去。 且不说汤斯年她爸妈,光是汤斯年的姐姐汤舜华, 就足够让姜望舒稳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姜望舒左思右想,觉得这件事需要一个合适的契机,才能开口和她说出来。 姜望舒从奶奶房间里出来,抱着枕头走回了自己房门。还没走到房门口,远远就看到宋朝颜站在自己房间门口,正抬手犹豫要不要敲门。 姜望舒开口, 喊了她一声,“朝颜。” 宋朝颜像是一只受惊的兔子, 闻声连忙东张西望, 在找到姜望舒的身影时, 抬手拍拍自己胸口, 很夸张地说道:“小姨,你吓死我了。” 姜望舒抱着枕头朝她走去:“我怎么就吓着你了。倒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站在我门口鬼鬼祟祟的干嘛。” 宋朝颜嘿嘿笑着,伸手去扒姜望舒的手臂, 讨好道:“这不是那么久不见小姨,想你了就过来找你聊聊天嘛。” 姜望舒抱着枕头,拧开房门走了进去,“那就进来吧。” 宋朝颜跟在她身后,进到了姜望舒的卧室。宋朝颜一进去,就扑到在姜望舒床上,懒懒打了个滚。 “小姨,你刚是从奶奶房间里出来吗?” 姜望舒应了声是啊。她今晚还想和奶奶一起睡的,结果奶奶要看,就把她赶出来了。 宋朝颜哦了一声,趴在床上,两手着下巴看姜望舒,“你去找奶奶,是不是和她说了你女朋友的事情啊?奶奶怎么说?” 姜望舒跟着上了床,和她说道:“还能怎么说啊,老人家操心,就一个劲想催我结婚啊。” 宋朝颜听到结婚两个字,似乎愣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她才抬头看着姜望舒,“结婚?奶奶……同意你和女孩子结婚了?” “那玉漱妈妈呢?” 姜望舒回答道:“我奶奶那是疼我,基本什么都会答应。我妈嘛……她也管不到我,她同不同意其实都无所谓。” 宋朝颜若有所思地点头:“哦,那小姨自己是怎么想的。” 姜望舒坐在床头,拿起手机和汤斯年聊天,随口回了宋朝颜一句:“顺其自然啊,还能怎么想。” 宋朝颜点点头,见姜望舒在拿着手机用大拇指敲字,立马蹦跶过去,好奇道:“小姨~你这是在和谁聊天啊?” “是你的那个谁吗?” 宋朝颜匆匆看了一眼,只在屏幕上扫到一句“姐姐”,连忙惊讶道:“姐姐?小姨,该不会对方比你小几岁吧。” 姜望舒寻思宋朝颜以前也没那么八卦啊。她匆匆给汤斯年发了晚安两个字,连忙将手机放下,看向宋朝颜说道:“你以前也没这么关心我的感情生活啊,怎么这回这么上心?” 宋朝颜一派坦荡,“我这是关心关心你,关心你好嘛。” 姜望舒回答:“关心你个头,快点睡觉吧!”宋朝颜哦了一声,连忙滚到姜望舒身边乖乖躺下。 姜望舒见她总算不问七问八了,这才关灯躺下。 像是小时候一样,两人平躺在同一张床上,双手交叠在腹部上,呼吸逐渐安宁。月光从窗帘的缝隙偷偷地溜进来,宋朝颜也跟着悄悄睁开了眼。 她扭头,偷偷打量着躺在身侧的姜望舒。微弱的月光里,姜望舒雪白的肌肤似在隐隐发光。 宋朝颜想着她少年时的模样,忍不住地伸出手,想要落在她的脸上。她的手伸出去,却迟迟不敢落下。像是怕惊扰一只停在花上的白蝴蝶一样,宋朝颜举着手,长久的静默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收起手,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蜷缩着身体,往姜望舒怀里靠了靠。几乎是整个人都窝在她怀里那样,宋朝颜才像是达成目的一样,长舒一口气,进入香甜的梦境里。 可能是和汤斯年呆习惯了,这一夜姜望舒睡得不太好。她总觉得自己被人压着,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等早上醒来一看,才发现宋朝颜像只章鱼一样,把她抱在缠在怀里,紧得整个人都喘不上气。 姜望舒捂额,伸手推开身旁的宋朝颜,这才从床上爬起来。 这时窗外已然大亮,姜望舒第一反应就是去拿手机,点开手机的时候,果然就看到汤斯年和她说了早安。 微信里不止有早安,还有汤斯年做的早餐。姜望舒抱着膝盖坐在床边,一手撩起自己的额发,一手回着汤斯年的消息。 她的消息刚发过去没多久,汤斯年的电话就进来了。 电话铃声响得欢腾,姜望舒立马接了电话。电话的另一头,汤斯年的问候伴着嘈杂的人声清晰地传了过来。 “姐姐,早上好。” 姜望舒脸上忙挂了笑,跟着应了声早。她光着脚跑下床走到了飘窗坐下,汤斯年的问候就小心翼翼地传过来了,“姐姐是不是不方便接电话?” 姜望舒的声音压得很低,她抬眸,看到床上的宋朝颜又翻了个身,接着把声音压得更加低。 她和汤斯年解释道:“有点。昨天晚上颜颜过来和我睡了,现在还没起来呢。” 汤斯年有点疑惑,“颜颜?那个侄女?不是说二十岁了吗?怎么还这么粘着你啊?” “她就很粘人的嘛,每次回来的第一个晚上,都要跑到我这里来。” 汤斯年的声音压得很低,轻轻笑了笑,“那还真的有够粘人的。都这么大了,还缠着长辈一起睡。” 姜望舒反驳她:“难道你二十岁的时候,没有和你姐姐一起睡过吗?” 汤斯年轻轻笑:“我十二岁的时候,就不和我姐一起呆着了。”汤斯年有些怕生,从小到大独立惯了,都很少会有和别人同床的经历。甚至是这种姐妹之间的亲昵,在她身上也不会存在的。 姜望舒坐在飘窗上,背靠墙壁,和汤斯年轻轻说道:“是是是,知道你又乖又懂事了。你现在是在公交车上,怎么那么吵?” 汤斯年应道:“嗯,是的,一会就快到了。很吵吗?” 姜望舒回答:“有点吧。” 汤斯年就说:“那姐姐再忍忍吧,我一会就下车了,等到了医院再挂电话。” 姜望舒应了声好,汤斯年的声音继续飘了过来,“那姐姐现在是起来,还是继续睡?” 姜望舒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表侄女,叹了口气说道:“想睡也睡不成了,我想起来。我饿了,吃个早饭,然后去见你。好不好啊斯年?” 汤斯年很高兴,应了句,“好啊。”顿了顿,她又回答道:“我想你了,姐姐。” 她一说想念,姜望舒只觉得心中百花齐放,开心到不行。姜望舒高高兴兴地回了句我也想你了,就听到汤斯年那边传来到站的声音。 汤斯年一边下公车,一边和她告别。姜望舒让她当心点,这才匆匆忙忙地挂了电话。 电话挂断,姜望舒放在了手机,站在飘窗前活动着筋骨。过了好一会,她才裹着浴巾到浴室去洗漱。 姜望舒起得早,可宋朝颜却一觉睡到大中午,完全让姜望舒去找汤斯年吃午饭的计划泡汤了。 等将宋朝颜送到海滨路那套公寓时,已经是下午四点的事情。姜望舒陪着宋朝颜将东西整理了一下,宋朝颜就高高兴兴地和姜望舒道了谢。还和姜望舒说,这段时间都要打扰她了。 姜望舒失笑,“打扰我什么啊,我又不住在这里。” 宋朝颜很惊讶,“小姨不是一直住在这里的吗?你现在,又换一套新公寓啦?”姜望舒哼了一声,“嗯,换了。” 宋朝颜问她住在哪里,自己也要跟过去看看。姜望舒就说,“哎呀你一个人住那么大的公寓不是挺舒服的嘛,不用来和我挤的啦。” 姜望舒这么说着,抬起手表一看已经快要五点了,就和宋朝颜说道:“我还有约,就先走啦。朝颜,过几天你生日,我再来陪你吃饭吧。” 宋朝颜一听她有约,连忙双眼发光地说:“小姨是和女朋友有约吗?我也要去我也要去。” “反正迟早都是要见家里人的,就先让我看看嘛。” 姜望舒想到奶奶的期盼,觉得宋朝颜说得很有道理。她看向宋朝颜,叮嘱道:“那好吧,今晚带你一起去和她吃饭。但是呢,你可不要对她说什么奇怪的话,尤其是奶奶的事情,知道了吗?” 宋朝颜点头,连应了一声嗯。 就这样,姜望舒领着她一起开车去接汤斯年。上车的时候,宋朝颜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姜望舒刚想说些什么,她就自顾自地系了安全带。 姜望舒也不好再说什么,就只好由着她去了。 开车去接汤斯年的路上,姜望舒还特地打了电话给汤斯年,说是接她和自家侄女一起吃饭。汤斯年没有犹豫,早早就从实验室里出来,在公交站前等着姜望舒来接她。 和往常一样,姜望舒把车停在了公交站旁边。汤斯年见到了车牌号,就匆匆跑过去,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车门一开,汤斯年看到宋朝颜那张娇艳的容颜时,登时愣住了。 坐在副驾上的宋朝颜抬手,朝她大大方方地打了个招呼,“你好啊,小姨的女朋友。初次见面,我是宋朝颜。” 汤斯年看着她那张过于明艳的脸,视线上滑,看向了姜望舒。姜望舒握着方向盘,带着笑意看着她。 就是这一点笑意,让汤斯年压下了心里泛起的那一丝不快,和宋朝颜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我叫汤斯年。” 37 汤斯年和宋朝颜打个招呼, 就自觉地坐进了车后排。 姜望舒见她系好完全带后, 这才启动车子载着她们离开。去吃饭的路上, 宋朝颜还和汤斯年说什么对不起啊,占了她的副驾驶座之类的话。 在外人面前,汤斯年是寡言的。对于宋朝颜的道歉,她只淡淡说了句没事,就再也没说话。 汤斯年没什么动静,宋朝颜倒是叽叽喳喳地闹个不停。她一会问姜望舒今晚吃什么, 一会又说起之前哪哪好吃的,语气殷切到不行。 汤斯年系着安全带,坐在车后座,直勾勾地抬头望着后视镜。姜望舒在等一个红路灯路口时,偶然抬头,恰好看到汤斯年映在后视镜的那张脸, 一不小心分神看了好一会。 汤斯年似有所觉,抬眸与姜望舒在镜中不期而遇。姜望舒对上她的眼睛, 一抹笑容在她唇边徐徐绽放。汤斯年见她笑, 也不自觉地露出一个笑容。 就在这一刻, 由于宋朝颜带来的嘈杂与气闷, 霎时间烟消云散了。 紧接着,汤斯年靠在车窗旁,一手撑着自己的半张脸,就这么盯着镜子中姜望舒的剪影,呆呆傻傻地看了一路。 姜望舒的车子最终在一家海鲜酒楼前停下。 车子一停稳, 汤斯年就立马脱了安全带从车上下来,朝姜望舒走去。她伸手,替姜望舒拉开车门,牵着她从车上走下来。 正打开车门从另一边下来的宋朝颜看到这一幕,只觉得有些诧异。她用力地合上车门,调侃道:“我还以为,斯年姐姐其实是个很冷漠的人呢。看来和小姨,还是很恩爱的嘛。” 汤斯年牵着姜望舒来到她身旁,替她合上车门,淡淡应了句,“嗯,还好。”她话不多,看起来一脸高冷的样子。姜望舒抬头,有些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被她握在掌中的食指屈起,轻轻在她手掌心上划了一道。 手心微痒,汤斯年包裹住姜望舒的小手,牵着她不动声色的往前走,“朝颜……我们先进去吃饭吧。” 宋朝颜看着她们牵在一起不放开的手,微微眯起了眼睛,应了句“好啊。” 宋朝颜这么应着,跟着她俩一起进了酒店。 这家酒店在当地颇有名气,但姜望舒是这里的vip,轻易就要到了一个包厢。她牵着汤斯年进到包厢坐下,服务员这才忙走过来在一旁候着,等着她们点单。 宋朝颜是客。抱着这样的观念,点单的时候,汤斯年谦让着宋朝颜,等着她点完。宋朝颜完全不见外,拿着菜单和汤斯年说哪些比较好吃。 等她点完,汤斯年道了声谢,再将手里的菜单递给一旁的姜望舒。 姜望舒开了瓶香槟,等海鲜上来之后,汤斯年就埋头给她拆螃蟹。宋朝颜见她在忙,就殷勤地往她和姜望舒杯子里倒了半杯香槟。 倒完,她举杯和姜望舒说干杯。汤斯年跟着举杯,但只虚虚喝了一口。宋朝颜就笑,“斯年姐姐……你这也喝得太少了吧。” 汤斯年将杯子放在一旁,淡淡应她,“喊我斯年就好了。一会我来开车,你和望舒喝吧。” 她没有喊姜望舒姐姐,这让姜望舒有些诧异。姜望舒下意识看了她一眼,然后将汤斯年那半杯香槟取过来,放到唇边一饮而尽,之后笑着说道:“她的这杯,我喝了,总行了吧。” 宋朝颜就嘟囔,“小姨你也太护着人了吧。”好一会,宋朝颜忽然惊讶道:“哦,我想起来了,两个多月前,我好像有在小姨的朋友圈看过斯年。” 汤斯年被她一声惊呼吸引了目光,只见宋朝颜看着姜望舒,自顾自地说道:“小姨,你之前是不是发过和斯年的合照啊。” “难怪那时我问你这是谁,能不能介绍给我认识,你竟然说不可以。”宋朝颜有些不满地说,“原来是小姨的新女友哦,怪不得不肯介绍给我。” 汤斯年听她这么一说,脑海中隐约有些印象。那还是两个多月前了,姜望舒第一次留宿那个夜晚,她们两人有了一张单独的二人合照。 汤斯年想起姜望舒那条朋友圈,想到了那句不可以,原来是为了回应宋朝颜的话。 宋朝颜自顾自地说完,然后看着汤斯年开开心心地说道:“斯年,你本人比照片看起来可真是好看多了。我那时候一直想认识你,结果小姨一直不给我机会呢。” 汤斯年直觉这句话不太好,这样一句话,听起来过于暧昧了。汤斯年下意识皱起眉头,想着之前宋朝颜坐在副驾上那个看似大方,实则充满挑衅的笑容,开始觉得浑身都不对劲。 汤斯年短短地应了一句,“谢谢。” 可宋朝颜就像是终于找到话题一样,抓着汤斯年东问西问。问她的年龄,问她的工作,问她的经历等等。 问到一旁的姜望舒都受不了,连忙喊了停,直接和宋朝颜说道:“你这次回来怎么那么多话,请你吃那么多东西都塞不住你的嘴巴吗?” 宋朝颜看着摆在姜望舒面前那只拆好的大闸蟹,装作很羡慕的样子说道:“因为我很好奇嘛。而且斯年好好哎,还会给小姨剥大闸蟹,剥虾什么的,我就只能自己来。” 姜望舒应得理直气壮,“她是我的女朋友,不给我剥还能给你剥吗?” 宋朝颜听了,很是惆怅地说了句:“哎,我也好想有个斯年这样的女朋友哦。” 姜望舒吐槽她:“想的挺美的,你难道还想挖墙脚挖到你小姨头上吗?” 宋朝颜举着筷子,似乎在思考,“这件事,也不是不行。”姜望舒听了,给她夹了一大把粉丝,说道:“你就好好吃吧,别做梦啦。” “你就是要进娱乐圈的女人了,还想在出道前传出同性传闻吗?” 姜望舒的语气里,全然是调侃,完全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汤斯年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将这件事记在了心里。 宋朝颜说了一堆话,彻底把姜望舒的注意力给勾过去了。汤斯年在外人面前,不太擅长表达自我,只好在旁默默剥虾,看姜望舒和宋朝颜你一杯我一杯地喝起来。 宋朝颜和姜望舒说起留学的趣事,姜望舒就被逗得哈哈笑。这两人说得亲热,一旁的汤斯年就越发地成为一个局外人。 两人说了一会,宋朝颜才好像记起汤斯年一样,找她搭话。汤斯年有问必答,最后还将自己微信交出去。 一顿饭吃了好久,等姜望舒刷卡结账时,已经喝到脚步踉跄了。汤斯年背着她走出酒店,和宋朝颜乘着电梯来到停车场。 姜望舒喝多了酒犯困,趴在汤斯年背上昏昏欲睡。汤斯年背着她,和一旁的宋朝颜毫无交流。 可宋朝颜却饶有兴致,眯着眼睛打量汤斯年,说道:“你长得挺高的。” 汤斯年应得冷淡:“还好。” 宋朝颜却不依不饶,状似无心地说道:“你应该是小姨目前的女朋友中,身高最高的那一位了。” 这话听起来很刺耳,就算汤斯年不敏感,也能听出话语里怀揣的敌意。汤斯年不知道宋朝颜这股尖锐的敌意从何而来,但也从容应道:“嗯,我知道的。” 汤斯年心想,她不但知道,还没少背过喝醉的姜望舒回家,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从容。 宋朝颜脸上的从容似乎挂不住了,她看着汤斯年,皱着眉头说:“这么说起来,你知道小姨很多的事情哦?那你应该认识小姨很久了吧?” 汤斯年回答:“很久了,十多年了,她没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所以小朋友,不要在我面前来嘚瑟这些没必要的事情。 电梯到一楼,汤斯年背着姜望舒走了出去。宋朝颜跟在她背后,连忙补充道:“那你和我小姨认识那么久……你这是多年备胎上位?” “汤斯年,是不是这样的?” 汤斯年脚步一顿,她没说话,背着姜望舒走到停车的地方,在宋朝颜的帮忙下打来了副驾驶。她扶着困到不行的姜望舒坐进去,给她系上安全带,碰的一声关上了车门。 黑暗中,汤斯年站在车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宋朝颜,和她说道:“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宋朝颜仰头打量着她,饶有兴致地说道:“你追我小姨是不是追了很多年啊?” 汤斯年看着她脸上恶魔一样的笑,说道:“一,我没有追她很多年。二,我不是备胎。三,我并没有趁虚而入。这样的回答,够了吗?” 宋朝颜望着她笑,“汤斯年,你在生气啊?”她想了想,像是解释一样和汤斯年一样说道:“啊……我也是怕我小姨受伤嘛。她和萧苑分开是很伤的,可是没多久就和你在一起了。” “我就担心你是不是趁虚而入,日后再伤害她一次。” “而且,我小姨就是那种会靠着新欢去疗伤的人,你要是对她不好,她伤得更重怎么办。” 这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可汤斯年就莫名有种被冒犯的感觉。“你的担心是多余的,我不会伤害她。” 宋朝颜赞同地点点头,“我也觉得是多余的,因为……现在看起来,你爱我小姨,比我小姨喜欢你要多嘛。” “果然啊,被喜欢总比喜欢一个人耗尽心神要来的开心呢。” 汤斯年皱起眉头,直觉宋朝颜这话,就像是再告诉她姜望舒并没有喜欢她一样。这让汤斯年更加觉得难受了。 她心里不好受,面上却一点没显露。她抿唇,和宋朝颜说道:“上车吧,我先开车送你回去。” 宋朝颜笑眯眯:“谢谢你啊汤斯年,你真是一个天大的好人。” 汤斯年心想,这时候发了好人卡,可不能把之前的针锋相对全部抹去。 38 开车回去的路上, 汤斯年没有再和宋朝颜聊天。宋朝颜终于识趣, 也没有再打扰她们。 车子开到海滨路的公寓, 宋朝颜下车道了声谢。她站在车旁,趁着车门关上之前,和汤斯年说了句,“小姨现在和你住在一起?” 汤斯年应了声嗯。宋朝颜沉默了一会,才继续说道:“我以前以为,她是不会喜欢年纪比她小的人。” “没想到, 竟然还会有今天。汤斯年,我真好奇,你是怎么做到的。” 汤斯年沉思了一会,回答道:“这个问题,你不应该问我。” “你应该去问你小姨,她到底为什么会喜欢我。” 汤斯年可不觉得, 谈恋爱这种事,努力就会有结果的。但很显然, 如果没有努力过, 也不必谈如何如何地喜欢一个人。 对待一个对自己有偏见的人, 汤斯年也不想和她多说什么。她和宋朝颜道别:“明天还要上班, 我要送望舒回去了,帮忙带下门。” 宋朝颜应了声嗯,让她开车小心点,之后用力地将车门关上。 关门声很用力,惊得姜望舒皱着眉头, 蜷缩着身体往车窗靠。汤斯年扭头看了她一眼,接着握着方向盘,一路平稳地将车开回家。 车子在停车场停稳之后,汤斯年解开安全带,却一直没有下车。她坐在驾驶座上,看着蜷缩在副驾上的姜望舒,眉头紧皱。 姜望舒和汤舜华差不多是个酒鬼,每逢节假日两人都会泡在一起喝得醉醺醺的。在汤斯年的记忆里,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给姜望舒善后了。 她有时候想,姜望舒喝多的时候,意识可能还是有的,只是朦胧又累,才不愿意说话。因此汤斯年借着车前灯,打量着坐在副驾上的女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好一会,才伸出手戳戳她的脸,轻声嘀咕道:“坏女人!” 汤斯年想,姜望舒这个姐姐有时候真的坏极了。 尤其是今天。约她出来吃饭,竟然把她的副驾驶座给人坐了。虽然那个人是她的侄女,汤斯年也不是很计较这种座位的事情,可不代表汤斯年会开心。 还有就是人家说要挖自己,她都不会生气吃醋,心太大了,这点尤其让汤斯年介意。 接着就是喝酒。就算是她在场,也不能喝成这个样子吧。汤斯年都不知道她高兴她对自己的信任,还是生气她醉酒之后,她家那个小丫头来找事的情况。 许多纷乱情绪在汤斯年心里炖成一锅麻辣烫,刺激得汤斯年有些情绪失控。她一时觉得上头生气,一时又怜惜姜望舒此时的情况。 在这种情绪之中拉扯好一会,汤斯年才松了口气,伸手戳了戳姜望舒,低低喊她:“怀女人!” “坏女人,姜望舒!” 如此反复几次,汤斯年觉得自己任性极了,姜望舒才慢吞吞地睁开眼睛,迷糊地看向一旁的汤斯年:“嗯?” 汤斯年伸出手,在她面前晃了晃,“望舒姐姐……望舒姐姐?” 眼前的人清晰又朦胧,姜望舒点头,撑着额头坐在椅子上,哑着声音应道,“嗯……到家了?” 汤斯年点头,伸手去拉她,殷切地问,“姜望舒,你知道我是谁吗?” 姜望舒脑袋迷迷糊糊的,但仍旧能分辨汤斯年的意思,她轻轻一笑,“我知道啊,是斯年啊。” 汤斯年不依不饶,“斯年是谁?是你的谁?” 姜望舒回答道:“是我的……女朋友。”姜望舒说着,两手捧着汤斯年的手,俯首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姜望舒抬头,看着汤斯年,灿烂地笑,“女朋友!” 就是这一句,让汤斯年一晚上的憋屈都烟消云散了。汤斯年被她拉着手,小心翼翼地套她话,“那你喜欢斯年吗?” 姜望舒也没喝到断片的地步,脑海中意识尚存,只是说出来的话磕磕绊绊,“喜欢……喜欢啊……超喜欢的!” 废话,她要是不喜欢汤斯年,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汤斯年觉得她可爱极了,两手牵着她轻轻抖了抖,得寸进尺道:“那你喜欢她什么?” 姜望舒歪着脑袋想,车外的光映在她的瞳孔里,她弯着的眼睛里盈满了星光。 “嗯……她……她好看……” “她还可爱……世界第一的……可爱……” 姜望舒说完,抬起柔弱无力的手捏住汤斯年的耳垂,和她说道:“斯年……你好可爱的……” 行吧,可爱和好看也算是一个理由了。汤斯年总算是心满意足,不再闹腾她了。她从驾驶座下来,把副驾上的姜望舒扒下来,背上了电梯。 姜望舒已经被她吵醒,混沌的酒意也消失了不少。在电梯里总算恢复了往常活蹦乱跳的姿态啊,两手插进汤斯年的黑发里一直在闹她。 汤斯年心情好极了,就由着她糟蹋自己的头发。幸好已经是深夜,电梯里只有她们两个人,不然第二天起来,姜望舒怕是又要捂着脸假装自己失忆了。 电梯门一开,汤斯年顶着一头乱发,背着她冲了出去。姜望舒抱着她的脑袋,趴在她背上只觉得天旋地转。 她很开心地抱着汤斯年的脑袋,在她背上咯咯地笑,说什么斯年别闹。 汤斯年倒是很乖,没有闹她。 她背着姜望舒进门,直杀进去了浴室。 姜望舒一身酒气,在浴室里被汤斯年剥光,塞进了浴缸里。温暖的热水让姜望舒没散的酒气挥发得更快,她抱着膝盖坐在浴室里,嘟囔着自己不洗澡。 喝醉的姜望舒,和自己的姐妹花汤舜华一样难搞。 往常汤斯年就是将她们两丢在同一张床上,就强忍着不再管她。可现在不行,现在姜望舒是她的女朋友,她得负担起这个清洗的重担。 汤斯年耐心十足,举着浴球让姜望舒展开身子,哄孩子一样让她清洗了身体。这时的姜望舒就像个懒懒的小孩,怎么说都不听。不但不听,还拍着浴缸的水,把汤斯年弄得一头一脸都是水,制造许多麻烦。 也亏得汤斯年体型比她大一些,才能稍稍制住她。 她哄着姜望舒,将她抱在怀里给她清洗每一个地方。姜望舒勾着她的脖子,低低喊她名字。喊得汤斯年一颗心都化了,恨不得在浴室里当场整治她,让这大妖精明天下不来床。 洗澡闹了好一会,汤斯年才把姜望舒从浴缸捞出来,擦干裹上一件浴袍。她给姜望舒喂了漱口水,领着她清理口腔,这才将她牵到房间里。 姜望舒的头发湿哒哒的,汤斯年还得替她将头发吹干。吹干之后,姜望舒才像是终于醒了一样,开始四处闹腾。 她一时去抢汤斯年的吹风筒,一时抱着汤斯年的腰去闹她,像只闹腾的猫。 汤斯年被她折腾得够呛,收了吹风筒就让她躺在床上睡。可姜望舒假酒上头,精神十足,趴在汤斯年身上舍不得下去。 汤斯年说别闹。姜望舒就捧着她的手放在唇边,伸出舌尖将汤斯年的手指一根根地咬了过去。 指尖湿漉,汤斯年低头,看着姜望舒趴在自己肚子上,双眼湿漉漉地望着自己。 她的眼睛似乎蒙上了水雾,混沌得让人看不清楚。水光潋滟,暗藏万种风情。 汤斯年只觉得心脏被人狠狠挠了一下,理智脱离了大脑,人的本性占据上风。她伸出湿漉漉的手,在姜望舒殷红的唇瓣上抹了一把,咬着唇问她:“想要?” 姜望舒老实地点头,眼神柔软得一塌糊涂。 汤斯年心想,这可真是要老命了。她伸手,把姜望舒抱到肚子上坐着。接着直起腰身,搂着女人坐在床头。 身体间最后的一道防线被撤掉,汤斯年察觉到姜望舒坐着的地方,湿润得一塌糊涂。 这样的触感,令汤斯年惊讶。她抬眸,看着姜望舒咬着右手屈起的食指,微微仰头,露出了雪白脖颈上那颗小小的朱砂痣。 这一刻,汤斯年觉得姜望舒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来吃我呀的气息。 理智乍然断线,汤斯年唇齿微张,像是一只狼那样,用自己的尖尖利齿咬住了姜望舒雪白脖颈上的那颗痣。 姜望舒轻嘶一声,腰身像是在春风中摇摆的柔嫩柳枝,无法控制的轻轻摇摆。 她晃啊晃,一时缓慢得像是在随着春风飘荡的柳絮,一时急促得像是在大风大雨中疯狂摇摆的树影。 一切的频率交由汤斯年去操控,她勾着汤斯年的脖子,摇头看着不断摇晃的吊灯,只觉得脑袋和身体都开始不受控制了,眼泪不自觉地就从眼角滑下来。 她哭着喊汤斯年的名字,哀求她放过自己,可偏偏一开始是她拉着对方陷入欲望的泥沼,在这样的颤栗中无法自拔的。 过多的快乐堆积成泪水,随着姜望舒趴在枕头的那一刻,滴落在床上。 姜望舒雪白的双手用力地揪住枕头,只露出自己比灯光还雪白的背脊,迎接着春风炽热的抚摸。 少年人的唇好似三月的春风,暖得能将这世间所有的寒冰都化开。那些热情的水争先恐后地流出来,迎着春风,哆哆嗦嗦地淌入春日中。 一直到眼泪沾湿枕头,年长的姐姐不得体的哭成孩子,汤斯年才结束了这场游戏。 她听到姜望舒在哭,就将她湿漉漉的身体从枕头捞出来,搂在怀里哄她。姜望舒两手盖着脸,泪水争先恐后地从手指缝隙中漏出来,汤斯年意识到自己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忙开口哄她,问她怎么了。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哭得喘不上气,过了好一会才抽泣地回答:“我……我腰……我腰好痛……” 汤斯年又心疼又好笑,忙叫她趴在腿上,给她轻轻揉着腰。 姜望舒趴在她腿上,被揉的舒服了,就不哭了。汤斯年低头,让她转过来,给她吻掉了泪水,问她:“还疼吗?” 姜望舒摇头。 汤斯年又问她:“酒醒了吗?” 姜望舒转过脸,趴在她腿上没理她。 汤斯年就笑了,俯身在她耳边说道:“姐姐今晚哭起来好可爱啊。” 姜望舒哭得耳朵都红了,她趴在汤斯年腿上,轻轻锤了她一下,呵斥道:“汤斯年!” “你这个人,怎么能坏成这个样子!” 39 汤斯年低低的笑, “我哪有……” 她一边给姜望舒揉腰, 一边狡辩道:“姐姐才很坏吧, 舒服完了就骂我。裤子还没穿上呢,就说我不好的话了。” 姜望舒抬手拍掉汤斯年放在自己腰后的手,皱着眉头不满道:“你好讨厌!” 汤斯年俯身,将她抱在怀里,亲了亲她的唇瓣,“姐姐讨厌我了?难道姐姐不喜欢我了吗?” 姜望舒窝在她怀里, 像只慵懒的猫一样,轻轻瞥了她一眼,想了一会说道:“喜欢你,但还是觉得你很讨厌。” 汤斯年将她搂在怀里,靠着床头坐着,伸手将柔软的空调被扯过来盖在两人身上。她拥着姜望舒, 低声问她,“讨厌我什么?” 姜望舒仰头看着她, 好一会直起腰, 趴在汤斯年肩头和她咬耳朵, “讨厌你……喊停的时候不愿意停。” 耳垂一片温热, 汤斯年搂着对方光滑的腰背,胸口和她相贴,蹭出了融融的暖意。 汤斯年只觉得自己的心口里像是住了一只小老鼠,现在被怀里的猫逗啊逗的,逗得胆战心惊又蠢蠢欲动。 她这时候还存有一丝理智, 克制着自己的欲望搂着姜望舒问她:“就这些?还有别的吗?” 姜望舒两手搭在她肩上,蹭着她的大腿撒娇,“当然有啊……” “讨厌你……个子比我高,力气比我大……” 她像是一只小猫,咬着汤斯年的耳垂往下挪,然后一口狠狠地咬住了汤斯年的喉咙,喃喃道:“害得我每次都受得那么糟糕,毫无骨气地躺在下面。” 姜望舒在汤斯年脖子上咬了一口,然后抬头,蹭着汤斯年的面颊轻轻道:“我都不要面子的吗?” 汤斯年搂着她的腰,口鼻间盈满了她的发香。她微微闭起眼睛,感受着姜望舒的体温与气息,搂着她懒懒地说道:“我哪里不给姐姐面子啊。” “姐姐这么好看,我要是不做认真点,那才是不给你面子啊。” 汤斯年用下巴蹭着姜望舒的肩膀,摇晃着她的身体说道:“姐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姜望舒抬手,将她的脑袋抱在怀里,轻笑道:“狡辩。” 汤斯年将脸颊埋入她的肩膀,小心吻着她,“我说实话,哪里是狡辩了。” 细碎的吻落下,姜望舒的手指不知觉地插入她漆黑的发丝中,仰首微微喘息,“斯年……不要闹啦……” 汤斯年逗弄着她可爱的红豆,伸手托住她的脖子,轻轻说道:“我没有在闹啊。” 姜望舒伸手,推拒着她的肩膀,挣脱了这个吻。汤斯年仰头,眼神湿漉漉地看着她,满是压抑的情动。 姜望舒瞧着她小狗一样不知足的神情,轻笑了一声,两手捧着汤斯年的面颊,将她的脸挤成了一只包子,“你是个大色狼吧!” 汤斯年直起腰身去吻她的唇,“我是啊,我是色中饿鬼,只有姐姐才能喂得饱我。” 她磨蹭着姜望舒的唇瓣,与她轻声低喃。 姜望舒揽着她的脑袋,露出求饶的神情,“好啦好啦,真的不行了,我腰真的好疼啊。” 汤斯年就将手落在她腰上,和她说道:“那既然是这样,姐姐为什么还要来勾引我。” 姜望舒辩解,“我哪有勾引你?” 汤斯年根本不想放过她,“你就有!不穿衣服,就在我怀里蹭来蹭去的,不是勾引是什么?” 姜望舒抬手,轻轻锤着她的肩膀,“你真的超级会找借口!我是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好嘛。” 姜望舒这么说着,又在汤斯年的肩膀上砸了一下,抱怨道:“你就是个大色狼,你再这样下去,姐姐迟早有一天会被你榨干的。” 汤斯年仰头亲亲她的面颊,“好吧好吧,我不动你了。那姐姐要不要睡觉?” 姜望舒浅浅打个哈欠,靠在她肩头很疲倦地说道:“嗯,睡了。” 汤斯年闻言,抬手关了灯,拥着她倒在床上。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霓虹灯映在窗帘上,透着昏沉沉的光。兴许是之前睡了会,姜望舒此时窝在汤斯年怀里,怎么都睡不着。 她翻身,搂着年轻人光滑的身躯,趴在了她的肩头上。姜望舒张口,在汤斯年肩膀上咬了一口。 汤斯年吃痛,抬手拍拍她的背脊,问她怎么了? 姜望舒攀着她的肩膀,低声问她,“斯年,你中秋会不会放假啊?” 汤斯年应道:“当然会啊。这是法定假期,实验室不用我们这些学生轮值,我们可以放假回家过节的。” 姜望舒哦了一声,好一会才凑在汤斯年耳边说:“那……你中秋有什么打算啊?” 汤斯年想了想,“中秋当天肯定是要回家吃饭的,我爸妈今年去欧洲自驾游了,年前是不会回来的。只有我姐在家,我得回家陪她过节。” “望舒姐姐也要回家陪奶奶吧,那我们中秋那天肯定是不能约在一起的。” 汤斯年计划着假期,琢磨了一下说道:“不过接下来两天我们可以出去玩。要不这样,中秋之后的两天,我开车载姐姐去月亮湾玩好不好?” 汤斯年越想越可行,垂眸看着姜望舒兴奋道:“不带我姐,就我们两个人去怎么样?” 姜望舒的手指在汤斯年的胸口打圈圈,迟疑道:“月亮湾哦……可是月亮湾,我和你姐她们去过好几次了,并不是很想去。” 汤斯年有些失落,“这样吗?那这样我们就不去了,换个地方玩怎么样?” 姜望舒换了个姿势,让自己更好地趴在汤斯年身上,“换个地方嘛……老实说,中秋我不是很想出门,我比较想呆在家里。” “待在家啊……那我接你出来看电影?” 姜望舒摇头,犹豫好一会,终于将自己想说的话说出口,“不要……与其出来看电影,你还不如来我家看呢。” “我家有个挺大的家庭影院,你要看什么经典电影,我都能放给你看。” 汤斯年先是一愣,接着连忙看向姜望舒。黑暗中,她看不清姜望舒的神情,却感受得到她温柔的抚摸,听得到她引诱人的甜蜜话语。 “斯年,来我家玩好不好?” 汤斯年抿唇,只觉得心跳如雷,耳根发烫,“以……以什么名义?” 姜望舒拍了她一下,“你还想以什么名义?” “当然是女朋友啊,汤斯年。” 汤斯年咬唇,小心翼翼地问她,“真的?” 姜望舒点头,“当然啦,我骗你干嘛。” 姜望舒贴紧了汤斯年的身体,听着她如雷震耳的心跳,轻轻说道:“你不用怕的,只要你来,我会有办法让奶奶接纳你的。” 枕在胸口的重量让人很安心,汤斯年抿唇嗯了一声,“好,我会去的。” 姜望舒听她答应了,不由轻笑一声,抱着她说道:“你不用这么紧张啦,你之前不好嚷嚷着要跟我会去见家长吗?怎么这时候倒是紧张起来啦。” “放轻松点,就当是去朋友家吃个饭嘛。” 汤斯年想了想,回答道:“我没有去朋友家吃过饭。” 姜望舒的话被她堵了一下,她顿了顿,安慰道:“凡事都有第一次的嘛,你去了就知道,我奶奶是很好说话的。” 汤斯年点头,情绪逐渐稳定下来,“那……我是中秋那天,还是中秋第二天过去啊?” 姜望舒和她说道:“当然是中秋第二天啊,不然你姐姐一个人在家过节好可怜的。” “而且我家中秋那天晚上有宴会,都是一些你不需要认识的人。你第二天来,和我一起在家陪奶奶就行了。” 汤斯年听她的语气,这似乎就真的是见家长,不由得更紧张了。 她想了想,问道:“那姐姐,奶奶平时都喜欢什么?” “喜欢看书,收藏一些古董宝石之类的。哎呀,你不用想那么多的,你能来我就很高兴了。” 姜望舒抱住汤斯年,说道:“真的,斯年你愿意来,我们都会很高兴的。那天你就和平常一样随便出门,开着车来我家,我就招待你好吃的好不好?” 汤斯年呆呆点头,心里却开始盘算自己那天登门拜访到底需要穿什么衣服了。 姜望舒伸手,抚摸着她的面颊,轻轻说道:“那就这么说定了,那天你一定要来哦。” 汤斯年用力点头,“好,我一定会来的。” 汤斯年脑子想得多,她将事情前前后后想了一遍,只觉得在这一刻,有一条清晰明了的大道,出现在她面前,引领着她的人生笔直地往前。 今天之前所有的不愉快记忆全部消散了,余生似乎只有这么一条通天大道。 汤斯年想了又想,伸手抚摸着姜望舒的手指,和她轻轻说道:“姐姐……我们一起去买戒指吧。” 姜望舒似乎愣了一下,问她,“情侣对戒?” 汤斯年摇头,说道:“不是,是订婚对戒。” “我现在脑子发热,忽然就很想把你订下来,在不久的将来和你结婚。” 汤斯年拉起姜望舒的手,很认真地说道:“或许以后你会不再喜欢我,或许以后我们会分开。” “但在这一刻,我衷心地希望能和你一起走到老。” 黑暗中,姜望舒看不见她的神情,只能感受她洒在耳畔的炙热呼吸,和颤抖的嗓音。 细细的,轻轻的,像是一根羽毛拂过胸膛,撩的姜望舒十分心痒。 姜望舒反手抓住她的手,翻身压在她身上,俯视着她说道:“怎么办啊汤斯年……” “你这样,让我好想和你结婚啊。” 汤斯年仰头,吻住了她的唇,轻轻说道:“那我们先订婚?” “好,先订婚。” 40 订婚这件事, 虽然姜望舒是在床上答应的, 可下了床她也不准备否认这件事。 因此第二天一下班, 她就开车载着汤斯年,吃过晚饭后,去了附近一家最大的珠宝店。 已近中秋,商场里人来人往。聚集在珠宝店旁的,大多是一些在给长辈们挑选礼物的青年人。当然,也有一些拖家带口的中年人, 或者是成双结对的年轻情侣。 像是汤斯年和姜望舒这种手牵着手的女孩子,可不多见。可能是她们长得好看,珠宝店的店员都很热情地围着她们介绍商品。 柜员们都很有眼力见,姜望舒身上穿的衣服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况且她手上戴的表几乎能抵一辆保时捷911,因此给姜望舒推荐戒指的时候, 就往贵里挑。 汤斯年瞄了一眼价格,那数字长的让她完全没底。她心里盘算着, 订婚戒指如果是这么隆重的话, 那她以后可得好好挣钱给姜望舒买结婚戒指了。 柜员们拿了戒指过来, 姜望舒就让汤斯年试。每试一款, 姜望舒就托起汤斯年的手仔细打量。 汤斯年人长得高,手掌也就跟着大了点,手指也显得特别长。她的手,骨肉匀称,十分白皙, 长得特别好看。 姜望舒喜欢她的手。无论是相牵的温度,还是在她身体时的力度,她都很喜欢。 姜望舒想,这么好看的一双手,应该戴上一枚特别好看的戒指才对。 柜员们十分热情,无论汤斯年试什么都说好看。说汤斯年手指长,个子高,应该配中性一点的戒指。说有花托的会勾衣服,镶嵌的反而好点。 柜员说了一堆,末了又问姜望舒她们是不是姐妹。 姜望舒就笑,“是啊,我是她的姐姐。”可姜望舒没说,汤斯年是她的妹妹。 汤斯年见她笑得促狭,跟着说道:“我可不是你妹妹。” 两人一番对话,说得上打情骂俏。一旁的柜员早就瞧出端倪,就和自己的同事交换一个眼神,露出八卦的神情。 接下来,她们给姜望舒送上了和汤斯年款式差不多的戒指。姜望舒试好了尺寸,也没有说要买。走的时候,恰好看上一条十分好看的项链,就顺手买下来带走了。 离开商场的时候,汤斯年还一头雾水,“姐姐不买吗?还是今天没看到喜欢的?不然下次我们换个地方逛逛?” 姜望舒就回答道:“嗯,还真没看到喜欢的,款式都太普通了。” 汤斯年就点点头,说了声哦。姜望舒见她情绪不高,就和她说道:“斯年,订婚戒指这件事呢,不用急。还有你也不要偷偷去买,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被戳中心思的汤斯年沉默了一瞬,点点头,应了声好。 姜望舒见她答应了,但还是不放心地说道:“说好了啊,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呢,就乖乖好不好?不许敷衍我,不然我会生气的。” 汤斯年见她说得认真,也就在心里打消了隐瞒对方的念头。两人约定好,姜望舒这才让汤斯年开车回家。 之后几天,姜望舒再也没有说过戒指的事情。 除了偶尔某些时候,姜望舒会突然拿着汤斯年的手指比划,汤斯年也要记不起这件事了。 汤斯年心里隐约觉得,姜望舒应该是准备自己设计订婚戒指的。 这个念头一出,汤斯年就无比兴奋,甚至隐隐期待到时候姜望舒拿出来的戒指会是什么样子。 汤斯年心情一好,什么乱七八糟的烦心事,都被抛到脑后了。以至于姜望舒问她要不要参加宋朝颜生日宴会的时候,汤斯年也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宋朝颜的生日趴开在一家很热闹的酒吧。当天晚上,汤斯年陪着姜望舒一起过来的时候,差点没被酒吧的音乐给震破耳膜。 她牵着姜望舒的手,跟着她穿过群魔乱舞,穿过炫彩的灯光,总算来到了宋朝颜的包厢。 一开门,就看到宋朝颜抱着麦克风,在众星拱卫中欢快的蹦跶。 姜望舒刚一进门,围着宋朝颜的小年轻们都一拥而上,七嘴八舌地喊姜望舒姐姐。汤斯年见她们眼神热忱,一个个看着姜望舒眼睛发光,就好像是一群饿坏了的小狼。 这时,汤斯年就在心里想,这满屋子至少大半都是她的情敌。 当然,是不是情敌这件事她说了不算,得姜望舒说了才算。 宋朝颜一见姜望舒,连忙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姜望舒虚虚抱着她,于喧嚣中在她耳旁说了句生日快乐。 说完之后,姜望舒从包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了宋朝颜,“给你的生日礼物。” 宋朝颜高兴坏了,抱着姜望舒就在她脸上猛亲了一口。 跟在姜望舒身后的汤斯年瞬间伸手,一把将自己的女朋友捞到怀里来,一言不发地看着宋朝颜。 姜望舒没想到她反应会这么大,脚步踉跄地跌进她怀里,仰头呆呆地看着她,一时间都没想起要说什么。 宋朝颜拎着礼物,看着汤斯年切了一声,“小气鬼。” 汤斯年想,你还好意思说切。她搂着姜望舒很认真地和宋朝颜说:“你就算是三岁,我也还是这么小气。” 宋朝颜怼她:“你以为我是豆豆嘛,我还三岁。” 怼完之后,宋朝颜朝汤斯年伸手,理直气壮地问她:“礼物呢?来参加party,你总得送我礼物吧。” 汤斯年看了一眼她手上的盒子,说道:“你小姨送你了。”言下之意,就是她那份就算了。 姜望舒还从没有见过汤斯年说话,有过那么不客气的时候。她借着汤斯年的胳膊站直身体,忙给两人打圆场,“好啦好啦,斯年和我一起来的,我的就是她的。” 姜望舒说完,拽着汤斯年的胳膊往里走,“斯年,我们先去那边坐下吧。” 汤斯年乖乖点头,和她一起朝着沙发那边走去。一群年轻人纷纷让了位置,招呼姜望舒坐下。但为了汤斯年考虑,姜望舒还是找了个比较偏的角落做好。 汤斯年就坐在她旁边,整个人散发着生人勿进不想社交的气息,冷淡得让姜望舒心里发慌。 年轻人都很热情,姜望舒坐下之后,她们就七嘴八舌地问,姜望舒的近况,还问姜望舒身旁的汤斯年是不是她的女朋友。 姜望舒说是啊,说的时候还偷偷看了眼汤斯年。汤斯年神情十分的冷淡,但姜望舒莫名地就觉得她快要被醋缸子淹没了。 姜望舒觉得她真是可爱死了。有些情绪在她心里发酵,让她急于求证。 终于等到一群人玩起狼人杀时,姜望舒才挨近汤斯年,偷偷问她:“斯年,你是不是吃醋了?” 汤斯年心想,她是个成熟稳重的大人,怎么能够因为这种事情吃醋呢。女朋友受欢迎又不是女朋友的错,都是这些没有眼力见的小朋友太闹腾的缘故。 于是汤斯年低头,剥着手里的花生,轻轻说道:“没有。” 姜望舒看她那个神情,只觉得好像看到了一个别别扭扭的孩子,明明喜欢着什么却要拼命否认拼命掩饰。 姜望舒没忍住,笑弯了眼睛。她凑近了汤斯年,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轻轻和她说:“你好有趣啊斯年。” 汤斯年扭头看了她一眼,又看到满桌打开的酒,红的白的混在一起,看着十分吓人。她犹豫了一会,凑到姜望舒耳边说道:“我这么有趣,一会姐姐能不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姜望舒心里开心,问她:“什么要求?” 汤斯年就说:“一会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喝酒。” 姜望舒有些讶异,“怎么?你不喜欢我喝酒吗?” 汤斯年仔细斟酌了一下,说道:“也不是,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个你需要喝酒的场合。” “而且总喝酒对身体不好,我觉得姐姐还是少喝点。” 这似乎是姜望舒在床下第一次听到汤斯年说“不”。与其说是说“不”,不如说是第一次这么直观地表达自己的意见。 从交往开始,汤斯年向来都很顺着她。但凡是姜望舒想要的,汤斯年就没有说过反对。 在姜望舒心里,这是一种纵容,也是一种小心翼翼地表现。 有时候姜望舒觉得,汤斯年对她的喜欢太过小心,太过珍重了。以至于将她看得很重,而忽略了怎么表达自己。 只有在床上的时候,汤斯年才会稍稍强势点。她会说不,像个小狼一样,自由地表达自己的喜好。姜望舒喜欢她这方面的强势,因此一直以来都很配合对方。 当然这种配合,是在姜望舒能够承受的情况下。但当这种事情的快乐超过一定的阈值时,姜望舒还是会拒绝的。 姜望舒觉得这是一种互相尊重的表现。你尊重我的选择,我照顾你的感受,这才是正常的相处状态。 因此对于汤斯年今天这个“不”字,姜望舒点点头,说了声好。末了,姜望舒想想,还凑到汤斯年耳边,说道:“你要是不喜欢我喝酒,我以后都会少喝点。” 她这么说,让汤斯年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抿唇,和姜望舒说道:“我也没有不喜欢,也明白姐姐自己心里有分寸。” “但是有些时候,某些特定的场合里,姐姐还是多照顾照顾自己。”《 》 40-50 41 不得不说, 姜望舒还是很尊重恋人的。在她答应汤斯年之后, 无论其他人怎么劝, 她还真是滴酒不碰。 宋朝颜带的这群年轻人向来闹腾,坐在一旁的汤斯年就显得异常安静。人多的时候,姜望舒就会惦记着汤斯年。 她见汤斯年不太爱玩,就拉着她坐在一旁悄悄说话。 偌大的包厢里,她们两个人肩挨着肩坐在一起,旁若无人地轻声密语, 真是羡煞旁人。 宋朝颜坐在人群里,几乎是占据了包厢里灯光最明亮的地方。她备受注目,可视线却一直若有似无地落在角落里的姜望舒两人身上。 昏暗的角落里,姜望舒靠在汤斯年身上,拉着她的手低声交谈。一旁的汤斯年垂首给她剥花生,一颗一颗喂给她, 动作和神情都相当温柔。 这时的姜望舒就会像只小猫一样,微眯着眼, 讨好地抱着汤斯年的胳膊, 轻轻蹭着她。 除了在姜如兰面前, 宋朝颜还从没有见过姜望舒对谁流露出这样的神情。 哪怕是在她的上一任女朋友面前, 姜望舒都不曾是这个样子。 在宋朝颜和她们仅有几次的见面里,姜望舒仍旧是矜持的,是端庄的,是一个可靠的疼爱人的长辈。 她周到,体贴, 也足够温柔。 在萧苑面前,她是个相当优秀的恋人。成熟稳重,知进退,也爱的克制。 可宋朝颜和她一起长大,没少见到姜望舒在姜奶奶面前撒娇。所以宋朝颜清楚,姜望舒是个有很多副面孔的女人。 宋朝颜曾经一度十分羡慕,被那个冷静自持,理智清醒,拥有着强大温柔的姜望舒所爱的萧苑。她想,如果她以后要喜欢什么人,一定要找一个和姜望舒差不多的。 可在她短暂的人生里和有限的几次恋爱中,她都未曾遇到过姜望舒这样的人。 这世间只有一个姜望舒,可她注定永远不能喜欢上姜望舒。 这是血缘关系带来的限制,是世俗加在爱里的界限。 当然,可能对于有些人来说,这根本不是什么界限,但对于宋朝颜来说是。 所以宋朝颜很羡慕能被姜望舒喜欢的人。羡慕她们比姜望舒年长,羡慕她们与姜望舒原本毫无关系的身份。 可是汤斯年的出现,却打破了她惯来的认知。 宋朝颜说不上那是怎么一种感觉,羡慕与嫉妒尽数灌入她脑中,让她身体的每一根神经都叫嚣着和汤斯年作对。 她还算是个有眼色的人,可是遇到汤斯年那天,她却做了没眼色的事情。明明汤斯年还长了一张还算是她比较喜欢的脸。 宋朝颜事后反省,越想越觉得自己那天是喝了假酒,才会和汤斯年说了那么多了不得的话。 关键是这些话那么傻逼又那么过分,万一汤斯年和小姨吹枕头风怎么办? 可从今天看来,汤斯年好像并没有做这样的事情,姜望舒对待她的态度也一如既往。 面对这样的情形,宋朝颜心里舒了一口气,却又有另一种情绪涌上心头。 她想,汤斯年也不过是比自己大几岁,怎么能够理智成这个样子呢?换做是她,那天有人那么嚣张地抢自己的座位,还说了那么自大的话,一定是会把这个人的狗头打爆吧。 宋朝颜的小脑袋里塞了许多事,一时是少年时的姜望舒与她,一时又是汤斯年那晚强硬到不行的姿态,乱糟糟的。 包厢里,音乐声喧嚣,宋朝颜摇着骰子,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倒进酒里,随着杯中酒一饮而尽。 喝到凌晨,包厢里的年轻人倒了一大片。酒吧里有载客回家的服务,几个靠谱的小伙伴就各自带着一部分人各回各家去了。 汤斯年和姜望舒一起送完了包厢里的所有人,确认她们都安全之后,才一起架着喝醉的宋朝颜回家。 时间已经很晚了,明天汤斯年还要去实验室,姜望舒就提议把宋朝颜扛回她们现在住的那个公寓里。 汤斯年没什么意见,将宋朝颜塞进车后座之后,开着车回家。 宋朝颜喝多了,被姜望舒用安全带锁在车后座里。姜望舒怕她过于张牙舞爪会挣脱安全带,就坐在车后座里盯着她。 一路上,宋朝颜简直疯了一样,扒着车后座狂唱歌。从什么“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到什么“最好的爱是手放开。” 歌单特别老,歌词特别让人酸掉牙。 汤斯年被她吵得耳膜疼,还是耐着性子朝后问了姜望舒一句:“她这是失恋了?” 姜望舒还没回呢,宋朝颜就凶巴巴地回了一句,“什么失恋了!你才失恋了!” 汤斯年才懒得理醉鬼,姜望舒就不乐意了。姜望舒一把将宋朝颜按回座位,和她严肃地说道:“颜颜,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你在说我失恋吗?” 她一板着脸,宋朝颜就开始哭,“哇!呜呜呜呜,小姨你凶我!” 姜望舒简直哭笑不得,“我哪有凶你!” 宋朝颜哭到抽泣,“你……你就有!你有了……有了新女朋友,就不要我了!” 姜望舒简直搞不懂她的逻辑,怎么有了女朋友就不能要她了。姜望舒伸手给她抹眼泪,边擦边哄,“好了好了,别哭了,我怎么会不要你呢。你可是我的亲亲小侄女啊!” 宋朝颜哭的凶,手一指汤斯年控诉道:“可你比较爱汤斯年……” “你都对着她撒娇,从来不对我撒娇!” 宋朝颜说这句话的时候,逻辑十分的清晰。姜望舒一时摸不清她这是喝醉了还是没醉。 汤斯年在前面开车,听到插了一句,“可是汤斯年是你小姨的女朋友啊,和她撒娇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宋朝颜反驳:“不是!她……她以前从来不会和女朋友撒娇!” 姜望舒一听,心想这孩子喝醉了怎么还揭人老底呢? 偏偏汤斯年觉得有趣,和宋朝颜搭上话之后,再接再厉道:“你又没见过你小姨谈恋爱,怎么知道你小姨不会对女朋友撒娇。” 宋朝颜梗着脖子说道:“我就……我就知道!” 姜望舒听了,伸手去拍汤斯年的肩膀,轻声呵斥,“汤斯年!你干嘛!” 汤斯年不理她,慢悠悠转着方向盘说:“你怎么知道的,谁和你说的,你见过啊?” 宋朝颜喝多了,问什么答什么,“萧苑……萧苑说的!” 这话说出来,不但汤斯年觉得惊讶,就连姜望舒都震惊了。 姜望舒还没问宋朝颜怎么和萧苑那么熟呢,汤斯年又开始套话了,“萧苑?萧苑怎么说的?” 宋朝颜结结巴巴地回答:“萧苑……萧苑说……小姨一点也不粘她……一点也不依赖她……一点……感觉也没怎么喜欢她……” 她话说了一半,就被姜望舒扑过去一把捂住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姜望舒恼羞成怒,“颜颜你不要再说了!” 她都不想追究宋朝颜怎么和萧苑熟起来的,只求宋朝颜现在立马闭嘴!不然她仅剩的一些东西,就要被宋朝颜扒光,呈现在汤斯年眼底里了。 汤斯年见姜望舒实在是不愿意让宋朝颜说这件事,可她偏偏就很好奇。她听见后座的宋朝颜还在叽叽喳喳地挣扎,和姜望舒闹起来。再等红绿灯的时候,一时没忍住,就开口问了姜望舒。 “姐姐,萧苑……是怎么回事?” 因为有了宋朝颜这个前情铺垫,而汤斯年的语气又很好奇的样子,姜望舒狠狠心就说了。 “这件事吧,分手的时候萧苑也说过了。” “刚在一起的时候,萧苑说因为工作的原因,不希望恋人是很不成熟天天粘人的类型。所以……” 汤斯年若有所思,“所以后来,日渐相处,她觉得你对她不用心,也没有那么爱她,所以才会有那样的事情。” “算是吧。”姜望舒抿唇,想了想和汤斯年说道:“我是考虑她想要这样的相处模式,所以一直很克制。但是其他方面,对她一直很尽心。” “一段感情的断裂,总不会是一个人的错。我承认,我自己是有很大的问题。” 萧苑说,不想要那么粘人的恋人,姜望舒就很克制自己。可每一次萧苑只要回来花城,她无论是在忙着工作,还是在家里脱不开身,都会不管不顾地开车出来,去接对方。 就好像去年冬天,萧苑的飞机凌晨一点到机场,姜望舒还是冒着寒夜开着车去接她。 只要萧苑在花城,只要萧苑有时间,无论多忙姜望舒都会陪着她。 但是这些话,是不可能和汤斯年说的。所以姜望舒很冠冕堂皇地和汤斯年说了上面那些话。 汤斯年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一阵酸涩从心底翻起来。她咬唇,状似不介意那样说道:“所以姐姐这么粘我,是觉得我会比较喜欢这类型的?还是说……” 这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对于她们来说都很重要。姜望舒仔细斟酌着字眼,在宋朝颜自顾自的嘈杂声中,回复了汤斯年。 “不是这样的斯年。” “我会这样子,是因为我喜欢你。而你的喜欢,没有强加的条件,宽容又温柔,让我可以在你面前足够坦率地做自己。” “斯年,你真的是一个很好的人。” 42 汤斯年想, 这一定是她收到过的, 最好的一张好人卡。 耳尖染上了粉色, 汤斯年的指尖无意识地拍打着方向盘,轻轻说道:“望舒姐姐,也是超级好的一个人。” “再也没有一个人,能比你更好了。” 喝醉的宋朝颜还在吵吵闹闹,闹腾得姜望舒险些没有听到汤斯年的回答。姜望舒伸手将宋朝颜按回座位,在黑暗中看向前座, 笑着说道:“你怎么就知道没有人比我更好呢?万一以后,你还会遇到一个,比我更好,更喜欢你的人怎么办?” 汤斯年说得笃定:“不会的,不会再有了。” 汤斯年想,人的一生如此漫长, 总会遇到过无数闪耀的星星。可汤斯年不奢求星星的垂怜,因为她已拥抱月亮。 她的语气那么坚定, 姜望舒就不再说什么煞风景的话了。她轻哼了一声, 说道:“既然你说的那么认真, 那我以后再对你更好一点吧。” 她会更认真地对待汤斯年, 不去辜负这一份诚挚的喜欢。 这似乎是一个很甜蜜的承诺,汤斯年当下就露出笑容,对姜望舒说了声好。 车子很快就开到家楼下,汤斯年和姜望舒扶着宋朝颜下车。汤斯年做惯了背醉鬼的活,乘电梯的时候就将宋朝颜背上去。 姜望舒跟在一旁, 看着宋朝颜沉甸甸地压在汤斯年背上。年轻人的背脊被压得很低,就好像被大雪压弯的青松,显得十分羸弱不堪。 姜望舒盯着汤斯年的侧脸,神情紧张地问她:“斯年,重不重啊?” 汤斯年勉强说了句还好,就背着宋朝颜出电梯。姜望舒见她步子迈得很沉,跟在一旁扶住宋朝颜,轻轻和汤斯年说以后自己都不会在外面喝醉了。 汤斯年有些惊喜,问她为什么。 姜望舒就回答,不想让汤斯年这么受累。汤斯年就说自己还好,她是愿意背姜望舒的,可姜望舒却说自己会心疼。 心疼汤斯年明明也是那么瘦弱的一个身板,却要负担起这样的重量。 汤斯年只觉得十分心暖,将宋朝颜背回客房后,连忙张开手臂把姜望舒抱在怀里。 姜望舒搂着她,两手还在她手臂上摸来摸去,给她揉揉按按。一边揉,一边问她酸不酸。 汤斯年抱着她,俯身和她咬耳朵,“姐姐又不是不知道,我手臂很有力量,我很能干的。” 她刻意将能干两个字说得很重,姜望舒听懂她的言外之意,脸上迅速染了薄红。 姜望舒抬手,轻轻拍着她的肩膀嗔道:“知道你能干啦小色狼!好了,很晚了,就让她一个人闹腾了,去洗澡吧。” 她说着,推着汤斯年走出房门。房门被碰的带上,汤斯年回头,看着姜望舒眼巴巴地问:“时间也不早了,姐姐和我一起洗澡吗?这样会节省很多时间的。” 姜望舒伸手锤她,“哪次和你洗澡是节省时间的,明明就会更长。” 汤斯年抓住她的手,低头亲亲她的唇瓣,和她撒娇,“那姐姐到底要不要和我一起洗澡吗?” 姜望舒抿着唇笑,仰头看着她,双眼亮晶晶地回道:“要!” 汤斯年就牵着她的手,一起去房间里搜罗了睡衣,再杀进了浴室。 洗漱之后,汤斯年得寸进尺,抱着姜望舒啃着她的肩膀问,“姐姐今晚要不要做?” 姜望舒推拒,说都要凌晨两点了,这么做下去的话,估计明天汤斯年就起不来去实验室了。 可汤斯年仗着自己年轻,非要作死熬夜,还拿出之前在学校里,夜里翻译论文,白天做实验的例子说服姜望舒。 姜望舒特别无奈地挡着她往下伸的手,咬着唇仰头看她,“你每天怎么色得跟个泰迪一样!” 汤斯年揉出了一手汁液,厚颜无耻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看到姐姐,满脑子都是必须打马赛克的东西。” “就想看你喘,看你哭,看你的□□沾满我的全身,乱得一塌糊涂。” 姜望舒听得脸都红了。 她缩着肩膀,藏进了被子里,房间的灯被啪的一声关掉。 世界一片昏暗,仿佛有风吹风过海岸,发出细微的水声。和水声混在一起的,还有人鱼一般美妙动听的歌声。歌声缠绵,听得挂在天边的那一轮瘦瘦的月亮,都羞得躲进了云层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趴在床上的汤斯年直起腰身,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下方的姜望舒。 姜望舒蜷缩着身子,颤巍巍地揪着枕头,虚弱地连抱紧她的力气都没有了。 汤斯年靠近她,听她求饶着说不要。 明明是个姐姐,在床上却完全没有年长者的威严。汤斯年爱煞了她这个模样,俯身将她搂在怀里,低声哄她,“好了好了,不要就不要了。” 姜望舒喘过来了,抬头娇软地看着她,一双眼睛蒙着水雾,俏生生的,好看死了。 汤斯年忍不住亲了亲她的眼睛,轻叹道:“姐姐,你好娇气啊。”她真的,好爱好爱这样的姜望舒啊。 姜望舒反应了好一会,才反问道:“你说……你说谁娇气。” 她这么说着,还皱着眉控诉道:“换做是你,看你娇气不娇气。” 汤斯年听出她语气里的老大不服,于是抱着她翻了个身,让她坐在上面,仰头和她说道:“那姐姐来。” 姜望舒两手撑在她脸侧,长发散落在她脸上,借着窗外的灯光看了她好一会。接着,姜望舒伸手,将长发拨到脑后,俯身吻住汤斯年。 狠狠亲了一口,姜望舒才泄气一样,压在汤斯年身上,认命一样说道:“算了,我腰疼,下次再收拾你。” 说完,姜望舒还气哼哼地说道:“下一次,下一次绝对要我先来,我一定要在上面。” 汤斯年就笑,“好啊,姐姐想怎么样都行。” “只要姐姐没感觉,我绝对不会反攻。” 说到这个,姜望舒就要被她气死了。姜望舒咬着她的下巴,控诉道:“有感觉也不行!必须得我先来!” “你体力比我好,一般做完我都没力气反攻了!” 汤斯年真的没想过,姜望舒深入了解之后,会弱得这么理气直壮。她搂着姜望舒的腰,皱着眉思考,“那我也没办法啊,每次一觉得姐姐想要,就会忍不住把你压在下面。” 姜望舒和她说道:“那你就忍住啊!” 汤斯年心想,这是能忍住的事情吗?但为了哄姜望舒开心,她还是一叠声地应了好。 姜望舒这才满意了,开心说道,“这还差不多。下一次,下一次我一定要在上面。” 汤斯年嘴上敷衍地应了好,心里却想没关系,反正姜望舒没少上位,骑乘也挺好的。 想到这里,汤斯年有些犹豫地问她,“姐姐为什么一直想在上面?是因为我做的不好吗?” 姜望舒趴在她身上,揽着她的脑袋不好意思地回道:“也不是,你做的很好啊。”不只是很好,简直是不要太好! 姜望舒之前在下方的时候,很好有这种吃了□□的体验。一般情况下,她只有做攻才会兴奋到不行。 可是和汤斯年在一起,无论是攻还是受,整个身体都舒服到头皮发麻。 汤斯年搂着她,有些不解道:“那姐姐为什么,总是想在上位?在下面不是很舒服吗?” 姜望舒就拍她,反问道:“那你为什么总是想在上位,一在下就要反攻我!” 汤斯年不假思索,“因为姐姐很可爱啊,因为一看到你的脸,就忍不住想让你哭啊。” 姜望舒哼了一声,“那我也是这样啊。我喜欢你,就想疼你啊。这种想法,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躺在床上被告白的感觉十分好,汤斯年忍不住嘴角上扬。她搂着姜望舒,很得意地说道:“姐姐喜欢我,我也喜欢姐姐。这种情况,当然是谁也不肯让谁的。” “所以,谁上谁下,各凭本事啊。” 姜望舒听了愤愤不平道:“那怎么可能啊,我根本干不过你。” 汤斯年心想,干这个字眼实在是太糟糕了。姜望舒趴在她身上,和她咬耳朵,“既然是这个样子,斯年你就让让我好不好?” “姐姐真的是很想疼疼你的嘛。” 美人在怀撒娇,汤斯年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吹枕头风的昏君,别说了让自己受了,就是让自己把命给她,她都愿意。 汤斯年点头,“好,下一次,下一次一定让姐姐。” 当然,汤斯年并不能保证,自己下一次在下位的时候,看到这么诱人的姜望舒,不会翻身攻上去。 但是这时候,她是真的什么都愿意应承姜望舒的。 姜望舒得到了承诺,特别的开心。但惦记着明天还要上班,她打了个哈欠,从汤斯年身上下来,滚进她的怀里,和她说晚安。 汤斯年抱着她,哄着她进入了梦乡。 天很快就亮起来了,闹钟响起来的时候,汤斯年慌慌张张地滚下床,套着衣服跑进了厕所。 她一把推开厕所门,不期然地看到宋朝颜。 宋朝颜坐在马桶上,抬头望着汤斯年。两人四目相对,彼此沉默了好一会,汤斯年一叠声说了对不起,连忙退了出去。 没一会,浴室传来了宋朝颜后知后觉的尖利叫声。 43 宋朝颜这一嗓子嚎得, 可谓是惊天地泣鬼神。大早上的, 汤斯年只觉得自己脑瓜仁都要被她震裂。 她从厕所退出去时, 还顺手给宋朝颜带上门。结果宋朝颜不依不饶,穿好裤子从厕所出来之后,还在大着声音指责汤斯年。 “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看见厕所门闭着都不知道敲门的吗?” “大早上就这样子,你是要吓死我吗?” 宋朝颜嗓门洪亮,大早上的这么一吼,整个家里都是她的声音。汤斯年还惦记着没睡醒的姜望舒, 于是拼命压低声音,和她解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早上起来也还懵着,忘记你还在家里。” “家里,这是你家?”说着,宋朝颜抬眼看向四周, 一脸茫然说道:“这不是我小姨家吗?” 汤斯年点头说了声是,“我和你小姨住在一起。” 宋朝颜这时才想起来, 眼前的汤斯年和姜望舒同居着。她刚想说什么, 主卧忽然传来门开的声音。一道沙哑的嗓音透过清晨薄薄的冷空气, 传到了汤斯年和宋朝颜两人不算清醒的大脑中。 “你们在吵什么啊?” 听到这个声音, 汤斯年立马回头,看向了主卧。只见姜望舒套着一件汤斯年宽大的T恤站在门口,一手撑着额头,垂着眼睛懒懒地打哈欠。 “大早上的这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啊?” 姜望舒靠着门框, 沙哑着嗓子这么说道。她声音原本就比较绵软,没睡醒的时候,听起来黏糊糊的,煞是可爱。 宋朝颜还从来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她站在客厅里看着姜望舒裸露在T恤衣摆下方,那两条又直又白又纤细漂亮的大长腿,看得宋朝颜眼睛都直了。 “小姨……我们吵到你了?”宋朝颜面有难色,小心翼翼地说道。她这么说着,视线还往上挪,看到了姜望舒颈侧那一小片的吻痕。 看完之后,宋朝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什么,连忙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瞪了汤斯年一眼,心想这是个衣冠禽兽啊! 可汤斯年懒得理她,直接大踏步走向姜望舒。她去到姜望舒身旁,伸手扶着她低声问困不困? 姜望舒抬手揉着眼睛,困得眼泛泪花,勉强说道:“困死了。”她说完,还看向宋朝颜,问她:“颜颜,你干嘛那么大声,你和斯年在吵架哦?” “斯年不太爱说话,你别这么欺负她。”姜望舒伸手,将汤斯年护在身后,和宋朝颜慢慢说道:“昨天晚上还是斯年背你回来的,有话好好说,不要凶她。” 宋朝颜真是百口莫辩,她简直气得要跳起来。她指着汤斯年我我我了好一会,才咬牙切齿道:“我没凶她!是汤斯年!上厕所不打招呼,直接推门就进来了!” 姜望舒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听罢长舒一口气说道:“这都是什么事啊,我还以为你喊那么大声是在凶斯年呢。下一次,你把门关上不就好了。” 姜望舒困得要命,懒懒打了个哈欠说道:“没什么事别吵了啊,大早上这么折腾,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她说着,推着门走进主卧,汤斯年跟在她身后走进去。 看着她们一前一后进去的背影,差点没把宋朝颜气晕过去。 宋朝颜心想,这可真是个糟糕的早上。偏偏她也头疼得厉害,只好唉声叹了一句,踏着步子走回自己的房间里。 主卧里,汤斯年扶着姜望舒继续躺下。姜望舒问她几点了,汤斯年就回答快要七点了。 因为昨晚闹到很晚,现在姜望舒基本睁不开眼。她一躺下,就闭着眼睛昏昏欲睡,“已经七点了啊,昨晚你也才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吧,今天去实验室会不会困啊?” “要不要你干脆就不去了好不好?” 姜望舒微微睁着眼睛,扯着汤斯年的衣摆和她说话。 汤斯年觉得她可爱极了,伸手揉着她的发回答:“不能这样的,不去的话,会被老师发短信狂催。我就算是旷课,也旷得不安心。” 姜望舒应了声哦,接着说道:“那中午的时候,我去接你吃饭好不好?” 汤斯年就笑:“不用啦,姐姐好好在家休息,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做好吃的好吗?\'' 汤斯年都哄得这么明显了,姜望舒哪里还能说不好。她应了声嗯,恋恋不舍地催着汤斯年去洗漱,“出门之前,记得给我一个吻。” 汤斯年用力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还轻轻应了声好。 说完,汤斯年就让姜望舒继续睡。等姜望舒闭上眼睛之后,汤斯年才轻轻走出门,摸到厕所刷牙洗脸。 再一次回到房间时,姜望舒已经熟睡过去了。汤斯年也不知道她有没有感觉,可还是尽忠职守地给她留了一个吻,这才起身去上班。 姜望舒这个回笼觉睡得很久,一觉醒来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 她从床上起来,晕着脑袋跑到浴室里,冲了个淋浴,这才套了一件汤斯年干净的宽大T恤,走到客厅。 她揉着脖子,踩着拖鞋轻巧地来到宋朝颜住下的那间客房前,敲响她的门。 “颜颜,颜颜,中午你想吃什么?” 宋朝颜被敲门声唤醒,好一会才从床上爬起来,模模糊糊应道:“随便吃点什么,小姨我好困啊,你让我再睡会。“ 姜望舒听她这么说了,沉思一会说道:“那行吧,我点个大骨粥,到了你再起来吃。” 门里面传来了宋朝颜的声音:“好!” 得到她的回应,姜望舒才从她的门前离开。她抱着手机窝到了沙发上,点开了外卖app。下单之后,才去戳汤斯年。 汤斯年果然又发了一堆提醒她吃东西的消息,顺便附带两条能缓解宿醉的小窍门。 姜望舒看到她的消息就很高兴,单手在手机键盘上敲着字,自顾自地和汤斯年聊起来。 汤斯年还在吃午饭,恰好有空,她就缠了对方好一会。 她们两人的对话不需要什么深奥的主题,只是一些琐碎的,碎片化的无意义对话,但足以去彰显这份感情的珍贵。 姜望舒向来都觉得,沟通是需要花费很大成本的一件事。可是现在,仅仅是将她珍贵的时间花费在和汤斯年聊着宋朝颜起没起床,午饭吃什么这些小事上面,她都觉得开心。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生活的意义。 毕竟人的一生里,就是由大量的毫无意义的对话构成的。但只要是在这个瞬间,和这个人在交流里享受到了快乐,那就是她们之间的沟通所存在的意义。 姜望舒想,她可真是喜欢汤斯年。 如果可以,她愿意和汤斯年说上一辈子这么些无聊的废话。 姜望舒接到外卖电话的时候,汤斯年也提出自己要小憩一会。姜望舒就让她去午休,自己去门口拿了外卖回来,就将宋朝颜从床上拎起来。 宋朝颜困得要命,可架不住姜望舒强势,只好灰溜溜地顶着一头乱发起来,走进浴室洗漱洗掉自己的满身酒气。 宋朝颜将自己拾掇干净,还问姜望舒有没有换洗的衣物。姜望舒给她递了一次性换洗的内裤还有自己的睡衣。 宋朝颜套着她的睡衣从浴室蹦跶到客厅,刚好看到姜望舒套着汤斯年的衣服坐在沙发上喝着粥,于是连忙吐槽:“小姨,你怎么穿汤斯年的衣服呢,你这不是有衣服在这里吗?” 姜望舒仰头看着她,应得理直气壮,“我穿我女朋友的衣服,难道不行吗?” 宋朝颜心想,行行行,你就算搬空汤斯年的衣柜,都没有人敢说你什么,毕竟你是个有对象的女人。 姜望舒长得美,个子也不算矮,可套上汤斯年的衣服总有种空荡荡的感觉。宋朝颜不得不承认,穿上汤斯年衣服的姜望舒,更加的娇俏可爱。 她轻咳一声,坐在了姜望舒对面,拆开勺子,和姜望舒说道:“小姨,你穿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 姜望舒喝着粥,弯着眼睛看她,“你在说我好话哦。” “现在说我好话也已经来不及了。” 她一脸笑眯眯,看得宋朝颜心惊胆战。 宋朝颜昨晚喝到断片了,本来就十分心虚。如今一听姜望舒的语气,更是掩饰一样舀了勺粥递进嘴里,慌张地说道:“小姨你说什么啊,我这是认真地觉得好看呢。” 姜望舒见她一脸怂样,轻咳一声,和宋朝颜认真说道:“宋朝颜小朋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应该和我解释一下?” 宋朝颜眼神游移,“解释?解释什么?我有什么要和小姨解释的吗?” 宋朝颜心想,难道昨天晚上喝醉酒之后,她不小心吐露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变态想法。还是说她喝多了,将汤斯年暴打了一顿。 哎呀算了,索性都不记得了,不记得的事情,一律否认就对了! 宋朝颜心一横,理不直气也壮,“我昨晚喝醉了,如果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小姨你就原谅我吧。” 姜望舒想了想,和她说道:“不好的事情嘛,你喝醉的时候倒是没有做。” 宋朝颜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姜望舒却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嘛,这件事应该是你清醒的时候做的。” “什么事啊?” 姜望舒瞥了她一眼,轻描淡写道:“颜颜啊,你和萧苑怎么回事啊?” 44 宋朝颜正舀着粥往嘴里送呢, 听到姜望舒这么问, 被吓得猛呛了一口, 剧烈的咳嗽起来。 宋朝颜狂拍胸口,咳得一张脸涨得通红,像是一个喘不上气的老年人。姜望舒见状连忙倒杯水给她递过去,关切道:“你吃那么着急干什么啊,慢点慢点!” 宋朝颜朝着一边佝偻着背咳嗽,样子狼狈极了。听到姜望舒这么说, 心想她这是吃的着急吗?她这明明就是被呛的。 咳了好一会,将刚塞进去的粥咳出了大半。宋朝颜这才取了纸巾清理掉自己狼狈的模样,喝口水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实在是忘了昨晚的大言不惭,于是面对姜望舒这样的提问,预备装傻充愣搪塞过去。 可姜望舒不想放过她,见她平复完, 再接再厉道:“问你呢颜颜,你和萧苑怎么回事?” 宋朝颜暗叫一声糟糕, 心知躲不过去的情况下, 扭头看向姜望舒, 一脸傻乎乎地说道:“什么怎么回事啊小姨?我和萧苑又不熟, 能有什么事啊?” 姜望舒真是太了解她了,一见她说话不打草稿,轻啧一声,用眼神睨她,“不熟?不熟人家能和你抱怨, 说什么姜望舒一点也不粘我的话?” 宋朝颜一听就知道,昨晚自己假酒上头,终究还是说了不该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说了多少,但在这种自己信息缺乏的情况下,宋朝颜选择自爆。 有句话说得好,但你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说实话是最好的选择。 然后宋朝颜老实举了白旗,和姜望舒坦诚道:“这件事情它其实是这个样子的。” “我之前不是加了萧苑的微信嘛,然后就是……知道了她和你分手的事情。” “我就很生气,质问她为什么和你分手之类的,她就说了那样的话。” 宋朝颜说着,小心翼翼地看着姜望舒,眼神透着哀求,“小姨,你可别生气啊,我这是为你出气呢。” 姜望舒喝了一口粥,捏着勺子想了一会,才叹着气说道:“我干嘛要你帮我出气?分手的时候,她也和我说了这样的话。” 宋朝颜哦了一声,看着姜望舒有些低落的神情,凑上前问她:“小姨,难道你还介意吗?” 姜望舒看着她没好气,“如果有人在你现任面前狂提你前任,疯狂踩雷,你说你介意不介意?” 宋朝颜连忙收声,做了一个手拉拉链的动作,示意自己将嘴巴闭上。 姜望舒被她逗笑了,眼神也跟着软下来,“行了,你以后少喝点假酒,昨晚可没把我们闹腾死。” “还有,以后别在斯年面前提这些事情,不管是喝醉还是清醒都不许和她提。” 宋朝颜问为什么啊?还说万一汤斯年想知道这些事情,找她聊天她也不太好拒绝。 姜望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她要是想知道,可以直接来问我。可你和她说,她没有直接问清的途径,万一吃醋憋着怎么办?” 有了萧苑这种什么情绪都自己憋着消化的先例,姜望舒可不想汤斯年白白蒙受这种委屈。 宋朝颜夸张地哇了一声道,“小姨,你这也太操心她了吧。不过她看起来,的确是会吃闷醋的那种人。” “表面看起来酷酷的,说不定其实很闷骚别扭呢。” 姜望舒瞪了她一眼,“你干嘛这样说人家,不许这么说她。” 宋朝颜觉得她这护犊子一样的模式也太过了点,于是瘪嘴酸唧唧地说道:“小姨,你真的好护着她啊。惹,我今天得赶紧回去自己一个人住,再和你待下去,我就要被恋爱的酸臭味淹没了。” 姜望舒嗔她,“你这说的什么话?我看你在外面待久了,只怕是不记得被揍的滋味了。” “太欠收拾了!” 宋朝颜连忙挪了个位置,拉开自己和姜望舒的距离,“你要打我啊?那我躲远点。” 姜望舒好气又好笑,瞥了她一眼,说道:“乖乖喝你的粥吧。” 末了姜望舒还想起什么似的,和宋朝颜说道:“对了,你现在和萧苑还有联系吗?” 宋朝颜摇头,和姜望舒说道:“我知道她有新女友之后,立马将她拉黑了。” 姜望舒点点头,说了句行吧。她没问萧苑的近况,仿佛从分手那时起,她们就是不相干的陌生人。 宋朝颜想,可能爱情就是这个样子的。大家轰轰烈烈的爱一场,直到爱意被磨掉,关系破裂,各自转身,离散纷飞。 她想到姜望舒和萧苑以前恩爱时,彼此看着对方满心满眼都是喜欢,不由得一阵唏嘘。 想着想着,宋朝颜又想起汤斯年那晚上背着光,一脸酷酷地回着话。 她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和姜望舒说道:“小姨,我问你个事情啊……” 姜望舒头也没抬,忙着喝粥,随意道:“你问。” 宋朝颜犹犹豫豫地,最终还是一咬勺子,破罐破摔地说道:“那个……你为什么会喜欢汤斯年?” “我感觉,她并不是你喜欢的那一类型吧。” 姜望舒心想,这是个什么问题。她放下手里的勺子,沉思片刻和宋朝颜说道:“你说的没错,斯年并不是我喜欢的那类型。” “应该说从长相到性格,都不是我的性取向偏好。” 宋朝颜听她说的认真,不由地托着腮帮子全神贯注地听她说话。 和汤斯年在一起之后,姜望舒碍于汤舜华的关系,一直没有和别人分享自己的新恋情。如今宋朝颜这么问她,她就像是一个怀揣着一个巨大秘密独自过了很多年的人,终于逮到可以倾诉的对象,尽情地吐露自己的心声。 姜望舒顿了顿,脸上带了笑,和宋朝颜说道:“我也以为,我不会喜欢她的。” “可是喜欢一个人,它是非常不受控制的事情。” “在我隐约感觉到她在喜欢我的时候,我就不受控制地被她吸引了。” 姜望舒想了想,觉得这个说法不够贴切,于是和宋朝颜这么说道:“当然,喜欢我的人很多,我并不是因为她喜欢我就对她格外在意。” “而是在那么多人里,我对她的喜欢有了反应。” 宋朝颜心里酸死了,还要强撑着应和道:“你是说,她触动了你的心弦。” 姜望舒应道:“是的。” 她想,可能是那一个公主抱,又或者是电梯里汤斯年高瘦却可靠的背影,深深地拨弄着她的心,让她不由自主地坠入爱河,并且朝着更深的地方落去。 姜望舒斟酌着字眼,和宋朝颜说道:“她也许并没有我偏爱的外表,也不是能引诱我无法自拔的性格,可是越是相处,我越是觉得自己被她深深吸引着。” “就好像鬼迷心窍了一样。” 宋朝颜听到鬼迷心窍这四个字,酸得后牙槽都要倒了。她掩饰着喝了口粥,嘟囔道:“看出来啦。” 就姜望舒如今的脸上出现的幸福色彩,她用脚指头想想就知道她究竟有多喜欢汤斯年了。 那样热恋中被对方深深吸引的迷恋神情,简直让人嫉妒得眼疼。 姜望舒这么说着,看向宋朝颜,笑着道:“我觉得她这个人很有趣,而且让我有种前所未有的安定感。” “越是在一起,就越是觉得她是汤斯年真是太好了。所以颜颜,我想和她结婚。” 宋朝颜听前半句还酸着呢,听后半句简直要被她吓到了。 她手一抖,抬头看着满脸笑意的姜望舒,目瞪口呆道:“小姨你说什么?你要和她结婚?” 姜望舒点头,说道:“对啊,我就想和她结婚了。” 宋朝颜一拍额头,心想完了完了。她叹着气,无奈地看了姜望舒一眼,说道:“小姨你知道你现在,就好像是一个热恋期的小姑娘,在最喜欢的时候满脑子都是嫁给对方的蠢念头吗?” 姜望舒应得笑眯眯的,“我知道啊,但我就是想啊。” “人的一生那么短,想做的事情就应该立马做。只要耽搁一分钟,就是在浪费生命。” 宋朝颜简直无力吐槽,她看着姜望舒说道:“那你有考虑到其他原因吗?汤斯年的家人呢?我们这边奶奶是同意了,汤斯年的家人怎么办?” 姜望舒想的乐观:“能同意当然是最好啦,如果不同意的话,我就会慢慢说服他们,我是一个很可靠的女婿啊!” 宋朝颜吐槽:“那万一人家要的是真女婿呢?” 姜望舒眨眨眼睛,“那又有什么关系呢,只要斯年喜欢的是我不就行了。” 只要她们彼此喜欢,其他的一切都无关紧要。宋朝颜觉得自己小姨谈个恋爱,连性格都要改变了。 也不对,她小姨原本就不是外表看起来那么可靠成熟的姐姐,原本就是一个在恋爱里,尽情享受着甜蜜,乐观天真的人。 就好像孩子一样,为了最纯粹的喜欢而喜悦。 宋朝颜叹口气,莫名就有些感慨,“小姨,你是真的很喜欢她啊。” 姜望舒点头,“我当然喜欢她啦,而且是很喜欢很喜欢。” 宋朝颜心头泛起淡淡的忧伤,总觉得自己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忧愁。她叹气,轻笑道:“希望这个人,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姜望舒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淡淡说道:“这种事情,等走完一生才知道。” “可是当下,我很喜欢她,她也很喜欢我,这就够了。” 宋朝颜很少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心里是嫉妒死汤斯年了。她心想,她打死也不会和汤斯年说起姜望舒究竟有多喜欢她。 并且决定,只要姜望舒还喜欢对方,她就拒绝和对方沟通。 要不然的话,她整个人都要酸的冒泡了。 宋朝颜连忙打断自己小姨的话,喊着停停停,并且举手发表了重要讲话。 “一个问题,你和汤斯年结婚之后,我是不是得喊她小姨夫?” 姜望舒一脸迷惑:“为什么是小姨夫啊?” 45 宋朝颜觉得她小姨问这个问题, 实在是太没有自知之明了。 就她小姨现在这个一脸受样, 和一脸酷酷的汤斯年撞在一起, 难不成还能做个攻? 在宋朝颜心里,自觉这种可能是十分低的。可出于照顾小姨的面子考虑,她没有把话挑明,只轻飘飘呵了一声,就愉快地糊弄过去。 接下来宋朝颜旁敲侧击,得知了更多汤斯年的情况。比如她是汤舜华的妹妹, 当然这点宋朝颜之前就隐约有印象,再比如汤舜华并不知道自己的闺蜜和自己的妹妹在一起了。 宋朝颜一听,只觉得头皮都要炸了。她心想,她小姨这次谈的恋爱,可真的有够不管不顾,丧失理智的。 被姜望舒反复提醒不要将这件事说出去之后, 宋朝颜喝着她小姨的粥,举手对天发誓无数遍, 姜望舒这才放过她。 放过她的同时, 姜望舒还肆无忌惮地塞了一堆狗粮过来。作为空窗半年的女人, 宋朝颜表示很想踹翻这个狗粮桶。 可是喂她的人是她亲爱的小姨, 所以宋朝颜只能忍了一中午。 直到下午离开姜望舒时,宋朝颜才狠狠心,决定中秋之前她不要再找姜望舒了。 这种谈恋爱时泡在蜜罐里的女人太可怕了,完全不在意单身狗的死活,狂塞狗粮。宋朝颜走的时候, 还委婉表达了自己对这种秀恩爱的行为十分的鄙视。 气得姜望舒差点没甩着抱枕赶她出门。送宋朝颜离开的时候,还觉得这孩子越长大越不可爱了。 这次之后,宋朝颜再也没出现在姜望舒面前。 直到一个星期后的中秋佳节,两人才在姜家别墅再次见面。 中秋佳节,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这天晚上,不管有多忙,所有的姜家人都会回到别墅吃晚饭。 因此就算前一段时间,姜望舒的母亲和姜如兰女士起了冲突,也还是早早回家吃饭。 和姜玉漱一同来的,还有姜望舒的表姐宋玉。 加上姜家大姐的一家,还有带男朋友回来的姜家二姐,晚饭过后,一家人就热热闹闹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围着茶几谈笑风生。 姜家二姐新找的男朋友,是个风度翩翩的大学教授。这次中秋家宴,主要是介绍给家里人给他认识。 因此姜如兰女士一晚上都很慈祥,和普通奶奶一样,不谈别的,只谈婚事问题。 姜家二姐成年已久,婚礼这种事已经不用家里长辈操心了。可姜如兰女士好歹是以前的掌家人,这样的大事怎么都得征询她的意见。 姜家二姐预备年后结婚,觉得婚礼不用操办得太隆重,就请双方亲友参加就好。可她的母亲姜玉漱不太同意,说什么都要请商业伙伴,弄得兴师动众。 姜如兰女士向来和自己女儿不对付,女儿支持什么她就反对什么。所以这一次,她站在姜家二姐这边,和姜玉漱说了反话。 老人家说什么结婚就是图个开心,自家人到场就够了。 话不重,可姜玉漱女士还是被气到了。 人嘛,无论多大和自己的父母置气,都还像个小孩。当然,因为有外人在场,姜玉漱仍旧维持着八方不动的稳重姿态。 就在家中两个大人因为这种问题僵持不下的时候,姜望舒的手机响起来了。 铃声暂时划破了不算尖锐的争端,姜望舒拿着手机,捏捏奶奶的手,和她低声说自己出去接个电话。 说着,就拿着手机跑到大阳台接了电话。 一旁的宋朝颜看到她跑出去时,那简直是欢天喜地的脸色,就猜到电话肯定是汤斯年打来的。 这么想着,她嘴里不由得嘟囔几句,说小姨重色轻家。 姜如兰耳尖,听到这句话,心思也就不在和女儿斗智斗勇上面了。 她透过鼻梁上的老花镜,用充满智慧的眼神看着宋朝颜,一脸慈祥:“颜颜,刚是不是那个谁给你小姨打电话啊?” 宋朝颜应嗯,姜如兰双眼一亮,开开心心问她,“你见过她啊?” 宋朝颜点头,说见过啊,还一起吃过饭呢。 顺便把汤斯年和姜望舒如今住在一起的事情尽数供出来,愤愤不平地表示小姨极其重色轻侄女。 说起姜望舒,姜如兰的热情更高了。她问宋朝颜,“那孩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宋朝颜就回答,“是个挺好的人。”末了还补充道,“而且长得很好看。” 有了这个回答,姜如兰对见到汤斯年这件事更加期待了。 在座其他人听着这一老一小的对话,都有些一头雾水。倒是二姐姜净植是个明白人,看着自己奶奶双眼亮晶晶道:“奶奶,你们是不是在说小妹的对象啊?” 她这么一说,在场其他人都明白了。 大姐姜不染想了想,还接着说道:“是不是……那个叫做萧苑的?” 大姐这么一说,姜玉漱就将目光放在她身上,似乎对于她这么清楚姜望舒的感情生活,隐约有些惊讶。 宋朝颜连忙说道:“不是啦小大姨,小姨都和萧苑分手几百年了。” 宋朝颜这么一说,姜家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期待地看着她。宋朝颜见状,连忙继续说道:“小姨现在有个交往一个多月的女朋友,热恋中呢。” 在场还是有几位不知道姜望舒性取向的,可乍然听到这件事,还是维持自己的体面,并没有大惊小怪。 宋朝颜打开话闸子,就把姜望舒那点事抖出来了。 “那个人比小姨小三岁,小姨挺喜欢她的。本来今天还要带她回来一起吃饭的,可是人家也要过节就没有带。” “不过听小姨说,明天她会来咱家拜访,看看奶奶。” 宋朝颜提到这件事,大家就都明白姜望舒的事情,在姜如兰那里算是彻底过关了。 早些年的时候,姜家其他人知道姜望舒的性取向,也没有做过多的干涉。最主要的一个原因就是一家之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其他人也没把姜望舒养大,就不好再管了。 可她们都没想过,姜望舒真的有那么一天,会带一个女人回家。 姜家其他人虽然有些惊讶,但都默认了这件事。 倒是姜玉漱听着这件事,顿时面沉如水,看向自己的母亲质问道:“您竟然同意她和一个女人在一起?” 姜如兰瞥了她一眼,沉着声道:“和女人在一起怎么了?总比一把年纪守着活寡强吧?” “这男的女的,找谁不都是伴啊?” 末了,还看着姜玉漱一眼,语气略微有些嫌弃,“你这个人怎么这么老封建?我也不封建啊,怎么你就那么古板呢?” 被母亲嫌弃古板封建的姜玉漱,简直是要被怄死了。当着未来女婿的面,她也不好顶撞老母亲,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 姜如兰女士乐意见自己闺女被气着,当下还开心地决定道:“我看望舒挺喜欢那孩子的,之前就想喊她定下来。” “这样吧,你们明天要是没什么事,就在家住一晚。明天和我一起,看看那孩子怎么样?” “适不适合跟咱家望舒结婚。” 姜玉漱一句我不同意就要脱口而出了,可碍于母亲的面子,愣是生生咽下了。 全程围观的宋朝颜听到这句话,只觉得后颈一凉,心想自己好像给汤斯年姜望舒添了一个大麻烦。 她现在特别希望,一会姜望舒进来之后,不会把自己削了。 又想想明天汤斯年登门拜访,即将面对的鸿门宴阵容,顿时同情心无比泛滥。 姜望舒在外面接了十来分钟电话,全然不知道客厅的情况,完全天翻地覆了。 挂掉汤斯年的电话后,姜望舒重新走到客厅里,于是沙发上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 姜望舒一愣,脸上挂了笑:“都看我干嘛啊?” 她说着,走到姜如兰伸手,搂着奶奶看着众人高兴道:“对了,二姐和二姐夫的婚事怎么操办啊,这样我好早点做婚纱啊。” 姜净植嗔她,“婚纱这件事少不了你的,不过小妹,你是不是也该给自己准备一套了?” 姜望舒回答:“我又不着急。” 姜净植说道:“你是不着急,可咱们奶奶着急得很咧。听说你换了个新女朋友,明天还会带她来家里吃饭?” “这种大喜事,你怎么都不和姐姐们说呢?” 姜望舒脸上的笑容立马僵了,立马低头看向了姜如兰。只见姜如兰女士一脸笑眯眯地,简直就是一个慈爱到不行的奶奶。 姜望舒想也不想就说道:“奶奶,你把这件事说了啊?” 姜如兰一脸理直气壮,“说了啊。” “你带人回家给我看,那以后也还是要给你妈妈,你姐姐她们看的。” “反正现在过节,你妈妈这几个大忙人都在,与其挨个见,还不如明天一起都见了。” 这话简直是太有道理了,姜望舒一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姜望舒深吸一口气,和姜如兰语重心长道:“这一次见那多人,奶奶你当她来赴鸿门宴呢?” “她会被吓到的好吗?” 姜如兰拉下脸,和姜望舒说道:“哦,连见个家里人都不敢的,那她还想娶你啊?我和你说,这孩子要是这样的,我可不答应你们结婚的。” 姜望舒简直哭笑不得,心想这哪跟哪儿啊。再说了,为什么是汤斯年娶她啊? 偏偏姜奶奶还不依不饶,拉着她严肃说道:“我和你说,这要娶我家闺女,必须是要把家里人都见过的。” 姜望舒简直无语了,偏偏一旁的二姐还起哄道:“就是就是,你看看你二姐夫,今天还不是随我回家一起吃饭了。” “你家那个要来,也得是这个待遇。可不能偷偷见了奶奶就算了。” 46 听到自家二姐这么说, 姜望舒还想再争取一下都是不能的。 她现在只希望, 明天汤斯年来的时候, 不要被家里这个阵仗给吓到。 见姜望舒同意了这件事,姜如兰觉得特别开心。她这才打了圆场,将话题转到姜净植身上,重新说起婚礼的事情。 有了姜望舒的事情一打岔,接下来的谈话算得上开开心心。直到月上中天,一家人再才结束话题, 各自欢喜散去。 只剩下姜望舒,还在为要不要提前告诉汤斯年明天的状况,而头疼万分。 姜望舒仔细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先不要告诉汤斯年,最起码能让她今晚睡个好觉啊。做好决定之后,姜望舒就去找宋朝颜算账了。 她明明千叮咛万嘱咐, 让宋朝颜不要把她和汤斯年的事情抖出来。可宋朝颜就是个大喇叭,一开话题, 就叭叭叭地把她卖了。 因此洗完澡之后, 姜望舒逮住宋朝颜, 又和她三令五申, 让她不要去打扰汤斯年。宋朝颜这次学乖了,狗腿地表示自己明天一定多捧汤斯年的场,给她说尽好话。 姜望舒觉得好话还是算了,她要是少说点话就很难得了。 如此这么叮嘱了一番,姜望舒这才忧心忡忡的回到房间, 抱着膝盖坐在自己的窗台。 她仰头,看着窗外那一轮明亮的圆月,低低叹了一口气。 她关了房间的灯,坐在飘窗上靠着墙,拿着手机和汤斯年聊天。汤斯年似乎已经没有了紧张,字里行间都是做好准备迎接挑战的气息。 姜望舒和她约好时间,在输入信息那一栏,打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忍住了倾诉的欲望。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了一句话——明天我去接你。 汤斯年说好,然后说时间不早了,就和姜望舒说了晚安。 姜望舒心想,明天可有一场硬仗要打啊。这么想着,她就赶紧催汤斯年去睡觉。 可没一会,汤斯年就发了个消息过来。她说:“姐姐,我想你了。” 手机屏幕的灯光微亮,照得姜望舒的脸庞微微发着光。姜望舒的大拇指落在手机屏幕上,看着这条信息,无法抑制地露出一个笑容。 她想了想,拨弄着长发,举着手机对准自己的脸,还有窗外那一轮月亮。 汤斯年坐在书桌前,挺直腰杆,对着自己的台式电脑敲敲打打。过了好一会,扣在一旁的手机传来微信的震动声。 汤斯年偏头,将手机拿过来,打开微信界面,就看到姜望舒传了一张照片过来。 汤斯年点开大图一看,只见明亮月色下,姜望舒靠在窗边,朝着窗外的月亮伸出手,似乎只要一用力,就能把天上那轮满月给摘下来。 照片里只能看到姜望舒的侧脸,可汤斯年仍旧望着那张照片看了好一会。 接着,一条消息又进来了。汤斯年退出全图,看到聊天界面刷出了姜望舒发过来的新消息。 姜望舒说:“我摘月亮送你啊。” 汤斯年只觉得心口一下就被击中了,密密绵绵的甜灌满了胸口,使得她露出一个笑容。 于是汤斯年回道:“你不就是月亮吗?” 把你自己送给我,不就好了吗? 也不知道姜望舒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言外之意,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她的一句晚安。汤斯年心想,她估计是害羞了。 不过也的确不早了,汤斯年跟着道了晚安。 结束聊天之后,汤斯年并没有立即上床,而是继续将手落在键盘上。没一会,噼里啪啦的键盘敲打声逐渐充满了这个寂静的夜。 汤斯年在写信。 今天毕竟是中秋,阖家团圆的日子,即使父母远在异国他乡,甚至没能欣赏同一轮月亮,汤斯年还是得发送了自己的问候。 除了问候之外,汤斯年还和他们讲述了一个秘密。 于是她的信,就成了这个样子。 亲爱的爸爸妈妈: 中秋快乐! 你们在外旅行许久,还好吗?路途波折,一切顺利吗?今日未能与你们欣赏同一轮满月,甚是遗憾。不过我和姐姐同往年一样,分享了同一个月饼,一起吃了团圆饭。今晚过得很开心,所以你们不用担心。 此次来信,一是许久未曾给你们发过邮件,借此佳节特来慰问。二是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和你们说明白。 万望爸爸或者妈妈看到邮件的时候,不要太过惊讶,请你们能镇定地看下去,并且以邮件的方式回复我的信件。 当然,我猜想,要让你们不太过惊讶,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这是一件我自己说起来,都觉得有些惊讶的事情。 但首先,我觉得你们可以高兴一下。因为我要和你们说,我爱上了一个人,一个十分美好的人。 爱上一个人,这意味着从感情思想上来说,我有了正向的成长。我和所有正常的青年男女一样,开始理解“爱”的含义,并且正常的品尝了爱情的甜蜜。这足以证明,我是一个身心正常的年轻人。 从这一刻开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因为我外表上的寡言孤僻,和周围不洽的气场,而失去被爱的机会。 现在,我是被爱着的,我想你们会为我感到高兴的。 没错,我恋爱了。在如今这个年纪,开始了我的初恋。 但实际上,这并非是我第一次爱上一个人。我第一次品尝到“爱”与“恋”这两个字的时候,应该是在更早的年纪。 要是认真地追溯起来,应该是在十六岁的时候。 十六岁时,情窦初开,我爱上了一个人。但遗憾的是,因为我少年时期的自卑与怯懦,我始终没有机会和对方表露心迹,这段爱恋也就成为了我初次的暗恋。 虽然是个说起来很难为情的经历,可也让我真正地明白了“爱”的含义。所以二十四岁的时候,我和我的初恋在一起,是清晰地明白我是爱她的。 是的,想必你们已经注意到了,我用的是“她”字。 这就是我要和你们说的事情,我恋爱了,对方是一位和我同样性别的优雅女性。 我还想说的是,这位女士,还是我十六岁时初初爱上的那一个人。 我实在是太过爱她,所以迫不及待地想和你们分享她究竟是一个多么好的人。当然,首先我得和你们坦诚。 从十六岁觉醒“爱”的意识开始,我也曾不断地自证。不过我想,我应当是一枚不折不扣的同性恋。 女性对于我来说,有着无法抵抗的吸引力。 我是喜欢女性的,这是我生命里,我的灵魂深处无法更改的特性。 所以你们不用担心,我对这位的女士是一时的心血来潮,是一种偶然的迷恋。我只是和所有人一样,遇到自己生命中的另一半,遇到灵魂相吸的人,无法自拔的坠入了爱河。 因而此刻,我在以一种十分高兴的心情,在和你们分享我的秘密。 我希望你们能理解并且尊重我的选择,当然,如果一时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也没有关系,因为我也能理解你们的心情。 可我还是私心希望能得到你们的祝福。并且有一天,能牵着那位女士的手来到你们的面前,和你们分享我的幸福。 我要郑重地说,在我的心里,已经决定她将是与我共度此生的人。 PS:爸爸妈妈,我已经向那位女士求婚,她也答应我了。如无意外,我毕业之后应该很快就会结婚。 PPS:这件事情姐姐是不知道的,还请你们在我和她亲口说之前,不要告诉她。 最后,祝你们旅途愉快。 此致 敬礼 汤圆 打下自己的名字后,汤斯年松了一口气,放松身体坐在椅子上,一行一行地扫过屏幕上的字,最终确认没有什么错别字之后,将这份邮件发了过去。 看到邮件发送成功的字样,汤斯年松了一口气。她偏头,看向了窗外的那一轮满月,忽然有一种无比轻松的感觉。 在她的心里,是知道迟早会有那么一天的。在某方面,她是个很坦率的人,所以向来都会很直接地面对自己。 她无法欺瞒父母,也无法委屈姜望舒,所以决定坦白这件事。 她心想,如果父母能够接受当然最好。可如果没办法理解,那她也能够体谅对方的心情。可无论结果如何,都无法更改她的意志。 在这段感情里,能够让它有所变化的,只有她和姜望舒。 发了这么一封邮件后,汤斯年神清气爽。她从椅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接着一把扑倒在床上。 她搂着被子,捂着自己狂跳的心脏,开始对于明天的见面,升起无限的期待来。 她想,姜望舒的家人会怎么看待她?会觉得她合格吗?会允许她们度过一生吗? 想着想着,汤斯年就打开手机,重新看了一眼姜望舒刚发过来的照片,忽然就觉得一切都不重要了。 管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做什么呢?反正,姜望舒喜欢的是她,这就足够了。 抱着这样的念头,汤斯年陡然生出了无数的信心,对于未来的事情不再踌躇。 心境一转换,人睡得也快。等到第二天起来,天已大亮了。 汤斯年从床上起来,难得认真地收拾自己。早起的汤舜华赶稿子,见状还问她这么上心是要去参加什么约会吗? 汤斯年还难得笑了笑,回答说是啊。 保持这样的心情,汤斯年走之前还用力地拥抱了一下汤舜华。 汤舜华一头雾水,不过难得见妹妹热情,就拍拍她说:“好好玩啊。” 汤斯年用力地抱着她,轻笑道:“姐姐,请你祝福我吧。”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可汤舜华笑眯眯地抱着她,欢快地应承道:“祝福你祝福你!” 有了这句话,汤斯年忽然觉得,那些忐忑,其实根本就没有必要了。于是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个即将上战场的士兵,头也不回地走出家门。 47 汤斯年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 就开车来到姜家别墅。因为姜望舒事先有给她做过登记, 因此她直接过了别墅区外的安保, 开车进了别墅群的林荫道。 她开着车,缓缓走过绿荫大道,绕着小桥流水的长廊兜了一圈,终于在林荫道的拐角尽头,看到拿着手机的姜望舒朝她招手。 汤斯年心里高兴,嘴角不自觉地就挂上笑容, 开着车就停到了姜望舒的面前。她一放下车窗,姜望舒就探头来看,和她打了招呼,“斯年~” 汤斯年抬手和她打招呼,“姐姐早~”打过招呼,汤斯年就问姜望舒, 自己的车停在哪里。姜望舒就让她打开车门,坐到副驾上, 指挥着她将车子开进了自家别墅的停车库。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子后, 眼尖的汤斯年注意到那一排风格迥异的小轿车, 心里隐约有了些想法。 她利落地解开安全带, 刚想从车上下来,可一旁的姜望舒却展开手臂,向她要了一个抱抱。 汤斯年失笑,伸手将她揽在怀中。姜望舒紧紧将她搂在怀里,抬手使劲地揉了一会她的头发, “斯年,我好想你啊。” 汤斯年跟着回答,“我也好想你。” 她说完,松开姜望舒,盯着她粉嫩的唇瓣,很认真地看了一会。 姜望舒看懂了她的眼神,接着欺身而上,很主动地吻了她。 一个缠绵的吻过后,姜望舒松开汤斯年,抬手将她被弄乱的头发整理好。 姜望舒一边给她整理头发,一边心虚道:“一会……你见到奶奶的时候,不用太紧张,她很好说话的。” “昨天吃完饭后,我妈和我姐她们都没有走,今天吃过午饭才走。”姜望舒说到这里,抬头看着汤斯年,眼睛黑黝黝的特别真诚,“所以中午的时候,我们得和她们吃个午饭。” 汤斯年一开始有些楞,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迟疑道:“你一家人都在?” 姜望舒点头,两手捧着汤斯年的脸,哄着她说:“嗯,只是吃一顿饭,她们很快就会回去的。不要担心好吗?斯年。” 汤斯年却皱起眉头,说道:“我觉得我还是要担心一下的。” “因为我以为只有奶奶在家,所以带的礼物不够。” 姜望舒很诧异:“你还带了礼物来?” 汤斯年点头,“嗯,带了。不过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水果和一些降血压的花茶之类的。” 说到这里,汤斯年和姜望舒征询道:“一会我们是直接拿上去呢还是怎么样?” 姜望舒回道:“嗯,我们先上去就好了。这些东西我们先拿出来,一会让阿姨过来拿上去。” 汤斯年应了声好,就打开后备箱,和姜望舒一起将她放好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搬出来。 诸如中秋时节吃的红柚,橘子,雪梨等等,还买了姜望舒喜欢的哈密瓜。茶叶是很高档的花茶,姜望舒一看牌子就是道汤斯年花了不少钱。 她心里是担心汤斯年的钱包缩水多少的,可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只和她将东西取出来后,放在地上等阿姨过来取。 把最后一样东西搬出来,姜望舒拍拍手,很开心地说道:“一会让阿姨把哈密瓜懂了,我们喝下午茶的时候吃了吧。” “家里还有昨天阿姨做的蛋糕,特别好吃,特意给你留的。” 汤斯年点点头,笑着应了声好。姜望舒见收拾得差不多了,就牵着汤斯年的手往楼梯口走。可快要到楼梯口时,汤斯年却一把拉住了她。 姜望舒回头,诧异地看着汤斯年,问道:“怎么了?” 汤斯年站在昏暗的阴影中,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姜望舒莫名地就读懂了她此刻忐忑的心情,于是主动伸出手,将她抱在怀中。 姜望舒今天没有踩高跟鞋,此刻搂着汤斯年的腰,将脑袋靠在她肩上,能够清晰地听到她的心跳声。 她用脸颊蹭了蹭汤斯年的肩膀,低声安慰她:“没关系的,只是见一个面。不管怎么样,我都是会和你在一起的。” 和你在一起,似乎是一个非常有魔力的咒语。汤斯年搂着她的后脑勺,硬邦邦地应了声嗯。 姜望舒见她还不够放松,于是抬手搂住她的脖子,拉着她低头,微微踮脚吻住她的唇。 唇舌相贴,着急的姜望舒在汤斯年唇上啃了好几口。汤斯年吃痛,皱着眉头承受着她的吻。 谁知姜望舒越吻越来劲,最后几乎是逼着汤斯年退到楼梯口的墙壁上,将她压在墙上亲。 直到楼梯口外有脚步声接近,汤斯年才用点力气推开姜望舒,和她说道:“姐姐,有人来了。” 姜望舒这时才听到脚步声,她缓了好一会,才牵着汤斯年走出车库,前往一楼大厅。 从楼梯口出来,姜望舒一眼就看到了姜如兰女士领着李管家在等着。 姜如兰听到脚步声,假装自己才来一样,轻咳一声扭头看向姜望舒,状似责怪道:“你这孩子,怎么接个人都接这么久。” 姜如兰的话虽然是和姜望舒说的,可视线却落在了汤斯年身上。 从姜望舒牵着汤斯年出来后,姜如兰的目光就没从汤斯年身上挪开。她仔细又迅速地将汤斯年打量了一番,第一个印象就是高。 高,个子很高。腰杆挺得很直,就像是一根笔直向上的青竹一样,仪态十分的好。姜如兰十分满意这个孩子的姿态,暗自点点头,心想这孩子教养应该很好。 这么想着,这头汤斯年已经开始主动打招呼了。 “奶奶好。”她牵着姜望舒的手,正视着眼前这位满头银发却精神奕奕的老人,诚恳地说道:“我叫汤斯年,是望舒的女朋友。” 她一开口,就是字正腔圆,姜如兰就更满意了。 老人家脸上露出笑容,忙点头说:“我知道我知道,望舒和我说过呢。” “你开车过来的吧,口渴不渴,先喝杯茶吧。”说着,就吩咐仆人们给汤斯年准备茶水,亲自领着她往会客厅走。 一边走,姜如兰还和她说道:“斯年啊,你来得那么早,早饭吃了吗?” 汤斯年回答说自己吃了,之后就被姜望舒抢去了存在感。姜望舒牵着她,和自己奶奶说道:“她开车过来也就是半小时的事情,现在都十一点了,肯定吃过早饭啦奶奶。” 汤斯年点头,说是这样的。 姜如兰瞥了姜望舒一眼,然后拉着汤斯年继续说道:“那你和望舒离的很近,你们怎么认识的啊,同校吗?” 姜望舒现在只想捂脸,心想奶奶你明明什么都知道,就不要装着套话了。 可偏生汤斯年十分乖巧,称得上有问必答。 她站在姜如兰身旁,和她轻声说着话,“不是同校,我也比望舒姐姐小几岁,望舒姐姐是我姐姐的好朋友。” 姜如兰假装诧异:“你比望舒小这么多的,难怪说看着脸嫩。” 哇,听到奶奶说这个,姜望舒就很不乐意了。她心想,难道她看起来很老吗?她不乐意,就掐了掐汤斯年的掌心。汤斯年吃痛,可还是伸手握住了她。 这点亲密的小动作,暂时缓解了汤斯年的紧张感。汤斯年腼腆笑笑,说道:“也没有小很多的,就三岁而已。” 姜如兰牵着她往前走,貌似不经意是说道:“你姐姐是不是那个,做编剧的大作家?叫花花来着。” 汤斯年点头,应道:“是的。” 姜如兰一听就有话题了,忙和她开心道:“我见过你姐姐好几次呢。就以前她和望舒还在一起上学的时候,来家里玩过几次。” “你姐姐很活泼的,又会说话。哎,她今天怎么不来啊,下回你来带上她一起来玩嘛。” 汤斯年心想,她目前还没告诉她姐姐真相呢。要真是让她姐知道,一边是闺蜜,一边是亲妹妹,两边瞒着她估计她是要闹起来的。 所以都到了这一步,她和姜望舒还是没有勇气开口和汤舜华说道。并且抱着能瞒几天是几天的心态,一直隐瞒下去。 但是场面话汤斯年还是要说的,她笑笑,应道:“好,下次我会带姐姐过来的。” 一边聊一边走,汤斯年就和姜望舒一起,跟在奶奶后边来到会客厅里。 会客厅的沙发上坐满了人,汤斯年一出现,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齐刷刷地落在她身上。汤斯年只觉得头皮发麻,不自觉地握紧了姜望舒的手。 姜如兰女士倒是难得撇下了几十年如一日的冷脸,摆出慈爱的笑容站在汤斯年身边,给她做介绍。 “这是斯年,望舒的女朋友。” 这就直接叫上斯年了,连姓氏都不带的。 汤斯年只觉得心里一阵发毛,但仍旧维持着面上的镇定,和大家点头打了个招呼。 但姜如兰女士真的化身为和蔼慈祥的老太太,指着沙发上的那一圈人,给她做介绍。 “这是望舒二姐,和她二姐未婚夫。” 汤斯年点头:“二姐好,二姐夫好。” 姜净植和汤斯年打了招呼,眼神在姜望舒和她身上转了一圈,十分玩味。 招呼打完,姜奶奶又指着大姐说道。“这是大姐,和大姐夫,这孩子她俩生的,叫豆豆,今年三岁。” 汤斯年又打了招呼,名叫豆豆的小孩趴在妈妈腿上,仰头看了汤斯年一眼。汤斯年垂眸,露出了十分柔和的笑容。 两大人见状,唤着小孩给汤斯年打招呼。 同辈们都打过了,终于轮到坐在上面位置的那两位女士。汤斯年低头,将目光落在她二人身上,定定看了好一会,才听见奶奶淡淡说道,“这是望舒她妈妈和表姐,快打个招呼。” 坐在沙发上的姜玉漱女士一听,立马将腰板挺直,顶着精致的妆容,以一种十分高傲的神情面对汤斯年。她心想,这孩子总不会这么不知礼数,开口就喊人妈妈的。 汤斯年这才说道:“阿姨好。” 好的,喊奶奶喊姐姐,就是不喊妈。 不知为何,眼尖的汤斯年,一下就注意到姜玉漱的神情别扭了起来。 48 姜玉漱脸上的那一丝别扭, 很快就被她掩饰过去。她轻咳一声, 不冷不热地应了声嗯。 这样的态度, 疏离又客气,让汤斯年莫名就有些忐忑。 跟在她旁边的姜望舒敏锐地注意到这份冷淡对汤斯年造成的影响,她手上用力,狠狠握了一把汤斯年。 汤斯年吃痛,扭头去看她。却见姜望舒冲她眨眨眼,似乎在和她说没关系。有了身边人的支持, 汤斯年一下就放松了,接着跟着她一起坐在了奶奶身边。 一圈招呼打过去,汤斯年将要认识的长辈都认全了。她坐在姜望舒旁边,脸上还是带着年轻人藏不住的忐忑。 姜家姐姐们原本想逗逗她,可是见她这么紧张,就有些不忍心了。和姜如兰差不多, 等汤斯年坐下来之后,她们也就问了些无关痛痒的问题。 比如年龄啊工作啊, 听到汤斯年还在念书, 姜家大姐就问了她一些学校的事情。和人有了共同话题, 汤斯年倒是越聊越顺畅。 姜望舒见她放松下来, 也安心不少,不过始终没有松开她的手。 姜如兰女士眼尖,见姜望舒一直握着汤斯年,眼神时不时看向对方,哪里还不晓得姜望舒在意这孩子。 况且汤斯年谈吐得体, 教养也很好,姜如兰也挺满意的。可能是从来没见姜望舒带过对象回家,如今带了一个不错的,姜如兰真是越看越觉得对方很好。 大姐姜不染听说汤斯年在区医院实习,就觉得很有缘。她说她当年念硕士的时候,也是在区医院的实验室,还在那里的宿舍住过一段时间。 说起宿舍,大姐还吐槽区医院十多年前的居住环境一点也不好,又窄又挤,还有蟑螂老鼠。 大姐这么说着,还问汤斯年她们现在的环境是不是好很多了,毕竟区医院这几年扩建了两栋楼。 一旁的姜望舒听到这句话,连忙控诉道:“哪里有,她们现在的宿舍还是以前那栋楼,又破又旧的。” 二姐姜净植听到,长眉一挑,看着她饶有兴致道:“小妹,你去过啊?” 姜望舒点头,“去过啊,她今年搬过去的时候,还是我开车和她姐一起送过去的。” “她一个人抱着书上楼,我和她姐跟着上楼,踩着那段外接楼梯摇摇晃晃的,感觉一下就要散了。” 姜望舒想起那天的情形,又感慨道:“搞科研也太不容易了。” 汤斯年哭笑不得,“哪里有那么夸张。” 姜望舒很认真地说:“我哪有说得很夸张了,那天在宿舍,我就看到一个大老鼠跑过去了。” 姜如兰女士听到这件事,忙将注意力转过来,“还有老鼠啊?” 姜望舒点头,一本正经地说:“有的,还很大,个头有碗那么大只吧。”说着,姜望舒还举着手,比了碗口大小的形状,“就大概这么大。” 姜如兰一听,觉得这可了不得,忙说道:“这环境可不太好,让人担心,万一夜里被老鼠咬了可怎么办?” 说着,还有些担忧地看向汤斯年:“斯年啊,你现在还住在宿舍吗?要不要搬出来啊?” 此时的姜如兰女士,实在是太像一个和蔼可亲的老太太了。别说是其他人,就连姜望舒都很少看过她奶奶这么慈祥的表情。 姜望舒心想,奶奶为了她的婚事也是操心得可以。 偏偏汤斯年之前没有接触过姜奶奶,并不知道她之前是个多么严厉的老人。她见到奶奶这么关心她,眼神也是一再温和,和姜如兰轻轻说道:“奶奶别担心,我没有住在宿舍。” “望舒姐姐和我姐都不放心我住在那里,所以我现在住在望舒姐姐靠近市中心那套公寓里。” 众人恍然大悟,齐齐看向姜望舒,心想都同居啦。 姜如兰倒是没觉得诧异,因为之前姜望舒就和她说过了。可她装着一无所知,然后去套汤斯年的话,“那你现在和望舒住在一块啊?还习惯吗?你们谁做饭啊?” 汤斯年点头,看了姜望舒一眼,说道:“还挺好的,我回来早,一般都是我做饭。” “当然,望舒姐姐有空的时候,也会做饭的。”可姜望舒有空的时候,是很少的,所以大多数时候,还是汤斯年做饭。 汤斯年想了想,还补充道:“而且我在家给我姐做饭做习惯了,也不太吃得惯外面的东西,所以自己做比较好。” 提到这一个,姜如兰女士十分赞同。“就是嘛,就应该自己做饭吃的。” “外面那些个垃圾食品,什么炸鸡炸翅快餐什么啊,用的油不卫生也不健康,对人身体危害很大的,还是自己做的比较安全。” “望舒啊,你以后中午就回家做饭吃嘛。” 姜如兰女士从以前就很操心姜望舒的吃饭问题,为此还给她请过一段时间的家政保姆,专门负责她的饮食。 姜望舒敷衍的点头,应着说好。心里却想,她每天那么忙,哪来的时间做饭啊。 姜如兰这么说着,又问汤斯年:“斯年啊,你平时都会做什么菜啊?” 姜望舒插话,“她会的可多了,吃一个月都不带重样的。” 汤斯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现在这个献宝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恨不得伸手抱抱她。不过有长辈在场,她也不好做些什么,就老实说道:“也没有这么夸张。” “我就跟着菜谱学了点,川菜和粤菜比较拿手。” 姜如兰一听,笑得一脸慈祥,“望舒就喜欢川菜和粤菜。” 老人家这么一说,弄得汤斯年怪不好意思的,只掩饰那样说道:“我知道,她以前跟我姐回我家,吃的东西口味和我姐差不多的。” 二姐姜净植听了,就问她:“斯年,她还经常去你家玩啊?” 汤斯年点头,说道:“我家离这里挺近的,以前我还念大学的时候,基本她有空就会来我家找我姐玩。” “那她见过你爸妈吗?” 汤斯年点头:“见过的,我爸妈挺喜欢姐姐的。” 二姐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然后看向了姜望舒,“小妹你可以啊,那么早就把丈母娘搞定了。” 姜望舒和汤斯年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莫名都觉得有些害羞,只好都沉默了。 姜望舒牵着汤斯年的手,只觉得脸热。毕竟她这个窝边草,吃得实在是理不直气不壮。 姜望舒轻咳一声,说道:“也没有,我和她姐是朋友,以前上学的时候就很经常去她家玩。” 大姐听了,就调侃:“所以你和斯年是……青梅竹马?” “什么啊?我和她姐才算是发小吧。”姜望舒反驳,罕见地有些不好意思。 汤斯年没想到,姜望舒在家里人面前是这么软的一人,不由地多看了她几眼。 瞥了几眼,汤斯年转头,和大姐说道:“青梅竹马勉强算得上吧,对了,以前望舒姐姐还给我补过课来着。” 在旁边听了许久的宋朝颜一直没开口,听到这句话酸溜溜地说道:“小姨小时候都没给我补过课呢~她对你可真好。” 汤斯年点头:“望舒姐姐对我很好,从小都很好。” 话说道这里,姜家人也明白了,对于汤斯年一家,姜望舒是知根知底的。她们算得上一起长大,也有可靠的羁绊,所以对于她们继续往下走这件事,大家还是很乐观的。 汤斯年家境不算太差,典型的书香门第,和姜望舒搭在一起算得上很合适。 就算是不喜欢女儿是个同性恋的姜玉漱女士,在旁听了这么久,心里对汤斯年的品性也多少有点了解。 老实说,这是个不差的人。虽然年纪比姜望舒小了点,但是算得上沉稳。 唯一的问题就是性别,如果汤斯年是个男孩子,姜玉漱对于这件事还是很看好的。 想到这里,姜玉漱轻咳一声,开口询问汤斯年,“那既然是这样子,你家里人对这件事什么看法?” “你和望舒在一起,总要想想以后的事情吧?” 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姜玉漱会问这个问题。因为看姜如兰的态度,明显就是同意这件事的,大家也不会过多的刁难汤斯年。 但是姜玉漱和自己母亲向来不对盘,会问也是人之常情。 汤斯年一愣,看向了姜玉漱,认真地说道:“这件事,在今天来见您之前,已经和我的爸爸妈妈说过了。但他们暂时没有给我回复,不过我想,他们是能够支持并且理解我的。” “就好像,您和奶奶,还有大姐二姐会支持望舒姐姐一样。” 姜玉漱心想,她不支持,一点也不支持!可是她又管不了姜望舒,又不好在这样的场合说些不好的事情,只好咽下这些话,转了别的话题,“暂且不说家庭,说说你个人吧。” “你个人在这件事情上,有什么打算?” 汤斯年早有准备,她挺直腰杆,看向姜玉漱:“就我个人而言,如果望舒姐姐愿意的话,我是想和她结婚的。” “在研究生毕业之后,和她一起到国外领证。” “当然在此之前,我也希望,有机会让奶奶和您,还有大姐二姐,跟我爸妈见个面。” “一起吃个饭。” 姜玉漱心想,这个孩子说的话,还真是有够直接的。就差点没将那句,我要娶你女儿说出来了。 姜玉漱心里憋着气,可是姜如兰却开心得很。她看着汤斯年,连说着好好好,然后说:“那就哪天,你爸妈有空了,我们让望舒定个地方,一起吃个饭。” 49 汤斯年点点头, 也很开心地应了声好。姜望舒见她虽紧张, 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全程淡定, 这模样可真是让人喜欢。如果不是家里人都在,姜望舒现在就想抱着她啃上一口了。 姜望舒心痒难耐,忍不住伸出手指在汤斯年掌心划了几下。汤斯年回看她,眼神十分温柔。姜望舒冲她笑笑,握紧她的手没有再说什么。 这么一通问下来,姜家长辈对两人的情况也有所了解。况且这样的场合, 也不适合将她们的事情深入说下去。恰好午餐时间已到,大家也就顺势结束话题,上了饭桌。 姜如兰初见姜望舒的对象,心情十分好。因此在饭桌上,老人家频频给汤斯年夹菜。一边夹菜,一边还念叨着汤斯年太瘦了, 要好好补补。 姜望舒心想,她只是看着瘦, 身材超级好。典型的穿衣显瘦, 脱衣有肉。 不过这话在饭桌上不好说, 姜望舒只好看着汤斯年面前堆满的东西, 叹着气说道:“斯年,你要被喂成小猪了。” 被认为即将吃成小猪的汤斯年此时十分无语。倒是姜如兰听到姜望舒这么说,才意识自己是有点过了,忙说道:“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斯年还在长身体,是应该多吃点的。” 话是这么说, 接下来姜如兰倒是再没给汤斯年夹菜了。 午餐过后,姜家其他人都各有事情,在庭院休息一会就开车离去了。只剩下汤斯年姜望舒,加上一个宋朝颜还待在老宅里陪姜如兰。 每日午后,姜如兰都喜欢去别墅二层的玻璃花房晒太阳。今天午饭过后,姜如兰还是抱着自己的电子器,坐在玻璃花房的椅子上懒懒地看书。 姜望舒养得那只名叫抖抖的布偶,此刻窝在花房旁边那个大秋千上,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宋朝颜懒得见这两人秀恩爱,就回自己的客房打游戏去了。只剩下姜望舒和汤斯年两人窝在厨房里,摆弄着下午茶需要的果盘。 午后的阳光落在了窗外的别墅草坪上,抬眼望去,之间一片金光闪闪,犹如万千黄金洒落。 汤斯年戴着一次性手套,拿着水果刀,在塑料砧板上将哈密瓜切好摆盘。踩着居家拖鞋的姜望舒,像只树懒一样搂着她的腰,整个人都贴在她身上。 她手上拿着根牙签,伸手往盘子里戳了一块叼在口中,戳了戳汤斯年,示意她转身。 汤斯年扭头,看着她叼着块哈密瓜往前送了送,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朝左右看了眼,见四下无人,这才探头把姜望舒口中的哈密瓜咬过来。 咔嚓一声,哈密瓜被汤斯年咬进嘴里。甜蜜的汁水在口中散开,汤斯年吃着瓜含糊不清道:“很甜啊。” 姜望舒抬手勾着她的脖子,吃掉自己的那部分后才说道:“很甜吗?我吃的那半边感觉不是很甜啊~” “斯年,让我尝尝好不好?” 汤斯年低头看她,见她粉嫩的唇瓣沾上了水迹,越发的诱人。她抿唇,又朝外瞥了一眼,“你确定?” 姜望舒看出她的犹疑不决,连忙踮起脚尖吻住她的唇,接着张口,咬着她的唇珠轻扯一下。唇上一麻,只一瞬,姜望舒就用唇舌堵住了汤斯年所有的声音。 汤斯年靠在料理台上,单手搂着她的腰,被动地承受她的吻。过了好一会,姜望舒才直起腰身,仰头看着她,缓缓地露出笑容。 “斯年,你胆子好小哦。”她在调侃,因为汤斯年那一份异样的紧张。 汤斯年脸上染着薄红,和她解释道:“被人看到就不好啦。” “有什么不好,这里是我家,你今天都敢过来了,还怕别人异样的眼神吗?”姜望舒搂着她的腰,抬头亲亲她的脸颊,和她轻声道:“而且你今天真的是太可爱了,我想亲你很久了。” 汤斯年搂着她纤细的腰身,只觉得现在趴在自己怀里的不是以前认识的温柔小姐姐,而是什么绝世妖精。 她低头,看着姜望舒的清丽的面容,眼中欲念横生。于是汤斯年放下右手的刀,抬手捧住姜望舒的面颊,凑到她面前低声道:“我也觉得姐姐可爱,想亲你。” 她俯身,吻住姜望舒,将她的声音全部都吃进肚子里。 过了好一会,气喘吁吁的姜望舒才推开汤斯年,咬着唇看着她,“这回不怕了?” 汤斯年摇头,“还是怕的。要是奶奶看到了,会不会觉得我太孟浪了。” “年轻人嘛……”姜望舒抬手,勾着她的脖子,在她唇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热情点很正常。” “要不是不方便,我现在就很想拉你到床上去。” 汤斯年听到这句话,只觉得耳朵都红透了。她觉得不好意思,抬手捏住自己红通通的耳垂,和姜望舒说道:“姐姐,你说话有时候还真的很大胆。” 她说着,还俯身在姜望舒耳边低语道:“你这么撩拨我,小心今晚下不来床。” 姜望舒哼了一声,和她说道:“那有本事你今晚就留下来住啊,看看是谁下不来床。” 姜望舒现在是仗着汤斯年家近不好留宿,所以挑衅她的时候,完全没在怕的。 她偶尔展现出来的傲娇劲,还有小女孩一样的小威风,可让汤斯年喜欢极了。汤斯年没忍住,又低头在她脖子亲亲。她将呼吸洒在姜望舒耳畔,和她轻轻说道:“你这么说,我会心动得想强留下来的。” 姜望舒心里觉得开心,可嘴上却说,“哼,你也就说说而已的,让你留你估计也不敢留的。” 这么说着,姜望舒搂着她的腰,和她撒娇:“快切果盘快切果盘,给奶奶切好果盘之后,我们就上楼看电影好不好?” 汤斯年点头,应了声嗯。接着转身,继续切哈密瓜还有新剥的红柚。姜望舒就喜欢趴在她身上,一边体会着她肩头传来的细微震动,一边在半眯着眼的朦胧世界里,看汤斯年忙来忙去。 可能是外面的阳光太炙热,又可能是和汤斯年待在一起的感觉过于安逸,抱着汤斯年好一会,姜望舒就有些昏昏欲睡。 于是她搂着汤斯年,轻轻地打了个哈欠。 汤斯年听到她的哈欠声,连忙扭头去看她:“姐姐,你是不是困了?” 姜望舒点点头,下巴磕在汤斯年肩头蹭了蹭,“有点……” 汤斯年想了想,就和她说道:“要不……一会我陪你午睡一会,电影就不看了吧。” 姜望舒摇摇头,“你难得来一趟,总不能就是陪我睡觉吧。没关系的,说好陪你看电影一定是要看的。” 汤斯年就笑:“我可以下次再看啊。难得放假,你就好好休息,不用把日程安排的那么满。” 她说着,顿了一会,以一种轻柔的语气和姜望舒说道:“而且今天的事情,你应付得也很辛苦吧。” 姜望舒点点头,又摇摇头,和汤斯年说道:“也没有,主要是你辛苦。斯年,你今天做得超级棒的。” “是嘛?”汤斯年将切好的红柚放进果盘里,和身后的姜望舒说道:“那我这么棒,你家里人都同意了,你要不要考虑和我结婚?” 姜望舒抬手锤了她一下,轻笑道:“你为什么每次求婚都说得那么随意啊,仪式感啊仪式感,生活要有仪式感啊!还有,不是说先订婚吗?为什么你又说结婚啊?” 汤斯年回答道:“因为太想和你结婚了啊,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想到这件事,我就说了,有什么问题吗?” 姜望舒嗷呜张口,在她肩上咬了一口,才很无奈地说道:“槽点太多了,无法说出口。” “那本来就是这样的啊。”汤斯年切好果盘,这才脱下手套,将刀具和砧板一同洗净。水流的哗哗声里,汤斯年淡淡地说道:“喜欢什么人,爱什么人,想和什么人结婚,在脑海里浮起这个念头的时候,也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这个瞬间,在我脑海里有过很多次。” “我现在和你交往,所以我觉得是自己能说这句话的时候,才和你说的啊。” 汤斯年关掉水龙头,将手洗干净,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珠。她这才转身,把姜望舒搂进怀里,很严肃地问道:“我亲爱的姐姐,你到底想不想和我结婚?” 姜望舒想了想,认真地点头,“是想的。” 她伸手,抓着汤斯年微湿的手指,斟酌着字眼和她说道:“看你在我家厨房忙活的时候,总有种已经和你结婚很久的感觉。” “这让我有种,就这么和你在这里住下一辈子的冲动。”姜望舒抬头,看着汤斯年轻轻说道:“斯年,我好想和你生活一辈子。” “就像是这样,一直生活下去。” 汤斯年抬手,捧住姜望舒的脸颊,轻轻和她说道:“那……那就结婚?” 姜望舒想想,“好,挑个很好的日子,把证领了,一步到位怎么样?” 汤斯年不知道是个什么感觉,有点飘飘然,又有种未知的忐忑。她想了想,和姜望舒说道:“我父母那边,还一直没有回复我。如果他们不同意,我估计在经济上会有些问题的。” 姜望舒笑了一下,抱着她说道:“你怕什么,我养你啊。” 50 汤斯年觉得现在的姜望舒神气极了。她搂着姜望舒的腰, 笑着问她:“你怎么养我啊?” 姜望舒伸出食指, 很得意地托着汤斯年的下巴, 气势十足地说道:“姐姐有车有房,还日进斗金,就是养你一辈子都没问题。” 汤斯年恍然大悟,“你这是要包、、养我?”说到这里,汤斯年做沉思状:“那我一没钱二没房,拿什么报答姐姐呢?” 汤斯年俯身, 在望舒耳边轻轻说道:“用我年轻健康的□□怎么样?”可汤斯年想了想,又自言自语道:“不过健康的年轻人那么多,哪天我没以前好了,姐姐再去养别的年轻人可怎么办好呢?” 姜望舒听到这里,伸手拍打着汤斯年的肩膀,咬着唇笑道:“好啊你, 胆子挺大的,都敢打趣我了。” 汤斯年手上一用力, 将她抱到自己面前来, 直勾勾地看着她, “可我觉得我说的是实话啊, 万一哪天姐姐不喜欢我了,不养我了怎么办?” 姜望舒被她眼巴巴地看着,只觉得现在的汤斯年可怜极了。她伸手,勾着汤斯年的脖子,笑了一下, 耐心十足地哄她,“怎么会呢,姐姐又不是那么随便的人。说好要养你,就养你一辈子啊。” 汤斯年听到自己想听的话,这才俯身把姜望舒抱在怀里,紧紧搂着她说道:“那说好了,你养我一辈子,不能反悔啊。” 姜望舒的下巴担在她的肩膀上,用力地点头。两人在厨房抱了好一会,姜望舒才松开她,轻轻说道:“好啦,将花茶泡好,我们端去给奶奶,然后上楼看电影?” 汤斯年说了声好,这才松开她,让她将花茶煮好。两人煮了一壶茶,端着果盘和点心,托着茶具走到玻璃花房。 原本在看书的姜奶奶听到两人脚步声,连忙放下手里的器,推了一把挂在鼻梁上的老花镜,扭头看向朝她走来的两人。 见姜望舒手里端着果盘和点心,还有跟在她身后的汤斯年,老人家的脸上马上布满了笑容。 “你们这两孩子,还自己去泡茶。这些事情,让阿姨来做不就好了。” 姜望舒走过去,将手里的点心放下,拉开椅子做了下来。她伸手,一面给汤斯年接手手里的茶具,一面和奶奶说道:“难得我在家,好不容易找个机会孝敬您,哪里用得着阿姨帮忙啊。” 她这么说着,掀开花纹精致的茶杯,倒上大半杯热腾腾的花茶,推到奶奶面前,轻声说道:“这是斯年今天拿过来的,说是降血压的花茶,还挺好喝的,你试试。” “要是觉得不错,以后下午茶就让阿姨给你泡这个。” 姜如兰一听,抬头看向正从姜望舒手里接过茶壶,给她们自己倒茶的汤斯年。汤斯年略有所感,低头迎上奶奶的目光,腼腆的笑笑。 汤斯年附和道:“之前我爸爸三高,也是家里在医院的亲戚给他推荐的。奶奶先试试,要是不合口,我之后再换几种拿过来。” 姜如兰听了,满脸笑意,“你这孩子,有心了。” “合适的,当然合适的,我最喜欢喝花茶了。”姜如兰说着,端着茶杯来到面前,轻轻用盖子扇了扇热腾腾的茶水,才小心翼翼地端到唇边,喝了一口。 花香被热水泡开,沾到唇舌的那一瞬间,香气四溢。姜如兰仔细地品了品,夸了句好茶。说着,还招呼斯年她们一起喝。 姜望舒见她喝了茶,忙用牙签扎了一块哈密瓜递到她面前,“奶奶,这个很甜的,你试试。” 姜如兰很受用,就顺着孙女的意思将那块哈密瓜给消化了。末了,还开开心心地说是很甜。她见汤斯年低头捧着茶杯慢慢的喝,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欢,于是就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啊,那个厨房冰箱里不是还有阿姨做的那个蛋糕嘛,你一会拿过来给斯年尝尝。” 这么说着,姜如兰还看着汤斯年关切地问,“斯年,你喜欢吃蛋糕吗?我和你说,我们家阿姨做的蛋糕很好吃的咧。” 汤斯年点头,笑着回话:“奶奶,我吃的。” “好好好,那你一会尝尝。”姜如兰这么说着,仔细打量着汤斯年,又和她说道:“你今晚还有什么要紧事吗?要是没有的话,今晚就留下来一起吃顿饭吧。” “你平时都喜欢吃什么?我一会让阿姨给你做,你今晚不着急的话就别回去了,让望舒带你在四周逛逛。” 姜如兰说着,还伸出手指,指向玻璃花房外面,“这小区环境很不错的,还挺多好玩的地方,你让望舒带你认认路。回头有空,就和她一起多回来玩玩。” 姜望舒吃着东西呢,听到她这番话差点没被呛到。她咳嗽了几声,很无奈地看着姜如兰,“奶奶,她这才是第一次来,不好过夜吧。” 姜如兰女士看着她,稍微提高了点音量,“什么不好过夜啊,你们现在住一起的嘛。那现在和回家也没什么区别,怎么不能过夜了。” 她教训完孙女,转头看向汤斯年,温声说道:“斯年,你听奶奶的,没什么事今晚留下来吃饭啊。” 汤斯年看了眼姜望舒,斟酌道:“我倒是没什么事,是可以留下来陪奶奶吃饭的。” 被她说中心思的姜如兰顿时喜笑颜开,忙和她说道:“那就好那就好,你都喜欢吃些什么?我好让阿姨准备晚饭啊。” 汤斯年放下茶杯想了想,认真和奶奶说道:“不如这样,我也是第一次来。既然过夜的话,奶奶要是不嫌弃的话,我给奶奶做一顿怎么样?” “奶奶都喜欢吃什么?下午我和姐姐开车出门买菜,给奶奶做怎么样?” 姜望舒听着,很诧异地看了汤斯年一眼,心想这个人也太可以了。这哄老人家的手段,比自己还要多。 一听到汤斯年这么说,姜奶奶果然笑的合不拢嘴。她连说了好几句好,又和汤斯年说道:“奶奶不挑食,奶奶见你们胃口好,吃得开心。你和望舒一会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啊。” 姜望舒在旁边补充,“奶奶喜欢吃清蒸鲈鱼,吃很清淡的东西,今晚上蒸鱼就好了。” 姜如兰伸手在她肩上轻拍了一下,嗔道:“你这孩子。” 租孙三人晒着太阳,围在茶几旁聊了好一会。聊着聊着,老人家就开始犯困,于是短暂地结束了对话,抱着电子器上楼睡午觉了。 姜望舒见奶奶一走,捧着蛋糕连忙蹦到旁边的打秋千上窝着。躺在椅子上的抖抖听到动静,知道是她来了,忙从椅子上跳到她大腿上蜷缩着。 汤斯年看到这只趴在她腿里懒洋洋的猫,忙问道:“这就是你家抖抖?” “嗯。”姜望舒点头,说道:“五岁半了,上了年纪,一年比一年懒,天天就窝在这里晒太阳,懒得动。” “但又是个粘人精,你一来就紧紧地扒着你。” 姜望舒一勺又一勺地挖着蛋糕,半眯着眼,神情慵懒得和腿上这只抖抖如出一辙。汤斯年忽然就想起不久之前,姜望舒说她像抖抖的事情。 汤斯年心想,明明她自己才最像猫。 想到这里,汤斯年问她:“蛋糕好吃吗?” 姜望舒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好吃啊,你刚刚不是还说好吃。”像是想到什么一样,姜望舒咬着勺子,一脸不怀好意地看着她:“怎么,想从我嘴里抢食啊。” “我才不给你呢。哈密瓜就算了,蛋糕可不能分给你。”姜望舒哼了一声,神情颇为傲娇。 汤斯年静静地看着她,想了好一会才说道:“倒不是想抢你蛋糕吃,你知道的,我只是想亲你了。” 姜望舒瞥了她一眼,说道:“小色狼,才不给你亲。” 被换作小色狼的年轻人起身,迈着长腿来到她旁边,一手抓着秋千晃荡的绳子,一手托住姜望舒的下巴,居高临下地望着她,“姐姐,你刚刚喊我什么?” 姜望舒的小脸贴着她的掌心,乌黑的发丝下垂,轻轻蹭着汤斯年的手背。她抬头,一点都不怕汤斯年,还朝她笑弯了眼,“喊你小色狼啊,怎么,难道你不是吗?” 姜望舒长得好看,一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汤斯年心想,这个女人就是在调戏她。她想了想,认真地点头,“姐姐说的对,我的确是。” 她说着,俯身含住了姜望舒唇。汤斯年伸出舌尖,舔舐掉她唇边沾染的白色奶油,才起身和她说道:“不要招惹小色狼,不然将你就地正法信不信。” 她说着,朝姜望舒伸手,口中念着咯吱咯吱,单手落在姜望舒身上,作势要挠她痒痒。 姜望舒被她逗得咯咯笑,一边躲闪,一边赤足踹向汤斯年的膝盖,“你好讨厌啊,快走开啦。” 汤斯年说自己不走,不仅不走,还挤进了姜望舒的秋千里,抱着她坐在自己膝盖上。 她抱着姜望舒,姜望舒抱着她的猫,两人一猫就窝在这个大秋千里,懒洋洋地晒着太阳。 姜望舒靠着汤斯年的肩头,窝在她怀里,一勺一勺给她喂蛋糕。汤斯年一边吃着,一边和姜望舒说道,“望舒姐姐,我觉得奶奶好疼你啊。” 姜望舒懒洋洋地回话,“是嘛,我也是这么觉得。” “她啊,是这个世界上,最疼我的人。”姜望舒掰着手指,和汤斯年说道:“接着是你姐,然后嘛……” 她仰头,看着汤斯年,很认真地说道:“是你。”《 》 50-60 51 汤斯年听到自己的排位还在姐姐下面, 有种意料之中的感觉。她把姜望舒抱在怀里, 脚踩地面, 稍微用点力,将秋千晃了起来。 姜望舒将最后一口蛋糕喂到她口中时,手里的蛋糕险些被撞翻。她将手里的餐具丢到桌面上,才搂着汤斯年的脖子坐在她怀里,随着秋千一起晃荡。 汤斯年摇着她,轻轻地说:“我还排在我姐下面啊, 我对你不好吗?我可是你女朋友啊。” 姜望舒抬头看着她,见她脸上带着笑,就知道她是故意在说这件事,于是轻哼一声回答道:“我和你姐认识十多年了,她对我一直都很好,像我亲姐姐一样, 那当然她得排第二啊。” 汤斯年状似不服气,“可是我也认识你很多年了啊, 还给你做了四五年好吃的, 你喝醉都是我去接的, 难道还比不上我姐吗?” 姜望舒就回答:“这不一样嘛。姐姐是姐姐, 女朋友是女朋友。就算女朋友之前是妹妹,那也还是姐姐对我好。” 这一串关系捋下来,汤斯年简直被姜望舒逗笑了。她伸手,屈指在姜望舒鼻梁上轻轻划了一下,笑的一脸宠溺, “好好好,姐姐对你好。那我花上十年八年,或者是一辈子对你好,总能排到第二吧。” 姜望舒轻声嘀咕,“看情况喽。” 姜望舒稍微直起腰身,搂着她脖子,靠在她怀里小心问,“那我问你哦,你觉得我对你好不好?” 汤斯年点头,“挺好的啊。” “真的,没有骗我?”姜望舒凑上前,很认真地审视着汤斯年的脸。汤斯年点头,回答道:“真的,我骗你干嘛?” “那就好。”姜望舒松了一口气,跌坐在汤斯年怀里,靠在她胸前嘟囔道:“要是哪一天,你觉得我对你不好了,一定要和我说。” “一定,不要让我委屈你。” 汤斯年只觉得心口一窒,她抱紧了怀里的姜望舒,犹豫着应了声好。 阳光打在玻璃上,逐渐将四周的花影拉长。汤斯年抱着姜望舒在秋千上懒懒散散地坐了好一会,消磨了不少时间。 已近傍晚,看电影的时间也不够了。汤斯年和姜望舒黏黏糊糊地离开秋千,索性开着车去附近的大超市买菜。 两人买完菜回来之后,就杀进了厨房。向来负责做饭的阿姨见状,还问要不要帮她们洗菜。可汤斯年干家务活着实利落,阿姨见了也不好插手,就让她们在厨房自己折腾。 可能是姜望舒第一次带汤斯年回奶奶家,她总有一种她的小媳妇终于带回家来见公婆的感觉,因此比往常还要兴奋。 也不怕又外人在,就搂着汤斯年的腰,在厨房里瞎指挥。见她放酱料,就在身后碎碎念。 汤斯年对她很纵容,也不管自己方便不方便,就任由她搂着自己瞎闹腾。 宋朝颜从楼上下来,循着香味来到厨房,正好看见姜望舒给汤斯年喂哈密瓜。见到两人如此恩爱,狂吃一顿狗粮的宋朝颜只觉得自己今晚不用吃完饭,腻都要被她们给腻死了。 她连忙转身,装作自己没看见一样,去会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打开手机又玩起了手游。 没一会,姜如兰也从楼下下来了。兴许是听到了厨房的动静,老人家背着手,沿着大厅走到厨房刚好卡视角的地方,往里张望。 宋朝颜打完一盘游戏,恰好看到老人家站在厨房门口不远处,背着手佝偻着腰背朝里看。 宋朝颜觉得奇怪,就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她好几次,见她在那里站了好一会,才挪着步子,慢腾腾地朝着会客厅走来。 宋朝颜抬头,难得在她脸上看到盈满的喜悦。 姜如兰坐到沙发上,就着鼻梁上挂着的老花镜去看自己的电子器。宋朝颜见她一脸开心,就握着手机凑到她面前问,“奶奶,你是不是对汤斯年很满意啊?” 姜如兰点点头,然后才意识到旁边的是宋朝颜,于是抬头嗔了她一眼,“去,打游戏去,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 宋朝颜就笑:“我这不是替小姨打探打探嘛,看您喜不喜欢她带回来的孙女婿啊。” “现在看来,你还是很满意的嘛。” 姜如兰握着电子器,叹了口气,“只要她对你小姨好,我就觉得什么都好。” 宋朝颜见她不愿多说,于是应和道:“是啊,人是小姨自己选的,小姨自然会选个最好的。更何况,汤斯年的确是个很好的人。” 姜如兰点点头,做了总结:“她是个挺不错的人。”然后低头,继续去看自己还没看完的。 宋朝颜见她有事忙活,也就拿起自己的手机,将还没打完的战局继续下去。 等宋朝颜在王者峡谷来回几次,姜望舒已经开始端菜上桌,喊人吃饭了。 算上李管家,在正厅吃饭的只有五个人。可汤斯年还是做了很多,还给往常开小灶的阿姨们做了一顿晚餐。 等姜如兰洗手上桌之后,看到的就是满桌丰盛的菜肴。老人家难得吃到孙辈们做的饭菜,开心地说汤斯年能干,这也好吃,那也好吃的。 汤斯年见她开心,也不由地开心起来。餐桌上已经没有姜望舒的母亲在场,汤斯年也就没了午餐时的拘谨。她见姜如兰胃口好,就好像对待自己家长辈一样,给她夹菜。 饭桌上,姜奶奶也和汤斯年唠着家常,问起了汤斯年的家境。 汤斯年的爷爷奶奶去世得早,父母都是大学教授,早就实现财务自由,此时正满世界的跑。家里只有一个姐姐,还和姜望舒的关系好的非凡。 姜奶奶就在心里盘算,这可真是太适合姜望舒了。 姜望舒自小丧父,和母亲关系也不亲厚,如果和汤斯年在一起,倒是父母双全。 当然,老人家怕吓着汤斯年,在饭桌上倒是没有提让她和姜望舒结婚的事情。只是很隐晦地说,姜望舒年纪不小了,今年工作辛苦,身体也不太好。 汤斯年听了,赞同地点头,并且表示姜望舒应该多锻炼身体。毕竟姜望舒在床上的时候,受个三四次就累得不行。 要是让姜望舒知道汤斯年脑内这么想,铁定是要炸毛的。而且还一定会说些,只是三四次,那你来受着试试之类的话。 一顿饭吃下来,汤斯年隐约感受到了老人家的催婚意图。 汤斯年真的是没有想到,作为新时代前沿女性的代表,姜望舒仍旧摆脱被长辈催婚的命运。而且从老人家的语气中,汤斯年还体会到她被认可这件事,甚至是希望她们快点结婚的事情。 意识到这一点,汤斯年简直是又惊又喜,差点没再饭桌上笑出来。 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姜望舒,和她传递眼神。姜望舒看懂了她眼神的揶揄,伸手在饭桌下,掐了汤斯年一把。 汤斯年心想,这姐姐的小动作可真多,老这么爱掐人可不好。于是她在心里决定,吃完饭后姜望舒好好谈谈这件事。 晚饭过后,家里的阿姨收拾了碗筷。汤斯年拿着手机走到阳台,给汤舜华打了电话,说了自己今晚不回家,让她自己点外卖的事情。 汤舜华一觉睡到晚上七点才起来,接到汤斯年电话的时候还有些发懵,好一会才失落地哦一声。 汤斯年本来就对隐瞒她这件事感到心虚,听到姐姐这个声音,忙和她说,要是晚上不知道吃什么,自己会给她点外卖。 汤舜华就应着好啊好啊,接着愉快地将点外卖这种麻烦事交给了汤斯年,倒是没有问汤斯年去哪了。 语毕,就说自己要交稿子,遂挂了汤斯年的电话,赶稿子去了。 汤斯年对此哭笑不得,看着手机被挂断的通话,原本想顺势说出来的话,都被她全部堵住了。 她看着手机,叹着气,然后翻到自己的邮箱。将近一晚上过去了,邮箱里仍旧没有新的邮件,汤斯年的心不由得沉了沉。 往常她给爸妈发邮件,几乎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就能得到回复。这一次要这么久想,想来他们的内心也十分的纠结吧。 自己的孩子是个同性恋,对于这个尚且不开明的国度里,一个接受过文明教育的家庭来说,也是一个很了不得的事情。 知道是一回事,理解和支持又是一回事。 汤斯年心想,他们必然是纠结的,而这份纠结与慎重正好体现了父母对自己的尊重。或许,在他们纠结之后,会有一个很好的结果也说不定。 想到这里,汤斯年抬头,看向了夜空。 一轮硕大的圆月盘在天空上,将四周的云层都渲染出迷离的色彩。比昨夜还要明亮的光似乎驱散了汤斯年心底的迷茫,她用力地握着手机,深吸了一口气,才转身回到客厅。 刚走没几步,就看到姜望舒踩着拖鞋过来找她。姜望舒见她走出来,开玩笑那样说道:“你怎么和你姐打了那么久电话,我还以为你偷偷摸摸地告密去了。” 汤斯年握着手机负手而立,看着姜望舒笑道:“奶奶都让你和我结婚了,那我不应该和我自己家里人也报备一句吗?” 52 姜望舒听到这一句, 特别惊讶:“你和家里人说啦?和你姐姐吗?” 汤斯年见她神情紧张, 也就不好再继续逗她, 耐着性子和她解释:“姐姐你别紧张,我没有和我姐说。我不会在和你都没有商量的情况下,贸贸然去和我姐姐说的。“ 姜望舒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和你姐姐说了,真是吓死我了。” 汤斯年伸手,牵着她往前走, “你就这么怕让我姐知道啊?可她总有知道的那一天吧。” 姜望舒跟在她身旁,闻言解释道:“我倒不是怕你姐,而是你知道吧,有些事它是这个样子的。” “一旦你开始隐瞒一件事,时间越久,就越难以开口解释明白。” 正所谓英雄所见略同, 汤斯年对此也表示了肯定,“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就算你现在和我说一起将这件告诉给我姐姐, 我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毕竟总觉得不好意思。” “是吧。”姜望舒说, 领着汤斯年走向前往二楼的楼梯。她一边走,一边和汤斯年说道:“我先带你去我的卧室,然后你先洗澡,我去奶奶那里洗,一起洗完之后, 我们挑部电影看?” 汤斯年点头,说了声好。 她跟在姜望舒身后,随着她卧室房门的打开,在那一瞬间,汤斯年就莫名有种,姜望舒之前二十多年的生活,忽然朝她推开大门的感觉。 汤斯年像是一个很好奇的孩子,在进入房门之后,就迫不及待地左顾右盼,誓要把姜望舒过往的隐秘都看清一样。 进入房门,首先引入眼帘的是那一柜子陈列在橱窗口大大小小的布偶玩具。汤斯年松开手,走到橱窗前抓起了一只憨厚老师的小黄鸭,转头看向姜望舒,和她说道:“原来姐姐以前还喜欢这些东西啊?” 姜望舒点头,“对啊,我很喜欢这些毛绒绒的小东西。” 汤斯年那回答说那我知道了。她沿着靠墙的玻璃橱柜走去,仰头仔仔细细地看着姜望舒的小收藏,除了布偶玩具,还有一些奖杯之类的。 这些奖杯都是姜望舒念书,或者是创业之后获得的。见汤斯年再看,姜望舒还神秘兮兮地告诉她:“我有很多奖状的,奶奶专门给我一个屋子,摆放我的画还有奖杯。” 汤斯年一听就来了兴致,“真的吗?那我要看。” 姜望舒回答:“真的吗?可是你要看的话,估计一看就要很久,或许看不了电影哦。” “斯年,我们还是明天再看,晚上还是快点准备,看电影好不好?” 女朋友都这么说了,汤斯年还能再说些什么,当然是愉快地答应对方啦。汤斯年在橱柜上扫了一圈,看到了姜望舒排成一排的照片。 她看了两眼,目光瞬间被拍在第一个的照片吸去。 框在相框里的,是只有百日的姜望舒。小小的孩子被奶奶抱在怀里,站在花园中,睁着无辜的大眼睛,简直是可爱极了。 汤斯年看了一眼,说道:“姐姐竟然还有这么小的时候的照片。” 她一说,姜望舒立马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见她的目光落在放在玻璃橱柜中的相册上,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还问道:“姐姐,这是你的相册吗?可以拿来看看嘛?” 姜望舒忽然就想起自己青春期的那几张黑历史照片,连忙将汤斯年拖走,一边拖,一边和汤斯年说道:“看什么照片,以后再看啦。” “快去洗澡,洗完澡赶紧陪我看电影。” 汤斯年见她神情透着几分紧张,心里就有了揣测,“姐姐,想看你照片不是很正常的吗?你为什么不给我看啊?” 姜望舒的脸色一下就不太自然,“反正……反正你现在还不能看。” 汤斯年就试探她:“现在不给我看?什么时候给我看?难不成姐姐的相册里,还存着和前任们的合照?难道你怕我吃醋哦?” 汤斯年自顾自地将这件事说下去:“哎,我也没那么小气的啦,只是几张的话,我才不会吃醋。” 姜望舒哭笑不得,“什么前任的合照啊,我怎么可能会留着这种东西。” “去去去,你赶紧洗澡去。” 汤斯年十分遗憾,“好吧,那我去洗澡。望舒姐姐也快点,我等你哦。” 姜望舒懒得理她,将她推进浴室后,一把将浴室大门关上,“洗你的澡去吧。” 动静不小,可汤斯年还不死心,就从浴室探出个头,和姜望舒商量道:“姐姐,所以你到底给不给我看你的照片嘛。”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还朝姜望舒眨巴眨巴眼睛,显得特别可怜。姜望舒一见就心软,忙和她说道:“给给给,等你洗完澡出来,就给你看好不好?” 汤斯年猛点头,才心甘情愿关上门开始洗澡。 衣服刚脱完,姜望舒就敲开浴室门,递了一套睡衣过来,“这是睡衣,你应该能穿,洗完澡换上这套啊。” 汤斯年应了声好,接过睡衣就去洗澡。 哗啦啦的水声在浴室响起,姜望舒守在浴室门口,确认她已经在洗澡之后,才松了一口气一样,蹑手蹑脚走到橱柜旁,伸手将自己那一摞厚厚的相册抱下来。 她翻开相册,将上学时期的一些拍的不是很漂亮的黑历史照片抽出来,整理好偷偷放在一个汤斯年根本不会翻的地方,这才心满意足地跑到奶奶那里洗澡去了。 汤斯年穿着一套束手束脚的粉色兔子睡衣出来后,房间里已经没有姜望舒的身影。 她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小心翼翼地坐在姜望舒的床上,开始好奇地环顾四周。 她想,这就是姜望舒长大的地方啊。这里的每一个地方,都充满姜望舒的痕迹。从幼年到青年,很大一部分的时间里,很多个夜晚里,她都是在这里安睡的。 只要一想到这里,汤斯年莫名地就觉得开心。她想,她这算是正式地进入到姜望舒的世界了吧。 认识她的家人,她的朋友,她所经历的一切,这似乎将过往缺失的部分都逐一填满。 汤斯年意识到,或许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像姜望舒一样让她觉得亲密,愿意亲近了。 对于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汤斯年由衷地觉得感激。 她深吸一口气,快速地将自己头发的水珠擦干,这才将毛巾搭在肩上,起身去找吹风筒。 路过橱窗旁的梳妆台时,眼尖的汤斯年看到了姜望舒摊在桌面上打开的相册。她不由自主地走过去,嘴里还念叨着“还是给我看的啊。”接着拉开椅子,坐在梳妆台前,翻开姜望舒的照片。 她从头开始翻,从姜望舒百日那天看起。 小小的婴儿被奶奶抱在怀里,照片上还配上了老人家苍劲的钢笔字,“今天我一百天啦~” 汤斯年觉得可爱极了,忍不住扑哧一笑。她越往下翻,满满都是小望舒和奶奶的照片。 姜如兰是真的爱姜望舒,从姜望舒百日开始,到十二岁,她俩的合照与姜望舒的单人照,几乎是五五开。 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姜如兰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一路平安的长大。 这些照片,满满占据了两个相册。到第三份相册的时候,姜望舒的人生轨迹里,才增添了其他人。 她的同学,她的老师,她的朋友,一个个来来去去,面孔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汤舜华一直都是在的。 翻到姜望舒十八岁刚上大学的照片,两个姐妹花勾肩搭背的站在大学的门口前,豪气冲天地摆了个poss,汤斯年抚摸着她们两个人年轻漂亮的脸,不由地露出了笑容。 等姜望舒从奶奶房间里出来时,汤斯年已经快把姜望舒大学时期的相片都看完了。 大学时期的姜望舒一年比一年明艳,出落得更加漂亮。围在她身旁的,同样是一群颜值逆天的美人。汤斯年看着看着,还看到不少姜望舒和章子初和集体的合照。 两人好像是一个社团的,时常一起参加活动,所以有很多合照。 一想到她们在大学时,这么亲密的粘着对方,汤斯年就恨不得自己早生几年,或者是再比姜望舒大多几岁。趁着年轻的女人还没尝过爱情的滋味,连忙将她把在手里好好疼着。 想到这里,汤斯年鼓着腮帮子,伸手戳着合照里章子初的脸,说道:“哼,渣女。” 姜望舒从门外进来时,恰好听到她念叨这句话,忙问她:“你说什么渣女。” 汤斯年受惊,连忙扭头看向姜望舒。却见姜望舒朝她走来,靠近她的时候还看到她翻到的照片,瞬间就明白汤斯年在说谁了。 姜望舒忍俊不禁,“你还在计较这件事啊,我都不计较了。” “好啦好啦,斯年别看这个了,我们看看别的。” 她从后,搂住汤斯年的脖子,用自身的香气笼罩她,在她耳边呵气道:“斯年,别看这本,继续往下翻嘛。” 汤斯年应着好吧好吧,听话的翻下去。 大学毕业之后,姜望舒就比较少拍照了,留在相册里的多数是旅游照。姜望舒挤进汤斯年怀里,坐在她大腿上和她解说着照片来历,两人倒是看得很不亦乐乎。 看着看着,就将相册翻到了最后。留在相册里的照片,是今年三月份的时候拍的全家福。 那天是姜如兰的生日,姜如兰端坐在桌前,头戴一顶生日皇冠,被身后的姜望舒搂在怀里,迎着烛光满脸笑意。 汤斯年看着她满头的银发和慈祥的面容,莫名就想起了一开始时,她抱着小望舒一本正经的严肃面容。 那时她虽已经过了天命之年,却满头乌发,未见苍老。 想到这里,汤斯年就有些感慨。 可姜望舒的感受却比她还深,她坐在汤斯年腿上,手指抚摸着照片里奶奶的面容,发出了迷雾一样茫然的叹息。 “总觉得,这几年奶奶老得好快啊。” 53 生老病死, 人之常情。 可有些人的生老病死, 喜怒哀乐, 对于特定的人来说,是具有一定特殊意义的。 就比如姜如兰于姜望舒。 随着岁月推移,姜如兰愈见苍老,于此相对的,是姜望舒的愈发成熟。 祖孙之间的关系,约莫就是一个正在衰老, 一个正在成熟。当白发苍苍的老人行将就木时,孙辈正如幼苗长成苍天大树。那么这个时候,分别就会来临。 在很久以前,姜望舒就抗拒着承认这样的事实。所以她一直觉得姜如兰仍旧是那个牵着自己的手,稳步迈向未来的人。 但此刻,她窝在汤斯年怀里, 却忽然意识,也许离别的日子不日将至。 五年, 或者是十年, 幸运一点可能是二十年, 她与姜如兰就会分离。 毕竟, 没有人会知道一棵衰老的大树,什么时候迎来自己生命的终点。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它每过一天,都是在迈向死亡。 这个时候,姜望舒开始理解了奶奶今年以来的迫切。过了八十岁之后的老人, 必定是想着自己的生命不知何时迎来终结,所以才会期望,疼爱的孙女寻找到一个可靠踏实的人,在她离去的生命里,能够拥有可见的幸福。 或许,这就是她想要姜望舒结婚的理由。 无论男女,在她的眼里,婚姻也许就是幸福的保障。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姜望舒又一次明白,奶奶是如此地爱自己。她忽然有些释怀,尽管很难过,但也要释怀。 因为奶奶,一直是希望自己幸福的。所以在这一刻,姜望舒接受了她的苍老。 汤斯年抱着她,忽然就从她缓慢低落的情绪里,察觉到一丝她的想法。她搂着姜望舒,沉声道:“衰老,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就如同死亡一样,是很正常的。 姜望舒点头,她转身,捏着相册看向汤斯年:“你说,等结婚之后,你有空的话就陪我回来看看奶奶怎么样?” 汤斯年点头,欣然应了一声好。 见相册已然翻得差不多,姜望舒从唐斯年身上起来,一把拉起她,笑吟吟道:“斯年,我们看电影啊。” 汤斯年牵着她的手,说道好啊。 姜望舒牵着她,走出房间,绕过长廊,来到了尽头的家庭影院。 姜望舒打开灯,领着汤斯年走进了房间。阿姨们早就将房间的空调开了,还准备好了两个人看电影时吃的零食。 汤斯年走进去时,首先注意到的就是脚下踩着的厚重地毯。 这间能容纳十几号人的家庭影院里,每一个地方都铺满了厚重的毛毯。这样的设计能将多余的杂音尽数吸收掉,弄出很好听的立体环绕音。 她踩着脚下的地毯,身旁姜望舒擦咔一声带上了门,领着她走到左侧那一排排放着蓝光CD的架子上,让汤斯年挑选电影。 汤斯年挑不出来,就让姜望舒选自己喜欢的。 姜望舒的手指在一排排CD上扫过,最终停顿,压着一张CD,抬头询问汤斯年:“你看过《金刚》吗?” 汤斯年摇头,“我没有,不过我之前看过我姐写的影评,大概知道是个什么故事。” 在创作方面,汤舜华是一个极其浪漫,又充满人文主义关怀的人。她向来就喜欢帝国大厦打飞机,兰若寺倒塌,大型客轮船头你跳我跳,还有码头上眺望着一束绿光这类的电影。 这种与生俱来的浪漫,似乎是继承自她们作为文学教授的父亲。而汤斯年则比较理智清醒,偏爱烧脑的科幻片,这点很像她的母亲。 所以她俩看电影的口味不尽相同。 姜望舒和汤舜华一起长大,就连看电影的口味也和对方差不多。她听到汤斯年回答说没有看过这部电影,就将这张CD从架子上抽出来,“那我们看这部吧。原文字幕,对你来说应该没什么难度吧。” 汤斯年点头,姜望舒就将CD慢慢拆开,放入播放机中。 播放机吃掉CD,原本漆黑的屏幕出现了波动,一片绿光出现在她们眼前。见影片播放,姜望舒就关掉所有的灯,和汤斯年一起窝在宽大的椅子上,抱着爆米花看电影。 电影一开场,就是作为搞笑艺人的安小姐,在台上演绎着过时的搞笑事业。没过多久,安小姐就事业了,并且在朋友的介绍下,准备去竞争一位大剧作家笔下的女角色。 而这一头,一个满腹才华的导演,因不愿再拍摄无聊的爆米花片,势必要完成自己在冒险岛上的英雄故事拍摄旅程,在失去女主角的情况下,在街头撞见了安小姐。 长相貌美的安女士,让导演眼前一亮,于是这个大忽悠就诱拐安小姐拍电影去了。 电影的前五十分钟,都是在为了金刚骷髅岛做铺垫,还有刻画男女主之间的情感,比如他们最终恋爱确认关系之类的事情。 老实说,这部分剧情汤斯年看得很无聊,甚至在心里念叨着金刚怎么还不来。并且在心里反复质疑,他们这是在拍金刚,还是在拍泰坦尼克号。 但怀里的姜望舒显然对这些情节很感兴趣,还抱着爆米花津津有味地看,所以汤斯年就忍住了自己的吐槽欲。 等到了五十五分后,暴风雨至,船只搁浅,一座神秘的岛屿带着极其奇幻的色彩出现在她们眼前,汤斯年瞬间来了精神。 岛外围那群生活在刀山骨海,粮食不知道从哪里获得,但总之就是活下来的野人,面容狰狞,充满野性。在看到那个野人孩子尖锐的哨声时,汤斯年甚至隐隐觉得兴奋与期待。当然,这时她也敏锐地察觉到怀里的姜望舒被吓了一跳。 于是汤斯年抱紧怀里的姜望舒,示意她别怕。 很快,剧情就到了汤斯年姐姐汤舜华最爱的一幕。 炙热的祭祀火焰中,背对着火海的美人,随着缓缓下降的架桥,尖叫着被送到了悬崖对岸的苍茫森林。这时,一个庞然大物从林中推到无数树木,踩着轰隆的野性步子,朝岸边奔跑而来。 巨大的野兽伸出自己的大手,一把将美人掠夺到掌心,捏着她转身跑进原始森林中。 汤斯年瞬间就理解为什么她姐姐那么喜欢这个场景了。 这种愚昧又盛大的祭祀场景,和接受文明教育的少女结合在一起,似乎呈现了一种十分野性又瑰丽的美。 怀里的姜望舒这时也适时开口道:“你姐大学的时候,将这里的分镜画了好几次,她特别喜欢这里。” 汤斯年应:“我知道。” 过了这一段,就是导演和男主大剧作家领着一群人去救女主的故事。这里充满了英雄冒险故事的史诗华丽,和侏罗纪的庞大生物搭在一起,越发显得这个茫茫原始世界粗犷美丽。 汤斯年觉得,这个特效做的真的是好。 这头男主在生死冒险,另一头,野兽与美人却对上了脑电波,并肩看夕阳。 不得不说,任何人看到金刚和安小姐并肩的一幕,都会由衷地感叹这个画面是如此的浪漫。这本该是惊悚的一幕,却胜过任何一个浪漫的爱情。如果一定要类比,汤斯年觉得唯有泰坦尼克号的你跳我跳可以一较高下。 之后的剧情就很悲伤了。 为了一己私欲,冒险小队最终用□□昏倒金刚,并将它带走展览。 而金刚在会场暴怒,挣脱锁链,跳出展览会场之后,在车流横飞的街头大肆破坏。终于在一个冷清清的街头,遇到了金发的小美人安。 似乎所有经典爱情故事的重逢都是这样的,四目相对,一眼万年。 就在这时,汤斯年听到怀里的女人传来啜泣声。她下意识俯身,去看姜望舒,果然见她看着电影泪流满面。 汤斯年有些错愕,伸出大拇指抹掉她的眼泪,还抽了张纸巾替她擤鼻涕。姜望舒哭了会,继续看下去,很快就到了一人一金刚,在冰面上玩耍的情景。 这段冰面共舞,就好像陷入热恋的男女,跳了一场情不自禁的探戈。 当然,故事最终到了尾声,迎来了电影史上最经典的一幕——帝国大厦打飞机。 庞然大物一样的金刚为何和女孩看一场她说过的最美的日出,爬上了帝国大厦,最终被困于大厦顶端,与人类的飞机展开决战。 最后,它庞大的身躯从帝国大厦顶端坠落,轰然砸在地面上,悲壮的死去。 电影结束,就连汤斯年都忍不住要感动地流下几滴泪了。可她没想到,怀里的姜望舒会哭得那么厉害。 随着金刚死去,姜望舒的眼泪就和金豆豆一样不断线地往下掉。汤斯年连忙将她身子掰到自己面前,看她捂着脸哭,哭笑不得地哄,“好啦好啦,姐姐别哭了,电影都结束了。” 她不说结束还好,一说姜望舒哭得更凶了。 她抽泣着,哭得满脸泪水,和汤斯年断断续续地说:“我就……我就很难过啊……” “你说它当时要是跑了……跑了多好啊……” 汤斯年心想,它当时能跑到哪里去啊。这里都是人类世界的地盘,从它上船的那一刻,就是必死的悲剧啊。 可她知道,自己不能这么说,因为一说姜望舒势必会哭得更厉害。 于是她掰开姜望舒的手,温柔的将唇瓣贴到她的眼皮上,轻轻哄她:“好啦,别哭了,我帮你把眼泪吃了,你不要再哭了。” “再哭,我就要心疼了。” 她这么说着,舌尖舔到了苦涩的味道。不太好吃,但是汤斯年不讨厌。 兴许是眼皮上传来的感觉太温柔,姜望舒啜泣着,总算是止住了哭声。 54 见她终于不哭了, 汤斯年才抽出纸巾, 替她仔细地将眼角的泪水抹去。姜望舒窝在她怀里小声吸气, 好一会才缓过来。 汤斯年捧着她的脸,大拇指在她眼下轻轻揉着,温声问她:“姐姐哭够啦?”姜望舒瞥了她一眼,声音里还带着柔弱的哭腔,“你怎么都不哭的。” “你哭的这么凶,我要是跟着哭的话, 那不是要和你一起抱头痛哭了?” 姜望舒以前和汤舜华,窝在汤家一起看文艺片的时候,这两个哭包常常都是抱着一盒纸巾,紧紧靠在一起,哭成泪人。 从很早以前,汤斯年就知道外表看起来很开朗的姜望舒, 是个不折不扣的哭包。她的天性,与汤舜华极其相近, 都是一样的纤细敏感, 浪漫多情。 虽然汤舜华没谈恋爱, 但是她的多情倾注在自己的作品里, 还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每次看到她们两个窝在一起,对着电视屏幕泪流满面,汤斯年总有种其实她们才是亲姐妹的感觉。 毕竟她和汤舜华看电影的时候,总是在一旁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以至于有时候, 汤舜华还会吐槽她木头人。 姜望舒之前也和她看过几次电影,深知她那种过于理性的思维。她抬手,锤着汤斯年说道:“难道你都不感动的吗?” “我感动啊。”汤斯年点头,很诚恳地说道:“这是一个很浪漫的故事,我当然会感动。但是没有像姐姐一样,有那么多的感触。” 姜望舒指尖一点,戳向汤斯年的胸口:“你这里是钢铁之心吗?” 汤斯年就笑:“是不是钢铁之心,姐姐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姜望舒哼了一声,接着浅浅打了个哈欠。汤斯年低头,看到她眼角因为困倦泛起的泪花,就说道:“姐姐,是不是困了,那我们回去睡觉吧?” 姜望舒点头,勾着汤斯年的脖子,和她撒娇:“那你背我。” 汤斯年说好,就将她从怀里放下来,接着弯腰蹲在她前面,“上来。” 姜望舒就将手搭在她肩膀上,稍微一用力跳到她背上。她用双腿夹紧汤斯年的腰,汤斯年两手朝后托着她的双腿,和她说:“那我们就回去喽。” 姜望舒趴在她肩上,咬着她的耳垂说道:“回去啦,回去啦,回去睡觉啦。” 于是小影院的灯开了有关,一阵脚步声从那里走出来,坚定有力地迈向姜望舒的房间。 汤斯年一路将她背到浴室,这才将她放下来。姜望舒殷切地给汤斯年取了一次性牙刷,还给她挤了牙膏。汤斯年很受用,搂着姜望舒的腰和她一起刷了牙。 躺到床上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房间的灯已经关掉,只有微弱的路灯透过窗帘的缝隙,悄悄钻进来。汤斯年躺在柔软的床铺上,怀里还抱着心心念念的美人,心里却一点绮念都没有。 往常这个时候,两个人早就滚在一起。但今天不知为何,两个人都不想动,只想这么静静抱着,享受一个宁静的夜晚。 刚才的电影还在脑海里,姜望舒就和汤斯年讨论了一下。听到姜望舒说每年都会抽空重温的时候,汤斯年就明白,这也是姜望舒最喜欢的电影了。 汤斯年就吐槽:“你和我姐,还真的是口味一致。” 姜望舒欣然应之,“那当然啦,能成为姐妹,总是有相似的地方。” 汤斯年赞同地嗯了一声,姜望舒这才想起来今天一直想问的东西。 她和汤斯年说道:“对了斯年,今天你说和你爸妈都说了,怎么说的。” 黑夜仿佛能削弱人的理智,以及坚硬的情感防线。许多白日里难以开口的事情,到了夜晚靠在恋人怀抱里,似乎就拥有了说出来的勇气。 汤斯年回答道:“我是昨晚发邮件给他们的。” “毕竟你都把我介绍给奶奶了。那我想我这里也应该公平点,总是要告诉父母吧。” 姜望舒轻笑,抬手抚摸着汤斯年的头发,叹息一样说道:“真是个傻孩子。” “嗯?”汤斯年不明所以,“好端端的,为什么说我傻。” 姜望舒就解释:“那你就很傻啊,这明明就不是必须要说的事情。” “而且,你现在还是个学生啊。” 汤斯年想了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你觉得我现在没有经济独立,贸贸然出柜会受制对吗?” “但其实我仔细思考过,分析了我现在的处境,得出出柜这件事并不会影响我太多的结论,才做出这个决定的。” 漆黑的夜里,汤斯年的嗓音淡淡,像是一缕风钻进了姜望舒的耳朵,弄得她心花乱颤。 汤斯年说:“这并不是一时冲动的决定,我有好好思考后果,利大于弊才这么做的。” 她说着,叹口气道:“如果我的父母不够开明,不够疼爱我,我也没有姐姐那里的依靠,那我估计是要委屈姐姐,和我偷偷摸摸结婚的。” “可既然我有成熟的出柜条件,那么我为什么要委屈你?” 夜晚的汤斯年是理性的。不,不如说她一直以来的做法,都是理性的。她的理性,只出自于一个立场,那就是尊重姜望舒。 尊重她,爱惜她,不让她委屈,这就是汤斯年一直以来所做的事情。 被这样的人珍而重之的爱着,姜望舒总觉得自己幸运过头了。 于是她叹口气,趴在她汤斯年胸口说道:“你这么一说,总让我觉得我下半年走运过头了。” “这段时间,我总想去买彩票。” 汤斯年觉得奇怪,“姐姐你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你看嘛,我上半年多倒霉啊。被人强戴绿帽子,还倒打一耙,可是夏天刚过去,我就有一个准备结婚的爱人了。”说道这里,姜望舒撑起身子,趴在汤斯年身上,两手捧着她的脸蛋,将她的脸挤成包子,神情极其严肃。 “你说,我下半年是不是否极泰来,运气超好?” 汤斯年特别无语,还没说什么,姜望舒就泄气一样,趴在她身上说道:“不过话说起来,情场得意,财场失意。也有可能我买彩票一直赔都说不定。” “而且下半年事业也会遭遇危机?” 汤斯年听她越说思维越发散,忍不住搂着她笑:“姐姐你都在瞎说什么有的没的,你店里的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嘛?” 姜望舒就叹气:“那是因为我之前一直都在好好工作啊。” 汤斯年应着她:“那继续好好工作不就行了?”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和汤斯年说道:“问题就出在这里,我现在已经不想好好工作了。” 汤斯年疑惑:“为什么?因为工作太累了?” 姜望舒摇头,“不是,是因为我才发现我是个这么没出息的人。” “怎么说?” 姜望舒就解释:“最近和你住在一起,我就越来不想去上班。不想画图,不想工作,只想和你在家里粘着。每天都不想你出门去实验室,就希望你能和我懒床。” 姜望舒叹气,极其遗憾道:“可你总也不陪我一起赖床。” 汤斯年失笑,“姐姐,你这个想法也太危险了。” 姜望舒就用力抱着她,以一种十分无可奈何的语气说道:“我完了,我才发现我竟然是个恋爱脑。” 她说着,伸手一把掐住汤斯年的脸,皱着眉头说道:“你说,你是不是偷偷给我喂了什么降智的药,我怎么觉得自己越活越幼稚了。” “我明明是个追求事业的女强人啊!” 汤斯年觉得她可爱死了,抱着她说道:“你是个女强人,和你是个恋爱脑没什么冲突啊。” 姜望舒就瞪她:“你看吧,你都说我是个恋爱脑了,那我还怎么女强人。” 汤斯年轻声哄她:“那没事啊,那你在外做女强人,回家就是小可爱嘛。” “你说谁小可爱呢?” “谁应谁就是喽。” 汤斯年说着,还仰头在她额上亲了一口,温柔地说道:“乖啦,我的好姐姐,我的小可爱。” 姜望舒耳根子软,一被哄就顿时顺毛了。她懒洋洋趴在汤斯年身上,和她轻声说道:“行吧……那现在是你告诉了你的爸妈,还没有得到确切回复。” “那么现在这个情况,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和你姐姐说了。” 汤斯年诧异:“姐姐你决定要和我姐说了?”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那不然呢,你都来见过我奶奶了,都准备要结婚了,不告诉你姐,她会杀了我的。” 姜望舒语气夸张:“暂且不说她是你姐,她首先是我的好姐妹好嘛。” “我背着她偷偷谈恋爱就算了,吃她妹妹就算了,结婚之前还不告诉她,她一定会掐死我的。” 姜望舒说得异常认真,“你是没见过你姐生气,她平时看起来多像个小太阳,毒舌起来战斗力就有多像个太阳的热力爆发。” “平时偶尔看她怼别人很爽,可是想到她会生我的气,我就很害怕的好嘛。” 汤斯年忍不住笑出声,姜望舒听见她笑,还愤愤不平地打了她一下,“你还笑啊,赶紧想办法,看看怎么和你姐说。” 汤斯年忍笑,“我没想到,姐姐你这么怕我姐。” “这么看来,你真的很在乎我姐啊。” 姜望舒理所当然地说道:“我当然在乎她啊,她可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世界上的另一个我。” “但是……” 姜望舒捧着汤斯年的脸,在她唇上烙下一个吻,郑重其事道:“恋爱还是要谈的。我还是忍不住喜欢你。” 55 乍然得到姜望舒的告白, 汤斯年免不了欢呼雀跃。她仰头亲亲姜望舒的面颊, 笑眯眯地和她说道:“所以忍不住和我谈恋爱的姐姐, 又想好怎么告诉我姐这件事了吗?” 姜望舒想想,想了一会觉得丧气,“不行,现在告诉你姐简直是个地狱模式。早知道会这样,还不如一开始就和你姐说这件事,也不会越瞒越难以开口。” 汤斯年犹豫片刻, “那……由我来告诉我姐,怎么样。” 姜望舒立刻反对,“不行,怎么能让你去和你姐说呢?算了,这件事你先不用管,我来吧。” 汤斯年乖乖点头, 却是再也不问她怎么去告诉汤舜华这件事了。她想,姜望舒这么可靠的一个人, 一定会将这件事处理好的。 两人聊着聊着, 转眼就凌晨三点。汤斯年担心自己明天会晚起, 给老人家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就催姜望舒睡觉。 今天看的电影,消耗了姜望舒不少能量。又和汤斯年聊了这么久,困意早已涌上心头。此时听汤斯年这么一说,姜望舒趴在她身上打个哈欠,搂着她的腰不放手, 就这么睡过去了。 第二天吃完早饭后,汤斯年收到了来自父母的回信。 玻璃花房的秋千架上,汤斯年坐在上面晃荡好一会,在大拇指几次擦过邮箱的标识时,终于咬咬牙,一狠心点开了邮件。 值得庆幸的是,这是一个好消息。 她向来开明的父母,接受了这件事。并且表示自己虽然需要一段时间消化,但这是汤斯年的人生,既然汤斯年已经有了长久的打算,那么他们只能做孩子背后的支持者。 除此之外,汤斯年的母亲还难得贴心的表示,如果遇到一些困惑,大可与父母咨询。 还说他们定了国庆回国的票,希望到那时有机会的话,可以见见她的女朋友。 这就感觉像是一束最明媚的光,透过窗户的缝隙,照进黑沉沉的屋子里,带来鲜活的气息。又像是幸福突然来敲门,一切都是那样的措手不及。 极度高兴的汤斯年秒回了一句谢谢,然后匆匆跑出玻璃花房,走到后院的花园找到姜望舒。 姜望舒正在拎着花洒给绿植洒水。此刻她穿着绸缎一样舒适光滑的贴身长裙,游走在星星点点的鲜花中,就像一只漂亮的精灵。 汤斯年没忍住自己冲动,走过去一把将她抱起来。 姜望舒吃惊,吓得手里的花洒都掉了。湿漉漉的水洒在汤斯年的衣服上,姜望舒刚要呵斥对方,仰头却看到一张大大的笑脸。 汤斯年说:“姐姐,我好开心啊!” 她一直重复着我好开心这句话,抱着姜望舒在原地转圈圈。姜望舒一头雾水,被她转得头晕。可见到汤斯年那么开心的笑容,她也忍不住跟着笑。 于是她抬起手,勾着汤斯年的脖子,反复问她:“怎么了?” “你这么开心,是突然发生什么了吗?” 即使是头晕,她都没有阻止汤斯年宣泄自己的情感。汤斯年转了一会,也冷静下来,于是抱着姜望舒坐在花园里的长椅上。 她们坐在一起,汤斯年紧紧抱着她,语气难掩激动,“姐姐,他们同意了,她们同意了!” 姜望舒有些发懵,“什么同意了?同意什么?” 汤斯年就一字一句回答道:“我的父母,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姜望舒一脸惊喜,语气也跟着拔高起来,“真的?” 汤斯年郑重点头,还将手机掏出来,递给姜望舒。 姜望舒拿着汤斯年的手机,一字一字仔细地看过去。她给父母的家书,父母给她的回信,姜望舒都看了好几遍。 看完之后,姜望舒眼角微红,捧着汤斯年的脸嗔道:“你怎么就这么厉害呢?” “我所有苦恼的事情,都被你轻松搞定了。” “怎么办,我会越来越喜欢你的。” 汤斯年笑的开心,“那就一直喜欢我吧,一辈子都这么喜欢我吧。” 姜望舒说好,两人抱在一起好一会,才平复掉自己激动的心情。 姜望舒缓过来,窝在汤斯年的怀里,将手贴在她的胸口上,几近呢喃,“我怎么这么觉得,现在和做梦一样。” “突然就喜欢你了,突然就在一起了,突然双方家长都同意了,突然就要结婚了。” 姜望舒感叹:“我这短短两个月,也过得太顺利了吧。” 汤斯年就笑:“姐姐你才有这种感觉哦,我一直都是这么觉得的。” “和你在一起,有种恍惚梦幻的童话感觉。” 她搂着姜望舒腰,将下巴放在她的肩上,轻轻说道:“突然有一天,暗恋多年的女神喜欢我了。突然有一天,我们在一起了,突然有一天她带我回家见家长了。” “这么一看,是不是很像一个梦。” 姜望舒十分赞同:“有点,真的太有了。” “和你谈恋爱之后,我觉得每天都在上头。”她说着,抬手捧住汤斯年的脸,皱着眉问她:“你是不是喂我吃了什么爱情的媚、药?” “还是说,你偷偷让丘比特在我心口上捅了我一箭。不然,我怎么对你这么死心塌地呢?” 汤斯年被她逗得咯咯笑,“姐姐,切合实际好嘛。我们东方信的是月老,你怎么不说是月老突然有天就给我们牵线,不忍心让我单相思呢。” 姜望舒觉得很有道理,“你说的很在理,所以我决定和你牵一辈子红线。” 不过姜望舒转念一想,开始掰着手指和汤斯年算,“不过我们真的很快哎。” “你看哦,七夕在一起,也就才过了一个多月。”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和她掰扯:“第一天滚床单,接着一周之后你天天嚷嚷着要结婚,然后说订婚,当然订婚戒指还没有,现在就是见家长,计划结婚。” 姜望舒说着,仰头看着汤斯年,“斯年,这是一般情侣花了好多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吧。” “我们这闪婚闪恋的速度,比火箭还快!” 汤斯年问她:“既然那么快,那你会不会觉得不安?我不会哦,我毕竟认识姐姐很久了,虽然成为伴侣的时间不长,对于姐姐作为恋人的另一面可能还不够了解。” “可是我想,除了你的家人之外,还有我姐,再也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汤斯年很认真地看着她,“所以我很想并且很期待一起和你生活下去。” 姜望舒点头:“我也是这样觉得的。” “你的生活观念和我很合拍,和你在一起我十分舒服。更何况,我是喜欢你的,喜欢你,那和你在一起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姜望舒说道:“所以斯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享受我们漫长又精彩的人生吗?” 汤斯年笑弯了眼:“姐姐你这是在和我求婚嘛?” 姜望舒笑着亲了她一口:“还不算是。” 于是汤斯年就说道:“那我愿意这句话,还是留到婚礼上在和姐姐说吧。” 姜望舒心想,这个人实在是太会说话了。她一个把持不住,就拉着她的脖子,狠狠吻了她一口。 亲完之后,姜望舒还吐槽道:“汤斯年,我发现你这个人是个芝麻馅来着。表面看起来软乎乎的,超级可爱的,其实内里超级黑。” “说话一套一套,做事一套一套,甜言蜜语也一套一套的。你要去套路小姑娘,保证一套一个准。” 汤斯年觉得自己可冤枉死了。 她搂着姜望舒,不满的抗议,“这么让人害羞的话,我从来都只会和姐姐说好嘛。姐姐,你也太会冤枉我了吧。” 随口冤枉人的姜望舒搂着她笑,“我这是夸你来着。” “你不觉得很好嘛?你硬件这么好,软件也是顶配,放到里,妥妥地撒糖甜文主角啊。” “还是那种,一辈子顺风顺水,没遭遇过苦难的主角。” 汤斯年超级无语:“那姐姐呢?姐姐又是什么?” “我嘛……”姜望舒拉长声音,接着叹口气道:“我大概就是为了和你搭戏的工具人。” “给你顺顺当当的人生,增添一点暗恋酸涩的滋味。” 汤斯年哭笑不得,抬手在她臀上拍了一下,“胡说八道。” 姜望舒被她一下打愣了,接着抬头望着她,气鼓鼓道:“你干嘛打我,这很疼的。” 她这么说着,拉着汤斯年到她身上,和她撒娇:“快给我揉揉。” 汤斯年轻轻给她揉着,一边揉还一边说道:“你才不是什么工具人,你是我的心上人。” 姜望舒吐槽:“哇,斯年你这句话说的好土啊。” 汤斯年回答:“这年头,不是流行土味情话嘛。” “还有,下次别这么说自己,我会生气的。”汤斯年揉着她刚刚打疼的地方,轻轻哄道:“要知道,能和你在一起,我似乎已经花光了这辈子所有的幸运。” “我可能再也不会喜欢别人了。” “而是只能一次又一次,一而再再而三地喜欢你。” 姜望舒想,就汤斯年这么会说话,她真的一辈子都不想离开她了。 这年头,身材好脸好活好还会说话的恋人,真的太难得了。 于是姜望舒靠在她胸前,和她轻轻说道:“那你记住自己说的话。” “哪天你要是不喜欢我了,我可是要闹的。” 56 一切事情都仿佛变得顺利起来。 有了父母的支持后, 汤斯年只觉得世界陡然明媚, 仿佛只要再走一步, 她就是一个有领证的妻子,有体面的工作,过上衣食无忧美满婚姻生活的人生赢家。 当然,在很多人看来,她其实就是个人生赢家。只要打通她姐姐那一关,她就可以抱得美人归。 可相对于父母而言, 汤斯年觉得她姐那关更加难过。这个意思并不是说汤舜华这个人很难搞,而是汤斯年和姜望舒在面对她的时候,都有些心虚。 这个心虚,是基于她们对汤舜华的隐瞒。 可这件事,终究还是要和汤舜华说的。于是年长的姜望舒,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 在中秋假期过后,跑去和汤舜华摊牌了。 假期过后的第三天, 姜望舒趁着汤舜华交了稿子, 就连忙和她约饭。汤舜华很乐意见小姐妹, 但不太想出门, 于是姜望舒就定了海月楼的大闸蟹,让她们送到了汤家。 除此之外,还拎了汤舜华特别喜欢的绍兴黄酒,登门拜访。 开车过去的路上,在实验室的汤斯年还脱了手套, 跑出走廊,和姜望舒打电话。 “姐姐想要怎么和我姐怎么说了嘛?” 姜望舒开着车,戴着蓝牙耳机和她通话,“还能怎么说,当然是将她喂得心情好好的,再负荆请罪啊。” “到时候,我就和她这么说……” 姜望舒清清嗓子,装作柔弱无力的样子,“花花啊,对不起啊~我一个酒后乱性,把你妹妹睡了。你妹妹现在有了我的孩子,我们准备奉子成婚了。” 汤斯年听她这么皮,没忍住笑出声。偏偏姜望舒还没皮够,接着说道:“然后就蹲在她面前,骂我是个禽兽。我嘤嘤嘤地哭一顿,然后她一心软,就原谅我了。” 汤斯年哈哈笑,“姐姐,你这样子也太夸张了吧。” 姜望舒和她辩驳:“那你是不知道,你姐姐最吃这一套,我哭一哭,她就原谅我了。” 汤斯年简直哭笑不得:“你不哭,她也会原谅你的,其实也没有必要这样啦。” 汤斯年想了想,和她轻声说:“姐姐,你是不是很紧张?” 姜望舒点点头,“是有点。”因为紧张,所以她现在有些胡言乱语来着。 汤斯年就安慰她,“你也不用紧张的,就和我姐正常地说你有女朋友了,改天带她一起去吃饭,然后吃饭那天我载你们去,这样她就知道了。” 姜望舒沉吟片刻,说了声嗯。 汤斯年就鼓励她,“姐姐加油啊,能不能把我娶回家,就看着一次的表现了。” 姜望舒打着方向盘,轻声吐槽道:“你这样子,害我更加紧张了。” 汤斯年握着手机,深吸一口气。她抬头,看向窗外明媚的秋阳,叹息道:“姐姐不要紧张嘛,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姐那么疼我们,一定会顺利通过的。” 姜望舒转着方向盘,看着前方不断变幻的视野,似乎得到了一点安慰。 等她驾车来到汤家的时候,海月楼外送的大闸蟹已经送到。彼时,汤舜华正忙碌地摆弄着碗筷,听到门铃声,就吧唧吧唧踩着拖鞋连忙跑出来,拧开了门把。 汤舜华一开门,见到门外站着的果然是姜望舒,立马飞扑上去,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我的小月亮,你可算是来了~你这大半个月都不来,我可想死你了~” 姜望舒一手拎着酒,一手虚虚将她抱在怀里,笑着和她解释,“最近工作很忙嘛,你又不是不知道。” 她说着,举起手里的绍兴黄酒,和汤舜华说道:“给你拎了两坛黄酒,尝尝?” 汤舜华的双眼一下就亮起来,她赶忙伸手,去抱姜望舒手里拎着的黄酒,搂在怀里笑弯了眼,“蟹黄配黄酒,你懂我。” “快点进来,我要饿死了。”汤舜华说着,抱着自己的黄酒进了门。姜望舒顺手带上门,在玄关换上自己在汤家的备用居家拖鞋,这才将包一甩,瘫倒在沙发上。 汤舜华开了酒,倒在一个青瓷小杯上,放到了姜望舒面前。姜望舒看着她问道:“你喝黄酒都不热吗?” 汤舜华摇摇手,“这冷热都差不多好嘛,快试试,这蟹这虾可真的太好吃了。” 姜望舒直起腰身,和汤舜华吃起饭。她心里有事,和汤舜华吃饭的时候,时不时就用眼角的余光看着她。 她那副欲言又止,止言又欲的模样,勾起了汤舜华的好奇心。汤舜华问她是不是想让她帮忙剥蟹,姜望舒摇头,汤舜华又问她是不是要虾,姜望舒又摇头。 于是汤舜华放下筷子,问她:“那你为什么总看着我,有话要和我?” 说着,汤舜华倾身,看着自己小姐妹的眼睛,眼神顿时犀利起来,“还是说,你有事瞒着我?” 姜望舒摇头,伸手端起旁边的酒杯,一饮而尽,这才左瞄瞄又瞄瞄道:“你想多了……” “嗯?真的是我想多了吗?”汤舜华咬着筷子,一脸极其不相信对方的神情。 姜望舒被她看的心虚,索性给她倒杯酒,认命一样说道:“好吧好吧,你说对了,我是有事瞒着你。” 汤舜华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端起姜望舒倒的酒,放到唇边有些得意说道:“那你现在是来和我坦白的吗?” “说吧,什么事?看你态度这么好的份上,好姐妹说不定还能帮你排忧解难。” 姜望舒心虚,犹豫了片刻才吞吞吐吐地说道:“就是吧……我有女朋友了……” 汤舜华一听,双眼噌亮,“真的吗?这是好事啊,你干嘛一脸做贼心虚的表情?” “你们怎么认识的?交往几天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什么职业啊?” 说着,汤舜华还感叹道:“还好之前没答应和你住在一起,你这三个月不到就结束空窗期了,又剩下我顾家寡人一个。” “对了,你现在和我说,是要介绍给我认识吗?什么时间什么地点?我请你们吃饭啊!” 姜望舒看着她熟悉的反应,心里的那点心虚也跟着消散了。她笑了一下,“你这么激动,怎么感觉是你自己找到女朋友一样啊?” “好啦好啦,我是想把对方介绍给你认识来着。这次来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我们……”姜望舒抿唇,有些不好意地看向汤舜华,轻轻说道:“我们准备结婚了……” 汤舜华一下就愣住了,看着姜望舒难得害羞的样子,哪里还不知道她坠入爱河了。一瞬间,汤舜华百感交集,忽然起身,走到姜望舒怀里,一把将她抱住,“我家姑娘,终于要结婚了!” “老母亲终于有喝媳妇茶的那一天!” 说完,就抱着姜望舒,嘤嘤嘤的假哭起来。姜望舒以为她会生气,可没想到还是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反应。 她抬手,朝汤舜华的肩膀锤了一下,嗔道:“什么你家闺女,什么老母亲啊,就你戏多!” “那我养了那么多年的闺蜜,终于要步入结婚殿堂了,那我怎么能不高兴。” 汤舜华激动死了,搂着姜望舒巴拉巴拉说了一通。什么结婚礼服怎么办啊,婚礼在哪里举行啊,她要当伴娘的事情! 末了,汤舜华才想起姜望舒另一半的事情,搂着姜望舒的肩膀兴高采烈说:“你现在这位够可以啊,都让你愿意结婚了,到底是个什么神仙。” 姜望舒咬唇,回答道:“反正是个神仙。”她暂时不想和汤舜华讨论这个,所以引着她说到别的话题,“对了,我设计了几款结婚戒指,已经差不多完工了。今天把图带过来了,你帮我看看,哪一个更加合适。” 汤舜华哇了一声:“你戒指都自己定做吗?” 姜望舒点头,“对的。不过老实说,我还没和她求婚,虽然之前口头上说过了,但是还没有一个正式的场合。” “所以戒指做好之后,我们和她见上一面,你……陪着我一起求婚怎么样?” 汤舜华捂住心口,“我的天啊,小月亮你真的是太好了。你一定是世界上最好的爱人,你一定会幸福的。” 姜望舒笑道:“如果你这么觉得的话,那我是真的安心了。” 汤舜华一脸骄傲:“那当然啦,我们家望舒一定是最好的!所以我们来挑戒指吧!” 汤舜华仔仔细细在几份照片里,挑到最合适姜望舒的,抽出来递给姜望舒,笑着说道:“求婚当天,就用这个拿下她吧!” 姜望舒说了声好。 汤舜华就自告奋勇:“你求婚当天,需要我安排剧本吗?” “我认识很多俊男美人,保证你的求婚仪式,让人印象深刻,永存于心。” 姜望舒想了想,和汤舜华认真的说道:“你能帮忙,那真的再好不过了。不过这件事,你能不能不要和别人说,包括斯年,就我们两个人知道,怎么样?” 汤斯年有些诧异:“斯年也不能不知道吗?我还想让她帮忙呢?” 姜望舒就说:“我有事找她帮忙啦。所以你那天,估计是用不到她的。” 汤舜华想了想,不情不愿地应了句,“行吧。” 她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等她明白过来时,已经和所有人一样,加入了难得一见的狂欢。 57 不得不说, 汤舜华对小姐妹的婚事, 可算是操碎了心。 在姜望舒告知汤舜华自己有女友, 并且准备求婚之后,就一直没有透露多余的消息,只说是要给汤舜华一个惊喜。 汤舜华一边操心着姜望舒的求婚仪式,一边对姜望舒如此重视的女朋友满怀期待。她就好像是一个眼盼着儿女得到幸福的老母亲,巴巴的等着孩子的另一半出现在自己面前,好以最大的热情去招待对方, 并由衷地希望她们能够幸福。 这一头,姜望舒对于瞒着汤舜华的事情,心虚并且愧疚。另一方面,她又要瞒着汤斯年悄悄准备求婚的惊喜,只觉得十分的刺激。 就这样怀着矛盾的心情,姜望舒终于等到和汤家姐妹摊牌的那一天。 九月二十一号晚上, 姜望舒开车,和汤舜华一起到医院接了汤斯年。 两人开车到公交站附近时, 汤斯年已经在公车站等着了。姜望舒将车停在她不远处, 按响了喇叭, 汤斯年听到召唤, 就和小狗一样颠颠跑过来。 她拉开副驾驶做的车门,那个位置一如既往地空着。坐在后排的汤舜华和她说道:“斯年,快来后座啦。你望舒姐姐的副驾现在可是专属定制的,你不要随便乱坐啊。” 汤斯年没听她的话,还是弯腰坐进副驾里。她碰的一声关上车门, 一边系安全带一边和汤舜华吐槽:“姐,我看你是剧本写多了。” “还专属定制,这不是哪里都能坐的嘛。” “既然你不坐的话,那我就坐喽。” 汤舜华在后座辩驳:“斯年,你这么没眼力见想,小心你望舒姐姐家里那位吃醋唉!” 汤斯年心想,她自己坐自己的位置,吃得哪门子醋哦。可为了瞒住姐姐,汤斯年还是说道:“如果因为这种小事就吃醋,那她是亚洲醋包吗?” 一旁坐在驾驶座上的姜望舒,听到这句话,难以抑制地笑起来。她扭头,看着汤斯年,一脸揶揄,还要假装无事那样对汤舜华说道:“对啊,斯年说得太对了。” 说完,姜望舒还看着汤斯年,启唇无声地说了三个字。汤斯年直觉,姜望舒是在说她坏心眼,没忍住笑起来。 汤舜华在后座,一副拿她们没办法的样子,“随你们吧。” 姜望舒与汤斯年相视一笑,就开着车去了今晚准备好的音乐主题餐厅。去的路上,在后座的汤舜华,还一直很好奇地问姜望舒,“我们不用去接你女朋友吗?” 姜望舒轻笑,“她已经在去的路上了。” 听她这么说,汤舜华倒是越来越期待,这个能让姜望舒选择闪婚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 车子开到餐厅门口,三人一起下车,并排进了餐厅。 姜望舒和这里的餐厅老板很熟,之前就商量好包场了,一进餐厅,姜望舒还在就餐的人群里看到几个熟面孔。那些人看到她,还朝她眨眨眼睛,显然是猜到了什么。 汤斯年跟在姜望舒身旁,看到点缀在四周的百合与桔梗,只觉得餐厅的布景实在是过于漂亮。 路过餐厅舞台正中央时,一个管弦乐队正在演奏着乐曲,汤斯年听着曲风,觉得这应该属于“佛拉门戈”,心想这还真是她姐姐汤舜华会喜欢的餐厅。 她们在音乐餐厅视野最好的一个地方坐下,恰好让汤舜华坐下来的地方看得到乐队的表演。 汤斯年难得起了坏心眼,她和汤舜华并排坐下,和往常一样,坐在外围,方便自己起来给姐姐们拿东西。 服务员给她们递了菜单,汤舜华左翻翻右翻翻,开始好奇地问姜望舒,“你家那位怎么还不来?路上堵车了?那打个电话催催?” 姜望舒就笑,“她已经来了。” 汤舜华就开始好奇地左顾右盼,“在哪在哪?让俺瞧瞧!” 姜望舒要被她逗死了,一边掩嘴笑,一边将位置往里挪,和汤斯年招呼道:“斯年,过来。” 汤斯年很听话地起身,走到姜望舒的身边走下。 汤舜华扭头,口中还念叨着“你让汤圆坐过去干嘛?”谁知扭头一看,看见姜望舒牵着汤斯年的手,笑吟吟地和她说道:“正式介绍一下,我女朋友,汤斯年。” 汤舜华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句卧槽脱口而出。 说完之后,她抬手,毫不犹豫地拍向汤斯年,一边拍一边生气地说:“还瞒着我,还一起瞒着我是嘛!” “我就知道你这死丫头不安好心,从上车那时候开始,就等着看你姐笑话是不是。” 汤斯年憋着笑,一边拿手挡住她的拍打,一边反驳道:“我没有,我根本没有,是老姐你太没眼力见了。” 汤舜华简直要被气死了,抄起菜单就往汤斯年胳膊上打,“我还没眼力见?你们两个合伙玩我是吧?” 这架势,像极了抄起拖鞋暴打不肖子的老父亲。 “没有,都说没有了。”汤斯年被拍了几下,连忙往姜望舒怀里躲,“哎呀姐,你别打了,很疼的。” 汤舜华也没多用力,就是被她俩瞒着,有些恼羞成怒罢了。姜望舒听到汤斯年喊疼,连忙将她搂在怀里护着,和汤舜华求饶:“好了花花,是我的错,你别怪斯年了。” 汤舜华一眼瞪过去,“你闭嘴,再说我连你一块打。” 见她这么凶,姜望舒只好搂着汤斯年,一起窝在座位的一角,瑟瑟发抖不敢再说话。 汤舜华一见她可怜兮兮的眼神,就败下阵来。她又伸手,打了一下汤斯年,这才坐回原来的位置,抱着手臂,看着她们二人冷笑道:“说吧,你们怎么回事?瞒了我多久!” 姜望舒这才敢坐起身,牵着汤斯年的手特别心虚的说道:“就是……就是和我之前说的那样啊……” 汤舜华一脸凶巴巴,“你闭嘴,让你女朋友说话!” 说完之后,汤舜华直直瞪着汤斯年,一张脸被气成了河豚样。汤斯年从小就不怕她姐,她姐就是纸老虎一个,只会虚张声势。 于是她轻咳一声,伸手拍拍姜望舒的手背,安抚她之后,和汤舜华对上了视线。 汤斯年正襟危坐,和汤舜华说道:“姐,我想和望舒姐姐结婚。” 汤舜华想起之前那些夜晚里,汤斯年看似不动声色的试探,心里还有哪里不明白的。 她一脸气呼呼,盯着汤斯年认真的脸,难掩气愤地说道:“汤圆,你可以啊。我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是个芝麻馅的。” “竟然偷偷打你姐小姐妹的主意,你老实说,你计划有多久了?” 姜望舒听到那句“芝麻馅”,心想不愧是她的小姐妹,两人想法都一样一样的。 汤斯年轻咳一声,说道:“也没有多久,就是她和前任分手的时候才准备的。” 姜望舒听到这一句,扭头诧异地看了汤斯年一眼。她心想,她分手之后有大半个月,汤斯年根本没和她有联系!哪里像是有什么计划! 汤舜华冷哼一声,一脸我就知道是这样的表情。她皱眉,和汤斯年说道:“所以去望舒家里住也是你计划好的?你这是近水楼台先得月?” 心机,实在是太心机了!果然现在的小孩,根本就不老实! 这回汤斯年倒是摇了头,“没有,这个就是意外了。” 汤舜华听到这里,一手托着下巴,另一手伸出食指,在她两人中间来回转悠一圈,慢条斯理道:“所以……你们两个是怎么背着我搞在一起的?” “说来话长。”姜望舒立马抢话,在汤斯年脱口而出前,占据了话语权。汤斯年刚想说什么,扭头对上她的眼神,立马接道:“对,这就说来话长了。” 汤舜华凶她们:“那就长话短说!” 她看着姜望舒,凶巴巴地说道:“说!你什么时候和汤斯年搞在一起的?” “嗯……七夕那天晚上?” “七夕?七夕!你们趁着我醉酒,竟然偷偷搞在一起!卑鄙!心机!” 汤斯年特别无奈:“姐……能不能不要用那么夸张的词语。” 汤舜华还不爽呢,抬头就瞪她,“你管我!”说完,又扭头看姜望舒,“所以那天的花是汤圆那死丫头送的?” 姜望舒点头,“嗯,是这样的。” 汤舜华简直要被气死了,“那你为什么不告诉我?难道我还会因为你把我妹妹把到手就生你气吗?” 姜望舒心虚地解释,“那时候,不还是没确定关系嘛……而且确定关系之后,见到你就觉得很心虚啊。” 汤舜华简直要吼她,“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你也知道心虚啊!” 偏偏姜望舒还拉着汤斯年的手,一脸无辜地说道:“花花姐,你今天好凶。”她这么说着,还眨巴眨巴大眼睛,企图蒙混过关。 汤舜华铁石心肠,不为所动,“花花姐被你气死了,你休想蒙混过关。我问你,说要结婚是怎么回事?” 听到“结婚”两个字,姜望舒顿时来了精神。她坐直腰身,很认真地看着汤舜华,和她说道:“我们在一起是真的,想结婚也是真的。斯年已经回我家见过奶奶了,所以……” 汤舜华抓重点的能力一流,听罢拔高了音量说道:“见过奶奶?” 姜望舒点头,“对啊,而且你爸妈也同意了斯年出柜的事情。” 汤舜华咬牙切齿,“同意出柜?” 两人一起点头,汤舜华瞬间炸了,恶龙咆哮道:“敢情我就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啊!” 58 大多数时候, 汤舜华都是乐观开朗, 积极阳光, 一脸笑眯眯的样子。但是姜望舒深知,自己的好友凶起来简直就是恶龙咆哮。 见她一激动,姜望舒连忙拉着汤斯年,示意她一起噤声,等着汤舜华的嘴炮输出结束。 汤舜华真的要被这两小没良心的气死了。 她从自己小时候是怎么一把奶粉一把饭将汤斯年喂大,说到上学的时候, 自己是怎么为姜望舒两肋插刀,掏心掏肺的。 “结果你们就合起来骗我,就骗我!”汤舜华大声控诉,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声泪俱下。 汤斯年超级无语,“我们又没骗你, 这不是来告诉你了吗?” 汤舜华立马接话,“你现在是告诉我了, 可你们之前偷偷背着我交往一个多月又怎么算?” “难道你们不应该第一时间就和我说吗?和我说了, 难道我还会反对你们吗?我是这么封建的人吗?” 汤舜华一脸抛了三个问题, 还没等到回答, 她就转头看着汤斯年,高声质问道:“还有啊汤圆,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小月亮的。我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她瞪着大眼,气呼呼地看着汤斯年。 没有人继续说话,场面顿时安静下来。服务员端了三杯柠檬水上来, 汤舜华接过水杯,猛地灌上一口,把两个腮帮子都塞得满满的。就好像是一只塞满食物的松鼠,此刻盯着生人,不眨一眼。 汤斯年端起杯子,轻轻喝了口柠檬水,不急不慢道:“姐,你问完了吗?” 汤舜华将嘴里的水咕咚咽下,好一会才说道:“还没问完呢,你先回答我。” 汤斯年叹气:“反正我们今天都在这里,无论你问什么,我们都会回答。”她说着,将菜单推到汤舜华面前,和她商量道:“姐,我们先点餐好吗?” 一旁的姜望舒还很配合地靠在汤斯年身上,巴巴地看着汤舜华,“花花姐,我饿了。” 这两口子一唱一和的,汤舜华还能说什么。她只得叹口气,最后下了决断:“那就点餐!” 虽说是暂时堵住汤舜华的嘴巴了,可晚餐上来之后,汤舜华看着自己的好闺蜜和好妹妹,又开始新一轮的吐槽。 “这点小事情都在瞒着我,我还以为你们在演什么偶像剧呢。百合版的《经常请我吃饭的漂亮姐姐》还是《宠物情人》?” 姜望舒连忙给她夹菜,“哪有那么夸张,我们就是迟了点说。” “那是迟了点吗?难不成你准备直接把结婚请柬交到我手上,然后当天给我一个惊喜?”汤舜华说完姜望舒,转头就去说汤斯年,“你还偷偷和爸妈说,你和爸妈先说都不告诉我,你还当我是你姐吗?” 她碎碎念啊碎碎念,直到大家吃得差不多之后,汤舜华说要去厕所,就拉着自己好姐妹一起走了。 汤斯年被留下来看包,显得有些无所事事,就将目光投向了舞台。 台上的乐团正结束一曲,身姿袅娜的小提琴手一甩长发,将琴弓轻轻搭在琴弦上,几个有力的音符就从琴弦上跳出来。就在这时,钢琴的声音加进来,组合成了一段美妙的音符。 汤斯年觉得耳熟,仔细想了想,发现这曲子是《love story》,不由得跟着哼了起来。 这时,一列穿着衬衫小马甲,打着整齐领带的小姐姐从四周涌来,走向每一位还坐在座位上的客人,轻声邀请她们站起来。 汤斯年身边也来了一位很漂亮的小姐姐,托着餐盘问她:“介意我们收拾桌面吗?” 汤斯年摇头,表示自己不介意。末了,她用眼角的余光看向在四周搬动桌椅的服务员,低声询问道:“这是有什么活动吗?” 服务员朝她神秘一笑:“一会餐厅有人准备求婚。” 汤斯年了然,心想这还真是有够浪漫的。 她看到四周的服务员迅速地将周围的桌椅挪开,把舞台正中央的大片地方空出来。一盆又一盆的鲜花围在了四周,将餐厅的正中央围成一个大半圆的花圈。 汤斯年站在花圈的边缘,看到穿着帅气的服务生小姐姐,站成一排,随着音乐跳了一段踢踏舞。围在四周的客人拿着手机,用摄像头对准她们,录下了这一幕。 音乐声渐入佳境,领头的小姐姐随着背着手,随着舞步来到外围,牵起一位衣着靓丽的女士,拥着她肆意地跳着舞。四周的众人喝彩,汤斯年也渐渐被这样的气氛所感染,身体不由自主地跟着音乐摇摆,和其他人一样,轻轻地鼓着掌。 一个,两个,三个……周围漂亮的小姐姐接二连三地加入中央的大军里,于是随着音乐渐变,一群光鲜亮丽的女士在服务员的引导下,跳起了欢快的舞。 餐厅四周的光逐渐熄灭,只剩下中央那盏水晶大吊灯还在亮着。汤斯年站在光明的阴影中,看着吊灯下互相摩擦的衣香鬓影,用力地鼓着掌。 舞台上的音乐从《love story》的尾巴,过度到《viva viva》 的开端。 花圈众人的舞步,随着逐渐高潮的音乐逐渐凌乱。汤斯年站在外围鼓掌,眼神却在四处张望,想着这样的热闹,为什么她姐和姜望舒还没有出来。 一个身高比她高上不少的姐姐这时候出手,一把将她拉过来。汤斯年猝不及防,就在下一秒被拥挤的人群围在四周,不得进退。 在那一个瞬间,整个餐厅的音乐大了不止十倍。周围一片喧嚣,汤斯年只觉得自己的耳朵都要被震聋了。 高挑漂亮的姐姐牵着她的手,在喧嚣声中大声的问她:“会跳舞吗?” 汤斯年摇头,于是漂亮的姐姐露出一个遗憾的笑容,很愉快地放开她。汤斯年刚想从里面挤出来,又有人拉着她的手,不让她走。 汤斯年回答自己不会跳舞,却看到对方摇头笑笑,拉着她欢快地转起圈圈。 汤斯年心想,自己得赶紧跑出去了。她一面对别人表示歉意,一面松开对方的手,从层层的人群里走出去。 人潮似乎被她分开,她像是一条灵活的小鱼在欢快的音乐声里钻来钻去,可无论钻到哪里,都是人扭动的身影。 汤斯年礼貌地拍着人的肩膀,高声说着让让。于是大家手牵着手,做成一个拱形让她钻过去。 一双手,两双手……七八双手搭成了一座拱形桥,指明了汤斯年离去的方向。 水晶吊灯的明亮注视下,每一个人的手腕都熠熠生辉。 不远处的汤舜华注视到即将达到的尾部的拱桥,连忙推了姜望舒一把。踩着高跟鞋的姜望舒这才捧花,深吸一口气,朝着汤斯年的方向走去。 音乐声逐渐舒缓,汤斯年缓慢地挤着人出来,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身穿婚纱的女人,背对着所有人站在黑暗的阴影中, 她好奇地迈出人群,还没站稳,就听到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 那一个瞬间,处在中央的汤斯年就好像圣经里的摩西一样,将人群一份为二。她呆愣地扭头,朝左右看了一眼,却发现原先在跳舞的人已经停止了舞蹈,此刻分做了两排,井然有序地站在她的身侧,含笑守着她。 汤斯年震惊十分,连忙扭头看向了前方。 身穿婚纱的女人站着,在黑暗中身影绰绰,妙曼动人。在此刻,汤斯年的心随着隐约的节奏摇摆,却隐隐有了答案。 此时,一束光打在女人身上。音乐声还在继续,随着高跟鞋清脆的响声,手捧鲜花的女人缓缓转身,终于面向了汤斯年。 “斯年……” 女人的话还没说,红着眼的汤斯年却忽然单膝下跪,将手伸向她。 汤斯年抬起头,眼泪随之落下,“姜望舒,你愿意嫁给我吗?”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汤斯年的应变能力给惊呆了。 穿上婚纱踩着高跟鞋的姜望舒,捧着手里的鲜花,眼泪一下就掉下来。她一时不知道是哭还是笑,就举着捧花挡在脸前,大声地哭了出来。 “你这个人……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那是她准备的求婚,为什么会被抢先了。 汤斯年起身,走过去牵起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接着,她伸手拨开姜望舒的捧花,手掌贴着她的脸,用大拇指抹掉她的泪水,柔声问她:“那姐姐你愿意吗?” “愿意嫁给我吗?” 姜望舒哭得说不出话来,她疯狂的点头,像是啄木鸟一样,用身体表达自己的意愿。汤斯年就笑了,笑着笑着,就忍不住哭。 她低头,凑上前吻掉了姜望舒眼角的泪水。一点一点,一寸一寸,动作又轻又柔。 一瞬间,人群爆发了喝彩的掌声。 人群外的汤舜华看到这一幕,也是又哭又笑。她跳上舞台,乘着乐队还在演奏隐约,一把抢过舞台前的话筒,大声喊道:“亲她!” 受她的感染,四周的人将她们包围在一起,看热闹不嫌事大一样喝彩,“亲她!亲她!” 汤斯年一把将女人拉入怀中,在炽热的灯光下,吻上了她柔软的双唇。 59 求婚仪式变成了一场热闹的狂欢。 舞台上的管弦乐队表演完毕, 开始有序地离场。由年轻人组成的街舞团, 在节奏劲爆的音乐下肆意地舞动着年轻的躯体。 贴心的服务员还准备餐饮与酒水, 迅速地开了一个订婚趴。汤舜华端着酒杯,如鱼得水一般穿梭在人群中,和每一位美人打起招呼。 汤斯年拥着姜望舒,替她端着一杯香槟,坐在角落里看热闹。陆续有人来和她们打招呼,这时汤斯年才知道, 在场的人大多是姜望舒的朋友。 这些朋友都是汤斯年从没见过的,每一个见到她都笑眯眯地打趣,说结婚一定要给她们送请柬。汤斯年今晚上一直都很高兴,无论别人来说什么她都应好。 她和姜望舒待在一起,一些爱逗弄人的姐姐就调侃,说结婚之后有的是时间腻, 就招呼她们过去玩。 姜望舒就回答:“我未婚妻在这里,我当然粘着她, 你们自己玩不好吗?” 大家就怼她:“哇, 姜大美人, 你这个恩爱秀的也太过分了!” 姜望舒才不理她们, 只管搂着汤斯年咯咯笑。汤斯年见她脸上写满“我就是秀恩爱,不服气你咬我啊”的嘚瑟,不由得将她抱在怀里,笑着说道:“姐姐,你今晚太嚣张了。” 姜望舒趴在她怀里, 仰头认真地看着汤斯年,好一会才张口,踮起脚尖嗷呜一口咬住汤斯年的唇瓣。 汤斯年吃痛,后退了一步。低下头时,就看到姜望舒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你管我啊?” “我是要结婚的人了,你管我啊!” 灯光迷离,打在姜望舒那张漂亮的脸上,氤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风情。汤斯年搂着她的腰,在喧闹的人群中,为自己的惊鸿一瞥感到心悸。 她托着姜望舒的腰,妄念从心口直冲天灵盖。汤斯年只觉得一股热量,从指尖触碰到的温度,一直滚烫到自己的脸颊。 她停顿了一会,接着俯身,靠在姜望舒耳边轻轻说道:“姐姐,想玩点别的吗?” 姜望舒原本还没听懂她的意思,但仰头一看她的眼神,瞬间明白过来。她一时瞪大了眼睛,东张西望了一会,才抬手轻轻在汤斯年肩上锤了一下,嗔道:“你想死啊。” 汤斯年眼睛含笑,手指在她腰后轻挠,语气暧昧,“那姐姐不想吗?” 姜望舒有时候,真的是爱死她这种看起来一本正经,实则放荡不羁,为所欲为的性子了。于是她直起身,在汤斯年唇上咬了一下,轻轻说道:“三分钟,到车里来。” 汤斯年就笑:“不愧是姐姐,胆子比我大多了。” 姜望舒在她腰上掐了一把,斜了她一眼说道:“我去把裙子换了,等会再说。” 汤斯年说了声好,目送着她踩着高跟鞋离开人群。没一会,汤斯年也跟着离开,到卫生间洗了手,跟在换了衣服的姜望舒身后,离开餐厅。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停车场,先后拉开车门,钻进了车后座。 汤斯年一进去,就被姜望舒勾住脖子,压在了她柔软的身体上。汤斯年只觉得自己被柔软的树藤紧紧缠住,在狭窄的后座里,被妖精赐予了缠绵的吻。 很快,春风漾过树林,周遭的一切空气都慢慢热起来。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汤斯年抽出纸巾,将湿润的痕迹抹去。喘着气的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和她一起半躺在车后座里,开始反思人生。 “我绝对是烧坏脑子,不然怎么出了这么个馊主意。”姜望舒仰头看着汤斯年的下巴,伸出食指去摸她的唇瓣,轻轻道:“我们刚刚,是不是应该直接开车去酒店才对?” 汤斯年张口含住她的手指,轻舔一下,才说道:“去酒店的话,我怕等不及了。” “姐姐你知道的,我很急色。” 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汤斯年说这样的话,可姜望舒看到她那张神情冷淡的脸,还是觉得这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怎么会有人一派正经地说出这么不知羞耻的话。 姜望舒抬手,戳了戳她的脸,“坏孩子,坏孩子,就知道折腾我的坏孩子。” 一边戳,还一边碎碎念道:“一天到晚脑子里都是坏东西,你真的超级色情。” 汤斯年稍微躲了一下,很无奈道:“我怎么就色情了?这不是正常人的想法吗?喜欢你,爱着你,想和你做快乐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吗?” 有首歌是这样唱的,“与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缘是劫。” 这是汤舜华喜欢的曲子之一,汤斯年对这句歌词记忆最深,到了如今也是体会最深。 她搂着怀里的姜望舒,轻声细语地和她说:“我一开始,也是觉得很羞涩的。但后来我发现你喜欢我,也喜欢我这样对你。你很快乐,我也很快乐,那我就没必要在这种地方矜持。” “在□□的时候,我是坦荡的。姐姐,我想取悦你,所以这并不是什么不知羞耻的事情。” 汤斯年说着,还俯身亲了亲姜望舒的面颊,低声问她:“姐姐,你觉得舒服吗?” 姜望舒捂着脸,点点头。 汤斯年就接着说道:“舒服就好啊。我想和你在一起,在床上,在沙发,在阳台,在浴室,在车里,在星空下……” “在所有我能想到的地方……”汤斯年低头,含住姜望舒的耳垂,轻轻呢喃,“爱你……” 姜望舒只觉得脸都要红透了。她觉得汤斯年谈恋爱之后,似乎将所有邪魔外道的手段,都用在了她身上。听听,这是一个看起来认真学习,沉默寡言的好孩子会说的话嘛! 姜望舒从以前就觉得她是个老实孩子,根本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多乌漆嘛黑的想法啊。她抬手,朝后勾着汤斯年的脖子仰头亲了她一口,小声吐槽:“斯年,要是能有什么东西把你脑中的想法呈现出来,一定全部都会被打上马赛克。” “你这个人的想法,真的是一点也不和谐。” 汤斯年逗她:“可是我发现,姐姐也不喜欢和谐的想法啊。” 姜望舒心想,这倒是真的。于是她点点头,和汤斯年说道:“很有道理,我觉得我们在这件事上面,排除了你总不让我反攻之外,还是很合拍的。” 她坐起身,亲亲汤斯年的面颊,和她笑眯眯地说道:“我觉得,我们的婚姻生活,一定会十分好的。” 汤斯年也笑,“只要姐姐满意,我什么都好。” 末了,汤斯年又问她,“我婚都求了,姐姐你什么时候愿意和我结婚啊?” “这个嘛……”姜望舒想了想,拉起汤斯年的手,轻轻转动着汤斯年手上的戒指,叹口气说道:“明年春天的时候怎么样?” “春天的时候,天气也好,景色也好,意向也好,穿婚纱也很漂亮。”她拉起汤斯年的手放在她的脸颊旁,微微侧脸,蹭着她的掌心说道:“到那时候,你和我结婚好吗?” 汤斯年抚摸着她的面颊,目光十分柔和,“好。” 姜望舒靠在她怀里,和她细声细气地说:“我都想好了,你有什么想法吗?婚宴在哪里举办,婚纱有什么要求啊?要去哪里度蜜月?” 汤斯年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蹭着她的发顶,轻声说道:“这些都不急,先让我抱抱你。” 姜望舒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些东西日后可以好好的完善,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好好拥抱彼此啊。 别看她不动声色地准备了那么久,其实也是很激动的。毕竟是她的第一次求婚,能做到这么好的地步,已经超出预期了。 尤其是汤斯年的反应,简直让她喜欢到不行。 于是姜望舒抬手,回抱了汤斯年。两人在车里静静相拥着,又冷静了半个小时。 等到她们消化完各自的情绪,重新回到餐厅时,才发现这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玩疯了。以汤舜华开的头,一大群漂亮的美人在台上挥舞着手臂,那情形比之群魔乱舞不遑多让。 姜望舒再次出现,就被朋友们拉过去,愣是干了半瓶香槟。汤斯年因为顾忌着在场这么多人,所以不敢喝酒,就静静看着姜望舒和朋友闹腾。 等到散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了。 汤斯年听从之前餐厅老板的安排,和她一起客人都送上车。送完人之后,汤斯年这才一手一个姐姐,牵进车里,给她们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关上车门。 坐进驾驶座上时,汤斯年忽然听到她姐嚷嚷了一句“我家妹妹嫁人啦”之类的话,她扭头,就看到汤舜华伸手揽着姜望舒,含含糊糊地说些什么。 姜望舒喝多了就不想说话。黑暗之中,她低着头,拉着汤舜华的手不断地点头。汤舜华一口一个妹妹,一个月亮的,可烦死人。 姜望舒就抬手,捧着汤舜华的脸,两人在黑暗中对上了视线。 汤舜华歪着脑袋看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月亮?” “嗯?”姜望舒应得同样有气无力。 接着汤斯年就看到她姐抬手,捧住姜望舒的脸,哄小孩那样说道:“你一定……一定要幸福哦……” “汤圆……汤圆要是对你不好,我帮你打她。” 汤斯年听到这句,十分苦笑不得。她心想,她姐绝对不是亲的。 可偏偏姜望舒也是半醉了的,听着好姐妹的话,认真地点头,“好,不好我们也不打她……她很乖的……” 汤舜华就开骂了,“她……她乖个鬼……” 然后絮絮叨叨的,絮絮叨叨的,数落着汤斯年的幼年囧事。汤斯年见她们没事,就干脆利落地转头,开着车驶向了黑夜深处。 回家的路上,也不知道后排的两人说起了什么,说着说着就开始唱歌。 什么祝你平安,什么难忘今宵的,唱着唱着,两小姐妹就开始抱头痛哭。 汤斯年成年之后,没少看见她们两人的狼狈样。她如同以往那样,露出无奈的笑容,可泛红的眼角,却落下了泪水。 汤斯年抬手,擦掉自己眼角的泪水。可是泪珠却像是断线的雨一样,越擦越多。到最后,汤斯年只好和她们一起抽抽噎噎,在深邃的夜里游荡回家。 望着窗外不断飘逝的路灯,汤斯年想,这可真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夜了。 60 到家的时候, 后座的两个姐姐已经醉得不省人事。汤斯年只好将她们从梦中摇醒,接着一起拖回家。 拽着两个不省人事的女人进屋后,汤斯年已经累到不行。她将汤舜华扔进客房后,这才把姜望舒抱回主卧的房间。 姜望舒喝多了,躺在床上不安分的翻身。汤斯年怕她觉得不舒服,就将她身上累赘的衣物脱了。然后去浴室取了毛巾,仔仔细细给她擦了一遍。 姜望舒醉得迷迷糊糊, 但还知道身边人是汤斯年。汤斯年给她擦身时,姜望舒就趴在枕头上黏黏糊糊地喊她名字。 汤斯年有一下每一下的应她, 等给她擦完身体后抬头一看,就见到姜望舒抱着枕头睡得深沉。 汤斯年见状,只好摇头笑笑, 给她光裸的躯体盖上被子,拎着毛巾去了浴室。 清清爽爽地洗个澡, 待汤斯年躺到床上时, 已经凌晨三点半左右了。 汤斯年关了灯, 躺在了姜望舒身旁。姜望舒背对着她, 此刻抱着被子深沉的睡着。 城市的灯火从窗口透进来, 逐渐适应黑暗的汤斯年顺着光, 仔细地打量着姜望舒光滑的背脊。 姜望舒的皮肤很白,在夜里只要有光,每一寸肌肤都会反射着幽冷的白色光芒,十分的圣洁动人。 在之前的夜里,汤斯年时常压在她的身上, 勤恳地膜拜着她神圣的,纯洁的身体。希望通过这亲密的爱抚,触碰到姜望舒纯粹的灵魂。 在此刻,汤斯年一如既往地伸出手,将自己的指尖压在了姜望舒洁白的肌肤上,在心里畅想着,或许此刻,在梦里,姜望舒的灵魂朝她敞开怀抱了吧。 汤斯年这么想着,缓慢地起身,靠在床头坐着。紧接着,她伸手把姜望舒的脑袋抱起来,枕在自己的大腿上。 许是惯性使然,姜望舒趴在她腿上后,下意识地翻了个身,将脸朝向汤斯年的腹部。汤斯年低头,恰好能看到她映在月光下完美的侧脸,和比冰还要雪白光滑的肩头。 汤斯年伸手,温热的掌心贴着姜望舒的身体曲线轻轻挪动,姜望舒受到骚扰,下意识地躲开,还皱眉不满地嘀咕了几声。 看着她可爱的睡颜,汤斯年不由地笑起来。她伸手,轻轻戳着姜望舒的脸颊,目光柔成一汪春水。 黑夜是如此的漫长深邃,姜望舒的睡梦看起来是多么的香甜。明明是这样宁静的夜晚,闹腾了一整天的汤斯年一点也不觉得疲惫,反而觉得异常亢奋。 她实在是太开心了,从今天开始,姜望舒就是一个快要和她缔结婚姻关系的女人。她们接下来的人生,将会亲密地绑在一起,再也没有比她们更加亲近的人。 哪怕是那些曾经和姜望舒共享一张床的亲密前女友,也没有和姜望舒到达这样的层次。 她们向彼此展现了双方的家庭,最亲密的家人,还即将组成十分美好的关系。 迄今为止,还有人胜过她吗? 答案自然是没有。 从来不在意这些事情的汤斯年,此刻却莫名有种极其畅快的胜利感。 结婚这样的事情,对姜望舒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更何况她还设计了这么浪漫的求婚,是不是可以说明在她的心里,自己是十分特殊的。 汤斯年脑中全是这样的想法,她从没有那么一刻,是如此坚定地确认,姜望舒是爱着她的。 而且这份爱,远比她想的还要深重。 被人这么厚重的爱着,最好的方式就是以更加认真的,更加深重的爱去回应对方。 就在今夜,汤斯年觉得自己对姜望舒的爱,似乎在少年时期酝酿多年的深沉迷恋中,脱胎为一种更为澎湃汹涌,深沉厚重的情感。 她爱姜望舒,并且想用余生去坚守这件事情。 因为姜望舒这样的人,值得最好的,所以她要给姜望舒最好的爱情,最好的疼惜。 汤斯年伸手,抓着姜望舒放在身侧的手紧握着,俯身在她的侧脸上烙下一个吻。 “我爱你啊,姜望舒。” 她低声呢喃着,并且希冀此刻的姜望舒能睁开眼,以一个甜蜜的吻回应她。 可姜望舒喝多了,睡着了,并不能给予她一个甜蜜的吻。汤斯年只好遗憾的叹着气,伸手一遍一遍勾勒着姜望舒的脸颊,直到天色逐渐明亮,才紧闭窗帘,滑下身体搂着怀里光裸的女人,进入梦乡中。 经历了一夜狂欢,没有哪一个人能早早醒来。向来早起的汤斯年也睡到了中午,等到太阳日上三竿,才起身刷牙洗漱,给两个姐姐准备午餐。 姜望舒起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浑身赤条条的。因此从衣柜里翻到汤斯年的T恤,随手一套就跑到浴室去洗漱。 她在浴室洗了老半天,弄得浑身都是水,等到擦干身体时,才想起自己没带睡衣进来。 于是姜望舒擦干脸上的水迹,抱着浴巾裹在胸前,推开浴室门朝外喊道:“斯年,给我拿套衣服过来。” 还在厨房忙活的汤斯年听到她的呼唤,连忙哦了一声,停下手上的东西,前往房间给她找换洗的衣服。 找到一套干净的睡衣后,汤斯年来到浴室门敲了几下。姜望舒的声音就从里面传来:“你直接进来啊。” 汤斯年听话的推开门,拿着睡衣走了进去。 浑身□□的姜望舒正背对着她擦头发,听到脚步声就让她把衣服放在的架子上。 汤斯年放好衣服,走过去搂住她的腰,俯身亲住她的耳朵,低声呢喃:“你不应该和我道谢吗?我的未婚妻。” 姜望舒转身,滑溜的身躯就撞入了汤斯年的怀中。她抬头,在汤斯年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中,看到了晶晶亮的光。 姜望舒有些不好意思,凑上前亲了亲汤斯年的唇瓣,低声说道:“那我亲亲你?” 汤斯年就和她说:“只是这么样的亲亲,可不够啊,我的未婚妻。” 她一口一个未婚妻,难得让姜望舒不好意思。于是姜望舒咬唇,看着她羞赧地说:“那……再多亲几下。” 汤斯年点头,留着她的腰,轻轻吻了下去。 在弥漫着沐浴后特有的湿润香氛中,汤斯年得到了一个清新又柔软的吻。 这个发生在安静的中午,宽敞浴室里,十分甜蜜的吻,注定要勾起异样的花火。 吻着吻着,汤斯年那双不安分的手就开始上下滑动,等到姜望舒想起要阻止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有水声在浴室溅起,过了好一会,才缓缓平复。姜望舒不得已又要洗个澡,就拉着汤斯年一起进了浴室。 花洒淋下,弄得汤斯年浑身都是水,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可汤斯年却在笑,完全不介意姜望舒的暴力冲洗。 姜望舒给她淋湿头发,伸手给她抹上沐浴露,见她还在笑就哄着脸嗔道:“你还笑哦。” “你胆子怎么就那么大啊,万一你姐醒了,听到了怎么办?” “这样就很尴尬的!” 说到这里,姜望舒伸手狠狠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教训道:“以后不许再这样了啊,你听到了没有?” 汤斯年就狡辩:“我胆子大,也都是因为姐姐给的。要不是姐姐这么疼我,我也不敢这么放肆啊。” 她说着,俯身咬住姜望舒的耳垂,低低地笑:“只要姐姐喜欢,我下次还这样。” 姜望舒红了脸,又轻轻锤她,“你最近很得意哦,你这么放肆,是吃定我治不了你对吗?” 汤斯年心情很好,就逗她:“对啊,因为我现在是你的未婚妻了。姐姐,难道你不会惯着我吗?” 这话说的,还真是恃宠而骄,肆无忌惮。 姜望舒忽然就觉得,那个一直以来都很成熟稳重的汤斯年,其实还是有着年轻人活泼又幼稚的一面。比如现在,姜望舒就能很明显的感觉到,她有些过火的放肆。 这样的转变,是源于昨晚的求婚。 可能是一个稳定的关系,让汤斯年的心态变得更好,才会放下了以往那种过分的宠爱,有了些自己的要求。 姜望舒喜欢她这样的转变,她喜欢这样,愿意对着恋人撒撒娇的汤斯年。 于是她抬手,捏住了汤斯年的脸颊,笑着和她说:“好好好,我惯着你。” 毕竟是她的未婚妻,不惯着还能惯别人不成。 一番亲密的耳语,两人又在于是闹腾了一会。 等她们穿好衣服,一前一后从浴室出来时,恰好遇到了起床的汤舜华。 汤舜华顶着一头宿醉后的乱发,揉着眼睛从客房出来,抬头就看到她们两人从浴室出来。 两人头发湿漉漉的,脸颊红扑扑的,一看就是刚刚一起洗过澡。 汤舜华还没清醒,脑子还懵懵的,见状连忙伸手指着她们说道:“你们怎么一起从里面出来?” “还背着我一起偷偷洗了头!” 汤斯年心想,她姐平时肯定没少写那句,“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听听,就刚刚的那句话,和这句台词就有异曲同工之妙啊。 汤斯年停住了脚步,转头去看姜望舒,却见姜望舒顿住脚步,脸颊顿时烧红。 汤斯年从来没见她害羞成这样,觉得她真是可爱极了。偏偏这么可爱的姜望舒还快步走到她身后,藏在她背后探出头,理不直气不壮地说道:“没见过我和女朋友一起洗澡吗?要你管!” 汤斯年简直被她勾死了,心想要不是汤舜华在这里,她一定会狠狠地亲亲姜望舒这个小可爱。《 》 60-70 61 面对嚣张的姜望舒, 汤舜华选择事后制裁。 等汤舜华从浴室里出来,和她们用了午餐恢复力气后,开启了全面吐槽的模式,将自己妹妹和姜望舒,从头到尾,从上到下,完完整整地吐槽了个遍。 自从和汤斯年在一起后, 姜望舒的脸皮就厚上很多。无论好姐妹怎么吐槽她,她就是一副我要结婚了, 未婚妻超级疼我的嘚瑟样子。 那个神情,简直是谁看谁生气。 不过见到好姐妹这么高兴,汤舜华也发自内心的觉得欣喜。道到最后, 她拉着姜望舒,一起坐在沙发上很语重心长的说话。 “只要你开心, 无论和谁在一起都好。想爱就爱, 想分开就分开。很多时候, 有些事情, 不用太顾忌我的。” 言下之意, 就是让姜望舒不要有太多的顾虑, 好好谈个恋爱,享受人生就是最好的。 姜望舒应了声好,还说:“要是想那么多,我也就不会和斯年在一起啦。” 汤斯年将她们的对话听了个完整,心想我还在这里呢, 你们说些什么有的没的啊。 不过两位姐姐这么豁达,还是很让汤斯年开心的。 如果她们不是这样的性格,汤斯年觉得自己的恋情远远不会如此顺利。 毕竟喜欢的人,是姐姐的好友,总要顾忌她们之间的友谊。 但某方面,汤斯年却很庆幸,汤舜华能有姜望舒这么一个好友,这让她们之间有了一个相互认识的机会。 缘分这种东西,真是妙不可言。 想到这里,汤舜华又和姜望舒说道:“你就尽管朝着你觉得高兴的方向出发,当你觉得喜悦的时候,会有无数扇大门向你敞开的。” 如果觉得和汤斯年结婚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那就不要迟疑地去结婚吧。 清醒时候的汤舜华,简直是朋友里的指路神仙。姜望舒听她文绉绉地说了这么一堆话,连忙高高兴兴地应了声好。 订婚后的第一早上,有家人,还有爱人,还不用去实验室工作,汤斯年觉得自己过得十分的好。 午餐过后,姜望舒和汤舜华窝在沙发上看起昨晚的视频,一边看一边评论昨晚跳舞的小姐姐真帅气。 汤斯年见她们看着开心,就给她们切了一盘水果走过去。过去的时候,姜望舒和汤舜华正在自拍,见到汤斯年连忙和她招手,让她过来坐在中间。 左边是姐姐,右边是刚求婚不久的未婚妻,汤斯年坐在中间,看到姜望舒摆了个V。 汤舜华让她不要这么摆,说这个姿势看起来又傻又丑。 汤斯年只好放下,摆出了一副拘谨的笑容。倒是姜望舒注意到这一点,等到按下快门时,连忙扭头,对着汤斯年的脸颊亲过去。 咔擦一声,照片成型。 汤舜华大声抗议:“小月亮,你偷偷亲我妹,这恩爱秀得太过分了。” 姜望舒翻着相册,笑眯眯地说道:“那你来亲我啊。” 汤舜华才不要亲她,汤舜华伸出手,越过汤斯年伸手去打姜望舒。 姜望舒就躲在汤斯年身后,让汤斯年充当她的盾牌,“斯年斯年,你姐要教训我,你快点保护我。” 汤斯年总算是体会到,什么叫做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了。这两个姐姐就和小朋友一样,隔着汤斯年来回闹腾,你来我往,躲来躲去的。 汤斯年被她们折腾的很无语,就和她们说道:“好啦好啦,先看看之前拍的照片好吗?” 她这么一说,姜望舒也立马举白旗。汤舜华见她认输,这才立马结束了挠痒痒大战。 姜望舒点进相册里,滑着手指看她们之前拍下的照片。 最先的那一张,是汤斯年一脸茫然的看着镜头,旁边的姜望舒用亲吻袭击了她。而左侧的汤舜华看到这一幕,做出了十分做作夸张的手势。 汤舜华哈哈的笑,“斯年,你好呆啊!月月,一会你就发这个发这个!” 汤斯年很无奈,“姐,我呆不要紧,可是你不觉得你这个动作十分的做作吗?” 汤舜华十分理直气壮:“做作就做作,我本来就是那么做作的女人。” 说着,她还伸手拍着姜望舒催促道:“月月你快点发,我迫不及待地想看到你们公布喜讯了。” “我闺蜜和我妹妹在一起啦,果然生活处处都是素材啊。” 汤舜华发出了一个属于文娱创作者的深刻感慨,汤斯年特别的无语。 姜望舒可听话了,点头应了声好,很简单地就编辑了微信,说什么我的未婚妻和她的姐姐。这么说的同时,还晒出了她和汤斯年的订婚戒指。 昨晚上参加了求婚现场的朋友,回来之后把姜望舒结婚的消息传了个七七八八。她们早就知道姜望舒准备结婚,可是姜望舒这么官方的公布,还是引来一群好友的纷纷问候。 大家都表示了自己的祝福,还询问姜望舒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姜望舒一一回复,并且表示如果结婚的话,一定会邀请她们的。 这是一件开心的事情,高兴得让姜望舒开始广而告之。 汤斯年就忽然有种,自己是她多年的小情人,可是有朝一日却忽然转正的感觉。 在这样的时刻,汤斯年有种飘飘然的恍惚感。 命运就这么给她做好了决定,她向着令人喜悦的道路前进,一切有关幸福的大门都在她面前敞开。 汤斯年自信地想,她会和姜望舒一起获得她们应有的幸福的。 高兴的事情持续了两天,渡过截稿期后的假期,汤舜华又投入忙碌的工作中。 生活对汤斯年而言,似乎拐了个大弯,进入了一个全新的轨道。 可要认真地说有什么变化,汤斯年又说不上来。她仍旧是按部就班的做实验,和姜望舒过着舒心又惬意的生活。 可这样如同往常一般的日子里,汤斯年还是察觉到一点不同。 这不同来源于她的心境,自从和姜望舒订婚之后,她的心情就无比的祥和安宁。 手上的那一枚戒指,仿佛是给她的灵魂提供庇护的安全之所,让她在这滚滚红尘中,拥有一份独特的安心。 转眼就到了九月底,在姜望舒还计划着和汤斯年另买一套新居时,倒是先参加了一场婚礼。 结婚的是阿旋的一个表姐,因为姜望舒是阿旋店里的常客,人又长得好看,一来二去就和姜望舒熟起来。 从婚纱道婚宴,这个姐姐的婚礼都是姜望舒的团队一手操办的,这就是姜望舒之前在忙的项目。 婚宴设在一处开放山庄的湖畔礼堂上,婚礼现场装扮得十分的浪漫与梦幻。 被邀请做伴娘的姜望舒,早上七点就起身离开汤斯年,跟着新娘的化妆团队,忙忙碌碌地转了不少场子。 原本还在吐槽婚礼复杂又累人的女人,在看到婚礼现场之后,立马腰不疼了腿不酸了,还兴高采烈地和汤斯年说她也想结婚。 这时已经是傍晚六点了,汤斯年刚从实验室出来,接到姜望舒的信息,就笑着回复她:“那就将婚礼提前?” 姜望舒应得很快:“好啊好啊,那就明天结婚怎么样?” 这个人真的就是说风就是雨,汤斯年想了想:“明天不估计不行,就算要准备,也得要一个月吧。” 就算两个人都是同性,可能不方便邀请很多的亲友,但是也不代表这些东西不需要准备啊。 还有她们还得好好策划一下,到底去哪里领证会比较合适啊。 姜望舒被汤斯年这么一问,整个人也就慢慢地冷静下来。她叹口气,一脸遗憾地打字回复:“哎,真想今天就和你结婚啊。” 汤斯年真的觉得,姜望舒自从订婚之后,真是比她还要恨嫁。 但是这样的姜望舒她很喜欢,所以汤斯年说道:“我也很想今天就嫁给姐姐。” 这句话成功取悦了姜望舒。她嘴角微扬,回复汤斯年道:“那你什么时候能够过来呢?” 汤斯年说:“我正开车过去,不堵车的话,四十五分钟就到了。” 听到汤斯年正开车,姜望舒应了好,贴心地让汤斯年注意安全,“我等你啊,你赶得及,我就给你抢捧花。” 汤斯年说着好,就说要开车,于是暂时和姜望舒结束对话。 姜望舒仔仔细细地又将对话看了一遍,还没翻完,就有好姐妹过来说要和她合照。 她长得好看,无论男的女的,都想留她的电话好吗。那些花蝴蝶们在她周边游来游去,就围着她这朵好看又绚丽的牡丹不舍离去。 姜望舒挂着笑脸,将她们一个个拒绝了。最后还是阿旋杀进重围,拉着她去了新娘的化妆间,让她和其他伴娘一起吃了甜点。 姜望舒吃了点东西,拍拍手就往外走。谁知道出了化妆间,就见到了两个月前还被她在嘴里念叨的八爪蜘蛛。 萧苑站在湖畔别墅的栏杆旁,眺望着一片碧波。微冷的秋日晚风吹着她微卷的长发,发丝轻轻撩动着她勾人的红唇,与精致的眉眼。 姜望舒一眼就认出她的背影,未免尴尬,下意识地转身就走。可听到脚步声的萧苑扭头,还是看到了姜望舒。 视线相对时,萧苑稍稍有些惊讶。 好歹是旧相识,姜望舒还是不咸不淡地打了个招呼。 萧苑有些意外,也和她打了个招呼,还问到:“是阿旋姐姐的伴娘?” 萧苑是阿旋的朋友,会在这里一点也不奇怪。花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们在一起两年,朋友圈也稍稍重合不少。 姜望舒点头,应了声好。 萧苑打量了她一眼,视线下滑,看到她手上的戒指,眼神有些波动。她沉默了一会,才状似无意地说道:“最近过得怎么样?” 姜望舒微笑:“很好啊。” 萧苑也跟着笑:“我听说你订婚了,对象是那天我看到的那个孩子?” 姜望舒和她说道:“她叫汤斯年。” 她们同辈,汤斯年是她的未婚妻,可不是什么孩子。 “汤斯年……”萧苑沉吟,语气有些嘲讽,“汤舜华的妹妹……我还以为,你最后不是和汤舜华在一起,就是和你的初恋在一起呢。” 她这么一说,姜望舒真的有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姜望舒冷笑:“我和谁在一起,这都不是你应该在意的事情。” “萧苑,我们之间,是你欠我一个道歉。” “毕竟,是你和别人先滚在一起的。” 出轨的人,就不要那么多话了好吗? 62 在萧苑的印象中, 姜望舒是个脾气很好, 十分宠着伴侣的人。 她的嘴角似乎永远都挂着十分温柔的笑容, 对你的一切都有求必应, 完美体贴得好像她在你身上倾注了许多的感情,但有时候, 你会不安的想,她之所以会这么纵容, 是因为她根本没有那么爱你。 直到分手之前,萧苑也没见过她失态的样子。 如果红了眼眶算失态的话,那一次的确算是姜望舒唯一一次在她面前不体面的样子。 也就是这个不体面,才让萧苑知道,一直游戏人间的是她不自己,而不是姜望舒。姜望舒爱她,远比她设想的要多。 萧苑在圈子里混得太久了, 看惯了圈子里的分分合合,还有混乱的关系。也习惯那种, 今天喜欢谁, 就和谁在一起的生活。 她和姜望舒也算是通过圈子里的人认识的。一开始, 她也只是想试试而已。 结果一试, 就是两年, 并且在这两年里, 开始对姜望舒患得患失。 可姜望舒一如既往地完美,维持着两人初见时的热情,这让萧苑感到不安。 尤其是, 萧苑见到了一个风格与她那么相似的章子初。而这个人,还是姜望舒所在意的初恋。 萧苑开始怀疑自身对于姜望舒的意义,甚至觉得,姜望舒是将对初恋的感情投注在自己身上。 这个想法一产生,怀疑的种子就会生根发芽,能活生生地让人失去理智。 此时的萧苑,又处在一个漫长感情拉锯战中,较为乏味的一个阶段。她和姜望舒常年异地,而身边的某个人有那么一瞬间爆发了夺目的光彩。 被对方所吸引的萧苑,鬼迷心窍地和那个人滚在了一起。 那个人早有预谋,将一切都告诉了姜望舒。 于是,萧苑和姜望舒的分手,十分的不体面。 萧苑就算是再怎么不清醒,也知道这一次做错的人是自己。因此即使再悔恨,也不会挽留她。而且,姜望舒也不是要挽留的人。 在饭馆遇到汤斯年和她时,萧苑总有种恍惚的感觉。对于姜望舒的兴趣爱好,萧苑多少还是了解的。 所以她怎么都没想到,姜望舒会和汤斯年在一起。毕竟小白杨一样的年轻人,看起来可不是姜望舒的菜。 可出人意料的是,姜望舒不仅和汤斯年在一起了,还和对方订婚了。 萧苑隐约尝到了一丝不甘心,也许她没走错的话,说不定能和姜望舒到白头。 这点不甘心,让她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在分手后用尖锐的言辞,去刺伤姜望舒。 然后,姜望舒反击了。 还反击得很犀利。 萧苑想要说的话,都被她堵在喉咙里。她靠在栏杆上,捏着栏杆上的手,稍稍用力,想要说些什么,却极难开口的样子。 反倒是姜望舒摆摆手,很潇洒的说:“算了,反正都过去了。祝你幸福,拜拜。” 她说完,转身上了台阶。 黄昏晦暗,晚风从湖畔吹来,将走上台阶的女人,身上粉嫩的伴娘服给吹开。 萧苑注视着她离去的背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她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真的发生了。 她终究,还是失去了这个像风一样的女人。而且,是她自己亲手推开的。 萧苑觉得有些难过,心想这可能就是,你越在乎什么,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鼻子有些发酸,萧苑轻吸一口,仰头让即将流出来的眼泪退回眼眶。 阿旋顶着青皮小光头从化妆室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萧苑目送着姜望舒离去的那一幕,不由得叹口气。 她走到萧苑身边,伸手拍拍萧苑的肩膀,给她递了一张手帕。萧苑低低道了声谢,擦掉眼角的泪珠。 阿旋和她站在一起,无比感慨道:“其实单身也挺好的。” “你这样的人,就适合单身。” 萧苑扭头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不好看。阿旋没理会她的心情,自顾自说道:“你容易招惹人,感情上又多疑敏感,不轻易相信伴侣。我早说了,你和姜大美人,不是一路人。” “姜大美人虽然爱玩,爱闹,看起来像是只花蝴蝶。可感情里,没有那么多弯弯道道,待人十分真诚。” “她要是喜欢你,就会全心全意地对你好的。” “当然,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萧苑和阿旋算得上是老同学,两人交情匪浅,关系也非常人能比。 失恋还要被好朋友捅一刀,萧苑心情十分不好,“听你这话的意思是,我不够好吗?” 阿旋嫌弃道:“你觉得呢?” 萧苑的浪荡事迹,简直罄竹难书,阿旋懒得理她。萧苑被她噎死了,沉默了一会,问道:“她现在那个……女朋友,怎么样?” 阿旋说道:“我只见过她一面,不过感觉是个很好的人。” “她很喜欢姜大美人。看姜大美人的眼神,就像是能把冬天融化掉的太阳,很炙热,很真诚。” 阿旋扭头,看着萧苑直说道:“我看到她的那一眼,就知道姜大美人一定会喜欢她的。” “因为她们,本质相同。” 阿旋这番话,说得十分玄乎。萧苑冷哼一声,说她是个神棍。她将手帕还给阿旋,踩着高跟鞋蹬蹬蹬地上了台阶。 婚礼礼堂设在户外的花园,此刻布满了来观看婚礼的宾客。萧苑一出现,就有不少人围着她搭讪。 她虽然心不在焉,但还是很客气地应付着和她说话的客人。一边说,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搜寻着姜望舒的身影。 姜望舒朋友多,又是姜家的女儿,在这花城里,到处都是和她认识的人。就算是不认识,也会有多人给她介绍朋友,殷勤引荐。 无论走到哪里,姜望舒都是人群里,最靓丽的一道风景。 萧苑看她被人围着,像是一尾鱼在人群中游走。她和人笑着说话,没一会,又露出歉意的笑容。 萧苑看到她的笑,心想肯定是有人给她打电话了。果不其然,没一会萧苑就看到姜望舒从手提包里掏出手机,一边和人道别,一边迈着轻快地步子,走到人群较少的地方接电话。 萧苑一直注视着她,见她匆匆说了几句,连忙快步朝花园门口走去。 这时,萧苑就知道,一定是她最在意的那个人来了。 萧苑心里有些泛酸,她心里觉得自己是不应该继续看下去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没有控制住自己,还是将目光继续落在姜望舒身上。 她看见姜望舒像是一只离开了人群的欢快小鸟,飞奔到门口,被一个俊秀的年轻人接住。 姜望舒张开手臂,将年轻人拥抱在怀里,姿态亲密的好似一只归巢的小鸟。 年轻人用修长的手臂搂着她,托着她的后脑勺,轻轻安抚着她。又低头,亲了亲姜望舒的脸颊,一举一动都十分的温柔。 萧苑看着她的动作,莫名就想起她还和姜望舒在一起的时候,姜望舒也曾这么温柔的对待她。 每一个日夜里,几乎都有过这样的甜蜜。 她只以为,那是因为姜望舒天性温柔。可今天看到她撒娇的样子,萧苑想,或许她从来没有认真了解过姜望舒。 她觉得姜望舒不在乎她,可她又何曾去认真探寻姜望舒的内心呢? 了解是互相的,并不是一个人单方面的举动。 想到这里,萧苑终究还是别过头,不忍再去看姜望舒。她怕自己多看一眼,遗憾就会多加几分。 可是此时,遗憾早已于事无补。 喧嚣之外,汤斯年抱着怀里的姜望舒,亲着她的嘴角和她说道:“姐姐,我好想你啊。” 人来人往的,她们两人这么显眼,很难不被人注意到。姜望舒咬唇,悄悄看了一眼四周,拽着汤斯年去了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 直到四下无人,她才在一片昏暗中,结结实实地吻上对方。 汤斯年咬着她的唇,轻轻地笑。 她不常笑,因此那种轻笑声,听起来就十分的撩人。 姜望舒有些害羞,亲完问她笑什么。汤斯年又亲亲她,笑道:“姐姐今天好漂亮,真的超级好看。” 姜望舒捏住她的脸,轻轻掐了一下,和她说道:“嘴巴这么甜,我刚刚也没尝出你吃了糖啊。” 汤斯年凑上前,“那你要不要再尝尝?” 姜望舒觉得她真的超级会勾人,没忍住就说了要。两人抱着腻歪了一会,姜望舒才和汤斯年说道:“你饿了吗?化妆间那里有甜点,我带你去吃。” “倒不是很饿,一会婚礼仪式就要举行了吧。”汤斯年牵着她的手,很温柔的问:“姐姐是不是应该带我去看看你的伴娘团了?” 姜望舒哼了一声,“怎么,想看我的小姐妹啊。她们可漂亮了,你可别被人勾走魂哦。” 她一面说,一面牵着汤斯年往外走。昏暗的路灯下,汤斯年身旁亦步亦趋,慢慢说道:“我的魂不是已经被你收走了吗?哪里还有多余的东西给别人。” 姜望舒回答:“净说好话。” 汤斯年轻笑了一声,姜望舒才想起什么一样,和她说道:“对了,有个事要和你说一下。” “嗯?什么事?” 姜望舒淡淡说道:“萧苑也在。” 汤斯年楞了一下,“她也在?和你一起当伴娘吗?”说到这里,汤斯年明显感觉到自己有点在意。 姜望舒摇头:“倒不是,也只是客人而已,我刚刚看到她了。一会你看到她,可不能吃醋哦。” 汤斯年的语气听起来毫无起伏,只轻轻应了句:“哦。” 63 自大学毕业和奶奶坦诚自己性向后, 姜望舒在外人面前一向不做遮掩。 因此当她带着汤斯年去化妆间吃糕点时,有伴娘问起汤斯年的身份,她就大大方方地承认,这是她的未婚妻。 伴娘团的小姐妹大多不认识姜望舒, 但都是一些得体的小姐姐, 并没有因为姜望舒的性向生出什么异样的眼光。 听到姜望舒这么说,还夸起了汤斯年, “你女朋友也太好看了吧。” 姜望舒回以微笑,“你也很好看啊。”她这么说着, 牵着在人前腼腆的汤斯年走过人群, “她刚从实验室下来,我带她拿点点心垫肚子。” 一些好奇的女孩就问汤斯年是做什么的。 汤斯年说自己还在读研,念的是口腔医学, 现在在医院做课题。 大家就哇了一声,还问她们什么时候结婚之类的客套话, 汤斯年也就一一应了。 眼见着宾客来齐, 新娘子的妆容也重新整理了, 外头婚宴的司仪就进来招呼人。说是举办仪式的时间到了, 催人赶紧出去。 姜望舒就将手里的包交给汤斯年, 然后就跟着姐妹团簇拥着新娘离去了。 结婚礼堂摆着在小湖畔的水中。在此刻, 礼堂四周的灯全部大亮。 灯辉落在碧蓝的水面上, 映得一片粼粼波光。随着伴奏响起,站在礼堂正中央的司仪举着话筒说起了开场白。 来参加宴会的宾客们,整齐地坐在了湖畔前的椅子上, 焦急地等着新郎新娘。 位置靠前的汤斯年听着司仪的念词,有些心不在焉地去搜寻姜望舒的身影。 伴郎伴娘都还藏在后面,此刻在一片昏暗中,什么也看不清楚。汤斯年极力远望,可事与愿违,一直都找不到姜望舒。 找着找着,汤斯年却和赶来的阿旋对上视线了。阿旋仍旧顶着个青皮小光头,见到汤斯年还轻轻热热地打了声招呼。 “汤小美人~” 她一边说着,还一边走向了汤斯年。 汤斯年回应道,“阿旋姐姐。”打完招呼之后,汤斯年才转移目光,看向了跟在阿旋身后的萧苑。 萧苑没想到她会看过来,楞了一下,才和对方点点头,权当打招呼。 汤斯年也很有礼貌,见状也和她点头打招呼。情敌相见,气氛不尴不尬的。尤其是当阿旋和萧苑入座后,发现座位就在汤斯年前面两个位置事,氛围就更加诡异了。 萧苑背对着汤斯年坐着,简直如坐针毡。 可偏偏阿旋像是丝毫不懂她的心情一样,还扭头趴在椅背上和汤斯年聊天,“你是和姜大美人一起来的?” 这时候的汤斯年就显得尤为健谈,“是的,我和她一起来的。她怕我晚上一个人在家吃饭太可怜了,就拉着我来蹭饭了。” 萧苑听到这句话心想,什么一起来的,明明你是后面才来的,我都看见了! 阿旋很配合的“哦”了一句,看着汤斯年说道:“多吃点,今晚的宴席是我家酒楼包下的,可好吃了。” 汤斯年笑着应了声好。 阿旋低头,看到了汤斯年戴在手上的那一枚钻戒,哇了一声,很高兴的和汤斯年说道:“我听说你和姜大美人订婚了?这是订婚戒指吗?” 汤斯年点头,阿旋就伸手,指着她的戒指说,“我能看看吗?” 汤斯年伸出手,“摘下来有些不太方便,但阿旋姐姐可以这么看。”她说着,将手递到阿旋的面前。 阿旋托着汤斯年的手,仔细地端详,“很好看的戒指,十分别致啊。这应该不是买的,是自己定制的吧?” 汤斯年点头,“是,是望舒自己设计的。” “哦,自己设计的啊。”阿旋说道这里,还故意看向旁边的萧苑,唯恐还不够刺激自己的发小一样,再接再厉道,“那你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啊?” 汤斯年一脸从容,“明年春天吧。不过国庆我父母会回来,准备先一起吃个饭。” “你们都见家长了吗?” 汤斯年点头,十分的配合。 一旁的萧苑听她们一唱一和的,哪里还不知道她们是故意的。尤其是汤斯年,说的话句句刺耳,听在萧苑耳中就像是一个到处献宝的小孩。 萧苑心想,这个人看起来挺温和的,怎么私下相处就那么幼稚呢?果然还是因为年龄小,不够成熟吗? 那点不甘心和遗憾,在汤斯年的刺激下化作了火气,萧苑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了汤斯年,“你和望舒的结婚宴,不知道会不会请我这个前任呢?”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向来人精的萧苑突然后悔了。她是个这么蠢的人吗?这不是送上门让人家打吗? 汤斯年愣了一下。她仔细看了眼萧苑,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迟疑道:“你是?” 萧苑心想,你还装,我就不信你真不认识我? “怎么,望舒没和你提过我吗?” 汤斯年连忙摇头,说道:“不是,是因为望舒姐姐的前任太多了,我一时想不起你是谁。” 阿旋一听就乐了,要说汤斯年不知道才有鬼。她要是不知道萧苑,刚才就不会那么积极配合了。 就算只见一面,阿旋也可以肯定汤斯年并不是会说那么多废话的人。 可现在,汤斯年不仅说了一堆废话,还专门刺激萧苑,不是故意才有鬼。 阿旋可以肯定,汤斯年刚刚那句话,对萧苑的杀伤力超级大。 可汤斯年像是没玩够一样,还佯装想了一会,迟疑道:“你是……萧苑对吧?” “我记起来了,我见过你两次。”汤斯年正视着萧苑,目光极其坦荡,“我还知道,望舒以前很爱你。” “她深爱过你,这我知道。” 汤斯年顿了一下,和萧苑说道:“如果你想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她应该也不会拒绝你。” “但我想,我恐怕是不能邀请你的。” 萧苑盯着汤斯年,像是要知道她那张嘴能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来一样。 汤斯年一脸坦然,“我并不是因为她爱过你之类的,而只是因为她在这段时间里,尝到的苦比甜蜜还多。” “更何况,婚礼是甜蜜的。”她一点也不想姜望舒,会在这上面尝到一点苦涩的滋味。 萧苑注视着汤斯年,看着这个年轻的面容,好一会才刻薄道:“你说话,还真有种不知天高地厚的冲动和可笑的幼稚。” 汤斯年回答:“因为萧苑小姐又不是一个能值得我成熟对待的对象。” 萧苑看着她,心想她要不是姜望舒的现任,她们估计还能做朋友。 就汤斯年这个真诚又直白,完全不想和没必要的人浪费自己时间去社交的纯粹性格,她还真的挺喜欢的。 汤家这两姐妹,骨子里东西还真是一模一样。 萧苑是个明白人,自知理亏也就活生生收下这一击。她想,就当是她欠姜望舒的吧。 她哼了一声,“这句话,我也还给你。” 说完,她扭头看向了礼堂,不再说话。 阿旋真真觉得汤斯年是个妙人,就和她姐一样。要知道,这年头这样单纯不做作的人,真是太少了。 阿旋拍拍汤斯年的手,和她说道:“你别理她,有空和姜大美人来我饭馆吃饭啊,我请你们。” 汤斯年应了声好。这时礼堂响起了婚礼进行曲,她们也就顺势结束了对话。 伴娘伴郎开道,引着新郎新娘出场。 汤斯年扭头,看到了走到最前头的姜望舒。见到汤斯年,姜望舒还冲她眨眨眼,惹得汤斯年莞尔一笑。 花童们引着新郎新娘出场,她们一起走向了湖畔礼堂站着。 璀璨的灯光下,汤斯年坐在黑暗中,看到站在灯光角落的姜望舒,不眨一眼。 穿着伴娘礼服的姜望舒可真是太美了。 哪怕顾虑到今天不是她的主场,装扮了低调的妆容,也依旧是汤斯年的焦点。 汤斯年就这么看着她,一直到新郎新娘戴上戒指,亲吻了对方。 这时候,司仪开始宣布新娘可以丢捧花。 一直站在角落的姜望舒开始向汤斯年招手,大声喊道:“斯年斯年,快过来!” 汤斯年听到召唤,忍不住轻笑一声,起身离开座位,和所有未婚男女一样走过长桥,来到礼堂。 姜望舒拉着她的手,异常兴奋道:“我们一会,一起抢捧花啊。” 汤斯年自然应好,她们找了个中间的地方,扶着姜望舒的手站在她身后。 司仪和新娘打招呼,示意她可以准备。姜望舒就和新娘沟通,让她把捧花朝她那边扔。也不知道新娘看没看见,司仪就开始喊倒数了。 “三……二……” “一!” 一束捧花被新娘朝后抛出,直直奔向姜望舒。姜望舒提裙跳起来,伸手抓住捧花,但指尖只碰到捧花的一瞬间,就被人一把抢过去了。 姜望舒哀嚎:“差一点就能抢到了!” 在一众小姐妹抱怨的同时,姜望舒扭头看向汤斯年,嘴里念叨着:“对不起啊,我没抢到。” 结果抬头一看,只见汤斯年手拿着捧花,含笑望着她说道:“谁说没抢到的?” 姜望舒顿时爆发一声尖叫,惊喜地扑向汤斯年,“啊!斯年你好厉害啊!” 汤斯年单手将她抱在怀里,心想既然我这么厉害,那就早点和我结婚吧。 64 结婚仪式结束后, 汤斯年跟着姜望舒入席吃饭。姜望舒是伴娘, 免不了要被灌酒, 因此汤斯年有些担心她会喝多。 可她没想到, 姜望舒竟然全程滴酒不沾, 拿着自己得了胃炎当借口,然后挨个将敬酒的人给劝退了。 汤斯年意识到姜望舒这是把自己之前说的话给听进去了, 不由得心中暗喜。 吃完晚饭后,还没玩够的年轻人定了个夜场,簇拥着新郎新娘换个场子继续玩。 汤斯年不太喜欢那样的场所,但如果姜望舒要去的话, 她也一定会跟着对方。 但无论姜望舒的伴娘姐妹团怎么邀请, 姜望舒都无动于衷,毅然决然地拒绝对方。 汤斯年知道她向来爱热闹, 见状不由得多看了她两眼,“姐姐真的不去?” 刚挥手和小姐妹说完拜拜的女人扭头, 两手捧着汤斯年的脸,笑吟吟地说:“我要陪我的小媳妇啊~才不要去。” 汤斯年笑了一下, 犹豫着问她:“会不会觉得我管得太多?” 姜望舒捧住她的脸, 猛亲一口, 才嗔道:“巴不得你管多点,好啦好啦, 我真的没那么想去玩。” “今天忙了一天,我很累的,你去开车, 我们一会回去好不好?” 汤斯年说了声好,牵着她去了停车场。 两人一同上了车,汤斯年慢悠悠地打着方向盘,让车子平缓地朝着山庄门口驶去。 经过婚宴礼堂的出口时,汤斯年隐约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熟悉的身影。 那是一个身材窈窕的女人,穿着裁剪得体的礼服站在显眼的路灯下。她微卷的长发铺散在胸前后背,此刻抱胸站着,指尖夹着一根香烟,猩红的火光在白炽灯的映照下一闪一闪。 汤斯年扭过头,看向姜望舒问道:“姐姐,那个是不是萧苑?” 姜望舒窝在副驾上玩手机,听到汤斯年说话,恍然抬头,“什么,你说什么?” 汤斯年一手打着方向盘,一手朝外指了指,“我说那个,是不是萧苑?” 姜望舒扭头,一眼就认出了萧苑,当即点头道:“是啊,怎么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姜望舒还探寻地去看汤斯年的表情,询问道:“你突然问她做什么?”她用手肘撞了撞汤斯年,逗她那样问,“你吃醋了啊?” 汤斯年笑笑,“没有啊。我只是感觉她一个人在那里等着,是不是没有开车过来。” 姜望舒觉得有些不自在,别扭地回话,“你想载她啊?那你就去问问喽?” 汤斯年又扫了眼站在窗外的萧苑,垂眸看向自己手上的戒指,轻轻说道:“哪有这回事,我才不会去呢。” 她这么说着,开车从萧苑身旁飘了过去。姜望舒还扭头,看了一眼窗外,见萧苑还在原地等人,几秒后才收回目光。 姜望舒转过视线,将目光重新落到汤斯年身上,末了还轻声嘀咕,“你都不会吃醋的。” 汤斯年一时没听清她在说什么,扭头疑惑道:“姐姐,你刚刚在说什么?” 姜望舒抱着手机,掩饰道:“没什么没什么,你快点开车回家啦,我好累的。” 汤斯年哦了一声,倒是没有再问她什么,只是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日子转瞬即逝,很快就到了和汤家父母约好的国庆。可一直惴惴不安等着见公婆的姜望舒,却在国庆前等来了汤斯年的母亲受邀前往澳洲的消息,于是这两家见面,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泡汤了。 汤家父母对此很抱歉,未免汤斯年多想,还发了邮件询问汤斯年女朋友的事情,比如一下家境情况之类的。 汤斯年倒是一句都没透露,只神神秘秘地说他们回来看看就知道了。 国庆见家长的计划,就因为这个意外理所当然地泡汤了。 难得有七天假期,可因为姜望舒和汤斯年之前也没有好好规划,突然空下来的日子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加上奶奶也一直希望姜望舒有空能在家多陪陪她,姜望舒国庆就宅在家里了。 汤斯年的家离姜家别墅很近,所以放假第一天,汤斯年就开着车来找姜望舒。 早饭过后,接到汤斯年电话的姜望舒,早早就在家门口的林荫道旁等她。 在很远的地方看到汤斯年的车牌时,姜望舒就冲对方招手,并且得到了一声鸣笛作为回应。 汤斯年的车子在姜望舒旁边停下,缓缓摇下了车窗。姜望舒探头,兴高采烈地和汤斯年打了招呼。结果坐在后座的汤舜华就探出头来,挥着手臂和姜望舒大声喊话。 “喂喂,亲爱的朋友,你没看到你亲闺蜜就在后座吗?你一来就顾着你女朋友,重色轻友!” 姜望舒一听她的声音,连忙迎上去,亲亲热热道:“你不是说不来吗?怎么今天还是跟来了。” 她伸手,拉开了车门,坐进了车后座。 见她把车门关好,汤舜华这才回答道:“哇,汤圆来你家,不知道要住多久!” “她现在就是你家的上门女婿,根本就不记得家里还要一个嗷嗷待哺的姐姐。” 汤斯年重新开着车子往停车场驶去,听她姐这么说特别无奈道:“姐,你没必要说的那么夸张吧。” 汤舜华撇撇嘴,“你本来就是!你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姐,好好的假期就把我一个人扔在家里饿着了!” “我没有。” 汤舜华才不听她的狡辩,只拉着小姐妹的手,和她说道:“你放心,我只负责吃东西,绝对不妨碍你们秀恩爱的。” 姜望舒失笑:“行行行,你要做什么都好。” “我让人把我的书房收拾一下,你要写东西可以在那里写。” 汤舜华忙点头应了,“好啦好啦,你最好了。” 汤斯年算是明白她姐的双标了。并且在心里下了定义,姜望舒果然才是她姐的亲姐妹。 三人一路闲聊,很快就来到了姜家。汤舜华作为汤斯年的姐姐还有姜望舒的朋友,得到了相当隆重的招待。 午餐准备得很丰盛,基本上是姜家宴请贵客的规格。汤舜华也看出了姜奶奶的用心,在饭桌上频频给姜望舒使眼色,大概意思就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奶奶那么着急你的婚事啊! 因为这样的态度,汤舜华也对奶奶的问题知无不答。 姜奶奶把汤舜华当做汤斯年的长辈,问的话也稍微多了些。例如一些家里人对汤斯年的规划啊期望啊之类的,都很委婉地询问了。 汤舜华就表示,汤斯年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家里的大人对她的决定向来是支持的。而且父母也同意了这件事,对于汤斯年的选择,他们也没有什么好插手的地方。 “望舒很好,我爸妈自打以前就很喜欢她。还说家里要是有合适的,早就想让她进我家门了。” 汤舜华拿这句话打趣,模样十分像是说亲的媒婆。姜望舒顿时诧异,闻言还悄悄撞了撞身旁的汤斯年,在她耳边轻声道:“你爸妈还说过这样的话啊?” 汤斯年强忍笑意,和她低声说道:“是有说过差不多的话。”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妈见我姐宅在家里写剧本,还不愿出门,就开始发愁她的终身大事,催我姐出门相亲。” “我姐不愿意,我妈就说让她赶紧找个对象,无论男女都好。” “一边说还一边叹气,就你这个怪脾气,以后谁能受得了你。” “然后她就说……”汤斯年学着汤舜华的语气,惟妙惟肖地将她的话复述了一遍,“我以后还有我的小姐妹,我才不怕。” 姜望舒被她逗乐了,“然后你妈妈就说了那样的话?” 汤斯年点头,“嗯,她说望舒又不可能和你在一起一辈子,人家也是有伴侣的人。说完之后还念叨,说什么望舒也行,女孩子更好之类的。我姐也觉得很合适,还说你要是没对象,就把你带回家来结婚算了。” “总而言之,我妈那时候觉得我姐只要有个伴,无论男女都好。” “嗯哼~”姜望舒点头,像是无比赞同汤家母亲的话。可点完头,她又说道:“不过你姐吧,其实有创作就好了。” “有一项她热爱的,并且痴迷的事物,那样永不褪色的感情足以抵过任何爱恋。” 汤斯年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个倒是。” 她们两人在饭桌上说悄悄话,很快就被姜奶奶发现了。耳尖的汤舜华也注意到了她们在谈论,不过倒是没管她们说什么,只继续和奶奶唠家常。 姜望舒见状在桌下踹了踹正在拆虾的汤斯年,轻声道:“斯年……” 汤斯年抬头看她,“嗯?” 姜望舒小声说道:“我问你哦~你妈妈当时说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汤斯年权当没听见,只转过头专心致志的吃饭。偏生姜望舒不依不饶的,在桌子底下勾着她的脚和她撒娇,“说说嘛,说说嘛~斯年,你就说说嘛~” 汤斯年想,这就是个妖精,为达目的简直不折手断。 于是汤斯年轻咳一声,在她耳边轻轻说道:“老实说,我还挺担心我姐会喜欢你的。” “或者是,你会喜欢我姐来着。” “这样,我就会很为难。” 65 姜望舒想, 如果是那样, 应该不只是为难吧。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 然后给汤斯年夹了一筷子菜, 又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不会有那样的事情发生的。”姜望舒淡淡道, “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汤斯年闻言看向她,四目相对, 两人不由会心一笑。 这一幕落在她们对面的汤舜华眼中,直让汤舜华忍不住想吐槽。这两个妹妹也真是够了,吃个饭还不忘被人塞狗粮,这让汤舜华顿时觉得碗里的鸡腿顿时不香了。 汤舜华轻咳一声, 朝姜望舒丢了个眼神, 示意她们收敛点。姜望舒见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一顿午饭吃下来, 汤舜华在姜如兰眼中,俨然成为了姜望舒的婆家人, 她的新亲家。因此午饭过后,姜如兰还拉着三个小辈在小区里逛了一圈, 主要介绍了周边的风景以及可供游玩的地方。 逛到下午, 姜望舒突然接到了宋朝颜的电话。 “小姨, 你国庆上哪玩去啊?” 姜望舒挽着汤斯年,和她慢悠悠地踩过拱桥, 漫不经心地回着宋朝颜,“我能去哪儿啊,当然是在家陪奶奶玩啊。” 宋朝颜很惊讶:“这么好的假期, 你没和小姨夫出门旅游啊?” 她那句小姨夫喊得可真是有够大声,姜望舒生怕一旁的汤斯年听见,还下意识地躲了一下,弄得一旁的汤斯年还很好奇地看了她一眼。 姜望舒呵斥自己的小侄女,“你都乱喊些什么啊。她平时学习都这么累了,国庆再出门一趟,回来估计是要累瘫的,当然不能计划外出啊。” 宋朝颜闻言撇撇嘴,“我还以为你们会去度个蜜月之类的。”说到这里,宋朝颜像是终于想起自己的目标一样,“小姨你在家的话,那我就来找你玩啊!而且我和你说,我参加那个选秀节目的比赛录制今天就开播了!” “晚上八点,在南风电视台播出。” 姜望舒双眼一亮,“真的啊?我还以为你之前连海选都过不了呢。什么节目啊?说说,我们今晚一起看啊!” 宋朝颜听到这句话哇了一声,控诉道:“小姨你顾着谈恋爱,你根本不关心我!” 说着,还叭叭一堆自己之前给姜望舒说过的话。姜望舒知道她生日之后就去录节目了,可自己忙着也没多问,自知理亏也就没敢回话,听她一直哔哔哔。 宋朝颜说了一堆后,姜望舒连忙道:“那你一会过来吧,斯年和你花花姐都在,我们准备BBQ。我在陪奶奶散步呢,就先不和你说了,拜拜。” 说着,连忙挂断电话,竟是再也不管宋朝颜了。 汤斯年看她这种赶熊孩子的架势,轻轻笑道:“是宋朝颜?” 姜望舒点头:“除了她还有谁那么多话啊。她一会过来和我们一起做烧烤,晚上让我们看她的节目。” 走在前头的汤舜华连忙回头,“节目,什么节目?” 姜望舒就和她解释,“朝颜参加了一个唱歌的选秀节目,今天晚上播放第一期,所以打电话催我看来着。” 汤舜华听了之后却在心里盘算,“今天开播的节目,不会是好歌手吧?南风电视台做了十年的老牌选秀综艺啊。” “现在歌坛好多新秀就是从那个节目出来的,朝颜可以啊。” 姜望舒跟着汤舜华,没少一起看综艺,自然知道这个节目。她听汤舜华这么说,淡淡吐槽道:“她一个知名音乐学府出来的高材生,要是海选都不过不了,那只能说她这几年白学了。” 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她们两从宋朝颜聊到了现在歌坛的新秀,还说了好多八卦。 汤斯年很少接触这方面的东西,因此和她们两个都没有什么共同话题。只好跟着奶奶一起欣赏园林风光。 又走了一会,看时间差不多五点了,她们就启程回去了。 回到别墅,厨房做饭的阿姨已经将今晚要弄的烧烤材料处理干净了,还另外给奶奶熬了海鲜粥。 夕阳斜照,汤斯年就拎着大包小包,在姜家别墅二楼的户外BBQ的地方,烧起煤炭,准备烧烤。 等宋朝颜来的时候,汤斯年已经刷好了第一波烧烤,摆上桌面孝敬几位大小姐。 天色已经暗下来,一轮弯月挂在了天上。几点繁星点亮天空,借着微弱的灯光注视着下方明亮的别墅。 户外的灯光全部开启,照得烧烤的地方亮如白昼。汤斯年背着光,站在烤炉前拿着刷子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的大虾刷了一层油,然后放在炭火上细细地烤。 姜望舒拿着一串蘑菇站在她旁边,时不时喂她两口,还问她要不要喝点东西。 这群女人吃烧烤向来选的都是痛风套餐,海鲜配啤酒。汤斯年觉得啤酒的味道很怪,摇摇头拒绝了姜望舒。 姜望舒很有耐心,挨在她旁边问道:“不喝啤酒,那我给你开香槟?” 汤斯年见她这么热情,也就不好拒绝,只点点头。姜望舒见她同意了,就去抱了瓶香槟出来,开给汤斯年。 姜望舒端着酒杯递到汤斯年唇边,让她喝了一口,“好喝吗?” 汤斯年点头,“还不错。” 姜望舒见状,就将剩下的香槟一饮而尽了。 不远处埋头奋斗的汤舜华一扭头,恰好看到这两人恩爱的模样,只觉得小臂冒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哇,小月亮,你快点回来!”汤舜华举着烧烤,招呼姜望舒,“别喂你女朋友了,你小姐妹还在这里呢!” 说着,还对汤斯年提了要求,“斯年,给我烤个大蟹腿。” 汤斯年哦了一声,然后对一旁的姜望舒说道:“姐姐你快过去吧,我先烤完这些再过去。” 姜望舒却伸手搂住她的腰,“不要,我女朋友一个人孤零零地刷着烧烤,我心疼。” 汤斯年忍不住笑,“以前不都是这样子的嘛。” 从汤舜华毕业之后,姜望舒没少来汤家,她们偶尔也会心血来潮要烧烤。但从来都是汤斯年一个人在旁边默默地烤着,伺候两个祖宗一样的姐姐。 她似乎以旁观者的角度看了她们很多年,如今姜望舒和她站在同一个角度里,不免在想那时的汤斯年,是以怎样的心情在看着自己的。 姜望舒从来没守过一个人,所以不是很明白守护的感觉。她想,应该会很辛苦吧。 姜望舒心一软,从背后搂着汤斯年,将下巴戳在她背上,轻轻喊她,“斯年……” 汤斯年翻着手里的大虾,“嗯?” 姜望舒听她回应,就问她,“是不是很辛苦?” 汤斯年以为她问的是烧烤的事情,只笑笑应道:“不啊,我都习惯了,我也挺喜欢给你们做吃的。” 给手里的大虾刷上一层辣油,汤斯年就将它放在磁盘里,转交给姜望舒,“好了,给她们端过去吧。” 姜望舒仰头,看着汤斯年那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不免有些泄气。她哦了一声,接过盘子端过去给汤舜华。 汤舜华顿时两眼放光,“哇,好香啊!” 姜望舒放了盘子,才不疾不徐道:“这是我女朋友辛辛苦苦烤的,一会你们要吃什么,自己去烤吧!” 汤舜华顿时抬头看向姜望舒,“哇,小月亮你不至于吧,我使唤我妹你现在都不爽了!” 姜望舒强调道:“那是我女朋友,我女朋友烤了一个小时东西了,一下午了,你们怎么能这么能吃呢?” 汤舜华据理力争,“你不也有份在吃吗?好啦好啦,一会就差不多了,就让她过来怎么样?” 汤舜华有商有量,还准备伸手拉着姜望舒坐下来。姜望舒果断拒绝了她,说道:“不了,我还是去陪我女朋友吧。” 说着,又跑去和汤斯年黏黏糊糊了。 看到这里,一旁的宋朝颜忍不住吐槽,“哇,小姨和你妹妹秀恩爱也秀得太过分了吧?” “她以前谈恋爱都这样的吗?”说到这里,宋朝颜指了指不远处搂着汤斯年的姜望舒,一言难尽道。 汤舜华倒是优哉游哉,“也不算吧,看人的。比如我们家汤圆这类的,就很有安全感,会很让人想粘着。” 宋朝颜点头,“这倒是。” “算了,这么粘,还是让她们快点结婚吧。” 说完这些话,宋朝颜专心致志地对付桌面上的大虾去了。 眼看到了八点,汤斯年的东西烤了大半,姜望舒这才拉着她一起过来看宋朝颜的节目。 她们捧了台笔电出来,在秋夜的凉风中并肩坐在一起,围在屏幕前一起看综艺。 汤斯年不太喜欢,就守在一旁给姜望舒剥虾。 第一期漫长的主持人介绍过后,终于进入了学员盲选阶段。很快,节目进展就到了宋朝颜的那里。 宋朝颜登台的时候,自弹了一首《22》,引得全场掌声雷动。屏幕外的姜望舒毫不吝啬地夸奖,“朝颜,你唱的好好听啊!”就连汤舜华也吹她,这个实力绝对能夺冠啊! 宋朝颜高兴坏了,对着两个姐姐说,“来来来来,不要大意地,快点多夸夸我!” 两个姐姐就把她夸了一波,弄得宋朝颜飘飘然的。不过她倒是没膨胀,反而和两个姐姐说道:“不过我后面有一个劲敌,她登场的时候,我直觉她会是这个赛季的冠军。” 姜望舒听了很感兴趣,“谁啊,谁啊?” 宋朝颜说道:“她叫左念,来了,下一个应该就是她了。” 姜望舒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我怎么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倒是一旁的汤舜华听到之后,连忙去看汤斯年。见汤斯年没什么反应,这才转过了视线。 没一会,一个学员被淘汰后,进入了下一个学员的表演。 一阵钢琴声静幽幽地在演播大厅里响起,屏幕里的导师跟着钢琴声点头,还评论道自弹自唱吗? 这时一旁的宋朝颜就开始喊,“来了来了,就是这个人。” 这时姜望舒和汤舜华一同将目光投向了屏幕。只见镜头切换,一个穿着白色长裙,散落这一头黑发,左手带着腕带的女孩,在钢琴前静静地演奏着。 “你尝过的那些甜头,都是寂寞的果实……” 沙哑而沧桑的嗓音从屏幕中溢出来,汤斯年下意识抬头,看向了屏幕。 恰好这时,镜头给了女孩的脸一个大特写。于是在这一刻,汤斯年看清了女孩清瘦面庞的眉宇间,藏不住的阴沉与忧郁。 汤斯年的脑袋发怔了一秒,下意识地握住了手上的虾。 “这个人,好眼熟……”姜望舒拧眉思索着,下一秒像是想起什么一样,扭头看向了身旁的汤斯年。 “斯年……是那个……” 她话还没出口,等看到汤斯年晃神的模样时,活生生地咽了下去。 一旁的汤舜华拉了姜望舒一把,然后伸手搭在汤斯年的手背上,轻声唤她,“汤圆……汤圆……” 喊了好几声,汤斯年才回神,看向了眼前的两个姐姐,轻轻说道:“我没事……我就是有点惊讶……” 她说着,扭头看向了屏幕,像是强迫自己去面对一个恶魔那样艰难说道:“我没想到,还会见到她。” 66 坐在一旁的宋朝颜被她们异样的表情所吸引, 她扭头, 看向汤斯年, “怎么?小姨夫认识她啊?” 姜望舒刚想说宋朝颜多嘴, 却看见汤斯年淡淡一笑, 若无其事道:“认识啊,她是我初中同学。” 宋朝颜很惊讶, “不会吧,这么巧啊?” “嗯。”汤斯年想了想,和宋朝颜说道:“初一的时候,我记得她还在元旦晚会上拉过小提琴, 那时候我们班上很多男生都很喜欢她, 给她递情书来着。” “不过她初三一开学就出国留学了,没想到多年之后, 还会在节目里看见她,总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无论是语气还是神态, 此时的汤斯年看起来都十分的正常。可姜望舒还是担心地伸出手,稍稍用力地牵住她的手, 用眼神询问她是否还好。 汤斯年微笑着看了她一眼, 示意自己没有事。 事情已经过了那么多年, 那些不愉快的痛苦的回忆,早就在斑驳的岁月里, 变得破碎不堪。事到如今,汤斯年已经记不起当时那种窒息感了。 直到如今看到左念,她才想起自己少年时竟然有过那么一段不愉快的经历。有那么一个瞬间, 汤斯年似乎觉得,那时候和左念在一起的人,其实不是自己。 少年时期的左念,远远没有如今舞台上所展现出来的那样忧郁沧桑。 她那时候不过初一,只有十三岁,站在人群里只是透着一股不近人情的冷冰冰气息。 初一军训的时候,汤斯年就站在最后一排,经常听到后排的男生讨论那个叫做左念的女孩。 那时候,在一群灰头土脸的熊孩子堆里,肤白貌美全身透着冷冰冰气息的左念,就像是一个小仙女,天然吸引着人的目光。 少年时期的汤斯年,虽然不太爱说话,却远没有现在这么不喜欢和人交集。 因为汤舜华觉得妹妹过于内向,所以在汤斯年升上初中之后,说过不少鼓励对方去交朋友的话。 在怀揣着多交朋友的念头下,左念第一次因为军训暴晒中暑去医务室时,汤斯年自告奋勇地举手,将她送到了医务室。 也就是这么一次热心肠的行为,汤斯年阴差阳错地和左念有了交集。 在之后,因为姐姐升学,父母工作太忙,汤斯年就成了一个住校生。 于是又和凑巧的,左念也是一个住校生,汤斯年就和她住在了同一个宿舍。 可能是性格原因,左念和宿舍另外的两个女孩并不合得来。倒是沉默寡言的汤斯年,因为早熟的性格和靠谱的行事风格,被选为舍长后,和宿舍里的所有人都相处融洽。 像是所有青春里的经典桥段那样,长得好看却性格孤僻的左念,从宿舍这个小集体开始,逐渐被全班女生排挤。 到后来,还被高年级的学姐欺负。 可也和众多言情校园的剧情那样,热心肠的汤斯年,在左念需要的每一个场景里,都曾出手相救。 无论是第一次在操场上昏倒,还是第一次被同班女生锁在教室里,又或者是被年长的学姐堵在楼梯口,汤斯年都曾朝她施以援手。 于是渐渐的,汤斯年和她成为了好朋友。 甚至是初一元旦那年,左念还上台特意为汤斯年拉了一曲。不久之后,递给左念的情书也蜂拥而至,麻烦的事情也越来越多。 她们的关系随着时间流逝变得越来越好,汤斯年对左念也越来越了解。 比如左念从小就学小提琴,是因为她的父母都是有名的音乐家。再比如,她的音乐家父母因为各自有了新欢,正忙着离婚,而左念觉得,这世上其实没有人爱自己。 十四岁的女孩,正是花骨朵一样的鲜嫩年纪,却时常透着惹人怜爱的娇弱气息。 她那像诗人一样忧郁的气质,和有别于同龄人那般富有哲学的思考,让汤斯年不禁心疼。 面对这样可怜的小伙伴,富有同情心的汤斯年克制不住地对她好。 可是这份好,到头来却成为了左念对她产生控制欲的缘由。 初二上学期开始,左念的父母正式离婚了。独自一人跟着奶奶在花城生活的左念,性情变得愈加孤僻。 汤斯年和她在一起时,听她说得最多的就是不要离开我。 一开始,左念表现得很正常。一直到有个初一的学妹在廊道拦着汤斯年表白,左念对汤斯年的占有欲就越来越强了。 那一次被表白,是以左念拉着汤斯年的手腕,强硬将她带走,和对其他人十分警惕的眼神作为终结的。 从那之后,左念越来越神经质。 她喜欢缠着汤斯年,喜欢听汤斯年向她保证她们之间的友谊会永远持续下去。 在放学的周末,会缠着汤斯年不给她回家。在每一个睡不着的夜晚,会躺进汤斯年的被窝里,和她挤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探索青春期女孩想知道的有关身体的奥秘。 左念敌视着每一个和汤斯年亲近的人,将她周围的人际关系折腾得一塌糊涂。 渐渐地,学校里有关左念和汤斯年是同性恋的流言传播起来。而其他学生打量汤斯年的眼神,也越来越怪异。 怪异的,陌生的眼神,让汤斯年陷入了一种未知的惶恐。 左念神经质的占有欲,则在精神上给她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可左念越发不对的精神状态,又让汤斯年陷入了一种不能弃朋友不顾的境地。 于是汤斯年就这么忍着,受着,将外人的流言,和左念对她身体奇异的试探,一并吞下。 她以为随着年岁长大点,左念会好起来。但一学期过去了,左念并没有多大改善,反而变本加厉。 十四岁的女孩,似乎渐渐明白喜欢的意思。在左念认为汤斯年是喜欢她,所以提出和汤斯年交往的时候,心生恐惧的汤斯年逃跑了。 “你不爱我吗?喜欢我为什么不和我在一起?” 汤斯年拒绝了她,然后左念开始以自残的方式一次次挽留汤斯年。 那几个月里,汤斯年的学习成绩不断下滑,一直到汤斯年决意和左念说清楚她们合适的关系时,左念以一道长流的鲜血终结了一切。 那一天,恰好是五四青年节的晚会。左念登台演奏钢琴,像个小仙女一样穿着白裙子,弹奏着动人的曲子。 可下了台,她回到宿舍,锁上厕所的门,割腕自杀了。 汤斯年撬开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靠在角落里闭着眼睛的左念。 鲜血从她的手腕流淌,浸染了她雪白的长裙,也浸染了汤斯年看似苍白无趣的少年生活。 左念自杀的事情,在学校造成了很大的轰动,终于引来了双方父母。 各类流言在学校传播,说左念是因为汤斯年抛弃她才会自杀的。 而在医院,在双方家长的面前,面对左念母亲严厉的目光,汤斯年则很艰难地回答。 “我不是……我不是同性恋。” 她不爱左念,她们之间也不是爱情。如果爱情是那么恐怖的一件事情,那么她宁可一辈子都不要爱。 因为抢救及时,左念最终脱离了生命危险。可在她住院的那段时间,上学对于汤斯年来说,变得异常艰难。 左念出院之前,汤斯年没去过学校,也没有再去看她一眼。直到后来,左念跟随母亲前往国外生活,她们就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这件事对年少的汤斯年造成了很大的冲击,加上她原本就寡言的个性,让她在社交上进一步的自闭。 为此,汤斯年还休学了一年。 汤舜华和汤家父母,都因为自己对汤斯年的忽视而感到自责,所以尽可能地满足她的需求,并不强迫汤斯年去学校面对同学。甚至还提出让汤斯年转学的建议。 但汤斯年觉得这是一种逃避的做法,就拒绝了父母。 最后还是她自己转悠着想明白,决议振作。恰好那时汤舜华和姜望舒刚结束完高考,姜望舒为了陪好姐妹,就和她一起给汤斯年补课。 年长又成熟的姐姐,在这段艰难的岁月里给予了汤斯年莫大的慰藉,也让她从左念的束缚中彻底解脱出来。 在那个盛夏里,只比她年长三岁的姜望舒,却像是世界上最耐心的工匠,将一个名为汤斯年的破碎瓷娃娃,一片片地,用心地粘回去,让她慢慢复原。 “对人好又不是你的错。任何以爱为名行使的伤害,都是一种要挟。她并不喜欢你,只喜欢自己。” “真正喜欢你的人,不会是这样子去伤害你的。” “爱嘛……” 是想要触碰却又收回去的手。 “所以姐姐,我早就不介意这件事情了,你就不要担心了。”烧烤结束之后,汤斯年拉着姜望舒的手,坐在月下的台阶上,轻轻地劝慰她。 姜望舒狐疑地看着她,“真的?没有什么心理阴影之类的。” 汤斯年失笑,摇摇头说道:“我都多大了,那都快过去十年了,再强的心理阴影我都忘记了。” “好吧。”姜望舒这么说着,伸手一把将汤斯年揽入怀中,揉着她的脑袋轻轻叹道:“斯年……我爱你。” 汤斯年搂着她的腰,应和着她的话语,“姐姐,我也爱你。” 她爱姜望舒。 在姜望舒不需要的时候,她的爱是静默的,是克制的,是一朵岩石上悄然无声绽放的花。 可姜望舒需要时,她又能热烈直接,像是热情喷涌的江水,沉重地流淌进江心,掀起无数波涛。 汤斯年无比的庆幸,在遇到左念这样的女孩后,还会有一个姐姐,耐心教导她什么是爱。 那个盛夏,美好得仿佛是生命对汤斯年最好的馈赠。 67 虽说左念的事情过去许久, 对汤斯年来说已经毫无影响。可关心汤斯年的姜望舒,还是免不了被分散了部分思绪。 想到这件事,姜望舒觉得烧烤不香了, 酒也不好喝了。这一晚上下来,她倒是没喝多少, 而汤舜华和宋朝颜是意料之中的喝到酩酊大醉。 面对这么两个醉鬼,姜望舒不得不使出九牛二虎之力, 和汤斯年一起将她们搬回客房。 这么两趟下来,原本就手无缚鸡之力的姜望舒很快就腰酸手酸。 汤斯年洗完澡之后, 就看到姜望舒坐在床上揉着小臂, 眉头微皱。 她擦着头发走到姜望舒身边, 伸手将她的手握在掌中, 给她轻轻揉着, “手很酸吗?” 姜望舒点头, “有点酸, 我已经很久没搬过这么重的东西了。” 汤斯年俯身,亲亲她的手腕, “辛苦了。” 温热的唇瓣落在微凉的肌肤上, 激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痒。姜望舒直勾勾地看着面前的年轻人,和她撒娇, “我都那么辛苦了, 你就只是亲亲我的手腕吗?” 汤斯年嘴角带了笑,她伸手,捧着姜望舒的半边脸颊, 游刃有余地问她,“那姐姐想怎么样?” 姜望舒轻哼了一声,很快就用行动告诉了汤斯年,作为一个年长的姐姐,她需要得到一个怎样的奖励。 她伸手,扣住汤斯年湿漉漉的后脑勺,向她索取了一个极为缠绵的吻。 两人分开的时候,姜望舒还带着没有平复的喘息。她的双手扣着汤斯年湿漉漉的头发,抱着她的脑袋摇晃着,轻轻笑道:“快把头发吹干,过来睡觉。” 汤斯年应了声好,走到梳妆台将自己的头发吹干。姜望舒窝在床头刷微博,汤斯年看了她一眼,“姐姐,关灯睡觉了哦。” 姜望舒随口回答,于是汤斯年起身,将灯啪的一声关掉。 漆黑的房间里,只剩下姜望舒手机屏幕的蓝光在闪烁。汤斯年跟着灯光走到床边,俯身把姜望舒的手机取下。 姜望舒着急的反抗,“等等,等等斯年,我还没把微博刷完呢!” 汤斯年随手将她手机关上,放到柜台上,然后俯身吻住了她的唇,“睡觉不许玩手机。” 姜望舒腹诽,哪里是不能玩手机,明明就是要拉着她一起不好好睡觉罢了。 年轻人的唇瓣又软又甜,身体的欢愉很快就麻痹了感官。欲念到来的时机十分恰当,躺在枕头上的姜望舒搂着汤斯年劲瘦的腰身,很快在这种让人晕头转向的快乐里,迷失了自我。 难得的假期,又不用担心明天有琐碎的事情让她们早起来操心,因此汤斯年稍稍放纵了些许。 和汤斯年在一起之后,姜望舒真是深刻理解了“纵欲”这个词。年轻人的胜负心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明明是一个看起来那么温和的人,但在某些地方绝对不服输。 有时候爱情就好像是一场战争,它没有绝对的胜负,只有至死方休。 汤斯年似乎是这个爱情教义的忠实拥护者,所以在今夜,哪怕姜望舒数次举起投降的旗帜,她仍旧没有停止的打算。 她心中似乎有一把十分清晰又公平的衡量尺码,除非这场战争的收益到达她满意的界限,她才会收手。 于是,在这样的磨难之下,先天战斗储备就不足的姜望舒,未免显得有些楚楚可怜。绝对没有胜算的女人只好发挥自己长处,用柔软的声音去软化汤斯年那颗难得旺盛的争夺之心。 一直到天微微亮的时候,汤斯年才预备结束这场显露出短暂胜负的争斗,将溃败的俘虏收于麾下。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姜望舒是被饿醒的。过了一个邪恶混乱的夜晚,浑身透着一股慵懒劲的姜望舒起来后就先去洗了个澡。 趴在床上的汤斯年听到从浴室传来的哗啦啦水声,翻个身又继续埋在枕头睡下了。 她睡得迷迷糊糊的,没过多久就察觉到一具沾着水汽的隔着一层衣物趴在她身上,挨着她的耳朵轻轻地唤,“斯年……斯年……起来啦……” 汤斯年听到她的声音翻了个身,伸手将她抱在怀里,沙哑着声音问,“姐姐饿了?” 姜望舒乖乖点头,“我饿了……” 她伸手,掐了汤斯年的脸颊一把,和她轻声说道:“你快点起来,先洗个澡,我去下面厨房端早餐上来吃,怎么样?” 这个安排听起来很合理,汤斯年点点头,赤条条地从床上爬起来,打着哈欠走进了浴室。 姜望舒看着她的背影,长眉微挑,裹着睡衣就下了楼。 汤舜华和宋朝颜喝多了,到现在都没有起来,只有姜如兰坐在大阳台看书。 姜望舒去厨房拿早餐的时候,看到奶奶坐在大阳台,就迈着小步子过去,从身后抱住了她。 姜如兰老早就听到了脚步声,被姜望舒抱住之后,想也没想就抬手拍了她一下,头也不回地说道:“你怕是越来越像个猪哦,睡到这个点才起来。” 姜望舒搂着她的脖子,笑嘻嘻地回道:“放假嘛,当然是要多睡一会啊。奶奶吃早饭了吗?没吃的话,我陪你吃好不好?” 姜如兰抬头,瞥了她一眼,“这个点还吃早饭,午饭我都吃了,要吃你自己吃去。” 姜望舒撇撇嘴,“我怎么觉得你最近特别嫌弃我呢。” 姜如兰翻了一页书,长叹道:“什么嫌弃你,你这是女大不中留,就该被说。” 说到这里,姜如兰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头看了姜望舒一眼,“斯年起来了吗?怎么不叫她下来跟你一起吃早饭。” 姜望舒笑着应道:“刚起来呢,还在洗澡,我一会给她端上去。” 姜如兰听罢,赞许地点点头,“斯年平时上学很辛苦,好不容易放个假,你是应该好好体谅她。你比她大,合该多疼疼她。” 姜望舒简直服气了,还没见家长前,姜如兰女士是怎么和她说的,哦,就是要找一个好好对她的人,对她好什么就好了。 结果见完家长之后呢,就天天和姜望舒说什么,汤斯年还小,要多照顾人家,多疼疼人家。话里话外就是不对人家好一点,人家就会跑一样。 姜望舒觉得自己的奶奶,简直就是操碎了心。 姜望舒嘴一扁,和姜如兰女士撒娇,“奶奶,我很疼她的好嘛!”几乎是有求必应,再也没有比她更贴心的情人了好嘛。 姜如兰懒得理她,敷衍地说着知道了知道了。老人家看着书,注意力被姜望舒分散了一瞬,落在了她白皙的脖子上,眼神犹疑了起来,“小东西,你脖子上这是被什么咬了……” 姜望舒哎呀了一声,连忙抬手挡住了自己领子,红着脸和奶奶说,“没被咬,奶奶你不要看啦。” 这时候姜如兰也快速反应过来,姜望舒脖子上的那一排红印子是什么了。 老人家嗔了她一眼,拿着手里的器拍她,“都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注意点形象,旁人看了怎么想,下次裹严实点。” 姜如兰一边说,一边赶她,“不是说要给斯年拿早餐嘛,你的也拿上去,走走走,少来烦我。” 姜望舒心想,她奶奶这一系列的转变简直是太无情了。她甚至还来不及控诉几句这都是汤斯年的恶行,就被奶奶给赶上楼。 端着早餐上楼的时候,姜望舒还在心里想,她可得让汤斯年注意点,下次不要在她身上会裸露出来的地方留下痕迹了。不然在家的时候,让老人家看到多尴尬啊。 这么想着,姜望舒用脚踹开了自己的房间门。 她端着早餐走进去,朝着浴室喊道:“斯年,吃饭了。” 结果洗漱完的汤斯年趴在床上,抱着被子又一次睡了过去。姜望舒还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赖床的时候,于是叹口气,将早餐放在一旁的梳妆台上。 姜望舒走到床边走下,伸手拍了拍汤斯年的肩膀,轻声哄她,“斯年,吃饭了,吃完饭再睡好不好?” 汤斯年抱着枕头,懒洋洋地回答她,“姐姐我困,我不吃……” “你先吃好不好?” 汤斯年的生活一向很规律,这种懒床不肯起的时候,姜望舒基本没见过。 可正是因为没见过,才勾起了姜望舒的玩心。 她笑笑,趴在汤斯年身上,含着她的耳垂低声呼唤,“斯年,起来啦。” 敏感的耳垂骤然被袭击,汤斯年动了动肩膀,最终还是无奈地起来。 她看着姜望舒,眼神仍旧迷离。姜望舒觉得她这个刚睡醒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于是一个没忍住,就伸手将她头发撸了个乱七八糟。 汤斯年顶着一头乱发,轻轻和她说道:“姐姐别闹,我好困啊。” 姜望舒捏着她的脸,笑着和她说话,“小坏蛋,昨晚明明一起睡的,我都醒了,你怎么还那么困啊。你这样子,弄得好像昨晚受了一夜的人是你一样。” 汤斯年叹口气,“你自己是什么妖精,难道心里没点数吗?我昨晚是被你吸干了精气,才会累成这个样子。” 姜望舒要被她逗死了,没忍住笑了出来。 “好啦好啦,醒都醒啦,先吃饭,吃完我陪你睡一天好不好?” 汤斯年犹豫了一会,点点头。 姜望舒就拉着去梳妆台前坐下,和她一起吃早餐。汤斯年拿着筷子,隐约觉得右手食指和中指发疼,于是眉头皱了一下。 这一下刚好就落到姜望舒眼睛里,她有些担心,就问道:“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汤斯年点点头,老老实实应道:“是有点,我手有点疼。” “哪里疼?” 汤斯年强调了一遍,“手疼,我手指疼啊姐姐。” 姜望舒脸上一热,但还是没忍住逗她,“那怪谁?是谁昨晚上信誓旦旦,说要一夜七次的。” 话是这么说,姜望舒还是伸出手,握着汤斯年的右手给她揉捏,“好了好了,姐姐给你揉揉。” 汤斯年的脸皮现在是相当厚了,她见状面不改色地说道:“这事不怪我,得怪你。” 姜望舒一头雾水,“嗯?” 汤斯年就说道:“昨晚上,我让你别咬我,你一直咬着,所以今天才会充血……” 她话还没说完,姜望舒就恼羞成怒,提高了音量说道:“汤斯年!你闭嘴啊!” 这个人,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啦! 68 姜望舒被汤斯年逗得十分不好意思, 可见到汤斯年皱着眉表示手疼,她还是很贴心地喂着对方将早午餐给吃了。 假期难得,之前一直觉得不够腻歪的姜望舒, 在补充体力之后,被汤斯年又掳到床上, 放肆掠夺了一番。 这么一闹腾,姜望舒是昏昏欲睡, 可汤斯年反倒是清醒了。 她把姜望舒抱在怀里,不让对方睡过去。姜望舒靠着她的肩头,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又不出去玩, 又不让我睡, 那我们做什么?” 汤斯年想了想, “嗯……看个电影怎么样?” 姜望舒向来是由着她的, 听她这么说, 点点头回答道:“好啊,看什么电影, 你挑吧。” 鉴于汤斯年的喜好与姜望舒有着天差地别, 汤斯年想了想,只好挑个大家都不会反感的喜剧, 和姜望舒一起看完。 一部电影看下来, 这么一天就消耗过去了。等到傍晚的时候,汤舜华和宋朝颜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姜家别墅。 只剩下姜望舒与汤斯年,留在家里陪奶奶一起度过这个不长不短的十一长假。 在假期里向来有很多活动的姜望舒, 这一次反倒是难得地待在家中,和汤斯年一起浪费大好时光。 不少邀请她出来玩的朋友被拒之后,吐槽她是过上了已婚妇女的生活。可姜望舒却煞有介事地回答,说这是难得的蜜月,你们这些未婚人士是不会懂的。 虽说这种甜蜜没必要去懂,可是被狂塞一波狗粮的朋友表示很无趣,也就不再想拉着姜望舒出门玩耍了。 十一长假过去之后,姜望舒的繁忙工作暂时结束,她得到了一段比较空闲的时间。 人在不忙的时候,总是有些无聊的。因此无聊的姜望舒拿起了菜谱,开始学着给汤斯年做饭。 曾经作为学霸的姜望舒学习能力真的强,做的饭菜还挺有模有样的。以至于国庆回来之后,汤斯年几乎每天都有专车接送,还有爱心便当。 随着时间流逝,气温也逐渐降低。很快,花城的天气就慢慢凉了起来,逐渐步入了深秋的季节。 宋朝颜参加的那档选秀节目也逐渐进入了尾声,作为一个大牌音乐学院出来的尖子生,宋朝颜闯过重重关卡,终于杀进了四强。 和她一样,左念也顺风顺水的晋级了。 在这个如今看脸的时代,才华与美貌并重的宋朝颜,很容易地就取得了粉丝的青睐。 而同样拥有盛世美颜的左念,搭配那一腔沧桑的烟嗓,总让人有种清冷优雅又美又飒的感觉。 用当下流行的网络话语来说,那就是很A。 两人在比赛中,偶有一次同台竞技,唱了一首情歌,似乎戳中某些cp粉的G点,于是左念和宋朝颜的CP就发展成为这档节目最热的一组cp了。 又因为她俩战队不一样,各自是导师最得意的学生,颇有些相爱相杀的味道。 向来支持小侄女节目的姜望舒,被节目组按头磕CP之后,就觉得这节目再也不香了。 处于某些缘由,她也没怎么关注接下来的几期节目,只在网上看一些宋朝颜的CUT。 不得不说宋朝颜很有天赋。姜望舒觉得如果宋朝颜能在歌坛发展,前途也是很好的。 当然,这些什么娱乐圈啊,歌坛啊等等事情,和汤斯年都没有什么关系。 作为一个医学狗,汤斯年只关心自己的实验,成绩,还有奖学金。 月末的时候,汤斯年领到了这个学年的奖学金。勉强算是有点余裕的汤斯年,就带着姜望舒,到市中心最热闹的那家火锅店里去吃火锅。 姜望舒欣然应之。 两人按照预约到店落座后,姜望舒很节省地点了双人套餐,就没有再点东西。 汤斯年看出了她的照顾之意,笑着调侃,“怎么了,你还怕把我吃穷啊?” 姜望舒笑眯眯的,“我这不是担心,你的小钱钱还没有焐热,就被我给花光了嘛。” 汤斯年笑道:“如果花光了,那不是还有姐姐养我嘛。” 姜望舒和她并排坐着,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你这是做好献身当小白脸的准备了?” 汤斯年搂着她的腰,轻描淡写道,“做好了,等你养我嘛。” 以前她还会想着努力一把,好好养着姜望舒,现在都是准备结婚的人了,有人养着没什么不好。 向来都有些强者心理的姜望舒,对此很是受用。她拍拍汤斯年的肩膀,像个大佬一样和她说道:“看你表现了,一会伺候好了,我就养你啊。” 这可真是个善变的女人,之前还说让她不要上学,留在家里等着她养的,现在反倒是开始拿乔了。 汤斯年倒是一如既往地好脾气,十分配合地说了声好。 火锅汤底烧开之后,汤斯年就开始积极地展示她作为小白脸的殷勤。 她将肉一一下锅,好了就夹起来给姜望舒。姜望舒倒也没只顾这一个人,沾了酱就喂给汤斯年。 两个人搭配完美,加上颜值很高,引来了店里不少人侧目。 甚至还有一些没分寸的小孩,还举着手机偷偷拍了她俩的照片。 汤斯年眼尖,见到隔壁桌的孩子不安分,还走了过去,让她们把照片删了。 两小孩都还是高中生,脸皮薄得狠,经历这么一遭都有些面红耳赤。 等汤斯年回来之后,姜望舒还戳着虾滑,笑眯眯地和她说道:“你太凶了,都把人家小孩给吓到了。” 汤斯年挑眉,“小孩子做错事,难道就不能骂了嘛。而且她们那里小了,看起来都十六七岁了吧。” 姜望舒却说:“十六七岁也只是个学生啊。算了,我还是去给你收个尾巴吧。” 姜望舒说着,端了一盘没有下的丸子过了隔壁桌,笑眯眯地安抚了一番小朋友,顺便劝谏她们下次不要再乱拍照,这是不对的行为。 两人一个大棒,一个给枣,将小孩整治得服服帖帖,最后两孩子走得时候,还和她们道了歉。 于是姜望舒就很得意,“你看,教小孩就要这么教的嘛,一个大棒一个枣,这不就听话喽。” 汤斯年勾唇,“听起来你好像很有育儿经验哦,以后生了孩子就给你带好不好啊姐姐?” 姜望舒咬着虾滑就皱眉,“我才不要养小孩,小孩实在是太麻烦了。”她说到这里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惊奇地看着汤斯年,“难不成你很喜欢小孩子哦?” 说到这里,姜望舒有些泄气,“那完了,我就很不喜欢小孩,以后是绝对不会要小孩的。” 汤斯年哭笑不得,“好好好,你不喜欢,那我肯定也不会要的嘛。” 两人将剩下的东西解决之后,并肩走出了火锅店。 路过火锅店门口时,却看到之前隔壁桌的那两个小孩,正站在门口,围着两个人正咿咿呀呀地说些什么。 姜望舒听到动静,有些好奇地朝那边看了一眼。跟在她身边的汤斯年有些好奇,于是也跟着看了过去。 只一眼,就看到了被两个孩子包围在中间的人。 那个人有着一头烟雾那般灰色的飘逸长发,穿着灰色的大衣,身形消瘦,气质卓然。 她戴着面具,汤斯年没有看清她的样子,也就收了好奇心,一把拉过身边的姜望舒,轻轻和她说道:“看什么看,快走啦姐姐。” 姜望舒立马收回了视线,牵着汤斯年的手走了。 她们是没有在意戴面具的人,可那匆匆一瞥,就让戴面具的人那双向来古井如波的双眼,掀起波涛。 戴面具的女人开口,用沙哑的嗓音低低说道:“抱歉,可以先让我过去吗?” 突然见到新生偶像的年轻女孩下意识让她一条路,于是就眼睁睁地看着她加快了脚步朝前迈去。 她突入起来的发作,让一旁的经纪人惊惶地提到了音量,“左……你要去哪里!” 被喊住的人没有听到,就像是一只跟屁虫一样,几步迈开,跟在汤斯年与姜望舒身后,乘坐扶梯下了楼。 走在前面的人浑然不觉后面多了一个跟踪狂,只手牵着手,商量着接下来要去的地方。 时间尚早,姜望舒还不想回家,就和汤斯年提议道:“去给你买衣服怎么样?感觉你入冬之后,就没有新衣服穿了哎。” 汤斯年就很无奈,“姐姐,我很多衣服的,你完全不用担心这个。” “但我就是想给你买东西嘛。你请我吃饭,我给你买东西,这不是很好嘛?斯年~” 姜望舒一撒娇,汤斯年根本就没有办法。她笑笑,伸手揉了揉姜望舒的脑袋笑得宠溺,“好,都听你的,我的好姐姐。” 这一幕,落在了身后的左念眼中。 在此刻,她无比确认,面前这个人就是汤斯年。即使过了十多年,她仍旧有着那么温柔的神情与举动。 左念的情绪开始变得很混乱,她知道自己不应该伸出手,可等到扶梯行至终点时,她还是没有忍住,一把拉住了汤斯年的衣袖,喊了她一句。 “喂……” 骤然被拉住的汤斯年一头雾水地扭头,看到了沾在她面前极度纤瘦的女人,维持着良好的教养道:“你好……请问有事吗?” 姜望舒站在汤斯年身旁,皱着眉看着面前这个拉住汤斯年的女人。 左念没有顾忌到其他,在汤斯年看过来的那一瞬间,她已然失控。 她抬手,缓缓拉下自己口罩,仰头看着汤斯年说道:“好久不见,汤斯年。” 你好……记得我吗? 69 并不是所有的重逢, 都和故事里说的那样美好。 再一次见到左念, 汤斯年只以为那是商场过于炽亮灯光下,所营造出来的错觉。甚至在看到左念那一头烟灰色的微卷的长发时,她凝望着那张总是过于白皙的脸颊,恍惚之间, 还以为是少年时期的幽灵来寻她。 几乎是下意识地, 汤斯年一把狠狠地将左念的手甩开,接着后退一步, 一言不发地望着她, 让尴尬填满她们之间的空气。 左念指尖微颤,试探性地喊了她一句,“汤斯年?” 汤斯年又不是瞎子, 也没办法睁眼看着她说自己不认识。她只好恢复自己沉默寡言的表象, 和左念说了一句无关痛痒的嗯。 对于这个在她少年时涂抹过些许悲剧色彩的人,汤斯年尽量表现地无悲无喜,波澜不惊。 她看向左念的目光是虚的。 所以汤斯年几乎未曾注意到,时光将对方那张少年时就惊艳众人的脸雕琢成什么模样。此刻在她的观念里,左念就是一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 反倒是站在她身旁的姜望舒, 仔细地将眼前的左念打量了一番。 左念的个子并不算很高,但因为过于纤细的身材,看起来就显得十分高挑。再加上她那一头如烟般的冷灰色长发,使得她那张原本就过于冷淡的脸,看起来越发的高冷。 姜望舒曾经在电视上看过她好几次,直到今天看到她真人, 发现她比镜头前更要漂亮。 对于如今左念的感官,姜望舒并没有明确的喜恶。可左念看向汤斯年的眼神,却隐隐有些让她觉得不舒服。 即使再怎么掩饰,那样的期待和喜欢都是那么明显。显然对于左念来说,汤斯年在她的心目中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无论是喜欢,或者是其他的情绪。 但是这份喜欢曾经太过炽热,甚至一度灼伤汤斯年。由此,这并不是一场值得期待的重逢。 汤斯年没有给左念一个多余的眼神,她牵着姜望舒的手,礼貌又生疏地和对方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 左念完全忽视了一旁的姜望舒,在汤斯年转身之后匆忙地一把拉住她的手,仰头看着她满是希冀地问道:“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是多少?” 汤斯年皱眉,只静静地看着她,没有回话。 左念眼里的热情并没有消退,反而发出了一连串的问话,“电话?微信?扣扣?什么都好,只要能联系到你的都行。” 汤斯年有些不近人情地将自己的袖子从她手里拽出来,十分冷漠地说道:“没有这个必要。” “我真的得走了。” 商场之中人来人往,这时已经有人认出了摘下口罩的左念,在三米开外的地方驻足凝望,甚至有人拿起手机开始拍照。 一些蠢蠢欲动的年轻人围绕在她们三人周围,拿手机拍着视频,一脸兴奋地讨论着这究竟是不是左念本人。 人群逐渐集聚,姜望舒注意到路人的视线,直接牵着汤斯年的手,将她一把拉走,“走啦。” 左念这才又一次将注意力放在了姜望舒身上。 她看着两人并肩而立的身影,有些发怔。 恰好这时左念的经纪人刚好匆匆赶到,她一把拉住左念,低声责问:“你这是要去哪儿?怎么还把口罩摘了。” 经纪人一边念叨,一边让左念将口罩戴起来。 这时姜望舒已经拉着汤斯年离开,左念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背影,看了好一会,才一脸冷漠地说道:“我没事。” 她又一次恢复了那个古井无波的表情,似乎方才那个在汤斯年面前那么主动的一个人,并不是她一样。 候在左念周围不远处的歌迷,似乎终于确认了她的身份一样,接二连三地朝她围过来。没一会,贸然出现在商圈的左念,就被自己的歌迷围住,再也没有机会,朝前迈一步,去抓住自己想要的那个人。 夜里的寒风瑟瑟,将疲惫和倦怠刮在了每一个行人的脸上。 从商场出来之后,姜望舒一直牵着汤斯年的手,紧挨着她一起抵抗着这股寒风。 姜望舒侧眼看着汤斯年,轻轻问道:“斯年,冷不冷?” 汤斯年摇摇头,捏了捏姜望舒的手,关切地说道:“我不冷,姐姐呢?要不我们就不要走了,开车回家怎么样?” 姜望舒停下了脚步,站在她面前仰头看着她,“现在才八点多,不再逛逛,你就直接回去啦?” “不是说今天给你买衣服吗?你一件都没有买,现在就要打道回府了?” 汤斯年有些犹豫,“我……” 姜望舒呼出了一口热气,轻叹道:“你……刚刚见到左念之后,心里是不是有些不舒服?” 汤斯年回答:“没有。” 姜望舒反问道:“没有?” 她才不信这个说法,明明刚刚汤斯年见到对方的时候,可是难得一见的冷漠。 虽然平日里汤斯年的确是沉默寡言,但是像是现在这般直接拒绝一个人的靠近,在姜望舒的印象里,这还是第一次。 由此可见,左念还是给汤斯年带来了巨大的影响。 姜望舒叹口气,伸手揪住了汤斯年羽绒服的领子,轻轻给她拍了拍,“你可不要说谎骗姐姐哦,不然我会生气的。” 汤斯年闻言,抿唇想了想,迟疑道:“那……有点。” “好吧,我的确是心里不舒服。” 汤斯年伸手,把姜望舒揽入怀中。 在灯光浪漫的冷冽街头,她汲取着来自怀里人的温暖,慢慢平息着方才看见时,从心底深处攀升起来的一股怒火与令人窒息的难受。 她抱着姜望舒,在她耳边低低说道:“我觉得很难受,没由来地有些恶心。” 那种恶心,甚至让她有些想干呕。 也就是这时,汤斯年才意识到,原来左念的事情,远远没有过去。这个人给她带来的影响,远比她所理解的还要深。 姜望舒心疼地抱紧她,“那我抱抱你的话,会不会好很多?” “嗯。”汤斯年感受着她拍打自己背脊的力度,用力将她抱了一下,低头贴着她的鼻尖撒娇道:“要不今晚我们就不要再逛街了吧,先回家怎么样?” 姜望舒对她基本上是有求必应,“既然我的小可爱都觉得不开心了,那当然是先回家调整小可爱的心情啦。” 汤斯年高兴得亲了亲她的面颊,由衷说道:“姐姐,你真的是太好了。” 姜望舒轻哼一声,“那我不对你好一点,怕你被别的小妖精勾走嘛。” 这话说的,就跟变相承认她自己是个小妖精一样没什么区别。 汤斯年弯了眉眼,“没有别的小妖精,一直都是你。” 姜望舒被她哄得特别高兴,当下挽着她的手往前走,开开心心道:“我们走,回家去啦。” 两人依偎在一起,迎着冷冽的寒风,在灯火灰暗的冬夜中相伴着一起回了家。 被她们抛在脑后的左念,则花了十几分钟的时间,处理好自己歌迷的事情,这才逃出重围,被自己经纪人一把拽离了商场。 左念在商场贸然离开,又鲁莽摘掉口罩的举动,引起经纪人的强烈不满。 开车载着左念回家的路上,经纪人一直在前面碎碎念。 “赛前让你保持嗓子状态,不许你吃刺激性的东西,你说比赛完要吃火锅我答应了。可你这么莽撞,被人发现之后,扣你一个不敬业的帽子怎么办?” 自从左念开始红之后,有关于她的黑料就没有断过。例如她过于冷淡的外表,和寡言的个性,导致一些人断章取义说她孤高,甚至还说她不尊重前辈,耍大牌之类的。 正因为如此,有关于左念的一言一行,经纪人都把控得十分严格。 这个经纪人是左念母亲的旧日下属,对待她既有长辈的慈爱也有前辈的严厉。 左念听她碎碎念了一大通,只坐在后座沉默无语。 经纪人没有听到她的声音,又重新将之前那个问题抛了出来,“你刚才跑的那么着急,是见到什么熟人嘛?” 左念沉吟了,一会,才回答到:“算是……” “姨……你能帮我找一个人吗?” 经纪人有些纳闷,“什么人?你要找什么人?” 左念回答:“一个朋友,就刚才你见到的那一个。如果你愿意帮我找到她,接下来的行程,我都会配合你。” 这似乎是一个很重的承诺,经纪人十分惊诧,心想刚刚那个究竟是什么人,才会让这个看起来一直都很淡漠的女孩如此上心。 经纪人想了想,回答道:“我可以帮你找,但你不要忘记你的话。” “我不会食言的。” 半个月之后,左念再一次找上了汤斯年。 汤斯年是在下班时,在医院门口被左念拦住的。 冬天的夜晚来临得很快,昏暗的夜色里,左念仍旧戴着口罩站在背光处,喊住了汤斯年。 “喂,汤斯年。” 汤斯年回头,有些诧异地看着她。 “你怎么在这里?” 左念只是直勾勾地看着她,用一种极其认真地语气和她说道:“我能和你谈谈嘛?” 70 左念的贸然请求, 让汤斯年有些不知所措。她有些犹豫, 一时也就没有回复对方。 左念注意到她的神色,怕她不肯答应就急忙说道:“只是一下,我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汤斯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反倒问左念:“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你查我?” 汤斯年语气不善, 听出对方情绪的左念一时忐忑:“我……” 她想替自己狡辩, 可老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这让汤斯年皱起了眉头。 她不想和对方有什么过多的纠缠, 直接迈步离开, “算了,我也不想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但是以后不要做这种事情了。” “我希望你能稍微重视一下别人的隐私权。” 左念见她要走,匆匆喊了她一下, “等等, 汤斯年你等等。”她快步跟上汤斯年,想想上次那样一把将她拉住。 汤斯年眼神很尖,往旁边让了一大步,躲开了她的手。 她静静看着左念,等着看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黑暗中, 左念仰望着背光而立的汤斯年,就好像仰望着光一样半眯起了眼睛。 她斟酌着字眼,生怕汤斯年会离开,轻轻说道:“我也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想给你增添困扰,我只是想和你做个朋友。” “我们, 已经很多年没见了不是吗?” 汤斯年觉得她的想法实在是太奇特了。既然知道那么多年没有见面,那怎么还说要做个朋友呢。 汤斯年回绝了她,“我觉得我们所在的圈子完全不一样,所以没必要保持联系。” “有缘再见。” 最好是再也不见。 左念仍旧是没有放弃,“只是像个老同学一样,交换一下联系方式都不可以吗?” 汤斯年摇摇头,“不可以。” “为什么?”左念十分不明白,哪怕她知道汤斯年一定会心存芥蒂,可她没想到,汤斯年对待她的态度是如此抗拒。 “就只是普通的交个朋友,都不行吗?” 汤斯年觉得这种旧友重逢,还纠缠不休的戏剧□□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有些一言难尽。 此时她看着左念,十分冷静地说道:“不行,因为我未婚妻会吃醋。” 左念闻言有些错愕:“你说什么?未婚妻?” 耿直的汤斯年点点头,左念仍旧一脸不可思议,她说道:“你说的未婚妻,是之前在商场时,我见到的那个人吗?” “是。” 左念抿唇,沉默了好一会才说道:“可你以前不是说,你不是这样子的人吗?” 左念仍旧记得,汤斯年拒绝她的理由是因为她不是一个同性恋。 那段少年时期的相伴时光,随着时间的推移,深深地镌刻在左念的心中。并且在无数次的回忆里,引着她发出深沉的叹息。 遇见汤斯年她是幸运的,可年少无知的举动,让她失去汤斯年,却也成为了她的不幸。 人生不可重来,时光无法倒流,所以左念无法阻止自己曾对汤斯年做下的那些错事。 一个正常人,对于自己犯下的错误,总是充满愧疚地想去弥补。现在的左念就是个正常人,她想要做的,其实就是补救自己十多年前做下的荒唐事。 或许除了弥补,她还想从汤斯年身上获得一些别的东西。 汤斯年并不傻,她对于左念如今的积极态度,相当敏感。 对于汤斯年来说,她们只是短暂地做了两年朋友,然后发生了一件让彼此记忆深刻的事情,之后十多年就再无瓜葛。 毕竟人生那么长,总会经历一些波折。可大多数人,在经历重大波折之后,要么闭口不谈,要么挂在嘴边絮絮叨叨,成为一件能与人在茶余饭后分享的谈资。 可无论是什么选择,一件十几年前的旧事,一个十多年前的旧友,终究是漫长时光中回望的一眼,并不值得再花费时间去重新建立联系。 因为人生总是在向前看的。 但偶有些恋旧之人,心中的某一部分,始终停留在某年某月,不肯向前看。 汤斯年觉得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左念,就是这么一类人。 她曾见识过对方的执念,并且品尝过这份执念所带来的苦果,所以她一点都不想再纵容对方,与之产生什么交集。 汤斯年将手揣在羽绒服的口袋里,将脸埋在围巾里,沉沉地吐了一口气。 没一会,她抬头,目光深沉地望着左念,说道:“以前我是什么样的人,那都是以前的事情。” “那时候大家都还小,不懂事的事情谁都会做,做过之后不必一直记得,只要下次不要再犯就好。” “我们以前可能是朋友,但是现在你并不是我想往来的类型,有缘见一面就算了。” 这样的话语,无论放在谁的身上,都会显得语气很重。随着她的每一句话落下,左念的脸色就苍白一分。 可汤斯年的确是要断了她们来往的可能性,就继续面无表情地说了下去:“如果你是想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进行弥补,那就根本没必要,我已经不觉得那是什么事情了。” “非要对那件事进行评价的话,你应该还欠我一句谢谢和对不起。” 汤斯年说到这里,顿了顿,继续说道:“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这不合适。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得知我的消息,但是还有下一次,我会怀疑你在跟踪我,从而选择报警。” 萧瑟的寒风中,左念双手插兜站在她面前。夜风抚乱了她的发,似乎连她单薄的身体也一并吹得东倒西歪,站不住脚。 左念觉得很冷,藏在口袋里的手用力捏住,抬头静静地看着汤斯年。 她用力地咬住青紫的唇瓣,颤着声音问汤斯年:“你很讨厌我?” 汤斯年摇摇头:“我不讨厌你,准确地说我是讨厌有人这么打探我的隐私,这让我觉得很难受。” 可左念却向前迈了一步,摇摇晃晃地走向汤斯年,“你就是很讨厌我,对不对?” “这么多年,你一直都在讨厌我。” “因为那一件事情,你一直很讨厌我对不对?” 她每走近一步,汤斯年就下意识往后退一步。左念的情绪波动得太明显,这让汤斯年不得不竖起防备,以免发生不好的事情。 看着这样的左念,汤斯年总有种乱入什么苦情狗血偶像剧的错觉。 她摇摇头,十分淡定的解释:“没有,我真的不讨厌你。” 可左念就十分的固执:“不,你就是讨厌我,你要不是讨厌我你就不会一直往后退。” 汤斯年觉得她真的是绝了,你这么气势汹汹,她很难不害怕地往后退几步好嘛。 她刚想劝说几句什么,结果就看到左念一个情绪激动,身体踉跄地朝地上倒去。汤斯年下意识去扶她,结果却被这股力量,拽得险些一起倒在地上。 左念昏倒了,就在医院门口,就在汤斯年的面前。 汤斯年蹲在她身边,试探着她的情况,连忙朝里喊起了护士姐姐。于是没一会,护士姐姐就和她一起,将左念送到了急诊室。 医院里的小护士有在追星的,见到左念都很惊讶,不过出于职业道德都不会偷拍。见是汤斯年送她过来的,还偷偷问汤斯年她们是什么关系。汤斯年斟酌了一番,回答说她们是同学。 左念是常年贫血,加上情绪波动太大,才会晕倒的。因为汤斯年没有认识左念的一些朋友和亲属,只好留下来给她办理一些住院程序。 这些东西耽搁了汤斯年回家的时间,姜望舒见她到点还没回家,就给她打电话咨询情况。 汤斯年站在医院长廊的拐角处,握着手机细声细气地解释:“她今天突然过来找我了,估计找人查了我,说什么要和我交朋友,我拒绝了她,然后她就在我面前晕倒了。” 电话里的姜望舒找重点的能力十分好:“她跟踪你啊?还晕倒了?” 汤斯年点点头:“算是,不过都已经解决了。我一会就回去,一会医院应该会联系她的家人。” 姜望舒说了声好:“这样吧,你再等一会,我开车去接你怎么样?” 汤斯年一下就开心起来,“嗯,那我在公交站那边等你,正好我们可以一起去买东西。” 结果她挂完电话,护士小姐姐就告诉她左念已经醒了。出于人文关怀,汤斯年还是撬开了左念的房门,去看了她一眼。 彼时左念坐在床上,半垂着脑袋,手上还扎着针打点滴。 她听到动静,抬头看向了汤斯年。她灰色的长发垂落在脸侧,更显得那张原先就精致的小脸越发娇小。 汤斯年看着她,尽量让自己的话语不带一丝情绪:“你刚刚在我面前晕倒了,是护士小姐姐她们推你进来的。你现在醒过来的话,就先打电话给你家里人,省的让人担心。” 左念垂着脑袋没有应话,汤斯年顿了顿,接着说道:“我要回家吃饭了,就不陪着你了,有什么需要你和护士姐姐说吧。” 她抛完这些话,就转身往外走。 左念望着她的背影,咬唇沉默了一瞬,才开口喊她:“汤斯年……” 汤斯年停下了脚步。 左念继续说道:“对不起。” 还有,谢谢你。《 》 70-78 71 汤斯年从医院过来后,只在公交站旁等了一会, 姜望舒就开着车过来了。 夜里风大, 汤斯年一见车停好, 连忙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在外面站了一会, 周身浸满寒凉, 一坐进来姜望舒就感觉到一股冷气扑在了自己脸上。 姜望舒连忙伸手去握汤斯年, 关切地问:“冷不冷啊?在外面等了我这么久?” 汤斯年摇摇头,将她的手裹在自己的手心里, 轻轻搓了搓, 仰头双眼亮晶晶地望着她说道:“不冷,不过想抱抱姐姐。” 姜望舒点点头,笑着说道:“好,那就给你抱抱。” 汤斯年松开她的手, 起身将她结结实实地抱了个满怀。她用力地搂着姜望舒的腰背, 将下巴担在她瘦弱的肩头, 深吸了一口气。 姜望舒拍拍她的肩膀, 仰头在她脸颊旁边亲了一下, 这才从她怀里钻出来,捧着她的脸颊嗔道:“脸都凉凉的,还说自己不冷。” “快点系好安全带, 我们先回去。” 汤斯年俯身在她唇上轻轻蹭了一下, 这才心满意足地应了声好,坐回自己的位置,系好安全带。 姜望舒见她好了, 这才启动车子,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和汤斯年说道:“那个人怎么样了?” 汤斯年回答道:“我出来的时候,她已经醒过来了,估计她家里人会来看她,没什么事了。” 姜望舒点点头,担忧地看了汤斯年一眼:“她没有对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汤斯年顿了顿,有些好笑地看着姜望舒:“她能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啊?” 姜望舒回答道:“比如飞扑到你怀里来啊。” 汤斯年简直无语:“她好端端地干嘛飞扑我?” 此时姜望舒的脑海里,瞬间想到了最近汤舜华特别喜欢给她发的一个表情包,于是脱口而出道:“她馋你啊!” 汤斯年奇怪地看了她一眼:“她馋我什么啊?” 姜望舒咬唇,很无奈地看向汤斯年:“她馋你身子。” 汤斯年一时没话说,只静静地看着姜望舒。姜望舒想了想,有些气恼道:“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我不喜欢。” 汤斯年下意识地揪起自己的衣领,轻轻嗅了嗅,“有吗?我怎么没有闻出别的味道?你怎么知道是她的香水味?” 姜望舒气结:“那她刚刚晕倒了,不是你扶的吗?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很正常啊。如果不是她,还有谁?难道你今天还抱了别人哦?” 汤斯年瞬间意会过来,她凑到姜望舒身边,看她专心致志地开车,眼角含笑道:“姐姐,你吃醋啊?” 姜望舒十分实诚地点头:“我当然会吃醋啊,一想到你会抱别人,我心里就很不舒服的。” 汤斯年有些不好意思地用大拇指擦了擦自己的鼻尖,轻咳一声说道:“我没有抱她,是护士姐姐把她抬上去的。”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温柔:“这个倒是没关系的啦,我不会因为这个和你闹别扭的。” 姜望舒毕竟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倒是没有揪着这个不放,转而将话题落在了左念身上。 “不过左念这个人看起来很麻烦,她以后要是还找你,又来这么一出怎么办啊?” 姜望舒看着汤斯年,眼神担忧。 汤斯年淡然一笑:“不会的,她要是再来找我,还这么奇奇怪怪的,我会报警的。” “她现在毕竟是个公众人物,就算是她要找我,她身边的亲友也不会同意的。” 姜望舒还是有些不放心:“那要不要,最近这段时间我都来接你怎么样?” “她今天没有对你做什么过激行为吧?哎,这种固执的小孩,万一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可是很危险的。” 汤斯年摇摇头:“这倒是没有,她今天看起来还是很正常的。虽然读书的时候有些偏执,但那毕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人总是要长大的嘛。” 姜望舒叹口气:“但愿如此喽。不过她要是能想开,就不会还找到你了。你们都十年没联系了,以前读书的时候又给你添了那么□□烦,她还想着要找你。” “斯年,你可真招人小姑娘惦记。” 汤斯年沉默了一瞬,和姜望舒解释道:“姐姐,我和她说我有未婚妻了。所以无论是怎么样,我都不会和她再有什么联系的。” 姜望舒用一种你不懂的眼神看了眼汤斯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啊未婚妻。我是怕她要是对你纠缠不休,你就像是被毒蛇惦记着一样,这感觉很不好的。” “斯年,我只怕你会受到伤害。” 在姜望舒的观念里,用爱的名义来逼迫别人的人,与凶徒无异。用自己的生命去要挟一份喜欢的人,简直无耻。 任谁在发现自己的爱人身边,有这么一个危险的人物时,都不会放心的。 汤斯年理解了她的担忧,伸手拍拍她的肩膀,给出了自己的承诺:“姐姐,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 姜望舒打着方向盘,专心致志地看着眼前的路,很认真地说道:“你当然要好好保护你自己啊。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我也会保护你的。” 汤斯年顿时笑了:“好,我等姐姐保护我。” 两人达成了共识,一起到家之后,汤斯年连忙将身上的外套脱下,朝姜望舒张开了手臂。 “现在身上应该不会沾到她的香水味道了吧,姐姐再来抱抱?” 姜望舒被她逗开心了,朝她走过去:“我刚刚又没嫌弃你身上有她的香水味。” 汤斯年接话道:“哦,没有嫌弃我。”她俯身,把姜望舒搂入怀中。汤斯年一手半抱着姜望舒的腰,一手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咬住了她的唇瓣。 姜望舒攀着她的肩膀,软了腰肢倒在她的手臂上,两人靠在玄关处愉悦地交流了一番,才短暂分离。 姜望舒气息不稳,嗔了汤斯年一眼,“你还要不要吃饭了?” 汤斯年拉着她往里走,“是有点饿,但是可以忍。” “不如我们先不吃饭怎么样?” 汤斯年这么说着,就弯腰作势要抱她。姜望舒受了一惊,忙抬手拍她的肩膀,嗔道:“才不要,你不饿我还饿呢,不要胡闹啦。” 汤斯年觉得十分遗憾:“那好吧,吃完饭之后我们再做吧。” 姜望舒抬手又拍了她一下:“你这个人说话,真的是越来越不在乎形象了!” 混蛋,一开始明明是个看起来那么青涩的小奶狗啊!现在都不知道成为什么物种的大色狼了。 汤斯年笑眯眯地回应她:“子曰,食色性也。” “你还子曰哦!”姜望舒抬手,又拍了她一下,“快去洗手吃饭。” “好。” 之后的好几天里,汤斯年都没有再见到左念。这个此前偶然进入她生命中的人,似乎又一次只是在她的路口经过,留下些许痕迹后,又翩然离去。 这样的讯号,让汤斯年隐隐放下心来。 没过几周,左念与宋朝颜成功PK到了决赛。决赛之夜,左念凭借自己的原创歌曲《无欢》,杀出重围,获得冠军。 这一夜过后,左念彻底红了。一时之间,大街小巷,都在播放着她的单曲《无欢》。 她本人也成功签约举办这档节目的娱乐公司,并且准备在情人节当天,放出她的首张EP。 随着爆红而来的,还有漫天的黑料。 华语歌坛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这么能引领潮流的新人了,作为焦点中心的左念,自然有无数的八卦可以八。 除了她录制节目时,和一些前辈们的相处,和竞争伙伴的搭档等各种传闻,还有她从小到大的一些事情。 比如她从小到大得到的奖项,读书经历,还有手腕上那个腕带的故事。 人类的本质,除了真香还有吃瓜。 一些爱抖事情的人,就在匿名论坛里,洒下了一地瓜的种子。 “ZN手腕上有道疤,是自杀留下的,她是个NTXL,上初中的时候为了女朋友自杀的。” “我去!她看着就很A,竟然真的是姬佬嘛!” “楼主和我女神一个学校的?有没有她小时候的照片?!” “这瓜也太劲爆了吧!还为人自杀过嘛!” “确有其事,当时ZN超级喜欢她女朋友,几乎离不开她。” “有故事!离不开是个什么故事?” 一个不少人混迹的娱乐圈八卦论坛里,这个帖子悄无声息地被许许多多人顶上来。 然后在网上,迅速地酝酿了一股风暴。 几个小时过后,#左念同性恋#这个关键词,被顶上了热搜。 与热搜一起的,还有那一天,左念在商场拉扯汤斯年的照片。一旁的姜望舒站在她们旁边,仿佛一个插足别人恋情的第三者。 宋朝颜刷微博发现自己小姨夫上热搜时,简直惊呆了。 她连忙截图,给姜望舒发了一连串的消息。 “这是什么情况啊?” “小姨夫不是左念的老同学嘛!怎么就成了她女朋友啦!” “小姨,你怎么就成为插足别人恋情的女富豪啦!” 姜望舒看到截图的时候沉默了一秒,然后回复了宋朝颜。 “就你话多。” 72 不只是宋朝颜, 就连闭关写剧本的汤舜华, 也闻风而来, 追问她的小姐妹这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姜望舒特别无奈,在这个信息高速传递的网络时代, 还真是不知道哪一天就成为了别人的吃瓜对象。托左念这个大红人的福, 姜望舒的身份很快就被扒了一波。 花城姜家在南方也算是大富, 对于普通的吃瓜群众而言,出身于这样家庭,还经营着高档婚纱店, 拿奖无数的姜望舒的确算是富婆。 还是美丽的富婆。 姜望舒之前和章子初分手后,交往了四五个娱乐圈里的十八线女明星, 其中就有一位如今当红的二线小花。涉及到娱乐圈的人, 这瓜就越吃越大,吃到后来姜望舒发现怎么连一些圈里传得有鼻子有眼的女明星都和自己有一腿。 就连一些不太亲密的好友,都顺着娱乐圈的瓜截图来问她, 究竟和多少女明星睡过。 莫名成了圈里千人斩的姜望舒对于这样的问候, 简直哭笑不得。她这个人又怕麻烦, 索性在朋友圈里发了一张汤斯年还有自己和奶奶的合照, 简短地发表一条微信。 见过家长了,准备结婚了, 前任坟头草都两米高了,闲事勿扰。 她一一回复了那些发来问候的朋友,又回了自己的两个姐姐,这才勉强消停。 让姜望舒有些惊讶的是, 她的妈妈姜玉漱女士也给她打了电话。 “你和汤斯年到底是怎么回事?汤斯年和那个小明星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不是说要结婚了吗?” 姜望舒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了姜玉漱:“都是误会,左念是斯年的初中同学,没有什么关系的。这件事我会解决的,您不用担心。” 电话里头的姜玉漱哦了一声,接着说道:“那你们结婚的事情呢?她父母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回来见个面吃个饭。” 姜望舒说道:“大概是年后吧。” 姜玉漱嗯了一声,“年后也行,你也早点定下来,别让你奶奶操心。” 姜望舒就说好,又说了句让姜玉漱照顾身体,母女二人没再说什么,就这么简单地挂断电话。 网上的风波对姜望舒没有多大的影响,可对于还是学生的汤斯年来说,就截然不同了。 在这个人肉他人,侵犯隐私,绝对不稀奇的时代,汤斯年的一切信息很快就能被扒出来。 晚上到家之后,汤斯年就接到了辅导员的电话,说是让她明天到学校去一趟。 她毕竟还是个学生,接到辅导员的电话之后,面色还是有些不太好看。 加上今天有不少陌生人给她打电话,这在无形之中增加了她的惶恐。 姜望舒刚洗完澡出来,见汤斯年坐在沙发上垂着脑袋,就朝她走过去,关切地问道:“斯年,怎么了?怎么一脸不太开心的样子?” 汤斯年抬头看着她,扯出了一抹笑容,朝她招招手,说道:“也没什么,就是想抱抱姐姐。” 姜望舒轻笑着坐到了沙发上:“那我给你抱抱。” 她张开手,于是汤斯年就得到了一个略带湿气的拥抱。 汤斯年将她搂在大腿上坐着,姜望舒一手勾着她的脖子,一手捧着她的脸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不能直接和我说?” “让我猜一猜,是左念的事情?” 她哄小孩一样的语气,让一整天都不太开心的汤斯年稍稍放松了些。 汤斯年将脸枕在她胸前,轻轻蹭了蹭,才回复道:“其实就是中午那件事,估计网络上影响很不好,所以辅导员打打电话给我,让我回学校一趟。” “我觉得,估计还是要问我的事情。” “我们辅导员,比较……嗯……有一些传统,所以估计是看不惯这样的事情。” 姜望舒理了理这个逻辑,说道:“所以你是担心辅导员会刁难你啊?” “这个倒是没有,就是可能会有点麻烦。反正事情不会太糟糕,只要我还有书念就行了。估计也就是让我回去念叨一顿。” “我这个辅导员,是特别强调学风纪律,我这么前卫,估计她会觉得我在给我们这个百年名校抹黑呢。” 姜望舒听到这里,抬手揉了揉她黑亮的头发,说道:“这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难道还不准念书的时候谈恋爱啦。好啦,不会有事的。姐姐抱抱你,明天陪你一起去学校怎么样?” 汤斯年没忍住笑了:“你陪我去学校,这像什么样子啊。我又不是那么没用的人,我会解决好的。”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捧着她的脸颊,低头在她额头上烙下一个吻。她笑:“是的,我们斯年是个可靠的人,会自己解决处理很多问题,我当然是不会担心。可是我怕你会因为外籍的言论受到一点影响嘛。” 汤斯年反应过来,“什么言论?你是说左念的事情吗?” 姜望舒点点头:“嗯。你打算怎么处理?” 汤斯年回答道:“我不需要做什么处理啊。虽然这件事,会短暂地对我的生活造成一定影响,甚至可以说,一些言论会让我的心情变得有些糟糕,但其实在生活里是很常见的。” 早在中学时期,汤斯年就因为左念的事情,受到了不少的误解。 无论是她们的关系,还是外人对她种种行为的揣测,都在加重汤斯年的负担。 可生活就是这样,偶然笑笑别人,偶尔被别人笑笑。 但热度消散之后,只留下零星的东西,留给他人翻炒回味。 但其实这些人大多与她毫不相干,只是普通地将这件事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最严重的,不过是一些人想要拿这些事情臊臊她。 汤斯年清晰地明白这种事情的本质,也在努力地告诫自己应当活在当下,心境自然比之前要好上很多。 如果说这件事情会在生活上对她造成什么影响,那应该只有学业上的一些问题吧。 但只要自己努力做好课题,搞好科研,大多都能迎刃而解。 毕竟,除了爱与恨,没有谁会一直关注另一个人的生活。 汤斯年顿了顿,还搂着姜望舒安慰道:“姐姐也不用担心这件事情,这段时间将手机关掉,不看网络评论就好了。” “而且这件事情,影响最深的还是左念。她现在是明星,应该能很快解决这个问题。” 姜望舒捏了捏她的脸,笑道:“你就想得那么开啊?就一点都不介意吗?” 汤斯年迟疑了一瞬,试探地说道:“介意……还是有点介意的。” “姐姐,所以那个谁,真的是你前女友啊?” 姜望舒忍不住笑了:“你怎么也来八卦我了。” 汤斯年回答得理直气壮:“这不是八卦,我这是好奇我未婚妻的前任,都是些什么人。” 姜望舒想了想,“嗯……我和她在一起的时候,她还在演配角吧。当时她是二姐朋友公司的艺人,我还蛮喜欢她的角色。” 汤斯年哦了一声,“是演那个仙侠剧里小师姐那个角色嘛?” 姜望舒点点头:“对啊,就是她。” 汤斯年评价道:“我也觉得那个角色好,我和我姐都挺喜欢的。” 她松开怀里的姜望舒,说了句自己要去洗澡,就起身去了浴室。姜望舒趴在沙发上,看着她的背影,眨眨眼睛道:“斯年,你是不是吃醋了?” 汤斯年说:“没有。” “没有?”姜望舒挑眉,她才不要信。 没过多久,向来闷声不吭的汤斯年就用自己的行动,告诉了姜望舒自己有没有吃醋。 姜望舒数了数,她究竟有多少个前任,就受了多少次充满醋意的惩罚。 这样的惩罚美妙而又甜蜜,让姜望舒又一次体会到了年轻的好处。 她贪恋这种温度,并且觉得自己对汤斯年的温暖,似乎一辈子都不会厌倦。 第二天早上,汤斯年和自己的导师请了假,回到学校和辅导员见了一面。 辅导员果然就汤斯年的事情,十分严肃地说了她一番。汤斯年和她解释,这都是自己的私事,并且不会影响到学校。 “我的事情,我的父母已经知道,并且同意了。我们是很正经地谈恋爱,也在准备结婚的事情,所以并不是网上说的那种奇怪的关系。” 她没有被包养,也没有欺瞒自己的家长。辅导员虽然很惊讶不解,但了解情况之后,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辅导员表示学校会针对汤斯年被包养的传闻发表一则通告,让她不用担心学习的问题。 汤斯年道了谢,这才退出了办公室。 到下午的时候,学校的通告已经发出去了,这时左念的工作室也发了通稿,申明她与汤斯年只是普通的初中同学。 事情看起来似乎告一段段落,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一张左念十年前自杀时,被送到医院的照片流传开了。 照片里,汤斯年就站在门口,冷静地看着左念被送上了救护车。 她的神情很冷,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没有人去在意这张照片背后里,汤斯年的心情。但是在看到这张照片时,一些热心网友,却开始指责她的冷血无情。 73 当一群人因某件事聚集在一起,站在道德高峰指责另一个人的时候, 暴力也随之而来。 汤斯年觉得自己这一年都过得很顺遂, 谁知临到年末, 却发生了这么恼人的事情。她的个人信息被严重泄露,一时之间她所有的社交软件, 涌入了大批的粉丝, 在线对她激情辱骂。 汤斯年想, 这或许是因为本命年,总要经历一些坎坷的。 尽管她极力不去在意这些陌生人的辱骂,可那些恶毒的字眼还是在汤斯年心上留下了痕迹。这些不知道是不是粉丝的人,单方面认为汤斯年在左念的人生里, 给她带来极大的伤害。她们心疼左念, 并且为左念感到不平,接着用恶毒的字眼, 把这份心疼与不值得发泄到汤斯年身上。 对于如今的左念来说,少年时自杀的真实经历, 一定会成为她的黑历史。将这件事交给无关紧要的汤斯年去承受,的确是很好的选择。 出于对幼年好友的那一丝同情,汤斯年没有站出来去说明事情原本的真相, 只是想静静地等着风头过去。姜望舒虽然理解她的做法,可她看到那些发到汤斯年手机里的消息,还是气到不行。 夜里,姜望舒坐在沙发上,拿着汤斯年的手机, 郑重其事地说道:“斯年,我觉得你还是有必要让我花钱给你做个通稿,不然这事没完没了,还有可能会影响你以后的生活。” 汤斯年点点头:“虽然没什么必要,可姐姐要是觉得不放心的话,那我们还是解释一下吧。” 姜望舒抬手揉了揉汤斯年的头发,和她说道:“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所带来的伤害,不应该由你去承担的。” 汤斯年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放在自己掌中:“没关系的姐姐,只要我不在意它,也就什么事都没有。” 可真的没有什么关系嘛? 这桩十年前的旧事,原本只关系着她和左念,先如今引来那么多人的围观。无论是生活上,还是情感上,都给汤斯年造成了一定的压力。 甚至是第二天做实验的时候,有个师姐还十分八卦地向她打探了情况。汤斯年自然是没有说什么,不过那一天早上的实验,她做的一塌糊涂。 一天的实验数据全部都不能用了,再补救也没有时间。幸好平时她在实验室工作表现得很不错,导师也知道她近来遇到的事情有点多,下午干脆就给她放了个假。 整个下午无所事事,汤斯年也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些什么。裹着羽绒服走出医院的时候,她站在台阶上,抬头望着阴冷的天空,无端地生出一丝挫败感。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些什么,思来想去就坐上公交去找姜望舒。 人总在脆弱的时候,下意识地去寻找那一个在心里最依靠的人。 汤斯年觉得,自己现在就很想见姜望舒,哪怕只是见见她也好。 但有句老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汤斯年刚下公车的时候,就被一辆电动车刮了一下。她一个没站稳,很狼狈地就往地面摔去。手掌先着地,被蹭破了皮,在寒冬腊月里流着血,又冷又疼。 汤斯年跪在地上,看着自己的手上的伤,没由来地有些想笑。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了一个很难看的笑容。把她撞倒的人不断地给她道歉,汤斯年摆摆手,表示自己并不在意。 她自顾自地站起来,捂着自己手朝姜望舒的店里走去。 可事情又偏偏那么不凑巧,她还没有走到门口,就看到姜望舒和萧苑从店里出来,眼睁睁地看着她们上了门口停着的那辆车。 捂着手的汤斯年第一个反应就是躲开对方。虽然她并不明白,自己的第一个反应为什么是躲。但她就站在商场的角落里,一直看着萧苑的车子载着姜望舒离开,才慢慢地挪着脚步走出来。 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揪住她的心脏,让她疼得喘不上气。汤斯年掏出手机,点开姜望舒的微信,敲敲打打了一行,又全部删掉。 她脑子并不算太乱,只是有些话混在一起,就让她并不知道先后顺序。 她是应该说自己摔了一跤,手破皮了,还是应该说她放假过来找她,却遇到萧苑了。汤斯年抉择了好久,终究没有给姜望舒发送一个字。 汤斯年收起了手机,长舒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姜望舒的店,这才拖着沉重的脚步往医院走。现在首要解决的事情,还是给她的手包扎吧。 又一次从医院出来之后,汤斯年收到了姜望舒的微信,说她今天要晚点回来。其实汤斯年大概能猜到她找萧苑是为了什么事,但还是莫名有些憋气。 除了生气,她还觉得委屈。这种状态并不适合跟姜望舒继续呆在一起,汤斯年想了想,决定和自己导师多要了几天假。 反正手受伤了,也不好继续做实验,加上她最近情绪管理的确很不好,还不如回家修整一段时间。导师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接下来,汤斯年就顺理成章地以回家拿资料为借口,和姜望舒报备了一下,坐上车就往家里走了。 姜望舒可能很忙,直到汤斯年差不多到家之后,她才匆匆给汤斯年打了个电话。 “怎么突然就要回去,资料不可以让你姐寄吗?” 汤斯年单手拿着手机,从公车上下来,顶着深夜寒风往家里走,“这些东西我都记不清自己放在哪里了,得回去找了之后才知道。就我姐那个性子,估计翻两下就不想找了,还是自己找比较方便。” 姜望舒语气无不可惜:“哎,那你要多久才回来?” 汤斯年回答道:“过几天吧,我也很久没回家了,就先在家里住两天。” 姜望舒哦了一声,然后说道:“那行吧,那我明天过去找你,我也很久没见你姐了,明天我们一起去吃火锅吧。” 汤斯年觉得自己在犯轴,明明听到姜望舒要来,她是很高兴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想拒绝她。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异样的感觉,“还是不了吧,我姐估计在赶稿的,等她写完再找她怎么样?” 姜望舒直觉有些不对,但还是同意了。 “好吧,那就等她忙完,我们聚一聚。你不要玩太久,早点回来哦。” 汤斯年点点头,应了声嗯。 眼看就要到家了,汤斯年就说道:“姐姐,我快到了,我先开门,一会再回复你吧。” 姜望舒应了声好,汤斯年就把电话挂了。 汤舜华还不知道汤斯年要回来,汤斯年开门的时候,还把窝在沙发上看剧的她吓了一跳。 “汤圆,你怎么回来都没个声的!你要吓死我了!” 汤斯年摸到玄关的开关,将客厅的灯打开,对汤舜华勉强笑笑:“对不起啊姐,我只是回来拿点资料。” 灯一开,汤舜华就看打了汤斯年包扎好的手,顿时吃了一惊:“你的手怎么回事,怎么还包成这样?” 她连忙跳到汤斯年面前,捧着她的手打量,惊呼道:“你怎么把你手弄得跟个猪蹄一样!” 汤斯年十分无奈:“被电动车撞了,不小心擦伤的,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汤舜华心疼地给她吹气,汤斯年见此,咽下了喉间的难受,艰难地和她叮嘱道:“望舒姐姐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一会不要和她说。” 汤舜华抬头惊讶地看着她:“你没有和她说,你都伤了手,竟然都不和她说的吗?” 汤斯年勉强笑笑:“我是怕她担心,而且过几天我手就好了。” 汤舜华信她才有鬼,“担心?伤好了就不会留疤啦,你过几天不还是一样会被她知道,她到时候一定会因为你瞒着她教训你的。” 汤斯年咬住唇瓣,很认真地强调道:“反正你不能告诉她,我在家的这几天你都不能告诉她,不然我以后都不给你做饭了。” 汤舜华这回是真的吃惊了:“你还要在家几天,你放假了?不是,你不让我告诉她,这也太稀奇了吧,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你竟然能和人吵架?” 汤斯年叹口气道:“反正你别问了,不是吵架,是我有点问题。好了姐,算我求你,别操心这件事了行不行?” 汤舜华直勾勾地盯着她看,好一会才叹口气道:“好吧,你都这么说了。你这个点回来,吃饭了没有?” 汤斯年摇摇头:“没有。” 汤舜华说道:“那好吧,我也没吃,我们一起点外卖吧。” 汤斯年说了声好,汤舜华又问她想吃什么,她就回答说随便。 汤舜华就自己打开外卖APP点餐去了,汤斯年换了鞋,就拖着疲惫的身子走回自己的房间。 大冬天的,没开空调的房间特别冷。一股由内而外的疲乏袭击了汤斯年,她拉开外套的拉链,又慢慢地将针织衫脱掉,这才拎着被子,滚进冷冰冰的被窝里。 汤斯年蜷缩着身体,将手放在心口上,试图让自己好受些。因为生活总是这样,哪怕有了最亲密的人,有些时候还是需要你一个人独自去承受。 她觉得很难过,于是拉着被子盖住了脑袋,将自己埋进被窝里,在黑暗中呜咽着,流下了不争气的泪水。 74 对于汤舜华来说, 她觉得如今的汤斯年实在是太异常了。 敏锐如汤舜华, 觉得造成汤斯年失常的原因, 必然在姜望舒身上。当然,也会有一点左念的因素。 尽管汤斯年千叮咛万嘱咐,让汤舜华不要和姜望舒打招呼, 但汤舜华还是偷偷将她出卖了。 汤舜华窝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边吃着零食等外卖, 一边拿着手机对着姜望舒的微信界面敲敲打打。 “汤圆出事了。” 她决定上来就给姜望舒甩个大新闻, 果然嚼着薯片等了一会, 就等到姜望舒一连串震惊的问号。 从文字上看来, 姜望舒十分着急:“怎么回事???” 汤舜华吃着零食慢条斯理地回复道:“手伤了, 包成了猪蹄。” 原本还想放任对方一点空间的姜望舒, 顿时紧张了起来。她现在恨不得拿着车钥匙立马冲到汤斯年家里看看,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怎么伤的?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这样吧, 我一会开车过去看看,反正明天店里也没有什么事。” 汤舜华也十分赞同:“我也觉得你应该过来看看。”说完之后,她还跟姜望舒告状:“她刚到家的时候, 还和我说手伤到的事情不要和你说, 看起来状态很不对, 我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姜望舒看到这行字心就是一沉,她起身到房间换了衣服, 给汤舜华回复道:“我们没有吵架,不过她今天的确有些反常。突然说自己要拿资料,就回来了。” 姜望舒想了想, 还补充道:“平时她要回家,都会在前一天晚上和我打招呼的。我之前和她打电话,说明天要去找你吃火锅,她都拒绝了。” “我总觉得,她是不是在生气?” 汤舜华觉得这个猜测很有道理,但对面是她的小姐妹,她觉得自己说话还是要委婉点:“她干嘛生你的气?而且她一般很少生气,我觉得多半还是左念那件事让她不高兴吧。你是她的良药,过来哄哄她就好了。” 姜望舒好衣服后,拿起桌面上的车钥匙就往外走。 她一边走,一边给汤舜华打字回复:“我就是觉得她生气了,一般她生气的时候,都要怎么哄啊?” 汤舜华也没经验:“不知道,她没在我面前生过气,也没生过谁的气。汤圆是个看东西很透彻的人,通常不会有什么很激烈的情绪。” 她惊讶于姜望舒的敏锐,反问道:“你怎么觉得她在生你的气?” 姜望舒就将今天的事情,和汤舜华说了一下:“我今天找萧苑帮忙,和左念搭上线了。没有意外的话,今晚八点左念会做直播,澄清她和汤圆的事情。” 汤舜华一点都不惊讶:“你还真的去了啊,那汤圆没理由生你的气吧。虽然我爸妈和我都不太在意这些事情,她本人之前也说了这件事不会有多大影响,可你为她做了这么多,她没道理会生气的。” 姜望舒开始变得慌张:“但是我今天和萧苑上车的时候,好像在后视镜看到她了。” 汤舜华震惊了:“你是说她有可能看到你和萧苑同行?不至于这么狗血吧?不不不,按照汤圆的性格,她不会因为这个生你气的,你放一百个心好了。” 姜望舒也有些没底气:“但是她会不高兴啊,一会过去见到她,我是不是应该问清楚这件事?” 汤舜华给出了建议:“你先过来吧,过来之后再说。” 感情的事情,说简单却也复杂。两个成年人在情感场上的较量,让一旁的汤舜华不知道怎么插手。手心手背都是肉,能通知姜望舒,已经是她做的最好选择。 这时姜望舒也已经到达停车场,开车并不方便打字,她只好和汤舜华道了别,约好等她到家再商量怎么处理这件事。 姜望舒自认为已经是个成熟理智的成年人了,可是遇到这种情况,还是有些心神不宁。 似乎成长就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抛弃的过程。随着年岁渐长,相信爱情,执着情感,在某些人眼里会显得相当的天真可爱。 因为于普通人而言,经历过世俗的磨砺后,就会越发明白所谓崇高的爱情,只不过是世人过分拔高了它脱俗的意义。而随着岁月流转,俗世变迁,爱情也逐渐变为廉价的消耗品。 但越是在这个情感快速消耗的时代,对于真正珍惜它的人,爱情才越显得弥足珍贵。 对于姜望舒这样的人,深夜开车去找自己生气的爱人,或许是一件很没必要的事情。 因为情绪总会消散,大家都有各自的生活,彼此体谅一下什么都会过去。 但姜望舒听到汤舜华的表述之后,却连一刻都不愿意等。她迫切地想去确认,汤斯年究竟有没有受到委屈,会不会因为她难过,是不是自己造成了她如今糟糕的情绪。 她在意汤斯年,连一丝委屈和误解,都不愿意让她去承受。 开着车在夜路疾驰时,姜望舒听着窗外呼啸的寒风,心中无比确认汤斯年对她的意义。 这个人,就是她的心。 哪怕只是迟了一点,姜望舒都觉得那是在辜负她自己的心。 等姜望舒开车到姜家时,汤舜华的外卖都已经到了大半个小时。不过外卖放在桌面上,她一直没动,等人来的时候,菜已经凉的差不多了。 汤舜华开门把姜望舒迎进来,姜望舒一边解下自己的围巾,一边朝汤舜华问道:“斯年呢?” 汤舜华指了指汤斯年的房间,小小声地和姜望舒嘀咕:“回来之后就关在房间里,刚去看了一眼,睡着了。” 姜望舒点点头,瞥到了放在茶几上的外卖,问道:“你还没有吃晚饭吗?” 汤舜华摇摇头:“没有,不过我也不饿,原本是给汤圆点的。但她睡着,我又不好叫她。” 姜望舒垂下了眼睑,汤舜华撞了撞她的手臂,轻轻道:“你去把她叫起来,让她吃饭。” 姜望舒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换了鞋子就朝汤斯年的卧室走去。 她压下门把,小心翼翼地将房门推开一个缝,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 房门轻轻合上,没有开灯的房间四周一片漆黑。姜望舒顺着呼吸声,来到床边坐下,在黑暗中盯着汤斯年的轮廓。 她的呼吸声有点沉重,听起来很疲倦,但却让姜望舒觉得十分安心。 姜望舒长舒了一口气,想了想,还是鬼使神差地脱掉自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钻进汤斯年的被窝里。 四周的温暖朝她聚拢,汤斯年的身体却怕冷一样,向里面缩了缩。姜望舒就缩着身体,故意滚进她的怀里。汤斯年不满地翻了个身,连带着被子都从姜望舒身上扯远。 姜望舒的脸贴在她背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搂住了她的腰。她搂着汤斯年纤细的腰,似乎拥抱住了整个冬天唯一的温暖。 汤斯年不安地动了动,姜望舒咬唇,将自己冷冰冰的脚压在汤斯年的脚踝上。 那一抹冰凉透过皮肤,似乎刺激到了汤斯年沉睡的大脑。她从冰冷中醒来,皱着眉头想要转身。 趴在她背后的姜望舒察觉到她的动静,低低地问:“醒了?” 女人的声音有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甜蜜,汤斯年皱着眉头反应了好一会,才转过身来看向身后的姜望舒,吃惊道:“姐姐?” 姜望舒嗯了一声,将手搭在她腰上,仰头看着她,问道:“睡醒了吗?” 汤斯年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哑着声音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姜望舒搂着她的腰,笑眯眯道:“我想你了,就来看你,不行吗?” 人真的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明明睡觉之前,汤斯年还有那么多复杂纠结的情绪,可醒来之后,只要姜望舒一说我想你了,她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只余下满心的欢喜,将这个让她抓心挠肺的女人拥入怀中。 汤斯年搂着怀里的姜望舒,紧紧抱着她。 姜望舒暂时不想追问究竟是什么让汤斯年不愉快,她更关心汤斯年此时的感受。她拍手,拍了拍汤斯年的背脊,轻声问:“睡饱了吗?你姐说你还没有吃饭,要不要吃个饭再睡?” 汤斯年摇摇头:“没关系,我不是很饿,让我再抱抱你。”她觉得自己的心口还是很闷,需要一个温暖的人去压制那一份不安。 姜望舒应了一声好吧:“那你手是怎么回事?你姐说你手受伤了,让我看看伤的有多严重。” 她小心将汤斯年的手抽出来,放在眼前慢慢打量。汤斯年轻笑道:“被电动车撞了,只是擦伤,没关系的。” 姜望舒低头,在纱布上亲了一口,低低道:“还说没关系,那你做实验怎么办啊?” 汤斯年和她解释:“我和导师请了假,正好期末我也有其他的作业要写,暂时不做实验也是可以的。” 姜望舒哦了一声,然后搂着她问道:“所以你回来是要拿什么资料?” 汤斯年想了想,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就是一些期末考试要用到的资料。” 姜望舒哼了一声:“我觉得你在骗我,你其实根本没有要拿资料,而是在生我的气对不对?” 她说完抬头,小心翼翼地看着汤斯年:“斯年,你今天是不是生我气了?” 75 姜望舒的脸近在眼前, 汤斯年感觉到她认真的眼睛, 似乎已经透过自己的皮囊表象, 看清自己灵魂深处的每一个想法。 这是一个不能回避的问题, 也是一个值得剖析的问题。 汤斯年做了一个深呼吸,在黑暗中轻轻搂住了姜望舒。她抬手,抚摸着姜望舒的脸颊回复道:“我不是在生你的气, 我是……” 她顿了顿,才将这句话接下去:“我是在生自己的气。” 这回答在姜望舒的意料之中, 她柔声问道:“为什么?”有时就是这样,你明知道缘由, 还是想诱着对方说出来, 从而撬开对方的心门。 刚睡醒的汤斯年, 声音听起来有些闷。她瓮声瓮气道:“就……这阵子觉得自己……挺没用的。好像什么也做不到, 只能一直麻烦你。” 姜望舒抬手揉着她的头发,眉眼弯弯, 神色温柔:“你是因为被左念的事情形象,所以才这么说的吗?” “不会啊, 你怎么会没有用呢,你学习那么好, 做饭那么好吃, 是一个那么体贴的恋人,那么优秀的人。” 姜望舒摸着她的脸颊,轻声哄她:“不要说这种丧气话,你真的很好。” 来自伴侣的安抚, 让汤斯年无所发泄的情绪,有了平缓倾泻的出口。 汤斯年将脸埋进姜望舒的肩膀,闷声道:“我不够好。” 姜望舒俯身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已经超级棒了,这件事情本来就不是你的错。” 汤斯年呼了一口气:“我知道这不是我的问题,可是事情发生了,我却没有解决它的能力。望舒姐姐,是我太笨了。” 有些人在遇到困境的时候,总是下意识地将过错揽在自己身上。汤斯年的情绪处于敏感阶段,难免会有这样的想法。 姜望舒知道这时对方需要她的安慰,以便于排解情绪。她劝道:“不是你太笨的问题,因为你根本就不笨。 “实际上有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它来得突然,没有征兆,就好像突然走在路上被一颗小石子绊了一样,或者被人横冲直撞弄倒了一样。” “当然这并不是说你走路不认真,或者怪在你身上。摔倒的是你,疼的也是你,旁人可能只会看到你摔的样子,或悲或喜,但是要站起来全得靠你自己。” “斯年,不要太计较这件事,因为人总是会摔倒的。” “但只要拍拍身上的灰尘,跨过去就行了。” 有人在表露自己负面情绪的时候,大多数时候都不要去责怪对方。因为更多的人,需要的只是一点安慰,用来平复自己内心的忐忑,再重新站起来。 汤斯年点点头,应了声嗯。 “姐姐,谢谢你。”她道了声谢,声音里似乎还有些不好意思。 姜望舒掐住她的脸,笑着说道:“干嘛和我说谢谢,我难道不是你最亲密的人吗?” 汤斯年倾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是啊,姐姐,有你真好。” 姜望舒哼了一声:“我才不好呢。我要是好啊,今天就应该提前和你说我去做了什么,而不是偷偷瞒着你。” 汤斯年有些疑惑:“姐姐瞒着我做了什么吗?” 姜望舒挨紧她,在她脸颊边吐着气:“我今天……托了萧苑的关系,去见了左念。” 汤斯年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主动说出来。 汤斯年的沉默了一会,在这份静谧中,姜望舒却有些慌张:“我只是想请左念澄清和你的事情,没有别的意思。我和萧苑没什么,你不要多想。” 汤斯年抿唇:“我知道,我还不至于没自信到这种地步。我知道的,我今天……也看到你和萧苑上车了。” 姜望舒了然:“所以今天下午,你来找过我哦?” 汤斯年老师点头,姜望舒的指尖点在她的胸口,轻轻划了一圈,低声道:“你……是不是看到我和萧苑一起离开,才自己回家的?” 汤斯年咬唇,觉得难以启齿。但姜望舒似乎要打破砂锅问到底,还伸手戳了戳她:“到底是不是这样的?” 她的审问直指心口,汤斯年有些招架不住。汤斯年只好点头,老实承认了自己的所思所想:“是有点……” 姜望舒捏了捏她的耳垂,轻声问她:“你介意啊?我和萧苑真的没有什么的,你不要多想。” 汤斯年叹口气:“我知道,我知道你们没什么,也不可能会有什么。我了解,你是怎样一个值得别人爱的人,可就是知道,才会对自己冒出来的那点不爽以及酸涩感到羞愧。” “我知道我不应该吃醋,不应该觉得委屈。可是姐姐,我控制不住。” 今天看到萧苑的那一刻,汤斯年承认自己在失控,正是这样,才会促使她避开姜望舒。 姜望舒怜惜地将她抱在怀里:“没什么不应该的斯年,你愿意把这件事情和我说,我很开心。你和我说你吃醋,我也很开心。” “因为我也会有这样的情绪。” 汤斯年看着她,静静地等着她的下一句话。姜望舒在黑暗中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在知道你和左念的事情之后,在看到别人的评价之后,也很不开心。你是和我在一起的,你是我的爱人,也从来不属于她,但我还是会介意别人将你们牵扯在一起。” “这是人之常情,并不是什么不成熟的表现。” 姜望舒的声音温柔:“而且人总是在成长,或许你现在觉得自己不够好,但是再过一年,两年,就会发现自己有所成长,这就足够了。” “我不需要你成熟到什么地步,因为一个人无论怎么成熟,在年长一些的人眼里,都会有幼稚的一面。我只知道,你和我都在改变,向着好的方向,一起期盼更好的未来,这就足够了。” 姜望舒伸手,将汤斯年的手握在掌中,轻轻揉了揉:“不要担心我会因为这些事情觉得你不好,斯年,我陪着你一起面对。” 往后的五年,十年,二十年,她们都将见证彼此的成长。 这是姜望舒的告白,也是她的承诺。 陪伴是个十分有重量的字眼,这个分量让汤斯年动容。汤斯年点点头,搂着姜望舒郑重其事道:“我明白的姐姐,我都明白的。” 汤斯年在情感层面上达成了和解:“我以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了。” 姜望舒眨巴眼看她:“你是说,不会再一言不合就回娘家吗?” 汤斯年有些发窘,连带着脸上的温度也高了不少。她极其无奈道:“姐姐,你就不要再打趣我了。” “好的,我向你保证,我以后绝对不会一有脾气,就往家里走。” 姜望舒却笑:“偶尔这样子,也算是一种情趣嘛,没关系的。” 两人笑笑,姜望舒挨近汤斯年问道:“那你现在饿不饿?斯年,我好饿哦,我都没吃晚饭。” 汤斯年顿时紧张:“那我们起来吃饭?不过我手伤了,这个点不能给你做饭。” 姜望舒轻笑道:“没关系啊,你姐刚刚点了外卖,我们热一热,一起吃好不好?” 汤斯年点头,应一声好。 姜望舒立即起身,催促她道:“那你快起来换衣服,我们去客厅。” 汤斯年乖乖掀被子起身,姜望舒替她找到了外套,一把裹在了她身上。 客厅开着空调,并不算很冷。但汤舜华还是裹着厚重的毯子,缩在沙发上电视剧。 二倍速将演员的声音拉得十分滑稽,姜望舒牵着汤斯年从房间出来,听到这个声音就问汤舜华她在看什么。 汤舜华回头,看着她们牵着手,明显就是已经和好的状态,心里松了一口气。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懒洋洋道:“去年跟组的剧已经播了,在看着呢?” 姜望舒吐槽:“就是你之前写的那个偶像剧?” 汤舜华点头:“对啊,捧那谁的那部剧。剧情片方插手太多,现在改得我自己都要认不出来了。不过演员是真的好看,光看脸我都能看完。” 汤舜华看着她们走过来,补充道:“你们是不是还没吃饭啊?那要不要我给你们下碗面吃啊。做人嘛,最重要就是开心,吃碗面什么烦心事都忘记啦。” 姜望舒吐槽她:“你TVB的梗用的还真顺口。” 汤舜华和她耍贫:“那,小月亮,我这个人你是了解的……” 姜望舒含笑道:“你还TVB梗,都不嫌老嘛。” 汤舜华嘻嘻一笑:“梗老不怕,好用就行。”她说完,还叹了口气:“看你们这两手牵得那么紧,看起来是和好了。” 她说完,还调侃地看向姜望舒,和她说道:“小月亮,以后管好你们家汤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别让她有事没事就往家里跑。” 汤斯年脸皮薄,闻言只想捂脸:“姐,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们都还没有结婚呢。” 汤舜华吐槽道:“你们和结婚也就差个领证的区别了。过日子就好好过,以后别一有事就往家里跑,这样我很难做人,我今天给小月亮打了小报告,我良心很不安的你知道吗?” 汤斯年觉得自己说不过她,忙说道:“好啦好啦,我的错,我去把饭菜热了。” 姜望舒忙说自己也去。 汤舜华还嫌不够一样,摇头叹气道:“哎,年轻人就是爱作呦,看看,现在让自己老婆跟着自己吃冷菜冷饭了吧。” “汤圆,要珍惜当下,少闹脾气啊!” 汤斯年觉得她姐最近应该是在写什么家庭伦理剧,所以懒得搭理她,牵着姜望舒和她手里领着的外卖,径直走向了厨房。 76 将外卖热好之后, 汤斯年就开始招呼两个姐姐一起吃饭。三人窝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客厅播放的电视剧,一边吐槽。 一集电视剧播完,饭也吃得七七八八。汤舜华拍拍手, 拿起手机点到了微博, 看到左念带着抑郁症的TAG上了热搜。 汤舜华吐槽:“她看起来还真的挺像抑郁症的。” 姜望舒不明所以:“你说谁?” 汤舜华回答道:“左念啊。”她举起手机, 指了指屏幕和姜望舒说道:“她今天开直播了。” 姜望舒哦了一声, 兴致缺缺:“我现在暂时不想看到关于她的消息,不要给我看。” 汤舜华见她不感兴趣,就扭头看向汤斯年:“汤圆,你要不要看看她究竟说了什么?” 姜望舒的目光跟着转到了汤斯年身上,备受瞩目的汤斯年顿了顿,伸手接过汤舜华的手机。她说道:“那我还是看看吧, 毕竟望舒姐姐费了一番功夫去找她, 我还是比较想知道事情是怎么解决的。” 热搜最热门的一条微博,是左念今天直播的一段自述剪辑。视频里,左念摘下了自己的手腕,向观众显露出自己的伤口。 穿着黑色长T的左念,披散着长发,在不加修饰的镜头里,轻灵灵的就像是从幽暗深林走出来的小巫女。她以一种能让人产生怜惜感的语调,平缓又安静地叙述着那一段少年经历。 不幸的原生家庭,缥缈的音乐梦想,同龄人的排挤, 年长者的霸凌,这种悲惨又很常见的经历,在她淡淡地讲述里,实在是太过容易让人产生怜惜的情绪。 左念原本就是一个会无端激起人保护欲的人。 汤斯年看着视频里的她,只觉得从前种种,忽而历历在目。汤舜华挨着她坐着,一边看一边吐槽:“这稿子谁写的,真的是很成功的卖惨营销了。” 作为在娱乐圈摸爬打滚数年的汤舜华,深谙圈里的那套东西。这是一个娱乐至死的时代,只有给的东西足够博眼球,足够打动人,那么再黑的历史都能打出一场漂亮的翻身仗。 一夜爆红的左念,在拥有数量庞大的粉丝后,也就需要一定的手段来保证粉丝的粘度。这种手段,就是惯常的虐粉。 虐粉是个很常见的套路,比如此时左念的直播,虽然会有损耗,但也可能给她虐出一堆较为坚定的粉丝。 汤斯年看了汤舜华一眼,解释道:“其实……她初中的时候,还真是这个样子。” 虐粉也是有一定的技巧,在百分之九十五的真相里,掺杂百分之五的谎言,造成的可信度可比毫无凭据的捏造要高得多。 左念少年遭受的不公是真的,对待汤斯年的态度也是真的,那么接下来,她口中那个宛若抓着最后一根稻草的偏执狂,也是真实的自己。 直播软件的镜头前,有些沉郁的左念含着泪眼缓缓陈述道:“她是一个很好的人,再好不过的人,是我生命中的太阳,是救世的英雄,帮我挡下了这些折磨,给予了我避风港。” 一直在旁边分神听着的姜望舒,听到这个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汤斯年。姜望舒有些不满:“她干嘛说得那么肉麻,好好说话不行吗?” 醋坛子翻了一半,汤斯年有些好笑,伸手拍了拍姜望舒的脑袋。 一旁的手机里,左念还在继续说道:“但是很遗憾,我将她弄丢了。” 在她的陈诉里,汤斯年是那么的美好。可越是美好,越是能包容人的汤斯年,和左念最后自杀的偏执相对比,越发让人觉得这段少年相互扶持的关系是那么的意难平。 尤其是最后,左念还很郑重地表示,不要再去打扰汤斯年的生活,因为汤斯年从来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是她的病还有精神状态给了对方很大的压力。 事情到这里似乎已经完结了,有人骂也有人唏嘘,但左念的更多粉丝,还是心疼她。并且表示谁年轻时没有做错事,铅笔有橡皮就是为了更改错误的,左念站出来已经是最好的等等诸如此类的言论在评论底下发酵。 签下左念的公司趁势打了一波EP广告,还引发了青少年教育的相关话题,总而言之,左念这一仗,打的很漂亮。可谓是当之无愧的,教科书一般的营销。 这样的结果,也算是给这件事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汤舜华十分中肯地评价道:“虽然有点出入,但以后没人关注汤圆就是最好的了。” 汤舜华说完,看向了姜望舒:“小月亮,你究竟给了萧苑多少钱,才找到这么好的公关。” 姜望舒淡淡道:“我没有花钱,只是和左念谈了关于斯年的部分。她们家公关迟迟不肯出手,就是想等这一波虐粉。不过本来是事情要发酵到一定地步后,左念才会出来澄清的。” 但是这么做,会给汤斯年带来很大的伤害。姜望舒不愿意这么做,就给左念的经纪公司牵线了一个不错的代言,从而换得了这个提前澄清的机会。 正好左念也不想这么压榨汤斯年,两人一拍即合,就有了这么一个直播。 汤斯年听完之后,柔柔地看向姜望舒:“辛苦姐姐了。” 姜望舒哼了一声:“那看在我这么辛苦的份上,明天和我出去约会吧女朋友。” 汤斯年说了声好,一旁的汤舜华见状连忙捂住自己眼睛,夸张道:“你们两个谈恋爱之后,怎么越来越腻人了,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啊,真是受不了你们。” 汤斯年就淡淡道:“那你也可以去找个人,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啊。” 汤舜华呸了一声:“算了吧,拉倒吧,相对比人类,我更喜欢我急键盘!啊啊啊啊,我不做人了!” 汤斯年不准备搭理她,而是单手收拾桌面,一边说一边和姜望舒说道:“姐姐,一会能帮我把碗洗了吗?” 姜望舒点头:“一会我来收吧,你先歇着。” 汤斯年说好,一旁的汤舜华挤眉弄眼道:“可以啊汤圆,你回娘家一趟,都有家庭地位了,还敢使唤小月亮洗碗了。” 姜望舒特别无语:“我的好姐妹,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误解,我还不至于在家连个碗都不洗好嘛。而且这段时间,我还给斯年做饭,让她带去医院吃午饭啊。” 汤舜华竖起手指,摇头晃脑道:“不不不,我的好姐妹,我可没对你有什么误解,而是对你女朋友实在是太了解。” “她就是个田螺姑娘,嫁过去之后,还是那种闷声不响的童养夫。不会让你做一点事情,将家里弄得井井有条的,受点气还不会说一句苦,就吭哧吭哧自己往家里跑。”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有道理了,姜望舒点点头:“没错,就是这样子,她就是个闷葫芦加田螺姑娘。” 突然收到两个姐姐调侃的汤斯年有些哭笑不得:“你们都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啊,再说我就要生气了。” 汤舜华就指着她说道:“你看她!说生气都是这个平淡的样子,谁信!” 说完之后,汤舜华转身和姜望舒提醒道:“结婚之后你就得小心了,这种人很厉害的,哪天生气了你都不知道,还会安排的井井有条不让你发现。” 姜望舒猛点头,握住了自己好姐妹的手,诚恳道:“亲爱的姐姐,一个包,以后打探消息全靠你了。” 汤舜华加了一个小要求:“我比较想吃生煎,外加一百盒生煎怎么样?” 姜望舒比了个OK的手势:“满足你,没问题。” 在一旁看戏的汤斯年简直无语:“姐,你卖我也不要在我面前卖好不好?还有我以后生气真的会说的,不会一声不吭跑回来的,我保证。” 汤舜华看了她一眼,和自己好姐妹说道:“态度诚恳,可以考虑。”姜望舒没忍住,搂着自己好姐妹笑嘻嘻道:“好啦好啦,不要再欺负她了,我相信斯年,她以后不会再白白受委屈的。” “我也和你保证,不会让她再受委屈了。” 汤舜华口是心非:“生气不说,受委屈那是自找的,你别太惯着她,人总要自己作天作地一番,才知道自己最想要什么。” “还有下次,你就让她生闷气生个够。” 汤斯年超级无语:“姐,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姐。” 汤舜华回答诚恳:“我是啊,所以我在教育你嘛。哎,汤圆啊,你可长点心吧。” 汤斯年很想回她你才没点心,但是话到嘴边有咽下去了。算了,她懒得说。汤舜华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样子,又开始训话:“你看吧,有话你就直接说啊,不要憋着嘛,憋坏了怎么办。” 汤斯年刚想反驳她,手机铃声恰好响起。 姜望舒提醒道:“斯年,接电话。”汤斯年一看是陌生号码,本想挂断,可又不想和她姐斗嘴,就接了起来。 电话接通之后,汤斯年很正式地回复:“您好,我是汤斯年,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听筒那边一阵沉默,汤斯年很冷淡的说道:“不买保险不买房,也没有信贷,要是没事我挂了。” 汤舜华被她逗乐了,还问道:“是谁啊,你这么说话。” 汤斯年看了她一眼,过了一会,沉默的电话里传来了左念沙哑的声音:“汤斯年……我……” 汤斯年毫不犹豫地滑动手机,利落地挂断电话。 姜望舒笑盈盈地看着汤斯年,问道:“骚扰电话啊?” 汤斯年点点头,沉吟了一会,说道:“左念的。” 姜望舒一下就愣住了,她刚想说什么,就听汤斯年说道:“我这就把她拉黑。”说着,汤斯年捏着手机,就要把左念的号码拉进黑名单。 但这时,左念的电话又进来了。 姜望舒听着铃声忙说道:“不要挂,把手机给我。”旁边的汤舜华哇哦了一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说道:“姜大美人这是准备虾仁猪心啊!” 汤斯年犹豫了一会,将自己手机递了过去。 姜望舒拿过手机,嘴里嘀咕道:“我倒要看看她还要说什么。” 她一边说,一边打开了外扩,接通电话后,将手机放在了桌面上。 77 电话一接通, 左念的声音很快就透了过来。 她没想到汤斯年还会接电话, 所以声音里还带着丝丝惊讶:“汤斯年……” 汤斯年下意识地看了眼旁边的姜望舒,没做声。姜望舒轻咳一声,冲汤斯年点点头,示意她说话。 汤斯年得到允许, 沉迷了一会, 回答道:“你找我有什么事嘛?” 左念似乎没有相当她会说话,声音里不免有些慌张:“我……我只是, 我只是有些话想对你说。” “你能接我电话,我很高兴。” 汤斯年又看了看姜望舒, 深吸口气,淡淡道:“有什么事, 你说吧。” 她语气淡漠, 早在左念的意料之中。左念斟酌着字眼, 和汤斯年一字一句道:“有些话, 我一直都还欠着没说。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 也失去了所有的资格,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句——” 汤斯年下意识的将手盖在手机上,可是左念的声音还是传了出来:“我爱你!” 在场三人静了一静, 汤斯年看向了姜望舒, 和她示意自己要将电话挂了。 姜望舒摇头, 将汤斯年的手移开,清了清嗓子说道:“左念小姐,既然你知道你没机会, 也没资格,为什么还要把这句话说出来呢?” 左念没想到姜望舒会在旁边:“你在听我们说话?” 汤斯年解释:“我外扩了。” 汤斯年顿了顿,和左念说道:“我和说过了,以前的事,都算了。我们不需要计较,也没有谁欠谁。至于什么话,你知道就好,不必和我说的。” 她说的爱,并不是汤斯年想要听到的。 左念静默片刻:“我知道了。” 姜望舒在一旁再接再厉:“你既然知道,以后就不要再来打扰了。左念小姐,你毕竟是个公众人物,你的一言一行都有许多人在关注,我们还是不要给彼此添麻烦好。” 左念低低说了句对不起,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汤斯年拿起手机,把左念的电话号码拉进黑名单。她做完之后,还举着手机冲姜望舒摇摇手。 姜望舒还嘀咕道:“谁让你插嘴了,还占了我发挥的余地。” 汤斯年笑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你要发挥什么啊?发挥你的美貌吗?” 姜望舒被她说得哑口无声,左念的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网上的风波渐渐消停,左念也在这批洗粉中获得了不错的收益。 汤斯年的日子逐渐回归平淡,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珍惜现在的生活。 圣诞节的那一天,恰好是汤斯年的生日。姜望舒和汤舜华合计了一番,决定在家给汤斯年过生日。 大冬天的最适合吃火锅,两个姐姐忙碌了一下午,将所有的材料都腌好,还准备了蛋糕,就等着汤斯年回家吃饭。 汤斯年顶着一身冷气从外面回来,一推开门,就看到两个姐姐捧着点了蜡烛的蛋糕站在她面前,高声喊道:“生日快乐!” 房间里没有开灯,屋里唯一的光源是布满蛋糕的蜡烛。汤斯年愣了一下,笑道:“谢谢姐姐们。” 汤舜华冲她招呼:“快点过来吹蜡烛。” 汤斯年跑过去,一口气将蜡烛全部吹光了。吹完之后,姜望舒才惊讶道:“斯年,你刚刚是不是忘了许愿啦?哎呀,生日一年就一次,快重新点上,再许个愿吧!” 汤斯年哭笑不得:“都这么大了还许什么愿望啊,我的愿望都实现了。” 汤斯年说完,伸手拍向了墙壁的开关。啪嗒一声,整个屋子都亮了起来。 汤舜华知道惊喜就这么没了,端着蛋糕往里走:“你换了鞋快点过来啊,我要饿死了!” 汤斯年点点头,将自己书包挂在了衣架上,开始脱外套。姜望舒给她搭手,看着她鼻尖红红的,就问她:“外面是不是很冷?” 汤斯年点头:“回来的时候风大了很多,是有点冷。” “一会喝碗热汤暖暖。”姜望舒伸手,汤斯年就将脱下的外套递了过去。 她把汤斯年的外套挂好,转头就看到汤斯年将换下的鞋子放进鞋柜里。在她抬头的时候,姜望舒露出了一个笑容,朝她张开了手臂。 汤斯年抿唇笑了一下,一把将她搂进了怀里。面颊贴到的地方一片温热,姜望舒发出了满足的喟叹:“你好暖啊斯年。” 汤斯年笑笑:“因为寒风都被外套挡在外面了嘛。” 两人在玄关抱了会,捧着蛋糕回到餐桌的汤舜华就不见人,就催她们:“你们快点。” 结果汤舜华抬头一看,见到这两人又和连体婴一样抱在一起,十分无语:“汤圆,让你回来吃饭,不是让你杀狗的,不要抱了,快点吃饭行不行。” “就来啦。”汤斯年敷衍地回了一句,松开怀里的姜望舒,“我们去吃饭吧。” 姜望舒点点头,牵着她就往里走。 汤底已烧开,三人一落座,汤舜华就迅速将碟子里的牛肉下锅。她掐着秒数算,等数到十,立马将肉捞起来,高声喊道:“吃肉啦!” 姜望舒极其配合,拿了双筷子将漏勺里的肉三分。热气蒸腾,三人吃的不亦乐乎。 火锅吃到一半的时候,汤斯年的手机进来了一个视频请求。 汤舜华正在煮虾滑,听到声音还嘀咕了一声:“谁在吃饭这个点给你视频啊?” 汤斯年放下筷子回答道:“咱妈。” 姜望舒看向了汤斯年,鬼使神差地将位置朝汤舜华那边挪了挪。汤斯年轻咳了一声,接通了视频:“妈。” 视频里,汤父汤母都在,微笑着看向汤斯年:“生日快乐啊,斯年。” “你今天没有和朋友出去玩吗?” 汤斯年道了声谢,和爸爸妈妈说道:“没有,在家里和姐姐一起吃饭。” 汤斯年说着,调转了摄像头,对准了火锅,还有对面的汤舜华与姜望舒。 汤妈妈就惊讶道:“在吃火锅啊,还挺多料的,望舒也在呢。” 姜望舒听到自己名字,被嘴里的辣椒猛呛一口,不停地咳嗽。一旁的汤舜华赶紧给她递水,替她拍了拍胸口:“你也真是的,不就见个丈母娘嘛,你至于这样嘛!” 姜望舒被她这么一说,被吓得咳嗽得更大声了。 视频里的汤家爸妈对视了一眼,隔着一道水汽蒸腾,看着狂咳的姜望舒,试探地问道:“怎么就你姐和望舒在陪你吃饭,你对象呢斯年?” 汤斯年将镜头对准了姜望舒,轻轻说道:“妈,她人就在这里啊。”汤斯年说完,还招呼了一声姜望舒:“望舒姐姐,和咱爸妈打声招呼。” 汤斯年说着,起身走到姜望舒和汤舜华旁边。她调整了镜头,让三个人挤在小框里。汤舜华笑嘻嘻的:“老爸老妈吃火锅。” 汤爸汤妈没理她,只看向姜望舒。姜望舒挤了个笑容,说道:“叔叔阿姨好。” 汤斯年将手搭在她肩上,笑着介绍:“爸,妈,这就是我的女朋友了。” 就这样,原本应该在正式场合被介绍的姜望舒,就在一顿火锅中,得到了汤家父母的认可。 视频持续的时间并不算长,可姜望舒还是觉得自己经历了最漫长的一天。挂断视频之后,她连火锅都吃不香了! 一放下碗,就拽着自己闺蜜的手臂,连忙问道:“我刚刚表现得怎么样,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汤舜华忙安慰她:“简直不要太好啦,我爸妈就很喜欢你啊,你就是我们汤家的好女婿嘛。” 可姜望舒并没有得到安慰,心惶惶之下,将目标对准了汤斯年:“都怪你,你怎么能把摄像头转过来呢?我一点准备都没有,万一你爸妈觉得我不好怎么办?” 姜望舒想到自己刚刚那个表现,简直要羞耻死了。人往往不是被绝望或者困境杀死的,大多数时候都是被自己的羞耻心。 姜望舒觉得自己需要尖叫发泄,挪到汤斯年身边举着手就拍打她:“都怪你都怪你!!” “我一点准备都没好,怎么见你爸妈!” 汤斯年哭笑不得,忙单手抓住她,轻声哄道:“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嘛,大姑娘总有头一回上花架的嘛。都过去了,反正我就是要和你结婚的啊。” 这话很耳熟,想当初汤斯年去姜家,姜望舒可不就是这么和她说的嘛。 但是这些话并没有安慰道姜望舒,反而让姜望舒更加抓狂:“这能一样嘛?我完全没准备,一点也不郑重,你爸妈觉得我很随便怎么办?” 汤舜华插话:“我十四岁我爸妈就认识你了,看着你长大的,还能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嘛。” “当然不一样啊。”姜望舒反驳道:“女儿的朋友和女儿的对象能一样嘛?” 汤舜华却劝她安心:“哎呀,我爸妈巴不得你进我家门了,姐姐妹妹都一样的,你都是我家儿媳妇。” 汤斯年也跟着笑眯了眼,她伸手搂住了姜望舒的腰,将她抱在怀里哄道:“对的,无论怎样,你都是我家儿媳妇。” 姜望舒看着她,气鼓鼓的拍了一下她的肩膀,像是在撒娇:“以后不许这样了!” 汤斯年点头,一旁的汤舜华见状大喊:“都说了,吃火锅不许杀狗啊!” 78 汤斯年的生日过后, 转瞬就是元旦。 随着冬日渐去, 春天的气息渐渐弥漫开来,汤斯年很快就结束了期末,迎来了寒假。原本这个假期,她应该是待在实验室, 和师兄师姐们一起轮流值班做实验的。但鉴于她实在是太忙了, 只好和老师请假,推掉了这个寒假的实验。 汤斯年之所以忙, 是因为她要结婚了。 是的,没错, 在只谈了半年的恋爱后,汤斯年就跳入了婚姻的火坑中。 在元旦到来时, 姜望舒偶然提起, 新的一年要有新的计划, 于是她郑重地和汤斯年表示, 她想结婚的念头。 汤斯年至今还记得起姜望舒说起结婚时的那个恨嫁劲:“我都要三十岁了, 三十岁了!我给别人设计婚纱那么多年,却一次都没有穿上过。” 汤斯年心想,明明你们大学毕业的时候, 还和我姐一起手挽手, 带着同寝的室友一起去拍婚纱照, 怎么能说自己没穿过婚纱呢。 但聪明如汤斯年,怎么可能会将那句话说出口呢。她只是抬手,笑着搂住姜望舒的腰, 哄她说道:“那就嫁给我啊,嫁给我你就能穿婚纱了。” 饶是已经求过婚,姜望舒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她抿唇,难得害羞:“你说的哦,娶了就不能反悔了。” 汤斯年点头:“不反悔,不反悔。再说了,订婚的时候,不是已经说好了,来年春节就结婚的嘛。” 说到这里,姜望舒抬手锤向汤斯年的肩膀:“你现在想起来说啦,我看你一直什么表示都没有,还以为你不想结婚了呢。新年了啊,你还想姐姐等了一年又一年吗?” 汤斯年觉得她简直可爱死了,没忍住仰头吻她:“不敢不敢,不敢让姐姐等。” 既然不让等,那就结婚吧。 尽管在国内,没办法注册同性婚姻,也不用宴请许多没怎么有关系的亲朋,但结婚总归是一件大事,极为繁琐。 因此一放假,汤斯年就和姜望舒跑到国外,先领了证。恰好去的那个地方,恰好汤家父母也在,于是四人就在国外见了面。 这次见面,让姜望舒觉得有些尴尬。 倒是汤家父母落落大方,尤其是汤妈妈还在饭桌上握住姜望舒的手,说原本就把姜望舒当做自己的女儿,现在也没差。 与父母缘浅的姜望舒,原本就喜欢汤爸汤妈,当场就泣不成声,很没用地被汤斯年搂在怀里哭。 这场会面让姜望舒觉得,她实在是太丢人了。以至于每每提起来,她都恨不得在场众人都失忆。 两人要结婚的事情,已经摆上了既定的日程。加上双方都是家长支持,本身也极为自主的人,因此婚礼的一切流程,都交由她们自己来操办。 双方父母除了提供婚房婚车,还有一些别的饰品之外,就没有再插手了。 汤斯年在接到自己名下所有财产的各种证件和银行卡时,陡然意识到在自己开明又传统的父母眼里,成家或许真的是立业的基础。 在这一刻,她被当做一个大人客观的对待,也被提醒今后作为一个成年人,要对自己的生活负责的走下去。 汤斯年颇有些感慨。 而作为长姐的汤舜华,在得知汤斯年从父母那里得到她所有的读博费用和今后的生活费时,则欢天喜地的敲诈了汤斯年一顿,让她请了一次海底捞。 吃完还语重心长的和汤斯年说结婚就是汤斯年的人生里唯一的一次暴富机会,以后要什么都没了。 末了,还拍着汤斯年的肩膀说道:“以后你就傍着富婆过日子吧。” 被称为富婆的姜望舒哈哈大笑,搂着汤斯年给了自己姐妹一个飞吻:“谢谢好姐妹介绍的小鲜肉。” 原本心中还有点感慨的汤斯年,愣是被她姐这种行为冲得一干二净,只剩下一丝无可奈何与哭笑不得。 除开繁琐的婚礼流程安排,汤斯年还要和姜望舒试婚纱。婚纱是姜望舒早前就设计好的,到了汤斯年那里就要修修改改。 两人就这么忙着忙着,就忙到了除夕。 除夕前一天,两家人一起吃了顿饭,算是正式见面,结了亲家。姜如兰女士十分高兴,甚至还邀请汤家爸妈一起来吃年夜饭。 不过除夕夜原本就是一家团聚的日子,加上姜家亲戚多,汤家爸妈觉得不好打扰,就推辞了。 但除夕那天早上,汤斯年还是陪着姜望舒,回到姜家去吃了年夜饭。 姜家人多,为了方便各小家庭,基本都是中午的时候一起到别墅,陪姜奶奶提前吃年夜饭,晚上再回自己的小家庭聚餐。 午饭过后,姜家大姐和姐夫等陆续离开,就剩下姜玉漱和姜家二姐,以及汤斯年和姜望舒在家陪老人家过年。 汤斯年晚上六点前也得回家吃年夜饭,但毕竟这是她和姜望舒陪着奶奶的第一年,汤斯年还是留下来陪老人家搓了两圈麻将。 两圈麻将打完,都已经五点了。姜如兰见汤斯年要走,连忙拦人:“这都快要吃晚饭了,你先吃完饭再回去嘛。” 姜望舒倒是劝道:“奶奶,你有我还不够嘛。再说她爸妈也等了她一天回家吃晚饭,这回你就让她回去吃饭吧。” 见当事人都这么说了,姜如兰倒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家里的阿姨,往汤斯年的车里,塞了一大堆年货让她带回去。 汤斯年简直无奈,直说够了够了。但姜如兰却说都是心意,让她回家带给父母之类云云。 汤斯年无法,只好看向一旁的姜望舒向她求助。姜望舒却只抿唇笑,摆出了看戏的样子。汤斯年一副被打败的样子,心想明天来拜年,要带的东西可就多了。 等汤斯年要走时,后备箱已经全被塞满了。 临走时,姜如兰还拉着汤斯年的手依依不舍道;“明天初一,你和你爸爸妈妈还有姐姐,都过来玩啊。” 汤斯年只好再三保证,说自己一定会来玩,姜如兰这才松手让她回去。 放开汤斯年的时候,姜如兰还顺手塞了个红包给汤斯年。汤斯年有些不好意思,想要推辞。老人家却说道:“都是我孙女,望舒也有呢,你也拿了吧。” 汤斯年看了看姜望舒,却看到姜望舒冲她眨眨眼。于是汤斯年明了,接过红包,十分乖巧地道了声谢:“谢谢奶奶。” 姜玉漱在一旁看了她们好一会,见此也轻咳一声,递了个红包到汤斯年面前,淡淡道:“压岁钱,收了。” 话不多,意思却传到到位了。汤斯年抬头,看了眼自己向来很冷淡的丈母娘,有些受宠若惊。 她两手伸出,毕恭毕敬地接下了姜玉漱的红包:“谢谢阿姨,祝阿姨新春快乐。” 姜玉漱笑了一下,眉目稍微柔和了点:“你也是,好好学习。” 二姐姜净植见大家都给了红包,她也不好意思不给,也就给汤斯年包了一个。 姜望舒见汤斯年收割了一堆红包,这才催她回家。她陪汤斯年一起到停车场,汤斯年张开手,向她要了一个拥抱。 姜望舒笑眯眯地扑进她怀里,抬手狠狠揉了揉她的头发,踮起脚亲了她一口,才心满意足地放人回去:“到家给我打电话,除夕快乐啊,斯年。” 汤斯年抱着她,心里有些舍不得。她嗅着怀里女人好闻的香味,轻轻道:“除夕快乐,那我的压岁钱呢?” 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女人,亮晶晶的双眼透着渴求:“过年哎,你总得给我红包吧。刚刚奶奶,阿姨,和二姐都给了,没道理你不给吧?” 姜望舒嘀咕:“你这么大了,还要收红包啊?” 汤斯年搂着她撒娇:“往年你都会给的,怎么今年成了未婚妻,我就没福利啦?” 她很少会有这么幼稚的时候,姜望舒就喜欢她这副黏糊的样子,连忙点头道:“给给给,给你个大福利。回去就给你包个大红包怎么样!” 汤斯年却不太乐意:“只是给红包吗?难道新年了,我不能要点其他的福利?” 姜望舒问她:“那你想要什么?要我送你礼物?” 汤斯年说出了自己的企图:“想要你一个晚上。” 姜望舒一巴掌盖在了她的肩上,嗔道:“你要命哦,说话怎么越来越流氓了!好歹过年啊,能不能有个端正点的形象。” 汤斯年失笑:“姐姐你在想什么啊。我又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你今晚有没有空,陪我一个晚上啊。” “到底是谁耍流氓啊,明明是你满脑子污秽思想。还是说,你就是想我这么做的?” 姜望舒在她肩上拧了一把,脸色微红:“你少来,要不是你平时都是这个斯文败类样,我会误会吗?再说了,你说一个晚上,很容易让人误会的。” 汤斯年笑着抱她:“好好好,怪我怪我。”她低下头,很认真地看着姜望舒,询问道:“那姐姐今晚有空吗?” 姜望舒想了想:“春节晚会之后有空,但那时已经十二点了吧,我能出门,但你确定你不睡觉了啊?” 汤斯年点头:“能的,只要你有空,到那时我来找你可以吧?” 姜望舒考虑了一会,应了声好。《 》 79.【正文完】 79 【正文完】 汤斯年提着大包小包回到汤家时, 还被自己父母说道了一通。 汤舜华还调侃汤斯年这是开了挖掘机去姜家, 不然怎么挖了这么一堆东西回来。汤斯年赧然,只好回答说是奶奶盛情难却,给她塞了好多东西,让她不得不拎回家。 汤妈妈倒是觉得很好, 替汤斯年拎着东西上楼时, 还调侃道:“老人家给了你那么多东西,你怎么不大点胆子, 将你望舒姐也牵回来过年啊。” 汤斯年扶额:“妈!你也太高看我了,我怎么可能将人带回来嘛。” 汤舜华抱着一箱礼茶跟在后头, 闻言调侃:“就是,我亲爱的妈妈呦, 你家汤圆不做上门女婿, 留在别人家就算好的了!” 汤妈妈觉得很有道理:“这倒是, 我瞧着她就像是个想做上门女婿的。” 母女三人说说笑笑, 一起上了楼。来到门口时, 是系着围裙的汤爸开的门。汤大厨拎着汤勺,见状笑着道:“姑娘们,吃完饭喽。” 大家将手上的东西放好, 就开桌吃了年夜饭。 等汤斯年和父亲一起将桌面收拾好后, 汤舜华则将尘封已久的麻将机拖出来, 招呼爹妈:“打个麻将?让我们挣个压岁钱?” 汤妈妈则笑:“是给压岁钱,还是你们孝敬长辈可就说不定了。” 四人一桌麻将,春节晚会开始时, 麻将也就跟着开台了。 到底是除夕夜,汤家爸妈三不五时就有电话进来,桌面上的两个长辈几乎是一手抓牌,一手抓电话。汤舜华也没闲着,一些合作方也给她发了新年红包。 实话说,嘘寒问暖不如打笔巨款。 这么一来,倒显得汤斯年清闲了。毕竟除了姜望舒,基本不会有谁给她发新年祝福。 因此在给自己导师和师兄师姐们发送祝福之后,汤斯年的手机基本是安静的。除了姜望舒的消息偶尔会进来之外,大多数时间里,她都可以专心地打牌,一晚上过去,还赢了不少钱进账。 这个点,姜望舒通常是在陪奶奶看晚会。可今年与往常不同的是,她一边看,还一边给汤斯年发消息吐槽。 汤斯年忙着打麻将,有时候回复得不及时。姜望舒就催她:“你在干什么?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再不回我消息我今晚就不理你了!” 嘴上说着不理,其实就是在撒娇而已。汤斯年深谙这点,趁着摸牌的间隙快速给她回了一条消息:“在挣钱给你买口红。” 姜望舒来了兴致:“怎么挣啊?哇,你是不是又被喊去干什么事了?” 汤斯年回答道:“没有,在打麻将。” 打麻将啊,说起打麻将姜望舒就不觉得无聊了。姜家也会打麻将,尤其是大年初一,大家来拜年时,都会陪奶奶打麻将。奈何姜望舒牌技太烂,从来只有输的份。 她有些好奇,就问汤斯年今晚赢了多少。汤斯年告诉了她大概的数字,姜望舒遂发出了羡慕的感慨:“我从来没有赢过。” 汤斯年就哄道:“没关系,以后我都替你赢回来。” 她说的以后,让姜望舒十分开心。姜望舒欣然应之,并且表示以后的牌局都让汤斯年去应付了。 汤斯年说了好,姜望舒又想起今晚的事情,就戳了戳汤斯年的界面,试探地问她:“你今晚上,准备带我去哪里啊?” 汤斯年的保密能力向来很好,见状回复道:“晚上去找你你就知道了。” “神神秘秘的,要不是惊喜我会很失望的。” 汤斯年想了想:“估计不是什么惊喜,但我就是想和你在一起。” 只是说想和你在一起,就足够姜望舒开心了。姜望舒决定,无论今晚汤斯年要去哪里,她都会陪着了。 汤斯年在家陪父母打麻将打到了差不多十一点,一见时间差不多,她就说自己要出门了。 汤妈妈问她:“一会就大年初一了,你这会去哪儿啊?” 汤舜华也附和:“就是,你不会是赢了钱就跑路吧。” 汤斯年笑笑,解释道:“我晚上有约,真的得出门一趟。” 好在汤爸汤妈都是很开明的人,听汤斯年这么说,就痛快地将人放行了。 汤斯年收拾东西,套了针织衫和大衣就出了门。她将车开到姜家门口时,姜望舒已经穿戴整齐在门前的路灯下等着了。 夜晚的天气不算太冷,可姜望舒钻进车里时还是带了一股凉气。 汤斯年升高车窗,将空调的温度调高,这才伸手把姜望舒拥进怀里。 漂亮的姐姐依偎进她怀里,轻轻呵着气:“除夕快乐啊斯年。” 汤斯年侧身,给了她一个热烈绵长的吻。唇分之际,汤斯年捧着她的脸轻轻道:“除夕快乐啊,未婚妻。” 汤斯年说着,从手边拿出一个礼盒递给了姜望舒:“春节礼物,请查收一下。” 姜望舒接过礼物,一边拆掉盒子,一边嘀咕道:“你又偷偷给我买什么礼物啊。” 汤斯年含笑,看着她拆开礼盒。礼盒打开,一条项链静静地躺在盒子中间。 姜望舒将盒子递过去,交给了汤斯年:“送了礼物,是不是还得负责善后,替我将项链戴上啊。” 汤斯年有求必应:“好,姐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接过项链,俯身替姜望舒戴上。 姜望舒低头,拨开自己后颈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颈。冷冰冰的项链触碰到温热的肌肤时,她轻颤着喊了句凉。 这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汤斯年没忍住,俯身在她后颈上烙下一个吻。唇舌滚烫,带着轻微的疼痛,让暧昧的情愫灼得人昏昏沉沉。 姜望舒抬头,借着光看少年人眼底的璀璨,伸手勾住了她的脖子,迎上去献出了自己的唇。 汤斯年将她搂在怀里好一会,才将她松开,笑着说道:“再抱久一点,我们今晚就不能出门了。” 可姜望舒被这个吻勾的心痒难耐,早已有别的想法,免不了嘀嘀咕咕道:“哎,这么晚了,就不要出门啦。我们上楼嘛,上楼共度春宵啊亲爱的。” 要是往常,汤斯年绝对点头答应对方。但今天不一样,今天她另有计划,只好伸手抱了抱姜望舒,哄着她说道:“明天吧,明天再补偿你怎么样?” 姜望舒叹口气:“哎,你都这么说了,难不成我还可以拒绝你嘛?那就下次吧。” “不过说好啊……”姜望舒伸出食指,轻轻落在汤斯年的唇上缓慢摩挲,轻笑道:“到时候,你可得给我乖乖躺着。” 汤斯年眨眼,轻轻说了好。 姜望舒就高兴地推着她的肩膀说道:“那还等什么,我们出门吧。” 汤斯年启动车子,转着方向盘就往外开去。 已是深夜十一点半,要庆祝新春来临的人,不是在家,就是在各种聚会,广场上集合。往常热闹的公路上偶尔驶过一两辆车,安静地仿佛能听到夜风吹拂的声音。 姜望舒坐在副驾驶座上,侧眸打量着汤斯年:“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这条路是去广场的,你要带我的广场跨年啊?” 汤斯年摇头:“不是,你就等着嘛,等着零点倒数好嘛。” 姜望舒无奈之下,只好应了声好。 车子开过了广场,朝着城郊河畔的一处高地驶去。等汤斯年将车子停下时,刚好是十一点五十五分。 汤斯年抬手看自己的手表,和姜望舒说再等等。姜望舒从车上下来,缩着身子钻进她怀里,冷得瑟瑟发抖:“这么冷的天气,你让我出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看些什么啊?” 汤斯年拥紧她,将吻落在她的侧脸上:“看烟花啊。” 姜望舒惊了:“这个地方能看什么烟花!” 汤斯年说道:“你就等着嘛,等着看不就好了。” 姜望舒切了一声,但还是乖乖窝在她怀里,等着零点到来。 汤斯年掏出手机,看着时间在心里默念。 “十……” “九……” 似乎有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随着夜风化作浪潮扑向了河畔旁的两人。姜望舒侧耳:“斯年,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汤斯年回答道:“听到了,是人的倒数声,从不远处的一个广场传过来的。” 姜望舒惊讶了:“这里还有个广场?” 汤斯年和她解释道:“这个地方你又不常来,当然不知道啊。” 说话间,浪潮声骤然爆发! 无数的声音汇聚在一起,合成了能排山倒海的音浪。 “新年快乐!” 随着人声的爆发,一束烟花升上天空,在很远的天际于咻的一声中爆发自己的璀璨。 紧接着,无数朵烟花升上天空,在漆黑的夜空炸响,点缀了这片寒冷又暗沉的夜。 姜望舒窝在汤斯年的怀里,看着天边灿烂的烟花惊叹:“还真的有烟花哎!” 汤斯年笑笑:“当然有的啊,我怎么会骗你呢。” 在远处花火的映衬下,汤斯年俯身,吻住了姜望舒的唇,和她轻声道:“新年快乐!姐姐!” 她们在烟花之下拥吻,分开的时候,汤斯年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姜望舒道:“这是我们的第一个新年,往后的数十个新年,你都愿意与我共度吗?” “姜望舒小姐,你愿意嫁给我吗?” 汤斯年说完,掏出了自己买的戒指,打开盒子在姜望舒的面前单膝跪下。 远处的烟花还在盛放,就如此刻姜望舒喜悦的心情。她捂住自己的脸,欢喜得无语伦次。 冷冽的河风将她的脸颊吹得通红,就连眼泪也一并吹下来。姜望舒捂住口鼻,在原地蹦了好几个圈,最终看着眼前这个满眼都是她的少年人,猛点头。 她愿意啊,她当然愿意啊! 汤斯年含笑,伸手拉住她,将戒指套在了她的手上。姜望舒手上一用力,将汤斯年从地上拽起来,一把扑进她的怀里。 她们拥抱在一起,这时正是新春团圆的好时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