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修仙前就死了》 1、第一章 仙人降世 “世间真的有仙人存在？！” 修仙,本是一个遥不可及的事，却数日间在凉州传了个遍。 整个四海凉州，上到王孙贵族，下到乡野农夫，人人都在兴奋的讨论这件事。 当时，农人们照常耕作在田间，喘口气擦个汗的功夫，看到空中有个影子一闪而过，揉了揉眼睛，纳闷自己是不是眼花的时候，却被眼前的景象震惊了。 凉州本来是连一丝云都没有的空中，出现了传说中才有的仙人。 那些仙人脚踩飞剑御风飞行，好不壮观！ 人们哪见过这等场面啊，一个个全都跪下，大呼仙人保佑。 不只是那些农人们见到了飞在天上的仙人，很多在安都的百姓也都见到了，他们甚至看到那些仙人降落在了皇城所在的位置。 一个人看到会被人耻笑其做梦，但这么多人都看见了，总不会是大家都眼花吧。 仙人真的存在，而且还降临在了皇城，这多么令人振奋。 没过多久，从皇城所在的安都向整个凉州传下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整个凉州炸开了锅！ 原来此界竟是三千界之一，名叫虚妄界，是个可以修仙的世界！ 而四海凉州正位于这个可以修仙的虚妄界的中心。 古修时期划分门派仙宗时，都未将凉州纳入其中，直到地界分好后才发现，这凉州是整个虚妄界灵气最匮乏的地方，几近于无。 没有灵力，还位于虚妄界的中心。 古修们大惑，最终定下协议，将这里称为凡世之地，各门派仙宗皆不可干预。 直到现在一切发生了转变，虚妄界的三大宗门皆有大能“通天眼”，预知这四海凉州将在十九年后掀起灵力飓风！ 灵力席卷整个凉州，本是灵力匮乏的凡世之地，或许将成为整个虚妄界灵力最充沛的一个洲域！ 这如何能不让整个凉州为之激动！ 修仙 本是话本里的故事，现在却离自己那么近！ “那我也能长生不老！还可以像那天的仙人们一样乘着飞剑在空中飞来飞去了！” 一个青年男子兴奋的开口说道，激动放下手中茶盏，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茶水甚至有几滴洒在他的衣襟上。 本是普通的双眼，在眼角微微挑起后，显得格外有神，欣喜的表情显露在面上。 同在茶楼的其他人纷纷转过头看向他，这个青年男子说的也是他们心中所想的。 修仙！长生！谁人不想？ 在茶馆得中心位置，有一个红褐色木桌子。桌子前坐着一位身着褐色儒袍的老先生。老先生年岁约莫六十上下，头发已经花白，但面色却红润的很。老先生呵呵一笑 “这位年轻人说对了一半，只不过这修真也不是人人都能修的。需要有灵根在体内，才能吸收天地间的灵力。而且这灵力飓风需得十九年后才爆发，现在咱们凉州的灵力可是半点没有呐！” 众人听过老先生的讲解后，陷入了沉默。 十九年，那也太久了，人活在世不过百年，明明大好的修仙之路在眼前，却还要在等十九年。 再说这修真还要看灵根，也不知道自己这身体有没有那灵根啊！ 看到大家都沉默不再说话后，老先生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茶，又缓缓开口说道 “不过嘛，仙人们过几日将会在凉州设立测灵点，凡二十岁以下的都有机会去那测测灵根，如果有灵根得话没准就能成为仙门弟子，被带回门派修仙。而咱们青北山旁边的临城，就会设立一个测灵点” 老先生的话如同一颗石子掀起了惊涛骇浪，整个茶楼都炸起锅来。 可以提前测灵根，还可以去仙门修仙！不用等十九年那么久！ “临城离青北山不过两日路程，我这就出发去临城！我可以修仙了！哈哈哈哈哈！” 一个大嗓门的声音盖过了所有人的声音，众人回头定睛一看，还是之前的那个青年！只见他拔腿就往茶楼外跑。有熟人对他喊着 “夏书生！你不读书考取功名了？！” “读什么读！读书哪比得上修仙！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越来越远，而夏书生已经跑的只剩一个影了。 茶馆的其他人倒没夏书生那样马不停蹄的就飞奔去临城，三三两两的凑在一起讨论着修仙的事。 “也不知道，那白家会不会也送小辈们去修仙” 身穿灰色短衫的中年男子向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友人问到，那位友人面色有些阴郁，消瘦的身形套在一身紫衫之下，他语气充满了不屑的回应道 “白家？！哼，那种歪魔邪道还想修仙！我看啊，很快仙人就会出手把他们白家连根铲除，替天行道！当初那白家白小夕被本公子勉强看上想纳回去做个小的，他们白家还不乐意。现在啊，求着我我也不会纳她了。” 灰色短衫的中年男子没管他说的后面几句，继续说道 “白家自言能够请阴招灵，在咱们凉州作恶多载。我听说啊，连那皇孙贵族都不敢招惹白家呢。不过这几年，白家倒是消停不少。” 紫衫男子眼睛眯了眯，面色古怪的说 “还不是因为白家的那位死了” 听到紫衫男子如此说，灰衣中年男子有些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压低了声音回道 “算来已经过了三年，可我到现在还记得。当年，整个青北山都阴云密布，他们白家大门紧闭，鬼哭般的惨叫不断传出。当时好多青北山的人都搬走了，生怕等那白家再开门时，会放出一堆恶鬼呢。” 他喝了口水压住回想起当时，而再次滋生出来的恐惧，继续说 “直到一个多月后，惨叫停止，白家再度打开宅门。才知道白家在这一个多月里死了几十号人，包括那位也死了。” 紫衫男子有些鄙夷的看着眼前的人连话都不敢大声说的样子，玩转着自己手中的杯子道 “哼！那位已经死了三年，而如今仙人降临凉州，那白家不会再有机会作恶了。咱们啊，等着看好戏就得了。” 之前普及修仙事情的老先生，自从听到他们二人提起白家后，就暗暗一旁关注，直到现在才收回了目光。 白家之事，他也有所耳闻的。 据说那白家，是一个延续了千年的宗族，历史可追溯到凉州国初建时期。 白家子孙世代擅长请阴，阴灵之物，向来玄妙不可言，而白家却能控制其为自己所用。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世人畏惧。 但事实上，请阴之事难上加难，若是无法掌控，会连宿主一块吞噬，白家也为此夭折了不少子孙。 所以若想以此阴灵之术，去控制整个四海凉州，却是万万不可能的。 直到二十年前，白家白四姑娘诞生。 白四姑娘出生时就是亲阴体质，三岁便能召请亥子之物。 阴灵以时辰划分，亥子时乃阴气最重时，阴灵最易现身，顾以亥子时命名的阴灵属于最低品级。 可就这样最低品级的阴灵，白家子孙年纪最小召请出来的也是在十岁。 阴灵之物非心境坚定者不可召，白四姑娘不过三岁，却能让其低伏听命，确实当得起一句旷世奇才。 凉州四大宗族纷纷上门道喜，只不过明面上是道喜，暗里确实求助白家能为自己宗族请降阴灵，就算不能成为利刃，也能保得平安。 然，请灵之事乃是大大的违背伦理道义。 惊扰已死之物的残念，甚至禁锢其，让其俯首称臣，是何等的大不敬？！ 可谁会去指责呢，拿了好处的自然不会去说，拿不到好处的被拿了好处的欺压不敢说。 那可是寻常看不见摸不见的阴邪之物，区区凡人谁敢对抗。 但是冥冥因果早已注定，白家请灵积攒下的罪孽，缠绕着整个白家，终究要由白家自己承担。 只是当一切都结束时，众人才知道，白家白四姑娘已经祭灵死去了。 四海凉州一片唏嘘，但更多是松了一口气。 这凉州之内，再也没有这样一位能提着任何人小命的白四姑娘了。 想到此，老先生叹了一口气。 到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白家自那件事之后，再无任何有关阴灵方面的事传出。 如今仙人们降临此洲，修仙之人以正道为尊，末道为耻，定是会厌恶白家这等阴邪事。 看来这白家已经是在劫难逃了。 白家宅院，几名老者端坐在正堂。 没有一人说话，整个堂厅弥漫着诡异的安静。 坐在主位的白发老者，已是望九之年的他，身骨早已经大大的消减。但是坐在宽大的主位之山，身形端正，没有一丝一毫的歪斜，他正是白家祖老白显颐。 过了很久，沉重的话音从他嘴里吐出 “凉州已非曾经的凉州，如今仙人降临。世人对我白家的畏惧不再，就算仙人不出手，那些人也不会让我们活着。如今的局势不知各位族老怎么看” 不过几句话说完，祖老白显颐整个人显得更加苍老了，双眼布满了沧桑苍凉。 坐在祖老左手第一位置的大族老白青松紧皱着眉头，神情肃穆，然而他放在膝盖上握得紧紧的拳头却在轻微的颤抖 “白家世代请阴，积攒恶果。三年前，为平怨气葬送一批子孙祭灵，已是大大的折损了白家的根基。若是之前，皇族宗室还会忌惮我白家，如今仙人降世，他们自是尊崇仙人，恨不得除我白家而后快！我白家当真是命数已尽么！” 白青松话音落下后，在座族老无不叹息。 白家请灵之初是在此凉州国初建时，那时他们为皇族效命。 但在凉州国稳定后，白家已经被皇族忌惮。不只是皇族，还包括各个氏族。 在那时，白家就已经毫无退路可言。请灵之事，险之又险。 可若没有阴灵保佑，如何能在这凉州保全白家，且占有一席之地？ 四海凉州之上的各大氏族皆与白家联姻，除白家为了牵制各个氏族外，也是氏族们不会放心自家没有白家子孙，而被其他氏族利用阴灵作祟。 就算那些白家子孙事实上并没有能够请阴的能力，也为各氏族争相求娶求嫁。 可如今，仙人降世。 不会再有氏族王孙畏惧他们白家，不止是之前为牵制氏族们而嫁入氏族的白家女子命运堪忧。 整个白家都面临灭族之难。 在众人沉默之际，身着褐衣的三族老踌躇的开口道 “不知道谕小子在安都怎么样了，他身居要职。或许能在皇上面前替白家求一个平安....” 说到这里三族老说不下去了，他说的这话无异于痴心妄想。谕小子为白家本家三爷的长子，十六岁离家考取功名，最后入朝为官。 此举无异于与家族断绝关系，天子忌惮白家，白谕能以一己之力入朝为官，自是得了天子信任。 果真，在那之后白谕再未与家中有过任何联系。 不说这与白家断绝十几年的白谕是否会为白家求情，就算求了，白谕不过是个朝廷一品官员，怎么可能能够劝动在仙人降临前，就本就一心渴望求仙问道的当今天子？ 甚至以目前的形势而言，白谕很可能就是第一个，被天子将之斩首的人。 想到这，三族老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谕小子还活着么...”那是他亲孙子啊 坐在三族老旁边的四族老听到他的话后，本就偏黑的面色更加黑了，重重的冷哼一声 “你还有心思关心他？那个叛族的臭小子！” 没人再开口说话，正堂重归寂静。就在这时，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正堂门口传来 “三爷爷无需担心，我曾在安都见过谕堂兄。以谕堂兄的行事作风，断断不会轻易丢了自己的性命的” 一个女子的身影出现在门口，那女子肤色如冰雪，青丝微敛垂垂。一身墨色长裙外搭青纱袍，眼睛幽深不可测。 她正是外界皆以为，早在三年前就已经祭炉死掉了的。 白家——白四姑娘！ 事实上，她确实是死了。 2、第二章 白四祭炉 “四丫头，你怎么来了！” 白显颐惊讶的看着站在门口的白四，说实话自从那日之后，白显颐基本没怎么再见到过白四。 明明知道她就在白家，可就是不见踪影。 上次见她时还是前大族老白显宗死时，在白显宗的房中，一干子孙跪在白显宗面前送别。 而四姑娘远远的站在角落里，没有光线投在她身上，要是不是特别留意，根本发现不了她在那。 当年的事，族中早已闭口不谈。可直到现在白显颐想起来，还是觉得心中苦涩。 “凉州的变动，四儿已有耳闻” 说道这里，白四便停了下来。 白显颐看着站在堂前，眼神毫无波动的白四。叹了口气，对白四摇了摇头 “四丫头，这已经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了。如今白家的命数已尽，我们绝不能再拿你冒险了。你来的正好，你今日就走吧。离开白家，离开青北山，走的远远的，不要再回来了。” 几位族老具震惊的看着白显颐，祖老竟然让白四走？让她离开白家？ “祖老！” 五族老刚开口，就被四族老打断了 “老五！你不要再说了！如今的情形，四丫头离开白家才有活下去的机会，我们白家已经没脸再让四丫头为了白家牺牲了！” 五族老被四族老一喊，呆愣在那里。他们确实，已经没脸了... 白四站在那里，等到他们都不再说话后，才又开口。她声音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 “世道已变，就算我离开白家又能怎样” 白显颐眼中悲恸。四丫头说的没错，离开了白家又能怎样？这个世界已经是修仙者的世界了，世人为此欢喜，但白家只感觉的到彻骨的寒冷。 曾经百般讨好白家的皇权贵族纷纷远离，白家向各个世家传送的信件全都石沉大海。 更有甚者，已经传书过来，痛骂白家一直以来阴邪无耻，丧心病狂。而这人正是一月前，想要求白家召请一位守护阴灵的西北王家家主。 至此白家，落得了整个凉州最悲惨的境地，人人避而远之，处处与之刁难，想必来围剿他们白家也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白显颐叹息道 “命数，命数啊...” 白四墨潭般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白显颐，问道 “祖爷爷说白家命数已尽，那么当年的祭灵，也失去了意义对么” 白四的一句话，如同惊雷劈向白显颐和在座所有族老。 没有意义？白家牺牲几十名子孙，甚至还有...到如今却变得没有意义了？白家都要灭族了，还有什么意义可言？ 不！不对！ 白显颐眼睛瞪大，定定的看着白四，每一个字都铮铮有声 “怎么可能没有意义！自三年前祭灵起，我白家不再亏欠世人任何！” “四儿知道了” 对于一个家族而言，最重要的莫不过是子孙后辈，若是没有子孙后辈又何谈家族。白家惹天怒已久，那些被白家曾经控制的阴灵再不愿被束缚，自是反噬给白家，白家自食其果无话可说，祭灵一事，是由阴灵亲自焚烧白家嗣孙魂魄，直至消失殆尽，才平了那些阴灵的怨念。 该偿还给阴灵的他们都已经偿还，那些半点关系都没有的人又凭借什么去说他们白家亏欠世人呢？ 可笑之极！ 白四从正堂告退时，外面下起了丝丝细雨，给本是五月的天气平白添了一分凉意。白四不甚在意，只无意识的在白家走着。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惊醒她 “四姑姑！” 粉团子一般的人儿，冲到她面前，抱住了她的腿。五六岁的孩子，还不及她的腰身。 在孩子身边伺候婆子，递上一把油纸伞给白四，继而不远不近的站在一旁，面色恭敬。 白四撑起油纸伞，罩住自己与孩童。孩童因跑过来淋了一段雨，长长的睫毛沾了水珠，映得一双眼睛神采奕奕，面色泛着红润，鸭黄色的衣服包裹住圆滚滚的身子，却不显臃肿，只叫人觉得可爱。想必是被照顾的极好，白四难得的露出了柔和的神情，眼神暖暖的看向他。 “暮儿，最近有没有乖乖的呀” 奈何就算她说的是最关心的话，语气也是淡淡凉凉的。但是被唤作暮儿的孩子并不在意 “暮儿有乖乖的！就是太久没见到四姑姑，特别地想念您！” 不过五六岁的孩童，嘴却甜的和抹了蜜一样，说完他还如同猫儿一般蹭了蹭白四的腿。 四儿失笑，摸了摸孩子的头发。 已经过去了三年啊 ------------- 三年前 小越受白家之命找到了她时，不过才到七月。 那时她已经离开家族有一段时间了，每日除了去湖边就是坐在茶楼里听书。 小越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坐在茶楼二楼，那说书的老先生说，西山仙人之地，有一种断魂草，可以使活人神魂分离，灭魂留魄。 白四听着听着思绪开始飘远，直到一个声音唤她 “白四姑娘！” 白四眼神慢慢聚焦，落在不知什么时候坐在她桌前的小越。 小越，本名越付，是本家二姑姑的儿子，随了父姓。 他住在白家，虽不能同白家子孙一同学习请灵，待遇却和本家嫡子是相同的。 越付年纪与她相当，甚至比她虚长两三岁。只不过在白四已经能亲手请灵时，越付还是一个只会流鼻涕的小孩。 “你怎么来潆洲了” 白四抬手给越付添满了茶，越付也没客气，端起茶杯一口喝尽。 “自然是想念我们四姑娘了，不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吃的饱不饱，穿的暖不暖，真真是让人担心。我们四姑娘打小就没离开过家，金银之物从未接触过，不知盐米贵贱好坏，只怕是被那黑心的骗了还对人家感恩戴德...” 白四后悔给他倒了那杯茶了，直到越付说的口干舌燥，打算给自己再添杯茶，却看到白四的手松也没松的握着茶壶。 只好讪讪的停住嘴，过了不久又忍不住开口，这回就只干巴巴的一句 “白四姑娘近来过得可好” 白四正了正神色，抬手给越付添了杯茶，回道 “尚可，你过来找我是分家出了什么事？” 越付本伸向茶杯的手，在听到白四的后半句话时，硬生生的停住了。手指不由自主的张收，良久他声音低沉的说 “分家请你过去一趟” “那边又不安稳了么？” “是啊” 白四了然点了点头 “这种事，不用你特意过来和我说的” 越付听到她这么说，整个人终于放松下来 “哈，我也不想啊。但是祖爷爷说你离家太久，怕是已经不愿再管家中的事了” “怎么会” “我就知道你会管的，既如此，你打算哪天去？” 白四将手指浸入茶杯，再拿出。茶水珠挂在指尖，一滴滴落下，溅落的声音形成了奇异的韵律，这是一种讣告的方式。不知过了多久，白四将意识收回，回答道 “七月十四” 越付听了她的话却面露难色 “七月十四阴气重，危险性实在太大，要不，换一天？” “就这天吧，分家那里是该好好解决一下” “家里也真是的，每次这种事都要你去，就不能再培养个新子嗣” 可是谁都知道，一个熟练控制阴灵的子嗣岂是那么容易培养的？白家不会轻易的放她离开家族，而她自己也不会不顾一切的离开，所有都是注定的。 只是那时她没想到，本只是分家的事，却牵扯到整个白家。这一次回去，竟让她连命都丢了。 如果早知道如此，她该好好和他道别的，而不是只留下短短一封信，告诉他讲过几日她就回来。 那一天，天空阴的可怕。 “家族因请阴引起的祸事，千百年来不断累积。如今，只能断送一批子孙来弥补此罪过，以偿还冤孽。四姑娘，您为家族灵引之首，希望这次由您为界，祭子孙平天怒” 白四散着墨色的长发，端坐在堂内，一身素色衣服无半分惹眼，明明是人却如幽泉冷清安静。 她眼帘微微动了动，朱唇微启 “好” 堂前在坐的族老在她那回应后具将目光看向她，那目光复杂沉重 “十几年来，一直由您出面才能解决族中的种种凶险。若不是您，家族早已败落。如今，却要您牺牲自己来保家族平安。白家，欠您” 祖老白显颐说着，带领着例坐的族老们起身，对着白四直直跪下。 他们都是她的长辈，她本该劝他们起来的，但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终归是不甘么，为什么不甘？是因为舍不得那坐在湖边的男子垂钓未果时无奈又温和的浅笑么？ 他是不是，早就预料到今天？ 这批祭灵的子孙，每主家出一人，有四五岁懵懂的孩童，有十几岁不安的少年。 家族只能以子嗣祭灵，这就是天怒对白家的惩罚。 然而子孙缺乏的那一人，那唯一的男子，白四认识。 是分家的七堂兄，因他们家只剩七堂兄与他的一个孩子，那是亡妻的遗腹子，所以他可以选择自己代替他的孩子献祭。 而其他家，甚至连这份选择的权力都没有。 如今那孩子不过才三岁吧，上次去分家他还软软的叫了自己四姑姑。 白四走在众人之前，身后是这次祭灵的族子们，再后面是族中长辈，两侧则站满了族人们。 “四姑姑” 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在沉默的众人中那么明显。 白四回头看去，正是那孩子。 他欢喜的看着白四，两个胖乎乎白嫩的小手向她张着，像是要她抱一样。 要不是奶妈在他后边抱着他，他应该早就跑过来了。 左后方响起一个男声正是七堂兄 “这小子，明明他爹也在，不叫我却只叫您” 白四笑了笑回他 “我和这孩子投缘” 七堂兄一愣，眼中有水光凝聚，转而马上将头低下恭敬的对她说 “这次，就拜托您了” 声音郑重，他这句话后，身后的一干族子都恭敬的像她低下了头。就连不懂事的孩童也被身侧的兄姐将头按了下去。 周围的族人中开始传来隐隐的啜泣，那声音仿佛传染一般，哭声渐渐变得浩大。 如同哭丧一般，而今天确实是丧。 祖老白显颐的拐杖狠狠的敲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都不许哭！！” 他的威严将四处哭声压下，只是细微处还是有隐隐啜泣不绝而绵。 白四起步向祀堂走去，眼前细雨微丝迷乱了她的眼睛。 她缓步走，想着，又下雨了，他是否又去了河边垂钓。 嗣堂的红木门紧紧关上 阻隔了外面一切声响 雨声，哭声 祭灵，灼身体燃血以喂阴灵。 那些曾被家族控制利用的阴灵会食他们的血肉，而混入灵息的火焰将会更加灼热直到燃尽魂魄，如同一个巨大的炼炉将他们燃尽分食。 白四庆幸自己足够强大，她以自己的魂为媒魄为介，能在此练炉中勉强保全这些族子。 毕竟他们曾经低头拜托过自己，这是因果，白四觉得她该这样做，就如同她同意献祭自己一般。 她将族子们的魂包裹，只要挺过七日，他们就可以离炉散去。 祖老白显颐与五位族老在堂厅静坐，他们自白四同族子进去后，就一直坐在那里。 满头银丝大族老白显宗，颤抖着手一下西抚摸着胡须，艰难的开口说道 “四丫头...竟然以一己之力来保其他族子。炼魂炉火之强劲她自保尚可，去保他人只会更快燃尽自己...” 坐在他对面下手，面色黑红的四族老冷哼一声 “你本就猜到她会这么做” 白显宗长长叹息一声 “猜到和看到她如此做是两回事，我们..我们欠她太多了” 然而 七日已到，族中依旧能听到尖锐的叫声穿过祀堂传遍整个宅子，那声音如此凄厉痛苦。 “报祖老族老，白家石碑得到了回应...族中族子..魂..全存” 上报的人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坐在座尾的五族老按捺不住激动的说道 “她做到了！她做到了！” “七日，整整七日！她竟然全都护住了！” 其他族老也面露喜色，在这时，祖老白显颐惊疑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炼魂炉的火还没有灭，到底怎么回事！？” 至此，还在炼魂炉中的只有一人。 白家，四姑娘 疼，一直都很疼。 白四的意识已经溃散，感觉自己被拉扯，每一次都险些被撕裂。 但是不行，不可以！ 如果被撕裂，就什么都没了。 白四觉得自己在哭，她从没想过自己会哭... 也没想过自己会害怕 她好像，又看到了他，第一次见他的时候还有微雪，他裹着裘袄，雪落在他身上... 第二个七日 第三个七日 第四个七日 .... 伺堂前一直跪着白家族人，他们望着紧闭的祀门 等待着他们也不清楚的等待 第七个七日 红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一只白缎面秀银蝶鞋子踏出。是白四姑娘，她一身装束和进去的时候一样。 她走出祀堂，就像一个，活人。 白显颐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抓住了白四的手腕，冰冷入骨的温度传来。 他踉跄一下，跪倒在白四的脚下，失声哭了出来。 这不是人该有的触感 炼魂炉，炼魂炉 经过了七七四十九日，终炼成一魂，为阴灵 白家请灵千百年，竟然把自己的子孙炼成了阴灵！ 何其报应！何其报应！ 3、第三章 往昔为何 “四姑姑，修仙是什么？” 白羽暮稚嫩的童音在耳边响起，不同于白家人的恐惧与不安，年幼的他只对身边人都讨论的这一词感到好奇。 白四用手抚了抚他微潮的发鬓，目光对上他眨巴着望向她的眼睛。事实上白四也不清楚修仙为何，她想起自己曾听过的茶馆讲的书里所描述的仙人 “修仙可以获得很长的寿命，还可飞天入地呼风唤雨” “那不就和四姑姑一样嘛！” 白羽暮咧开嘴角，眼睛晶晶亮，眼中有着对白四的无限崇拜，在他幼小的心里，四姑姑是无所不能的。 白四失笑 “我可做不到飞天入地呼风唤雨啊”至于寿命，成为阴灵后确实已无寿命可言 白羽暮听到这样的回答，眉头都锁在一起了，团团脸皱成了包子。四姑姑都不能做到的事，修仙能做到？那岂不是比四姑姑还厉害，想到这里，他紧锁的眉头松开，露出喜滋滋的表情 “那我也要修仙” ----------------- 祠堂坐落在白家宅院得最北处，藏在深深的竹林中，红木青瓦，远远看去如同纸上墨画，静谧且古老。 白四一个人跪坐在空旷的祠堂中，整个祠堂只有几个支撑的柱子。 早在三年前，她祭炉之后，整个祠堂里的所有先祖的牌位就已经全部碎裂。所有祭祀之物都被白家收拾起来，送回了祖宅。自此之后，祠堂便再无一物。 细碎的光透过木窗的缝隙投进来，白四静默的坐在那里，想着白羽暮之前所说的话，他说他想要修仙。幼年的他还不知道如今的白家所面临的状况，就因为不知道，才能让他看到说出与白家众人所想不同的话。也正是因为如此，他的话才让白四难以忽视。 随着时间的推移，光线点点转暗，祠堂慢慢陷入了黑暗。 “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娇嫩的声音打破了祠堂的安静，红色木门被推开，吱呀声传遍整个祠堂。一个身穿降紫色襦裙，手提金纱纸做的灯笼的少女，一脚跨入祠堂。 白四微微侧头看去，发丝随着她的转动而从肩膀滑落，灯笼散发出淡黄色的光线，照在白四身上，显得很是虚渺。 进入祠堂的少女看到这幕后愣了一下，同时也停住了脚步，默默的看着白四。而白四也在这时才看清，来的人是谁。正是白家大爷的次女，白千泠。 白家鲜有人知她平日会在空无一人的祠堂荒坐，而白千泠不但知道还找了过来，这个对她甚至有些敌视的堂妹。想到此，白四目光扫了扫白千泠的手臂。 白家族中每隔三个月，便会集中年轻的子嗣们请阴。 当时白四刚回家族不久，在一干子孙面前召请了阴灵之后就退到了一边。那些她的族亲们看向她的眼神有憧憬也有畏惧，还有不甘。而那不甘的眼神正是来自白千泠，还是十二岁的白千泠再一次请阴失败。 是的，再一次。 白家六姑娘白千泠，自幼聪慧，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在请阴上，一败涂地。请阴最忌心境浮躁，她越是不服气，越是失败，也导致她请阴时下手越是狠厉。 以致这次，她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了代价。双手手臂皆被阴气划伤，伤口深入骨，血液不断涌出，瞬间将白千泠鹅黄色的衣袖染透。 当时的白千泠抬眼间看到便是站在不远处的白四，而白四的身后是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凶鬼一样的姿态，仿佛能吞噬天地。那是白四请的阴灵。 白家四姑娘，三岁可请子亥之物，七岁能请午时之物，好不厉害！ 真的是太厉害了，白千泠心中发冷。 在白四回本家之前，本是她一直以来被家族捧在手心，动用了大量资源培养，被寄以希望。而她也要强，凡是都能做到同辈中最优异。 除了请阴一事，但她不急，只要在十二岁之前请阴成功便可。因为同辈中最早的兄姐也是十三岁才请阴成功。 然而她忘了还有一人，在三岁就请出丑寅之物。与其说她忘了，不如说她根本不相信，觉得那不过是家族为了震慑世人的一种手段罢了。 直到白四一年前回到白家后，在三月一次的请阴中召请了酉时之物！ 丑寅之物本就不易，酉时之物只有她父辈寥寥二三人能够成功召请。而这白四不过比她年长一岁，竟然就已经做到，而自己却连一次都还没请阴成功过！ 自从那日起，白千泠将全部的精力专注于请阴，而她越是急迫越是失败。 而到今日，落得如此狼狈的下场。周围的声音嘈杂，仿佛在讽刺她的不自量。本半跪在地上的她站起了身，推开前来搀扶她的人们，大步走向白四。 白四身后的影子庞大的如同一座小山，将白四周围的一切笼罩在阴暗中。那个影子微探身躯，一只巨大的眼睛突然出现在影子表面，瞳孔微缩，盯着站在白四面前的白千泠。 白千泠毫不在意那渗人的目光，她好像感觉不到伤口的疼痛般，用血红的双手，一把攥住了白四的领口。有血从她的手上滴落，溅在白四的衣衫上。 她恶狠狠的盯着白四的眼睛，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睛。就算被人拎起来衣领，也面不改色。白千泠目色发红，攥着白四衣领的手剧烈的抖动，对着白四嘶喊质问 “你在看我笑话？白四，你凭什么看我笑话！你轻易就能得到的东西，你不用努力就可以拥有的东西，你知道他人要付出多少才能勉强触碰么！你凭什么可以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你凭什么！” 白四没有回她的话，只是淡淡的看着她。仅是这样，就足够刺激到白千泠。 “你永远是这副样子！你这样和那些阴灵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冰冷又没有人性东西罢了！” 和那些阴灵又有什么区别，不过是冰冷又没有人性东西罢了。白千泠说完这句话就被其他族人拉走了，后来被罚进祠堂跪了三天三夜。 再后来，听说她放弃请阴了。 再之后，白四偶尔遇到她时，都能看到她眼中充斥的厌恶与仇视。 这种眼神是白四一直以来熟悉的，也是白四在他人眼中看到最多的。其实白四能够理解，来自年少时期的自尊心与傲气，在受到挫折后化为不甘和怨恨。而这份感情最终会随着年纪增长变为平淡还是愈演愈烈，并非白四所关心的。 但她没想到，再次面对白千泠与之相处的时候，会是如今的样子。 金色的灯笼一晃眼已经到了白四面前，白千泠把灯笼放在一旁，也同白四般席地而坐，与白四面对着面。 “现在凉州已经是修仙者的天下了，你不走还留在白家干什么，等死么” 白千泠话语冰凉，却还是透露出她话中的关心。白四对上她认真得有些咄咄逼人的眼睛，那眼里没有年少时的厌恶怨恨，终归是成长了。白四缓缓开口 “你也说了，凉州是修仙者的天下，那我离不离开白家又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白家目标那么大，那些仙人们来了，躲都躲不掉。但是你不同，你可以离开白家，离开青北山！去找一个没人烟的地方躲一阵子。” “没想到你竟然会说躲，如果你是我，你会躲起来么？” 白千泠冷哼一声 “为何不会？若我是你，既然早就不欠白家任何，为何在这颗树里等着被一同围剿？自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保个自身平安就够了！” “这不叫大难临头各自飞吧，倒不如说是，丧家之犬” 白千泠瞪大双眼看向白四，转而轻挑嘴角露出笑来，带着些许肆意 “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在乎呢。果真，大名鼎鼎的白家四姑娘，怎么可能没有自己的傲骨。” 然而话边说着她的鼻子蓦的一酸，泪水涌上眸子，她这副样子倒让白四有些措手不及。白千泠咬咬牙，胡乱的擦了擦眼泪 “那你想怎么样，等那些仙人来了，再冲到他们面前，第一个送死么！别忘了，你早就离开了白家了！三年前你做的已经够多了，你欠白家什么了，让你这一次次的为白家牺牲自己？！” 白千泠的眼泪越越多，身子向前探去，伸出手握紧白四的手臂，能够感觉得到她的手在颤抖。 白千泠抬起头看向白四，她的眼睛哭的红红的，有些微肿，声音悲寂的开口 “堂姐，不要死” 这一声堂姐叫的白四微愣，白千泠是第二个叫白四堂姐的 家中长辈及同辈，除了族老祖老会叫她四丫头，其他人都会尊称她为四姑娘。 而另一个叫过她堂姐的，正是白千泠的双胞胎哥哥，白千霜。 在三年前，祭炉死去了。 白四心软了一下，轻轻回道 “放心，我不会死的。” 白千泠听了白四的话后，扬起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这副神情，白四眼熟的很。不只是白千泠，很多白家人，看到她都会露出这副神情。 悲痛入骨般的神情 当白四三年前从祠堂走出来的那一刻起，她在白家人眼中就不止是她自己了。还有当年和白四一起祭炉的白家子孙，几十个族子，他们中有七成都还只是孩子。 祭子孙平天怒，这句话说起来很简单。但天怒岂是那么好平，它需要白家付出白家最重要的，那就是白家的后代！ 别人看到她会难过，白四知道的，所以自那时起白四便很少再出现在白家人面前了。 4、第四章 今昔为何 送走白千泠后，白四像之前一般静默的坐在祠堂。又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哭声传来。白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鲜有人来的祠堂院落，今日倒是热闹的很。 她款款起身，推开祠堂的门，循着哭声走去。 在院落的边缘位置，一个不大的身影正蹲在地上，面前有一个火堆，而他正对着火堆不住的哭着。在这聊无人烟的祠堂院落里，显得有些阴森诡异。白四面对这种情形倒是并不惧怕，脚步没有停歇直接走了过去。入眼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看衣着是白家的家丁，他一边哭一边往面前的火堆里投放着纸钱。 “你在祭祀何人？” 白四的突然出声，将面前的年少家仆吓了一跳。他抬头看向白四，先是颤抖了一下，以为自己看到了鬼，又看到火光之下白四的影子稳稳的映在地面上，才稳下心神。 这家丁不过刚来白家一年，并不知道白四的存在。 但他眼尖的看到白四所穿的衣服，想她应该是白家的哪位姑娘。 想到这里，他惶惶的回应道 “我祭祀的是田叔” 白四不知道田叔是谁，料想应该是如同面前的少年一样，是白家的家仆。她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白家祠堂，外姓人不可在这里祭祀的” 白四话落，本勉强收住眼泪的少年突然嚎啕大哭起来。 “我知道不该在这里祭拜田叔，可其他地方都有人，他们，他们不让我给田叔烧纸。明明田叔是因为白家才被活活打死的，为什么连在白家给田数烧个纸都不行！” 白四皱起眉 “你说田叔是怎么死的？” 少年听到白四问他，如同倒豆子一般，边哭边说道 “田叔是负责采买的，两天前一直给白家送菜的商贩没有来送菜，而存粮又快吃完。田叔只好亲自带人去市集采买，没想到菜根本不卖给我们，还被一群人围起来打，说我们是白家的狗，就活该被他们打。田叔年纪大，就被他们打死了...” 白四愣愣的听着，她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可真的来临的时候，却还是没办法平静的接受。少年哽咽了一会，又继续说道 “田叔的尸身，他们不让我带回白家，一群人草草把田叔埋了，我拦都拦不住。然后回了白家，还不让我给田叔烧纸。田叔在白家干了一辈子，到死了，连一个体面的棺材都没有，连纸也不能烧，呜呜呜” 白四缓缓闭上眼睛，她知道为何田叔死后却不能带回白家，甚至不能在白家给田叔烧纸。 这是在白家家仆中约定成俗的事，白家世代请阴，家仆们为了避免在他们去世后，他们的魂残存在白家里，被白家召请驱使，往往在得病时，就会离开白家。 所以例如烧纸等事，能够起到招魂效果的事，他们是绝不会在白家做的。 只是面前的少年年纪尚小，不了解这些事情，和他一起做活的其他人看来也没有给他讲清楚。 事实上，白家请阴，与魂是否在白家毫无关系，他们也曾劝阻过那些家仆，但是他们并不相信，后来也就不了了之。 眼前的家仆还在哭着，声音是无助且悲凉的。白四叹了口气道 “无事，你可以在这里烧纸，烧完了便快快回去吧。” 他听到白四这样说，连忙道谢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 白四看着他烧完了最后一踏纸，准备俯身告退。问道 “剩余的食物还够吃多久？” “听吴主厨说，省着吃些的话还够半个月” 他答完话看白四没有再说话，便俯了俯身告退了。留下白四沉思在他的回话中，半个月，这些事情白天的时候族老们都没有和她说过。而白家会有一日因食物而犯难，怕正是族老们最难以启齿的事吧。 吃穿用度，最紧要的吃，对于白四来说确是最无关紧要的。只因她作为阴灵的身体，早就不需要用食物来维系。 ------------ 安都皇城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身着明黄朱红的华服，发丝不如其他少女一般垂髫，而是高高盘起。肌肤如同凝脂，眉间轻点朱砂，映得这张脸更加明艳动人。这正是当朝长公主，朝歌公主。 朝歌步伐虽快，却仍保持着身为公主的端庄。身边的宫女们只能小跑才能勉强跟得上她的步伐，同时又暗暗惊疑，公主平日步伐也很快，却从没像今日一般让她们必须小跑着才可以跟上。若朝歌知道她们心中所想，定要不屑一笑，今日的她与往日相比当然大不相同。 待朝歌终于停下脚步，身后的宫女们早已气喘吁吁。朝歌不耐的挥了挥手，让她们在原地等待。 只身进了眼前的大殿，殿门高六丈，殿柱如通天一般支撑，大殿内外皆是金碧辉煌。正是父皇平日上早朝的地方，而如今... 朝歌迈入殿内，殿内已有几人正在谈话。朝歌走过去，对着一名看上去不过二三十岁的女子屈膝道 “师父！” 女子戴着道冠，两缕青丝自耳边垂下，她的眼睛如同古玉一般，竟是深不可测。她不同于凉州的任何女子，虽然只是站在那里，却无端让人感到敬畏。 这就是修仙者！朝歌每次见到自己的师父的时候，都会在心中惊叹，同时又暗暗惊喜，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这样。那名被朝歌唤作师父的女子点了点头，朝歌才起身，看向一旁身着龙袍的男人，叫道 “父皇” 那就凉州当朝皇帝，朝应天 他对于女儿进殿，先对自己师父行礼，而后才顾得上自己的行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是大大的满意。 “歌儿啊，修炼的如何了” 朝歌强忍着得意之色，尽量平静的回道 “儿臣在听从师父的指导下修炼，已经能够引气入体了” 朝应天听了大喜 “好！甚好！” 一旁的修仙女子也满意的点点头 “这凉州毫无灵力，你在我利用灵石布下的聚灵阵内修炼，能够如此快的就能引气入体，已是很有天分。不愧是单一金灵根，等到与我回了昆仑，定能很快便能筑基，你乾丰于师叔门下的祁印师兄，不过25岁就突破筑基，他与你同是单一灵根。你虽起步晚，却悟性极强，想来也不会差到哪去” 她又对朝歌叮嘱了几句修炼时需要注意的事项，朝歌便告退回了寝宫。 修仙女子看着朝歌离去的背影想到，或许能比那祁印更早也说不定，只是这话她没有说出来。她是昆仑宗贞心殿殿主，人称素月仙子。昆仑有三山十殿，而那乾丰于正是凌霄殿殿主。 当初她与乾丰于同时看上祁印，想收其为徒，却不曾想那祁印却选择了凌霄殿，而非她贞心殿。让她气恼万分，没过几年，那祁印不过25岁却筑基成功，更是让她难以释怀。 昆仑宗各殿竞争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而各殿弟子实力正是他们竞争的的资本。 这次凡世之行，其他一同前来的几个殿主都去凉州中心的叫做潆洲的地方，试图探寻些机缘，据说十九年后的灵力飓风便是以那潆洲为原点爆发，却让她一人来应付皇城的这些凡世人。 十九年未到，能否在现在的潆洲一探仙缘尚且未知，而在皇宫这里却让她遇到了灵根如此优异的朝歌，倒是真真切切便宜了她。不只是灵根优异，身为皇族女子的朝歌，身上还有着凤气宿体。 这凤气宿体虽非天道体那般有着大机缘，却也是运道极好的一种体质。假以时日，朝歌必定能在修仙界争得一席位置。素月仙子冷笑，到时候只怕那些殿主要嫉妒死她。 这些事情朝歌是不知道的，她只觉得自己能够拜入修仙者门下是极大的幸运。她虽为女子，却不屑于一般女子那般娇柔做作，就如同她母后死前说的一般，只有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当素月仙子出现在她面前时，看着平时高高在上的父皇对着她俯首称臣时，她感觉到了无上的权利。这种权利，在成为修仙者后，她也可以拥有。 朝歌想到这里，冷冷一笑。她倒是忘了，曾经也有一种存在，让她的父皇为之畏惧，只是那种畏惧，令她作呕，说起来那个妖物也死了三年了。呵，就算不死又如何，他们白家在凉州作威作福这么多年，连皇家都不得不给他们面子。本该高高在上的皇家却要生怕得罪了他们，丢了自己小命。不过是一群邪魔歪教，如今仙人庇佑凉州，还岂有他们能放肆的地方？ 朝歌挥退了在她寝宫的一众宫女，敲了敲矮桌。一个黑色的影子出现在屋内，朝歌甩了一个物件给了那影子，然后懒洋洋的开口道 “告诉姓顾的，动手吧” 影子微微低头，如来时一般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两日后 临城顾府 一位白衣少年把玩着手中的物什 “这便是仙人的灵符？” 他正是顾小将军，顾江月。不过十七岁的他，因常年练武，身形挺拔坚韧且修长。眼神拥有着少年的神采，也透露着些许冷意，身着月白色的衣袍，让人一眼看去会以为是哪家的小公子。 自五年前顾将军死后，整个顾府就由他的母亲王氏掌管，而他不过十三岁的年龄，便去了军营，行军打仗，立下功名。虽尚且比不过顾将军，却有大好的前途。 他手里拿着那灵符，语气却不甚在意，并不如同其他人一般对于仙人格外的尊崇。 单膝跪在地上的手下阿一冒着冷汗，一副生怕顾江月把灵符玩坏的样子。顾江月看到此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紧张什么，仙人的灵符哪有这么容易坏。再说这灵符怕是也用不上，那白家衰败了这么久谁人不知，没了那位的庇护，区区几个老弱病残，还不是轻易拿下。也就是朝歌那家伙，有心没胆，天天惦记着弄死人家，却又不敢。如今拜了那仙人为师，才敢下命让我出兵。” 阿一看着这位顾小将军口出狂言的样子，冷汗又下来了。外界都知顾小将军性格沉稳冷漠，如果让他们看到顾小将军现在的样子恐怕会大为震惊吧。其实平日里还好，可自从仙人们来到临城，顾小将军接到仙人们的指令从一个护国将军不得不变成一个城管后，每天维持着那些来临城测灵根的人们的秩序。人也变得越来越暴躁，这样子倒是才有了些少年的模样。 “我听说朝歌公主派人传了指令，让你去围剿白家？” 一个声音传来，随着声音出现的，是一个身穿檀色衣服的，看起来四十左右妇人。她面上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但是眼神冷冽，显得并不平易近人，正是王氏。 在看到王氏后，顾江月正了正神色道 “母亲” 王氏随便点了点头，进到屋内坐下。 “白家虽已落魄许久，但毕竟是先穿百年的大家族。你此去务必谨慎，不要掉以轻心。” 而阿一在看到王氏进来后，将头低的更深了，他一向以来特别惧怕大夫人王氏。顾江月面对王氏的时候，收起了之前放肆的样子，神情冷冷，倒是和王氏的样子很是相像。但阿一却觉得他们并不像，具体是哪里不像，他却说不出来。 顾江月亲自为王氏倒上茶水，在听了王氏的话，回应道 “母亲放心” 5、第五章 顾小将军 “老七和老十那边还是联系不上么” 二族老向着坐在一旁的大族老白青松问道。白青松捏着手中传来的密报信纸，眉头紧皱 “密探送信到西北地界便被袭击，仅余下一人得以回来报信，其余全部覆灭。” 二族老听到白青松如此说道，眉毛胡须都气的炸起，叫骂到 “西北地界？又是那王家？好个王家！落井下石的速度倒是比谁都快！想来老七和老十也是被他们所拦住，导致断了联系！” “老七老十那边掌管农粮，就算联系上，路途这么遥远，短期内也无法支援得上主宅。而青北山附近我们白家的粮仓才是目前来最紧要的，可恨那些农人，在得知仙人降世后就马上控制了那些粮仓，想要占为己有，根本不把我们白家放在眼里！” 白青松恨恨的说着，手里的信纸被他紧握到变形。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冲撞了进来，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上。那人没顾得自己摔倒，焦急的说道 “报告大族老二族老！有，有官兵把宅子围起来了！” “什么！！” 白青松怒的拍桌而起，随即将头转向二族老，两人眼中具是复杂且沉重，这一天终于来了么。 白青松与二族老赶到时，除祖老白显颐以外的其他几位族老已经在主堂了。除去几位族老外，还有一位身穿白衣的少年。 看年纪不过和白家千字辈的族子一般大，然小小年纪却周身散发着肃杀之气，想必是久经沙场之人。 再看那少年的模样，头发束在脑后，剑眉锋利，目有寒光，不似其他武将一般面色偏深，反而白皙的很，一身白色衣袍，手臂及肩甲位置被银色甲片覆盖。若忽视那些甲片及他富有寒意的目光，看上去只是一个俊俏的少年郎。 想必这就是那战功赫赫的顾小将军，顾江月。 白青松眼睛微眯，随即俯了俯手道 “在下白家大族老白青松，不知顾小将军光临我白家有何事情，以至于大费周章叫官兵将我白家团团围住？” 顾江月随意的找了个位置坐下，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杯茶，才回他 “我来做什么难道你不清楚么，问这些虚的有什么意思。你说你是白家大族老？怎么，你们白家就是这般待客的么，到这个时候了，白家祖老还不出来？” 白青松在听到他这样回复后面色蓦地沉了下去，四族老被顾江月的话气的不行 “呔！你这小子太不知好歹！就凭你有什么资格让我们白家祖老来见你！” 顾江月将茶杯放在桌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他眼神如刺骨寒风一般，注视着在座几位族老 “可以啊，等我把你们白家上下全都杀光，到时候我再好好看看，我到底有还是没有那资格？” “你这混账！” 四族老暴怒，右手成爪状，上面隐隐能看到黑气缭绕。 就在这时！一只手紧紧握住了四族老的手腕，正是大族老白青松。四族老被打断驱阴，生生忍住想要将面前的小子撕碎的冲动。就算他们能够在这里一举击杀这顾江月，但他死后面临的却是白家上上下下几百人的性命威胁，他们赌不起。 “这位便是顾小将军吧，倒真是英雄出少年，顾小将军如此的年纪就这般出色，想必超越你父亲也指日可待” 苍老的声音响起，顾江月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却当场僵住身体。他看到的不是白家祖老白显颐，而是跟在他身后的女子！ 那是一个年岁不大的少女，着素雪烟罗衫，梳着随云鬓，眼眸似含远山，望向人时惊心动魄。 顾江月并不知道眼前的少女就是白四，他之前一直在军营从未见过白四，而当他回来时白四已经死去了，他所知道的只是关于白四的一些传闻。 顾江月感觉自己的心在猛烈的跳动，那是被称为惧怕的感觉。就像他在战场上，面对敌人迎面袭来的利刃一般。只不过在战场上时，这种惧怕会使他更加迅速的思考应对对方的进攻，而现在这种惧怕让他连动都动不了。 但好在，这只是很短暂的僵硬，顾江月没有让任何人发现他的异常，而内心却暗暗心惊，这女子到底是谁，难道这也是白家的诡术之一？竟如此狠厉！若是在战斗中，恐怕他刚刚那一瞬间就已经战败身亡。 虽然白家的一干族老他并未放在眼里，但这女子的出现却让他不由得警惕起，看来朝歌给的那灵符确实能派的上用场了。他正了正心神，既然这女子并未摆明身份，他便对着站在前面的白显因沉声道 “白家祖老，现在的情形也不用我多说。如今仙人降临，最是容不下你们白家这等歪魔邪道之辈。皇城那边已经下令，让我顾江月带兵将你们白家所有人绞杀，若是你们不再做无谓的挣扎，我倒是能给你们一个痛快。” 白显颐听此话后面色阴沉，正要开口说话，却被白四打断。白四向前一步走，身边的几位族老想要拦下她 “四丫头！这事和你无关！还不回去！” 他们是害怕白四替他们出面的，这样的事他们是万万承受不起的。 白四轻微摇了摇头，示意没事。 顾江月只看到那名面色皎洁如月一般的女子，向他走来。心中大骇，到底是什么人，能让白家族老上下为她紧张？！ 他紧绷着身体，手已经摸到身侧的剑柄，因那女子的靠近带来的压迫感，使得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白四走到离他不过剩几步的距离的时候，停下脚步，目色平静的开口问道 “你叫顾江月？” “...是” 顾江月在听到她的问话后，大脑连反应都没能反应，就已经开口回复了她。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心神在面对她时竟然难以受到控制。 白四又注视了他一会，转头看向白显颐，说出了一句让在座皆大惊失色的话 “是分家宁姑母的孩子” 顾江月这边还没反应过来，白显颐听了白四的话眼睛却瞬时冒出一道凶光，明明是近百的年纪了，气势却不输任何人，他气急反笑道 “好！好！！！顾府好手段！顾将军好手段！生下了白家的子孙却生生瞒住了我们白家，如今还让这白家的子孙来亲手灭门我们白家，真是厉害的狠！” 这时的顾江月已经反应过来他们所说的话了，也是怒的站起 “嗤！谁是你们白家的子孙，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怎么，妄图用这种说法来欺骗我，以期我能放过你们白家？别做梦了！我也真是，和你们墨迹什么，直接动手便是！” 他说道最后一句时，语气已经平静下来。早就准备好的灵符甩至空中，那不愧是仙人的灵符，不借用任何外力便能漂浮在空中。灵符散发着黄色的光，将整个堂厅笼罩在内。 一直早有准备的白家族老们本就已经将阴灵招出隐藏在身体里，在那灵符投掷出的一瞬间，那些阴灵尖锐的尖叫起来，而作为载体的族老们也感受到阴灵们所受的剧烈疼痛，仿佛下一秒就要被魂飞魄散一般。 顾江月看着这般群魔乱舞的景象，露出了冷笑。然而他的笑容却戛然而止，因为一只素净白皙的手，伸向了那张灵符，将它攥在了手里！ 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白四！ 白四不知道这灵符为何对族老们的阴灵有效，对自己却没有用。既然没用，那么去碰它应该也没事情。 果真，在她将灵符攥在手里的时候，那灵符非但没有伤他分毫，上面的光也慢慢消失了。 白四不知道的是，这灵符不过是一种驱邪镇宅符，是最普通不过的一种灵符，以至于凡人也可以使用。 这种灵符只针对于有血气的邪物，白四身上没有血气，虽为灵，却不会被伤害。而族老身上的阴灵阴灵本就是凶灵都，且是几十多年以来就附着于族老们身上的，自然会阴灵连同族老们一起被灵符认定为邪物。 白四看到族老们不再饱受痛苦，开口对他们道 “族老，将阴灵收回去吧。” 当年祭灵之后，请阴之事的罪孽已经转化为自身而非整个家族承担，也是因为这样，请阴会对自身造成极大消耗，诸位族老年事已高，这般折腾只会更快的折损自身。 几位族老听到白四这样说本还有些犹豫，但看到白显颐示意他们的眼神后，也都照办了。 并不知道灵符有指向性的顾江月僵住了脸，半晌，微米双眼警惕的看着白四问道 “你到底是谁！” 白四捏着灵符半天也没看出这仙人的灵符有什么其他特殊之处，便将灵符收入怀中。听到顾江月问她，侧过头，语气无不平淡的回答他 “我？我是白四” 顾江月瞪大眼睛！白四？白家四姑娘白四？！ “你没有死？！” 白四盯着他漂亮的眼睛，目光直透进顾江月心底 “我确实是死了，现在的我不过是个阴灵” “四儿！” “四丫头！” 族老们的惊呼声传来，没想到她竟然把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事告诉一个才见面没多久的顾江月！ 白四摆了摆手让他们稍安勿躁，而这厢顾江月已经被白四的话彻底震住了，阴灵？就是白家请的那些阴灵？这白四竟然自己也变成了阴灵？！ 本就能掌控阴灵的她自己变成了阴灵，而且看上去还与常人无异，这是何等震撼的事情，若是外界知道，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然而，没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白四又对他说了一句令他更为震惊的话，因为这句话关系到他自身。 “你看到我是不是充满畏惧？觉得面对我时很难产生抗拒心理？”白四说到此轻微笑了一下，似是有些无奈“这都不是没有理由的，因为，你是因为我才得以活下来的，换句话说，你的命是我给的。” “你说..什么？” 顾江月愣愣的反问，只是这句话远没有刚刚反驳白显颐那般刚强坚定。 因为他竟然觉得这句话从白四口中说出来让他信服，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女子信服？这也是白家的妖法么？ 顾江月觉得头痛欲裂，整个人仿佛被撕裂成两个，一个完全的信任白四的说法，而另一个正死命抵抗这样的想法。顾江月俊美的面孔露出了痛苦的神情，他紧闭眼睛，仿佛陷入了魔障。 一个冰凉的触感从他的额头传来，让他整个人清醒了很多，也冷静了下来。 顾江月抬起眼，看到白四白皙且冰冷手，轻轻的覆在他的额上。眼前的女子能够一句话就让他陷入痛苦挣扎，也可以轻易让他冷静。其实并非是顾江月不相信白四的话，只是他不愿相信，不愿意屈服于身体里，相当于天命一般的桎梏，他顾江月，不信命。 白四似乎能看穿他所想，放下了手 “不必如此，没你想的那般严重。” 顾江月听了她的话，嘴角轻佻了一抹笑，似是苦笑又似是不甚在意的问道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6、第六章 一桩旧事 十七年前 “大爷爷，求求您了” 堂下的女子跪对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不停的磕着头，额头被磕的红肿，脸颊遍布泪痕，甚是可怜。 被叫做大爷爷的白显颐沉着眼一言不发，岁月在他身上留下明显的痕迹，看上去已有六七十岁，却不肯像老人一般佝偻着背，靠着太师椅坐的挺直。 “凭你的能力，根本没办法控制它，你回去吧！” 女子名唤阿宁，是白家分家十五房之女。生的一副姣好的面容，此时听到白显颐的拒绝，跪着向前蹭了两步，眼镜红肿的哭诉到 “大爷爷，您说的我都懂，可是我真的没有路了，就算没办法控制它，但是…但是为了我的孩儿，我愿意一试” “大爷爷，我知道打小您就不喜欢我，当年我不听从家族旨意非要嫁予那顾府，如今落得这个下场也是我活该。可，可我的孩儿是无辜的啊，他也是白家的血脉啊，阿宁只求您这最后一次，不管最后事成与否，阿宁都甘愿” 她说着，又开始不断磕头，额头砸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在安静的堂厅里很是突兀。 白显颐看她竟然提到了她肚中的孩子也流有白家的血脉，更是面色不悦，一手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声响让阿宁身体一震 “我意已决！这堂前岂是你能哭闹的！还不滚！！！” 阿宁身体颤抖，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求到了，族里是她最后的希望，失败了...她肚里的孩儿...她茫然的抬起头 堂前其实坐着的有两个人，除了大爷爷，还有一个人。 不，不如说还有一个孩童，那女孩不过三岁的样子，长得白白嫩嫩，很是漂亮可爱。然而她的面上的神情却不同于其他孩子，透露着不符合她年纪的淡漠。身穿烟白袄子，身上佩戴了一块墨色古玉，若是有眼界的定能看出那古玉是有价无市之物，如此贵重之物竟然佩戴在一个三岁的孩子身上！ 那孩子从一开始便坐在这里，和大爷爷一样，腰背挺直。然而同样是坐在那里，眼里却无神色，在大爷爷拍桌之后，她眼神一转，一时间似有了魂儿一般，声音还带着孩童的软糯语气却淡淡 “祖爷爷何必动气，不过是请个阴，宁姑母想请便随她去啊” 阿宁听到这女孩的话回过神来，那女孩是族里的四姑娘，虽不知是哪位夫人所出，但是地位是极极高的，如今帮她说话，她想不出缘由，却连忙冲她磕头，生怕错过这机会 “谢谢四姑娘成全！谢谢大爷爷成全！” 白四静默的看着眼前的女子磕着头，目光落在了她的腹部，不过两三个月的样子，还没显现出来任何。 白显颐看阿宁一直在磕头看的心烦，挥手示意她下去，待阿宁离去后，白显颐才看向白四 “请灵者，十有六败，四有三虽成尤没（mo），唯那一成者，却要终生被纠缠折磨。外界只知我白家得到了天大的好处，却不知我们为此付出了什么。这分家的小姑娘，根本没那等天分，加之有孕在身，轻则疯傻半生，重则一尸两命呐” 白显颐叹了口气，阿宁的事她自然是知道的。当年她一意孤行嫁给了顾府的顾大将军，本就是违逆了家族的安排。 那顾将军本有一发妻，同顾将军一起征战沙场，被世人称赞。谁知当年沙河一战，他那发妻与他因敌人袭击而分散，而后尸首全无。 而白家阿宁，不知何时心系上了那顾将军，竟设法嫁入了顾府。期间种种暂且不说，而如今她却因为自己的一意孤行引上了祸事，那顾将军的发妻竟然没死，而是活着回来了！ 顾将军与发妻本就是伉俪情深，顾将军也未纳过任何妾室，而如今其发妻回到家中看到家中多了个女人，岂能忍下这口气。本就是上过战场厮杀的女子，对阿宁白家人的身份根本不畏惧，自是处处刁难。 阿宁求到白家之前，就因冲撞了那发妻，而被其抽打了好几鞭子，顾将军知道此事连看都未看阿宁一眼。阿宁心灰意冷，只能求到白家。 可是白家有白家的规矩，当年阿宁不顾家族反对嫁入顾府，本就是恩断义绝之举，白家早无义务管她。她亦知道白家不会出面，所以这次来只是求白家能够允许她请阴，白家对请阴的子嗣有着很严格的筛选，不适合者根本不会允许对方请阴。 这阿宁本就是被筛选下来的子嗣，她并不适合请阴，强行请阴很容易疯魔。若要家族同意她请阴，其实上比家族同意出面还难。然而没想到，白四却说出了同意她请阴的话。 “对她来说不做也是死，做了虽死却有一线生机，若是死了倒也无事，只怕成了，届时候，会与你有所联系” 白显颐说到这里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眼神复杂的看向白四 “四儿，你是不是感觉到什么了” 白四将目光置在堂外，看着一处墨绿，不做言语。 最后的结局似乎是应了众人料想的，白家阿宁并没有成功诞下孩子，而是一尸两命。 时隔一年后，顾将军发妻诞下一子，因身子孱弱被送往顾府山庄抚养，直到七八岁才接回。那个年纪的孩子并不容易分辨年龄，白家本就不曾与顾府交好，在这之后也未在与顾府有过联系，再者顾江月长相极似其父，倒也没有人去怀疑过什么。 这便是整个事情的始末 顾江月听完这些后沉默下来，他并非王氏所生，而生母竟是白家之人？且生母为了生下他，请了阴灵护他，最后生他的时候死去了。到底是因请阴或者生他伤了身子去世，还是因为顾家而死。怕是只有顾家才清楚。 顾江月扫视眼前的几人，白家为他生母的家族，因生母违命嫁入顾府后，就再未管过她，生母死后也未曾去讨过说法。 想到此，顾江月冷冷一笑，心里却是有些称得上是悲哀的情绪。他并不想对白家众人指责什么，生母自己离开白家就相当于叛族，既然叛族自是没资格去要求家族再去管她什么。 就如同他在军营时，有自己的士兵叛逃出去，他甚至会把对方抓回，毫不犹豫的斩首示众。 可终归，他的生母和白家有着血缘，白家甚至有着她的至亲，却也在她死后不闻不问。终归是..令人心寒。而这种心寒，就是这个凡世中最为普遍的东西，是他从小到大经历最多，也是他让别人经历过最多的。 顾江月深吸一口气，看向白四。 “你当初给我一线生机，就是为了今天么？” 白四微愣，当时年幼的她能够感应到很多不可言说的东西，现在想来或许被称之为命数，亦或者其他。 年幼的她不懂，只是在面对一些事情时，有一种力量牵引她去做，虽并非强制性的，但是她能意识到那种做法有着它的意义。然而随着她慢慢的长大，那种感觉越来越弱，越来越模糊。 直到她成为阴灵后，与做人时不同，她看到时间，和感知世间的方式都发生了改变，曾经的感应似乎也慢慢回来了。就像今日，当顾江月踏入白家时，她就察觉到了。 “当年会如何我不知，但今日我知道你会放过白家” 白四蓦定的口气，让顾江月哈哈大笑。 白家其他人他并不在乎，但是眼前的白四，在他不知道他们中间牵扯前他是排斥的，拼命压制自己想要依附对方的念想。 如今他了解了前因后果倒是释然了不少，他自然也是不信白四做的一切都是故意为之，早就料到了今天，若是她真能能料到今天，那么当初她自己也不会死了变成这副模样。 因此顾江月没再压制自己对白四的心绪，也才发现自己对于白四并不是他所想的那般依附，而是一种自然的亲近，这种亲近可能类似于亲人，又不太像。顾江月有些自嘲，这便是所谓的命数么，倒没那么难以让人接受。 想通了一切的顾江月，恢复了平日里的神色。眉尾甚至有些轻轻翘起，随意的坐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我自然不会再碰白家，毕竟我身体里也算是流着白家的血啊” 他说着眼睛瞟了一下白显颐，让白显颐差点气炸，捏了捏拳头，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刚刚他得知这顾江月是白家子孙时被气的狠了，现在冷静下来，才发觉自己全家性命都系在这小子身上，想发作却又不好发作。 白四见顾江月故意气白显颐的模样，不赞同的看了他一眼。顾江月虽没看到白四的目光，却感觉到了，瞬间像被抓到做了错事的孩子一样，这种感觉让他有些陌生。他不自在的轻咳一声 “据我所知，仙人降世后，仙人直接接管州域，且各州的仙人门都来自于不同的门派，相互之间不能干涉。以至于皇城那边下的命令倒也可听可不听了，放不放过你们仅看我个人意愿。只不过这种安全对你们来说也只是短暂的，目前临城里的仙人们正忙着测灵根收徒，等到他们想起你们亲自出手时，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 顾江月所说的是白家都尚未得知的消息，临城甚至其他州域都已经脱离了皇族的管制，这天下果然变成了仙人的天下。 这本是对白家不利的事，这一次却阴差阳错的为白家争取到了一些时间。然而这些时间究竟能做些什么，挽回现在的局势谁都不得而知。 时间已经不知不觉过了午时，堂内几人相互干瞪着眼，谁都不知道再开口说什么。三族老经过这一番折腾觉得有些饿了，上了岁数，到了时辰不吃饭就觉得有些支撑不住。 他看了看其他人，觉得他们也应该饿了，又看向坐在那里喝茶喝的好不自在的顾江月，觉得他看着还挺像自己的孙子谕小子的。他又瞄了一圈在场的人，轻轻咳了一下 “顾...小顾啊，要不要留下吃个午饭啊” 四族老被他的话气的差点吐血，吃饭！你他妈问一个差点灭了白家的人要不要留下白家吃午饭？！！然而让他更加吐血的声音响起，那个声音说 “好啊，正好我早饭都没吃” 其实顾江月本来不饿，但是他看到在场除了三族老，其他人敢怒不敢言，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样子，觉得..还蛮有趣的，那留下看着他们的黑脸吃个饭应该也蛮有食欲的吧。 听到他们说吃饭，白四若有所思的看着顾江月。顾江月被看的发毛之际，就听到白四说 “青北山西侧的白家粮仓被农人所侵占，顾小将军可知？” 这边大族老白青山听到白四的话反倒噎了一下 “四丫头，你知道粮食短缺的事情啦” 白四点头 “这种事情不必瞒着我的”听白四这么一说，几位族老反倒有些脸红。 “我们，我们也不是有意瞒你的。只是这事我们能够解决的，也就没必要麻烦你。” 白四没有和族老们更深入去说这个问题，而是继续转向顾江月，顾江月被白四那幽静的眼睛一望，啊了一声 “听说了” “那么便麻烦小将军替白家讨回那些粮食”白四一顿，想了想又道“最好能帮我们把粮食都运回来” “...好啊” 顾江月刚说完好，脸色就黑了。他虽已经不排斥对白四的亲近之意，但她让他做什么，他就想都不想脱口而出的应下，实在是...太没脸面了！想到此，他的脸更黑了。 族老们看到顾江月的黑脸，反而心里畅快了不少，还想在白家蹭饭？最后还不是要替白家做苦力。 最后顾江月也没留下吃饭，甩袖说有事处理，就离开了白家。 7、第七章 暗潮汹涌 “那顾家小子，倒是和那阿宁长得一点都不像”三族老有些唏嘘，四族老闻言不屑道 “哼，又是一个讨人嫌的兔崽子” 三族老知道他意有所指，也不和他计较，只是小声的说 “你这话说的好，把咱们一家都骂成了兔子” “....你！” 还是白显颐及时的制止了他们无意义的争论 “诸位先回去吧，我还有要事对四丫头说” 几位族老点了点头离去后，白显颐坐上了太师椅，叹了一口气，声音里具是疲惫。 “四丫头，当初你同意那阿宁使用请阴术时，我未曾拦你。那时候你虽年幼，却有着相当敏锐的直觉，也正因此，你才是白家最优秀的请阴者。可我没想过，当初种的因，却在如今得到了果，还是这般的果。您又救了白家一次啊。” 白显颐身形不像有外人在时那般挺拔，而是有些佝偻，对比之下，那巨大的太师椅仿佛要将他吞噬。 “我并不只是救白家，也是救自己，祖爷爷这般说太见外了。” “如今我年纪大了，却是越发看不明白很多事了。莫怪祖爷爷多嘴，今日之事你当初便预料到了么。” 白四有些无奈，祖老倒是看得起她，竟然真的以为这是她早就设好的棋局。 “四儿也不曾预料到今日之事，当年所作所为也不过是直觉行事。” “以前我不觉得有何不妥，白家世代请阴，若子孙冥冥中有天赋得以与阴灵相互感应，预料一些事情，倒也不为过，可今日却是不同的。” 说着白显颐深深的看了白四一眼 “白家祖籍中的一本散记曾提过，仙者，可通天眼，推演万物，那些不是凡人能做到的。我当年读此本以为不过是个故事，如今仙人降世，倒让我不由不多想了些。四儿，你觉得你的存在是什么？” 白显颐眼中布满苍茫，映着他苍老干枯的身体，竟有些油尽灯枯之意。白四看在眼中，继而又马上垂下头，心中略微苦涩，艰难的开口 “四儿不过是个阴灵” “四丫头你该知道你和那些阴灵都不同的。” “没什么不同的，祖爷爷” 不过是不老不死，靠着一个念头维持着身体，等着消散罢了。 白显颐看着白四低垂着的脑袋，呵呵一笑，声音慈爱 “四丫头啊,你自幼在家族长大。曾经有过机会可以离开家族，却最终选择了回来。若是这次能够化解危机，祖爷爷希望你能离开白家，离开这凉州，去那个修真者的世界看看，或许能够找到你存在的意义。” 意义？何为意义？白四其实并不在乎，只是顺着祖老的话回着 “四儿知道” 白显颐略微疲惫的闭上了眼睛，白四招呼了丫鬟来扶他回房休息。一出门就看到了现在院子里桂树下的白千泠，她正在一遍遍绕着树转圈。满脸的焦急，看到白四的出现，眼中一喜，跑了过来。 “堂姐！没事吧！” “能有什么事” 白千泠被她的反问问的一梗，气不过道 “能有的事多了去了！那顾府的来人把咱们白家围住，现在又撤离，到底怎么回事？” “顾府那边暂时不会对我们出手了” “真的？”白千泠面色惊喜，随即又面露困惑 “你们在堂里发生了什么，我辈分小不好进去，只能在这里等着。族老们出来的时候一个个面色冷的吓人，根本不给我机会去问。堂姐，你没受伤吧？” “没什么特别的事，我也没有受伤” 白千泠了解，很多事情不是她能知道的，白四不好和她讲，她便也不细问，只上下打量着白四 “真的没受伤么”看白四看起来确实无碍的样子，白千泠稍稍放下心，又忍不住道 “我刚听到顾府派官兵包围我们的时候，就跑去找你，想将你拦下，没想到你竟然早就去了祖老那里，和他一起去了正堂” 白四有些好笑“你拦我作甚？” “还不是怕你首当其冲，丢了小命！”白千泠愤愤的说，她还想继续说着什么的时候，一个家仆跑了过来 “小姐！二族老找您去核对粮仓账目” 白千泠眉头微皱，粮仓？不早就被那些恶农占了么，想到此瞟了眼白四一眼，堂姐应该还不知道这些事，不能让堂姐知道，扰她心神。于是她便对着白四扬起一个笑 “堂姐，我先走了” 随便的对家仆摆了摆手，示意对方跟上。 白千泠不知道的是，白四早已知道了白家粮食方面的问题，而且就在不久前，已经替白家解决了这个问题。 白四伸手轻抚一旁的桂树，桂树年过百载，如今不过五月，桂花尚未绽放，等到九月时，又是一番美象。她想起今日看到的顾江月，他在听到自己身世后倒是表现得很冷静，远比不过察觉与自己有牵扯时震惊。 生母啊...该是怎样得存在才好呢？白四脑海中又响起了那人的话 “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白四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头疼的很，成为了阴灵，也会头疼么？ -------------------- 临城顾府 顾江月赶回顾府时已经下午了，临城距离青北山不过半天路程，他骑的是战马，自然更快上一筹。 他进府后，有婢女禀报，夫人在正厅等着他，让他一回来就过去。 顾江月嘴角勾起一个淡漠的笑，向正厅方向走去。到了正厅，果真看到王氏坐在那里，满脸的肃然。王氏见顾江月回来，皱起了眉毛，扫视顾江月身上，未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眉头锁的更紧了 “仙人的灵符倒是好用，此次围剿白家竟未伤一分一毫？” “母亲说笑，再好用的灵符，面对屠族，也不能保证不沾上一丝血迹吧” 王氏眯起眼睛，目光有些冰冷 “这么来说你是失败了？” “母亲又说笑了，哪来的失败与否，一切都在于我愿不愿意罢了” 王氏听到他如此说，不免怒的拍桌，直接震得上面的茶杯跌到地上，碎成几片。 “皇城的命令！哪容得你愿不愿意！” 顾江月看王氏如此神情，有些不屑道“母亲该知，天下已经是仙人的天下，哪还有所谓的皇城”他停顿一下，有些戏谑的看着王氏，只不过目光冰冷“说到底，究竟是皇家想灭了那白家，还是母亲想要灭了白家呢” 王氏怒极反笑，笑里透着残忍 “白家妖邪，人人得而诛之” 王氏看着顾江月，心中微冷，看来去了趟白家，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生母是白家之人了。到底白家是怎么发现的，不，应该说不愧是妖邪之族么，邪门歪道的方法倒是不少。 顾江月看着王氏不做遮掩的眼神，也是一笑，本来王氏如果还能如以前一样，他倒也可以和她配合着眼眼母慈子孝。可现在看来，对方已经忍无可忍了，也就懒得再废话什么。 “母亲年纪大了，不要再动不动就想着杀人，有伤身体。来人，将夫人送回怡和居，好好休养” 王氏对于顾江月的决定却是诧异的，她与这儿子从来关系淡薄，她也只会不带感情的严格待他。本以为这次他知道自己身世会毫不犹豫的杀了自己，她也早就准备了最后的杀手锏。 自从顾将军死后，生死她早就不在乎了，她只希望眼前的顾江月同样不能好过。然而顾江月竟未动她一根手指，只是打算软禁她，王氏紧盯着顾江月 “你就不想知道当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生母到底是怎么死的？想必这些事白家也不清楚吧？” “我不感兴趣”顾江月无所谓的道，他是真的无所谓。 王氏大笑，语气有些狂癫 “难道就算是我亲手杀了你生母，你还要让我好好的活着么？白宁那女人真是生了个好儿子，都不在乎自己生母是怎么死的！哈哈哈哈哈哈！” 顾江月只是淡笑的看着眼前的王氏，就像当初在白家得知白家未曾替生母出过面时一样，他不在乎，只是心里觉得淡淡的悲凉。 顾江月想，若是真的要人对白宁的死负责，不是白家，不是眼前陷入疯魔的王氏，而是白家阿宁她自己。自己做出了选择，自然要为自己负责。就如同眼前的王氏，她也该为自己负责的。 顾江月想到此，面上浮现着疏离之色，仿佛一个局外人 “母亲多虑了，我怎么会做出杀死养育自己多年的母亲，这种诛心的事呢” “来人，带夫人下去” 王氏被下人搀扶着离开时，还一直瞪着眼睛看着顾江月，似是从来没有真正看清过顾江月一般，她突然觉得恐惧。 那女人生的好儿子，果然流着白家的血脉，和白家人一样都是妖魔般的东西，无血无肉无情。 一直立在一旁的阿一，暗暗心惊这一天中发生的事节奏太快了，见顾江月面无表情的看着王氏离开的方向，有些踌躇的问道 “主子，皇城那边还需要答复么？” “不必了，他们有眼睛自己会看” “是” 皇城在临城布下眼线，倒不是什么新鲜事。果真，顾府没有剿灭白家的事情，不过两日就传回了皇城朝歌公主那里。 8、第八章 门派仙宗 “你再说一遍” 手下的人听着朝歌语气平静，止不住的颤抖，他在公主身边多年，知道这是公主盛怒前的状态，但不敢不回答 “顾小将军并没有动那白家一分一毫” “好，好！”朝歌一把将身侧的茶具挥至地上，应声破碎。“好一个顾江月！竟然连我的命令都不听了，他置我于何地！置皇家于何地！” “公主，临城已被古清宗的仙人们接管，我们没办法直接出手。” “古清宗...” 手下还在等着朝歌公主的暴怒时，就发现眼前有身影闪过，回过神来，公主却是已经离开了。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朝歌已经到了后殿，凤栖宫。素月仙子看到朝歌匆匆赶来的身影，还未等说什么，就见朝歌直直的对她跪下 “求师父替凉州铲除青北山白家！” 素月仙子眉头轻皱，白家？大抵不过是一个凡世家族，竟让朝歌动如此大的干戈，甚至求到了她这里。 “师父有所不知，这白家世代请阴，驱使邪灵为祸凉州，让凉州上下所惧怕，甚至威慑皇族。若不除了那白家，他们会继续作孽，危害凉州百姓的！” 听朝歌如此说，素月仙子她有些不屑道 “不过是个小小的请阴家族，甚至鬼修都算不上，何足挂齿。歌儿，他们不值得你费心思，如今各大宗门入驻凉州，量他们也不敢掀起什么风浪。” 朝歌之所以之前没有直接来求素月仙子，就是知道师父不会把区区白家放在眼里，可如今除了师父，没人再能帮的了她。她要白家所有人都去死，才能消了一直压在她心底的愤恨。 “歌儿知道此事万不该劳烦师父，只是青北山已是古清宗的地盘，歌儿不好私自派兵前往，扰了两宗情谊，故求到师父这里。求师父替歌儿达成这个心愿，否则”朝歌说到这里狠狠的咬住嘴唇 “这将成为歌儿的心魔！” 骤听到心魔两字，惊得素月仙子心中一震。朝歌不过修炼数日，便生出心魔？又看到朝歌的如此的神情，以及她不稳的气息，忙探身握住朝歌的手腕，厉声道 “静心！” 朝歌听到素月仙子的叱喝，忙静下心来，闭上眼睛一遍遍梳理自己体内的灵力。一旁的素月仙子也没有放开手，协助朝歌，为她平稳灵力波动。一个大周天过后，朝歌的气息平稳下来，在素月仙子的协助下，经脉甚至通过冲刷更结实了几分。 朝歌睁开眼睛，还没来的及感谢师父，就看到素月仙子紧皱着眉头，沉思的看着朝歌。 “为师和你说过，心魔是修仙者的一大阻碍，你现在可能感受不到，但当你修炼到一定程度时，心魔还难以消除，将止步大道！” “朝歌...知错” 看着朝歌惭愧的低下头，素月仙子叹息一口气 “这事怪你也无济于事，况且这心魔是你修仙前就结下的心结，如今你开始修行，自然使得它放大。那白家如今与你以及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何必为了他们而滋生心魔。也罢，不过是区区一个凡人家族，我便让古清宗的道友帮个忙，替你铲除了那白家便是。” 朝歌听到素月仙子如此说，是同意了她的请求，惊喜的表情展露于面，显得那精致的脸庞更是明艳 “多谢师父！” 见朝歌恢复了往日高昂的神采，素月仙子心中甚是满意，这才是她的徒弟该有的样子。不过区区凡世家族，岂能让他们阻了自己爱徒的修仙大道！ ------------- 虚妄界衡山云州一带，正属于古清宗范围内。云州云烟缠绵，有虚渺之意。 “凡世之地开启，众修仙者争相前去，妄图分一杯羹，为十九年后的灵力飓风做准备。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去么。” “徒儿不知” 自称徒弟的青年，身穿青白色锦衣流云发簪束发。正跪对着一个穿着紫金色蟒袍的男子，神情恭敬的回答。 “你不知道很正常，这虚妄界又有几人知道。所谓的灵力飓风很大几率撕裂原空，使得裂空中的古灵遗址现世，那可是天大的机缘。而知道的那几位，却能够面对如此大的机缘，只派些不入流的峰主殿主，如何让人不在意呢。我们且等着吧，看他们能玩出个什么花样。” 紫金色蟒袍男子懒散的靠在软榻上，样貌看起来不过是二十五六，发丝黑红，揽在身后，有几分狂乱，眉尾如刀刃，眼神摄人。 他正是古清宗北一峰峰主照阳道人。 “只是可惜了素月仙子，被昆吾骗去了那种地方。不过也多亏了昆吾，倒是给了我这个机会。” 照阳道人捏着手中有些挣扎的纸鹤，那正是素月仙子让他帮忙，替她灭了那个凡世家族的传音纸鹤。 照阳道人追求素月仙子多时，一直苦于素月仙子对于他的疏离冷漠，如今素月仙人找到他帮忙，倒是个机会。不过是个小忙，动动手指的程度罢了，但却能讨到素月仙子一个欢心，简直划算的很。 “思量，那凡世之地的事你传令下去办” “是，徒儿遵命” 临城 正是午时，日头悬挂于正空。还不是最热的季节，城中却人人热得汗流浃背。 自从临城开启了测灵点后，周围城镇的人们便争相恐后的涌向临城。临城容量有限，因人满为患，便开始的限制人流。 每日进城人数有限，进城停留时间也有限。就算如此人数还是太多了，管理起来也麻烦的很。客栈租价飞快上涨，那些测完灵根，没被选上的人迟迟不肯走，很多人付不起租费，宁愿住在街头巷尾也不愿意离开，希望能在仙人所在的地方多沾沾仙气。 顾江月的任务就是每日带队扫荡街头巷尾，查看那些人的准许停留日期，有超过期限的就派遣士兵将对方扔出临城。 顶着头上的大日头，一滴汗珠从顾江月的英俊的脸颊上滑下，他手握长枪，站在街上，周围无一人敢靠近。 顾江月心里气的有些想骂娘，这活干的比打仗还累。那些百姓，打不得，骂不过，赶走了还会想办法溜回来，真的没完没了。 顾江月还没骂完，一个略显傲气的声音响起，声音不大却传入街上所有等着测灵根人们的耳中。 “今天不测了，明天再测，你们这些凡人，真是吵得要死！” 妈的，顾江月啐了一口。随即转身就走向身后的衙门，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测灵点。顾江月大步迈进去，看到里面一个坐着一个不过十几二十岁的道童。道童还没他肩膀高，因身量略显稚嫩，手里拿着个测灵用的晶石，满脸的不耐烦。顾江月尽量沉住气说 “今日的测灵人数还没达到，不测完会耽误城外的人进入。” 那道童听到顾江月的话后满脸的不屑，语气充满了讥讽的说道 “是本修士测还是你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好好守着你的门就得了！” 他说着的同时随意的上下抛着那晶石。顾江月目中寒光一闪，只见那晶石抛到空中时，一个虚影闪过，竟是顾江月只手夺了那晶石。顾江月语气冰冷 “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才不在乎你们什么仙人不仙人的。既然不愿意好好测灵根，那就滚给我滚出临城。” 他会带队维持秩序不过是为了临城的百姓，他不允许这里发生任何人为的暴乱。百姓想要测灵根，他可以分出个地方让那些仙人去测，但是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道童也是修炼不精，竟被一个顾江月这样的凡人从手里抢走了东西。让他怎能不勃然大怒，只见他面色阴沉，瞬间散发出属于修士的气势，使周围气压低了几分。 道童看着顾江月的脸，心里冷笑。他看这个看门的不爽好几天了，区区凡人见到像他们这样的修仙者竟敢不恭恭敬敬，每天摆着一张臭脸，岂有此理？今日，他就给这看门的个教训尝尝！ 然而就在这时，道童看到不可思议的一幕，让他呼吸一滞。 他看到了什么！ 那被顾江月握在手中的测灵石，竟然散发着一明一暗的光！明暗相叠，交相辉映，好不刺眼！ 顾江月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了手中的晶石，眼前的景象让他看了也不由得一愣。 顾江月这几日也看了很多次测灵，大部分人摸了这测灵石根本不会有任何反应，只有极少的人触摸后才会发出一些暗淡的光，那些光多数都是四五个颜色相叠。 而唯一一个出现过两种颜色，被那些仙人收了当徒弟。 顾江月记得，那两个颜色，和自己的这明暗两色并不同。想到这里，顾江月心道不好，抬起头发现那道童还在发呆，便一把将那测灵石扔回道童怀里，转身就打算走。 “站住。” 就在这时一个平淡又充满威严的声音响起，在那声音响起的一瞬间，竟然有一股力量将顾江月生生压在原地，无法再迈开脚步。 那力量压在他的肩膀与头顶，让他不得不用尽全力与之抵抗，以免被那力量压倒在地。 顾江月双目因为压力，而变得有些赤红，在这时，一个身影映入他的眼帘。 正是临城仙人之一，顾江月并不知道那人叫什么，他穿着苍色云纹道袍，身形有些消瘦，一张脸看起来三四十岁，面色冷漠，眉间阴郁。此时正在上下打量着顾江月，眼中有着炽热。 “竟然能顶得住我的威压，不错”他说着，同时撤掉了压制住顾江月的力量。顾江月身体骤然一松，又瞬间绷紧。 只听那仙人厉声对道童说道 “元易！还不快去测灵根，今天不测满五个时辰不许离开。” 道童本在看到测灵石后就一直发着呆，听到这话浑身一抖，慌忙中带着些畏惧的回答“是！” 随即那仙人又转头对顾江月说“你随我来” 顾江月知道，他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这就是仙人的力量，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将他人压制的动弹不得，他打不过眼前的这位仙人。 9、第九章 阴阳灵根 顾江月随着他走向衙门深处，一个偏僻又安静的庭院。 这里没有其他人在，那仙人看着顾江月的眼神有着毫不掩饰的炽热。 顾江月并不喜欢这种眼神，仿佛他是一块肉，还是肥的那种 “阴阳灵根，天生的修仙体质，竟然让我恒虚子遇到了，哈哈哈哈哈” 恒虚子说的都是顾江月听不懂的话，只见他笑的很是肆意，末了停下来对顾江月语气算是温和的说道 “小子，你拜我为师吧。” “不拜”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乃古清宗无陵峰峰主逝水道人。” “与我何干” “你身负阴阳灵根，天生的修仙体质。自出生之时便可自行吸收阴阳灵力，虽然这凡世之地吸收不了灵力，但却有阴阳之气供你吸收。阴阳之气虽没有阴阳灵力那般纯厚，对一个凡人来说，却已经足够提升体质。所以在我的一层威压下，你虽为凡人之躯，却能依然挺住。拥有这样灵根的你，到了修真界，定能较别人修行更快，一日千里。” “那又如何” 面对顾江月这种油盐不进的样子，恒虚子有些冷脸。 这臭小子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灵根有多么特殊，阴阳灵根！虚妄界有多久没出过阴阳灵根的人了？ 上一个阴阳灵根，还是在近千年前出现过，也只是昙花一现，最后不知是陨落还是飞升了。 阴阳灵根，是人人都求之不得的体质。若是此子出生在修真界，如此年纪就算到了金丹期也是极其有可能的。但是会因年纪小修炼过快会导致心境不稳，所以具记载阴阳灵根又是极易陨落的一种灵根体质。 可眼前的顾江月不一样，年纪已经是十六七岁，心智已经较为成熟，在凡世之地长大，压制了自身的灵力吸收。 天时地利人和，可遇不可求，可遇不可求！是怎样的大运道者！恒虚子冷哼一声，一把抓住他的肩膀 “那又如何？！那说明你极有可能修成大道，飞升成仙！你必须拜我为师！” 对方力气之大，顾江月觉得自己骨头都要碎了，却还是咬紧牙关 “若我说，不呢？” 恒虚子听到顾江月这句话，瞬的眯起狭长的眼睛，双目如同冰霜。只不过这个神情没有维持多久，他的面色又归于平常 “蝼蚁之辈，虽有雄鹰之姿却依旧只能当一个蝼蚁，任人践踏！你可以离开了” 说罢松开了顾江月，顾江月重新获得自由，深深的看了一眼恒虚子，未说一句话，转身就离开了。 身后的恒虚子看着顾江月离开的身影，露出意味不明的笑。好一块硬骨头，此子，他势在必得。 --------- “元易，过来！” 恒虚子的声音在元易得脑海响起，元易声音有些颤抖的回应了一声。他知道他躲不过这一遭了，在看到那看门的手中测灵石发出的两道光时，他就知道。 元易虽然不明白那两道光是怎么回事，却知道那不属于基础的五种灵根甚至不是普通的变异灵根！究竟是什么，恐怕只有逝水道人知道。 他本是隶属于山名峰下的一个炼符童子，此次有幸同峰主和各师兄师姐们一起来凡世之地历练，然而峰主与师兄师姐们一起去了凡世之地中心，把他留在临城为宗门测试灵根。 本来也没什么事，他本来就修为低微，摊上这一个轻松活，如果干的好了为宗门填几个优异的弟子，赏赐必然不会少。 他想的很容易，就像刚来时那样，随便就测出个高纯度的双灵根，直接被峰主收入门下。 结果自从峰主他们离开后，连续几日的测试，只有几个勉强有四五灵根的，也就能入个外门，他都懒得收他们，直接让他们滚。看着他们在看到测灵石散发出光芒时眼中迸发出的希望，又在他残忍的拒绝他们后眼中出现的绝望。 这种转变让元易看了好不痛快，虽然他也是四灵根，却生的好命，有着炼符的天赋，被山名峰收入门下，虽然不算是弟子只是个炼符童子，却也和弟子的待遇没什么区别。 可这些凡世之人，一个个年纪不小，虽有四灵根也顶多只能修炼到筑基期，连给他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元易觉得这凡世之地根本就不会有什么灵根优异的人了，一开始那双灵根的人，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这样想着，他也没心情测什么灵根。 却没想到今天却发生了这种事！还被逝水道人撞见了！ 他不是无陵峰的人，看到了这等事情，恐怕逝水道长并不会让他说出去，至于怎么封嘴，元易打了个寒颤。 元易虽然害怕，却不敢磨蹭。路上正好碰到了顾江月从里面出来，元易怨恨的看了一眼他，都怪这看门的。 顾江月和他擦肩而过，却看都没看元易一眼。他现在心里同样很乱，虽然刚刚在恒虚子面前硬气的很，但也只是因为他没有在对方身上感到杀意才说起话来无所顾忌。 如果他可以修仙，那他是想还是不想？ 顾江月不知道，若是之前，他会说不。他对呼风唤雨长生不老什么的并不感兴趣，况且他很讨厌那些仙人。 直到今日，切身体会到这种恐怖的力量后，顾江月有些迷茫。身为武将，他对于力量有着深切的渴望。 不过他虽然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想要修仙，但他却知道，他绝对不会拜那恒虚子为师，他见到那人第一眼，就讨厌的很。 “你知道我要和你说什么吧” “逝水道人饶命！我什么都没看到！”元易跪在地上瑟瑟发抖，逝水道人可是古清宗除了烈阳道人最恐怖的存在了，他也是古清宗的司刑长老，折磨修士的方法多的是。 这次不知道逝水道人为什么和他们一起来了凡世之地。而且在峰主走后没有他们一起去，而是留在了临城，每日神出鬼没的。元易以为自己又不会主动招惹对方，想来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然而... 元易苦着一张脸，他觉得自己死定了。就在这时他听到了让他更心凉的话 “我知道你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怎么可能看到呢” 元易还没想明白逝水道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就感觉头顶一痛，有一条小蛇般的活物，钻进了他的脑袋里。 “逝...逝水道人，这，这是...” 元易害怕的眼泪都下来了，他能够感觉道自己脑袋里有一个活物在顺着头皮滑动，这滋味，太恐怖了。 “我的一个小宠物罢了，只要你乖乖的，它就也就会乖乖的” 那就意味着至少暂时不会死，元易知道了后悬着的心暂时放下。忙答道 “元易谨遵逝水道人指令，绝不会多说一句！” “对了，还有一件事” “您说您说” “好好测你的灵根，别想着耍滑偷懒，就算是四灵根也可以收入门下当作外门弟子或者杂役弟子。我记得，你不过也是四灵根吧。” “是！是！元易定会好好完成测灵根一事！” 元易欲哭无泪，为什么逝水道人连这种事都知道。 逝水道人摆了摆手，让他下去了。 虽然这元易未必知道测灵石所显示的光意味着什么，但若他对别人说起，保不准会有人察觉到。在一切未成定局前，阴阳灵根一事，只有他恒虚子自己可以知道。 至于顾江月？恒虚子不认为他会和对别人说。 --------- “唉，仙人的脾气真是难以捉摸。一会不给测了，一会又给测了，一会又走了。” “是啊，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测上灵根了” 几个人坐在街边的墙根处，以图能遮挡一些阳光，他们都是等着今天测灵根的。 在街的对面的墙根处也蹲着几个人 “刚刚我见顾小将军气势汹汹的冲了进去，又阴着脸出来。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可是顾小将军进去没多久，就又开始继续测灵根了” “但是顾小将军离开后，仙人又不测了” 一个长相粗莽的汉子对着一旁几个叽叽喳喳的人，嫌弃的摆摆手。 “你们管这些做啥，咱们都测灵根失败了，那仙人测不测都没咱们的机会了。” “王大哥你不能这么说啊，在这里等着也是等，聊个天打发打发时间不也挺好么。” “哼，你们愿在这里等着仙人都测完了再去试试有没有机会就在这等着，我可不陪你们了。听说启中那边也有仙人在收徒，老子打算去那边碰碰运气。” “这，启中离临城有近十日的路程，赶过去了要是仙人已经走了该怎么办。” “就算没赶上，也比在这里等着强！夏书生，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蹲在人群中的一个青年，正是那日在青北山的茶馆里的夏书生。只是他现在已经不像是当时那么衣冠楚楚，下巴上长出了发青的胡茬。自从测灵根后，他已经和这群人在这里蹲了好几日了。听到王大哥问他的话后，他咬了咬牙 “去！我和王大哥一起去！在这里等着也未必能得偿所愿，不如再拼一把！” 王大哥大笑，拍了一把夏书生的背 “好小子，我没看错你！” 夏书生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自己的东西，竟马不停蹄的就和王大哥就直接上路了。十天赶到启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王大哥，要是启中那边也不收像我们这样四灵根五灵根的人怎么办？” “不收就不收！既然老子有灵根，就证明老子可以修仙。他们不收我，我就自己驾船离开凉州，去找能收我修仙的地方去！” “说的对！定会有能收我们的地方！” 10、第十章 临城之行 青北山白家 白四发现了一件重要的事，白羽暮不见了。而且算日子，应该已经有两天了。 若是以往，两天见不到人对于白四来说是根本是很正常的事,可如今却是特殊时期。本来白四只以为是自己没注意到罢了，可是仔细搜了白家上下后发现，白羽暮确实是不见了，和他一起消失的还有他的奶妈。 “小十四不见了？” 白千泠得知这件事时很是震惊，白家如今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能被外人轻易进入，并把人带走。除非是... “我不好出面，你派人去七堂哥的院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白千泠知道这事耽误不得，立刻应道“好，我这就去” 白千泠办事效率很快，不多时就回来了。她的眼神有些愤恨 “七堂哥院子里那些人说，前几天羽暮不知道在哪听说了仙人在临城收徒的事，直嚷着要去临城。本来他们也没在意，结果一眨眼人就没了，他们害怕被处罚，就没敢上报。要不是你今日发现，还不一定拖到什么时候！七堂兄离开后，他院里的那些下人越来越放肆了！等找到小十四后，我定饶不了他们！” 一直以来暮儿被陈奶妈照顾的很好，从没出过什么差错，这次连陈奶妈也不见了。白四想起了前几日羽暮和她说想要去修仙，那孩子不会真的去临城了吧。 极有可能，白四这样想着就和白千泠交代了一句 “我去临城一趟” 白千泠也猜想到白羽暮可能是缠了陈奶妈带他去了临城，听到白四说的话，面色焦急 “堂姐！你不能去临城的！那可是有仙人坐镇的地方！羽暮我会派人去找，或者我亲自去一趟，你去了要是被仙人发现了该怎么办！” 白千泠的担忧是对的，白四也清楚自己如今这样不太方便去临城，只不过,除了她没有更适合的人能够短时间内找到人并带回了。 “我知道你还有粮仓的事忙的脱不开身，并且如今白家的人手不好派出去，太多人去反而显眼，不如我自己一人去的方便。” “可是仙人....” “无事，我自有分寸。” 知道自己争不过白四的白千泠紧皱着眉头，末了，长叹一口气 “要是羽暮那小兔崽子平安回来，我定要狠狠揍他一顿” 听此，白四也点了点头 “是该揍一顿了” 白四立即就启程出发，对她来说不需要带什么行囊包裹，只一匹快马就够了。到了临城时天已经黑了，有不少人在城外驻扎。白四打听了一下，都是等着进城测灵根的。她搜寻了一圈，并没有看到白羽暮二人，看来已经进城了。 城门早在天黑前就已经关闭，若要进城需等第二日，且在城门已经排了冗长的队伍，若是要排队还不知道要多久。 白四将马匹安置在驿站，看着眼前巍峨的城楼伫立在黑暗中，临城临近青北山，她也曾来过很多次，这里城墙极高，并不容易进入。 虽然阴灵可聚可散，这种城墙并不能阻拦他们。可白四虽也为阴灵，却做不到那种“散”，更别提在寻常人面前隐藏身形了。之前没有面对过这种状况，以至于她没察觉，现在看来，她觉得自己或许还不如普通阴灵有用。 如今的白四能做的和生前差不多，她生前可以召请阴灵任自己驱使，现在可以驱使阴灵。只一词之差别，那就是无需召请，可以直接召唤控制阴灵听令于自己。 既然自己进不去，那就让别人替自己去。白四这样想着，穿越过人群向着西侧的城墙方向走去。 那里人少，更好办事。 她出门穿了一件暗色的衣袍，伪装了自己的面容，使五官看起来更为平凡，混迹在人群中倒也并不显眼，若是不熟悉她的根本不会认出来她。 而临城中熟悉她的就只有一人，顾江月。 虽然他们只见过一面。 白四走到西城墙的角落处，这里远离正城门前的篝火，根本就没有人来。紧挨着城墙的便是一片树林，虽然不远处就是人群聚集的地方，却依旧无法驱散这边的阴森黑暗。然而这种地方对白四来说，是最方便她行事的地方。 白四面对着城墙，蹲下身子，衣袍随意的铺在地上。她抬起手臂，食指中指并拢伸出，抵住正对着她眉心的墙面上，随即沿着墙体笔直的向下滑动，直至墙根处，又在墙根住打折，一直画到她脚下的位置。她所划过的地方，留下了烧焦一般的痕迹。 这是她对来替她办事的阴灵的要求，于此地者，可通城墙者。 阴灵因自己的死因，有着各自的限制，按照自己的需求去召唤阴灵能够节省不少时间。 白四没有等太久，一个白色半透明的身影就出现了。看身形，生前是一个女子，头发散乱的披在头上，难以看清面孔，一身白色的衣裳飘渺的摆动。若叫寻常人看到，定会吓破了胆。但对于白四来讲，这副容貌是她见过阴灵里最正常的一种了。 那女子阴灵被叫出来，看到白四后身体开始止不住的颤抖，本是站立的姿态，直接趴伏在地上，声音也是嘶哑的打着颤 “四...四姑娘，您找妾身有什么事...” 见眼前如此低伏的人，白四却是意外。 只因为对方并不算是阴灵，而是阴鬼。两者最明显的区别就是，阴鬼较阴灵而言更为接近凡人，而阴灵大多死后只剩残魄，导致他们行事更遵循动物一般的本能。也是白家为何只召请阴灵而不召请阴鬼的原因，阴灵比阴鬼更容易控制。 听她的话倒是认识白四的，白四觉得这也正常，她在凉州请阴十余年，凉州上下的阴灵阴鬼要是不认识她那才有鬼。更何况，她死后变成了他们中的一员，自然是名声更甚。 然这对白四来说却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幼时无人亲近，长大更被族人敬而远之。她对人的理解，还不及对阴灵多。而人们对她的理解，却也比不上这些阴物。 而眼前这位，既然应她需求所现身，想来是可以被驱使的。驱使阴鬼，白四倒是第一次。 “城中现在是什么情况” “妾身，妾身也不太清楚。自从仙人来后，这附近的阴们能走的都跑的远远的了，像我们这样束缚在此地的，跑也跑不远。我还好，当年从城楼跃下而死，可以自由的穿越城墙。可那些只能活动在城里的就惨了，连出来都做不到。” “仙人对你们出手了？” 女子阴鬼苦着一张脸说着“那倒没有...仙人还在忙着收徒一事，想来暂时抽不出空，就怕仙人们得了空...想起我们....” 仙人并没有对阴物们出手，如此便是最好的情况了。 “若是有血气者撞到仙人或许会被直接打散，你们从未作恶过的，只要不落在仙人们眼前，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女子面色一喜“是真的么！” 白四这话可不是为了骗对方替她进城而瞎编的，白家因扰乱阴灵秩序，驱使阴灵最后导致要以子孙的魂魄祭阴灵平天怒。想来就算是仙人，应该也不会无缘无故的绞杀无血气阴灵制造因果。 “正巧我这里有些事需要你进城替我办一下” 那阴鬼本有些欣喜意味的面容，又瞬间垮了下来。虽然四姑娘说仙人不会主动打散他们这些阴们，但也不代表她敢马上就进去啊。 可她却不敢不听从。 匍匐在地上的阴鬼瑟瑟发抖，白家四姑娘变成了阴灵是整个凉州阴物上下皆知的事情。没想到今天却见到了本体，实在是太点背了。 四姑娘为人时便能驱使那些比他们还强大的午时之物，如今死了，更成为了比那些阴灵更为强大的存在，甚至连他们这些阴鬼都可以随意叫过来驱使。 而且四姑娘看起来与那些阴灵们都不同，与自己这样的阴鬼也不同。 阴物有自己分辨他人的方法，若是低阶的阴灵阴鬼可能因为气息微弱很容易被搞混，但是从四姑娘这般强大气息来看，真真切切的是阴灵无误。 如果只凭直观去判断，四姑娘看起来可能更加偏向于阴鬼。因为四姑娘不同于普通低阶阴灵那般失了神智，也不似高阶阴灵那边因阴气膨胀而形体扭曲。 四姑娘看起来就如同活着的人一般 白四用来对付凡人的障眼法对阴鬼并没有用，白衫能够清楚的看到白四隐藏下的姣好面容，带着少女的稚气和女子的成熟。 不像自己那张脸早就不能见人了，只能用头发挡住，白衫阴鬼苦哈哈的想着。 白四不知道这阴鬼短短时间脑子里就想了这么多，直接告诉了对方自己的要求。 “你去临城内顾小将军顾江月那里告诉他一声，就说白四在城外等他。” 听到白四的话那阴鬼差点哭了出来，要说临城内她最怕的是仙人，那么第二怕的就是顾小将军。顾小将军常年征战沙场，一身杀伐之气，最是另他们这些阴物所畏惧。 说到畏惧，她偷偷瞄了一眼白四，白四站立在树林里，风吹动她如墨的发丝，一双眼睛幽静的看着她，里面有着不可置否的意味。 白衫直接哭了出来，这一位她更惹不起。 “顾..顾小将军不会杀了我吧..” “应该不会，再说你早就死了不是？” 白四如是说。 白衫有些颤颤巍巍的飘进了城里，城里自仙人来后，就算入了夜也多的是人在街上，倒是热闹的很。 这种热闹对于阴们来说却是不喜的，它们亲近阴气，畏阳气。本来可以在夜晚四处游荡的街道，现在也成了避之不及的存在。 白衫阴鬼沿着偏僻小路缓缓飘着，路过一些破碎的瓦罐，藏身在其中的阴们好奇的探头张望它。白衫阴鬼无暇回应，它要去的顾小将军府正位于这条小巷的前方。 将军府坐落在西市偏南，这边多是达官显贵居住所在，那些人多会在门前放些镇宅的石像，事实上这些对所谓的阴魂并没有半分用处。 白衫阴鬼就算再怎么不愿意，还是飘到了将军府门前。门前有士兵把守，它绕了一圈想想，最后还是从用于仆人采买的小偏门进去的。 顾府人口并不多，占地虽不小，但大多院落并没有人居住。阴魂对于气场的感应最是敏锐，白衫踌躇着向着让它觉得最恐怖的气场一点点飘去。 顾江月回顾府时，日头刚落。测灵的事交给手下去监管，他是一点都不想在那里多停留。下人准备好的水，洗去一身灰尘的他，换上早就备在那里的月白色衣袍。 发丝因潮湿未束起，随意的披散在背后。想起安都自从他违令后一直没传来消息，便起身去了书房，他有些在意。 只是他刚起身，余光就看到一抹白色。他的佩剑一直带在身边，手腕一转，长剑出鞘，剑身寒光遍体，直指那白色所在 “是谁，滚出来！” 那白色物体真的是滚出来的，只见它滚到顾江月脚下，勉强能看出是个人形。顾江月冷笑一声 “什么鬼东西？敢撞到我面前，也算是你活该！” 他今天心情本就不好，见对方一副身形根本不似是普通的人类，本来最近就被这些怪力乱神扰的心烦，现在更加不爽。他也不管对方到底为什么出现在他面前，直接一剑刺过去。白衫见此大惊失色，飞快的喊道 “是四姑娘让我来的！！！” 11、第十一章 意外之事 剑尖堪堪停在白衫阴鬼的头顶，举着剑的顾江月眼里的凉意让白衫阴鬼不住打颤。只听他略微低沉的嗓音传来 “白家四姑娘？” “对对！四姑娘让我来告诉顾将军，她在临城城门外西侧等您！” 白衫慌不迭地的点头，生怕慢一点那充满肃杀之气的剑刃就削到它脑袋上。 白四来临城了？来这里做什么？顾江月心里有些不信这白衫鬼的话，可是除了白四还有谁会驱使这种阴物，除了白四，谁会知道提白四的名字他会去赴约？ 顾江月并没有迟疑太久，将剑收回剑鞘，拿在手上。命令道 “你给我带路” 白衫叫苦连天 “顾将军饶了我吧，我本就是阴物，走不了人多的地方，如何给你带路。” “我说了，你给我带路” 白衫看着顾江月阴沉的眼神，无望的垂下头，这都是什么事啊。末了，它只能跟着顾江月一起出了顾府，走了最热闹的街道，从主城门出了临城，期间它不住的暗暗计算，这一遭得消耗多少它攒下得阴气。嗯...不能多想。 城门的士兵看到是顾江月，恭敬的给他开了城门，看着他出城，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猜想，这么晚了顾小将军出城是要去哪里啊。 终于出了临城的白衫微微松了一口气，飘飘荡荡的带着顾江月向白四那里走去。 ---------------- 果真是白四。 顾江月视力本就极佳，就算白四穿着暗色的衣衫，隐身在树林的阴影下，他也一眼就看见。 顾江月快走几步，到了白四面前。顾看着白四略动改动的一张脸，虽然遮住了她月华般的外貌，却隐藏不了她那双摄人的眼睛。顾江月无奈的笑了下，自己对那双眼睛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出了什么事？” 看到顾江月的白四直接说明了来意 “没什么大事，家中小辈贪玩，跑来了临城，我来是寻他带他回去的。不过我进不去临城，所以找到你想你带我进去。” 顾江月有些不解，什么小辈贪玩需要白四亲自过来找。不过这事他不好问 “你知道临城现在有仙人驻守，你贸然进去我怕会对你不利。不如你告诉我那孩子的容貌特征，我派手下去找。” “你可见过仙人？” “....见过” “仙人如何？” 顾江月微微捏紧了拳头“仙人很厉害。” 白四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随即摇了摇头说 “无事，阴鬼说仙人并未对城中阴物动手。想必我进去，只要不在对方面前出现，对方也不会察觉到。城中如今人数不少，你找起来会很麻烦。白家子孙，我能够感应到，我自己找就好了。” 既然白四这么说了，顾江月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亦或者说，他根本没有办法反驳白四。 “你随我来吧，我带你进城。” 白四点头，转身对着一直站在一旁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阴鬼道 “这次辛苦你了，你可以走了” “不辛苦，不辛苦，能为四姑娘顾将军鞍前马后是妾身的荣幸”白衫阴鬼口不择言的赶紧说完，一溜烟的消失不见了。 跟着顾江月一起，很轻松的就进了临城。 城门驻守士兵们一边给顾江月开门，一边不住瞄着跟在顾江月身后的白四。这就是顾小将军特意出城接的女子？虽然面容看起来普通，但是眼神幽静，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他们再一次瞄过去的时候，刚好撞上了顾江月有些凉凉的目光，忙慌张的低下头不敢再看。 顾江月带着白四进了临城，看着白四扫视周围的样子，踌躇的开口 “你要去我府上先住上一晚，明日再找么？” “不必，夜里行事方便一些。” 顾江月了然的点点头 “那好，有事你再找我。仙人在东北方衙门的位置测灵根，你只需避开那里就可以。” 顾江月正要离开时，手腕却被白四拉住。白四手指的冰凉触感从手腕处传来，确实恰到好处的舒适，顾江月没有挣脱。 “你的心很乱” 自从白四问顾江月关于仙人的事时她就发现了，当时顾江月回答她时面上闪过的挣扎，看他如此的样子，想来是与仙人有过正面的交流，只是这交流恐怕不是那么如意。 “只是对于自己曾经肯定的东西，突然不确信了”顾江月没有否认 不只是顾江月，包括白四，甚至是白家几位族老都是如此。仙人突然的出现，很多事情不再像他们以往认知的那般，只不过顾江月的体会更加直接。 白四慢慢放开他的手腕，同时温声安抚着 “放心，这些都只是过程” 听着白四的话，顾江月的心瞬间放下了不少。白四的话就如同一个长辈，去告诉他这一切都很正常，不需要慌张一般。这是顾江月几乎没有体会过的，一直以来，从小到大，都是他一人去摸索碰撞，然后才成长。 他轻笑了一声，明明白四如今的样子比他还要小。但他还是软和的应道 “好” -------------- 入夜，白四一人在临城游荡。她的速度很快，临城虽大，却也只用一晚便搜寻完。 结果是，并没有找到白羽暮的气息，就只剩顾江月所说的仙人所在的那片区域她没有去找了。 暮儿这孩子，该叫她如何去说。白四不太知道，或许就算找到他，她也只会和他讲下次不要再这么莽撞行事了吧，说到底，她并不擅长与人相处。 天已经亮了，街上的行人逐渐变多。白四遥望了一眼东北方向，下定了决心，跟着人群一起向仙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衙门前方早就聚拢了不少人，有士兵在旁边看守，倒是无人敢捣乱。 白四到时，面前已经人满为患，每动一步都艰难。就连路边的茶馆茶楼，也是坐满了人。 她不敢扩大范围的探寻白羽暮的气息，只能在身边小范围的查找。这一找就过去了一上午，而前面的街道的队伍只缩减了一点点。 “顾小将军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一嗓子 很快在白四身后的位置，人群一分为二自动让出位置来。只留下白四还不知所谓的站在中间，旁边的人看到白四这样，想要伸手去拉她一把，在这时顾江月的身影走了过来，那人看到顾江月，立马把手缩回来。 顾小将军年纪虽不大，却一向冷着脸，身上散发着阵阵寒意。虽然面容俊朗，却任谁都不敢靠近。 顾江月对于路人自动散开的行为早已习以为常，突然发现道路中间站着一个人也是一愣。看清那人竟然是白四，太阳穴有些突突，没想到对方竟然跑到了仙人“门前”？ 他面上一阵纠结，看着白四没有任何察觉的模样，一脸淡然的看他。顾江月突然觉得，这位被负盛名的白家四姑娘好像，有些呆呆的。 最后也只能眼神示意白四跟上他，总不能把她丢在这人群里。于是就在众人惊疑的目光中，白四了然的跟随在顾江月身后，走在这条人工散开的路上。 白四刚随顾江月离开，身后就炸开了锅。这女子是谁，竟然和顾小将军相熟，没听过传闻顾小将军和哪个女子有过来往的啊！ 前方的接道倒不像后面这么拥挤，白四和顾江月刚走过去就听到两边的人在谈论 “今天终于有人入了仙人的眼了！这么久了，除了周家那二公子，这还是第二个被仙人收在门下的！” “可是这次的却没周家二公子资质好，听说只是个三灵根” “三灵根不错了！我要是能有个三灵根做梦都能笑醒。而且听说啊，这次的还只是个五六岁的娃娃...” 白四心里一咯噔，五六岁的娃娃？顾江月不知白家那跑出来的小辈年岁多大，对于路人说的话也没在意。只与白四说让她在这里等他，这边有他的下属看管，白四在这里不会有什么问题。 他最近被那什叨仙人盯上，白四再跟在他身边会很显眼。等他把命令交代一下，再带着白四离开这里。然而白四却开口道 “帮我查一下，那三灵根的孩子现在在哪里，身边是不是跟着一个四十多岁的妇人？” 顾江月听到白四这么说，也皱下眉头，不会这么巧吧。不过他倒是没有犹豫的应了下来，查个人对他来说轻而易举。 今日衙门倒是不同往日，门口排队的人依次进去，并没有什么耽误。顾江月直接走了进去，就见到元易坐在院内，虽是一脸不耐烦，却也算是好好的在测灵根。 顾江月眼睛一扫就看到一旁案边，伏在上面写着什么的小人。小人看起来不过五六岁的样子，身子刚比案桌高没多少。 这边元易看到顾江月倒是一愣，见他向那个孩童走过去倒也没说什么，其实是他也不敢说太多。又看着那旁的孩子，眼里有着嫉妒又参杂着不屑。年纪小且是三灵根又怎样，没有修士家族扶持，入了门派最多也只能当个内门普通弟子。 顾江月走上前，看到那孩童如同白团子一般站在那里，面前有一张素白的纸，上面写着篆书，大概是填写名字年龄之类。孩童紧握着笔，皱着眉看着纸上的字，一脸的纠结。 “这一栏让你填写你的名氏，这一栏写年岁，这一栏写灵根属性” 顾江月对着孩童一一介绍道，末了又问“需不需要我替你写” “不必，多谢” 孩童的声音软糯却透着生硬，他只是认不太清上面的字，自己的名氏还是会写的。顾江月见他握住笔，在纸上写下白羽暮三个字，心里确认下了一大半。 12、第十二章 白家祠堂 白羽暮将最后一栏写上金火木三个字后，放下了笔。仔细的拿起纸张，向元易走去递给了元易。元易随手接过了那张纸，粗略的扫了一眼，语气轻蔑的说道 “行了，十日后到这里来找我，过时不候” 他却没有在意元易语气里的轻蔑，乖巧的回道 “是，多谢仙师” 他拜谢过之后，便向着门口走去。顾江月深深的看了一眼，起步跟了上去。直到离开衙门，顾江月才喊住他。 “白四让我来找你回去” 那孩子本向前走的步伐在听到这句话后停了下来，皱着他小小的眉头看着顾江月，似乎在思索对方是否在骗他。 “四姑姑？” “嗯，她在外街，我带你过去。” 白羽暮想了想 “好吧，劳烦你了”他想，反正街上都是人，不怕他拐走自己，若是发现情况不对大喊救命就好。这样想着，他故作稳重的让顾江月走在他面前，自己两只手一背，跟在后面，还适当保持了距离。 刚走近外街，不用顾江月指引，白羽暮一眼就看出了在人群中的四姑姑，虽然四姑姑的脸好像和以往不一样，但白羽暮确定那就是四姑姑。 看着四姑姑静静的望着自己，白羽暮心道完了。 然而他却马上扬起了笑脸，飞奔了过去。 白四只见白羽暮像个皮球一般飞到了她面前，一把抱住她的腿，亲昵的叫道 “四姑姑四姑姑，您是来接暮儿的嘛！” 周围很多人看着这里，白四也不好说太多，只能拉起白羽暮的手 “走吧，回家再说” 一旁的顾江月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挑了下眉。这小子，见到白四后和刚刚完全判若两人嘛。 期间白四询问了白羽暮陈奶妈在哪里，白羽暮说排队只允许二十岁以下的排，陈奶妈没办法和他一起只能在街外的茶楼等他。等陈奶妈见到白四一行人后，若不是收到白四眼神的阻意，差点当众直接跪下来。她没想到四姑娘竟然亲自来临城找白羽暮，这回真的完了，等她回去怕是会被白家上下扒一层皮。 可她也不想私自带着白羽暮来到临城啊，可她不想并没有用啊。白羽暮自幼聪慧，且自从七老爷死后，更变得难以捉摸，她根本没办法管的了他啊。 陈奶妈心里想的什么白四并不知道，她们没有在临城做过多的停留。 对顾江月道了声谢，便直接出了临城，找了辆马车回青北山白家。 顾江月送别了白四，眼里露出耐人寻味的神色。白家小辈竟然想要修仙，并且还自行拜入了仙门？这孩子年岁虽小，却处事出其不意，走了一步任谁都不敢走的一步棋啊。 转念他又想，那么自己又如何呢。 回程的马车上，白四一言不发。 陈奶妈哪敢坐在马车里，早就坐在马车外车夫的一旁，所以马车里只有白四和白羽暮两个人。 白羽暮小心翼翼的看着白四没甚么表情的脸 “四姑姑在生暮儿的气么” “是”白四没有否认，听此白羽暮小脸一垮 “四姑姑不要生气了，暮儿再也不敢了” “不敢什么？” “不敢...不敢不告诉四姑姑就擅自偷跑出去” “为何偷偷出去？” “我怕四姑姑不让我修仙” 白四看着垂着头的白羽暮半晌，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头。暮儿什么都懂，知道白家的局势，也知道白家的立场。 “暮儿不必怕，世上的事不在于别人让不让你做，而在于你是否想做，暮儿只需要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了。只是暮儿要知道这条路必定是很艰难。” 白羽暮咧开嘴笑了，露出了里面的虎牙，可爱又稚气。语气却很是坚定的说 “暮儿不怕，暮儿一定会变得好厉害，然后就可以保护四姑姑。” 听到羽暮的话，白四眼中微暖 “谢谢暮儿” 马车到白家时日头早已西沉，白家门前的灯笼也早就点上。白四这一去一回，也不过是用了一个日夜。 早在白四一行人刚到青北山时，就有人通报回了白家，故白四到门前时已有白家人早早的候在那里。 白四一看，正是白千泠以及几位叔辈。 她刚下马车，白千泠就迎了上来，白四看到她眼底发青，想来是没有休息好。 “族老们都在正堂等着呢，昨日你刚走我就后悔让你一个人去了。回去告诉族老们后还被他们大骂了一通，还好你这么快就回来了，没出什么事吧？” “是有一些事，见了族老们再一起说” “好”白千泠应了后，转头看向一下马车就躲在白四身后的白羽暮狠狠的说 “臭小子，还敢偷跑。等一会族老训完你，我还要亲自打你一顿” 白羽暮头皮发麻的紧攥着白四的衣角，这位六姑姑他是从小怕到大的。 白四看在眼里，也没出声替白羽暮说话，做错事了就该受惩罚。 到了正堂发现除了祖老，五位族老都在。 四族老一眼看到躲在白四后面的白羽暮，直接从座位上弹了起来，拿起手边的柳鞭就向白羽暮冲来，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 “小兔崽子还敢回来！你跑出去的时候倒是跑的挺溜啊，有能耐别回来啊！” 白羽暮一看四族老气势汹汹的冲过来，赶紧跑开。一边跑一边喊 “族老爷爷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跑了！饶过我这一次！” 四族老正在气头上，怎可能轻易放过他，但年纪已大，追起来也是费劲。两个人你追我逐，竟然一时难舍难分。 要说平时，最疼爱白羽暮的正是四族老，这也导致了今天白羽暮犯错，最气急得也是他。 白千泠却是当机立断，快走几步一把拎起白羽暮 “还敢跑？！” 这是四族老也追上来了，一把柳鞭抽到了白羽暮屁股上，白羽暮吃痛的叫了一声。四族老正准备继续再打，却被白四拦了下来 “先将祖老请过来吧，说完正事在罚他也不晚。” 四族老听白四这么一说，也知道看来白四与白羽暮这一趟从临城回来确实有事情发生。 等祖老到后，白四将白羽暮测了灵根并入了仙门的事说了一遍，正堂所有人听后都沉默了下来。 四族老愕然的看了看白羽暮，又看了看沉默的祖老，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白家如今有很大几率被仙人灭族，而白羽暮却拜入了仙门，那个可能成为灭族白家的存在。这让四族老想到了白谕，白羽暮如今的行为倒与那白谕也没甚么区别了。 想到这些后，他竟觉得如鲠在喉。 白显颐看了白羽暮良久，又转过头看向白四 “四儿，你怎么看” 白四轻轻呼了一口气，向前迈了一步 “这个世间已经成为了修仙者的世间，既然我们无法斩断与世间的联系，就只能融入其中” “就算白家会被他们所灭族？” “亦或者，因此，白家得以存留” 白四的一句话让在座族老都愣住了 他们看向白羽暮，六岁的白羽暮站在那里，有些胆怯的面对着在座众人，而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 他并不认为自己背叛了白家 他确实没有背叛白家，他如今的行为却是救白家啊。就算最后救下的“白家”可能只剩下白羽暮一人，白家早就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如今白羽暮走的路是为白家的最后多争了一份希望。 白显颐沉重的对着白羽暮说 “羽暮，在你选择了这条路后，白家就再也帮不了你什么了” “暮儿知道” 族老们看着白羽暮铮铮有声的回答，眼中还是流露出了不忍。就算再怎样，白羽暮也只不过是六岁的孩子，却要离开家族，独自踏上修仙路。 还是白显颐最先收拾好了情绪 “就算你去要去仙门了，但这次擅自溜出去的惩罚不能少，也是给你个教训。以后独自在外，莫要再莽撞行事。就去祠堂跪五个时辰吧！” 跪五个时辰对于一个孩童还是太过长了，但是在座族老包括白四都未阻拦。白羽暮也没为自己开脱，乖巧的应下了。 这或许是白羽暮最后一次跪白家先祖了。 夜幕已深，该是人人熟睡的时候。 白家祠堂却映着幽黄的灯光，灯光下一个小小的身影正跪在那里。小小身影旁边，有一个人影在不远处坐着。 正是白羽暮与白四。 白羽暮是被罚跪在这里的，而白四本来也没什么事情，而且祠堂本就是她平时栖身之处，也就在这里看着白羽暮跪着了。 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白四看的出来白羽暮的身体已经打着颤，却还是极力的稳着身形。 “可累？”白四问道 “累的，可也只是累，暮儿觉得累一点没甚么的” 白羽暮语调尽可能平稳的回道，跪在这里他想到了自己三岁时候记忆里的那一幕。四姑姑走进了祠堂，然后父亲也进去了，然后很多其他人也进去了，后来门就关上了。 再后来，就是彻夜的痛苦的叫声不间断的从祠堂传来。白羽暮听得出来，那是四姑姑的声音。四姑姑平时说话都是淡淡的、温温和和的，如今因痛苦而喊叫的声音却能传遍白家上下，那该是多痛啊。他想着，就问了出来 “四姑姑当时很痛吧” 白四一愣，就反应过来白羽暮说的是什么。她缓缓闭上眼睛，似乎是在回忆当时的感受。 “痛的，可也只是痛，没甚么的” 白羽暮听她回他的话，就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明明是差不多的话却让他突然哽住了，怎么会没什么的。 怎么可能没什么。 13、第十三章 一声惊雷 白羽暮的事情除了族老和白千泠外，其他人一概不知。人多口杂，过多人知道了只会有害无益。 再有几日他就该与仙人们一起离开凉州，趁着这几天无事，白四思觉没什么能够教给白羽暮的，就带着他练起了胆子。既是修仙，想来鬼神之事不可避免。 本是正午时分，白家宅子里的人们却突然觉得有些冷。 这边白羽暮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因白四随手一招而出现的庞然巨物。那物什身形庞大，似狼似虎，遍体布满可怖的外露的血丝，缠杂在身体表面，如同纹路。 它出现后对着白四伏下前爪，嘶哑的声线从它嘴里传出 “四姑娘，多日未见” 白羽暮很是惊惧，对方竟然能够开口说话？白四丝毫不嫌恶的摸了摸它扭曲的前肢，对白羽暮解释道 “万物有灵，阴灵也有数种，不止局限于人。午时之物多是存在久远的阴灵，能言人语不足为奇。它名唤戡已，曾经是只狐灵。” 只是在之后漫长的岁月里，因吞噬其他阴灵而变成了如今的模样。白四看向一直安静蹲守在一旁的戡已 “经久一别竟已过了三年。现如今你们可都好？” 白四上次见戡已时还是她变成阴灵之后，当时戡已从北方赶回来，看到她后先是惊讶，随即跪拜在她面前久久未起身。 之前白四活着的时候，戡已对她从未用过如此姿态。 它围绕在白四身边整整三日，三日后又回到了它的北方。 凉州有三个午时之物，戡已算是其中神智最完全的。 一开始它也不过是一只恍惚的狐灵，它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它开始不断的吞噬身边的其他阴灵，吞噬的越多，它的神魂越完整，而它越变得不是自己了。 因为构成它的不只是自己的神魂，还有其他阴物的，那些被它吞噬的全都成为了它的一部分。 它意识到此后，终于停止了这种自杀一般的行为。 “雀阙还好，嗔时却是不太好，它近来越来越难控制自己，清醒的时候也很少了。我想用不了多久它便会散裂。” 吞噬阴灵，不只是过程凶险，还包括之后时候能够存留自己的清醒。若是不能，只凭着直觉不断的吞噬，最后也会因为吞噬过多炸裂而亡。 白四点头，嗔时那样的结果白四并不意外。 白羽暮自从一开始有些惊惧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趁着白四和戡已说话的空挡，围着戡已转圈看，惊叹不已。 这时候戡已才发现，这个跟着白四的孩子。 “是白家新培养的请阴子嗣？”它向白四询问道 白四摇头 “不是，这孩子过些日子要去修仙了，我想这趁他走前给他练练胆子。本想叫雀阙来，却没想你也在这一片。” 其实青北山所处在的凉州东南一片都归雀阙所管，雀阙身形庞大，且能够变换，叫它来是最好不过。 “那家伙自从知道仙人来了，把自己缩小了，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去了。我也是听说仙人们都去潆洲了，就来这边看看。” 白四听到潆洲一词后有些恍惚，在她变成阴灵后曾离开白家回道潆洲寻那人，只是他已经不在。 “你们都是血气浓厚的阴物，莫要凑到仙人面前” “我知道啊，所以也只敢在潆洲附近徘徊，正好感觉到你的气息，就过来了。” 戡已说完后，又突然惊觉白四刚刚所说的 “你说，这个小鬼要去修仙？！” 它巨大的爪子指向白羽暮，白羽暮被它爪子直指门面，吓得后退了一步。 戡已站起身子开始反过来围着白羽暮转，一边转一边打量着这个小人。看着不过是个普通小鬼啊，它这样想着，突然裂开了血盆大口，袭向白羽暮。 一阵阴风袭来，戡已的牙齿却堪堪在白羽暮面前停住，只见白羽暮神色未变，站在原地，没有一点的惧怕之色。 “胆色倒是不错，不愧是能够成为仙人的小鬼” 它刚说完，就见白羽暮眼睛一翻，晕了过去。戡已和白四一脸静默的看着吓得晕倒的白羽暮，久久没开口说话。 -------------- 戡已走后，白四既知雀阙已经躲起来了，也没强求，开始带着白羽暮去看十二时各时之物。 白羽暮自从那次晕倒后，自觉丢人后倒是很认真，就算被吓到了也硬生生的板住一张小脸，不露半分怯意。到最后，甚至可以笑对如常。 期间白千泠来看过她们，见到白四叫来的阴灵后，沉默了良久，最终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口气。 族中族老们也知道白四和白羽暮这边的事，也没管什么放任她们去了。 临城 顾江月迈着步向永安堂走去，今日城中有一伙人闹事，他去处理的时候不注意被他们在肩膀处划了一刀。 受伤对于顾江月来讲是最为平常的一件事了，他没有在意，打算去医馆简单的包扎一下就好了，而最近的正是永安堂。 顾江月进了永安堂时，只有一人在里面，没看到大夫，他便自顾的去找止血药和绷带。 “那日在你身边的女子就是白家的人吧，元易收的那个三灵根孩子也是白家的” 耳熟的声音在顾江月背后响起，让他直接僵住身子。顾江月转身看过去，在永安堂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恒虚子！ 顾江月在听到恒虚子的话时就惊觉不好，他第一个反应就是，白四阴灵的身份暴露了。可当对方说白四是白家的人时，他悬着的心放下了一些。 既然说是人，就代表恒虚子没有发现对方是阴灵。但糟糕的是，恒虚子已经注意到白家，并且已经了解了白家的存在。 恒虚子确实已经了解了不少，这还是因为他自从来了临城后就一直在收集这边的药草植物，接触了不少人而听说的。 虚妄界的其他地域因充斥着灵力，导致一些药草相互进化，保留下来的品种有限。而凡世之地却是拥有着最初始的普通草药，加之地理原因，也有外界没有的药草。 这也正是他之所以会来凡世之地的原因，当然来了之后他的意外之喜也不少，比如说眼前的顾江月。 因收集药草接触了那么多人，会了解了凉州最富“盛名”的白家也是不足为奇。 不过是个小小的凡世请阴家族，连最普通的邪修都算不上，恒虚子本来没有在意，古清宗随便的一个弟子都可以把他们灭掉。 只是没想到这白家竟然和顾江月有牵扯，加之他最近才知道的一件事，却是凑成了对他有利的局势。 恒虚子想到此饶有趣味的看向顾江月紧张的脸，缓缓开口道 “一个阴邪家族却让子孙来修仙，真是胆大的很啊，不过他们的计划恐怕是要落空了。” 顾江月看着恒虚子那张脸厌恶异常，咬牙切齿的说 “你要对他们出手？” 恒虚子嗤笑一声 “他们也配我出手？却是有别人看不惯他们，算起来，那人现在应该已经动手了吧” 他说着，目光遥遥的看向青北山的方向 青北山白家 “轰隆！！！！” 明明晴空万里。一声惊雷却突然在白家主宅响起。 听到声音的白四瞬间瞪大眼睛，白四一眼扫向与她和白羽暮在一起的白千泠，当机立断道 “你快将暮儿送出白家，立刻！” 白千泠也很快反应过来，是仙人来了，仙人来灭族白家了。她一把拉住转身欲走的白四，瞬间眼里竟急出了泪水 “堂姐！不要过去！求你了！” “白千泠！！” 白四大喝道，她抓紧白千泠的肩膀，眼睛认真的盯着白千泠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 “带暮儿走！” 白千泠被白四喝斥的愣在当场，眼泪和断了线一般的往下掉。就算堂姐之前说了不会送死，到了这一天来临，还是依旧没办法袖手旁边。 就如同她自己，尽管很想将白四拦下，却做不到。 这边白四说罢，转身就朝雷声响起的方向去，一眨眼就没了身影。只剩白千泠死死的攥住白羽暮的手。 白羽暮用力的挣扎，想要把自己的手拽出来，同时大喊道 “六姑姑，四姑姑去哪里！你快放开我！我也要去！” 白羽暮一脸惶恐，他心里突然觉得很害怕，害怕就这样再也见不到四姑姑了。 可年幼的他力气又怎么抵得过白千泠？ 白千泠没有愣住太久，一把就抱起了白羽暮，飞快的向后门的方向跑去，连眼泪都没去擦。 她抱紧怀里的白羽暮，喃喃道 “羽暮，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 她嘴里一直重复这这句话，说到最后就只剩下活下去，不知究竟是说白羽暮，还是在说白四。 白羽暮被她抱住，挣扎不开，只能瞪着眼睛死死的看着白四离去的方向，而自己离那里越来越远。 白四赶到时，白家主宅正堂已经变成一片废墟，几个下人身穿着的被压在废墟里，血肉模糊。白四目光一凝，看到了那个御剑在空中的仙人。 若是白羽暮在场，定能一眼认出那正是在临城给他测过灵根的元易！ 元易不屑一顾的看着眼前因他一张平雷符而造成的景象，对于那些被压在废墟里的人并不怜悯。若是平时，修仙者自然是不会妄造杀孽，恐结下心魔，然而如今的情况元易却是不怕的，若说为何？ 三日前，他接到来自古清宗的传音纸鹤。而传音者正是古清宗北一峰峰主照阳道人的大弟子，传音上只有一句话 灭白家，有赏 元易有些懵了，他之前没有与北一峰有过任何交集，如今突然收到这样的传音，到底意味如何？ 况且这白家，又是什么鬼？ 他抓了个测灵根的人询问白家，对方自然不敢对仙人有所隐瞒，倒豆子般把自己知道的都告诉了元易。 元易这才了解凉了，想到北一峰的传音，看来是白家碍到了北一峰那位的眼了吧。 一个普通的凡人家族，他一根手指头就能应付的了。况且对方还是操纵阴邪的家族，相当于修仙界的邪修。加之北一峰说会给赏赐，想到自己脑袋里被逝水道人种下的物什，或许北一峰可以帮他弄出来也说不定呢，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啊！ 因着这些原因，元易自是不怕因杀戮造成的心魔。他反而觉得，自己此番作为，完全是替天行道。 在元易眼里白家他一剑就能铲平，只不过这样一来太便宜他们了。 而他就在这样想着，视线里却出现了个少女。 那是一个竟比大部分修仙女子更貌美凡世女子。 然而比起那女子的容貌，更令他真正愕然的是，从那女子身上散发出了庞大的阴气。 那绝对不会是一个凡人该有的！ 14、第十四章 幽明离泽 事实上，当初恒虚子看到跟在顾江月身边的白四时，也察觉到白四身上的阴灵之气，但当时白四有意收敛，加之她白家人的身份，恒虚子并没有过多在意，请阴者身上带着阴气很是正常。 可如今，白四在面对元易的时候没有压制自己的阴气且全部释放。如此明显，元易自然一眼就看了出来。 元易冷笑一声，想必这就是白家操纵的阴灵之一了。 只这一个白四与元易对持的功夫，废墟又多出了几人，正是赶到的族老以及白家主家分家的家主们。 见人来的差不多，元易扫视了一圈，俯视着众人道 “你们可知罪？驱使阴邪迫害凡人，罔顾人伦！今日本修士便替天行道，铲除你们白家，还凉州一个清净！” 他说此话时，声音虽不大却传遍了整个白家。到场的也好，躲在房里不敢出来的也好，话语如同之前那道惊雷一般，打在了每个人的心上。 白显颐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善了了，毫不畏惧的对着元易道 “白家从未驱使阴灵为祸人世！欠世人的，我白家也早就已经偿还清楚！” “哼！偿没偿还，岂是你们说的算？尔等行为，死不足惜！” 元易见面前的老东西竟然临死了还不知悔改，还敢顶撞他，顿时恼怒非常。 他随手摸出一张一阶平雷符，甩了过去。同一时间，附着在符箓上面的雷咒大现，青紫色的腰一般粗细的雷砸向了白显颐。众人皆大骇的看着眼前惊现的雷电，这就是仙人之能！随手一甩便可雷光乍现！ 而他们却没心思去感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面对死亡的恐惧。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闪过，出现在众人面前，正是白四。 白四出手一挥，形成了一个由阴气组成的屏障，挡在前方。雷电须臾之间就已到来，砸在了屏障的瞬间，屏障应声而碎，却连一刻都难以支撑，剩余的雷击尽数砸到了白四身上。 白四的连着身体的神念直接被雷电击中，狂躁的电流席卷她全身，痛的她连尖叫都没办法做到，她感觉自己随时将要消散。 仅一击之力，却如此凶险！ 白四知道，这样的攻击她无法扛过三次 那仙人说他是替天行道，白家自问问心无愧，仙人又凭什么说他是替天道来惩治他们？凭什么将自己的私心，说成天道？若真有天道，绝不该是这样！绝不该如眼前的仙人这样！ 她强撑着身形站在那里，死死的看着空中的身影。既然已经无路可走了，和不放纵那么一回呢？ 白四眼中慢慢变得幽深，仿佛一个深不见底的渊穴，众人惊惧的发现周围的阴气已肉眼可见的样子向她聚拢。狂风将白四的衣衫吹的铮铮作响，如同一个漩涡般将她笼罩其中。 白四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个念头 她要撕裂他虚伪的天道！ 元易本来惊疑白四竟然接住了他的一阶雷符，确实是比他想象中强了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而已。见到白四聚拢阴气的行为，不屑一笑，阴物就是阴物。 还妄想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区区阴灵根本不需要他动用自己的本事，只捏住了一张二阶符箓，打算在白四攻击过来之时，直接砸到她脸上，一举她魂飞魄散。 突然间，白四瞪大双眼，眼角处布满过渡吸收阴气而炸裂开的纹路，如同盛开的并蒂莲。她手成爪状，仅一闪之间，就出现在了元易面前，如同利刃般的手直取元易面门！ 元易心中大骇，他没想到白四爆发后的速度如此之快！ 而另元易更想象不到的是，白四身遭的阴气竟然如此可怖，阴气厚重到压得他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甩出符箓。 若是在虚妄界的其他地方，这种事是根本不可能发生的。天地中充斥着灵力，阴气积压再怎样也不会像现在这般。而如今元易已经全部被阴气缠绕住，也是他一直呆在门派之中实战经历太少，一时之间竟然动弹不得！ 元易惊恐的看着这一切，对方真的只是普通的阴灵么！ 意料之外的袭击已经逼近眼前，元易知道自己逃不过这一击了。 白家众人也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他们从未看过白四这副样子，他们甚至从未想过，白四能够以一己之力对抗仙人。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一切已成定局之际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空中，那人长袍一挥，竟直接将元易扔了出去，砸在不远的地上。 白四突然失去了目标，丧失了意识的她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元易，直接袭过去。却不料对方速度比她更甚，直接抓住她的手腕。在手腕被抓住的一瞬间，白四身上的阴气顿时大减，竟是被对方吸收了过去！ 白四虽然已经没了意识，却直觉的想要逃离对方的控制，对方的气息让她觉得分外恐惧。然而不论她如何挣扎，始终无法挣脱对方的掌控。 在这时，众人终于看清那空中的身影。 那是一个有着宸宁之貌的男子，身着墨色暗纹衣袍，绾青丝成束。此时他嘴角轻佻，饶有兴趣的看着在他手里挣扎的白四，宛若在看一只小兽。 白家众人绝望了，这一看就也是个仙人啊。一次来两个仙人，是想把他们杀了一遍再杀一遍么。 可是，不对啊。仙人为什么把刚刚那个仙人一袖子甩到了地底，好像在甩垃圾一样。 不，仙人怎么可能会甩自己人，一定是为了救他，一时情急才把对方不小心甩到了地底。 经过刚刚一系列的惊心动魄，加之又出现了一位仙人，白家众人的内心已有放弃挣扎之意，倒也没那么恐惧了，横竖都是死不是？ 这边，白四还在不断的挣扎，可攥着她手腕的手如同铁铸的一般，纹丝不动。她怒视着那只手，嘴一张，竟一口咬了上去。 男子看着白四如此行为，轻呵一声，语气却是没有半分恼意 “脾气倒是不小” 他说着，加速了吸收白四身上的阴气，伴随着着阴气的流失，白四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小。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那声音带着不忿，正是刚刚被甩至一边的元易 “离泽君！你竟敢插手古清宗的事！” 那个被称为离泽君的男子，淡然道 “你的话还真是好笑，我幽明居本就隶属于古清宗，何来的插手？若是非要说插手” 他说着随意扫了一眼道袍上布满灰尘的元易 “也该是插手你们山名峰的吧” 元易怒瞪，他根本不能说其实是北一峰让他来灭了这白家的。他本就是山名峰的人，按照北一峰的指示行事这种事他私底下做就好了，但若拿到明面上说，传到了山名峰那边，定不会要他好看。 看着眼前的离泽君，元易恨得牙痒痒。 “不愧是幽明居，最喜欢这种邪门歪道，这白家倒是恰好和你的臭味相投了！我劝你还是收敛点，要不是三老仁慈，虚妄界早就容不下你！这白家我非除不可，你最好不要插手，否则坏了规矩，你也不会好过！” 离泽君笑意淡了去，俯视着脚下的元易，一如当初元易俯视白家人一般 “修为不高，胆子倒是不小，还敢威胁到我头上？” 他说着，属于元婴修士的威压瞬间席卷元易，那威压直接让元易跪倒在地，喷出一口血来。 这一口血喷的元易瞬间头脑清醒了不少，他现在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他竟然忘了！眼前的离泽君虽然平时一副随性不羁的样子，实则上却是有着元婴修为的！和山名峰的峰主是一样修为！ 自己不过一个筑基初期修士和他硬什么硬啊，是找死么！ 离泽君却懒得理会元易的心里变化，只淡漠的对他扔了一句话 “还不给我滚” 元易听到这句话感到如获大赦，立马从地上爬起，打算御剑飞走。就在这时，离泽君又突然说了句 “等下” 这话如同一个灵咒一般，将元易定在了原地。离泽君拎了拎手里已经虚弱了的白四 “她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懂么？” 这句话听起来甚是耳熟，仿佛就在不久前，逝水道人刚和说过的。只是看着那白四，元易确确实实的不懂了 “她的什么事？” 离泽君有些嫌弃的看着一脸愚钝的元易 “关于她是阴灵的事，不要对任何人说。算了，告诉你怕是你也记不明白。”他说着，手指轻弹，一个米粒般的光点直入元易脑中，元易一懵，就听到了离泽君说出了一句让他想死的话 “咦，竟然已经有一个了？倒是没关系，多个少个也没什么区别。” 怎么可能没区别！元易清楚的感觉到脑内除了之前逝水道人下的禁制外又多了一道禁制。 元易又想到这次北一峰交代他的事情失败，当初的传音的话虽短，却是不容拒绝的。他空手而归，北一峰那边肯定不会好交代。 北一峰，逝水道人加上离泽君，元易觉得自己活的太煎熬了。 元易离开后，终于没有人干扰离泽君了。被他控制住的白四，现在已经没有力气去挣扎了，她的神智还处于恍惚状态，充斥体内的阴气大部分已经被离泽君吸收了过去。 离泽君又对着白四使用了一遍清心决，白四眼中慢慢恢复了光芒，终于清醒了过来。 清醒了的白四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眼前陌生的男子，而那男子正握住她的手腕。 15、第十五章 离开白家 “你...是谁？” 大量阴气搅乱了她的神智，离泽君突然出现的事她并记不起来了。她环顾四周发现已经不见元易得身影，而白家众人正紧张兮兮的看着自己与那男子。 就在白四想不懂之际，就听到离泽君啧啧两声 “果然神魂完整，且未吞噬过其他阴灵。” 他刚到凉州时就听凉州的小阴鬼说青北山这边有一个阴灵，像活人一样。却时是没骗他，离泽君继续道 “能够以自身全力一击与筑基修士拼个相当，作为阴灵已是不错。既然如此，你跟我走吧。” 离泽君的最后一句，是不容置疑的语气。白四皱着眉听着他说了这一通话，她已经发现了对方身上弥漫着的阴气。一开始她以为对方也是阴灵，然而对方的阴气之中竟然还参杂着其他强大的气息！ 这也是个仙人！ 她看着对方似笑非笑的眼睛，他的眼睛如同墨玉一般，仿佛能吸走世间一切。这个人不同于白四所见过的任何人，也不同于刚刚的元易，他的气息沉稳且内敛，看起来没有什么攻击性却莫名的令人感到恐惧。 若是之前的元易，白四知道自己还有奋力一搏之力。而眼前的这个人，让白四涌出了退缩之意，让她恨不得马上逃离这个地方。这是阴灵规避危险的本能，白四第一次体验到这种感受。 白四低下头，望向对方依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吐出了两个字 “理由” 离泽君笑了一声，声音低沉，很是好听。可他说出的话，却让在场的人心透透的凉 “理由？若是非说出一个也不是多难。你如今只有两个选择，一是乖乖跟我走，二是我将这里夷为平地，强行带你走。”白四静静的看着他，并没有露出惊讶或者恐惧的表情。 “我跟你走的话，你能保证白家不会再有仙人来打杀么？” 离泽君捻起一缕白四耳畔的发丝，状似轻佻 “你在与我讨价还价？却也不是不可以，你既然和我回了幽明居，这白家我照下又何妨。” 一直听着他们谈话的白显颐，终于按耐不住向前走了一步，他声音尽量客气的说 “仙人可能不知，此子虽为阴灵，却也是我白家子孙。仙人想要带走她，总得给我们一个缘由，好让我们安心才是。” 白四为了他们的平安可以与仙人走，他们却不能不明不白的就把白四交出去。白四作为一个阴灵，被仙人带走，他们不敢想白四会被仙人怎样。 白显颐此话一出，竟引得后面的百家人尽数跪下 “求仙人给我们一个缘由” 白四不声不响的看着这一切，眼中无喜无悲，她早就做好了迎接一切的准备。若用她一人换整个白家，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离泽君有些懒散的声音响了起来 “本君也不是什么坏人，看你们这样求我，给你们个缘由倒也可以。不如...”他说到这扫了一眼旁边安安静静的白四，笑了一下继续道“不如我就收她为徒，这样你们可安心了？” 白家众人听此具抬头望向他，白四也愣愣的看着他，他说，收自己为徒？ 还是白显颐反应的最快，虽说成为徒弟也未必安全，不过仙人说了愿意收白四为徒的话，想来短时间内不会对白四动手了吧。他这样想着也深深的对着离泽君一拜 “那就麻烦仙人多多照顾四儿了” 离泽君似是有些不耐，随意了摆了摆手 “行了，我这就带她走了” 白显颐张了张嘴，终归没再说什么。他看向白四，发现白四也正望着他，白显颐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温和的神情 “四姑娘，我曾经说过希望您能够离开白家，去外面走走，如今也算是个恰当的时机。一直以来白家依靠您才得以苟延残喘，白家欠您的无以为报，只能祝愿您今后道路能够顺心如意，吉泰安康。” 白显颐说着，竟对着白四也跪了下来，他将额头贴在地上。这是白家最重的跪拜礼了，身后的白家众人也如同白显颐一般，将额头紧紧贴在地面 “愿四姑娘顺心如意，吉泰安康！” 之前因阴气凝聚而有些阴沉的天，还透着些许的凉意，白四没有看任何一个对她跪拜的人，她的目光有些飘散了。 曾经也有一个人对白四说过相似的话，当时那双眼睛里充满着笑意，仿佛盛放着满世的花，与满世的绝望。她说，四姑娘，愿您步步高升，得偿所愿。 白四看着白家众人的样子，突然想起了她，那个本该是她生母的女子。 那个在白家度过了短暂一生，最后死去的女子。 如今，关于白家的，关于她的，这一切的因果，终于结束了。 想到这里，白四突然感觉自己脑中一轻，似有云雾拨开般。 就在这时离泽君看向了白四，眼中闪过惊异，却又很快恢复正常。他轻转手腕，一个通体黑色的舟形物什出现在空中，他踏入其中，对白四道 “进来” 白四依言进入舟中，在白四刚站稳之际，那舟却载着白四与离泽君一起向东南方向飞去。 白家众人再抬头时，已不见白四，也不见仙人了。他们久久的望着空中，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别或许便是永别了。 白四看着周围的景色快速掠过，而她坐在舟中却感觉不到半点风吹。她又看去，一直未被离泽君松开的手腕，淡淡道 “师父是怕我跑掉么？” 离泽君听到白四叫他师父，着实诧异了一下，没想到白四竟然接受的这么快，叫师父叫的毫不别扭，这样倒也不错。他应白四的声，松开了自己手，随即在袖子里摸索了半晌。 白四看到他抽出了一根红色的丝线，并看着他把那根丝线缠在了她手上，然后那根红线消失不见了，仿佛从未有过。 只听到离泽君颇为认真的说 “你说对了，我就是怕你跑掉，你最好乖乖的跟在我身边。” 白四“.......” --------------- 顾江月赶到白家时，白四已经离开了。他直接冲进白家，白显颐还在主宅处，看到顾江月后愣了一下。 “白四在哪！” 他心中有些焦急，白家看起来并无碍，却唯独不见白四的身影，到底发生了什么？他还是来晚了么？ 想到此，顾江月捏紧了手中之物。 白显颐看着顾江月这副模样，叹了一口气，这顾家小子竟然对白四如此在意。他没有让顾江月兀自乱想，直接告诉了他 “四儿没事，她被仙人带走了” 顾江月瞪大了眼睛，压制不住的怒火从中溢出 “被仙人带走了还说没事？！” “仙人要收她为徒” 本怒火中烧的顾江月听到这句话蓦地愣在那里，眉头还是紧紧皱在一起 “你说...什么？” 怎么会这样，顾江月心里很乱。仙人要收白四为徒？白四是阴灵，难道也可以修仙不成？亦或者对方对白四有其他目的？可他越是焦急，心里同时也渐渐冷了下来，因为不管对方的目的如何，白四已经被带走，而他什么都做不了。 顾江月看着手中从恒虚子那里拿来的阵盘，那阵盘泛着墨色，一如白四着了墨一般的衣衫。他想，或许自己与白四的牵扯在他上次来白家时就已经了断了。可他又忍不住问 “带走她的仙人是谁？” “好像是叫离泽君” 顾江月垂着眉目，看不清是何神色。他将手中的阵盘交给了白显颐 “这是仙人的法宝，再有其他仙人来的时候，可以护住你们” 说罢，他转身就离开了。 白显颐手中拿着那阵盘，看着顾江月离去的背影，那背影属于少年挺拔的身姿，却透露着些许落寞。 他来到这里是为了救白四，救白家的，想到此白显颐觉得那阵盘竟无比沉重。 白家既然没事，白羽暮和白千泠自然也被寻了回来。白羽暮听到发生的事后，没有哭也没有闹，安静的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而白千泠却望向祠堂的方向，那是白四呆过最多了地方，白千泠努力的挤出一抹笑，眼中却噙满泪水。 几日后，到了白羽暮离开白家日子。那天天刚微微亮，陈奶妈便起床收拾。去叫白羽暮的时候，发现他已经醒了，坐在自己的床铺上，只是坐在那里，如同一个小小的雕像。陈奶妈看着他这样，不敢叨扰他，欲离开时却听白羽暮却开口道 “陈妈妈，暮儿要走了” 听到白羽暮这样说，陈奶妈终于忍不住，唔的一声哭了出来。白羽暮自幼丧母，三岁父亲也离开了，一直都是她照顾着他。可她终归是没有照顾好他，让他能够无忧无虑的长大。白羽暮下床，轻轻的拍着陈奶妈颤抖的背，他的眼里却没有过多的难过，看起来竟不似一个孩童。 白羽暮离开白家时，只有白千泠和四族老出来送他。白千泠轻轻的抱了抱白羽暮，而四族老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白千泠看了一眼四族老绷着的脸，又看向白羽暮 “要照顾好自己” 白羽暮扬起了一个暖洋洋的笑 “好，六姑姑也要照顾好自己，族老爷爷也要照顾好自己。” 直到看着白羽暮所坐的马车越来越远，四族老终于控制不住，两行清泪流在了满是皱纹的脸上。白千泠看到此，轻声安慰道 “没事的，暮儿和堂姐都会没事的” 16、第十六章 何处仙山 白羽暮到临城的时候，那里已经不像当初测灵根时那样围满了人，依旧有官兵把守，却已经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驻守的官兵看到白羽暮，自然是记得这个入了仙人眼的孩子，直接将他放了进去。 白羽暮进到衙门里发现里面倒是有不少人，那些人都穿着和元易相近的服饰，却比元易穿的看上去更华贵些。元易倒是在白羽暮刚来的时候就一眼看到他，哼了一声 “来的也太晚了，赶紧跟我来” 他说着就领着白羽暮向堂内走去，还没到地方，白羽暮就听到一个声音 “师弟，想不到你竟然在这凡世之地收了个徒弟，是什么样的资质竟然能得了你的青眼？” 白羽暮看过去，是一个看上去四十多岁的男子，穿着松柏色的道袍，笑眯眯的对着眼前的人。他面前是一个同样三四十岁的男子，只是看上去更加消瘦。那男子身后站的正是和白羽暮有过一面之缘的顾江月。 顾江月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仿佛对方说的不是他一样。而在他身前的恒虚子冷哼了一声，对着问他话的山名峰主回道 “关你什么事” 被恒虚子如此驳面子，山名峰主却没有任何恼意，还是笑呵呵的样子。 他知道恒虚子不会应他的话，他这么说只是为了引出他之后的话罢了。 虽然他确实是好奇恒虚子收的这个弟子到底是如何资质，毕竟他与恒虚子都是元婴期修士，到了这个修为基本很少再收什么徒弟了，除非对方的资质确实优秀，值得自己花费心思教导。 否则就像之前他在临城这收的那个双灵根，虽说是收入他门下，事实上却是替自己大弟子收的徒弟罢了。 恒虚子却大大不同，多年来一心研究阵法，虽为元婴修士却从未收过任何徒弟。 导致所有新入门的弟子都对他那无陵峰大弟子的位置眼红的很，可这么久也没有一人能够入得了恒虚子的眼。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在这凡世之地收了个徒弟？他这徒弟肯定不是之前那双灵根能够比得上的，甚至很有可能不是常见的单灵根，而是变异的冰灵根或者雷灵根！ 想到这，山名峰主有些眼热了，但是再怎样他也没办法在对方已经收徒后再去从中拦截，而且也没办法追问恒虚子他徒弟到底什么资质。既然收不到自己门下，他也不着急了，反正回道古清宗，早晚会知道，他现在要和恒虚子说的是另一件事。 “师弟这次没有和我们一起去潆洲真是太可惜了，没想到那潆洲的中心竟然是一个湖地。湖底深不可测，楚山客的持剑长老已自身强韧的肉身强行探入，才得知底下有一个古阵法，而似乎就是这阵法吸收了凉州所有的灵脉灵力，才导致凉州毫无灵力可言。” 恒虚子听到山名峰主如此说，也不由得皱起眉。 “你说是古阵法，是什么样的古阵法？” “说起这个阵法，却和一般的古阵法不同。据执剑长老所说，这个阵法极有可能是这么形成的。” 山名峰主说着，伸出手指了指天空 恒虚子看到山名峰主如此的手势，眼睛瞪大，似是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这也不怪他震惊，当时执剑长老说的时候，在场的人也是一阵波动。 只因阵法本就是天道演变而形成的，若是感应到天道，顺天道而行，便可发挥极大的威力。 但是山名峰主所说的阵法却不同，它并未修真者布阵而形成，或者说，天道便是它的布阵者！ 山名峰主看着恒虚子听了他的话后，完全沉浸的神情，微微一笑。这师弟他素来不喜欢，可是无陵峰主修阵法，尤其是他这个师弟早就是阵法宗师，所以就算不喜对方，也不能轻易得罪。 知道恒虚子痴迷阵法，定会对这种事情感兴趣。况且当时各大宗派皆在场，只不过时间的问题就会传遍虚妄界，提前告诉了恒虚子，也算卖他个人情。 这边元易带着白羽暮到了堂内的一旁，那里已经有两个人了。两个都是十几岁的少年，看来也是同白羽暮一样的测灵根合格的人。 元易看着人齐了，就去了山名峰主那里报到 “回峰主，这三人就是我这几日测灵根留下的资质尚可的，其中小一点的男孩是三灵根，其余两个都是四灵根。” 无名峰主听了后看都没看白羽暮这边一眼，颇为随意道 “三灵根的留在内门，另外两个到时候送去外门” “是” 元易恭恭敬敬的回了一声，等回道白羽暮这边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倨傲的眼神。 这时他看到白羽暮，突然想了起来这个孩子好像也姓白，随即又想起了之前的白家，想起了离泽君。再看向白羽暮时，太阳穴突然突突的疼，不会这么恰好吧。 再者，那白家胆子这么大？敢把自己的儿孙送来修仙？元易觉得应该不太可能，就算不可能，元易看向白羽暮的眼神还是变得有些莫测。 白羽暮却没发现对方眼神的变化，因为他看到顾江月正透过人群望向了他，白羽暮回看了他一眼，就撇过头不再理会。就算知道他曾帮过白家，他还是难以对顾江月有任何好感，这种感觉他第一次见顾江月就知道。 顾江月也想过要不要和恒虚子说一下，带着白羽暮一起回无陵峰，但是看到白羽暮这个样子，看来是自己多此一举了。也是，既然选择了修仙，就该走自己路，而不是处处依靠他人。 差不多午时的时候，就见山名峰主手一扬，空中突然出现了一艘雕刻着龙纹等不知名奇兽的船，浮在衙门上，将下面笼罩在阴影中，这船竟然比整个衙门还大。 从构造来讲就如同真正的船只一般，只是它却能飞在空中。 其余仙人纵身一跃便上了船，白羽暮几人被带上船。等所有人都上来后，船载着他们升到更高处，向东南方向御风而去，引得临城百姓抬头观望。 随着船越升越高，地上的房屋与行人都变得更小了。巨船缓慢而平稳，说是缓慢是因为它所处的位置过于高，周围是无尽的天海云海，云海之广，以至于让人产生了错觉，竟是难以辨别身处的位置是否有过变化。 悠远看青峰，上有白云凑，大约说的就是如此的景色。 这样的景色无论是对白羽暮还是顾江月，亦或者对随着师父一起离开的白四，都有着很深的触动。 修仙，可能是世间最自在不过的一件事了。 -------------- “你修不了仙” 这是离泽君回到幽明居对白四说过的第一句话，白四听到他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有些发愣。她并非很惊讶这个事实，毕竟她是阴灵不是人。但白四还不知道修仙到底是怎样，她想她不能修仙肯定不止是因为她是阴灵这么简单。所以她直接问道 “为何？” 离泽君似乎早就预料到白四会这么问 “修真者有多道可走，人可修真仙道，鬼可修真鬼道，妖魔亦然。何为人修？肉身魂魄健全，有灵根于体内。可吸收天地灵力于丹田内，以经脉运行周天，修心养神连体，最终飞升。何为鬼修？人死七魄散去，唯留三魂。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天魂为阳，地魂为阴，命魂为阳，以修阴魂为主。无实体血肉，无经脉，以元神状态修炼，吞噬他人精元血液为主。你非人非鬼，何道可走？” “那你收我为徒是为什么？”说到这，白四确实有些不解。修真界的很多事她都不懂，她也没办法猜测出离泽君的目的。 离泽君扬起了嘴角，露出几分笑来 “你知道阴灵分为多种，听说你们那里以十二时划分，却也差不多了。其实阴灵的划分主要以魂魄的完整度来区别，神魂越趋于完整，阶位越是高。大部分阴灵通过进食其他阴灵，达到神魂更完整，却不知这样的神魂因为繁杂，反而容易一击既散。但是你不同，你是我见过神魂最完整的阴灵。这么稀罕的事物，我当然要收为己有好好研究了。” 是玩物么？白四眨了下她墨玉般的眼睛，她竟然觉得有些有趣。自从接触仙人后，不应该说是接触修真者后，反馈给白四的都是她从未有过的感受。一直以来，她在凉州，虽然非她所愿，但她确确实实是一个至高的存在。无人敢亲近，甚至人人惧怕。如今却被人作为玩物留在身边，这种转变，难道不有趣么。 离泽君看着白四听了自己一席话看起来毫无所动的样子，顿时觉得有些没劲。这徒弟，一直一脸淡然的样子，要不是他一开始就探得她神魂完整，否则他会想她是不是魂魄有残缺，所以变得不会喜不会怒了。 离泽君挑了下眉毛，对着白四说 “你自己在这里呆着吧，我要闭关一阵子。不要跑出幽明居的范围，外面随便一个修士就能让你魂飞魄散。对了，这个给你。”他说着，扔给了白四一团漆黑的东西 “这家伙吞的阴灵太多了，留着也是祸害，被我打散后还剩这么一点。你们也算是同乡，就给你留着玩了。” 那个被离泽君丢在地上的一小团，白四细细一看，这散发着微弱栖息的阴灵不是嗔时是谁？ 没理会白四的反应，离泽君一闪身，便没了身影。 白四颇为小心的用双手拾起嗔时，它残存的阴灵姿态已经很难辨原本的形态。 只见小小的嗔时，蜷缩成一团，身形有如呼吸一般有规律的忽大忽小。白四试图去感应它，却没有得到回应。 看来师父将它曾经吞噬的阴灵打散后，使它回归了最初始的形态，甚至比曾经的它还要弱上不少，就如同一个初生儿一般。 17、第十七章 梦有大泽 幽明居位于古清宗南侧的一处山脉，虽说是山脉，整个范围却并不宽广。 主殿位于山谷之中，其实说殿并不妥，因为它实在是很小，如同一个稍大一点的庙。而门牌上刻着的正是幽明殿三个字的篆书，白四这才称其为殿。 殿前的石板早已不再光滑平整，有些裂痕上的碎石甚至有些脱落。除主殿外，周围只有一些零散荒废的房屋，看起来好不荒凉。整个幽明居除了白四和已经闭关的离泽君外，再无他人。 嗔时被她放到了山谷里的一处幽潭。阴灵喜阴，在幽潭里静养最是适合不过。 白四第一眼看到那幽潭的时候，望着那幽潭很久。 适时夜月过半，刚好映在潭面上方，空气静谧，没有一丝风吹过。平静的潭面如同一个镜子，万般美好。 白四很喜欢这处潭，从夜里坐到天亮，继而又坐到夜里。她本来就没什么事，竟然只坐在这里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她不需要吃饭，也不需要喝水，就如同谷中的一株草，一块石头。 等白四回过神来，已经不知道又度过了多少个日夜。 白四微微起身，将手伸入潭中，打算看看嗔时的状况。而她这个动作却突然停住了，她放入潭中的手感觉到了异样！ 有淡淡的暖意如同水流一般从手指中流过，这不同于阴气的冰冷，竟让她有些措手不及。 白四将手从潭中抽了出来，到这时她才突然发现，不只是潭水，她所处的地方身体周围的空气和之前在凉州大为不同。 白四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难道就是灵力么？ 不怪白四现在才察觉，阴灵本身自带阴气。阴气与灵力相冲，之前白四身体的阴气充盈，自然阻隔了外界的灵力。随着时间的推移，白四身体表面的阴气一点点被周围的灵力驱散，白四才能真真切切的感觉到那些无时无刻都包裹着她的灵力。 白四扩散在体外的阴气会被灵力驱散开，但是体内的却是没有事。白四察觉到这一点后，身体放松了下来。不再阻绝这些灵力，任由着它们在自己身体里穿梭而过。那种感觉很神奇，就如同被云雾包裹住一般舒服。 那些灵力透过白四的身体，但也仅仅如此，没有在她身体里残留下一丝一毫。白四终于理解了师父为什么说自己修不了仙，这个身体连灵力都没办法留住，如何修？ 可是真的如此么，真的留不住么。 白四感受着在自己体内打着转的灵力，突然用神念凝结在那一点。那灵力在白四神念的加持下，竟然有一瞬间静止住了。可就是这一个瞬间，白四发现自己的神念大量的消耗着，以至于到最后神念已经不受控制，才导致那灵力逃脱了她的掌控。 白四默然了半晌，开始恢复自己的神念。过了近乎半日，她的神念堪堪恢复正常。白四感受着身体里的灵力，进行了再次的尝试。这一尝试，就过来近乎一个月的时间。白四一直坐在潭边，神念消磨了一遍又一遍。 潭里的嗔时偶尔冒出头来，又很快沉入水中。 圆月悬挂天际的那天，白四长久的将神念凝结在体内的那一小团的灵力上，那灵力散发着乳黄色的光晕。这是白四在日头还在天上时就已经控制在体内的灵力，长久的压力使那个灵力已经变了形状。终于，在白四即将耗尽可控神念时，那团灵力在挤压下一点点的融化消失，彻底的融入了白四的体内。那一刻，白四竟然感受到了还为人时的温度。 用去了长久的时间，她终于将一个灵气留在了体内。 这让她精疲力竭的倒在草地上，仰望着无限的星辰，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这是她从没有体会过的，为一件事努力最后达成的满足感。 “你将灵力收入体内了” 离泽君的声音传来，就如同夜风一般将这个潭面掀起了些许波澜。白四起了身，看到师父就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他嘴角自然带笑，不似话本里的仙人那么刻板。 “是，我想试下究竟能不能留下灵力” 离泽君似乎叹了长长一口气，他神色有些正经的对着白四说 “你可知道，阴灵的基础除了神魂，就是神念。阴灵以一念得以存在，念便是你的心。而神念就是你的精神力。神念是有限度的，当它消耗殆尽，你将没有足够的精神力去维持你的念。人所以当你的神念用没了，你也就消失了。这几日你强行吸收灵力于体内，虽然消耗神念，却始终维持在一个临界点，到达那个点，神念就不受你的控制了。但是当你过多吸收灵力时，你的神念会没办法支撑住那么多留在你体内的灵力。就如同一块充满灵气的石头，再往里面灌输灵力，便会炸裂。就算如此，你也要继续这样么？” “嗯，我不想外面随便一个修士就让我魂飞魄散。” 离泽君没想到白四竟然会这么回答他，突然有些想笑却生生忍住了，但是嘴边的笑意却是难以遮掩的。 “一般的阴灵意识早就淡去，只会浑浑噩噩的照着本能去行事。阴灵天生吸阴，它们就会自动的去吸收阴气，对于这种灵力根本就避之不及，也就是你这样神魂完整的阴灵才会去做这样的事。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为师怎能不助你一臂之力。明天我就准备炼炉，把你扔进去重新烧一遍。” 听到他这样说，白四稍稍瞪圆了好看的眸子。离泽君看到白四这种神情，终于控制不住笑了起来。 “你之前塑成阴灵时，用的是凡火，且凉州没有灵力。现在你在修真界，自然要用灵火再重新炼一遍。你放心，绝对会比你第一次更难熬。你最好心志坚定些，别一进炉就烟消云散就好。” 白四张了张嘴，所以师父之前说她不能修仙是骗她的。就是为了让她自己主动的想要修仙，为了，心志坚定？白四想了想她之前祭炉的时候 嗯，这次肯定会很痛。 离泽君看了白四半晌，突然想起一个事。 “对了，你叫什么？” “白四” “哪个四？” “四...”白四迟疑了一下，解释道“我在同辈中排名第四，顾名白四” 离泽君听到白四如此说，突然觉得那白家该不是一直苛刻对待着白四，所以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给她起，最后还把她祭炉了。 “你没有别的名字么？” 别的名字..白四脑海里闪过生母的模样，随即摇了摇头 “没有” 离泽君没有戳破白四一瞬间的沉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那就这样吧，以后我就管你叫小四儿” 白四“....” “要不叫小白儿？” 白四“....” “还是叫白四儿比较好，就叫白四儿好了！” 白四不懂，为何每个叫法最后一定要加上儿。她把目光转向幽潭，嗔时正在那里面上下沉浮，好不自在。离泽君随着白四的目光也看了过去 “我见你好像很喜欢这潭啊，一直呆在这里。” 离泽君终于说出了他一直暗中观察白四的事实，而且语调没有一点不自然。白四也并不在意他是否一直监视着她，只回复了他的问话 “我还为人时曾梦过大泽，碧水接天，自成一色，我一人站在那里。那种感觉，和这个潭水给我的感觉很像。” 离泽君唔了一下 “你说的倒像是古籍中对洪渊的描写，据说在无上界的尽头有泽，水深不过半尺，泽身宽广与天界相连，难分水天之色。” “若真有那样的地方，倒想去看看” “你去不了的，无上界只有化神修士能前往，你连练气都达不到，上哪化神。” “那就先练气” 离泽君突然觉得，他收的这个徒弟虽然看上去无欲无求的，决定的事倒是认得很准。 离泽君在那晚说完后就忙的不见踪影，说是给白四弄炼炉的准备。 白四没有事情做，便在幽明居的范围内游荡。 山谷被青山包围，山林里面有许多白四没有见过的植物动物。这里的万物都被灵力滋长着，却是和凉州看起来很不相同。 凉州的动物只要她靠近就会很快跑掉，而这里的非但没有跑，还好奇的看着她，可能是觉得她没有任何威慑力。 白四随意走着,甚至在一处山的边缘处发现了一个坟地，里面墓碑杂乱，却也干净得很。墓碑上都没有任何名字或者其他什么字，不知道是何人的。 这一晃就是五日，离泽君再次出现在白四面前时，显得有些风尘仆仆。 “那格老子的九真道人，让他借我五行灵火用一下他死活不借。还是我费了些手段才从他那里偷了出来，我们快快开始吧，用完之后我还得偷偷还回去。” 白四只听懂了师父从别的修仙者那里偷了个灵火得事情，其余全都没有听懂。她更加不知道，这五行灵火是多么难得得异火。放在修仙界，就连元婴修士也会为争夺它而大打出手。当年九真道人从密境中偶得异火，引得各方人眼热不已，岂能是离泽君说借对方就会借给他的？ 要不是异火难以收服，九真道人没办法放在丹田内温养，只能放在自己的炼丹殿的炉中，离泽君也不可能如此轻易就得手。 离泽君觉得，白四重新炼神魂，定是要用最好的灵火去炼。这五行灵火最是适合不过，他便“借”上一借，用完再还回去便是。 18、第十八章 焚心炼炉 幽明殿内，离泽君将五行灵火拿出来的时候，白四看到那火正在他的手心挣扎跳动，似乎是拼了命的想要逃脱掌控。 这便是那五行灵火么？看起来颇有灵性。 离泽君看向了白四，露出了跃跃欲试的神情 “来吧” “怎么来...” “哦哦，差点忘了这个”离泽君说着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了一个巨大的炉子，放在了殿中。 是一个形状特异的五角炉，材质看不出来是什么，泛着淡金色。炉子并不小，足以装下一人有余，却还是没有白家当初的祭炉大。 离泽君直接将五行灵火投入炉中，若是正常炼丹炼器，火种可以在炼丹炼器师的控制下隔着炉子烧，但是现下的情况却不同，离泽君怕打扰到白四而出差错，再者，这异火不受人控制，贸然放在外面，怕是会自行跑掉。 若是其他异火，离泽君可不会就直接扔进炼炉让白四进去，那非得把白四烧的魂飞魄散不可。但五行灵火不同，它内含五行灵根之气，算是最为温和的异火了，也因此它是炼丹炼器师最想得到的一种异火之一。 白四进入炼炉后，只需要抽取一丝五行灵火去炼化自己的神魂就可以了，这些小事，想来她自己就可以办好。他这样想着，就对白四说“你准备好了就进去吧”说完替白四布下个阵法，就走掉了。 然而离泽君却忘了，白四是凡世之人，修真界的那些常识问题白四并不懂。 白四一个人在炼炉前站了半天，终于闭上眼睛纵身一跃，跳了进去，在白四跳进去的一瞬间，炼炉的盖子紧闭上了。 想象中的灼热并没有发生，白四睁眼一看，发现那五行灵火正蜷缩在炉子底部。 不怪它这么安静，一直以来它在九真道人的手里，除了炼丹大部分时间都被关在炉中，一开始它还会挣扎着想要逃跑，可是时间久了它就麻木了。 这次被离泽君抓走，本以为有机会跑掉，没想到又被关在了炉子里。它习惯性的，直接就缩在炉底不动了。 白四这下有些犯愁了，这个五行灵火不烧自己，该怎么重炼神魂？炼炉顶部的盖子紧紧闭着，她试了一下，凭她的力量根本没办法打开。 白四默了半晌，伸手向五行灵火抓去。五行灵火感觉到有外来物想要抓它，一闪身躲过了白四的手。炉内不过三尺宽，白四却费了好大劲才抓到那跑的飞快的五行灵火。 刚抓到它，白四就感觉到灼烧感从手心直底全身。白四下意识的直接松开了手。那五行灵火得到自由，又开始欢快的跑了起来。 若果不是灵火脱离本体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消失，离泽君完全可以替白四抽出需要的分量。 而现在的白四就算知道了她只需要抽取一丝灵火就够了，她也不了解如何才能抽取灵火啊。 她现在唯一能想出来的就是 莫非，她要一直用手抓着它才能重炼神魂？ 这委实有些艰难，就像着拿着刀子不住的捅自己的身体一样。 可是除了这样却是没有其他办法了 白四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做好了心里准备。将手快速伸向五行灵火，这次她没费什么力气。在她抓到灵火的一瞬间，刚刚的那种灼烧感又一遍传遍她的全身。她当机立断用另一只手紧紧握住了自己攥住灵火的手，两手相叠，死死的把灵火攥在手心。 剧烈的灼烧感充斥着她的全部神魂，叫嚣着让她放手，可白四却愣是一点都没有松开。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肯定会大惊，她竟然对自己如此狠心！并非白四狠心，她只是知道自己除了这样，别无它路可走。 难道真的要做一个只能依靠他人才能生存，或者成为一个玩物那样的存在么？ 还有就是，师父虽然没有强制她去做什么，但是白四知道，他是希望自己走这条路的。若是自己不走，他很可能就不会像如今这么好说话了。 其实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那一天离开凉州时的御风而行给白四很大的震撼，让她确确实实的对于修仙有了憧憬。 一直被白四攥着的五行灵火却不老实了，它在白四手中不断挣扎。一开始白四出现在炼炉的时候它就有些不满，本来就狭窄的炉里还有个外来人和它挤在一起，甚至还想抓它。 现在被白四抓到手里更是气愤，若是修士还好，区区一个小阴灵还妄想掌控它？看它不把她直接烧成烟？！ 白四本来就在忍受极限的痛苦，这一刻她却突然发现手中的五行灵火消失了，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并非是消失！而是灵火涨大！填满了整个炼炉！ 炼炉中火光一片，五行灵火的火心比外层更加灼热，白四终于忍不住，叫了出来。 白四紧紧的抱住自己的身体蜷缩在炉中，灵火灼烧着她的每一寸身体，白四觉得自己仿佛要化成一滩水。 这样的煎熬让她想起了那一天白家祭炉，她是第一个跳进去的。当时炉内温度以及极高，炉火用的是天雷火，直接取天雷引火，最为刚烈。 白四跳进去的那一瞬间，血肉被直接融化，剩下的骨头也很快就融掉。她死去的很快，所以并没有什么痛苦。因为真正的痛苦是在后面，阴灵夹杂着阴气在炉内助燃，使白四就算死后残留的神魂也不得安息，反复被灼烧。 以魂魄姿态的白四看到白家的子孙，一个接着一个的跳了下来，他们的血肉如同白四一般，融化到炉底，汇聚成一片血水。 到后来，他们都离开了，只剩下白四自己，当时她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活下去，就如同现在一样。 只不过如今的灵火却比之前更为痛苦，白四不知道她能不能坚持住了。 白四双眼朦胧，她的神魂被烧的失控，曾经的记忆不受控制的翻涌。 她出生时天有异象，本晴空万里的天骤然间乌云翻滚雷雨降至，这是寻常人眼中的不祥之兆，确是白家的大吉之兆。 族中各位族老们赶到时，整个卧房静谧到诡异，本该属于新生儿的哭声并没有传来。白四安静的躺在接生阿婆的怀里，祖老静默的看着她半晌，最后只吐出两个字，带走。 而她的亲娘亲，还没来得及看过她一眼。 白四在本家长大，族中嫡子嫡女地位都不如她半分，路上遇到她甚至要行礼避让。年岁虽幼，却能轻易掌控各时灵物。 无人敢对她不敬，也无人敢亲近于她。 至于她的名字，谁也不知道，白四自己也不知道。认识她的不认识她的都会恭敬的唤她一声四姑娘，就连一直将她带在身边的祖老，也只是称她为四儿。 祖老虽将她看的极重，却也从未把她当过一个孩子去对待。 白四七岁时，因召请了午时之物被皇室忌惮，被强硬的请去了安都皇宫，与皇室贵族子女们一起学习生活。 虽然说是为了联系白家与皇家，实则只是为了监禁她。离开了白家，外人看她的眼神是遮掩不住的畏惧与厌恶。 直到豆蔻之年，皇室再不能强行留她在宫中，才放她回了白家。期间种种，白四虽然表现得不在意，但其实已是麻木。 白家家族繁琐，上有本家，下有分家，外面还有很多分支。她除了替家族请阴，便是解决族内其他族子请阴时出的问题。 直到那一年，白四见到了她。 “白家四姑娘，天资聪颖，旷世奇才，真是好厉害啊。”当时她身着一身轻纱，看起来身子单薄的很，可吐字却铮铮有声 她白家九叔的姨娘 “四姑娘称妾身为十一娘就好了，妾身曾在家里排第十一” 九叔家的长子在请阴时被阴灵反噬受伤，阴灵变得不受控制。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白四过来安抚了一下阴灵就好了。 可是白四却觉得这件事可能和眼前这位十一娘有关，可她却没查出任何蛛丝马迹，似乎真的只是小子年轻，请阴时失了轻重。 白四看向十一娘，她眼里没有一丝身为姨娘该有的焦虑。或者说，身为姨娘，就算再怎么不喜正房嫡子，也该收收此时的笑意盈盈。 这让白四觉得怪异的很，白四很少有这种感觉。 这是白四第一次见十一娘。 白四记忆力好，自是记住了这位姨娘 可是后来，白四还是判断失误了，或者说，是她被阴物骗了。 凉州阴灵，就算是午时之物，对她的命令也是听从的很。可白家九叔的长子所请的阴灵不过是丑寅时召请之物，竟然欺骗了白四。 而它所隐瞒的正是，真正召请它的根本就不是九叔长子，而是十一娘。 非白家子孙根本不可能召请阴灵，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十一娘正是白家的子孙。 白四赶到时，十一娘已经操控了阴灵，让阴灵附在九叔长子身上，将九叔与其正室杀死，长子最后也自缢了，死状堪称惨烈。而十一娘也因阴气强烈反噬，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这看起来不过是最正常不过的嫉妒杀人，姨娘杀掉正室和夫君，最后玉石俱焚。 19、第十九章 灵力经脉 “四姑娘，您说，如果这老天故意阻挠我做些什么，我该怎么办呐？” “若是您，您会怎么做” “我想要的都离我而去，我曾经下定的决心没有一样得以实现。我真恨啊，若是可以，我宁愿他们死在我身边也不愿意他们离开我” 十一娘死前，手轻轻附在白四脸上，眼里有着笑意，白四看不懂那笑意味着什么，脑海中只回想一句话，白四，若是你你会怎么做？ 白四知道她与这十一娘定有很深的关系，因为她死时白四感觉到了从未体会过的感受，白四甚至不知道该称那种感受为什么。 她若是真想要知道什么，并不困难。 白四招来了当时的阴灵，才发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阴灵，而是阴鬼！白四直接扣住对方元魄，让对方不敢再说欺瞒她的话。 那阴鬼告诉她，十一娘本来就是白家的子孙，未出嫁便怀孕，除了十一娘谁也不知道孩子的父亲到底是谁。内院男子有限，不管是谁的孩子都是一桩丑闻，最终十一娘被安置在冷院，或生或死都随天意。 在冷院的日子食宿皆以一己之力完成，曾是闺阁少女，十指不沾阳春的她，却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努力挣扎生存，最终还是熬到了将孩子生出来。 可是孩子出生时天缝异象，等十一娘再次清醒时，那孩子已经被抱走。 那孩子便是白四，这是为何阴鬼敢替十一娘欺瞒白四的原因，因为十一娘是白四的生母。 白四是十一娘理智的最后一线，自此全部崩塌，绝望的深渊笼罩住她时，她笑至疯癫。 白家以补偿的名义，将她塞给白家九叔，她的九表哥，只因那位九表哥曾爱慕于她，便和家族说十一娘怀的是他的孩子。 家族只想将她的存在抹掉，将她从白家族谱上抹掉，嫁给九表哥，是最省事的方法罢了。既意思性的补偿了十一娘，又为白四干净的身世铺好了路。 至于孩子是否真的是那白家九叔的，根本就没人在乎。 末了那阴鬼又加了一句，十一娘策划了今天的一切，或许只想多见几眼白四。 可是十一娘到死都没有告诉白四，她是她的亲娘亲。 白四听了这些后愣在那里很久很久 这个抚养她培养她的白家，白四第一次想要离开。 因为她没有资格去指责白家，而生母那里无处安放的情绪也没有办法让她对一切置若罔闻。 当她向祖老提出离开的时候，祖老只是叹息一声便让她走了，从头至尾没有问过她一句。 再后来，她去了潆洲，遇见了在湖边垂钓的他。 再后来，她便死了。 她死之前曾想过，她身体里留着白家的血，将血肉偿还回去，她便再也不欠白家任何。 可是在最后一刻她神魂马上飞散之际，是祠堂残留的先祖之魂保住了她，也是因此所有祠堂牌位俱裂。 这份血脉的牵扯，在这般你来我往中，终在白四随师父踏上仙途时中断。 这些记忆在白四脑中一闪而过，不过是瞬间的事。 她回忆起来了，当初她在白家祭炉时为何想要活下去，因为她觉得自己不再亏欠任何人，她成为了她自己。 可是最终还是被白家先祖之灵所救，不过今天，她不需要任何人来救她！ 她要靠自己活下去！ 白四瞪着大大的眼睛，里面充满了坚定。五行灵火夹杂着灵力把她身为阴灵的躯体烧的通透，那些肆意的灵火灵力在她体内翻涌，将本就没剩多少的阴气燃烧殆尽。 阴灵与阴鬼不同，并非依存阴气而活，操纵阴气只是阴灵防卫自身的一种手段。 所以阴气消散并不会对白四本身造成什么根本性的伤害，只会使在没有阴气保护下的白四被五行灵火灼烧的更加凶猛。她现在已经已经没有自保的手段，全靠自己的神魂死命的支撑。 这样不是办法！ 白四意识到只是单纯的与之抗争根本没用，最后只会一点点把自己消耗殆尽。 她突然想到了之前她将灵力融入体内的时候 没时间去细想了！ 白四不顾身体的疼痛，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体内的灵力与灵火上，用她微薄却又坚韧的神念一点点碾压他们。每当她完成一丝后，体外的灵火马上无情的卷入其中。 她专注的去重复的碾压那些灵力灵火，神念虽然消耗，却始终残留了一点，在与她不断坚固自己本心之间达成了微妙的平衡。 白四没发现的是，在这个过程下，她的神魂竟然一点点的壮大了！ 而被碾压后的灵火灵力都变成沙质一般的光点，在不断的积攒下，汇成了一条细细的光线。 光线越来越粗，越来越粗 它开始分叉，交织... 慢慢的竟然形成了如同人体内的经脉！！！ 这是完全由灵力构成的经脉，而在经脉表层包裹着的便是那五行灵火。 白四的阴灵之体竟然模拟出了曾经还是人身时的经脉走向！ 白四这一次入炼炉，一烧便是一年。 离泽君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但是通过他系在白四手腕上的长缠丝得知白四并无碍，便也就不管她了。 他真正担心的还是那五行灵火，只能暗暗希望白四快点炼完，他好把那灵火偷偷归还回去。 等白四终于走出炼炉时，离泽君早早的就候在了殿外，当他看到踏出殿门的白四时，微微愣了下。 之前的白四身上满是阴气，而且阴灵本就没有血色，皮肤在阴气的加持下显得有些青白。 而如今的白四，身上再无半点阴气，而是充斥着灵力，看起来就如同万千的修真者一般。浓郁的灵力使她本就白皙的皮肤宛若凝脂，当真撑得起一句玉骨冰肌。 而她身上散发着的灵力，使得她好像...一枚仙丹？ “你怎么把灵力都外露出来？” 白四啊了一声，才发现了在自己身体围绕的灵力，她还不习惯这些灵力，不太熟练的把它们收进体内。 离泽君这才发现，好像白四的灵力里夹杂了一些五行灵火呢。倒也正常，毕竟是那五行灵火炼的嘛 “对了，那灵火呢？” 白四眨了一下眼睛，有些疑惑的看着离泽君，离泽君也同样疑惑的看着白四。白四细细回想，这才皱起了眉毛 “灵火...烧完了” “嗯？” 白四不说话了，她想起来了，那灵火是离泽君“借”来的，还得还给人家。 说起来那五行灵火也是可怜，它本来想给白四的教训，却没想到对方不但没吃亏，还把自己给吸收进体内。 也怪它倒霉，若是烧个寻常的物什，根本要不了这么费劲，可白四仅存的就只有神识，没什么血肉能给它烧。 阴灵神识，要是念力薄弱的话眨眼间就能消失不见。可若是真的遇到那种坚韧的，不好说得烧它个多久。 这算是天道给阴灵的一种恩泽了，既然是凭借一个念而存在的阴灵，只要这个念足够的坚定，便很难消散。 如今五行灵火只能依附在灵力经脉上 虽然它不想承认，但是别说 ...这样还挺舒服。 离泽君这边已经睁大了眼睛，瞪着白四 “烧完了？？？” 不等白四给他回复，离泽君迈了一步，直逼白四面前，不由分说的握住白四的手腕查看 “....五行灵火...灵力经脉！！” 看到白四体内的灵力经脉时，离泽君已经不能是震惊可以表达的了。 白四死前为人，虽然变成了阴灵，但是却保留了曾经身体的记忆，重炼神魂，这身体竟然能够重新塑造了一条灵力经脉。 这是闻所未闻之事！而且他还看到白四体内经脉运行顺畅，完全可以自行周天，就如同修士一般。 不！修士都做不到可以不去控制，灵力便能自行运转周天！ 灵力经脉，完全替白四造就了一个每时每刻都在修炼的体质啊！ 阴灵可以塑造灵力经脉，离泽君之前也从没想到过还可以这样。可是阴灵种类繁多，而作为人过的阴灵，模拟人修去修炼成仙，不正是一条道路么！ 这天赋！离泽君敢说，就算在素有天才倍多的虚妄界里也能称得上顶尖了！ 但同时，离泽君还有些后怕。本来他特意去找了最温和的五行灵火给白四，按理说白四只需要一丝灵火便可完成重炼。 可白四却用了全部的灵火！这大大超出了离泽君的预料，有天赋，且有大意志力，白四确确实实是一个修仙的料子。 而包围在白四经脉上的五行灵火...离泽君选择忽视 这波,不算亏... 20、第二十章 至古清宗 “白四儿啊，你可能短时间见不到师父了” “？” “你吸收了九真道人的五行灵火，师父没东西还那老道，只能去跑路了。” 离泽君说的无不叹息，他本来就焦急白四炼魂速度太慢，虽然一年半载对于修士来说不过弹指之间，而且恰逢九真道人在闭关，本来也可以耗上一耗。 可是如今再怎么耗，离泽君也没办法给九真道人重新变出一个五行灵火。 白四知道是因为自己没有注意，导致了师父如今的困境。她正在想能否把这五行灵火从身体里分离出来，就听到离泽君又说 “不过你不用担心！师父虽然走却不会扔下你不管，绝对会给你找个地方安置的！这五行灵火的事千万别和任何人说，既然吸收了就好好拿着，这可算是大机缘了！” 机缘，白四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修真界难道都是讲究机缘的么？ 不过，师父刚刚好像说了要找个地方安置自己.... “对了你去看看那个小东西吧，它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小东西？幽明居里白四认识的小东西除了嗔时还能有谁。 白四到了幽潭时就看到嗔时漂浮在潭面上，随波逐流，好不自在。它如今看上去却是比之前更加圆润了，肚子比脑袋还圆还大。 只不过整体比例偏小，看上去像是一个水球。师父说它因祸得福？白四将嗔时捞起细细观察，果然吃了一惊。 嗔时的体内也是半分阴气全无，反而多了几点灵力。 普通的阴灵因为神智不全，本能的排斥着灵力。而嗔时在之前被离泽君打散时已经微弱的很，或许就是因为如此，它才没有力气去抵抗灵力强行的驱散了它所有的阴气。 而且在漫长的时间里，畅游在天地灵力里的嗔时也慢慢的积攒了一两点灵力在体内。 白四不知道的是，嗔时这样的情况就算在修真界也是几乎没有发生过的，要说为何，还是因为嗔时太弱。 修真界的阴灵普遍比凡世之地的阴灵要更加强大，自然是更加排斥灵力，根本不会在灵力浓郁的地方呆着。 而嗔时虽然之前也是午时之物，如今却弱小的可怜，算得上是修真界里最弱的阴灵了，跑也跑不掉，抵抗也抵抗不了，除了接受还有什么办法呢？ 白四看嗔时如今的模样，倒是对灵力没有什么抗拒的意思，确实应了师父的那句因祸得福。 不过一日的时间，离泽君就找到白四。招呼她道 “跟这小东西告个别吧，我们得走了，它这么弱带不出去，碰一下就没了” 白四想说其实也没那么弱，不过现在的嗔时在修仙者眼中可能确实脆弱如蛋壳吧。 “啊，对了”离泽君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这个给你，你穿上” 说着，一件云丝里衫出现在离泽君手上，散发着柔柔的光。 白四接过它，重量极轻，触之薄若翼。如果是不是肉眼能看到的话，很难去感觉到它。 白四本身并不需要任何衣物的，作为阴灵后，身上的服饰早已成为她自己念想的一部分。自是随心变化，虽然只能变化些她生前穿过的衣服。 她倒是也不拘泥，直接将那薄衫套上。里衫自然的透过她的衣服，贴在了里面的肌肤上。离泽君这才给白四解释道 “这是白泽羽织丝衣，不过和白泽应该没什么关系，毕竟谁都没有见过白泽。让你穿上是为了防止你被不怀好意的人探得真身，虽然如今你身上并无阴气，也要小心其他修仙者。正所谓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算是修仙者，也不能避免这种思想，反而会更加严重。” 说到这里，离泽君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四 “你务必要小心，不管是现在还是将来。” 白四感受到这白泽羽织丝衣自从她穿在身上后，就如同消隐了一半，很是奇异。听到师父的交代，也郑重地点了点头 “好，我会小心的” 离泽君看白四认真的模样，勾起了嘴角，恢复了平时随意的模样 “那就好，我们出发吧！” 说着伸手一扬，之前的黑舟再次出现了。白四随着离泽君踏入了舟内，黑舟载着二人向北边飞去，那方向正是古清宗。 现在的白四对于灵力的感知比刚到修真界的时候更加敏锐了，刚出了幽明居的范围，白四就发现外面的灵力比幽明居要稀薄一些。 白四将手指伸出舟外，感受着灵力随着风在手中穿梭，随即看向了离泽君 “为什么灵力会有稀薄浓厚之分？” 离泽君不加思索的回答 “灵力源于灵脉，有灵脉的地方自然浓厚些，没有灵脉的地方自然稀薄些。一些洞府门派都喜欢在灵脉上建造，方便修炼。” 白四听此若有所思的哦了一声，想了想又问 “那幽明居是有灵脉对么？” 离泽君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噎到了自己，咳了好几声，语气充满了心虚的说 “怎么会！我们幽明居这种小地方，又不是什么大门派，怎么会有灵脉。除了灵脉还有一种原因会让灵力浓厚，就是有一位元婴大能坐镇，比如你师父我这样的，所在之处灵力会浓厚也正常。” 离泽君哪里敢说他们幽明居有灵脉，幽明居外围设置了阵法，任何人都没办法闯入。灵脉这种事连古清宗都不知道，要是知道了，还不得给他抢了。想到此，他又嘱咐道 “在外面千万别说我们幽明居有灵脉” 白四看到师父紧张又心虚的样子，眨了下眼睛说 “我们幽明居哪来的灵脉” 末了，嘴角轻轻弯起，竟是从未有过的欢愉。离泽君看到白四这副样子，又是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此时飞舟已经跨过一座座山峦，在前方，隐约能瞧见些依山而建的房屋。离泽君终于能够转移刚刚的话题，给白四介绍到 “前面就是古清宗了，这一片基本都是属于古清宗范围。我们幽明居嘛，勉强算是它的外门门派吧。” 白四不理解，什么叫做勉强算是，也不明白什么叫外门门派。就听到师父继续说。 “我离开后你就要在这里待着，跟着他们一起修炼，反正都是同根生，大同小异嘛。而且都和你修为相近，你也能更快的成长，我像你这个年纪...” 白四突然想起来了，之前顾江月说过，凉州各地分别被不同门派接管。按理说那样的话，在临城收徒的应该也是离泽君。可是到了幽明居后，白四发现只有他们两人时，她还以为离泽君是跑去了别的门派的地盘带走她的。 如今师父说幽明居归这个古清宗，那么是不是之前负责临城的修仙门派也是这古清宗，如果是那样，是不是白羽暮也在这古清宗。想到这里，她打断了师父，问道 “之前在临城收徒的就是古清宗么？” 被打断的离泽君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 “对，是他们去收的徒。也凑巧是他们，要不我带你走就会费些力气了。” 白四点点头，心里想暮儿果然在这里。距离那天已经过了一年多了，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 两人说话之际已经到古清宗的山门处 巨大的山门竖立在山腰之际，山门由乳白色的石头雕刻成盘云柱构成，山门之下是延长到山底的石阶，每一节石阶都巨大无比。这里不同于白四之前见过的任何建筑，说是巧夺天工也不为过。 飞过山门可以看到整座山峰之巅，大有殿小有堂，林林总总，竟有十余座，确是比外面的郁郁葱葱多了不少人气。 离泽君直接带白四走入了山门左侧，写着一个录字的殿内。正是古清宗的录入殿，专门用来记录新入山门的修士，以及外来的修士的地方。 如今不是门派收人的时段，这里倒是清闲的很。只有一个修士坐在里面，正提笔写着什么，模样倒是认真，看到有人来了后眉头一皱忙把正在写的东西收了起来。 看清来人竟然是离泽君后，眉头又紧紧的皱了起来，显得他整个神情有些奇异。直到离泽君带着白四走进，他才缓和过来，抿住嘴角露出一个僵硬刻板的笑 “不知离泽君来有何贵事？” 贵事两字被他咬的有些重 离泽君完全没有生气对方有些不恭敬的态度，古清宗这些人一直这副样子，他早就习惯了。只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他，那录入殿修士被离泽君这么一瞧，神情更加扭曲了。一直把这些看在眼里的白四，突然发现对方的神情是那么眼熟，就像曾经别人看她的表情一般，既厌恶又畏惧。 只听离泽君吊儿郎当的开口说道 “我有事出门一趟，把这小徒弟寄放在你们这一段时间，让她跟着学习学习。大家都是同宗同派，没什么问题吧。” 录入殿修士才发现了跟在离泽君背后的白四，他看了看白四又看了看离泽君，看了看白四又看了看离泽君，表情有些不可置信。 既是不可置信这离泽君什么时候收了个徒弟，也是不可置信他怎么好意思说大家都是同门同宗，还这么厚颜无耻的把自己徒弟说丢就丢了过来？ 21、第二十一章 绿色腰牌 离泽君看他半晌不说话，不耐烦道 “别墨迹，赶紧办弟子录入手续” 这句话让录入殿修士回过神来，他及其不情愿的将一个浑圆的珠子掏出，哼唧哼唧的对着白四说 “伸手，测灵根” 虽然他害怕这离泽君，但是对白四这个看起来就没什么修为的确是不害怕的，虽然他没办法探查对方的修为，想必是离泽君给了她什么法宝隐藏修为，但是看她身遭那薄弱的灵力想必高不到哪里去。 白四看了一眼师父毫无变化的表情，似是根本不恼这修士的恶劣态度。她便也面无改色的照着那人说的话，伸出了手，附在那珠子上 在她附上的一瞬间，珠子散发出来非常杂乱的颜色，一直看着珠子的录入殿修士看到眼前的景象，包含着不屑的神色更甚，他嗓子有些尖锐，带着讽刺意味的说道 “伪、五灵根” 白四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想来不是什么好话。 离泽君对此并不意外，白四身上本就没有灵根，可以吸收各种天地灵力化为己用，并不区分属性。这测灵石本就是测人的资质，体内可吸收何种灵根，能吸收到何种程度。 若是一般人的灵根，多少会区分出来哪一种灵根所占比重更多，那么他那个灵根的纯度便越高，能够吸收炼化的灵力便更多。 可是白四却不同，她既然能吸收多种灵根，那么就没有灵根比重问题，所以测灵石显现出来的颜色是如此繁杂。 也怪这小子没见识，要是在这里的是那几个老不死的，定会猜测白四是不是混沌灵根，才会各灵根数值相同。 这边录入殿修士哪知道这些弯弯道道，他问了一句 “名字” “白四” 白四回道，那修士听后，颇为随意的拿了一个不知道是何木材制作的绿色腰牌，指尖灵光一闪将白四的名字信息等录入了进去。 他扔给了白四道 “拿着它去易水峰报道吧。” 白四拿到腰牌，虽然是木制的，却很是坚硬而且有一定重量。那录入殿修士看到白四拿着腰牌，又是露出一脸果然如此的样子 古清宗的腰牌对应的正是门内弟子的身份，以及对应的修为和资质。绿色腰牌代表四五灵根修士，黄色腰牌代表三灵根修士，蓝色腰牌代表双灵根修士，白色腰牌正代表单灵根或者变异灵根修士。 灵根自然是越单一，越适合修仙，不论是速度还是修为，都不是四五灵根这样的伪灵根能比的。 而腰牌的材质对应着的正是修真者的修为，木牌对应着练气修为，金石牌对应着筑基修为，玉牌对应着结丹修为，再往上基本已经不配牌。 元婴期的修士并不多见，就算古清宗也只有七位，如果不算离泽君的话。虚妄界的元婴修士只要不是那种几百年不面世的苦修，基本都是被人所知的，自然不需要戴这些，化神大能更是如此。 而且同样资质的腰牌，内门外门的材质上面也是大大不同。内门的腰牌会在边缘加细做工，看上去更为精致。 那修士问都没问白四直接扔给她练气修士的木制腰牌，可见有多瞧不起她。 虽然是木制腰牌，也会因修为的深浅，颜色得以变化。就像白四手中的绿色腰牌，若是练气初期，自然是浅绿，而练气中期是竹青绿，练气后期是深绿，大圆满是墨绿。等到进阶到筑基期后，这腰牌会自己爆掉，然后就去门派换成筑基修士的腰牌。 白四手上的腰牌在她接到手后却毫无变化，相当于白四不过是练气初期的修士。所以那录入殿修士神情才会如此轻蔑。 他想，离泽君这种邪修怎么可能会收得到什么资质好的弟子，也就只能收这种五灵根练气初期的修士了。 他们幽明居，也就是那张脸能看看了。 在看到被白四拿在手里的腰牌毫无颜色变化，离泽君也有些愣住。 白四体内的灵力并不稀缺，那天他看着灵力的厚度就算没有筑基初期，也该是练气大圆满了。可如今，却不见腰牌有何表示？ 不过离泽君很快就想明白了，白四体内自有灵力经脉，灵力经脉自动运转时怕是将体内的灵力都收到了灵力经脉中。 而灵力经脉又被异火包围，腰牌感知时，无法探得灵力，反而直接被异火反弹灼烧。这腰牌本就是炼制而成，倒是不怕火烧，只不过这么一烧，坏没坏不好说，反正现在是测不出白四真正的灵力厚度了。 离泽君想到此，露出一抹笑。这样也好，本来他把白四送到这里来就是为了锻炼她，现在她被人以为是练气初期，倒是刚好可以从头开始学了。 况且他看这修士轻蔑白四的样子，不正好能让白四的修炼更加深刻，想到此，离泽君觉得自己真是个体贴弟子的好师父。 白四在一旁，完全不知道这两人到底在想着什么，反正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白四与师父刚走出了录入殿，离泽君便满是心酸的拍了拍白四的肩膀 “那师父这就走了，不用担心我，我一定逃脱那九真道人的魔掌” 白四“...师父保重” 在这不算难舍的告别中，离泽君掏出了黑舟，坐上它飘忽忽的离开了。 白四目送他远去的身影，直到那影子快消失了，她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师父易水峰在哪里。 她不太想回到录入殿问那位修士，便打算在路上拦个人问问。正巧有一个和录入殿修士穿同样青衣的修士走来 “这位....”白四有些卡住，不知道修真界该如何称呼别人，但既然是同一门派，想来这么称呼没有错 “...师兄？” 果然，那人听到白四的招呼，停下了脚步有些困惑的看着白四 “...师妹，有事么？” “我想去易水峰，请问要怎么走？” 易水峰，是外门弟子待的地方。说是外门弟子，不如说是外门杂役弟子，干的都是苦力活。一般都是古清宗开山收徒时一些被刷下来的灵根较差的，或者一些资质尚可的散修会去当外门弟子。 被叫住的修士看了看白四的腰牌，以及白四的衣服，想来是刚入门的外门弟子，而且还是资质特别差的那种。随即他便扬起了笑脸 “易水峰离此峰有两座峰的距离，一般弟子都会选择坐飞鸾过去。想来师妹也不知道去哪坐飞鸾，我带师妹去吧。对了我叫李玉，师妹叫我李师兄就可以” “那就多谢李师兄了” 白四客气道，看着那李师兄亲切的笑脸，也不知道对方为什么对自己突然这么热情。 要说白四看上去十六七的年纪，腰牌确是练气初期，这种资质放在外门中都是差的很。 于是李玉自然而然的想，这位师妹怕不是找了关系进来的，他自己也是个普通的外门弟子，如果能和白四攀上关系，没准也可以沾沾光。 距离坐飞鸾的地方并不远，正处在山上一处悬崖边。有一位女修士站在那里，旁边停着几个木制的飞鸾。那女修看到白四他们走来，马上露出了熟练的笑容 “两位师弟师妹要去那里，最近赶上宗内谷雨道人寿辰，两人使用飞鸾仅收一人份灵石便可。” 带白四来的李师兄点了点头 “我不坐，是这位师妹要做，我带她来的。” 女修笑眯眯的哦了一声，伸出了一只手到白四面前。李玉看着白四木木的看着那只手，没有任何行动。忍不住提醒 “师妹，要付一个灵石的” 白四看向他，面上坦荡荡的回答道 “我没有灵石” 听到白四这么说，李师兄的脸上的笑容有些绷不住了，这哪里是靠关系来的，分明是走了狗屎运来的吧！ 22、第二十二章 易水峰 那李师兄听到白四说没有灵石有些愤愤的甩了甩袖子 “没有灵石坐什么飞鸾！你还是走着去吧！” 说完他便扭身走了，留下白四和那女修面面相觑。 白四看着这李师兄态度的大起大落，静默了一会。看向了女修问道 “劳烦师姐帮我指一指哪座是易水峰。” 女修被李师兄这么一套下来，眉头也有些皱。她看了看白四，露出一个温和的笑 “师妹新来的吧，那就不收师妹灵石了。给新弟子一个优惠，想来谷雨道人也不会怪罪。”说完，她对着白四眨了眨眼睛。 白四看到她这样，也露出了一个浅浅的笑，随即摇了摇头 “多谢师姐，我自己走过去就好。” 听到白四这样回答，她有些不满的撅嘴 “喂，还从没有弟子收了这样的优惠会拒绝的。” 不过她也从来没有给过别的弟子这样的优惠，不过是看白四坦荡说出自己没灵石的样子很和她胃口，加上刚刚那师弟一副利欲熏心的样子讨厌的很。 不过是一个灵石而已，虽然同是外门弟子，大家都不富裕，但是一个灵石也算不上多。 不能因为这师妹没有灵石，就那副面孔吧。 白四看她虽然不满，却也不是生气的模样，想来这位师姐是确确实实的心善。既然是这样，更加不能占对方便宜 “现在天色还早，我走过去刚好熟悉一下环境。” 见白四这般坚定，她也不好再劝说 “那好吧，你朝着这个方向走会看到一条长长的御道，一路向下走到山麓中间会有分叉，遍地竹子的那条路就是朝着易水峰去的。” 和飞鸾师姐告别后，白四顺利的找到了那条御道。不同于山门的石阶，这条路是正常的大小，很方便走。白四步伐轻快，作为阴灵对于翻山越岭并不会感到身体疲乏，倒是很快就到了易水峰。 虽说是快，却也用了将近半天。 她再次看到落座在峰上的殿宇们的时候，已经逼近日头落山了。 又询问了新弟子报道的地方，赶过去的时候，刚好里面的修士正要离开。那修士诧异的看了看半晌，开口说了句 “你可算来了！”听他这么说倒像是一直在等着白四，很快他又发出了疑问 “门峰距离这不过两峰的距离，你怎么这么慢才过来。” 白四正要回答，那人又开口说 “算了算了，你刚来这里不熟悉路也正常。现在这时期基本上不会有什么弟子入门派，也就你一个要报道的。陈卫那家伙闲得没事，早就跑的没影了，还好我多等了一会。哎对了，我叫周言风。是专门负责接引分配易水峰新来弟子的，给我一下你的腰牌。” 白四将自己的腰牌递了出去，这位师兄看来比较喜欢说话，把她要说的话都替她说了。 周言风看着白四的腰牌，有些纠结的皱起眉头。因为平时职务上有接触，他们和录入殿走的还算近。录入殿那边早就传音过来给他们，说会有一个幽明居来的弟子暂时分配到他们这里。 陈卫听此大为不满，他一向对于邪修厌恶的很，对幽明居那边自然也是。可是按照规矩，幽明居算是古清宗的外门门派，他们的弟子，也算是古清宗的外门弟子，这么分配过来倒也合理。他还记得陈卫收到传音时眼角抽搐 “他说来的是谁门下的弟子？” “幽明居啊” “幽明居什么时候收弟子了？？？” “谁知道那位从哪抓来的，也是可怜，怕是什么都不懂就被骗去了。” 陈卫听到周言风这么说，哼了一声 “有什么可怜的，俗话说的好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再者就算她是被骗过去的，也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变得和那位一样。” 周言风暗想，你这俗语说的挺溜啊。陈卫这边越想越觉得不舒服，把活扔了了周言风一个人，自己跑了。 不过一开始录入殿传音说白四是五灵根练气初期修为，周言风还不信，觉得怕是那边带着偏见才这么说。现在确凿的看到白四的腰牌，周言风一阵头大。 他看了看牌子又看看白四，踌躇道 “木道门和火道门那边怕是不会要你，金道门和土道门倒是可以。金道门是专门在灵脉挖灵石的，而土道门是放养灵兽灵宠的，你看看你想去哪个。我建议你去土道门，没那么累可以有充足的时间修炼。金道门大多都是男弟子去的多，虽然每月酬劳的灵石比较多，但是很辛苦。” 其实就连周言风他觉得白四的资质实在是太差，就算多些修炼时间可能也无济于事，不如多攒些丹药来提升修为划算。 丹药提升的修为虽然不够好，而且会有丹毒，但对于白四这样的资质却是够了。一般这种资质能够到练气后期就很好了。或者有机缘的话，没准能筑基。 可他虽然是这样的想的，但是当他看到白四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的看着自己的时候。 他突然觉得就算是资质差又如何，那也不该消磨修炼的心！这师妹虽然被幽明居骗了去，又被扔到了古清宗放养。但她也该有拥有属于自己修真的机会！ 所以他还是和白四说了，建议让她去土道门的话。 之所以没提水道门，是因为白四根本没有办法进去。易水峰峰主濂溪道人是结丹后期修士，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易水峰被他以金木水火土五大灵力划分，而水道门正是易水峰直属道门，主要负责管理易水峰大小事宜，周言风正属于水道门。 白四本来想去那金道门，倒不是图那灵石报酬，而是她想看看灵脉是什么样的。不过这位师兄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负了对方的好意。只好说 “那就听从师兄安排” 周言风看白四这么上道，满意的点了点头。 “走吧，我这就带你过去，土道门那边我还算熟悉。” 白四跟着周言风向着易水峰南峰走去，转到南峰白四才意识到易水峰为何被称为易水峰。一条绵长宽裕的河流从山顶倾斜而下，辗转在南峰平缓的坡面上，延续百里之长，两侧是茂盛的草地，有各种各样的灵兽在上面悠闲的散步。 “这里主要是给土道门和木道门用来饲养灵兽，种植灵草灵花的地方。以易水为界，左侧是土道门，右侧是木道门。你平时注意些，这两道门的关系一向不大融洽，哈哈哈。” 白四在周师兄的话中听出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倒不是针对白四，看来这两道门确实是闹出过什么笑话。 “对了还没告诉你土道门的酬劳，土道门是每月十灵石，到时候你可以拿着腰牌去合禄堂领取。任何道门都有固定产值，若是能多出产值，就可以多拿灵石。不过想来你也不缺什么灵石，毕竟你师尊是离泽君。” 我师尊不只是离泽君，离泽君还有一个灵脉，但那并不代表我有灵石。白四默默的想 “平时要怎么修炼？” 白四虽然模拟了人体经脉，但是对于其他修真者修炼之事一律不通，师父还没来得及讲就跑路了。 白四问出这句话，就看到周师兄一脸震惊的看着自己，随即那震惊就转变成了怜悯 “离泽君竟然连这个都没告诉你？真的太过分了。我来说吧，修真者针对自己的灵根不同，都会有偏向的心法。但是基础心法尘心决都是同一个，筑基以下的心法都可以到典籍殿免费领取。再高一点心法的就需要用灵石和宗门点数换，或者参与宗门小比大比，由宗门赏赐而得。” “说到点数，除了每月固定给得资点，大部分都通过去合禄堂接些委托获得，一般都是些采集宗外灵草或者捕猎妖兽的委托。” 白四听此点了点头 南峰这边还能看到些日头的余辉，将整个山峰映照的光辉灿烂。下山的路上，有不少修士看到周言风都打招呼喊道周师兄，周师兄也点点头回应对方。而白四跟在周师兄后面自然是被打量了许多，她也不是害羞的性格，被看了就看了。这副坦荡的样子，自然是勾起了更多人的好奇。 周师兄直接带着白四向南峰中间偏上的位置，远远的就看到一个女修在向空中抛洒着什么，周师兄对那女修喊道 “悦岚！” 名叫悦岚的女修回头看来，白四看到这女修虽然面容普通，却眉眼如远山一般，让人感觉舒服的很。 “你来这里做什么？”她开口时声音偏低，语调平稳安宁。 周言风笑了一下 “你前几天不是抱怨说你们这边的弟子都跑去别的道门了么，诺，我今天就是来给你送帮手的。” 悦岚听到他这么说，便看了一眼白四，一眼打量到她佩戴的腰牌，对着周言风坦言道 “修为太低，帮不上忙” 似是早知道对方是这样的直白的性格，周言风拍了拍悦岚的肩膀 “别这么说嘛，这可是我特意给你留的，钱于人那边我都没去，直接奔你这里来了。我记得你们这里还有噬灵兔，那玩意好养的很，让她试试呗。” 悦岚听他这么一说，也才想到了噬灵兔。再看了眼白四那淡淡然的样子，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噬灵兔喜静，倒是可以让她养养试试。” 周言风听此，对白四眯了下眼睛 “还不多谢悦师姐” “多谢悦师姐” 白四知道这周师兄算是硬把她塞给对方，而且师父的名声似乎在这边不是很好，对方应该是知道她的来历，还如此细心的帮助自己，白四心里记下了。 周言风看白四乖巧的道谢，嘿嘿一笑，他就说嘛，这小师妹绝对和幽明居的那位不同。 23、第二十三章 噬灵兔 送别周言风，悦岚带着白四一直向坡地的西南方向走去。 那边多了几个竹屋，只是每一个都相隔甚远。悦岚将她带到一处竹屋前 “这就是你的屋子了，周围一里都属于你的饲养范围，噬灵兔这个时间已经回窝休息了，每日卯时来我这里取草料，喂食噬灵兔。白日里注意不要让噬灵兔超出你的饲养范围，申时末时，将噬灵兔带回窝休息，夜间噬灵兔不会出来。” 白四听完这一串，点了点头。悦岚看到白四脸上没有什么疑惑的神情，想她已经知道的很清楚了。 “那我走了，有事再找我”悦岚说完便离开了 白四走向自己的竹屋，推门进入的时候发现里面并没有什么灰尘。应该是窗户开着，每日被风灌入灌出才没积攒下灰。 她一时间有些恍惚，像是难以确定自己究竟身处何处，而自己又究竟是谁。她有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与除了白家之外的活人交流。 虽然有像一开始录入殿的修士那样排斥她与师父的，之后遇到的几个师兄师姐，对待她就像是对待一个正常的人，一个正常的修士。 而不是对待一个妖邪，阴灵那样。 白四有些理解师父将她送来这里的目的了。 不过虽然说在古清宗里被当作小师妹是一件蛮新鲜的事，但这里每个人都比她强，却是是要适应一段时间。 一天终于结束，白四盘膝坐在榻上，查看自己的体内。 充满灵力的经脉在体内慢慢运转，虽没有血肉包裹，却自行周天。而白四这一检查又发现了些许不同之处，她将附着在经脉上的灵火驱赶到体内的角落里，展现在白四面前的灵力经脉却是比之前还要细了一些，而且光芒更盛。 整个经脉是淡金色的，而非五行灵力那样多种杂乱的颜色。被白四吸收的灵力竟然摒除属性，融合在了一起。 只有融合灵根的修士才能将不同属性的灵力在体力融合为一体。 这种融合了的灵力不属于任何属性灵力，却能被任何属性心法所用。 白四虽然不知道什么是融合灵根，但是灵力在凝成经脉后去去除原本属性的这种状况，在白四形成灵力经脉的时候白四就已经知道了，现在也没什么好惊讶的。最吸引她的还是在于那些灵力竟然变细了，而且看到这些后，白四竟然萌生出了一种想法，她觉得自己能够吸收更多的灵力。 白四放松了自己身体，自然而然的开始吸收起了周围的灵力，虽然这里处于山地地带，只木灵力与水灵力居多，但是对于她来讲并没有什么区别。 在白四将灵火驱开时，她身上佩戴的腰牌颜色并没有发生变化，想来确实是坏掉了。 而当她开始吸收灵力时，之前被她驱赶到角落的灵火火光一闪，填充在她整个体内，灼灼燃烧。 有灵火灼烧的加持，那些被白四吸收到体内的灵力更容易被她融合到经脉之中。 这一打坐，便是一整晚。 天微微亮的时候，白四终于停止了吸收灵力。一晚上的吸收并没有让白四的经脉恢复之前的粗细，甚至变化是微乎其微的。毕竟只打坐了一晚上，白四对此并不意外。能够这样白四已经很满足了，想她第一次吸收灵力，用了一个月不过才留下了一点。 她下了榻推开房门，去悦岚那边取草料。 到的时候，发现不止自己一个人来取。早就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等在那里，少女明眸皓齿，看到白四马上咧开嘴笑道 “咦？你是新来的？你也是来取噬灵兔的草料嘛！” 还没等白四回复她，悦岚也过来了。她看了两人一眼点了点头 “来的倒是准时” 她手一挥，两大堆草料出现地上。那少女嘿嘿一笑 “因为想早点见到悦师姐嘛！” “就你贫嘴” 悦岚并不恼那少女的玩笑，想来她们关系应是不错的。白四正对着那草垛陷入沉思，就发现旁边的一堆已经消失不见。 白四还是不明白，修真者到底是如何将东西变出来变没的。就听到一旁的少女疑惑道 “咦，你怎么不收起来，难道你没有储物袋？” 白四一愣，储物袋？那又是什么？ “没有” 一旁的悦岚听到也神情有些愣愣，好在很快反映过来 “小七，你帮她带回去吧” “好嘞！” 叫小七的少女笑嘻嘻的应道，一手将那草堆收到了储物袋。伸手拉了拉白四 “我们走吧！再不快点噬灵兔要醒啦！” 白四突然被她接触，有些不习惯。好在她很快就松手了，步伐轻快的往回走去，白四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啊对了我叫陆初七，你呢” “白四” “嘿！咱俩的名字里都有数字，好巧啊” 白四有些好笑，就算都有数字也不能成为你这么自来熟的理由啊，不过面对陆初七这种性格，白四还是并不讨厌的。 这一位一看就是和周师兄一样，止不住说话的，果然没那么几息时间，陆初七又开口道 “你怎么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呀，没去合禄堂领门派衣服嘛。诺，就是这件，灰扑扑的丑死了，不穿还不行。还是别的峰好，服饰都是好看的颜色，材质也好。我听说，内门弟子那边甚至直接会发给他们法衣呢！” 她说着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衣服，一脸的嫌弃。少女陆初七有着符合她年纪的活泼，让人看着她也不由得心中变得轻快，白四也放松下来，不再拘谨的回答道 “我昨天刚到还没来得及去取” “喔！也对，那你也不知道噬灵兔怎么喂养吧？” 陆初七眼中闪着光，仿佛在谋划什么事一般。白四看她这样只觉得对方小孩子心性，便顺着她的意说 “确实不知道” “嘿嘿，我修为比你高，如是你叫我一声陆师姐，我就告诉你~” 她说的时候有些洋洋自得的神采，白四却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陆师姐，怎样能看出别人的修为？” 陆初七听到白四真的叫了自己陆师姐，猛烈的咳了几声。 “别！我开玩笑的，你还是叫我小七吧！被人叫师姐什么的太不习惯了” 明明是你自己说要叫师姐的却反应这么剧烈，白四眼中有些许笑意，她倒是不觉得叫一个比自己小的师姐有什么不妥，毕竟闻道有先后。 “至于修为嘛，当然是看腰牌啦，你看我们的腰牌都是绿色的，你的是浅绿自然是练气初期，而我是竹青绿正是练气中期！” 原来是这样，怪不得录入殿的修士当初看自己拿到腰牌的时候表情更加不屑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是练气大圆满修为的白四，以为自己真的是练气初期。 “那噬灵兔要怎么饲养？” “哎，你不说我都忘了，都怪你打断我” 白四“......” “噬灵兔是最好养的一种灵兽啦，繁殖快适应能力强，基本除了喂喂草基本不用照顾什么。一般来说灵兽直接吃草场里的草就好了，不过嘛，我们修为底，灵根又杂，对土水灵力控制不好，没办法促进草籽生长，所以要每天去取草料，以防草场的草被啃食完。” “每天二十天换一次班，休息十天，可以去合禄堂接些任务或者修炼。你真是幸运，照顾噬灵兔是土道门最轻松的活啦，你不知道我求了悦师姐多久才求来的。” 如此的话看来她需要找机会再对周师兄好好道谢 与陆初七一边交谈着就到了划分给白四的草场上，白四看到位于自己房屋右侧有一个小型的土堆，洞口很大，能够看到里面有很多白色的毛球在拱动。昨天到的时候太晚，竟然没有看仔细。 “开饭啦！！” 一旁的陆初七喊了一嗓子，兔子听没听到先不说，倒是把白四吓得一愣，因为她这喊声简直是如雷贯耳，震耳欲聋。 白四突然想起了之前悦师姐说噬灵兔喜静的话，又看了看陆初七一副没察觉的样子。看来她求悦师姐这么久才给她分配过来，不是没有道理，定是被她磨得不行了，只好拿噬灵兔顶灾。 果然那边噬灵兔被这喊声惊得一动，一群白团在窝里惊恐得乱窜，倒是应了炸窝这个词。陆初七看到噬灵兔如此模样，也发觉自己得嗓门太大了，吐了吐舌头，连忙把草料往兔窝前一扔。 噬灵兔们一看到有草料，也不乱窜了，全都飞扑过来，挤在草堆前啃食草料。它们和白四在凉州看到兔子很是相近，只不过体型更小，耳朵如同蒲扇一般，煞是可爱。 陆初七舔了舔嘴角 “每次看到它们吃草，我就眼馋得很” “眼馋什么？眼馋吃草？” 听着白四语气平淡却说出让人气的肝疼的话，如果嘴里有水陆初七肯定会喷出来 “草有什么好吃的！当然是吃噬灵兔啦！噬灵兔的肉鲜嫩多汁，吃一次就忘不了，只可惜易水峰这边一个月才会做一次。而且一次只有一两块” 白四深深的看了眼那兔子雪白小巧的身体 “...这些难道不是用来观赏么？” “当然不是啦，噬灵兔灵识太低了，养起来也没什么乐趣。等有空我带你去叛卖灵兽的地方看看，那里什么都有，比这种小兔子好千倍百倍。” 白四又想到了个问题 “修仙还需要吃饭么？” 陆初七困惑的看向白四“不吃饭？难道不会饿死么？” 并不会，白四在心里想。 24、第二十四章 合禄殿 “只有结丹修士才能彻底辟谷，结丹以下想要不吃饭只能吃辟谷丹。看来你是被人误导了，我和你讲辟谷丹虽然方便，却完全比不上灵米灵草做出来的饭香！而且还能增长灵力！” “多少修真者要死要活的想要入我们古清宗，不就是为了那一口珍膳堂的饭菜么！外界想要吃灵食可是要花上好几块灵石才能吃的上一盘菜的，但是在古清宗嘛！只要是古清宗的弟子，每日酉时都可以去珍膳堂领一份饭菜的！” 真正的修真果真和话本上面说的不同，为了一份饭选择进入门派这一点也是很有趣，只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可不可以吃，毕竟自从变成阴灵后她就没再有过饥饿感了。 陆初七说完这一串话开始打量白四 “你之前生活的地方修士很少么，这些事都不了解，难道是从海域过来的？” 凉州与这边隔着不少山川与海，也算是海域吧，想到这里白四点了点头 “确实，我之前住的地方没有修仙者的。” 听到白四这么说，陆初七同情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没事，我也是从小村庄来的，之前也什么都不懂。能够进古清宗也是机缘巧合，以后有什么问题尽管来问我！” 这话说出了大哥一般的豪迈，白四认真打量了以下她的神情，轻笑道 “那就先谢过陆师姐了” 白四这么一叫，陆初七又露出噎住一般的表情 “别！别叫我陆师姐！我错了！” 陆初七看着白四这边没什么事了，就赶紧回到自己的草场喂食噬灵兔，要是喂的晚了，它们非得把草皮啃秃一块。 白四一边看着房屋前这群努力啃食草料的噬灵兔们，一边感受着自己体内慢慢运转的经脉。经过昨晚的吸收，白四已经察觉到自己的经脉之所以变细，是因为那些灵力变得更为精纯更为凝实。 至于如何将它们发挥出效果，看来她晚上要去典籍殿找些心法看看。嗯...还要去一趟合禄堂取衣服。 融合灵力需要一个安稳静谧的环境，这样白四才能控制好自己的神念，一边看着噬灵兔一边修炼确实不太可能。 只不过白四的体质有异于人，就算她什么都不做，在体内自行运转的灵力经脉本身就是一种修炼了。 噬灵兔确实好养的很，白日里它们成群结队的在草场里翻滚打闹，或者凑在一起睡觉，一点不为自己将来会被成为盘中餐的命运而苦恼。 而白四就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它们，陆初七的草场就在她旁边，相隔不过一里。闲来无事她还会对着白四摆摆手，白四也回应了她。 不过一晃的功夫，就到了傍晚。其中几次噬灵兔们想要翻越界限去其他草场，都被白四赶了回来。这样的日子倒是平淡的很，明明是修仙界，却充满了凡世的气息，看来不管做什么，终归脱离不了人这一个字。 等将噬灵兔赶回窝中后，陆初七也来了。 “走吧，我带你去珍膳堂吃饭” 白四迟疑了一下，婉拒道 “我要去合禄堂取衣服，还想去趟典籍殿找些心法来看。” “不急啦，合禄堂和典籍殿都很晚才关门，我们先去吃饭，吃完我陪你一起去~” 陆初七这么说，白四也不好再拒绝，便和她一同去了珍膳堂。路上陆初七边走边和白四介绍道 “各峰都有两堂一殿的分堂分殿，两堂一殿也就是珍膳堂合禄堂还有典籍殿。不同峰的珍膳堂供应的灵食不同，像内峰自然要比我们这些外峰吃的好多了。” “而合禄殿一般领取灵石或者衣物等都可以在自己峰内的分殿去领，但是接任务的话就只能去苍云峰去接啦！筑基期以下的心法各峰都有，再高级的也是要去苍云峰的。两殿一堂的主殿堂正是位于苍云峰，不管是内门弟子还是外门弟子都可以去的。” 到珍膳堂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修士在里面了，易水峰沃野万里白日里倒是很难看到这么多人。 陆初七熟门熟路的带白四直接走到珍膳堂内的左侧，坐在了角落一点的位置。 不多时，就有人端着饭菜放在了二人面前，是极为简单的两道绿叶素菜。 端饭菜的人一副短衣布衫打扮，白四看到那人身上并没有灵力波动，看起来只是普通的凡人。 “珍膳堂请的大部分都是凡人来帮忙，要不正常修士哪能替咱们端饭食。”陆初七认真负责的完成自己作为解说的职责。白四看了看那些凡人，又看向了陆初七 “可我们不也是替别人饲养噬灵兔，以供他们食用么？” 陆初七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那不也是因为咱们修为低，只能做这种活嘛！她顿时有些郁闷 “不说了不说了！吃饭！” 她说着，一筷子戳进了饭里，往自己嘴中填了一大口饭。白四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在面前的饭菜上，说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吃饭了。瓷盘里的菜，细嫩的有些晶莹，看起来非常可口。 白四将菜丝用筷子夹起，放到了嘴里咽下。顿时觉得它们化作灵力融入了自己的体内，灵食确实的饱含着灵力，怪不得被陆初七如此喜爱。 两人吃的很快，不过一会就将面前的饭菜打扫干净。 正当她们要起身离开之际，一只手突然按在了桌子上 “陆师妹，你旁边的这位小师妹是谁，我怎么没见过呀？” 声音怪里怪气，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听。二人双双抬眼看去，一个同样身穿灰色峰内衣服的男修，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正打量着白四 陆初七显然认识眼前的人，看到他的一瞬间顿时就恼了 “她是谁和你有什么关系，之前全师姐就是因为受不了你的骚扰才转去了别的道门，我还没和你算账！我劝你赶紧走开，否则我一定会告诉悦师姐！” 这番言论并没有对眼前的男修造成任何威慑，他无所谓的耸了耸肩 “我是木道门的，你们悦师姐再怎么管也管不到我头上了吧。再说你怎么能说我是骚扰呢，我明明是关心同门好吧。” “呸，就你那副癞□□一般的眼神，也好意思说是关心同门，我看了都觉得恶心。” 男修被陆初七这么一说顿时火了起来 “陆初七!不要以为你是个女的我就不会打你！” 陆初七继续跳脚道 “你打啊！你来打啊！” 白四却一把拦下了陆初七，她看着眼前气的脸色通红的男修，知道这种人被逼急了可不会顾不顾得大庭广众，真的有可能动手。而且对方看腰牌的颜色比陆初七还要深，肯定是修为比陆初七高上一些。白四倒是不怕对方的修为多高，而是闹起来不好收场 她眉目轻挑，眼中似有薄冰 “古清宗什么时候可以同门相残了，劝这位师兄出口谨慎一点，若是造成了什么误会被上面知道了，怕是要破坏同门之间的情谊了。” 古清宗不能同门相残正是之前离泽君告诉白四的，但这句话还有后半段，那就是出了古清宗就算是同门也要对对方保持警惕，这才是离泽君真正想让白四知道的。 果然，这话一出顿时威慑到了那名男修，然而除了话语本身，还有白四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神。 明明对方不过是个练气初期的修士，怎么会有这么有震慑力的目光。男修还在发愣之际，陆初七和白四已经离开了珍膳堂。 “我怎么没想到拿禁止同门相残这一条怼他！哼，瞧他刚才那样还真想对我动手了，真不要脸说不过别人就要动手。” 陆初七说到一半看到白四疑惑的看着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和她解释前因后果 “对了，刚刚那人叫张承石，是木道门负责灵植种植的。之前全师姐也是和我一样负责照顾噬灵兔，不知怎么的被那斯盯上，一有时间就过来纠缠，扰得全师姐修炼都没法好好修炼，后来只好转去金道门。” 纠缠女修扰人修炼，这与凡世的地痞流氓不是一样么，那修士若是仅看德行倒是真的和凡人没什么区别。这和白四想象的修士还要有一定的出入的，不过白四随即又想到了之前去白家的那名打着替天行道的修士，倒也不是很意外了，毕竟只是修真者，称不上真正的仙人。 可如果是仙人，又真的会有不同么，她倒是有些想要亲眼看看。 合禄殿位于易水峰的北侧，虽然天已经黑了，却依旧有不少人。 “我们去那边，这里都是领灵石丹药或者兑换点数的。” 白四看了一眼那长长的队伍，这边的夜晚倒是很热闹，白四甚至看到了有些弟子坐在了路边开始叫卖东西，也有不少人围上前看。 她跟着陆初七去了合禄殿的一个侧门，因为不是门派开山收弟子的时节，并没有什么人在那边。 白四很快的就拿到了自己的衣服，以及一瓶十颗的聚灵丹，一块玉简，一个简易阵法。同时还有一个破旧的储物袋，那是陆初七费劲口舌从领取入门物品那的师兄要过来的。 原因不外是，新入门弟子没有储物袋没办法完成粮草搬运工作。那师兄被磨的不行，本来低阶储物袋也不是什么多贵的东西，就从之前弟子不要的杂物里给白四翻了一个出来。 虽然这个储物袋只有五尺长宽，也够白四去搬运噬灵兔吃的粮草了。 “那就谢谢师兄啦！走吧白四，我们去典籍殿~” “等下，你们要去典籍殿？“ 合禄殿师兄突然出声拦住了她们，陆初七眨巴了下眼睛 “是啊，怎么了嘛？” “是去取练气期心法么” “是的”白四点头回道 那师兄听后露出了笑 “还好我拦下你们了，否则你们要白跑一趟了。典籍殿现在正在维缮，要是想去录心法只能去苍云峰了。” 陆初七皱起眉 “怎么说维缮就维缮啊，去苍云峰取也远了吧” “所以啊，为了节约诸位师妹师弟们的时间。练气期需要的心法我们这里已经全都录好了，不知两位师妹需要那些心法？” 陆初七看向了白四，白四迟疑片刻询问道 “请问师兄都有哪些心法？” “基础心法尘心决，五灵根分别对应的五灵心法，还有一阶炼符心法，一阶炼丹心法，一阶制阵心法” “那..可以都要么？” “呃....” 合禄殿师兄看着白四那半点玩笑意味都没有的神色，嘴角有些抽搐，这师妹看起来人淡淡然的样子，没想到还挺贪心的啊。 25、第二十五章 尘心决 合禄殿师兄愣了好一会，语重心长的对白四说 “白师妹，虽然咱的修为不过是四五灵根，但也要针对灵力的纯稀度选择专修的心法，不能太过贪心，反而得不偿失呐。” 然而白四五灵根纯度相同，而且目前来看，她想要拿更多的心法并不是为了全部修炼，而是她根本不懂心法到底是如何，只随意的选择如何能保证是否适用于自己呢？ 白四自然是考虑到了这些，对上了合禄殿师兄的眼睛 “我就想看一看，不能全拿吗？” 合禄殿师兄挠了挠头“倒也没有规定说不行啦” 白四听到他这么说，嘴边的笑意出卖了她的欣喜，倒是把那师兄看愣了，心想这个新来的小师妹真是好看。这样一想，也没太多脑子拒绝了，只好把白四要的心法，挑挑拣拣全部递给了白四 白四看着这些看起来没有太大区别的一堆玉简，想到这修仙界看来都用这种东西记录文字了，随即又问 “师兄这里还有没有别的玉简，不是关于修炼的，就是记录一些普通的修仙界的事情的那种玉简。” “啊，有一个《修仙简史》和《修仙必备》，这两个都是修真界通用的玉简，我这里刚好也存了几个。还好你提醒了我，不然我都忘了，你从海域过来，想来不太了解修真方面的事，刚好看一看了解以下，里面讲的挺全的。像咱们这种外门弟子，说是弟子也没有什么师父带，全靠自己摸索。这两个就是一个散修大能写的，他可是我的偶像啊！...” 合禄殿师兄越说越远，一旁的陆初七耷拉着脑袋头都大了，白四这边倒是听的很认真，毕竟这位师兄好心去讲，而且那些事确实是白四从没听说过的，倒还挺有意思。 她想这位师兄倒是挺有说书先生的潜质 其中合禄殿师兄还提到了每月一次的门派道讲，说是都是结丹期的前辈分享修炼心得，去听听会受用良多。 修真者果然不是凡人能比的，足足说了一个时辰，那师兄才略有口干舌燥之意，刚停顿一下打算休息片刻继续讲，就被陆初七快速插话说要早些回去，明天还要早起去草料。 临走的时候，白四还看到那师兄望着她们二人露出了恋恋不舍意犹未尽的神色。 一路上陆初七都在碎碎念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再也不敢去合禄殿了...去也要挑这个叨叨师兄不在的时候去...” “叨叨师兄？”这外号都起出来了？ “那师兄本姓刀，因为话太多了，大家就都叫他叨叨师兄” “师兄人很热心”白四中肯的说 “你想多了，他是一天太闲，好不容易逮到咱俩聊天自然不会放过” 白四微微抬眼看了眼还在不住在小声碎碎念的陆初七 “你也很热心” 陆初七“？？？”你是说我和那叨叨师兄一样，认真的么？ 回到了自己的竹屋，白四将东西从储物袋里拿出来放在桌上。储物袋倒是很容易操作，直接控制灵力就可以打开储物袋放入取出物品。 只不过师兄说这种连品级都没有的储物袋不能将神识印在上面，别人可以轻易打开，并不安全。 神识这种东西是修真者练气期就会有的，可以探查周围。不同修士神识范围有所不同，除了修炼增长神识外，神识还会因为修真者悟得天道堪悟自身时得到增长，神识同时是一个衡量修真者是否有修仙天分的标准。 白四刚听到合禄殿介绍完神识时，觉得他所说的和自己平时用的神念很是相像，原来一直以来自己称呼的神念原来就是神识么。 刀师兄还告诉了白四普通下品储物袋可以用点数去合禄殿换，一百点数就可以兑换。 只不过土道门弟子一个月只给十点资点，想要凑够一百可确实要攒上一段时间。还有一种办法就是去山下的商铺买，大概要二百下品灵石才能买到，那还是运气好的。 这样算来，还是用点数兑换划算一些，看来除了每月二十天养噬灵兔，还得花些时间去合禄堂接些委托。 白四拿起了最开始刀师兄给的玉简，放在额头上用神识查看。 令她意想不到的是，玉简虽小，里面的内容却多的很。而内容虽多，但是利用神识去看却很快全部印在了脑海中，只不过理解起来却要花上一些时间。 还好这个玉简里写的都是古清宗的门派门规，包括一些禁忌还有古清宗的历史之类，不需要费太多心神就能看明白。 放下这枚门规玉简，白四又拿起来尘心决贴在了额头上。 尘心决是修真者的入门心法 开篇先是介绍了什么是修真，无外乎八个字：寻求真我，去伪求真。而尘心决之所以叫尘心决，就是提醒修士去除凡尘之心，才能堪破天道得道成仙。 里面讲修仙者如何修炼，和之前师父讲的何为人修差不多。只是更系统的讲了下修仙者的各个阶段，以及要面临的境界。 包括引气入体，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化神期，合体期，大乘期，渡劫期。 前三个阶段讲的比较详细，后面的反而是一笔带过。毕竟是基础心法，主要是面对低阶修士的修炼。 上面说的人修的修炼方式，白四可以作为参考应对自己身上，只不过细节上会有些出入。 当白四看到修真者靠运行周天得以运转灵力修炼的时候，终于意识到自己的灵力经脉是多么逆天的存在。 她甚至愣了好久，又想起当时师父的反应，不由得笑了出声，觉得如果是换作自己也会吃一惊吧。 白四这一看已经过去了大半夜，她舒展一下身体，将玉简放在一边，打算明天再看其他的。 将一旁的聚灵丹瓷瓶打开，一股浓郁的灵力铺面而来。尘心决里面提到了，对于低阶修士聚灵丹和辟谷丹是必备的丹药。 聚灵丹可以辅助修士吸收灵力，辟谷丹自然是可以起到饱腹效果。 白四将一颗聚灵丹倒入手掌，丹药圆滑色泽偏红。她反复看了看，最终放入了口中。 丹药刚入腹中，白四就感觉到周围灵力翻涌，不用主动吸收就自动进入了白四身体里。白四连忙静下心神，稳固那些进入体内的灵力。 天再次亮的时候，聚灵丹的药效才将将过去。白四体内的灵力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充盈。这次她有好好的控制，没有让它们从体内散发出来。 只不过灵力过多，白四用了一晚上时间也没办法将它们完全的收入经脉中，只好留在体内。 因为灵力静脉自行运转的原因，在平日里就算白四不主动去融合灵力于经脉中，经脉也会自行融合，配合着灵火虽说速度不慢，却也比白四主动修炼有不小的差距。 所以就算有灵力经脉，白四依旧要不断的打坐修炼，而且修炼也是为了扩展自己的神念。 尘心决上面说，修真者吸收灵力于体内，运行灵力的过程中洗髓经脉，使经脉宽广吸收更多灵力。 两者是相近的 在吸收灵力的过程中，她发现聚灵丹在消化的过程中，那些化为星星点点的药力外，还有一些黑色的残渣。 白四皱了皱眉，用神念将其碾碎直至完全消失。白四还不知道，她所看到的黑点正是丹毒。 眼看时间快到了，白四将东西收拾回储物袋，换上了易水峰弟子的衣服。 出门时发现陆初七已经等在那里，她见到白四第一句话就是 “你修炼怎么不把阵法摆上？” “阵法？”白四想起昨天从合禄殿取的东西里面好像是有一个阵法 “修士修炼的时候不摆上阵法，紧要关头被人打断是会走火入魔的！” 陆初七这样说着语气里充满了关怀，白四心里觉得微微暖 “多谢陆师姐提醒，我下次会注意的” 看着白四温温和和，正正经经的样子，陆初七哼哼两声。随即她才反应过来，白四已经换了门派衣服了。她盯着白四半晌，才开口道 “为什么同样是门派衣服，你穿起来却比我好看？” 白四“......”是啊，为什么呢 26、第二十六章 百草术 经过这一耽误，白四和陆初七到达悦师姐那里的时候有些迟到了，悦师姐只是面色微沉，倒也没责备她们什么，只让她们快点赶回去。 陆初七趁着悦师姐不注意吐了吐舌头，这一次却是不用陆初七帮忙了，白四自己就可以用储物袋装好草料带回去。 回到竹屋放上草料后，噬灵兔扑上来抢食一空。吃完草后又开始躺草地上晒太阳，滋润的很。恰逢天蓝，易水峰上浮云极低，仿佛伸手可触，阳光穿过云层折射出好看的投影，一派悠闲的景象。 白四也随意的坐在一旁，从储物袋内拿出御水决，这是针对水灵根修炼的心法。 易水峰水属性灵力很多，包括她昨晚吸收的灵力大部分都是水灵力。 将御水决贴在额头上，里面介绍了从练气到筑基期所需要的大部分水系法术。其中练气期能用的比较少，只是一些简单的净衣术，逐尘术，引水术等。 而可以作为进攻手段法术的就是和玉简本身的名字相同的御水决。御水决有九阶，练气期可以学习的只有第一阶的水箭术。 催动体内的水灵力，凝结外界的水汽而形成富有杀伤力的水箭，对于灵力操控有一定的要求。 白四抬起的手，按照法术的心法口诀，将水灵力限制在指尖，不过须臾之间，一只形态完整的水箭出现在白四手中，只不过在白四刚刚放松的时候，立刻炸裂开来。 溅得白四一身水，若是白四穿是她自己幻化出来的服饰就不会留下水痕，而她现在穿的是门派衣服，片片水迹很是明显。 她又运转了一遍净衣术，这次倒是没什么意外，一次就成功了。 白四平稳了下心神，再一次使用水箭术，当水箭成型后她也没有放松，而是维持了好一会。然后手一翻转操控水箭射了出去，直入草地将草地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水坑。 旁边的噬灵兔们看到这个凭空多出的水坑，好奇的围在旁边转来转去。 倒是不难，白四默默在心里想。 她不知道的是两次练炉早就将她的神念以及控制能力磨练的很强了，只是一阶的法术对她来讲并没有什么难度。 白四继续看御水决里面的其他法术，其中有一个法术吸引住了白四的目光。 白四想起了之前门派介绍里面就有提过，木道门是用百草术来培育灵植的，大多基础灵植周期要达到五十到一百年。这种漫长周期根本供应不上修真者的使用，所以只能通过使用百草术，将水灵力投入灵植中，催化灵植生长，减短生长周期。 百草术是修真界使用最广泛的一种法术了。 只不过水灵根的高阶修真者根本就不需要耗费灵力在催化灵植上，大多都是四灵根的低阶修士去做。 百草术是一件极其费神的，需要对灵力操控熟练，且能够精准的将水灵力投入其中，而不能参杂其他灵力。 灵植年份越高，百草术所需要消耗的灵力越多，所以根本就不要想靠灵力催化而获得极高年份的灵植，往往是得不偿失的。因此百草术一般都用来催化灵米灵菜这类生长周期短的食用类灵植。 白四看到百草术，就起了试试这个法术的心思。 百草术是直接将体内的水灵力引出渡入灵植中，白四身边没有什么其他灵植可以试，只有脚边的这些灵草。 此灵草非彼灵草，而是这群噬灵兔此时正翻滚着的，平时当作草料吃的最普普通通的灵草。 白四控制着体内提纯的水灵力，引出身体直接投入了一旁的灵草。 只见被白四投入灵力的灵草们，须臾间长了有一寸之多，而且体型比旁边的灵草粗壮了许多。 这变化吓翻了旁边的一只噬灵兔，只见那兔子眨巴了下眼睛，忙的跳起来，大快朵颐的啃了起来。其他噬灵兔刚刚那堆草料吃完后都躺着打饱嗝了，也就这只竟然还能吃的下去，不知道是胃口好还是刚刚没抢上草料。 白四也没管它，毕竟她目前可以催生灵草，也不怕它把草皮啃秃了。 若是有别人看到她这个行为，必定会大呼她浪费，竟然消耗灵力催生普通灵草喂噬灵兔。可白四非但不心疼，她还有了别的想法。 如果她调动灵力经脉里面的灵力去催化灵草，是否会有不同。 然而当白四切实操作的时候却发现调动经脉里的灵力并不容易，甚至说的上艰难。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分离出一点的淡金色融合灵力，过程中还包括五行灵火对那点灵力的奋力挽留，被白四用神念无情的将它扫到一边。 白四这才意识到，灵力经脉根本就没办法在真正战斗中使用，她能轻易调动的只有体内没有融入灵脉的灵力，这种情况倒是有些尴尬了。 白四也没在这方面想太多，她把那好不容易取到的一点灵力，渡入了其中一株灵草之中。 令白四惊讶的事情发生了，这珠灵草没有变大或者粗壮起来，而是不断抽展，本来四叶的草变成了八叶，十六叶，三十二叶，到最后竟然开出了一朵小小的奶白色的花朵来。 灵草...开花了？ 还没等白四反应过来，一旁的噬灵兔蓄势待发，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连根带叶带花的，将那珠草吃了下去。 白四一把揪起噬灵兔，看到那噬灵兔嘴还不住的咀嚼吞咽，留在嘴外的最后一片叶子也很快被它吃了进去。噬灵兔瞪着红彤彤的小眼睛看着白四，一人一兔对峙了好久。 最终白四还是叹了口气，把它放了下去 算了，还是等晚一点恢复恢复精力再取些经脉灵力试试吧。 到晚上的时候，噬灵兔们都回窝睡觉了。 这一次白四直接连草带土的挖到了她在竹屋角落里找到的一个碗中，带回了竹屋。 她将储物袋里面的阵法拿了出来，下午她抽空看了一下如何使用已有的阵法，现在很轻松的就摆上了这个一阶防御类阵法。 重复同样的步骤，抽取经脉灵力融入灵草中。 灵草再次展现和白天一样的状态，抽展叶片，开花，而灵草中心的白色小花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香气。 就算白四不太明白这种状况，也能感觉到不同寻常。一开始她看百草术的时候就发现，对方只提及了将水灵力融到草木中，根本就没有提及像自己经脉里这种无属性的灵力。 想来这种灵力是依托于自己的阴灵之体而产生的，并非是修真界普遍的。如果是这样，那么灵草吸收了这种灵力后会变成怎样，玉简中没有记载也很正常。 关乎自己阴灵体质的事，白四还是比较谨慎的，所以一开始她就先将阵法摆放好。 目前除了这朵白花散发出香味，其他看不出来有什么特别之处。白四也不可能像噬灵兔那样直接吃了它试试，谁知道有没有毒呢。 白四思考无果只好先放在一边，目前来讲她所知道的东西太少。而且因为她身体的特异性而导致这朵花的变化，让她也没办法去问别人。唯一知道实情的师父也不在，白四只能靠自己想办法。 她想起来之前从刀师兄那里拿了关于修真界的事情的玉简，不知道里面会不会有提。 白四拿出那两枚玉简，利用晚上的时间查看了起来。 她先扫了眼《修仙必备》，里面讲的大多都是武器丹药符箓阵法，包括一些所需材料，以及材料的分布地都有提及。 另一个玉简《修仙简史》倒是花费了白四一晚上时间才看完，里面提及了虚妄界从古修时期到现在了一些重要事件，还有如今虚妄界的各大门派仙宗，势力划分。 整晚上的倒是让白四了解了不少修真界的事，只不过里面根本没有提及任何关于白四目前面临的状况。 她想还是要找时间去一趟典籍殿查查资料 虽然晚上没有打坐修炼，白四却因为体内经脉自动运转，融入了不少的灵力，使体内灵力空缺了些。 花费了一点时间补足了灵力，刚好到了取草料的时间。 她现在可以利用百草术催生灵草喂食噬灵兔，但白四觉得根本没有必要。 尤其是在她看了那么多的科普玉简后，得知她目前腰牌所对应的伪五灵根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她更是觉得就让外人当作自己是伪五灵根这种废灵根就好，也可以避免不少麻烦。 白四虽然不喜欢被人压制，但那也区分真的软弱，还是为了长远考虑而展示出来的低调。 前者是她不喜的，后者确是可以接受的。 连续几日都是正常的喂养噬灵兔，用闲暇的时间修炼，学习一些五行灵决的一阶法术。白四有想过要不要试试利用分离出的经脉灵力操控法术，但是怕出现难以预料的效果引得旁人怀疑，最后还是作罢。 在门派里还是有些不方便的，等有机会出去再说吧。 可是之前白四没有小心谨慎，而导致在草场就使用经脉灵力催发灵草的事还是引发了白四没有想到后果。 那就是 之前那只吃了白花灵草的噬灵兔 变胖了？ 27、第二十七章 肉质鲜美 不，不只是胖。 体型还大了不少，感觉整只噬灵兔壮硕了许多，在一群娇小的噬灵兔中很是显眼。白四甚至察觉它被其它噬灵兔排挤了... 白四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莽撞的直接试试那白花的效果。而至于这只噬灵兔，不过只是大了一点应该没有关系的吧？ 事实上是，有关系的 噬灵兔三月一成熟，到时间会派人来点数噬灵兔然后带走，留下幼兔等着三个月后再来收。 白四来到土道门不过几日，却刚好赶上了这噬灵兔成熟之时。 当水道门的人来拿噬灵兔时，白四明显的看到那位师兄神色僵硬了一下，他指着那只肥硕的噬灵兔，迟疑的问白四 “它...怎么这么胖？” “...可能吃的有点多？” 那师兄皱眉好久，才又无奈的对白四开口道 “噬灵兔因小巧而肉质鲜嫩，这么大只的肉肯定又酸又老难吃的很。” 肥硕噬灵兔似乎听明白对方说它不好吃，浑身肥肉一抖，移了移身子直接拿屁股对着水道门师兄。 那师兄看到这一幕，眼角直抽，继续对白四说 “这只不能算这次交接的数，相对应的，少了一只需要罚你二十块灵石。” 一只噬灵兔就要二十灵石，而白四一个月不过只有十块灵石，这一扣直接是两个月没了。 白四竟然觉得自己有些受到了打击 “对了，你尽快把它处理掉，这种噬灵兔看上去像是返祖了。噬灵兔是虚妄界培育好久才能养成今天这样肉质鲜美的样子，它这个返祖要是不小心和别的噬灵兔配对拉低了后代水平就不了。” 白四“.....” 专门为肉质鲜美而培育的？ 陆初七和白四同属于悦师姐这边，自然是同期交接成熟噬灵兔。等她那边交好后，来到白四这边看到了那只被嫌弃的兔子，也毫不犹豫的嫌弃了起来 “太肥了太大了，肯定难吃的要死” 她嫌弃完，又马上露出神神秘秘的样子，眼睛里都闪着光 “你猜猜我弄到了什么宝贝？” “...什么？” 陆初七嘿嘿一笑，从储物袋里摸出了一只死了的噬灵兔，看起来没死多久，还没有完全僵硬。 “珍膳堂每月就做那么一次噬灵兔肉，而且只能分到两三块根本不解馋。用的噬灵兔还是山下普通人饲养的噬灵兔，哪里比得上我们平时饲养的这些。不过就算的普通噬灵兔，也比这个返祖的强上百倍。” 陆初七话说到一半还不忘讽刺讽刺那只肥兔子。白四挑了一下眉 “所以你就私藏了一只？” 白四这么一问，陆初七眼中充满了得意之色 “怎么能说是私藏呢，不过是上次来呐成熟期噬灵兔的时候，数幼兔时恰好有一只病危只剩下一口气，就没算进去。后来被我救活了过来，自然是算我的啦！” 真的只是恰好么，白四不由得一笑。 陆初七该说的都说完之后，立刻急不可耐道 “还站着干嘛，我们赶紧把这只兔子烤了，今晚加餐！” “就在这？” “当然不，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适逢傍晚，噬灵兔都回窝睡觉了。白四和陆初七也不用管它们，直接离开了草场。 陆初七带着白四七拐八拐，穿过了半山腰的竹林，直接到了一个山林深处的湖泊。湖泊不大，却很清澈。周围除了悦耳的鸟叫声，再无他人。 看着陆初七开始在湖边生火，白四也帮着拾些柴火。只见陆初七生火的动作非常熟练，想必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做了。 陆初七生完火让白四帮忙看着，她去湖边处理了下噬灵兔。回来的时候已经找了树枝将噬灵兔串好，到了火堆旁边直接架了起来，边翻转边烤。 烤的同时不忘撒上佐料，又从储物袋里掏出类似蜂蜜的酱料涂抹上。 不多时香味四溢，表层的肉被烤至金黄酥脆，看起来让人食欲大开。就连本身对食物没有太大欲望的白四，闻到这个味道也有些期待。 “好了！”陆初七声音里透着兴奋，她对今天这一餐可是等了很久了。 她拿出刀子直接将噬灵兔分成两半，大方的给了白四一半。白四也不客气，若为吃食推搡实在是既不礼貌也是虚伪的很。 在烤制噬灵兔的时候，月亮已经慢慢爬了上来，月光洒下，照映在湖面上，形成了静谧美好的景色。 山间有风吹过，驱散了火堆的燥热，带来了凉爽。白四一边吃着美味的噬灵兔肉，一边欣赏着这样的光景，心里是少有的惬意。 陆初七嘴里塞的满满的开口道 “我小时候住在小村落里，有爹和娘，还有一个弟弟叫果子。爹经常带我去山里打猎，路太远的话我们就会在河边饱餐一顿，再带着猎物往回走，这些处理食物的方法都是他交给我的。” “后来我来了古清宗修炼，经常会跑到这里找些野味猎来吃，全师姐比较刻板都不愿意和我来，这回好了有你和我一起，两个人吃比一个人吃有意思多了~” 白四笑笑没有说话，陆初七不同于她之前接触的同龄人，她将自己当作朋友一样去对待，这种感觉很新鲜也让白四心里有些暖暖。朋友这一个词，对于她本来是那么的陌生。 自从那只过胖得噬灵兔被留下后，白四就给它单独在自己竹屋旁圈出一块地来，将它放在里面饲养。 白四并没打算杀掉它，怎么说也算是自己的财产了，想留下就留了下来。虽然能吃了点，但是只用水灵力催熟灵草喂养它倒也不算麻烦。 只不过陆初七经常来损它，总是弄得它郁郁寡欢。 郁郁寡欢有郁郁寡欢的好处，如今它每天就待在自己的小窝里哪里不去，挪动几步都不乐意。除了喂食的时候会爬起来吃饭，其他时候就是睡大觉。 每每动一动身子，上面的肥肉都抖上好几抖。因为它如今归白四所有，所以白四喂他的灵草都是自己用水灵力催生出来的。 这样一来二来，白四竟隐约觉得有了些饲养宠物的趣味。 28、第二十八章 问道台 二十天工期很快过去，期间陆初七早就已经利用自己休息的时候去深峪谷采集了一趟灵草，赚取了不少点数和灵石。 她休期与白四的休期刚好错开，这也是土道门为了让弟子休息的时候，门派里也能够留有足够的人手照看对方负责的灵兽。 在陆初七休息的最后一天，找了同是土道门的师兄，替白四照看了她的那群幼兔，拽着她一起苍云峰的问道台听道讲。 苍云峰位于古清宗群山的中心位置，峰顶并非最高，但是顶部非常广阔。除了两殿一堂外，还有供弟子们切磋的场地。问道台每月会进行有两次道讲，负责道讲的都是门派内门结丹期以上的前辈。 所以道讲时除了一部分是外门弟子，还有不少的内门弟子来听。每次道讲都是一派热闹的景象，且在道讲结束后会有些弟子直接去苍云峰东侧的场地上市集进行丹药灵草器物等交易。 白四她们到的时候，苍云峰已经人满为患，陆初七看着这么多人咂舌道 “哇，北一峰的思量师叔人气也太高了吧。” 白四前几天看了古清宗门规事宜，知道古清宗有五个主峰。而北一峰就是五主峰之一，还是地位极高的那一峰。 可是玉简虽然介绍了各峰，却没介绍各峰中的弟子，所以白四还是不知道这个所谓的思量师叔到底是谁。 不过看着陆初七兴奋的眼神，还有苍云峰人声鼎沸的样子，想来是非常受欢迎的一位师叔吧。 一阵风涌起，竟带着些许灼热之意。白四细细感受一番，确实是热气。先不说修仙者本就可以不惧寒风酷暑，她的身体是阴灵亲寒体质，怎么可能会感觉到燥热。 她拉住了努力往前挤得陆初七 “你有没有觉得有些热？” “热？你看没看到我额头汗珠都出来了么？” 陆初七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白四看去，确实有豆大的汗珠贴在上面。 “你知道的，这苍云峰不归任何峰主所管，只隶属于一位苦修长老，古清宗就那一位苦修老祖宗。” “苦修嘛，就喜欢挑战一些极限的事。说什么之前自己去过热风沙漠，里面火灵充沛连元婴修士都难以抵御。回来就依照那处把问道台布置成了这副样子，让古清宗的弟子们在听道同时抵御灼热之气，能够锻炼其心智听道时可以印象更深。” 听陆初七这么一说，白四的确发现不少弟子也被这热气扰得出汗。白四倒是没有什么汗，这样子让一旁的陆初七啧啧称奇。 问道台并不小，整个问道台成圆台形，看起来竟像是一整块巨石削平而成。石台上层层纹路相叠，虽繁杂却不纷乱。 白四和陆初七好不容易移动前面一点，一个声音插在了两人之间 “两位师妹，要不要买竹石垫，特价优惠一块灵石两个” 陆初七听了后翻了个白眼 “你也太黑了吧，山下卖竹石垫不过五灵珠一个，到你这里直接涨了十倍。谢谢您嘞用不着，我们自己带了。” 那男修听到陆初七这么说也不恼，笑嘻嘻的说 “这位小师妹，物以稀为贵嘛，你不要可有的是人要” 话毕，灵活的在人群中穿梭去找下家去了。陆初七用鼻子哼哼了两声，随后对白四说 “我们快走吧，一会没地方坐了” 两人辗转反侧，终于到了一处离道台不远不近的地方，那里刚好空了几个位置。陆初七手一掏从储物袋拿出两个圆垫子铺在了地上，白四刚刚还以为她在唬那弟子，没想到她还真的准备了。 陆初七招呼白四坐下，周围不少修士也同她们一般自带了垫子席地而坐，并无太多约束，好不恣意自在，这才是修仙者的做派。 就在这时，不知人群中谁喊了一句 “思量师叔来了！” 白四随着那声音望去，只见一个有着鹤势之资的青白色道袍的青年缓步走向道台，所过之处人群自动为之让出一条宽阔的道路。 青年眉目微敛，神色俊朗，引得不少女修尖叫不绝。 尤其是陆初七，叫的最为惨烈异常。 她这一嗓子竟然让那思量师叔都注意到了，目光一转，对上的却是坐在陆初七旁边的白四的眼睛。 只不过这一眼停留了很短暂的时间就掠了过去，仿佛一片浮羽。 当思量踏上道台时，属于结丹修士的威压铺面而来，伴随着男子干净的嗓音，一句“安静”让在场的人都停止了吵闹，反应过来后众人忙坐好等着道讲开始。 整个道讲持续了近半日，白四觉得这个思量师叔虽然形貌受人爱戴，但在讲经讲义方面实在不敢恭维。 他今日讲的是结丹时的感悟，语调平平，无甚起伏。 甚至讲到凶险之处时，也一脸淡漠，这样子倒是像极了和尚念经。 白四听着听着自觉有些百无聊赖，思绪也开始随风飘远，突然一个身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 那是坐在白四对角线上有一定距离的一个身影，看样子不过是六七岁的样子，有模有样的梳了一个书童发鬓。 其实白四能够看到的也不过只是一个隐约的背影，却觉得他像极了白羽暮。 白四虽然知道白羽暮也在古清宗内，却从来没有去打听过。 原因正是因为她初入古清宗时入录殿修士对于师父的态度，就那态度来看，并不是普通修士之间的矛盾。 尤其在白四从《修仙简史》中看到，幽明居曾经号令过百万邪鬼这样的记录后。 觉得师父所处的境地大概就像是之前的白家一样，被人当作是妖邪一般。 只不过这种妖邪在修仙界被称之为邪修 同样是邪修也是有区分的，要说区分在哪里，那就是离泽君是修仙界认同的邪修，至于原因为何上面却没细说。 可是明面上认同，私下里总归是排斥的。自古正邪不两立，这说法倒是在哪里都适用的很。 虽然这样说自己的师父有些不好，但她顶着离泽君徒弟的名字，到处打听的话，自然会让别人以为白羽暮与离泽君有牵扯。 白四以为，还是不要过早暴露这份关系比较好。 能够在古清宗内碰巧的遇上是再好不过了，同门之间说几句话，想必也不会被人所怀疑，既自然又不刻意。 所以当白四看那背影眼熟的很时，自然很是欣喜。不过此时正在道讲，不能前去查看。 不过这却难不倒白四，对于白家子孙的灵息白四自然是熟知的很。可她刚放出了神念，打算一探究竟时。 却被一个强大的屏障阻绝了自己的神念，甚至反弹回来让白四眉心一痛。 白四抬眼看去，再一次对上了道台上思量平淡的眼神。 刚刚阻碍住白四的屏障正是这位思量师叔所设下的。 而他这一眼实在没什么遮掩，本就盯着他如痴如醉的众修士，自然也发现了他突然的凝神，自然顺着那目光向白四这边瞧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