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 第264章 怒火焚心与无声惊雷 南京,军统局本部,地下审讯室。 戴笠背对着门口,站在一面墙前,墙上挂着一幅巨大的民国地图, 上面插满了各种颜色的小旗, 但在浙东至上海一带,几面代表行动队的红色小旗已被尽数拔除。 沈醉垂首站在他身后,额角沁出细密的冷汗, 左腕处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 他刚刚汇报完黑水渡口与江上追击的惨败。 “七名‘水龙队’精锐,无声无息,就这么喂了黄浦江的鱼?”戴笠的声音不高,甚至带着一丝奇异的平静,但每个字都像冰锥一样扎在沈醉的心上。 “卑职无能!但那突然出现的东瀛女人,刀法实在诡异……” “我不要听借口!”戴笠猛地转身,一掌狠狠拍在旁边的铁质刑具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 他镜片后的眼睛布满血丝,平日里刻意维持的儒雅荡然无存,只剩下被屡次挑衅后的狰狞与狂怒。 “张宗兴!一个法租界的小小探长,青帮的混混!他让我损失了多少人手?让我在委座面前丢尽了脸面!” 他喘着粗气,像一头被困住的野兽,在血腥的房间里来回踱步。 “他手里拿着的,是能引爆国际舆论的东西!” “一旦公布,日本人会发疯,国际上那些假仁假义的家伙会趁机发难,委座的‘攘外必先安内’大计都会受到掣肘!你明白吗?!” “卑职明白!”沈醉头垂得更低。 戴笠停下脚步,死死盯着地图上的上海,眼神阴鸷得可怕。 “‘惊蛰’计划暂停。” 沈醉愕然抬头。 “明的不行,就来暗的。大规模搜捕打草惊蛇,那就用最锋利的刀,执行最精准的斩首。”戴笠的声音冰冷刺骨, “启动‘镰刀’。告诉‘镰刀’,目标只有一个——张宗兴。”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必要时……可以动用一切手段,包括与‘梅机关’进行有限度的‘信息共享’。” 沈醉浑身一震。 “镰刀”是军统最神秘、也是最冷酷的暗杀小组,直接对戴笠负责,从未失手。而与日本特务机关“梅机关”合作,这无疑是玩火! “局长,这……” “执行命令!”戴笠不容置疑地打断他,“还有,查!给我彻查内部!我们的行动屡次被精准预判,一定有内鬼!尤其是那个苏婉清……重点监视!” 上海,法租界,某隐秘安全屋。 这里是一处经过巧妙改造的阁楼,窗外是鳞次栉比的石库门屋顶,细雨再次悄无声息地落下,敲打着玻璃窗。 雷震被安置在里间,由小野寺樱和请来的可靠医生照料。 赵铁锤吃了药,裹着毯子在隔壁沉沉睡去。 外间,只剩下张宗兴与苏婉清。 雨水顺着窗玻璃蜿蜒流下,模糊了外面的世界。 桌上两杯清茶早已凉透,氤氲的热气早已散尽。 长时间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经历了生死奔波与刚刚码头的惊魂,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但那封横亘在彼此之间的伪造电文,就像房间里看不见的墙。 最终还是苏婉清先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 “‘樱花计划’的证据,杜先生和司徒先生已经通过特殊渠道,分别送往了南京的几位政要,以及几家有影响力的外国报馆驻沪机构。最快明早,消息就会传开。” “嗯。”张宗兴应了一声,目光落在她疲惫却依旧挺直的脊背上。他知道她承受的压力,无论是外部的,还是来自他内心的审视。 “你……”苏婉清转过身,勇敢地迎上他的目光,“还在怀疑我吗?” 张宗兴没有回避她的视线,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那封电文,指向太明确。婉清,我信你这个人,但我不信巧合。” 苏婉清的嘴唇微微抿紧,眼中闪过一丝痛色。 “我无法解释电文的来源,但我可以用性命担保,我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对不起‘暗火’的事。”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若我真有二心,你们根本回不了上海。” 这句话击中了张宗兴。 是的,若苏婉清是内鬼,他们有无数次机会可以覆灭。她的能力,她所掌握的情报网,若调转枪口,后果不堪设想。 他看着她清亮的眸子,那里面有关切,有疲惫,有隐忍的委屈,唯独没有心虚。 心中的那块坚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隙。 “……我信你。”他终于说出了这三个字,虽然声音低沉,却重若千钧。 “但内鬼一定存在,我们必须把他揪出来。在这之前,你自己也要万分小心。” 苏婉清紧绷的肩膀微微松懈下来,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在她眼中闪过,有释然,也有更深重的忧虑。 她轻轻点头:“我知道。” 信任的危机并未完全解除,但至少,暂时的共识与并肩作战的默契,重新占据了上风。 与此同时,另一处安全屋。 婉容独坐在窗前,听着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她手中拿着一件张宗兴之前留下的旧外套, 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衣领处细微的磨损。 知道他已平安归来,悬了多日的心终于落下,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思念与无力感。 她不能像苏婉清那样与他并肩作战,不能像小野寺樱那样毫无保留地表达情感。 她只能在这方寸之地等待,用笔墨抒发胸中的块垒,将所有的担忧与情愫,化作一篇篇无关风月、只关家国的文章。 “宗兴……” 她低声唤着这个名字,声音轻得如同叹息,融入雨声里,无人听闻。 她将脸颊轻轻贴在那件旧外套上,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丝他残留的气息,获取片刻的温暖与安宁。 她知道他身边有苏婉清那样出色的伴侣,自己这份不合时宜的情感,或许永远只能深埋心底,随着这上海的雨,悄无声息地流淌,最终汇入历史无言的洪流。 然而,就在这细雨绵绵的夜晚,一场由“樱花计划”证据引爆的无声惊雷,正以惊人的速度,在南京、在上海、在东京、在日内瓦悄然酝酿。 戴笠的“镰刀”已然出鞘,淬着冰冷的杀意,指向了风暴中心的张宗兴。 黎明前的黑暗,最为深沉,也最为凶险。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5章 风暴乍起 与 毒蛇潜行 次日清晨, 上海滩在一种诡异的平静中苏醒。 然而,这平静之下,是即将沸腾的暗流。 首先打破沉寂的是《字林西报》头版头条的加粗标题——《日军“樱花计划”曝光:活体实验与细菌战的铁证!》。 紧随其后,《大美晚报》、《上海泰晤士报》等外文报刊,以及几家颇具胆识的华文报纸,都以不同形式刊发了相关报道。 尽管细节有所保留,但“活体实验”、“细菌武器”、“违反国际公约”等关键词,已足够引爆舆论。 租界的咖啡馆、茶楼里,人们窃窃私语,脸上交织着震惊、愤怒与恐惧。 电报局的业务骤然繁忙,加密的电波载着这则石破天惊的消息,飞向伦敦、纽约、日内瓦……飞向世界各大国的权力中枢。 南京,外交部。 官员们一片忙乱,电话铃声此起彼伏。 来自各国使领馆的质询、抗议、要求解释的公函雪片般飞来。蒋介石官邸的电话直接打到了外交部长的办公室,声音冷峻如铁,要求立即评估影响,控制事态,既要对国际社会有所交代,又不能过度刺激日本,影响“剿共”大局。 东京,陆军省和参谋本部。 气氛更是如同火山爆发前的死寂。报道被重重摔在会议桌上,将领们面色铁青,咆哮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八嘎!情报部门是干什么吃的!”“必须找出泄密者,处以极刑!”“这是对帝国陆军的污蔑!是支那人的阴谋!” 然而,在暴怒之下,是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慌。 证据确凿,国际社会绝不会善罢甘休。关东军内部主张“强硬应对”,甚至不惜扩大事端以转移视线的声音,开始占据上风。 上海,日本总领事馆和“梅机关”。 影佐祯昭看着手中的报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毒蛇般冰冷的光。 他面前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头。 “确认了吗?”他问身旁的下属。 “哈依!根据情报交叉比对,证据源头指向张宗兴及其‘暗火’组织。军统方面似乎也确认了这一点。” “张……宗……兴……”影佐祯昭缓缓吐出这个名字,指尖在报纸上张宗兴(根据之前情报描绘的)模糊的影像上划过, “看来,上次的‘净化程序’还不够彻底。既然戴笠的‘惊蛰’失败了,那就让我们来帮他们‘清理门户’吧。通知下去,启动‘黄雀’预案,密切监视张宗兴及所有相关人员。同时,给军统的‘朋友’递个话,我们可以提供‘镰刀’需要的……便利。” 上海,法租界,安全屋。 张宗兴也看到了报纸。 他站在窗前,望着楼下街道上比往日多了不少的陌生面孔和暗中游弋的车辆,眼神凝重。 “消息散出去了,效果比预想的要快。”苏婉清走到他身边,低声道, “杜先生传来消息,工部局压力很大,法租界当局可能会迫于日方压力,有所动作。我们这里不能久待。” “意料之中。”张宗兴声音沉稳,“戴笠那边有什么新动静?” “表面按兵不动,但据内线模糊消息,可能有更专业的清除小组已潜入上海,代号……可能叫‘镰刀’。” 苏婉清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另外,日本‘梅机关’活动异常频繁,他们似乎和军统的某些人,有了接触。” “内外交困啊。”张宗兴嘴角勾起一丝冷峭的弧度,“正好,水浑了,才能摸鱼。” 他转身,目光扫过房间。 赵铁锤虽然还在休息,但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雷震虽然虚弱,却也醒了过来,正由小野寺樱喂着流食,看到张宗兴的目光,他艰难地点了点头。 “准备转移。去杜先生准备的备用据点。”张宗兴下令,“婉清,你带着核心情报和联络密码,与我们分开走,目标更小。” 苏婉清看着他,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好,你们小心。” 与此同时,另一处安全屋。 婉容也读到了报纸。 她握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激动。 她仿佛能看到张宗兴他们在背后为此付出的鲜血与牺牲。她铺开稿纸,研墨提笔,文思如泉涌。 她要写下新的文章,不为风月,只为揭露这暴行,声援那些在黑暗中抗争的勇士。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满怀热忱的笔,已然引起了某些潜伏在文化界、为日伪服务的暗探的注意。 一篇篇笔锋犀利、直指日寇罪行的“郭女士”文章,早已被记录在案。 夜幕再次降临。 细雨笼罩着上海滩。 在一处僻静的巷道阴影里,三个穿着普通市民服装、气息却如同磐石般沉稳冷硬的男人,正静静听着一个戴鸭舌帽的人低声汇报。 “……目标已离开原安全屋,去向不明。但根据其活动规律和关系网分析,可能的藏身点有三处。这是地图。” 为首的男人,代号“锋刃”,接过地图,眼神没有任何波动,只在其中一个标注点上轻轻一点。 “这里。优先排查。” “是。” “镰刀”小组,如同真正的毒蛇,已然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这座城市的肌理,锁定了他们的猎物。而另一边,“梅机关”的暗探,也将注意力投向了那位以笔为枪的“郭女士”。 风暴已起,各方势力如同嗜血的鲨鱼,闻着血腥味蜂拥而至。 张宗兴和他的同志们,能否在这张骤然收紧的死亡之网中,再次杀出一条血路?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6章 狭路相逢 与 危情一刻 杜月笙提供的备用据点,位于公共租界与法租界交界处的一栋看似普通的三层公寓楼内。 这里鱼龙混杂,人流密集,反而成了最好的掩护。 深夜,公寓二楼。 张宗兴借着窗帘缝隙透进的微弱路灯光,仔细擦拭着他的厚背砍刀。 赵铁锤在一旁活动着筋骨,虽然伤势未愈,但眼神中的凶悍已然回归。阿明在窗口警戒,如同融入夜色的石像。 雷震被安置在最里间休息,小野寺樱守在一旁。 空气凝重,所有人都明白,暂时的安全只是假象。 “兴爷,”阿明忽然压低声音,语气带着锐利的警惕,“有‘客人’,三个,从不同方向靠近,脚步很轻,是高手。” 张宗兴眼神一凛,握紧了刀柄。“准备迎客。” 几乎在同时,楼下传来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可闻的——门锁被撬动的“咔哒”声。 “镰刀”小组,来了!他们的行动远比预想的更快,更精准! 没有呼喊,没有警告。 三道黑影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潜入一楼,动作协调得如同一个人。 他们没有直奔二楼,而是迅速分散,一人封锁楼梯,一人检查后方,为首者“锋刃”则如同猎豹般悄无声息地向上摸来。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的寂静!是阿明!他毫不犹豫地开枪,子弹射向楼梯拐角,并非为了击中目标,而是为了示警和阻滞。 枪声就是信号! 赵铁锤怒吼一声,如同猛虎下山,直接从二楼走廊扑向楼梯口,砍刀带着恶风劈向刚刚露头的“锋刃”! “铛!” 金铁交鸣之声刺耳! “锋刃”手中竟是一柄特制的短小精悍的军刺,精准地架住了赵铁锤势大力沉的一劈,手腕一抖,一股巧劲竟将赵铁锤的刀引向一旁, 军刺毒蛇般刺向赵铁锤的肋下! 好刁钻的手法! 赵铁锤心中一惊,急忙侧身闪避,刀锋擦着他的衣服划过,带起一溜血痕。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镰刀”成员也已行动。一人从公寓外侧借助水管和窗台,如同猿猴般攀爬,试图从窗外突袭; 另一人则在一楼制造声响,吸引注意力。 张宗兴没有理会楼下的佯动,他的目光死死锁定在与赵铁锤缠斗的“锋刃”身上。此人动作简洁高效,没有丝毫多余,每一次出手都直奔要害,绝对是顶尖的职业杀手! “阿明,盯死爬墙的那个!”张宗兴低喝一声,身形一动,加入战团。 砍刀与军刺再次碰撞,火花四溅。张宗兴的刀法大开大阖,带着沙场搏命的惨烈;“锋刃”的军刺则诡异狠辣,专攻关节、咽喉等脆弱之处。 两人在狭窄的楼梯口以快打快,刀光刺影令人眼花缭乱。 赵铁锤想上前帮忙,却被张宗兴喝止:“护住里面!”他明白,雷震和小野寺樱毫无自卫能力。 就在这时,窗口的阿明开枪了!“砰!”攀爬的那名“镰刀”成员闷哼一声,手臂中弹,但竟死死抓住窗沿,另一只手已摸向了腰间的手雷! 千钧一发之际! 楼下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声呵斥和短暂的打斗声! 是巡捕房的人!显然,公寓楼的枪声惊动了租界的巡捕。 “锋刃”眼神一寒,知道事不可为。他虚晃一刺,逼退张宗兴半步,身形如同泥鳅般向后滑去,低喝一声:“撤!” 另外两名“镰刀”成员也毫不恋战,受伤者被同伴拉扯着,三人如同来时一样,迅速消失在楼梯下的黑暗中,甚至带走了受伤同伴滴落的血迹。 战斗开始得突然,结束得也突兀。只留下楼梯间弥漫的火药味和几处触目惊心的刀痕弹孔。 张宗兴没有追击,面色凝重。这些杀手,比他想象的更难缠,也更果决。 几乎在同一夜,另一场危机悄然降临。 婉容伏案疾书,一篇新的檄文即将完成。窗外夜凉如水,她却因内心的激荡而感觉不到丝毫寒意。 突然,她听到楼下传来轻微的、不寻常的响动,似乎是门板被撬动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沉,下意识地吹灭了桌上的油灯。 黑暗中,她屏住呼吸,听到几个压低的、带着口音的男子声音: “……确定是这里……那个写文章的娘们……” “……动作快点,抓活的……” 是冲她来的!婉容脸色瞬间煞白。她知道自己那些文章会引来麻烦,却没想到危险来得如此之快! 她环顾四周,这处安全屋并无后门,窗户也都装有防盗铁栏。无处可逃! 脚步声已经踏上了楼梯,越来越近。婉容背靠着冰冷的墙壁,心脏狂跳,绝望如同潮水般涌来。她下意识地摸向发髻,那里藏着一根磨尖了的银簪——这是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反抗。 就在门锁被撬开的“咔哒”声响起的同时—— “砰!砰!砰!” 街道上突然传来几声突兀的枪响,紧接着是巡捕吹响的刺耳警哨! 楼梯上的脚步声戛然而止,那几个声音惊疑不定: “怎么回事?” “外面有巡捕!” “妈的,撞上了?先撤!” 脚步声迅速远去,伴随着匆忙下楼的声音。 婉容虚脱般滑坐在地,冷汗浸透了她的后背。她不知道外面的枪声和巡捕是巧合,还是……有人暗中保护?她紧紧攥着那根银簪,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劫后余生的恐惧与孤寂,在这一刻将她紧紧包裹。 两处地点,几乎同时遭遇袭击,又都因为巡捕的意外出现而暂时化解。 但这绝非巧合。 张宗兴面对的,是精锐的职业杀手。 婉容遭遇的,是来自日伪势力的黑手。 风暴不仅没有平息,反而因为“樱花计划”的曝光,变得更加汹涌、更加致命。租界的巡捕房,又能在这旋涡中提供多久的庇护?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7章 暗影合流 与 危桥抉择 夜色深沉,两处安全屋的惊魂甫定, 但危机并未解除,反而如同不断收紧的绞索。 张宗兴所在的公寓楼。 巡捕房的探长带着几名巡捕草草检查了现场,记录下“疑似帮派火并”的结论后便匆匆离去。 租界当局在各方势力夹缝中求存,对这种涉及不明势力的冲突,大多采取息事宁人的态度。 “不是普通的杀手,”阿明蹲在地上,用手指捻起一丝几乎看不见的血迹,那是“锋刃”同伴留下的,“动作干净利落,配合默契,撤退果断。 是受过最专业训练的人。” “军统的‘镰刀’……”张宗兴靠在墙上,胸口微微起伏,与“锋刃”的短暂交手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们找到了这里,说明我们的行踪并非无迹可寻。内部……或者我们依赖的某些渠道,可能出了问题。”他的目光再次扫过苏婉清,但这一次,少了怀疑,多了凝重。 如果内鬼不在他们核心几人中,那就可能在提供支援的青帮或洪门底层,甚至可能是杜月笙或司徒美堂身边也不绝对安全。 苏婉清脸色苍白,却异常镇定: “杜先生刚刚密电,他在工部局的内线透露,日本领事馆就今晚的枪击事件向工部局提出了强烈抗议,暗示我们窝藏‘恐怖分子’,施加压力要求交人。法租界这边,压力也很大。” 内外交困,形容的正是他们此刻的处境。军统的暗杀,日本人的施压,租界当局的摇摆,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内鬼。 “这里不能待了。”张宗兴果断道,“杜先生还有没有更隐蔽的据点?” 苏婉清摇头:“最安全的几个点都已经暴露风险极高。杜先生建议……或许可以暂时分散隐蔽,化整为零。” “不行!”赵铁锤立刻反对, “雷大哥伤这么重,怎么能分开?要死也死一块!” 张宗兴沉默着。 分散,意味着力量削弱,更容易被逐个击破;聚在一起,目标太大,如同黑夜中的明灯。这是一个两难的抉择。 婉容的安全屋。 巡捕的到来惊走了那几名歹徒,但婉容知道,这里已经不再安全。 她坐在黑暗中,心跳依旧急促。是谁要抓她?日本人?还是他们控制的汉奸组织?她那些文章,终究是引火烧身了。 她摸索着站起身,借着窗外微弱的光线,开始快速收拾最重要的稿件和几件随身物品。她必须立刻离开,可是,去哪里? 她在上海举目无亲,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张宗兴。 然而,他现在自身难保,去找他,会不会成为他的累赘? 内心的挣扎让她痛苦不堪。一方面是对安全的渴望和对张宗兴的依赖,另一方面是深怕连累他的恐惧。 就在她彷徨无措之际,窗口传来极轻微的、有节奏的叩击声——三长两短。这是苏婉清与她约定的紧急联络信号! 婉容心中一紧,快步走到窗边,小心翼翼撩开一角窗帘。 楼下阴影里,一个熟悉的身影对她快速打了个手势,示意她下来。 是苏婉清安排保护她的人!他们竟然在关键时刻出现了! 没有时间犹豫,婉容迅速将一个小包裹系在身上,轻轻打开窗户。楼下的人影递上来一根绳子,她咬牙,抓住绳子,凭借着一股求生的本能,艰难地滑落至地面。 脚刚沾地,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她。 “郭女士,快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她被迅速带入旁边一条更黑暗的巷道,一辆没有开灯的黑色汽车悄无声息地滑过来,车门打开,她被人推了进去。 汽车立刻启动,融入夜色。 城市另一角,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日式料亭密室。 影佐祯昭听着下属的汇报,脸色阴沉。 “‘镰刀’失手了?巡捕房搅了局?” “哈依!不过,我们对那个‘郭女士’的行动也……被不明身份的人干扰了。” “废物!”影佐祯昭猛地将手中的茶杯顿在桌上, “军统的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既然他们靠不住,那就我们自己来!” 他眼中闪过狠厉的光芒: “张宗兴必须死!那个‘郭女士’,如果能抓活的,价值更大!通知我们的人,动用所有眼线,就算把上海滩翻过来,也要找到他们!必要时……可以制造一些‘意外’。” 他顿了顿,补充道: “给公共租界和法租界那些收了我们好处的官员再施加压力,让他们明白,包庇这些‘危险分子’的后果。” 行驶的汽车上。 婉容惊魂未定,看着身边沉默的司机和副驾驶上那个刚才接应她的男人。“我们……去哪里?” “苏小姐吩咐,带您去一个更安全的地方。”男人声音没有起伏。 婉容心中稍安,但随即又提了起来。 更安全的地方? 在如今的上海,哪里还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她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光怪陆离又危机四伏的街景,感觉自己就像怒海中的一叶扁舟,命运完全不由自己掌控。 而她不知道的是,张宗兴此刻,也正面临着一个关乎所有人命运的抉择——是冒险集体转移,寻找新的、未知的庇护所? 还是听从杜月笙的建议,暂时分散,各自在城市的阴影中挣扎求存? 前路如同迷雾中的危桥,每一步都可能踏空,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8章 危境相依 破晓微光 张宗兴最终做出了决定。 “不分散。”他看着围拢过来的赵铁锤、阿明,以及脸色苍白的苏婉清,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 “分开,力量就散了,更容易被吃掉。雷大哥的伤也经不起颠簸。我们要走,就一起走。” 他转向苏婉清:“杜先生那边,还有没有……灯下黑的地方?” 苏婉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亮光,似乎松了口气,又似乎更加忧虑。 她沉吟片刻,道: “有一个地方,是杜先生早年经营的一处小型货栈,就在苏州河边,靠近垃圾码头。鱼龙混杂,气味……不太好,但正因为如此,巡捕和各方眼线很少重点关注。最重要的是,那里有一条不为人知的暗道,通往河下的一个废弃窖室,极其隐蔽。” “就去那里。”张宗兴拍板,“立刻准备转移。” 行动在夜幕掩护下迅速展开。阿明带着两名身手最好的弟兄先行探路并清理痕迹。赵铁锤和陈魁小心地抬起雷震的担架,小野寺樱紧紧跟随,手里紧紧攥着她的医药箱。张宗兴和苏婉清断后。 转移过程紧张而沉默,每个人都绷紧了神经,留意着黑暗中的任何风吹草动。 幸运的是,“镰刀”小组似乎因巡捕的干扰暂时蛰伏,而日本人的网还没来得及完全收紧。 他们如同幽灵般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最终抵达了那个散发着腐臭和霉味的货栈。 货栈内部堆满了废弃的货物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河水的腥气与垃圾的酸腐味。 但在最深处一堆破麻袋后面,果然有一个隐蔽的入口,通向下方一个潮湿但相对宽敞的废弃窖室。 这里虽然条件恶劣,但四面都是厚实的砖石结构,只有一个隐蔽的通风口,易守难攻。 将雷震安顿好,众人才稍稍松了口气。极度的疲惫席卷而来,但没有人能够真正入睡。 就在这时,货栈外围负责警戒的阿明发出了约定的鸟鸣信号——有情况,但不是敌人。 片刻后,一道纤细的身影在一位“暗火”成员的引导下,略显踉跄地走进了窖室。她穿着深色的普通衣裤,头发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惊魂未定的苍白,但眼神却异常清亮坚定。 是婉容。 张宗兴看到她的一瞬间,瞳孔微缩,下意识地站了起来。他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她,更没想到她会在如此危险的时刻被带到这里。 “婉容?你怎么……”张宗兴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紧绷。 婉容看到张宗兴,一直强撑着的坚强仿佛瞬间找到了支点,眼圈微微发红,但她迅速低下头,掩饰住情绪的波动,轻声道: “苏小姐安排的人救了我。我原来的地方……暴露了。” 苏婉清走上前,简短解释道: “袭击郭女士的人,手法不像军统,更像是日伪的暗探。她留在那里太危险了。” 窖室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赵铁锤等人看着婉容,眼神复杂。 他们都知道这位前皇后的身份,也知道她与张宗兴之间那种微妙的关系。 此刻,她的到来,无疑让本已严峻的形势更添了一分变数,但也带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同舟共济的联结。 张宗兴走到婉容面前,借着窖室内昏暗的油灯光线,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未干的泪痕和极力抑制的颤抖。他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被触动了一下。 乱世飘萍,她本可以寻求更安全的庇护,却选择了一条更艰难的路。 “没事了,这里暂时安全。”他低声说道,语气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他想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但手抬起一半,又觉得不妥,最终只是僵硬地放了下来。 婉容感受到了他那份克制的关怀,心头一暖,勇气似乎也回来了些。 她抬起头,勇敢地看向他:“我……我不会拖累你们的。我可以帮忙照顾伤员,也可以……继续写文章。” 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不再是那个被困在宫闱中的金丝雀,而是在血与火中逐渐苏醒的战士。 张宗兴看着她,心中百感交集。最终,他只是点了点头:“先休息。阿青,给郭女士找个干净点的角落。” 角落里,小野寺樱默默地将自己的毯子分了一半给婉容,对她露出一个友善而带着怜悯的微笑。 婉容感激地接过,两个身处不同漩涡却同样坚韧的女性,在这一刻达成了无声的理解。 张宗兴重新坐回原来的位置,苏婉清在他身边坐下。 两人看着摇曳的油灯火苗,都没有说话。 信任的危机,在共同的危难和婉容的到来面前,似乎被暂时搁置了。 但他们都知道,内鬼的阴影并未散去,“镰刀”和“梅机关”的追杀不会停止,国际舆论的风暴正在酝酿更大的波澜。 然而,在这阴暗潮湿的废弃窖室里,在这群伤痕累累、前途未卜的人们中间,一种奇异的凝聚力正在生成。 有兄弟义气,有家国情怀,也有乱世中悄然滋生、无法言明的情感。 破晓的微光,尚未穿透地底深处的黑暗,但至少,他们此刻在一起。 共同面对即将到来的、更猛烈的狂风暴雨。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69章 囚笼残梦 与 红颜旧影 奉化,雪窦山。旅行社招待所。 春寒料峭,山间的雾气比上海滩的更为湿冷,缠绕着青灰色的屋檐,也缠绕着张学良的心。 他被软禁于此,已近四月。 外界风云激荡,“樱花计划”的曝光在国际上掀起轩然大波,消息通过特殊渠道,断断续续地传到他耳中,却更添其内心的焦灼与无力。 他不再是那个挥斥方遒的少帅,只是一个被困在方寸之地的囚徒。 行动受限,言论受控,连与外界通信都受到严格审查。 这种无形的牢笼,比真刀真枪的战场更令人窒息。 夜深人静时,他常独自站在二楼的窗前,望着远处黑黢黢的山峦轮廓,手中无意识地摩挲着一块温润的羊脂玉佩。那是蒋士云当年在北平赠予他的。 (闪回:北平,顺承王府,某个午后)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蒋士云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颈间戴着一串莹白的珍珠,正低头为他斟茶。她刚从欧洲游学归来,谈吐间带着巴黎沙龙的自由气息,却又保有东方女子的温婉含蓄。 “……汉卿,外面的世界很大,也很乱。但总觉得,这故国的风雨,才是最牵动人心的。”她将茶杯轻轻推到他面前,抬眼看他,眸子里有欣赏,有担忧,还有一种欲说还休的情愫。 那时,他意气风发,是手握三十万东北军的少帅,身边从不乏红颜知己。 他对蒋士云,有对才女的欣赏,有对知己的珍惜,或许,也曾有过一丝心动。 但他身边已有赵四小姐(赵一荻),那个不顾一切追随他、包容他所有的女子。 他接过玉佩,触手温凉。“士云,你的心意,我明白。只是……”他欲言又止。乱世之中的儿女情长,总是掺杂着太多的身不由己。 蒋士云了然一笑,那笑容里有豁达,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落寞: “我明白。只望你……珍重万千。”她没有要求任何承诺,只是将那份情愫,化作了一句最朴素的祝福。 (闪回结束) 指尖传来玉佩的冰凉,将张学良从回忆中拉回现实。 他苦笑了一下。如今,他自身难保,又何谈其他? 蒋士云的身影,如同天边一抹绚烂却遥远的晚霞,美好,却已触不可及。那份未曾挑明的情愫,也成了这囚笼岁月里,一丝带着苦涩的回甘。 “汉卿,夜里风大,当心着凉。”一件温暖的外套披在了他的肩上。 是赵一荻。她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后,声音温柔,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忧。 她总是这样,无声地陪伴,默默地付出,用她的温柔与坚韧,为他在这冰冷的囚笼中,撑起一小片温暖的天地。 张学良转过身,握住她微凉的手,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和深深的愧疚。他风流半生,负她良多。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留在他身边的,只有她。 “四妹,辛苦你了。”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这一句。 赵一荻摇摇头,将头轻轻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不辛苦。只要你在,哪里都是家。”她没有问他在想什么,也没有追问那些过往的红颜,只是用她的方式,告诉他她的不离不弃。 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一阵轻微的汽车引擎声,以及卫兵略显紧张的脚步声。这么晚了,会是谁? 片刻后,侍从官上楼,面色有些古怪,低声道:“副总司令,宋……宋夫人来了。” 宋美龄? 张学良和赵一荻都是一怔。在这个敏感的时刻,她的到访,意义非同寻常。 宋美龄依旧是一身剪裁合体的旗袍,外罩一件薄呢大衣,仪态万方。 她走进房间,目光先是在赵一荻身上停留一瞬,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随即落在张学良身上,眼神复杂难明。 “汉卿,你还好吗?”她的声音依旧悦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有劳夫人挂心,尚好。”张学良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宋美龄挥了挥手,示意侍从和赵一荻暂且回避。赵一荻看了张学良一眼,见他微微点头,便默默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房门。 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空气仿佛凝滞了。 “外面的风雨,想必你也听说了。”宋美龄开门见山,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焦灼,“‘樱花计划’的事情,闹得很大。国际上对我们压力很大,日本方面反应激烈,关东军内部叫嚣要采取‘断然措施’的声音很高。” 她踱步到窗前,看着窗外的夜色: “委员长很生气。他认为,是你们……是你们这些不安分的人,破坏了攘外必先安内的大计!” 张学良沉默着,他知道,宋美龄此来,绝非仅仅是传达蒋介石的怒火。 果然,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了些: “汉卿,我知道你心里有委屈。但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委员长需要稳定,国家需要稳定!你……你能不能写个东西,表个态,承认在西安的事情上……有些冲动,服从中央安排?”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她的目光带着一丝恳求,一丝不易察觉的……或许是旧日情谊的残余? 她与张学良之间,曾有过超越普通政治盟友的微妙情愫,那是权力顶峰男女之间的相互吸引与欣赏。 张学良看着她,这位权倾一时的“第一夫人”,此刻眼中竟也有一丝疲惫和无奈。他心中百味杂陈。 表态?服从?那意味着否定他兵谏的初衷,否定他抗日的决心! 他缓缓摇头,声音低沉却坚定:“夫人,学良所做之事,上对得起天地良心,下对得起东北三千万父老。抗日救国,何错之有?要我写那样的东西,恕难从命。” 宋美龄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那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愫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政治家的冰冷与失望。 “你……你还是这么固执!”她深吸一口气,“你好自为之吧!” 她转身,快步离去,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也格外刺耳。 赵一荻重新走了进来,担忧地看着脸色苍白的张学良。 张学良望着宋美龄消失的方向,心中一片冰凉。 权力与情谊,在现实的巨石下,终究是如此脆弱不堪。蒋士云是远去的霞光,宋美龄是带刺的玫瑰,唯有身边的赵一荻,是这冰冷囚笼中,唯一真实而温暖的依靠。 他紧紧握住赵一荻的手,仿佛要从她那里汲取力量。 “四妹,恐怕……更大的风雨,就要来了。”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喃喃说道。不仅是对他个人,也是对这片饱经磨难的土地。 上海的兄弟在血火中挣扎,而他,这位曾经的东北王,却只能在这方寸囚笼里,咀嚼着往日的残梦,等待着未知的、或许更加残酷的命运裁决。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0章 雪窦夜话 与 金石之诺 宋美龄的来访,在张学良心中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她那混合着政治考量、旧日情谊与最终失望的复杂眼神,如同冰冷的针,刺破了他强自维持的平静外壳。 夜更深了,山风穿过松林,发出呜呜的声响,如同无数冤魂在哭泣。 张学良毫无睡意,披衣坐在书桌前,面前铺着纸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 宋美龄要他写的“表态书”,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心上。 “汉卿,喝点参茶吧。”赵一荻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走进来,轻轻放在桌上。她看着他紧锁的眉头和布满血丝的眼睛,心疼不已。 张学良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很凉。“四妹,陪我坐坐。” 两人并肩坐在窗前的沙发上,望着窗外墨染般的夜空。 远处,负责看守的哨兵偶尔走动,枪刺在月光下反射出冰冷的光点。 “她在怪我,”张学良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怪我不识时务,怪我不肯低头。”他没有指明“她”是谁,但赵一荻明白。 “夫人……她也有她的难处。”赵一荻轻声说,语气里没有嫉妒,只有理解。她深知自己丈夫与那位“第一夫人”之间曾有的微妙,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此刻,她只关心他的身心。 “难处?”张学良嘴角扯出一丝苦涩的弧度, “她的难处是维护她丈夫的权威,是平衡各方势力。而我的难处……”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虚无的黑暗,仿佛要穿透这重重山峦,看到那沦陷的故土, “是三千多万在日寇铁蹄下呻吟的东北父老!是那些跟着我入关,却如今寄人篱下、甚至被调去剿共的东北军弟兄!” 他的声音激动起来,带着压抑已久的痛苦和愤懑: “他们要我认错?我错在哪里?错在不想当亡国奴?错在不想打内战?错在把老头子送回南京,却换来这无尽的囚禁?!” “汉卿!”赵一荻紧紧抱住他的手臂,生怕他情绪失控, “小声些,隔墙有耳。” 张学良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反手握住赵一荻的手,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微弱却坚定的力量。 “四妹,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发动兵谏,或者,兵谏之后我没有亲自送他回南京,结局会不会不一样?”他的语气带着一丝罕见的迷茫和脆弱。 赵一荻看着他,眼神温柔而坚定: “汉卿,你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是当时你认为最正确、最无愧于心的选择。世事难料,但我们不能以结果来否定初衷。你为了抗日救国,为了民族大义,做了你认为该做的事,这就够了。” “至少,你让全中国、全世界都看到了,中国人不是任人宰割的羔羊,有人敢站出来反抗!” 她的话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张学良干涸焦灼的心田。 他怔怔地看着她,这个一直被他视为需要保护的小女子,在关键时刻,却有着比他更通透、更坚韧的心性。 “只是……苦了你了。”他伸手,轻轻拂开她额前的一缕碎发,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跟着我,担惊受怕,如今还要困在这荒山野岭……” 赵一荻摇摇头,将脸颊贴在他宽厚的手掌上,眼中闪烁着泪光,却带着幸福的笑意:“我不苦。能陪在你身边,就是我最大的福分。还记得我以前说过的话吗?‘我怕的不是跟你吃苦,我怕的是不能跟你在一起。’” 这句多年前的誓言,在此刻听来,格外撼动人心。 张学良心中一热,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什么蒋士云的知音之情,什么宋美龄的权谋交易,在这一刻,都显得那么虚无缥缈。唯有怀中这个真实、温暖、对他不离不弃的女子,才是他在这冰冷囚笼中,最珍贵的慰藉。 “四妹,我张学良此生,亏欠你太多。”他在她耳边低语,声音哽咽。 “不,你谁也不欠。”赵一荻依偎在他怀里,声音轻柔却坚定,“我们夫妻一体,荣辱与共。无论前路如何,我都会陪着你走下去。” 窗外,山风依旧,夜色正浓。但在这间小小的囚室里,两颗心紧紧依靠,驱散了部分的寒意与绝望。 张学良拥着妻子,目光重新变得坚定起来。他不能写那个违心的“表态书”,不能否定自己的初衷和牺牲。 他或许失去了自由,失去了权力,但他不能失去作为一个中国军人的气节,不能失去对得起东北父老的良心。 他相信,历史终会给出公正的评判。 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在这囚笼中,活下去,等待。 等待一个或许渺茫,却必须怀有的希望——重返抗日战场,收复故土的那一天。 这份信念,如同埋在冰雪下的种子,等待着破土而出的时机。 而赵一荻,就是他守护这份信念,度过这漫漫长夜的最温暖的光。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1章 囚室丹心 与 金陵暗涌 雪窦山的清晨,是在鸟鸣和卫兵换岗的单调脚步声中到来的。 张学良推开窗,山间清冷的空气涌入,却吹不散他眉宇间的凝重。 昨夜与赵一荻的谈话,坚定了他不写“悔过书”的决心,但也意味着,他将面临来自南京方面更直接、更强大的压力。 果然,早餐过后,负责“照料”他生活的侍从官便送来了一份新的“书单”和几份经过严格筛选的报纸。 书单上多是些修身养性、鼓吹“一个领袖、一个主义”的读物,报纸上也尽是“剿匪捷报”和“中日亲善”的粉饰文章。这是一种无声的、持续的精神规训。 张学良随手将报纸搁在一边,拿起一本《曾文正公家书》,却久久未能翻动一页。他的心思,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 他想起了张宗兴,想起了那个在上海滩血火中挣扎的结拜兄弟。 他不知道“樱花计划”的具体细节, 但能从报纸字里行间感受到那股山雨欲来的紧张。 宗兴他们,现在怎么样了?是否安全?那份证据,能否真正撼动这僵死的局面? “副总司令,”侍从官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语气恭敬却带着不容置疑,“委座办公室来电,关切您的‘休养’情况,并再次询问,关于西安之事的心得体会,不知您是否已有腹稿?” 这是催促,更是警告。 张学良放下书,目光平静地看着侍从官: “请转告委座,学良在此静思己过,深感此前行为鲁莽,有负委座厚望。然,抗日救国之心,天地可鉴。若论‘心得体会’,唯‘团结御侮’四字而已。至于其他……学良愚钝,尚未思虑周全。” 他这番话,看似谦恭,实则绵里藏针。承认“鲁莽”,是给蒋介石台阶下;但强调“抗日救国”和“团结御侮”,则是他绝不肯放弃的底线。 侍从官脸上闪过一丝为难,但不敢多言,只得躬身道:“是,卑职一定如实转达。” 侍从官退下后,赵一荻从里间走出来,担忧地看着他。张学良对她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放心,我心里有数。大不了,就在这雪窦山,做个真正的‘山野之人’。” 但他的内心,远没有表面这般平静。 他知道,自己的强硬态度,必然会引起蒋介石更大的不满。 下一步,会是更严厉的看守?更彻底的信息封锁?还是……更不堪的羞辱?他不得而知。 他只能在这方寸之地,坚守着内心的信念,如同一块被浪潮不断拍打的礁石。 南京,黄埔路官邸。 蒋介石看着陈布雷呈上的、关于张学良回复的报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将报告重重摔在桌上:“‘团结御侮’?他到现在还跟我玩文字游戏!冥顽不灵!真是冥顽不灵!” 陈布雷垂手而立,小心翼翼地说道: “校长,汉卿他……毕竟是东北军的象征,在国内外仍有不小的影响力。如今‘樱花计划’之事闹得沸沸扬扬,国际视线聚焦,若对汉卿逼迫过甚,恐惹人非议,于抗战大局不利啊。” “大局?什么是大局?!”蒋介石猛地站起身,踱步到窗前,看着外面森严的警卫,“大局就是安定内部,剿灭共匪!没有内部的稳定,拿什么去抗日?张学良,他就是在破坏这个大局!他和那些混账东西披露出来的所谓证据,是在给日本人递刀子,是在逼着日本人对我们动手!” 他越说越气,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我看他是在这山里面待得太舒服了!传我的命令,雪窦山的用度再减三成,非必要不得与外界通信!另外,让戴笠抓紧时间,把上海那个烂摊子给我收拾干净!尤其是那个张宗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不能再让他搅风搅雨了!” “是,校长。”陈布雷心中暗叹,知道蒋介石已是怒极。对张学良的管控进一步收紧,而对上海方面的追杀令,也变得更加急迫和冷酷。他不敢再多言,默默退了出去。 蒋介石独自站在窗前,胸中怒火翻腾,却也有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疲惫和……隐约的不安。“樱花计划”的曝光,打乱了他的步调。 国际社会的压力,日本方面可能采取的激烈反应,都让他感到棘手。而张学良这颗“定时炸弹”,更是让他寝食难安。 他必须牢牢控制住局面,不惜一切代价。 上海,苏州河畔废弃货栈窖室。 潮湿、阴暗、空气中弥漫着挥之不去的霉味和河水的腥气。这里与雪窦山的“清幽”囚笼,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却同样压抑。 张宗兴仔细地检查着雷震的伤势。小野寺樱找来的草药和有限的西药起了作用,伤口没有恶化,高烧也退了,但失血过多和感染后的虚弱,让雷震依旧大部分时间处于昏睡状态。 “必须弄到更多的药品,尤其是消炎药和营养针。”小野寺樱忧心忡忡地对张宗兴说,“否则,雷大哥的身体很难支撑下去。” 张宗兴点了点头,眉头紧锁。躲在这里是安全的,但也意味着与外界几乎隔绝。获取物资变得极其困难,尤其是敏感的药品。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婉容默默地用一块相对干净的湿布,替雷震擦拭着脸颊和手臂。她的动作轻柔而专注,仿佛在做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这几日的惊魂和困顿,让她原本娇嫩的肌肤失去了些许光泽,但眼神却愈发清亮坚定。她不再仅仅是需要被保护的对象,开始主动分担力所能及的事情,用行动证明自己的价值。 苏婉清则利用唯一一台秘密架设的小功率电台,断断续续地接收着外界的消息。她的脸色比前几天更加苍白,既要应对可能的内部排查,又要处理海量的情报,压力巨大。 “杜先生传来消息,”她压低声音对张宗兴说,“戴笠的‘镰刀’并没有放弃,他们像猎狗一样在到处嗅探。日本‘梅机关’的人也活动频繁,似乎在策划大的行动。另外……南京方面对学良先生的压力加大了。” 张宗兴沉默地听着。 上海的追杀,南京的施压,东北沦陷区的苦难,以及眼前兄弟的重伤……这一切,都像沉重的枷锁,套在他的身上。但他不能倒下。 他看了一眼角落里正在帮忙整理有限食物的婉容,又看了看昏睡的雷震和疲惫的众人,心中那股不屈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炽烈。 “阿明,”他唤来最得力的助手,“想办法,搞一批药品进来,还有食物。注意安全,宁可慢,不可错。” “明白,兴爷。” 困境之中,求生的本能和抗争的意志,是支撑他们走下去的唯一力量。 无论是雪窦山囚室里的丹心不改,还是上海滩地下深处的艰难求存,都在预示着,这场席卷家国与个人的巨大风暴,还远未到平息之时。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2章 孤注一掷 与 千里暗线 货栈窖室里的气氛,随着时间推移和物资的日渐匮乏,变得越来越压抑。 雷震的伤势需要更好的药物治疗,众人的体力也在潮湿和饥饿中慢慢消耗。 更让人焦虑的是外界的消息——通过苏婉清的电台,他们得知戴笠的“镰刀”和日本“梅机关”非但没有放弃,反而加大了搜捕力度,悬赏金额高得令人咋舌,整个上海的地下世界都因此暗流汹涌。 张宗兴靠在冰冷的砖墙上,闭目凝神。 他不能坐以待毙。困守在这里,最终只有被耗尽或被发现的结局。他需要一个破局之法,一个能扭转整个被动局面的契机。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飞向了远在奉化的结义六哥——张学良。 “樱花计划”的证据已经抛出,在国际上掀起波澜,但似乎还不足以撼动南京政府“攘外必先安内”的根基,也无法立刻转化为对前线抗日力量的直接支援。 蒋介石依然在加紧“剿共”,对日态度依旧暧昧。 而张学良,这位曾经叱咤风云的少帅,虽然身陷囹圄,但他身上依然凝聚着巨大的政治能量和东北军的旧部人心。他的态度,他的声音,依然能影响时局。 如果能见到他……如果能得到他的明确支持,甚至通过他联系上仍然心系抗日的东北军旧部……那么,他们手中的“樱花计划”证据,才能真正发挥出最大的威力,才能真正刺痛蒋介石和日本人最敏感的神经!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就如同野火般在张宗兴心中蔓延。 风险极大,几乎是九死一生。 从上海到奉化,千里之遥,遍布军统、中统乃至日本特务的眼线。张学良被严密软禁,守卫森严,想要突破重重封锁见到他,难如登天。 但是,值得一试!为了打破这令人窒息的僵局,为了给抗日大局寻找一个突破口,这个险,必须冒! 他猛地睁开眼,目光锐利如鹰。他看向正在角落里调试电台的苏婉清,沉声道:“婉清,联系杜先生和司徒先生,用最高密级。我需要他们动用一切力量,帮我查清楚两件事。” 苏婉清抬起头,看着他眼中燃烧的决绝火焰,心中一凛:“你说。” “第一,奉化雪窦山,关押六哥的具体位置、守卫力量、换岗规律、内部人员情况,越详细越好。” “第二,”张宗兴的声音压得更低,“寻找一条能从上海安全抵达奉化,并能最大限度避开各方耳目的秘密路线。不要怕绕远,关键是要隐蔽、可靠。” 苏婉清倒吸一口凉气,瞬间明白了张宗兴想做什么。 “你要去见……副总司令?这太危险了!戴笠和日本人都在发疯似的找你!” “正是因为他们在发疯,我们才不能一直躲下去。”张宗兴语气坚定,“这是我们目前能想到的,唯一可能打破僵局的机会。六哥在那里,他的态度至关重要。” “可是……” “没有可是。”张宗兴打断她,眼神不容置疑, “执行命令。同时,在我们离开后,这里由你全权负责。保护好雷大哥、婉容和所有人。如果我们……回不来,你要想办法,带着核心证据和人员,通过杜先生或司徒先生的渠道,撤往香港或更安全的地方。” 苏婉清看着他,嘴唇翕动,最终将所有劝阻的话咽了回去。她了解他,一旦决定,便义无反顾。她只能尽全力支持,确保计划周详。 “我明白了。我立刻去办。” 命令下达,整个“暗火”残余的力量,以及青帮、洪门的部分顶级资源,开始围绕着这个近乎疯狂的计划高速、隐秘地运转起来。 杜月笙动用了安插在浙东行署乃至更高层的内线,开始搜集雪窦山招待所的一切情报。 司徒美堂则调动了洪门遍布长江三角洲乃至浙东水陆码头的暗桩,开始规划一条匪夷所思的潜行路线——不走大路,不乘火车,而是利用错综复杂的水道、人迹罕至的山路,以及一些看似不起眼、却掌握在江湖兄弟手中的交通工具,分段接力,绕行千里。 张宗兴则开始做最后的准备。他挑选了阿明和另外两名最擅长潜行、格斗且绝对忠诚的“暗火”骨干作为随行。赵铁锤伤势未愈,被强行留下负责货栈的守卫。这个决定让赵铁锤极其不满,但在张宗兴“保护好雷大哥和樱子,这是更重要的任务”的严令下,他只能红着眼眶接受。 婉容得知张宗兴要离开,去执行一项极度危险的任务,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找到张宗兴,眼中含着泪,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你……一定要去吗?” “必须去。”张宗兴看着她担忧的脸庞,心中闪过一丝柔软,但语气依旧坚定,“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我……我等你回来。”婉容鼓起勇气,将一个小小护身符塞进他手里,那是她自幼佩戴的一枚玉观音,“菩萨会保佑你的。” 张宗兴握紧那枚带着她体温和淡淡馨香的玉佩,深深看了她一眼:“照顾好自己。” 三天后,苏婉清带来了初步的情报和路线图。 情报显示,雪窦山的守卫比想象中更严密,但并非毫无破绽。路线图则标注了数个中转站和接应人,曲折迂回,但理论上可行。 “万事小心。”苏婉清将一份加密的联络方式和一小袋金条交给张宗兴,眼神复杂,“保重。” 是夜,月黑风高。 张宗兴、阿明和两名弟兄,换上粗布衣裳,扮作跑船的苦力,悄然离开了隐藏多日的货栈窖室,如同四滴水珠,融入了上海滩深沉的夜色与纵横的水网之中。 他们的目标,直指千里之外,那座囚禁着东北虎的浙东山峦。 这是一场孤注一掷的豪赌。 赌上的,是他们的性命,也是打破当前危局的唯一希望。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3章 潜行千里 与 危墙之下 张宗兴四人离开上海的过程,异常艰险。 他们按照司徒美堂规划的路线,首先搭乘一条运载泔水的小船,混迹在令人作呕的气味中,趁着黎明前的黑暗,悄无声息地滑出了苏州河,进入更宽阔的水道。 船老大是洪门的老弟兄,沉默寡言,眼神却如同鹰隼般警惕。 他并未直接将他们送往目的地,而是在一处芦苇丛生的河汊将他们放下,由另一条看似废弃、实则暗藏引擎的小艇接应。 接下来的路程,便是不断换乘、不断伪装。 他们时而扮作收丝茧的商贩,乘坐吱呀作响的乌篷船穿梭于江南水网;时而化身砍柴的樵夫,背着沉重的柴捆行走在荒僻的山径; 甚至在一段路上,他们藏身于运送牲畜的卡车隔层里一路颠簸。 阿明始终走在最前,凭借着他猎手般的本能和受过严格训练的反追踪技巧,一次次避开可能的盘查点和眼线。另外两名“暗火”骨干,一个擅长爆破和设置陷阱,一个精通各地方言,负责应对突发状况和与人交涉。 张宗兴冷静地判断着每一个决策,将风险降至最低。 路线的曲折超出了想象,他们绕行了巨大的圈子,避开了所有主要的城镇和交通枢纽。食物是干硬的烙饼和咸菜,饮水是山泉或河沟里简单过滤的水。 夜晚,他们往往露宿在荒废的庙宇、山洞或者好心农户的柴房里,不敢生火,轮流守夜,听着夜枭的啼叫和远处隐约的犬吠,神经始终紧绷。 他们能感觉到,越靠近浙东,气氛越发紧张。 关卡明显增多,盘查也严格了许多,不仅有军警,偶尔还能看到穿着便装但眼神锐利、行动干练的人,那大概率是军统或中统的特务。 “兴爷,前面就是曹娥江了,过了江,就算进入奉化地界。”阿明蹲在一处高地的灌木丛后,指着远处在夕阳下泛着金光的江水,低声道, “江对岸的哨卡数量增加了至少一倍,而且……有暗哨。” 张宗兴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 果然,明面上的哨卡士兵检查仔细, 而在不远处的制高点和树林边缘,隐隐有人影晃动。 “司徒先生安排的接应点在哪里?” “在下游十五里处,一个叫‘三江口’的废弃渡口,那里水情复杂,暗礁多,官船一般不去。接应我们的是个老船工,绰号‘江泥鳅’,据说水性极好,对那段江底了如指掌。” “走,去三江口。”张宗兴收起望远镜,眼神坚定,“趁天黑过江。” 与此同时,上海,苏州河畔废弃货栈。 张宗兴离开后,窖室里的气氛更加凝重。 失去了主心骨,每个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苏婉清肩上的担子最重。 她不仅要时刻关注电台里传来的零星信息,分析外界动向,还要协调杜月笙和司徒美堂那边可能提供的有限支援,更要负责内部的管理和警戒安排。 最大的问题是物资,尤其是药品和食物。 阿明离开前设法搞到的一点储备正在快速消耗。雷震虽然脱离了生命危险,但伤口愈合缓慢,需要消炎药和营养。小野寺樱看着所剩无几的药品,眉头紧锁。 “苏小姐,我们必须再想办法弄点药,尤其是盘尼西林(青霉素),否则雷大哥的伤口可能会再次感染。”小野寺樱找到苏婉清,语气焦急。 苏婉清何尝不知?但如今外面风声鹤唳,戴笠的“镰刀”和“梅机关”的暗探像梳子一样梳理着上海的每一个角落,任何采购敏感物资的行为都极其危险。 “我知道,我再想想办法。”苏婉清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 “杜先生那边最近也被盯得很紧,大规模调动物资容易暴露。只能看看能不能通过黑市,零散地弄一点。” 赵铁锤憋着一股劲,带着伤势未愈的身体,主动承担了最繁重的警戒任务。 他像一头焦躁的困兽,在有限的窖室空间里来回踱步,恨不得立刻冲出去与敌人拼个你死我活,却又深知肩上的保护职责。 婉容则努力让自己变得有用。 她细心照料着雷震,帮忙分发有限的食物,甚至尝试着用苏婉清带来的有限信息,撰写一些鼓舞士气的短文,虽然无法发表,但读给众人听时,能在一定程度上缓解压抑的气氛。 她常常望着窖室唯一的通风口出神,心中默默祈祷张宗兴一行人能够平安。 然而,危险并未因张宗兴的离开而远离。 就在张宗兴他们离开后的第五天夜里,货栈外围负责警戒的兄弟发出了急促的预警信号——有不明身份的人在附近反复探查,行为鬼祟! 所有人瞬间进入战斗状态。赵铁锤提刀守在通往窖室的唯一入口后,阿明留下的两名“暗火”队员则悄无声息地潜出,准备从侧翼摸清情况。 苏婉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是“镰刀”?还是“梅机关”?或者是巡捕房?无论哪一方,一旦货栈暴露,等待他们的将是灭顶之灾。 她握紧了腰间隐藏的小巧手枪,看了一眼角落里脸色发白却依然紧紧握住银簪的婉容,又看了看昏睡中的雷震和一脸决绝的赵铁锤,深吸一口气。 必须守住这里,等到宗兴回来,或者……找到新的生路。 浙东,曹娥江,“三江口”。 夜色如墨,江风呼啸。张宗兴四人伏在芦苇丛中,看着远处江面上偶尔划过的探照灯光柱。 “信号来了。”阿明低语。只见对岸黑暗中,有微弱的火光闪烁了三下,停顿片刻,又闪烁了两下。 “是‘江泥鳅’。”张宗兴确认了接应信号。 他们悄无声息地滑入冰冷的江水中,向着对岸信号发出的方向奋力游去。 江水湍急,暗流涌动,四人凭借着过人的体力和水性,艰难地向对岸靠近。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抵达对岸浅滩时,异变陡生! 一束强大的探照灯光柱毫无征兆地从上游一艘突然出现的巡逻艇上扫来,瞬间照亮了江面,也照亮了正在水中潜行的四人! “什么人?!站住!开枪了!”巡逻艇上传来厉声呵斥和拉枪栓的声音! “不好!被发现了!”阿明低吼。 张宗兴眼神一厉:“别停!全力上岸!” 枪声,骤然划破了寂静的江夜!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4章 血染江滩 与 囚笼微澜 “砰!砰!砰!” 巡逻艇上的机枪率先开火,子弹如同泼雨般倾泻在江面上,激起密集的水柱,在探照灯的光柱下显得格外刺眼。 流弹嗖嗖地从张宗兴四人身边掠过,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 “潜深!散开!”张宗兴低吼一声,猛地深吸一口气,扎入冰冷的江底。阿明和另外两名弟兄也反应极快,瞬间分散下潜,利用江水的浑浊和暗流规避扫射。 子弹穿透水面,发出沉闷的噗噗声,在水下划出一道道白色的轨迹。 一名“暗火”弟兄闷哼一声,小腿被流弹擦过,鲜血立刻在江水中弥漫开来。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继续奋力向前游去。 对岸,“江泥鳅”看到这边情况,急得直跺脚,但他不敢出声,只能焦急地打着手势,示意他们往左侧一片更茂密的芦苇荡方向靠拢。 张宗兴在水下辨明方向,如同一条灵活的鱼,向着左侧奋力潜游。 肺部的空气即将耗尽,耳朵里全是水流和子弹入水的轰鸣。 他知道,必须尽快上岸,在江里就是活靶子! “哗啦!”四人几乎同时从左侧芦苇荡边缘冒出头,剧烈地喘息着。子弹立刻追踪而来,打得芦苇叶片纷飞。 “上岸!进林子!”张宗兴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手脚并用,率先爬上岸边的泥滩。阿明紧随其后,一把拉起那名受伤的弟兄,另一名弟兄则负责断后,用随身携带的手枪向巡逻艇方向盲射还击,以作掩护。 巡逻艇试图靠近,但“三江口”附近暗礁密布,船体吃水较深,不敢过于靠岸,只能在外围用火力压制。 借着这个空隙,张宗兴四人一头扎进了岸边的密林之中。子弹打在他们身后的树干上,噼啪作响,留下一个个弹孔。 在林中狂奔了数百米,直到枪声渐渐远去,四人才敢停下来喘息。 那名受伤的弟兄脸色苍白,小腿上的伤口血流不止。 “怎么样?”张宗兴蹲下身检查。 “没事,兴爷,擦破点皮。” 那弟兄咬着牙,从衣服上撕下布条,熟练地进行包扎。 阿明警惕地观察着后方: “巡逻艇没追上来,但他们肯定会通知岸上的人搜捕。这里不能久留。” 张宗兴点头,看了一眼惊魂未定的“江泥鳅”:“老哥,谢了。接下来的路,我们自己走。” “江泥鳅”看着这几个浑身湿透、带着杀伐之气的人,心知他们绝非普通人物,也不敢多问,只是指了指山林深处: “从这儿往北,翻过两座山,能看到雪窦山的后山。那边守卫相对少些,但路难走,而且有瘴气。你们……保重。” 说完,他如同真正的泥鳅般,迅速消失在来时的水路中。 张宗兴四人不敢耽搁,立刻向着“江泥鳅”指引的方向,再次潜入莽莽山林。 与此同时,上海货栈。 外围的探查持续了约半个时辰,那几名鬼祟的身影似乎在确认了什么之后,又悄然退去了,并未直接发起攻击。 虚惊一场。 但苏婉清的心并未放下,反而更加沉重。 对方没有动手,可能是在调集更多人手,也可能是在确认目标价值,或者……是在放长线钓大鱼。无论如何,货栈已经引起了注意,暴露的风险呈指数级上升。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苏婉清召集赵铁锤和另外两名核心队员,“这里不能再待了。一旦宗兴他们那边……无论成败,我们都必须有一条紧急撤离的路线。” 她铺开一张简陋的上海地图:“杜先生之前提过,在法租界边缘,靠近徐家汇的地方,有一处由天主教堂庇护的难民收容所,相对混乱,但也因此不容易被彻底清查。我们可以分批化装成难民混进去,暂时躲避。” “那雷大哥怎么办?”赵铁锤急道,“他经不起折腾!” “所以这是最后的选择。”苏婉清眼神决绝,“在此之前,我们要想办法再弄到一批药品,至少要稳住雷大哥的伤势。同时,加强警戒,设置更多的预警和陷阱。如果……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抬也要把雷大哥抬走!” 奉化,雪窦山。 张学良站在二楼的回廊上,望着南面的天空。不知为何,今夜他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山风似乎比往常更急,松涛声也仿佛带着隐隐的杀伐之音。 赵一荻拿着外套走出来,轻轻披在他身上:“汉卿,怎么了?” “没什么,”张学良摇摇头,握住她的手, “只是觉得……今晚的风,有些不同。” 他并不知道,就在几十里外的曹娥江畔,他那位胆大包天的结拜义弟,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追击,正带着一身水汽和决绝,一步步穿越险峻的山林,向着这座囚禁他的牢笼靠近。 一场关乎个人生死与家国命运的暗面交锋,正在这浙东的夜色下,悄然逼近高潮。张宗兴能否突破最后的天堑,见到他日思夜想的六哥? 而他的到来,又将在这看似平静的囚笼里,激起怎样的滔天巨浪?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5章 雾锁重山 与 步步杀机 雪窦山的后山,远比想象中更为险峻。 这里没有前山修筑的步道,只有野兽踩出的小径和近乎垂直的岩壁。 浓密的亚热带常绿阔叶林将天空遮蔽得严严实实,即便是白昼,林中也光线昏暗,湿气弥漫。 腐烂的落叶堆积了厚厚一层,踩上去软绵绵的,悄无声息,却也隐藏着蛇虫和湿滑的危险。 张宗兴四人如同四道幽灵,在密林中艰难穿行。 阿明走在最前,手中的砍刀不时挥出,劈开纠缠的藤蔓和荆棘,开辟出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他耳朵捕捉着山林间一切不寻常的声响——鸟雀的惊飞,远处隐约的交谈声,甚至是踩断枯枝的细微脆响。 那名小腿受伤的弟兄,脸色愈发苍白,每一次迈步都牵扯着伤口,但他始终紧咬牙关,没有发出一声呻吟,只是额头上不断渗出豆大的汗珠,混合着林间的雾气,顺着脸颊滑落。 “还能撑住吗?”张宗兴放缓脚步,回头低声问道。 “能!兴爷放心!”那弟兄喘着粗气,重重地点了下头。 张宗兴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但眼神中的关切与肯定不言而喻。他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巧的指南针,再次确认方向。 “江泥鳅”说翻过两座山,他们已经翻过了第一座,眼前这座更为高大的山峦,便是雪窦山的后山主体。目标就在山的那一边,但也是最危险的一段路。 “提高警惕,”张宗兴的声音压得极低,几乎融入了林间的风声, “按照情报,从这里开始,就可能遇到巡逻队和暗哨了。” 果然,在翻越一道山脊时,走在侧翼负责警戒的另一名弟兄突然举起右拳,示意停止。他蹲下身,指了指前方不远处一片看似寻常的灌木丛。 阿明悄无声息地摸了过去,仔细观察了片刻,然后小心翼翼地拨开几片叶子。 只见灌木丛后的地面上,有一根极细的、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的绊索,离地不过半尺高。 绊索的一端连接着一个隐藏在落叶下的简易报警装置——几块叠放的石头,一旦被触发,就会滚落发出声响。 “是暗哨的预警装置。”阿明退回来说道,眼神冷峻, “手法很专业,不是普通士兵布的。” 他们小心翼翼地绕开了这个陷阱,行动变得更加谨慎,几乎是一步一观察。 林间的雾气越来越浓,能见度不足二十米,这虽然增加了他们被发现的难度,但也同样阻碍了他们的视线,无法及时发现远处的敌人。 在穿过一片相对开阔的、长满低矮蕨类植物的坡地时,走在前面的阿明猛地伏低了身体,同时打出手势——前方有人! 张宗兴三人立刻匍匐在地,借助植被隐藏身形。 透过蕨类植物的缝隙,他们看到大约五十米外,四名穿着灰色军装、背着步枪的士兵,正沿着一条固定的路线缓慢巡逻。他们神情警惕,不时停下来四处张望。 “是宪兵。”阿明通过对方臂章和装备判断,“应该是外围固定巡逻队。” 四人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直到那队宪兵的脚步声和交谈声渐渐远去,消失在浓雾的另一端。 “不能沿着他们巡逻的路线走,”张宗兴低声道,“我们绕到侧面,从更陡峭的地方过去。” 接下来的路程更加艰难。 他们放弃了相对好走的兽径,开始攀爬湿滑的岩壁,利用岩石的棱角和顽强生长的灌木作为支撑点。 每一下都小心翼翼,生怕弄落一块松动的石头。 终于,在黄昏降临,林间光线愈发昏暗之时,他们成功翻越了第二座山峦的脊线,趴在一处视野相对开阔的巨石后面。 下方,雾气稍淡,隐约可见山谷中点缀着几处灯火,其中最大的一处,是一座依山而建、有着青灰色屋顶的建筑群轮廓。 “中国旅行社雪窦山招待所……”张宗兴望着那在暮色与雾气中若隐若现的建筑,心脏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跳动。 六哥,就在那里! 然而,通往那里的最后一段路,却仿佛一道天堑。 从他们所在的山脊到山谷中的招待所,直线距离或许不远, 但中间隔着陡峭的斜坡、溪流,更重要的是,可以看到几处明显设立的固定哨位,以及不时在山路上移动的手电光柱——那是流动哨。 “守卫比情报显示的还要森严。”阿明观察着下方的布防,眉头紧锁,“明哨、暗哨、巡逻队,构成了交叉火力网。硬闯绝无可能。” 张宗兴没有说话,他的目光扫视着下方的地形,大脑飞速运转,寻找着那几乎不存在的破绽。 夜色和浓雾是他们唯一的掩护,但也让前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他看了一眼身边疲惫不堪、伤痕累累的弟兄,又望向山谷中那点亮光。 千难万险都已闯过,这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也必须踏出去!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182章 闸北血火 江湖傲骨 冬夜的闸北。 废弃的“永丰”纺织厂区,这里是“暗火”与黑龙会新一轮冲突的预定战场,也是阿明小队侦察“东亚劳务”线索时,意外发现的黑龙会一处新的物资中转和人员聚集点。 赵铁锤的伤在顾慎之的妙手和自身强悍的体质下,已好了七七八八。 此刻,他穿着一身厚重的旧棉袄,外面套着不知从哪弄来的破旧号褂,伪装成苦力模样,带着十余名同样打扮精悍的“暗火”弟兄,潜伏在厂区外围的阴影里。 他手中紧握着的不是往日的大刀片子,而是一把磨得锋利的消防斧,斧刃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硬的光。 阿明则带着另一队人马,悄无声息地控制了厂区附近的制高点和退路。 他们的任务不仅仅是摧毁这个据点,更要抓“舌头”,弄清楚“东亚劳务”和那个该死的“防疫给水”到底是怎么回事。 厂区内,隐约传来日本浪人肆无忌惮的喧哗和清酒的辛辣气味。 显然,这里的守卫比预想的要松懈,或许是接连的胜利让黑龙会有些忘乎所以,又或许是影佐将更多精力放在了经济战和阴谋胁迫上。 “锤子哥,差不多了,里面大概二十人,一半在喝酒,一半在巡逻,警惕性不高。”一个如同狸猫般敏捷的弟兄从黑暗中钻出,低声汇报。 赵铁锤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中燃烧着压抑已久的战意和仇恨。 “妈的,总算让老子逮着机会活动活动筋骨了!告诉弟兄们,听我信号,往死里打!但记住,留几个活口,兴爷要问话!”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消防斧。 与此同时,在公共租界的另一处,杜月笙手下的青帮精锐,也正在执行着“教训”任务。 目标是那几个替千夜红叶出面胁迫陈律师等人的本地小帮派头目。 没有大规模的械斗,只有精准而狠辣的突袭。 在某家烟雾缭绕的赌场后巷,一个刚刚赢钱、正搂着相好准备离开的混混头子,被几条黑影堵住,没等他们反应过来,冰冷的刀锋便已抵住咽喉。 “杜先生问你们好。”为首的黑影声音低沉,“吃里扒外,帮着东洋人欺负自己同胞,这笔账,该怎么算?” 没有过多的废话,拳脚和刀柄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专挑痛处下手,却避开了要害。 片刻之后,那几个混混头子如同烂泥般瘫在污秽的巷子里,呻吟不止,身上财物被“洗劫一空”,看似是寻常的抢劫,但混江湖的都明白,这是来自青帮最高层的警告。 闸北,废弃厂区。 “杀——!” 赵铁锤如同下山猛虎,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第一个从藏身处猛冲出去! 手中的消防斧带着凄厉的风声,直接将一个听到动静、刚探出头的浪人连人带门劈飞! “敌袭!支那人偷袭!”厂区内顿时炸开了锅! 喝酒的浪人慌忙去抓身边的武士刀,巡逻的守卫尖叫着拉枪栓。 但“暗火”的突击太快太猛! 赵铁锤一马当先,消防斧舞动如风车,势大力沉,每一次劈砍都带着骨头碎裂的闷响!他身后的弟兄们如同群狼,三人一组,相互掩护,砍刀、铁尺、短斧,甚至是随手捡起的钢筋,都成了夺命的利器! 他们憋了太久,对日寇的仇恨,对牺牲兄弟的悲痛,在此刻彻底爆发! “八嘎!”一个浪人小头目挥舞着武士刀,嚎叫着冲向赵铁锤。 赵铁锤不闪不避,眼中凶光毕露,猛地一个侧身,消防斧由下至上一个撩劈! “铛——噗嗤!” 武士刀被巨力磕飞,斧刃去势不减,狠狠劈入了那浪人的胸膛!热血喷了赵铁锤一脸,他却恍若未觉,一脚踹开尸体,继续寻找下一个目标。 战斗从一开始就呈现出一边倒的态势。 “暗火”队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又是含怒出手,气势如虹。 而黑龙会的浪人和守卫则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加上本就纪律散漫,很快就被分割包围,陷入各自为战的绝境。 枪声零星响起,但在这近距离的混战中,远不如冷兵器来得致命和恐怖。 阿明带着人迅速清理了外围的哨卡和试图逃跑的敌人,确保没有漏网之鱼。 他幽灵般在战场边缘游走,手中的驳壳枪精准点射,每一次枪响,都必然有一个试图反抗或逃跑的敌人倒下。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厂区内的抵抗基本平息。地上躺了十几具浪人和守卫的尸体,残存的四五个人被缴了械,瑟瑟发抖地跪在地上,面如土色。 赵铁锤浑身浴血,拄着消防斧,呼出的白气在寒冷的空气中凝成一团团雾。他扫视着满地的狼藉和俘虏,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呸!一群废物!” 阿明快步走过来,检查了一下俘虏,低声道:“锤子哥,留了四个活口,看样子是管事的。” “带走!”赵铁锤大手一挥,“连夜审!老子倒要看看,这些小鬼子在搞什么鬼名堂!” 风雪依旧,但闸北的这一角,却被热血与烈火短暂地驱散了寒意。 这场干净利落的突袭,不仅摧毁了黑龙会又一个据点,缴获了一批物资,更重要的是,抓住了可能揭开更深层阴谋的关键线索。 江湖的热血,从未冷却。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78章 沪上夜话·凤栖梧桐 上海的夜色,因苏州河水的沉默而显得愈发深邃。位于法租界边缘,靠近南市的一片看似普通的弄堂深处,却藏着一方静谧的天地。 这是一处由杜月笙亲自安排、洪帮精锐暗中护卫的宅院,小巧却极为雅致,仿若乱世风暴眼中一片罕见的安宁绿洲。院中植有几株梧桐,虽值寒冬,枝桠遒劲,在清冷月光下勾勒出寂寥而傲然的剪影。 今夜,这方小院迎来了两位极不寻常的客人。 杜月笙依旧是那身标志性的暗色长衫,外罩貂皮坎肩,手中盘着两枚光泽温润的核桃,步履沉稳,神色平和,唯有那双阅尽江湖风波的眼睛,在步入小院客厅时,才流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感慨。 与他同来的,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粗犷却目光如电的老者,正是专程从香港秘密赶回的洪帮大佬——司徒美堂。他穿着绸缎马褂,气势雄浑,不怒自威,与杜月笙的内敛形成了鲜明对比。 婉容早已在客厅等候。她穿着一件藕荷色暗纹提花旗袍,肩头搭着一条雪白的狐皮披肩,乌黑的秀发在脑后松松挽了一个髻,仅簪一支素雅的珍珠发簪。 脂粉未施,却更显天生丽质,眉宇间昔日深宫的哀婉已被一种沉静的坚韧所取代,举止间那份融入骨血的端庄典雅,并未因境遇变迁而稍减分毫。 她见二人进来,从容起身,微微颔首:“杜先生,司徒先生,深夜劳烦二位大驾,婉容心中不安。” “夫人言重了。”杜月笙拱手还礼,语气带着罕见的敬重, “夫人安危,关乎甚大,杜某与司徒老哥岂敢怠慢。”他特意用了“夫人”而非其他称谓,既避开了敏感身份,也表达了足够的敬意。 司徒美堂声若洪钟,却刻意压低了音量: “在下一介粗人,但也知民族大义。夫人能毅然脱离樊笼,投身救国洪流,我洪帮上下,佩服之至!此番从香港回来,就是要看看,在上海这地界,有什么是我司徒美堂和洪帮弟兄能出力的!”他话语直接,带着江湖人的豪爽与赤诚。 宾主落座,佣人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客厅内只剩下三人。红泥小炉上坐着紫砂壶,水汽氤氲,茶香袅袅,暂时驱散了窗外的寒意。 杜月笙轻呷一口茶,目光掠过婉容沉静的面容,缓声开口,声音带着历史的沧桑感:“纵观古今,王朝兴替,犹如这四季轮转,花开花落,本是天道。” “强如嬴秦、盛唐,终有尽时。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其中关键,往往系于‘民心’二字。失却民心,纵有金城千里,亦不过是沙上筑塔。” 他这番话,看似在论史,实则意有所指,既是对前清命运的某种解读,也是对当下时局的隐喻。 婉容静静地听着,眼波如古井无波,片刻后,才轻声应道: “杜先生见识高远。婉容昔日身处宫闱,如坐井观天,不识民间疾苦,不明天下大势。直至……直至山河破碎,亲身经历流离,方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的道理。一家一姓之荣辱,在亿兆同胞之存亡面前,轻若尘埃。” 她的声音柔和,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痛彻心扉后的觉悟。 司徒美堂一拍大腿,赞道:“好一个‘轻若尘埃’!夫人能有此见地,胜过世间无数须眉浊物!” “如今这世道,东洋鬼子欺人太甚,占我东北,窥我华北,亡我之心不死!咱们江湖人,讲究的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管他什么前朝今朝,只要是抗日的,就是我司徒美堂的朋友!” “司徒老哥说得是。”杜月笙微微颔首,将话题引向更深,“如今上海形势,看似租界庇护,实则暗流汹涌。” “梅机关贼心不死,各方势力犬牙交错。宗兴兄弟在上海屡挫日谍,已是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他此番北上,风险不小啊。” 当“张宗兴”这个名字被提起时,婉容一直平静如水的眸子里,几不可察地泛起了一丝微澜。那微澜极轻,极快,如同春风吹皱一池静水,瞬间便恢复了原状。 她下意识地抬手,轻轻整理了一下本已十分平整的衣角,这个细微的动作,暴露了她内心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 她没有接话询问张宗兴的安危,那份关切被她小心翼翼地藏在心底最深处。 但她的沉默,她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忧色,以及那无意识的小动作,却尽数落入了杜月笙那双洞察入微的眼睛里。 杜月笙心中了然,既有一丝为张宗兴感到的欣慰,也有更深沉的担忧。 他看得出来,这位历经沧桑、身份特殊的女子,对那位胆识过人、重情重义的结拜兄弟,已悄然生出了超越寻常的情愫。 在这血雨腥风的乱世,这样一份情感,纯粹而珍贵,却也注定伴随着巨大的风险与艰难。他既为张宗兴能得此佳人倾心而高兴,又不禁为这份感情的未来感到忧虑。 婉容的身份太过敏感,张宗兴所处的地位又太过险要……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他心中低叹一声,面上却不露分毫,转而道: “不过夫人放心,宗兴兄弟机警过人,且有苏小姐从旁协助,必能化险为夷。我们在上海,稳住阵脚,便是对他最大的支持。司徒老哥此次回来,也带来了海外侨胞的捐助,以及一些……特殊的渠道。” 婉容抬起头,目光恢复了清明与坚定:“杜先生,司徒先生,婉容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所能做者,唯有这支笔,和这颗心。” “我会将我所见所闻,所思所感,如实写下,让更多人看清真相,唤起同仇敌忾之心。但凡有任何需要婉容之处,但请吩咐,绝无推辞。” 她的语气平和,却蕴含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那份从废墟中站起的坚韧,那份将个人情感深藏、专注于更大目标的沉静,让杜月笙和司徒美堂这两位见惯风浪的江湖巨擘,也暗自颔首。 又叙谈片刻,主要是杜月笙与司徒美堂向婉容介绍了一些外界形势和后续的安排,两人便起身告辞。 婉容亲自将二人送至院门内。 杜月笙在跨出门槛前,最后回望了一眼。 只见婉容独自立于庭中梧桐树下,清冷的月光勾勒出她纤细而挺直的身影,狐裘披肩如雪,面容在月色下显得愈发皎洁、静谧,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与美丽。 如同一只历经劫波、暂时栖于梧桐的凤凰,虽收敛了华彩,却依旧保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高贵与风骨。 杜月笙收回目光,与司徒美堂对视一眼,两人默默走入弄堂更深的阴影里。 “这位夫人,不简单呐。”司徒美堂低声道。 杜月笙轻轻“嗯”了一声,盘着核桃的手微微停顿,望着远处租界霓虹勾勒出的虚幻天际,缓缓道: “是啊……见她如今模样,既是欣慰,亦不免感慨。只望这世道,能少些风雨,多予有情人几分安宁吧。” 他知道这近乎奢望。 但在这寒冷的上海之夜,那庭院中梧桐树下悄然滋长的情愫,以及那份融入民族大义的坚韧,本身就如同一点不灭的星火,微弱,却执着地亮在沉沉夜色之中。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 第27章 暗流汹涌 北平的寒冬腊月,顺承王府的地龙烧得滚烫,却驱不散张学良心头的寒意。 他披着貂皮大氅,站在廊下看庭院里的腊梅,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配枪的象牙枪柄。 “少帅,药熬好了。”老仆端着漆盘轻声唤道。 张学良回神,见张宗兴披衣从厢房走出,脸色仍苍白得吓人,却已能自行走动。 “宗兴怎么起来了?”他急忙上前搀扶。 “躺久了骨头酸。”张宗兴勉强一笑,接过药碗时手指微颤,褐色的药汁晃出些许,“六哥,刚收到上海密电,杜爷情况不妙。” 张学良神色一凛,挥退左右。 二人走进密室,炭盆噼啪作响,墙上巨幅军事地图新增了许多箭头标记。 “杜月笙肺部中弹,洋大夫说子弹离心脉只差毫厘,现在靠鸦片镇痛。” 张宗兴从怀中取出微缩胶卷,“这是‘涅盘计划’的损失清单。” 张学良对着放大镜细看,越看眉头越紧:江南造船厂关键设备自毁,虹口棉纺厂仓库焚毁,连杜公馆祖宅都放了把火... “杜爷这是把百年基业都烧了啊。”他长叹一声。 “但给日军留下的都是废墟。”张宗兴指向地图某处,“更关键的是,三万难民已分批转移苏杭,其中有不少技术工人。” 突然,窗外传来细微响动。 张学良眼神骤冷,抬手一枪打穿窗纸!外面传来重物倒地声。 卫兵冲进来拖走一具尸体——竟是新来的花匠。 “第六个了。”张学良冷笑,“日本人当我这王府是菜市场么?” 张宗兴检查尸体,从鞋底搜出微型相机: “他在拍我们的布防图。六哥,该清理院子了。” 当夜,王府展开秘密搜查,又揪出三个暗桩。其中一个竟是张学良乳母的儿子! “少帅...老奴对不起您...”老妇人跪地痛哭,“他们抓了孙儿要挟...” 张学良背过身去,挥手让人带下。 转身时眼角有泪光闪过:“宗兴,这仗打的...太脏了。” 上海,法租界医院 杜月笙在病榻上剧烈咳嗽,痰盂里满是血丝。 心腹低声汇报:“爷,咱们的码头全被日本人占了,赌场烟馆也...” “闭嘴。”杜月笙喘着气,“弟兄们安置好了?” “按您的吩咐,都散到江浙乡下去了。就是...就是黄振亿那伙叛徒投日后,带着日本人起获了我们不少暗仓。” 杜月笙眼中闪过厉色:“告诉‘无影’的徒弟,执行家法。” 三日后,黄浦江浮起七具无头尸,胸前都烙着“汉奸”二字。 南京,军统局地下室 戴笠看着各地发来的密报,眉头紧锁。 秘书轻声道:“局座,张学良最近与广西派接触频繁,似有异动。” “他不是要异动,是要兵谏。”戴笠突然冷笑,“张汉卿那点心思,全写在脸上了。” 他走到保险柜前,取出一份泛黄文件——那是张学良当年与共产党人的秘密合影。 “该给委座提个醒了。”戴笠轻声道,“顺便...给张宗兴送份‘大礼’。” 北平街头 张宗兴坐着黄包车经过东交民巷,突然叫停。 他走进一家钟表店,对暗号后被引入内室。 周恩来正在修理座钟,见他来了便笑: “张先生身体可好些?陕北送来些草药,据说对枪伤有奇效。” “周先生客气。”张宗兴注意到周手指有冻疮, “您亲自冒险来北平,不只是送药吧?” 周恩来正色道: “蒋介石已决心妥协,正与日本秘密和谈。条件之一是...交出东北军兵权。” 张宗兴心中一沉:这与历史走向略有偏差,但大势未变。 “少帅已知情。”他低声道,“正在筹划...特殊行动。” “需要帮助吗?”周恩来推过一张纸条,“这是我们在西安的联络点。” 分别时,周恩来忽然说:“听说张先生精通周易?可知‘亢龙有悔’何解?” 张宗兴会意:“过刚易折。谢先生提醒。” 当夜,顺承王府 张学良对着地图发呆。张宗兴轻声道:“六哥,戴笠可能已察觉。” “那就快刀斩乱麻。”张学良猛地转身,“我决定提前行动!” 突然,副官惊慌闯入: “少帅!热河急电!日军突破长城防线,汤玉麟部...不战而逃!” 地图上,代表日军的红色箭头已刺入华北腹地。 张学良一拳砸在桌上: “误国庸才!” “给宋哲元发电:死守喜峰口!丢了阵地提头来见!” 他又对张宗兴说:“兵谏计划暂缓,先救华北!” 然而更坏的消息接踵而至:南京竟命令各军“避免与日军冲突”! “欺人太甚!”张学良拔枪欲射电台,被张宗兴死死拦住。 “六哥!此时冲动正中日人下怀!”他指向地图, “当务之急是稳定防线。我有一计...” 他在张学良耳边低语片刻。 少帅眼睛渐亮:“好!就唱这出空城计!” 三日后,日本侦察机发现奇怪现象: 长城各关口突然出现大量“重炮”,实则都是木头伪装的。 更诡异的是,张学良的专列大张旗鼓开往保定,车上却只有卫队。 真正的少帅,早已微服奔赴喜峰口前线。 而在北平医院,张宗兴看着报纸上“张学良视察保定”的新闻,嘴角微勾。 他床边站着个戴眼镜的年轻人——正是周恩来推荐的西医,实为地下党。 “张先生,您的伤口需要手术取出弹片。” “再等等。”张宗兴望向窗外,“等六哥平安回来。” 雪花飘落在窗棂上,北平的冬天还很长。 但在这片寂静中,惊雷正在积聚。 喜欢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请大家收藏:()拥兵三十万,汉卿你的感情在哪?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