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冷校草是深夜男主播?》
1. 第一次告白(修)
她快要迟到了。
“呼,呼……”
薛年年大口大口地吞着空气,喉咙像要烧起来了一样,在迷宫般的教学楼道里奔跑。
今天是自选课开课的第一天。
为了能顺利毕业,先前她好不容易抢到了这门早课。
这几乎是她能抓住的,能让她按时毕业的最后机会,这次她一定不能再搞砸!
连续快跑了将近十分钟,薛年年其实早就跑不动了,只不过是凭着意志力在苦苦支撑。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叮铃铃——”。
上课铃在她还没找到教室时便突兀地响起。
薛年年心中一惊,强行加快脚步,终于在拐过几个转角后,找到了正确的教室。
室内传出指导老师说话时的模糊声响。
课已经开始好一会了。
听说这门课的老师对考勤抓得非常严厉。
天气炎热,薛年年擦了一把流到下颚的汗水,都来不及缓口气,便小心翼翼地准备从后门溜进教室。
刚走到教室后排。
“第六组,肖序,薛年年!”
台上的老师突然大声叫了她的名字。
薛年年腿一软,下意识在最后一排靠走廊的位置坐下,听到台上老师又质问般重复了一遍:
“第六组的薛年年是哪位,没在吗,到哪去了?”
“在……在这里!”
薛年年红着脸举起自己的手,装作早就已经到了教室,只是没被他发现。
台上老师顺着她的声音,找了好几秒,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人影。
他扶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看到她满脸通红,甚至像被他吓到了般,指尖一直在颤抖。
原本严厉的表情不自觉放软了些,老师望向她说:
“这位同学下次坐前面一点,不然我这老花眼都看不见你。”
“嗯,好……好的老师。”
薛年年小声应了一句,更加害羞地把头垂到胸前。
她回应时的样子乖巧又听话,看起来完全就是个守规矩的好学生。
但坐前排是不可能的。
如非必要,薛年年绝不想增加自己的存在感,最好大家都不要关注到她。
被关注到总没好事。
而且下节课,老师肯定早就把她忘了。
眼见老师现在也没记住她,只随便嘱咐了两句,便低下头去,在点名册上记录下她的名字。
这件事被轻轻揭过。
悬着的心也逐渐落下,薛年年死里逃生般呼出一口长气,缓缓放下自己的手。
好险……幸好赶上了。
薛年年的耳膜有些充血鼓胀,脑子也因为之前跑得太久像浆糊一样混沌。
她整个人迷迷糊糊的,还完全搞不清楚如今的状况,然而教室里的其他人却早已因为老师之前的分组,暗暗小声讨论了起来——
“和肖序一组的……薛年年?谁啊?她不是我们院的人吧。”
“其他学院想参加比赛的也会抢这门课,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可和她一组的人是肖序啊!谁不想抱学神的大腿,更何况光看他那张脸也赚到了吧!”
“啧啧啧,肖序那张脸究竟怎么长的?今早他刚进教室门的时候直接帅我一大跳。”
“也就比你爹我帅一点点吧。”
“呸!你也不去照照镜子,鹅和天鹅那是一个物种吗?”
“肖序……帅得有点不像人类了。”
“这是什么鬼形容?小声点,人家嫡数院的亲传弟子,天上天下唯一的高岭之花,是你这个臭外门的杂役弟子能够蛐蛐的吗?”
“……他难道不是金融系的?”
“双学位,懂了吧?愚蠢的地球人!”
“我也好想和大神一组啊,说不定还能蹭个奖回来,你说等会我去找老师换,他能同意吗?”
“别了吧……哎,你不懂,反正和肖序组队好像不是什么好事。”
“他怎么了?”
“没听柳哥说过吗?别去惹他,他很可怕的,我跟你讲啊——”
……
窸窸窣窣的讨论声在教室里此起彼伏。
这声音太助眠了。
薛年年昨天睡得太晚,早上又起太早,已经快要在这背景音里睡着了。
台上老师没有因为下面有人说话而停下,而是继续分组,点名道:
“第十八组,柳思睿,李娅宁!”
薛年年忽然听到了一个有些耳熟的名字。
她想强行振作一下精神,思绪却又因为睡意很快变得模糊,眼皮也越来越重。
薛年年想了想,趁老师还没开始讲课,干脆趴到桌上,将头埋在手臂里,想先休息一会。
大学老师一般是不会太在意课堂纪律的。
然而她刚低下头去,坐在教室前面。
一个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她动向的人就发出了一声“啧……”的嫌恶声。
在他旁边,短头发的女生听见这格外嫌弃的声音,问他:“你啧什么?”
“没什么。”柳思睿皱紧了眉。
他不否认还好,一否认,李娅宁反而更感兴趣。
她疑惑地侧过头,耳边和上衣同色的墨绿耳环在空气中漾起一道细微的弧线:
“今天你很怪哎,眼神一直往教室后面瞥,你不是一直宣称这学期要把肖序踩到第二名去吗?他现在又没坐后面,你究竟在看谁?”
“没看谁,你别管了!”柳思睿红着脸反驳道。
李娅宁震惊地看着他红到滴血的耳根,更加疑惑了:“不对不对,难道——等等!”
说着说着,她忽然联想到了一个可能。
李娅宁顺着柳思睿之前的视线往后找,找了许久,才在角落里发现了一个蜷缩的,不起眼的人影。
她愣了一下,忽然恍然大悟般激动道:
“难道那就是……怪不得,难道她就是之前给你送壮阳药表白的那个女生?”
“能想出用壮阳药当定情信物——天才啊!你这辈子有了,柳思睿!”李娅宁豪放地猛拍他肩膀。
柳思睿压抑着怒气,小声吼道:“我和你说过好多遍,她送的那是保健品!不是壮阳药!!”
“重点是你收下了。”李娅宁要笑死了。
“那是她强行塞给我的,我不想要!”
柳思睿回想起薛年年那天那副死犟的样子,就差点又被她气死。
他赶紧多解释了一句:“而且她塞完飞快地就跑了,我连还都没法还她!”
李娅宁憋笑道:“人家害羞嘛。当时整栋楼的人都在围观这场史诗级抽象的传奇告白,人家小女生能有勇气把东西递给你已经很不容易了——”
“不容易?她能有我不容易吗??”柳思睿面色涨红地打断她。
“她低着头没人看清她的正脸,我却被人指指点点到现在!刚才上课前,都还有人在背地里说我是‘被送壮阳药的那个肾虚男’!”
“这有什么?”李娅宁知道他出生于军人家庭,家教很严,自尊心又极强。
今天可算逮到机会嘲笑他了!
“现在你可是校园论坛里的红人,名气直逼肖序。”
“你不是一直想赢肖序一次吗?看这架势,过两天你的知名度就能超越他了,这可得好好感谢咱们的薛同学。”
“拉倒吧,我才不想因为这种事出名。”柳思睿捏紧拳头。
李娅宁见状本想继续挖苦他,却又忽然想起一件事:
“话说回来,当时你不仅收了人家的礼,还呆站在原地那么久,最后究竟是答应她了还是拒绝了?”
柳思睿猛然一愣,被她一提醒,这才回忆起自己那天竟然忘了直接拒绝薛年年。
都怪她太犟,一定要让他收礼,把他的脑子都给搞炸了,差点忘了正事。
李娅宁肚子都要笑疼了,继续火上浇油道:
“看你现在这副脸红的样子,傲娇已经不吃香了!在意就在意嘛,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我才没有在意她,你别造谣!”
柳思睿气急败坏道,“她那种,那种恶心又变态的女人……我不可能喜欢她的!”
“不就是送了个壮阳药嘛,多有创意啊。”
李娅宁撺掇道,“你就从了她吧,人家为了来见你,都追到课上来了!”
追到……课上?
的确,薛年年现在上课睡着觉,看起来散漫又懈怠,根本就不像是来好好学习的。
这门课虽然学分很高,也有机会能去参赛拿奖。
但因为本身工作量极大,难度又高,对于能力不强的人来说,选这门课其实有些得不偿失。
她怎么一点都不考虑她自己啊?跟着他选课,到时候期末挂科很好玩吗?
柳思睿的黑脸因为李娅宁的话,刷地一下变得黑中透红,红中透青。
他沉声道:“等会下课我就去拒绝她,把她劝退。”
“笑死,拒绝她后可能这辈子都不会再有人给你告白了,之前你妈就可担心你这副凶样把女孩子都给吓跑了!”
“闭嘴吧,我哪有把人吓跑过?你!别在课上和我说话了,天天吊儿郎当像什么样!”
……
两人小声说话间,讲台上的指导老师已经点完了名,并按首字母将各个小组分好。
下课铃声也在这时响起。
指导老师多说了一句:“等会课间你们记得换位置,去找自己的小组成员。”
“下节课我要看到你们两两坐在一起,明白了吗?”
“明白了。”台下齐声敷衍过后,之前压抑的小声交流便化为了大声的笑闹。
柳思睿在声音落下的一瞬间便站起身,直直往教室后方走去。
李娅宁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你真去啊?”
“当然,我三分钟就能把她劝退。”柳思睿头也不回地保证道。
他长腿一迈,几步就走到了薛年年跟前。
薛年年还在睡觉,柳思睿低头看着她睡得昏沉的样子,眉心逐渐皱成一个“川”字。
他等了几秒,最后干脆伸手敲响了桌面,先把她叫醒:“起床了,教室不是给你睡觉的地方。”
薛年年被他的动作惊醒,有些迷茫地抬起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又迟钝地揉了揉眼睛。
是谁把她叫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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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柳思睿啊……薛年年认出了他。
面前这个身形高大,皮肤微黑,穿什么都像穿制服军装,站姿永远笔挺的人,是她在A市唯二的亲人——她的远房表哥。
虽然说是“表哥”,但薛年年其实到现在都没搞清楚他们之间的辈分。
她这种祖上八代都在普通乡镇里生活的普通人,竟然在A市这种国际大都市里有个超有背景的远房亲戚。
这种事说出去别人可能都不相信。
她也是今年暑假回家时,才意外从姥姥口中得知的。
薛年年被叫醒后,一直迷迷糊糊地望着柳思睿的脸出神。
柳思睿被她看得脸越来越红,却又更嫌弃了说:
“你一直盯着我看干什么?不会真是因为我才选了这门课吧??”
薛年年听得越发迷茫,有些听不太懂他刚才的话。
……问她是不是因为他,才选了这门课?
之前姥姥给她布置了任务,让她去见表哥时一定要有礼貌。
薛年年牢牢记住了她的话,左思右想,思考了许久,最后鼓足了十二分的勇气,才决定冒着被围观的风险,带上家乡特产去拜访他。
她本来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可到了现场,因为围观的人太多,薛年年社恐病一犯,还是只能支支吾吾地红着脸,把东西递给柳思睿,任何多余的话都说不出来。
表哥虽然被她叫到了角落里,但无论她做什么,他都不愿意收下特产。
如果他不收下,岂不就显得她很不懂礼貌吗?
姥姥布置给她的任务完不成,薛年年都快要急哭了。
她的社交技巧很烂,不会说场面话,在上大学前几乎就只知道关在家里死读书。
那天最后,她只能“想办法”把东西塞给柳思睿之后就跑了。
逃跑过程中,她好像还很不小心地撞到了别人。
事情的进程很曲折,但幸好她最终还是把礼物送了出去,没有不礼貌。
现在送出去的特产起了作用!表哥主动来找她,表示亲近。
既然对方都来表达友好了,她也应该更有礼貌吧?
薛年年思索着,抬起头,尽量用贫瘠的语言对柳思睿展示自己的善意说:
“你选的课……应该都很好吧,嗯,你也很好。”
面前的柳思睿:“???”
他惊得差点后退一步。
老天,这个告白都要送壮阳药的变态女竟然真的是冲着他来的!
她有点太狂热了吧?竟然偷偷调查了他的课表,追他都追到课上来了!!
柳思睿看着她额前那厚重到几乎看不清她眼睛的刘海,感觉薛年年就像午夜凶铃里的贞子一样,阴森恐怖,难缠得甩都甩不掉。
他因为长得凶,从小几乎就没几个女生敢靠近他,哪见过这种死缠烂打的架势。
柳思睿面色涨红,口不择言道:“你这——你说这种话难道都不会害羞吗?!”
薛年年一脸茫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激动。
她刚刚一直在思考,按照他们的关系,她现在究竟该不该直接叫柳思睿一句“哥”?
薛年年纠结了许久辈分的问题,最后干脆放弃了,直奔主题说:“先别管那些了……这周末我就能去你家了吗?”
姥姥告诉过她,她已经提前帮她联系好了,说柳思睿的妈妈很欢迎她去家里做客。
然而听到这句话,柳思睿:“?????”
这变态竟然还想跟去他家?
柳思睿没有意识到他之前夸下海口的“三分钟劝退她”,时间早就已经过了。
这个变态太恐怖了,不仅告白要送壮阳药,还想直接登堂入室到他家里去?
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直接吗?
“好歹我们应该先相处一下再说吧,你,你——”柳思睿说不出话了。
他其实到现在都没看清过薛年年的正脸。
她额前的刘海太长,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白到有些不正常的小小下颚。
真的像幽魂女鬼一样……
但不论如何,他都应该先完整了解对方后,再正式地拒绝她,不能忽视她的真心。
“能先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吗?”柳思睿郑重地问道。
他高大强壮的身躯投下阴影,阴影完全笼罩住薛年年。
虽然他的站姿依旧板正,但说这句话时,从外部看,他格外凶悍的外表和动作就像在打劫一样。
“看我的……脸?”听到他说的话,薛年年心中蓦然产生了恐惧。
她立刻往后缩,断然拒绝道:“不要!”
“为什么?”
柳思睿缓缓弯下腰,更加靠近她,但就在这时,突然,从他身后传来声音——
“让开。”
这声音如冰棱敲在大理石面上,毫无情绪波动,却让柳思睿的背瞬间僵直。
他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是谁在说话,身体就像是遇到了天敌般下意识移开。
薛年年猛然一愣,看到柳思睿身后逐渐出现另一个人。
那个人站在台阶上,面色冷淡地望向她说:
“薛年年?”
2. 第一次拉手(修)
“薛年年?”
声音落下,场面霎时陷入了寂静。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人,瞳孔不自觉地微微放大。
面前的人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色短袖,凌厉的锁骨线条从他的领口延展开,显得他整个人挺拔又锋利。
淡淡的灯光从天花板投射下来,在他的发梢、眼尾、肩膀上,都镀了一层浅色的光晕。
头脑下意识的反应比思考还快。
薛年年瞬间意识到,眼前这个气质清冷,目光凛冽,瞳孔中莫名带着点灰色调的人,就是传说中,A大无可争议的校草——
“……肖序?”
柳思睿的声音印证了薛年年的猜测。
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薛年年立刻低下头,让长长的黑发垂下,快速挡住自己的脸。
肖序出现的地方永远是人群关注的中心。
他出声的一刹那,薛年年就察觉到整个教室的视线都在几秒内汇聚到了他的周围——
“肖神怎么到后面去了,他旁边那个是——柳哥?”
“哎哟,身材真好,为什么连背影都这么帅啊!”
“这背肌,这细腰,这大长腿……啧啧啧。”
“大胆!”
“哪呢,哪呢,让我看看!”
“后面是不是还有个人在?谁啊?”
“看不清,他们俩也太高了吧,站一起像塔一样。”
……
教室里声音嘈杂。
薛年年全身的血液就像被煮沸了般,把脸蒸得通红,肩膀也因为社恐下意识颤抖起来。
手心都快要被她自己掐破了,然而身前的两个人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迹象。
……他门两个究竟是来干什么的?
一旁的柳思睿在遇到肖序后,就像是炸毛的猫一样,连声音都带刺:“你这——”
“换座。”
肖序似乎在追求极致的效率,刚两个字,就打断了柳思睿的话。
他说话时语调毫无起伏,就像是齿轮的嵌合声,虽然好听,但是明显带着一种金属质感的冰冷。
不过……换座?
薛年年:“!!!”
这个突发事件给她带来的惊吓程度,不亚于当初她去给柳思睿送礼时,被楼上楼下好多人指指点点!
她必须要和肖序坐一起吗?该怎么办,这是老师的要求吧!
薛年年抗拒得想缩到墙角去,身体的反应却比她的脑子还要快。
肖序声音刚落下,她就像被座位烫到了般,极速往里缩了两个位置。
靠走廊的座位被空了出来。
肖序没有立刻坐下。
他略微低头,视线扫过面前还带着体温的座位。
薛年年越来越紧张……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觉得,肖序看得这么仔细,可能是在嫌弃她刚刚碰过这个座位。
校草大人竟然还有洁癖吗?
她以前从来没接触过这种少言寡语的高岭之花,社恐得手心直冒汗。
要是肖序再不动,薛年年觉得她都快把自己的手心掐出血了。
就在她的紧张即将升到顶点时,预备铃忽然响起。
铃声一激,被打断后还有点懵的柳思睿这才反应过来,他刚刚竟然又没来得及“劝退”薛年年。
……都两次了,怎么还没和她说清楚?
难道他真的喜欢——不可能不可能!下一次,三分钟,肯定能劝退她!
一个莫名其妙的变态,肖序又一直是个目中无人的神经病!
她和肖序一组,说不定很快就主动退课了。
他还得再找个时间,把薛年年送他的东西还给她。
柳思睿一边思索,一边对薛年年说:“我下次再来找你。”
薛年年赶忙小声嘱咐他:“最好私下来。”
柳思睿:“……什么?”
薛年年解释道:“私下怎么样都可以。”她不想在大庭广众下和他上演“兄友妹恭”。
柳思睿原本还没怎么多想,但一听她说“私下里可以为所欲为”,耳根莫名变得爆红。
他吞吞吐吐地应了两声:“嗯嗯,啊?哦……”接着便迅速转身,差点同手同脚地逃离了后排。
薛年年一直低着头,听到了他快速远离的脚步声。
……终于走了!
这个看起来规矩又板正的表哥其实也会吸引来很多人的目光,只不过比起肖序还是逊色不少。
上课后,围在肖序周围的视线也逐渐散开。
薛年年刚想松一口气,心脏却又在下一秒瞬间揪紧。
肖序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带起一阵细微又锐利的气流。
……这个人的气势有些过于强烈了吧?
薛年年觉得她也变成了一只炸了毛的猫,如座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好在这时,老师已经走上了讲台,分散了一点她的注意力。
他走到黑板前,拿起粉笔,一边写一边说起这门课的考核标准——
“我的这门课,你们中的有些人别想着能偷懒,这次的过程分评定,采用小组内互-评模式。
“如果你的小组成员觉得你很差,给你打低分,你最后的平时成绩就是不及格!听懂了吗?”
“那要是我和队友相处得不好,他故意给我打低分怎么办,这岂不是很不公平吗?”有人提出了质疑。
“总有刁民想害朕的绩点……”
“这个规则——老师被膨胀神券炸到脑子了吧!”
老师敲了敲黑板,主持纪律道:“别在这给我哀声连天的,你连组里这一个人都搞不定,以后出了校门,还怎么搞定你的领导和下属?”
“评分规则就是这样,都记好了吗?现在开始上课!”
“怎么这样啊……”
“气死,小组作业滚出大学!”
哀叫声依旧此起彼伏。
老师却管都没管,直接开始讲第一章的内容。
翻书声很快替代了抱怨声。
但直到此刻,薛年年才反应过来——
她没有书!
她甚至都不知道这门课是干嘛的,只不过是因为想转专业,才选择了它。
周围翻书声哗啦啦地响,老师在讲台上讲得激情四射。
可很不幸的,薛年年一句都听不懂。
什么建模,F1-score,AUC-ROC曲线……这是第一天该讲的内容吗?
薛年年茫然地开始环视教室里的人,想找到自己的同类。
然而其他同学大多都在认真听讲,还不时点头——
他们难道都能听懂老师在说什么吗?
她是谁?她在哪?为什么大家都知道要用哪本书,老师有提前说过吗?
薛年年懵了。
没有书,她几乎一个字都听不懂,要是这节课她都听不明白,下节课就更难了。
跟不上这门课就转不了专业,转不了专业就只能留在原专业继续挂科,挂科挂多了——
她就毕不了业了。
薛年年心下猛然一沉。
不行,她一定要毕业!
拿不到毕业证,就代表她过去十几年的寒窗苦读毫无意义。
薛年年知道她自己的智力不突出,体力也很差,如果没有“一定要”的信念,她几乎做不成任何事。
就像之前,如果不是她“一定要”,她连礼物都送不出去……
留在原专业对于她来说无异于等死。
为了毕业,就算这门课再难,她也一定要克服啊!
薛年年捏紧自己的手心。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头,看到离自己不远的地方,肖序面前,放着一本敞开的纸质书。
他依旧冷着脸,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书页上,略微弯腰时,就像一棵风中的弯竹。
真不愧是大都市的人啊……一举一动都这么贵气好看。
要是他不那么高冷严肃就好了,这样她也不至于在肖序面前连话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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敢说。
薛年年在心中叹气。
就在她畏缩犹豫间,台上老师讲得越来越快,知识点就如同飞出去了一般,从一个点延伸出七八九十个。
再不仔细听她就真的完全听不懂了!
薛年年下定决心,强行鼓足勇气,伸出手,试探般轻轻戳了一下肖序放在桌上的手腕。
肖序没有理她。
薛年年咬紧下唇,后背像是在被火焰炙烤般,冷汗直流。
她抱着一定要借到书的信念,大脑却几乎没有思考,手直接拉住肖序的小指往后拽了拽,一下,两下,三……接触到的皮肤冰凉又刺痛。
如此明显的异动,肖序终于侧过头。
薛年年立刻避开他的视线,放低自己的声音,红着脸,用尽自己最大的勇气说:
“抱,抱歉,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能……借一下你的书吗?这节课我没带,下次,下次我一定准备好。”
说完后,她浑身紧绷地等着面前的人回复。
肖序无言地看着她。
过了两秒,他放在书页上的食指轻敲了一下。
“嗒。”
薛年年像被声音吓到了般,瞬间把自己的手收回。
他那双灰色的眼眸,在灯光下,就如同冰般冷凝。
周围的气压越来越低。
不知道为什么,薛年年莫名感觉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压迫感。
好可怕……刚刚她做错什么了吗?她是不是不该找肖序借书?
可不看书她根本听不懂啊!
正当薛年年心中无比忐忑时,肖序动了。
他将书推到她面前——
一整本。
薛年年愣了愣,反应过来,立刻摆手道:“不……不用全部都给我,我们可以一起看。”
然而她的话音落下,肖序却没有再理她。
他安静地看向黑板,浓密的睫毛下,那双混血才会有的灰色瞳孔中,倒映着钴蓝色的光线。
真是漂亮的颜色啊……
不过他这是拒绝的意思?
薛年年知道肖序是出了名的高冷,不愿意和别人一起看书倒也很正常。
讲台上,老师已经快讲到下一节的内容了。
薛年年赶紧说了声“谢谢”,拖过肖序推来的那本书,轻手轻脚地翻过一页。
她尽力保护着书页不产生一丝褶皱,也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再打扰到身旁的人听课。
但肖序好像还是被她打扰到了。
听到她的感谢,他的眉心略微皱了一下。
薛年年的心脏剧烈地跳动起来,恐惧令她赶紧又把头埋回胸前。
心理压力越来越大。
她真的要和肖序组队一学期吗?
薛年年觉得自己前路渺茫……
_
就在薛年年上课期间。
同一座城市中,有个胡子拉碴的年轻男人正在打一通通往美国的电话:
“网站那边已经在催了,最近我的压力真的很大!肖余,鱼崽,余哥——爸爸!别挂电话!你救救我行不行!!这也是为了你未来的事业着想!”
电话另一边听见这堆死皮赖脸的烂话,忽然笑了一声。
胡子男被这声笑搞得毛骨悚然,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
“就去和富婆们私下聊两句而已,又不会掉块肉,咱们都已经在干擦边这行了,你想当一只特立独行的电子鸭吗?”
“…#&你……去。”听筒里的回复声很模糊。
胡子男却听懂了:“我去?那富婆也要看得上我才行啊!我的颜值在你旁边就只能起到一个搞笑的作用,要是富婆能看上我,我早就去卖屁股了,还有时间来当你的运营?”
“…………”
回复声直接消失了。
“哎,你别挂!!!”
电话还是被挂断。
听到嘟嘟的忙音,胡子男揪乱自己的头发,哀叫道:“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
3. 第一次当富婆(修)
不识好歹的狗崽子!
胡子男气愤地想把被挂断的电话砸到地上,却又瞬间清醒,将破了漆的旧手机放衣服上擦了擦。
他灰溜溜地将手机丢回到口袋里,听到不远处有人朝他喊:
“卢剑!在干什么呢?快过来发传单,不然一会不给你结工钱!”
“来了!”胡子男深吸一口气。
在接近四十度的烈日炎炎下。
他视死如归般将一个毛绒熊头套套到了自己的脑袋上,拖着像羽绒服一样又厚又重的庞大熊体走过去,接过一大捧传单,开始朝路人分发起来……
-
同一时间,A大,课堂上。
薛年年正一边翻书,一边非常勉强地记录着老师讲的内容。
她的学习方式一直很死板,除了背就是做题。
但就是靠着这样不知疲倦地死读书,她才能从小镇考进全国最好的大学,完成母亲的愿望。
母亲在去世前总是对她说:“现在累是必要的,你一定要考上好大学,明白吗?高考是人一生中最重要的事,你先把学习任务完成,其他的都可以不管!”
高考,是最重要的事。
薛年年至今为止的人生中,除了高考没有其他的内容。
高考,很重要。
很重要,很重要。
可是妈妈……为什么考上好大学后,人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
字迹在薛年年的笔下逐渐堆满了一页又一页纸。
她的手腕其实已经抄写得有点酸了,可她还是没有停下。
在她奋笔疾书间,老师已经讲完了一大章节的内容,开始布置这周的小组作业。
这门课有一个最终的大作业,在这之前,每周还会布置好几个阶段性的小作业。
老师交代完这周要写的小论文。
很快,第二节课也结束了。
他刚说完“下课”,教室里的气氛瞬间就活了过来。
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换着联系方式,以便接下来写小组作业时好私下沟通。
周围的声音越来越嘈杂。
薛年年还在手忙脚乱地记录着老师讲的最后一点内容。
等她终于抄完板书,抬起头时,身旁的座位早就已经空了。
薛年年愣了愣,有些茫然地环视了一圈四周,发现到处都没有肖序的身影。
他……已经走了吗?
可他怎么不把借给她的书也拿走啊!是忘记了?
肖序没有留下任何多余的话,整个人就像被程序设定好了一样,下课、离开……冷漠到极致,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他实在太高冷,气质又过于锋利,简直压迫感十足。
薛年年在上大学前,和普通同学都没怎么交流过,一上来就是大魔王级别的难度,心中不禁感到无限惆怅。
就在她感到有些泄气时,和她同一门课的学生已经在【校园论坛】上火热开帖了——
“问:无奖竞猜,这学期的建模课,校草的第一个队友能撑多久不退课?”
“我赌一个月。”
“太长了吧,我赌一个星期!”
“这次肖序的队友是谁?”
“没记住,不重要吧?反正最后都要换。”
“都已经大二了,好像没人和他一起完整地做完过一个大作业吧。”
“不会吧,这么难相处吗?”
“都不只是是难相处……肖序他——哎,不提了。总之如果你只想安静地当个拖油瓶,那他就是个神仙队友。”
“楼上别造谣了,当拖油瓶的后果就是你平时成绩只有20分,肖序可不会手下留情。”
“什么,才二十?他有病吧,存心不让人毕业吗!”
“他根本就没法沟通,还经常找不到他人……据说他每天的行程都精确到秒,就算华佗再世也救不了秒表成精啊。”
“你们这些人说话也太难听了,是嫉妒人家长得帅吧,是嫉妒吧,嫉妒吧……”
“就是,谁做小组作业不讨厌拖后腿的,互-评打低分怎么了?还是那句话,不做事就别哔哔!”
“肖序长得是真帅啊……今天第一次见,比最近热播剧里的那个男明星帅多了。”
“大佬多讲讲,我这种菜鸡都没敢选建模课,还不知道校草长啥样呢?”
“怎么又开始讨论肖序的脸了,这不是个竞猜帖吗?”
“笑死,楼上还没习惯吗?每次和肖序有关的帖子,最后都会变成颜值分享帖,这怎么不算一种生命大和谐呢?”
“别歪楼,来继续猜!我赌他队友明天第二堂课就退!”
……
薛年年从来没看过校园论坛。
肖序独自离开后,她将他遗落下来的书随手翻了翻,发现书的最后部分夹着一枚精美的书签——
他都已经看到这么后面了吗?
薛年年有些惊讶。
她还连这门课在讲什么,作业要怎么做都一概不知。
组员又是个半哑巴……她连和肖序说话都很有压力,之后该怎么办啊?
薛年年没忍住叹了口气。
今早她只有两节课,收拾完东西后,薛年年就拿上书,准备先不想那么多,先去超市买个工具箱。
昨天半夜,宿舍的空调突然罢工。
她和室友被热得睁眼到天亮,害得今早差点没赶上点名。
这两天,校园里的设备集体老化,维修师傅的时间还都被约满了。
气温太高,没有空调绝对不行。
薛年年就想着,既然今天宿舍里其他人都满课,她就自己先尝试着用工具修一修。
她从校内一间间地找到校外,却连一个卖维修工具的店铺都没找到。
薛年年持续往外找。
日头毒辣,越靠近中午,天气就越发炎热。
太阳将她苍白的皮肤咬得又红又痛,发丝也黏在脖颈上,很不舒服。
脑袋被晒得昏昏沉沉的,像要出现幻觉,但薛年年的脑子里好像从来就没有过“放弃”的概念,只会一根筋地做事。
如果不继续下去,今天的任务就要完不成了。
那样可不行,妈妈会打她的!
藤条打人真的很疼……不许哭,继续,不能停。
薛年年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沿着道路坚持往外找,找了很久,终于在校外找到了一家综合型的大超市。
她很快从里面买了工具出来,发现超市门口有一只穿着厚重熊外套的吉祥物,正在向路人分发传单。
熊也发现了她,拖着胖乎乎的身体堵到她的前路上,想把传单递给她。
薛年年被堵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社恐地往后退了一步,又举起手上的帆布袋和工具箱晃了晃,示意自己没有手拿。
熊见状沉默了一瞬。
下一秒,它忽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拿着传单的手还直直地往前伸着!
薛年年:“?”
薛年年惊了!
现在超市的工作人员的都这么敬业了吗?只是发传单而已,倒也不必行如此大礼!
她立刻将手上的东西往旁一扔,想把熊扶起来。
然而熊跪坐下去后就怎么也起不来了。
薛年年这才意识到出了问题,开始死命拽熊的脑袋,一边拽还一边喊道:
“喂,振作一点,你还好吗!有人吗?来人帮一下忙,门口的吉祥物晕倒了!”
“怎么了,熊中暑了?”周边围过来保安。
“快,先把他的毛绒服脱下来!”
……
卢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
他下意识伸手摸向床头柜上的手机,手自动点开炒股软件。意识都还没完全恢复,一片绿油油的数字就跳了出来,把他的脸照得铁青。
卢剑呆滞地望着屏幕,心脏差点又停跳一次。
四十一斤的车厘子他舍不得买,打开股票一看,亏了两吨半!
终究是错付了……
他立刻开始计算起看病需要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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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少钱,又想起今天发传单的钱肯定拿不到了,不禁感到更加肉痛。
卢剑深深叹了口气,半撑起身体,想先观察一下周围的情况。
病房里人并不多,只有个长头发的女生正守在离他不远的地方,似乎正在看书。
见他似乎醒了,那个女生拿上书和帆布袋走到他面前问:
“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薛年年迟疑地问道。
她本来看他的面相,想叫他叔,但保安竟然说这人只有二十一岁,比她大不了两岁,薛年年就只能先用“你”代称了。
卢剑听到她的话,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道:
“我好多了,是你帮我垫的医药费吧,太感谢你了!花了多少?我转给你。“
虽然卢剑怕到医院花钱,但没办法,当时他不去医院,可能人就没了。
薛年年点点头,将收据递给他:
“医生……医生说你是中度中暑,给你开了葡萄糖,加上床位费一共是250元。”
嘿,二百五,这数字还真够吉利的。
卢剑默默打开自己的vx,想给她转钱,却看到余额界面突然蹦出几个硕大的数字——3块2!
他猛然一愣,面色变得极为尴尬,顶着胡子拉碴的脸赔笑道:
“对不起,我最近手头不太宽裕,都是靠日结的兼职过日子,但今天的工作……”
不仅拿不到工资,之后怕出事,超市还很可能不会再让他回去发传单了。
薛年年明白了他的意思。
卢剑本来是没钱的,但他零零碎碎打了十几份工,从早到晚,总能再挤出一些。
他本想说,加个联系方式,等他晚上的工资发了就还她。
然而薛年年见他衣服上有好几个破洞,脸上胡子也很久没刮了,整个人瘦骨嶙峋,和睡桥洞的流浪汉没什么两样。
之前她一直在等他醒来,就是想收回医药费,毕竟两百多块钱不算少。
但她也从没想过要把人往绝路上逼。
薛年年干脆摆摆手说:“算了吧,没事的……你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她手上还拿着书,摆手时,夹在书里的书签在卢剑面前晃来晃去。
卢剑被晃得有点想吐。
不过他定睛一看,看清了书签上的图案,面色猛然一变,表情瞬间由难受转变为震惊!
他下意识伸手拉住薛年年:“你别走!!!”
薛年年被他吓了一大跳,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害怕地往后躲。
卢剑立刻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变态,我只是有点激动,对不起!”
他又偷偷瞥了一眼那枚夹在书里的书签——
Cynosure,“指引之光”系列的初版。
这可是众多倒爷心里的“梦中情人”,哪怕花大价钱都不一定能买到的收藏品!
她竟然就这么随便地!夹在书里!用!
一点不珍惜!
万恶的有钱人啊……
看这富婆手上印着A大校徽的朴素帆布袋——
A大,高材生,超级大富婆,低调,人品又好……这不是现成的唐僧肉吗?
千万不能让她跑了!
这可是他以前绝对接触不到的超级大富婆!!他一定得注意形象!
卢剑咳嗽一声,收起那副贱兮兮的抠搜样,讨好地说:
“我的大小姐哎,蚊子再小也是肉,钱是很重要的东西,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了?”
卢剑一边盘算着自己的屁股肯定卖不出去,这种等级的大小姐绝对看不上他,一边想着一个明显更可行的方案——
该怎么……
把手里那个祖宗给推销出去!
不知道他跪下来喊那狗崽子一句爷爷有没有用。
“这样,如果你不在意这点小钱,我晚上其实还是个直播网站的运营——”
他丢掉本就不存在的脸,装作轻松地问:“你对帅哥感兴趣吗?”
“钱债肉偿,我让手下的主播晚上跳个舞给你看!”
4. 第一次看擦边(修)
“钱债肉偿,我让手下的主播晚上跳个舞给你看!”
薛年年:“???”
薛年年在上大学前都没有自己的手机。
她从没看过娱乐直播,完全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只能一脸茫然地望着他。
眼见小富婆一直盯着他看,似乎是有兴趣,卢剑立刻开始满嘴跑火车地营销道:
“真的是超级大帅哥,包你从来没见过这么帅的!冷白皮,八块腹肌……长得那叫一个沉鱼落雁,闭月羞花!”
“他还有八分之一的英国血统,至臻,稀有!领回去倍儿有面子!大小姐您放心,熟了之后他还可亲人了,这样的您感兴趣吗?”
薛年年:“……啊?”
卢剑语速太快,薛年年都没太听清。
这一连串如同报菜名般的夸夸夸,让她觉得熊先生说的可能不是什么主播,而是什么待领养的流浪小狗。
薛年年还在勉强消化这些内容。
而此时卢剑早已拿出手机,贱兮兮地用双手托着呈给她,像太监给皇上呈贡品一样,让她来扫他的二维码。
薛年年社恐地往后躲,赶紧拒绝道:“不了,不了。”
“要的,要的。”卢剑劝道。
“真不用,真不用。”、“没事,没事,加一个加一个。”
连续三番推阻,就像过年收红包一样拉扯,卢剑过于难缠,薛年年觉得他就差从病床上冲下来抱住她的大腿了。
周围已经有其他病人开始探头探脑,像是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动静。
马上就要被围观,薛年年吓得只能先把小号扔给他加。
卢剑当然不在乎她什么小号不小号的,能拿到联系方式就行。
这大小姐人好,脾气又好,除了头发一直挡着脸有点奇怪,其他方面堪称完美,简直就是天使降临人间!
他美滋滋地接过薛年年扔来的手机,加完她的联系方式后,立刻将名片偷偷推给肖余,开始胡扯:
【《今日富婆推荐》】
【你的忠实粉丝,聊一下?】
肖余直接已读不回。
卢剑嘿了一声,刚想催他两句,就听见薛年年在一旁小声催促他道:
“加,加完了吗?可以把手机还给我了吧。”
她虽然是这么问了一句,语调还畏畏缩缩的,可下一秒,薛年年就直接上手了。
她执行力极强地把手机扯走,卢剑还没反应过来,手机就被她拿了回去。
室内有空调,冷风一直在循环,但天气炎热,只要一动就容易流汗。
薛年年之前怕被其他病人围观,紧张过了头,又因为刚用力扯回了手机,额头直冒汗。
她下意识拂开了一点挡在额前的长发,又用手背擦了擦流到眼角的汗水。
擦完刚抬起头,薛年年就瞥见一旁的的卢剑眼睛瞪得老大,正满脸呆滞地望着她看。
他似乎都忘记呼吸了,目光一直盯着她刚刚露出的上半张脸,魂都像飞出了身体。
薛年年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怎——怎么了?”
她右手拽紧帆布袋准备随时跑路,左手则顺势放下额前的刘海。
脸被厚厚的长发重新遮了起来。
卢剑这才因为她的动作回神,赶忙喊道:“不对,等等……不,为什么啊?”
他的语调听起来格外疑惑,甚至有些着急。
薛年年当然不可能回答他,直接被吓得猛退了好几步,逃跑般跑出了病房。
卢剑张了张嘴,没敢再出声,他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又把她给吓到了。
他刚才的样子很恐怖吗?
钱性恋的卢剑自出生起第一次开始反思,最近他是不是太过邋遢,不修边幅。
他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脸,心中正有些后悔,却忽然看到刚刚跑远了的薛年年又拽着小帆布包,哒哒地跑了回来。
她小跑回病床前,深吸一口气,伸手指向他的鼻子,指尖却还微微颤抖着。
卢剑:“……?”
薛年年的脸都红透了。
她鼓起勇气,用她自认为最强硬的语气说:
“你!要,要好好养病,知道吗?不许乱跑,晚上还要吃药,不要忘记了!”
她边说边把医生之前开的药从包里拿出来,递给他。
卢剑呆呆地望着她通红的脸颊,目光缓缓下移,又看到了自己面前颤抖的,略微泛着粉色的指尖。
他沉默了许久,久到薛年年浑身都有些不自在了。
过了好一会,卢剑才从她手中接过药盒。
他收敛了表情,一改原来那副不着调的样子,满脸郑重地掀开薄被,走下病床。
薛年年看他的样子,以为他正常了一点,刚想松口气,就看到对方猛地往地上一缩,抱住她的大腿说:
“大小姐你收下我吧,让我当你的狗!”
薛年年:“……”
薛年年:“???”
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卢剑的声音大得全医院都能听见。
整个病房的目光霎时全落在她身上!
薛年年没想到自己见义勇为竟然还被他“恩将仇报”,赶紧抽回自己的腿,埋头快步冲向大门。
卢剑还在她身后夸张地大喊:“大小姐,晚上我会再联系你的——”
薛年年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眼见她跑得人影都看不见,卢剑这才又收起那副仿佛刻在他脸上的,贱兮兮的表情。
他望着她离开的方向,缓缓叹了口气。
小富婆看不上他才是正常的,看上了他才需要为她担心。
卢剑苦笑着挠了挠头,打开手机,发现之前推给肖余的名片已经不能【撤回】了,只能补充一句:
【别管上面那个联系方式了,我再去找其它的】
【肖余:?】
【总之别管了】
……
薛年年还要赶着回去修空调。
她胆战心惊地回到宿舍,照着网上的维修指南,用工具箱里的扳手将空调里松动的螺帽一个个复位。
拧紧螺帽后,很快,清凉的风再次充盈了宿舍。
烈日高温下,这风简直救命了。
薛年年疲惫地坐着吹了一会儿凉风,又赶快去洗了个澡,换上睡衣。
她想先补一下觉,把昨晚和今早消耗的精力都补回来。
洗完澡后,薛年年抱起床上的枕头,走到衣柜前,慢慢钻了进去。
衣柜里黑暗又狭窄,很安全……很安全。
她只有在这里才睡得好。
薛年年已经困得神志不清了,她打了个小哈切,逐渐蜷缩起来,在衣柜里,快速进入了深眠……
等她再次醒来,已经到了半夜。
一旁的手机正疯狂震动着,薛年年迷迷糊糊地掏出来,看到屏幕上全是短信——
【大小姐,在吗?】
【我吃过药了】
【图片:拆开的药盒】
【放心,医生说我已经可以出院了】
薛年年盯着屏幕,揉了揉自己的眼角,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回复道:
【刚刚在睡觉】
对方反应过来,立刻滑跪:【是不是打扰你休息了?抱歉啊】
【没事,已经醒啦,我是不是睡过头,错过直播了?】
虽然她早上是被吓跑的,可之前和熊先生有过约定,他还欠着她钱呢!
薛年年问了他一句,可对方却好像不记得这个约定,莫名发来一句:
【……大小姐你真的想看?】
【不要叫我大小姐】薛年年越发疑惑,【我应该不想吗?】
信息发送过去后,连续不断弹出的对话有瞬间的停滞。
对面沉默了几秒,才又回复:【没,想看什么都行】
他发来一串链接:【这是网址,是国外的付费网站。我帮你借了一个VIP号,你不用买了,可以直接登上去看】
【那边快下播了,你抓紧时间的话说不定能赶上一点末尾】
薛年年才刚醒,又因为睡得太久,脑子还有点模糊。
她都没怎么思考,眼神迷蒙地按照卢剑的说法,用他给的账号打开了网址。
网页很快弹了出来,是直播的首页。
首页最大的屏幕上,一个不认识的黄毛正光着上半身,露出整齐的六块腹肌,把低腰裤往下拉,还将内裤掏——
等等,他这是在脱裤子???
薛年年瞬间被吓清醒了。
她瞪大眼睛,差点把手机扔出去,赶忙联系卢剑说:【这是什么东西啊!】
【哟!差点忘了提醒你。这是□□,首页可能会有些猎奇向的推荐,你直接跳过,进这个直播间】
【[链接],我推荐的主播还是比较正常的】
卢剑以为她看到了什么血腥向的猎奇玩意,赶忙在发完链接后,又连发了几个刚找来的可爱表情安慰她。
薛年年咬紧嘴唇,看着屏幕上的“正常”两个字,有点不相信他的话。
刚才首页上那个黄毛脱得就差把牛子给掏出来了……
但他还没肖序帅呢,“主播”都只有这种水平吗?
薛年年莫名有点失望,不过她也不知道她在失望些什么。
对面熊先生还在持续不断地给她胡乱发可爱表情包,像是很紧张。
如果这个网站的主播都像刚才黄毛那个德行……
她一点也不好奇……
不过来都来了。
薛年年:“……”
她这是第一次看娱乐直播,以前她最多用手机看个网课,如今这种稀奇的怪东西让薛年年忍不住产生了些探索欲。
她犹豫了一会,指尖缓慢移动,思索许久,最终还是点开了卢剑发来的新链接。
全新的直播间在屏幕上弹出。
电光火石间,薛年年还没有任何心理准备,突然!
一双熟悉到恐怖的灰眼睛跃入她的视野。
头脑霎时间一片空白。
薛年年呆愣地看着屏幕上的人,看到他戴着一个黑色口罩,笑容格外阳光爽朗,似乎正在和弹幕聊天说:
“哎,真的吗?夸我名字好听啊……这名字很不错吧?我也很喜欢!”
他穿着一件布料清透的西装白衬衫,没认真扣扣子,领口直接大敞开,一直开到腹肌。
冷白皮在灯光下格外晃眼,明明没好好穿衣服,但他竟然还在脖子上,凌乱地系着一条黑色的领带,就如同项圈一样,显得他更像……更像……
薛年年抖了一下,觉得自己的联想太可怕了。
弹幕上还一直滚动着“舔舔腹肌”、“摸摸仍子”这种虎狼之词。
薛年年的脸越来越红,她凑近手机仔细研究了一下,又拿远手机观察,又再次靠近……
但无论她从什么角度看,这个人百分百就是——
等一下,他等会不会也要把自己的牛子给掏出来吧!!
薛年年吓得真的把手机给扔了出去。
熊先生说的没错,帅哥是真帅哥。
但不对啊……不对啊!肖序怎么可能会在这里!!
他究竟在干什么啊啊啊?!
薛年年今早才刚见过他,他一直冷着脸,像个冰坨子一样又冷又硬。
白天他明明是全校公认的高岭之花,传闻中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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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天崩地裂的校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冷男神……明明他连穿外套都要把纽扣扣到最上面一颗——
但他晚上怎么在网上给人直播脱衣服啊!
薛年年瞳孔地震。
这就是熊先生说的“正常”主播?
等等,熊先生是不是还说,让肖序主动来联系她,给她跳个舞??
就在薛年年忽然想起这个惊天猛料时,来不及让她多反应。
直播间那边,肖余已经笑眯眯又游刃有余地和观众们打完招呼,快速下播,屏幕全黑了。
下播后,肖余关上屏幕,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塞进嘴里。
他一边叼着糖,一边给卢剑打了个视频电话:
“收尾工作都做好了?”
“早弄完了,一会把录播发给你?”卢剑手上快速操作着电脑。
肖余点头,随口又问:“今早你发给我那句‘别管了’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别管就行。”卢剑愣了一下,莫名变得有些吞吞吐吐起来。
这个没节操的货竟然还有遮遮掩掩的一天,肖余越发感到好奇。
他直接把聊天记录调出来又看了一遍:
“我的忠实粉丝吗……哪找来的?”
“反正你又不去聊,问这么多干什么。”卢剑贱兮兮地笑了一声,想装傻糊弄过去。
肖余看着他明显不自然的表情,思索了两秒,忽然道:“说吧,欠了她多少钱?”
“咳,咳咳!什么叫欠了多少,就不能想我点好的吗?”
“最近股市不景气吧。”
“……”卢剑陷入沉思:“嗯,很奇怪。明明已经跪下来求它了,它竟然还在跌。”
肖余:“。”
他猜就是,如果不是欠了很多钱,卢剑绝对不可能思考半天后,又让他“算了”。
肖余把黑色的棒棒糖从嘴里抽出来,缓声道:
“最后问一次,欠了多少,说不定我能帮你摆平。”
“怎么帮我摆平?哦都忘了,你家很有钱。”卢剑摸摸鼻子。
“当然不是用家里的钱,我哥是个疯子,这件事得瞒着他。”
肖余说话时,那双漂亮的灰蓝色眼睛轻轻眯了一下,看起来慵懒又放松。
但真的很放松吗?他刚才的语气,听起来简直就像提起一个重症精神病人一样惊悚。
耳边传来糖被咬得稀碎的“咔咔”声,像在嚼人耳朵。
卢剑望着屏幕上肖余那依旧爽朗的笑容,不自觉抖了抖。
这狗崽子……和他哥的神经病程度说不定是半斤八两。
他刚接手肖余的运营工作时,就碰上过他连续好几天都没来直播间。
卢剑跑去问他。
对方只轻飘飘地告诉他:“被绑架了,缺的直播时长之后补。”
这是重点吗???
确认这富二代真的被人绑架过之后,看他那副习惯了的样子,卢剑还很急切地关心了他一句:“受伤没有?”
“受伤?”对方直接把肩上纵横的伤疤亮给他看。
“当然受伤了,故意被他们绑走就是为了这个,怎么能不受伤就回来?”
“你说啥??”
“那群绑匪太没意思了,捅人都不会。”肖余不在意道。
他说话时还在笑,额前的黑发略微带卷,看起来毛茸茸的。明明还是清澈愚蠢的学生年纪,但肖余说的话总是很惊悚——
“就捅进肉里那一下有点爽,不过没捅对地方,这伤口过两天就能好。”
很爽……你怕不是个m吧???
卢剑虽说比肖余大几岁,但一直有点怕他,特别是他后来还看过肖余发给他的实况照片——
那两个鬼佬绑匪表情惊恐,嘴里塞着枪,口水乱流,肩膀上血肉模糊,还被他用涩情的龟甲缚绑了个严严实实。
实况里还能听到肖余的声音:“来,看镜头。笑一个~”
卢剑:“……”
究竟谁是绑匪啊?
枪支、血浆、涩情、暴力……标准的B级片画面,美利坚还真是自由。
肖余这狗崽子的脑子实在有点不对劲。
都是有钱人,相比起来,今早救他的那个大小姐简直就是天使!
嘿嘿,大小姐之前还关心了他有没有吃药。
卢剑在心里美滋滋地傻笑,又赶紧转移话题:“不靠家里,难道你还有点私房钱?”
“我自己都急用钱,怎么可能还有?”肖余含着棒棒糖,语调囫囵地答了一句。
他盯着卢剑的聊天记录,略微思索,听到电话对面疑惑地问他:
“那你要怎么帮我?”
怎么帮?
去聊骚啊。这还用问吗?
肖余无所谓地往椅背上靠了一下。
他知道他的脸一向管用,都不用废太大的力,一般随便和别人说几句话,对方就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了。
做这种事实在太简单,而且很无趣。
从小到大,无数人因为他的家世,因为他的脸,想尽办法要往他身上贴。
每天他烦都要被这些人烦死了,现在卢剑还给他找了个新麻烦来,真是又累又无聊。
肖余的手指快速点了几下,不情不愿地向卢剑之前推来的“富婆粉丝”发去了好友申请。
“叮铃铃……”
如他所料,很快,他的申请就有了回应。
肖余拿起手机,把棒棒糖从左边换到右边。
他百无聊赖地计划着,等加上好友后,该用什么样的话术去敷衍对方,却看到屏幕上弹出一行大字——
【该用户已[拒绝]了您的好友请求。】
5. 第一次当主人(修)
……
沉默。
还是沉默。
视频另一边,卢剑正聒噪地叫嚷着:“肖余,鱼崽,余哥,怎么不说话?在忙吗?”
“挂了。”
沉默了许久,肖余突然幽幽地冒出这么一句,很快掐断了和卢剑的视频通话。
他望着申请回复上的【拒绝】两个字,脸被屏幕光照得煞白,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鬼一样。
……这真是他的忠实粉丝?
如果是真的——
那这就不是麻烦,是乐子了!
肖余嘴角疯狂上扬,兴奋地又向对方发去申请。
【拒绝】【拒绝】【拒绝】
一连发了好几个,全都被拒绝。
肖余盯着那几条【拒绝】短信,面色忽然变得潮红,眼睛发亮。
他咬住棒棒糖的梗,从仰躺的姿势坐起,立刻把申请信息里“加一下”这种命令般的话语删除,加上了称呼。
如果是他粉丝的话,叫宝宝太冒昧,叫老板太生疏——
干脆叫主人!去吓她一跳~
【主人,真的不想加我吗?】
肖余兴冲冲地发去了新申请,这次回复等了两分钟才收到。
“还是拒绝了……”
哇哦。
真是太有意思了!
肖余直接把申请信息当成了对话框开始骚扰她:
【求你了】
对方似乎是被他这句话惊到了,终于在这次发过去后,快速通过了申请。
肖余看着新加上的联系方式,满足地喟叹了一声。
他摸了一下自己烫得有些不正常的脸,兴奋得砰砰跳的心脏逐渐放缓。
加上就没什么意思了,他刚想把手机扔到一边,却看到对方发来了一条短信:
》》【我不想和你私下接触】
信息冷冰冰的没什么温度。
肖余的的呼吸瞬间又急促了起来,刚失去的兴趣又逐渐回笼,在对话框里输入道:
【那你想要什么?】
》》【我只是来看你跳舞的】回复很快出现在屏幕上。
“……哈?”
这竟然真的是他的忠实粉丝?还是只看才艺的事业粉?
肖余反而感到了诧异。
他根本就不相信,直接问道:【所以对我本人没什么兴趣?】
“……”
消息被薛年年接收。
薛年年还缩在衣柜里,正满脸通红地盯着手机屏幕。
她当然对他有兴趣……还是大大的有。
薛年年简直不敢相信肖序晚上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反差也太大了吧?
她一想起肖序顶着那张面无表情的冷脸,一边脱衣服,一边喊“主人”,还说“求求你了”,就觉得这世界真是魔幻。
薛年年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应付他,干脆实诚地把自己的想法发了过去:
》》【对你有兴趣,只是不想私下接触】
屏幕对面沉默了几秒,又发来一条短讯:
【有兴趣啊……那肯定也有想要我帮你达成的心愿吧?什么都可以,说不定今天我就能满足你~】
等等,什么都可以——
250块钱就能让肖序做到这种地步吗???
薛年年看着最后那个抖动的波浪号,情不自禁也抖了一下。
她现在的愿望就是赶紧跑。
可千万不能让肖序发现她是谁啊!
他白天装成那副高冷又严肃的样子,肯定是不想被人知道他晚上都在互联网上干些什么的。
之前她一直拒绝,完全是因为怕被肖序认出来,最后她不仅完成不了小组作业,肖序还肯定会在线下报复她。
肯定会吧!一定会!
她的目标是想和对方好好相处,不是想去揭穿校草在深夜的真面目!
薛年年直接给对方发了一个人骑上马,“快马加鞭跑路”的表情包。
这是她跑路前最后的礼貌了。
薛年年发完,刚想关掉对话框,就看到对方引用了她的表情包,发来一条:
【甜心~你这是想骑我吗?】
》》【?】
发过去骚话,肖余看到屏幕上出现的“?”,差点笑倒在床上。
嘴里的甘草味糖果已经被他咬碎了,苦涩中带着一丝甜腻,是他最讨厌的味道。
甜味好恶心。
肖余将嘴里已经变甜的糖果吐掉,听到自己的手机在不停地震动。
刚刚他去加好友期间,除了卢剑一直在给他发询问的短信,还有个学校里哲学系的同学在给他发邀请。
备注说是同学,但肖余早就忘记加过这个人了。
好像是对岸国哪个财阀的私生子?
肖余瞥了一眼短信,对方说他在迪拜拉斯海玛沙漠,新搞了个玻璃庄园,还建了露天恒温泳池,马上完工。
他准备办个泳池派对,如果肖余愿意赏脸,他就让私人飞机到美国来接他。
肖余随便瞟了一眼这条短信,就直接忽略了。
这些破玩意儿简直无趣透顶。
让一群假人围着他转,他还不如和小富婆继续聊天呢。
肖余面无表情地关掉和别人的对话框,回到原来的。
看到薛年年那边发来的【?】后面跟了一句,【骑你?什么意思啊】
这像个好奇宝宝一样的话让肖余缓缓眯起了眼睛。
他的骚话完全不管用,对方还是一副懵懵的样子。
作为他的忠实粉丝,都已经到这种付费网站上来找乐子了,竟然还这么单纯吗?
装的吧。
肖余想了想,却也配合地装傻道:【骑马呀,不然还能怎么骑】
》》【……别骗我了】
》》【我刚去网上查过是什么意思,你说话正常一点!】
【嗷抱歉,我就是这么无聊的一个人:D】被戳穿肖余也丝毫不反省。
虽说已经成年,但薛年年觉得自己朴素的三观又被他刷新了一遍。
》》【……你很会这些东西吗?】
【看过学过,现在想找人实验】
》》【啊?不可能找不到人吧,你长得很好看,应该有很多人愿意和你……实验。】
【那些人都很无聊】肖余仰躺到床上,发送道,【我只想要最好的】
》》【最好的就是……骑你??】
》》【你的爱好真奇怪】
【不止这些】肖余笑出声,【如果我喜欢她,那她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折磨我,把钱都给她用,给她当狗,稍不顺她的意,她还可以随便拿我出气~】
》》【听起来你会对她很好,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啊?】薛年年是真的很好奇。
肖序在学校里从来没传出过任何绯闻,甚至除了一起上课的同学,就没几个人见过他。
他的一切都很神秘,没人知道他喜欢些什么。
薛年年其实也不想搞粉红泡泡,她只想借此机会,问问肖序的爱好,至少后面和他相处时,不要踩到他的雷点。
只要这学期能和平地,安稳地度过。
只要她能和肖序一起把小组作业做完,期末能转专业,她能顺利毕业,那就足够了!
薛年年将消息发出,电话的另一边安静了几秒,才回复:
【我喜欢什么样的人?】
【不知道啊】
》》【……啊?】
【本来喜欢什么样的人就无法具体描述,不过硬要说的话,我喜欢会撒娇的~】
》》【好简单的回答】
【简单吗?我倒觉得那样的女孩子根本就不存在】
肖余觉得他自己就像只溺死的水鬼,总想抓住一个活人,把她往水面下拉。
可他看来看去,又发现人类实在没什么意思。
讨好他的人都很无聊。
不讨好他的人……什么玩意敢这么对待他?
这个卢剑找来的小富婆还算是比较像“活人”。
他对自己的粉丝态度一向不错,但肖余还是觉得自己今天和她说得有点太多了。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敬业”地转移话题道:
【我私下里似乎和你想象的形象不太一样】
》》【还好?】薛年年本来就不怎么了解他。
【那你明天还会来直播间看我吗?[猫咪眨眼.jpg]】
》》【那你明天还会穿那么少吗?】对方反问。
想和他讲条件啊……
肖余收敛了笑容,漂亮的桃花眼眯起,眼尾上挑。
他盯着屏幕,过了许久才发:【不喜欢我那样穿?】
倒也不是不喜欢,只是薛年年不想一见到肖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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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就不断循环他在网上光着的样子。
要是他真的在直播时把牛子掏出来,以后她线下该怎么面对他啊!
》》【没有很不喜欢,还可以】薛年年倒没有昧着良心说他不好看。
【那就是不喜欢】肖余故意道。
》》【你要这么理解的话,那我们就没什么好聊的了】
【生气了?】
》》【没有,明天我还是会来看你直播,只是不要再给我私发消息了】薛年年打字道。
她的目的只是想让肖序不要穿成那副……涩情的样子。
和熊先生的约定只持续到看完肖序给她跳舞。
薛年年其实也不想和他多聊。
虽然她现在用的是防推销员的小号,但万一肖序聪明的小脑袋瓜一转,把她认出来了怎么办?
》》【晚安,早点睡吧】明早还要早起上课呢。
【……】
信息发送过去,对话框另一边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
肖余灰蓝色的眼睛盯着屏幕,反反复复输入了几次又删掉。
眼膜都被光照得有些干涩了。
沉默了好一会,他才揉了一把眼角,把眼尾揉得通红,打字道:
【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哎,那有用吗?】
【当然】
【……】
【别不理我。】肖余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他蓦然感觉到了一种无法言明的幸福,就像是脑浆被煮沸,让他根本无法思考。
脊柱有种过电的感觉,他感到自己浑身发烫。
手不自觉地按上了自己滚烫的小腹,他发送过去:【明天我不会再那么穿了】
【满足了你的愿望,该说声谢谢吧?】
》》【……谢谢衣服?】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要不要把另一个愿望也一并满足了,现在就来骑我怎么样?:D】
》》【?】
这家伙比卢剑还满嘴跑火车,根本就不着调。
难怪这俩人会凑到一起!
达成了目的,薛年年就不想再和他好好说话了。
她气呼呼地发过去:【别开玩笑了,你都不睡觉的吗?明早起来会有黑眼圈】
薛年年强行让自己硬气起来,想恐吓他。
肖余的面色潮红,头脑发热,喘息了一声:【这是在关心我?】
》》【是恐吓】薛年年实诚地回答。
【原来是恐吓!我被吓到了,姐姐好可怕QvQ】
》》【啊?对不起】
薛年年赶紧说,【其实是关心……】
肖余猛然看到她承认是关心,反而生气了:
【喂,你现在怎么顺着我说话了!之前不是不想理我了吗?】
》》【我说关心是在撒娇!你没看出来吗?】薛年年觉得他真是喜怒无常。
》》【我以为你喜欢这样】
肖余愣了一下,躺倒在床上,额前凌乱的发丝挡住眼睫:
【哪有人自己说自己在撒娇的】
【那我说之前我故意在冒犯你,想让你把我删掉,你难道看出来了?】
》》【当然看出来了,下次说话你最好还是正常一点!】薛年年早就觉得他很不对劲!
【我很正常啊】
》》【才没有】
【是正常的】
》》【不是!】
【哈,现在你怎么又不顺着我了,继续撒娇啊?】
》》【因为你现在在故意欺负我】薛年年觉得他真过分,【再欺负我我会来打你的!】
她可没说假话!
她真的能在线下打到肖序!
虽然薛年年从没打过别人,但被打也算吧,她熟能生巧,肯定能成功!
薛年年的确有点生气了。
屏幕另一边,肖余却收起了笑容,面无表情,缓缓打下两个字:【好啊】
》》【什么好?】
【来打我】
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来见我!
他望着屏幕,手缓缓从肩膀落到自己滚烫的心口:
【踩也可以,掐也行,但是掐的话我不会觉得痛,你会用刀吗?】
6. 第一次遇见她
刀?
法制社会下用这个有点危险吧?
薛年年理智上觉得这不太对,但又一想,如果能达到让他痛的目的——
那拿来警告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薛年年完全没意识到她刚刚那句话正戳到了对方的好球区,诚实地打字道:
》》【我只切过菜】
》》【这样算会用吗?】
【不太够,来打我之前练习一下吧】肖余勉强恢复了一点神智,把胸口那股异样的感觉压下。
他想了想,找了一打“学习资料”发过去,免得对方不把他的话当真:
【文件.zip】
【有不会的可以问我:D】
薛年年随便点开了其中一个,立刻就被里面的绳索,刀痕,各种人体惊得目瞪口呆:
》》【你好专业……】
可为什么要精通这种东西啊!
【我说过了啊,我只想要最好的】
肖余为了世上可能存在的“某个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他发送道:【痛苦本身就是生命的燃料,到达某个临界点,痛苦就会被升华为极乐】
》》【……没听懂,什么意思啊?】
【意志主义学派的观点,大概意思就是“生命冲动和生活渴求是存在的首要原则”】
》》【……】
【别告诉我你还是没听懂】
【你是笨蛋吗?】
》》【谁说的!我高考分数很高】薛年年不想承认。
虽然她是踩线进的A大,但在她的老家,她怎么也算是个优等生。
不过也仅限于此了。
薛年年过去十几年的人生里就只有“高考”,除了高考有关的技能,她几乎就不会任何东西。
她盯着屏幕,有些不服气地想去搜一下什么叫“意志主义”。
这时,对方忽然又发来短信:【怎么不说话了?不会为了证明自己不笨,准备现学现卖吧?】
【那才是如假包换的笨蛋】
薛年年觉得他的嘴好毒,反驳道:
》》【不会就要学,这有什么笨的?不承认自己不会才是笨蛋吧!】
【……刚才你真的准备去学?】
肖余反而愣了愣,他竟然猜中了。
薛年年坚持继续小窗搜索道:》》【西方哲学史……】
》》【啊,尼采竟然也是这个学派的吗?这个我知道,凝视深渊什么的,高考作文金句里有】
【……】
【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别管了】捐栋楼就能进耶鲁读的玩意儿能有多重要。
肖余面无表情地把玻璃屏敲得“啪啪”响。
薛年年却觉得他这句话有些莫名其妙:
》》【这是你的实验吧,为什么说不重要?】
她翻了一下上面的聊天记录:【没错,是实验,之前你提到过】
【都是骗你的】
【是为了让你来骑我,故意找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而已:D】
【你真是个笨蛋】
》》【不是!】
【笨蛋。】
》》【你才是笨蛋!我不要理你了!!】薛年年气呼呼地打字,她可不像他一样有受虐倾向,她不喜欢被骂。
肖余笑了笑:【那我理你呗】
他不会在同一个地方栽倒两次,只转移话题说:【为什么要因为我去学那种东西,我对你来说也很重要吗?】
》》【当然啊!】薛年年毫不犹豫道。
肖序可直接关系到她的毕业证呢!
她就是因为想多了解他,想和他在线下好好相处,才坚持和他聊到现在。
薛年年在网上没那么社恐,可见面就……额。
能有机会近距离接触到肖序,还不用做心理建设,这难道不是天赐的好机会吗?
薛年年丝毫没有多想就把这句话发送了过去,而电话另一边,肖余看到这句“当然”,笑容却僵在了脸上。
》》【哎不对啊,不是你最开始让我去学的吗?】薛年年忽然反应过来。
她引用了上面的【学习资料.zip】:
》》【我会好好学习的,不过最近学校的作业比较多,可能得下周才能看完……】
【不用了】肖余揉了一把自己僵硬的嘴角,把脸颊的皮肤搓得有些红。
他沉默地盯着屏幕,过了许久,莫名喘了一下。
呼吸中都带着热气,肖余感到自己之前强行压下的那股异样感又卷土重来,甚至愈演愈烈,让他有些难以忍受。
【别学了】【别学了】【别学了】……他重复道。
》》【为什么?】
因为再这样下去,他会误以为一个隔着网线,第一次聊天的陌生人,就是他等了很久的“那个人”。
肖余觉得他自己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他干脆又用她认为的那些“不正常”的话去吓唬她:【因为你再这样,我就要变成茄子了>
》》【?】
》》【什么意思哇?】
【去搜搜吧,好奇宝宝】
》》【……】
》》【不对,等等,我懂了,我只说了学习,哎怎么,为什么?】
眼见对方都被他吓得有点语无伦次了,肖余才勉强回神:【甜心,放松一点】
》》【刚刚搜到的东西把我的大脑玷污了,呜……】
【别哭别哭,别哭嘛】
》》【崩溃大哭.jpg】
【来,要不然靠在这里哭?】
【图片:白衬衫,领带,俯拍,胸前扣子微微崩开】
薛年年的大脑清空了。
好大。
她震惊地看着屏幕上发来的图片,嘴不自觉地微张——
怎么能这么大啊!!
竟然比她的还……薛年年羞愤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领口。
【还算满意吗?】
就当作给她的私人粉丝福利吧,肖余现在只能用“敬业”来尽量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我睡了,明天直播见】薛年年一点也不困,却忙不迭地关上屏幕。
屏幕变黑后,手机又震动了一下,应该是对方给她发的“晚安”之类的回复。
然而任何回复薛年年都不想再看。
再聊下去她就真没办法去见肖序了!
薛年年有预感,明天课上她一定会无意识地总往肖序的胸口瞟。
他线下一直是那副冷冰冰又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领口也捂得特别严实。
这样一个人,衣服下竟然有着那么大的——别想了!
好可怕。
薛年年抖了抖。
她缩在宿舍的衣柜里已经过了好久,久到手脚都有些僵硬。
薛年年忍不住开始想,不知道肖序现在究竟在哪。
他总不可能是在宿舍里直播的吧?
……
同一时间,深夜,A市。
一间市中心的二层公寓内。
肖序取下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独自坐在书房里。
书桌上放着电脑。
他略微侧头,目光望向不远处的落地窗。
巨大的落地窗外一片漆黑。
树影,风,远方的道路上传来隐约的汽笛声,似乎有红色的灯光。
红色——
窘迫,惶恐,紧绷……一模一样。
“快看!有人来给柳思睿送情书!”
脑海中不断传来几天前的声音。
“情书?好老土,不对,她手上拿的那是药——包装上的鹿茸,党参……壮阳的?”
“哈哈哈哈,送壮阳药告白吗?太强了吧!”
……他见过她。
肖序关掉电脑上的资料。
那天很多人在二楼,院系里马上开始公共课,她直接到那个人面前,攥着那个人的衣角一直不放——
“竟然真的是壮阳药,哈哈哈哈哈!”
“柳哥怎么不收?”
“收什么?他爸十年前就升大校了,他妈还是管外交的,怎么可能允许他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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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找个女的谈恋爱?”
“什么,柳哥家这么牛叉?”
“那这女的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柳哥认识她吗,她就冲过来告白?”
……
二楼上演的闹剧和肖序没有丝毫关系。
即将开课,他绕过围观人群,沿着阴影,安静地走向教室。
“这女的低着个破头,连脸都看不见。”
“长得不能见人吗?躲阴影里干嘛,喂!那个女的,走两步,出来让大家看一眼啊哈哈哈!”
……吵闹。
肖序走进楼梯间,略微抬头,余光掠过二楼角落那场闹剧的主角——
对方不领情,她就应该直接离开。
放弃,才是正确的选择。
戏剧拙劣,但结局的走向总是相同。
该放弃了。
肖序沿着楼梯往上,一步,两步……每走一步,每一秒,他都觉得她会就此收手,离开。
可她一直停在原地,手伸着,对方不接,她就一直不动。
愚蠢。
“你真的不收下吗?”
肖序站上台阶,听到了她的声音。
“不……嘶!”
哀叫声响起,“好痛,你要干什么??放手,痛痛痛!”
阴影中,他看到她松开了衣角,手猛然拽下对方的领口。
在痛呼声中,她用力拽下对面人的头发,将礼物盒的绳索套在了他的脖子上,转身就跑。
“哎刚刚发生了什么?怎么跑了,柳思睿呢,那个女的呢?”
“柳哥手上那是——药?是三无产品吧,他收下了?”
“这也拿得出手,拿去喂猪都没人敢吃吧!”
……
一缕风匆匆忙忙地跑下楼。
“不识货……那是好东西呀,不识货。”小声反驳着,影子从二楼逐渐往下。
肖序缓缓走上台阶,外界的声音越发嘈杂。
“有人看清跑掉的那个女的长啥样了吗?”
“没有,你看见了?”
台阶上,气流从她的发梢离开,略微卷起她额前厚重的黑发。
他的脚步停了。
“长得很丑才不敢露脸吧?”
“肯定啊,肯定长得像个恐龙一样才会一直躲。”
“柳哥被这种心理变态的丑人抓着告白真惨!好恐怖!”
……
他看到她眼角有颗红色的小痣。
一滴眼泪从那抹红色旁滴落。
风撞到了他的肩膀。
“啊!对不起,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她没有再抬头,急匆匆地离开,背影纤细,颤抖……那滴泪落在了他的手背上。
人已经走远。
现在,他应该把那滴眼泪擦掉,离开。
鬼使神差的,肖序将手背靠进嘴边,轻轻舔了一下。
如他预料得一样。
苦,咸,青涩,微酸——
【学号20395724,高考物理类689分,A大,第一志愿,经济学;第二志愿,计算机与科学;第三志愿,数学与应用科学;滑档,调剂进入生命科学学院。
大一绩点2.24,课程分数分布在0-92分之间,0分两门,45-60分两门,76-85分四门,86-92分一门。
家庭住址S省,青镇236号,建兴花园小区7栋3-1室,邮政编码30249;宿舍位于A大,四栋,201室。
薛年年,女,生命科学系大二,年龄19岁零295天。】
……
5分钟后,停止一切思考,离开。
红色的灯光在远处的道路上缓慢流淌。
肖序安静地望着窗外,瞳孔中倒映着融铁般的颜色。
屏幕上光影明灭。
指腹压出浅浅的凹痕……如猎人收拢的指缝,他的手略微移动。
5分钟后,肖序关上电脑。
时间刚好。
凌晨1:00,没有超过一秒钟。
7. 第一次离开
凌晨一点。
薛年年关掉了聊天的对话框,打开了手机上的照明软件。
漆黑的衣柜内部在刹那间被点亮。
她看到了自己蜷缩着的小腿,以及抵在柜门上的膝盖。
单薄的膝盖因为睡着时无意识的擦碰,有些青黑,在苍白的皮肤上显得格外刺眼。
虽然伤口的颜色看起来很严重,但薛年年却习惯性无视了它,只伸出手,揉了揉自己酸痛的小腿。
她刚一动,胃部就传来了一道“咕噜噜”的声响。
薛年年的脸瞬间红了,她赶紧捂住自己空荡荡的肚子,安静地靠在柜门上听了一会,没有听到衣柜外传来其他的声音。
室友应该早就睡了。
幸好她们没有被她吵醒。
薛年年松了口气,准备用最小的动静解决掉自己的问题。
她没有屯粮的习惯,然而“饥饿”这个问题,向来很好解决。
以往如果她的学习任务没有完成,妈妈就不会允许她吃饭。
她经常一个人抄卷子抄到深夜,如果抄饿了,就往嘴里塞一团草稿纸。
纸的口感很干……微苦,酸,不好吃,但能填饱肚子。
她在钻进衣柜补觉时,顺手就带上了肖序借给她的书,还有课上用来记录的本子和笔。
薛年年其实在肚子响之前,就已经饿得有些晕乎乎的了。
她下意识像小时候一样,撕了一页本子,把它揉成纸团,塞进了自己嘴巴里嚼嚼。
是熟悉的,苦涩的味道……咽下去后,胃却得到了安慰。
薛年年一边嚼嚼,一边靠在冰冷的衣柜门上,把书拿起来,想复习一下今天课上学过的内容。
她学习的办法很笨拙,理解能力也很一般,只能先死记硬背。
妈妈总是说她不够聪明,所以要比别人多花时间在学习上,要学会笨鸟先飞。
她总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她教她多抄书,多抄做过的卷子,因为她年轻的时候,就是这么学习的。
“我初中可考过两次年级第一名!你比我那时笨多了,要相信我教你的方法。”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妈妈总会陷入一种微醺般的美妙回忆中。
薛年年从不会打断她,也不会提醒她,从小学起,她就一直是年级的第一名。
她也从来没有告诉过妈妈,其实不需要抄写,她也能记下很多内容。
在很小的时候,薛年年就发现,只要她稍微表现得“聪明”一点,妈妈就会很生气。
她会整夜整夜地不睡觉,一直坐在她的书桌旁,监督她抄书。
等小小的她抄得头晕眼花,完全不记得自己写过些什么,一问三不知的时候,妈妈才会像证明了什么般,心满意足地教训她一顿,然后放她去吃饭,睡觉。
薛年年觉得自己的确挺笨的,被妈妈打了好几次后,才学会装“记忆力不好”,学会装“刻苦”。
她其实不想要她的女儿太聪明,她只想要她的女儿靠“勤奋”考上A大。
薛年年一边看着肖序的书,一边习惯性抄写着书上的内容,大脑却自动用另一种方式在记忆。
今天早上的那一部分知识是淡蓝色的,有金属与薄荷的香气……略微刺鼻,但很好闻,是肖序身上的味道。
这部分内容她看得很快。
现在看的内容是青黑色的,有纸屑与胃酸混合的腐烂木头味,薛年年学的速度就要慢上很多。
上了大学后,很多知识她能背下来,却不能理解。
虽然下午已经睡了很久,但此时薛年年缩在漆黑的衣柜里,捧着书,看着自己完全理解不了的知识,越看越想睡觉。
她逐渐又陷入了梦境中……
梦里的她被关在一间狭小的屋子里,抄写着卷子。
窗外有雪,不远处是老家的厨房,烟囱中飘散出热气,带着炖烂的蔬菜与油脂混合的味道……是新年。
妈妈将她从县城带回乡下吃年夜饭。
除夕夜,小孩们在空地上打雪仗,亲戚们围在火炉边取暖,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
每个人经过她的窗前,都会轻飘飘地感叹一句“这小孩学习真刻苦”。
有些还会嘟囔一声“学那么多有啥用啊?”,然后便走掉,离开。
这就是她从小到大的除夕夜。
薛年年低下头,看到梦里的自己身上裹着单薄的棉衣,带着茧的食指被冷风冻得通红。
那时候她的头发还没有留那么长,只堪堪到肩膀,能挡住一点想钻进脖颈的冷风。
这时窗外又走来一对父子。
父亲的眼睛一直往屋里瞟,嘴里还骂着自己的儿子:“你看人家薛年年,除夕都还在学习,人家成绩多好,你看看你!”
“爸,我那只是不想学,老师都说我可机灵了,如果我肯学,成绩肯定比她好!”
儿子不服气,“薛年年她就只会死读书,脑袋也不怎么聪明,长大以后肯定没我有出息!你看她那副木呆呆的样,完全就是个绣花枕头。”
“绣花枕——嘿,你这破孩子,小小年纪竟然也知道什么是漂亮女娃啊?”父亲打趣道。
儿子的声音忽然结巴了:“漂,漂,亮,谁说的!她哪有那么好看!”
“上次你们班主任还和我告状,说你在学校里故意拉她的头发,还往她笔盒里扔虫子,这又是咋回事?”
“那是和她闹着玩呢,爸你就别管了!”
儿子推着他的父亲走开了。
“今晚太爷家准备了些什么菜啊?”
“好东西,你到时候多吃点,给你补补。”
两人交谈着,越走越远,薛年年看着他们的背影,想起了这是哪一年的除夕夜。
从远处传来似是狗鸣的呜咽声。
薛年年打开窗户,血污伴随着铁锈味飘散进来,汤汁在锅中煮沸,“咕噜咕噜咕噜”……
记忆里那令人反胃的味道久久不散。
门被锁住了,她便从窗户翻了出去,小跑到厨房的后门旁。
那里有一个生锈的铁笼子,里面还关着一只小狗。
狗的尾巴蓬松得像一朵烟花,它的眼睛黑得发亮,后背却瘦骨嶙峋。
本来应该有两只,另一只已经被人抓起来,绑起来——
它叫得很凄惨,血洒在地上,锅架在空地中央,“咕噜咕噜咕噜”……
周围围满了人,声音嘈杂,大人带着小孩在边上看,他们脸上都洋溢着过年的喜庆……是新年。
趁厨房暂时没人,薛年年钻了进去,找到了劈柴用的斧头。
斧头很重,她拖着它来到了铁笼旁,用尽全身的力气举起来,往生锈的锁上劈。
“铛,铛——”
刚劈两下就被人发现了,之前走掉的那个男孩跑回来叫住她:
“喂,薛年年你在干什么,停下!放跑这只狗,大家晚上都没吃的了,你会被大人骂的!”
“明明,明明还有很多。”她气喘吁吁地抬起手臂。
“你劈不开的,别白费力气了,那可是铁做的!”他冲过来抢她手里的斧头。
“放,放手!劈不开……吗?我总要试着去争取啊!我很笨,什么东西都只能靠重复去得到,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三次,总有一次能成功!我要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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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借着挥斧头的力,把人推开。
男孩被她推倒在地上,手先着地,掌心出了血,痛得大叫起来。
他甚至都不敢再靠近她了,满脸震惊地看着一个他认为的“乖乖女”,“木呆呆的绣花枕头”举起斧子。
薛年年已经记不清当时的场景了,她只记得自己麻木地挥着手臂,天上掉下融化的雪,浸湿了她的后背。
她好笨啊……
学习只会靠死记硬背,除了做题什么都不会,连斧子都不会用!
她胡乱地劈砍着,手臂已经酸痛得快举不起来了。
一下,两下,三……还差一点,再坚持一下就可以了吗?
终于,“哐当!”伴随着一声脆响,生锈的锁掉落下来,薛年年拉开了铁笼。
“快走吧。”
狗撞了出来,在她的腿边转了两圈,舔掉了她裤脚上的雪花。
目的达成,薛年年瞬间松了口气。
她的头垂下来,望向地上那个不断惊叫的人。
他的痛呼声立刻止住。
“手还痛吗?”她看向他的眼睛。
地上的人摇了摇头,耳根忽然变得通红,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脸上。
即便这是梦,薛年年也觉得这很没意思。
她的声音中充满了疲惫,居高临下地望着他,眼睛里倒映着融雪的颜色:
“那么请你不要因为流了点血,就在那里瞎叫唤了。”
说完这句话,她闭上眼,躺进雪地里,冰凉的雪包裹住她。
小狗温热的鼻息还环绕在她腿边,它还没有走,但她已经很累了,没有力气再送它。
“快走,快走啊!不要停下,离开这里……”
她也想要离开。
那天的除夕夜她只吃了纸团。
那个男孩没有去告发她,但妈妈发现了她没有留在屋里学习。
把她带回家后,一个熟悉的耳光从侧面挥来。
“为什么不听话,为什么要跑出去玩?你还记得你自己是谁吗,你是个学生,该想的事就只有高考!”
“你怎么能不努力呢,薛年年!你是个笨孩子,你不努力的话什么都做不到,到时候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又一个耳光打上她的脸,“说,我错了,我不该不努力。”
“妈妈……我没有不努力,我会好好学习的——”
“啪。”又一个耳光袭来,“说,我错了,我不该不努力,说!我错了,我不该不努力,说!我错了,我不该不努力!”
她被打得倒在地上,抬起头,是墙壁。
房间里,墙上全是她抄写的英语书页。
从客厅到卧室,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英语单词。
头顶上,母亲举着手。
“……我错了,我不该不努力。”薛年年感觉到自己的嘴角流下了血。
除夕夜欢庆的钟声从远处飘来。
她蜷缩在冰凉的地面上,想起了她放走的那只狗。
小狗在眼前欢快地跑远。
她忽然笑了起来,“嘿,你自由了。”
眼前的画面逐渐变得模糊,薛年年不知道是因为眼泪还是什么。
但她记得那天她没有哭。
“真好啊……它自由了。”
母亲在她高考前夕因病去世,她最后考上了A大,一个女孩离开了小镇。
按理说,她也应该自由了,可为什么她还会继续做这样的梦?
薛年年从梦中惊醒,感觉到自己的眼角有些潮湿。
高考是她18岁之前,人生的全部。
可高考之后,她又该去做什么呢?
薛年年想不明白。
8. 第一次交朋友
想不明白就先拿到毕业证吧……
薛年年摸了摸自己额前有些凌乱的长发,又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钟,发现已经是早上了。
她估算了一下时间,用有些酸麻的手臂推开衣柜门,走了出去。
宿舍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一片。
虽然现在才早上七点,但其他室友都已早早地离开。
她的室友有三个人,其中两个都有晨练的习惯,另一个还是外语系的,她们院里会强制要求晨读。
薛年年在上大学以前,只是单纯地觉得自己是个有点“虚弱”的普通人。
然而上大学后,她发现比起A大的其他学生,她完全可以被划入“不正常”的低精力范围内。
她每天睡得比别人早,起得还比其他人晚。
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的可以大到令人难以想象的地步……
薛年年脚步虚浮地走到自己的桌前,想把从衣柜里带出来的书放上去,手却在无意间,忽然触碰到了一个塑料袋。
“滋啦——”
她瞬间清醒了过来,仔细看了看那个白色塑料袋,发现里面竟然放了两个面包,还有一瓶水。
袋子旁边摆放着一张字条,上面留有三种不同的笔迹:
【小年糕笨笨嘟,没想起来让我们帮你带饭吗?】
【谢谢宝贝儿把空调修好了~】
【先用面包垫垫肚子吧,以后半夜起来不用担心打扰到我们,身体健康最重要!】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这张纸条许久,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地拿起面包。
她撕开了包装。
面粉与黄油混合后的甜味扑面而来,像一张鹅黄色的毛巾,温暖的绒毛包裹住她的胃部。
薛年年感到自己空荡荡的胃被安慰了。
她很快把两个面包吃完。
平时其实只需要一个就够了,但今天她实在太饿,饿了整整一天后,两个面包的确只能先垫垫肚子。
薛年年洗漱过后,准备再去食堂转一圈。
早晨的食堂有一家店偶尔会卖鸡蛋汉堡,是食堂阿姨亲自喂养的鸡,还夹了她早上新摘的生菜。
鸡蛋汉堡很好吃,就是数量有限,去晚了就没有了。
薛年年到食堂的时候,刚好买到了最后两个。
她决定先吃一个,如果第二个吃不下了,就把它当作午饭。
早上晨光熹微。
薛年年坐在食堂里,一边啃着鸡蛋汉堡,一边想着等会课上,该怎么把书还给肖序。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肖序的胸。
照片里的他真的好大……
怎么会那么大啊!
薛年年感到浑身不自在,有种发现教导主任在网上跳脱衣舞的无措感。
肖序穿上衣服时明明看起来是瘦长一条,但衣服下竟然有那么伟岸的……胸襟。
她的脸瞬间变得有点红。
薛年年的脑子止不住胡思乱想,她忿忿地把鸡蛋汉堡塞进嘴里嚼嚼,还没吃完第一个,旁边的窗口忽然传来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啊……怎么卖完了,我都已经跑那么快赶过来了!”
声音听起来很懊恼。
薛年年侧过头,看到是一个有点眼熟的短发女生,好像之前经常出现在柳思睿旁边。
她穿着一件耀眼的红色运动短袖,耳边是和上衣同色的红水晶耳坠。
听到卖鸡蛋汉堡的阿姨让她“明天再来”后,李娅宁叹了口气,刚转过身,准备去买其它早饭时,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腰间被人戳了戳。
触感很细微,像羽毛一样,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她的指尖在颤抖。
李娅宁侧过头,看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朵小蘑菇。
额前的刘海几乎盖住了她的整张脸,她的脖子已经红透了。
薛年年鼓起勇气,戳了戳身旁人的腰说:“是,是要这个吗?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我的拿去,我买了两个。”
纸袋里的鸡蛋汉堡还存着余温。
李娅宁愣了愣,目光安静地看了她几秒,英气的眉毛忽然舒展开,接过纸袋笑道:
“那我就不客气了,谢谢你!”
“砰——”她将肩上背的一个硕大的包扔到地上,坐到了薛年年的对面。
薛年年面对生人有些紧张,不自觉把头压低。
李娅宁却天生就是个自来熟,她一边吃早饭一边自顾自和薛年年唠嗑:“唉,这食堂好不容易有个好吃的,竟然还经常买不到,真是麻烦!”
“今天真是多亏你了,下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和我说,我叫李娅宁。”
“李……啊,没关系,只是早饭,我叫——”
“薛年年!我知道你。”李娅宁有些兴奋地打断道,“一会咱们可以一起去上课。”
她看到薛年年虽然一直低着头,但似乎对她扔在地上的剑袋很感兴趣,便主动介绍道:
“这是装重剑用的剑袋,我是学校击剑队的,如果不是因为早上队里要晨练,我才不会到那么晚。”
李娅宁不顾形象地啃下一大口鸡蛋,英气的脸上满是郁闷。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她,听她说起击剑队的事情,嘴不自觉地微微张开,连吃自己的早饭都忘记了。
她听着听着,小声惊呼道:“好厉害……”
李娅宁把嘴里的东西咽下,漫不经心地揉了揉自己的短发:
“这有什么厉害的,只不过是为了加分学的体育特长而已,和你们这些硬考上来的学霸没法比啦。”
“那也很厉害!”薛年年看着她锻炼良好的臂膀,有些羡慕道,
“我就没有特长……”
“哎呀乖乖,这些都是不重要的东西,别多想。”李娅宁安慰她,
“你看我,只要不和我后妈的儿子争家产,哪怕我击剑击成世界冠军,我家里的人都是不会在意我的。”
李娅宁随口把这句话当玩笑一样说了出来。
薛年年听到,吃早饭的动作却忽然一顿。
她缓缓抬起头,认真地望向她说:“可是你想要那个吗?”
“……什么?”
“家产。”薛年年的语调听起来有些严肃。
李娅宁因为她的语气莫名愣了一下,却又立刻笑了起来:
“我没什么机会啦,那可不是我想要就能要的,得看我爷爷和我爸的意思,他们都比较喜欢我弟——”
“但他们都会死。”薛年年突然打断她。
李娅宁的笑容停在了脸上。
她听到面前这个纤细又文弱,看起来完全就是标准“乖乖女”的女生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他们都会死在你前面。”
她说得理所当然,就像呼吸一样,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语气很惊悚。
薛年年知道她自己很笨拙,很多事如果不努力就没办法做到。
达成目的总是要花费很多很多精力。
都已经那么辛苦了……就别管用的是什么方法了吧?
薛年年低下头,如常地啃了一口鸡蛋,语调平淡道:
“如果真的想要,你的爸爸、爷爷……他们都会比你早死很多年,不去试试吗?”
听到她的话,李娅宁缓缓眯起眼睛,沉默地看了她几秒。
她发现薛年年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面前的女生看起来很瘦,皮肤苍白到不正常,头发挡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只露出尖尖的小巧下颚。
刚看到她时,她畏畏缩缩的样子仿佛永远在害怕。
这样的一个乖乖女,优等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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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完全是个无忧无虑的天真少女,竟然能在她开玩笑的瞬间,说出这些话。
“你还真是……说了不得了的话啊。”李娅宁感叹道。
薛年年如同惊醒般,耳根瞬间变红:“啊?我说错什么了吗,对不起!”
“没有哈哈哈哈,没有!你说得对,我当然想要,而且老登们都会死在我前面!”
李娅宁的五官锐利又英气,像一只鹰,她缓缓起身,弯下腰靠近她的耳边说,
“乖乖,你以为我为什么要靠体育特长,加分上A大?”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点隐秘的锐气。
薛年年的瞳孔缓缓放大,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你……”
“嘘——这是个秘密。”李娅宁朝她眨了一下眼,“不要把我今早和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包括柳思睿,好吗?”
“他家里的环境很单纯,不需要卷进这些破事里来。”
“……哦,我知道了,但我其实也没怎么和他说过话。”薛年年乖乖点头。
李娅宁看着她这副乖巧懵懂的样子,又想起她刚才说的话,不禁感叹道:“你比柳思睿可有意思多了。”
这么有意思的女孩怎么总想吊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他有什么好的?”李娅宁实在想不明白。
薛年年愣了愣,下意识夸了自己的表哥两句:“你说柳思睿吗?他,他很好啊,长得不错,人也不错。”
当初她为了送礼,拽了他头发,把他拽得那么疼,他都没生气。
薛年年虽然嘴笨,但还是尽量夸了夸柳思睿。
李娅宁见她很是认真,叹了口气,摇摇头说:“行吧,我也不阻止你,可你得想清楚,你选的这门课很难。”
如果只是为了见柳思睿,那完全没必要花这么大的力气。
李娅宁继续提醒道:“而且你的队友还是肖序,要是之后没什么意外,老师应该是不会允许你换队友的。”
“肖序他……他不是很厉害吗?”薛年年有些疑惑。
虽然他晚上会在网上擦边这件事很诡异。
但只要他线下不把牛子掏出来……那就没关系吧?
薛年年觉得这不是太大的问题。
一旁的李娅宁听到她的疑问,思索了一会说:“肖序他是很厉害,不过嘛——”
“再给你说一个秘密吧,或者说,一个忠告。”
“如果想要大学四年安稳度过,最好离肖序远点。他外表看起来可能只是普通的高冷帅哥,但肖序……他其实和正常人不太一样。”
李娅宁逐渐收敛了笑容,目光中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恐惧,如同警告般说,
“大概八九岁吧,我们这些傻不溜秋的富二代都还在玩泥巴的时候,他就已经是两起命案的嫌疑人了。”
“啊???”
薛年年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觉得这些话超出了她的理解范围,李娅宁却还在继续补充:“虽然那两个案子最后都以自杀结案了,但这件事似乎没那么简单。”
“警察……警察怀疑是肖序做的?”薛年年吞吞吐吐道。
她八岁的时候还因为经常犯错,在家里被抽得像陀螺一样,怎么肖序都已经和命案扯上关系了?
“不,不至于吧,怎么可能,八岁,才那么小……”
“觉得他做不出来?”李娅宁似是无奈般笑了笑,“那可是肖序。”
“只有他不想,没有他做不出来的事。”
薛年年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进入了这种惊悚社会频道,她愣愣的,脑子有些发蒙:
“你是想告诉我,肖序他,他是个天生反社会的疯子吗?”
“乖乖,他可不疯。”
李娅宁尝试着安抚她,“他只是精神不太正常。”
9. 第一次独处
“他可不疯,他只是精神不太正常。”李娅宁尝试着安抚她。
薛年年张了张嘴,疑惑道:“这两个有什么区别吗?”
“区别大了,疯子没有理智,肖序他至少现在看起来还是清醒的。”
李娅宁故意像朗诵一般说,“我知道这很难让你接受,但我们的‘肖学专家’柳思睿曾经说过,‘不要害怕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肖序,他能比你想象的更不正常。”
“他和肖序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为了赢他一次研究了他十几年,你最好信他。”李娅宁笑了笑。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她,听到这些话,莫名陷入了沉思。
思索了许久,她忽然问:“那你们知道肖序每天晚上都在干什么吗?”
李娅宁:“……?”
这个问题有些突兀,但李娅宁还是仔细回忆了一会才说:
“肖序晚上能干些什么——吃饭,睡觉,打地鼠?他都自律到快变态了!每天行程就那几样吧。”
果然如此……
薛年年听到她的回答,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看来就算熟悉肖序的人,都不知道他深夜的“秘密”啊……
一旁的李娅宁还在自顾自地吐槽:“以后要是柳思睿老在你面前说什么‘我三分钟就能把这件事解决’、‘三分钟我就能怎么怎么样’,你别理他!”
“他学什么不好,偏要去学肖序那套非人的时间管理逻辑,再这么学下去我看他也快变态了!”
李娅宁忿忿地把最后一点鸡蛋塞进嘴里。
薛年年也赶紧把自己手里的早饭吃完,点头道:“嗯嗯,我明白了。”
“反正离肖序远点是件好事,他很危险。”李娅宁做了总结。
薛年年乖乖地点着头,耳朵认真地听着她的话,心里却感到越来越痒。
她很想把自己深夜发现的“大新闻”告诉李娅宁,但又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连和肖序同班了十几年的柳思睿都不知道他一直在网上擦边,看来校草一定花了大力气来掩盖这件事吧!
……他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努力啊?
薛年年甚至怀疑,刚刚李娅宁说的部分有关肖序的传言,都是他自己为了掩盖真相,故意放出来的风声。
谁能想到一个传闻中的凶案嫌疑人,竟然是个有受虐倾向的m呢……
警察不会是因为肖序那有很多“凶器”才怀疑他的吧?
可那有很大概率是他用来捅他自己的啊!
等等,肖序竟然在八九岁的时候,就清楚地知道他自己的性-癖了吗?
薛年年回想起了昨天“肖序”发给她的那一大堆“学习资料”,那里面的内容——
与其说是血腥,不如说是涩情。
薛年年:“……”
完蛋了!
她一想起黄色的事,就丝毫不觉得危险了!压力没有了,也一点都不觉得肖序可怕了,但李同学是在好心提醒她吧!
薛年年感到十分抱歉。
她的大脑在上大学后已经被网络污染掉了!
想一想,肖序这家伙也真是不容易啊……长得那么帅气,却因为要维护自己高冷的形象,只能在网上舒缓一下自己的性-癖。
他都憋到在网络上说“求求你”,还叫她“主人”了!
薛年年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无奈但郑重地说:
“谢谢你的提醒,但是我有无论如何都要转专业的理由,只能先继续上完这门课。”
李娅宁观察了她几秒,发现她的态度的确很认真,不禁叹了口气。
柳思睿这小子还真是好命啊……
竟然能被这么好的女孩喜欢上,为了他都——他竟然还不珍惜!
李娅宁忽地一下起身,单手挎起包,走到薛年年边上,挽起她的手臂说:
“那先去上课吧,以后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
柳思睿几岁还在穿开裆裤她都清楚,如果要追他的话,这些小事李娅宁还是很有自信能帮到她的。
薛年年被她轻轻拉过了手臂,闻到了她身上像是雨后柏油路般,隐秘又张扬的辛香料味。
她莫名感觉到了安心。
薛年年的脸略有些红,小声说道:“去教室前,我还得去买课上用的书。”
“书?建模课的书只能在网上预订,今天就先用电子版的吧。”李娅宁想了想。
薛年年都不知道这件事,以为在学校的书店里就能买到。
她被李娅宁牵到了教室,还被拉着坐到了她和柳思睿旁边。
教室一排有六个座位。
柳思睿一见她是和李娅宁一起来的,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
薛年年刚坐下没多久,很快上课铃就响了起来。
肖序在铃声响起前的五秒钟,缓缓走进教室。
如果不是李娅宁提醒过她,薛年年都不知道,他竟然能将时间控制得这么精准。
他依旧沉默地在她身边坐下,带起一阵冰冷又锐利的气流。
薛年年下意识感到了紧张。
她总觉得肖序身上有股特殊的味道,就像幽冷的刀锋与铁,是刺鼻的消毒剂和淡淡的薄荷混合起来的香味。
这样锋利的气息会让薛年年下意识想远离他。
然而还没等她紧张多久。
薛年年的脑子就已经不由自主地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的余光控制不住地瞄向了肖序的胸。
虽然很不礼貌……但她实在太好奇那个尺寸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肖序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黑色衬衫,扣子扣到了最上面一颗,领口紧贴脖颈。
他的鼻梁上还戴一副金属质的无框眼镜。
灯光照在他略微上挑的眼尾上,镜片后,他瞳孔中的灰蓝色就如同冰面般冷凝。
……这难道就是网上传说中的禁欲系?
灰蓝色在光线下很好看,然而薛年年越看越觉得违和。
她还在研究中——
那张伟岸的胸肌照片究竟是怎么摆拍出来的?
薛年年实在是没瞧明白。
她趁肖序没注意,偷偷瞄了他好几眼,有一次差一点点就被他发现了。
就在薛年年仔细研究时,老师走上了讲台。
她只能先强迫自己收回注意力。
今天是习题课,简而言之就是靠做题来学会应用。
老师发下了一张张练习题,然后没有任何讲解,就开始让他们做:
“这堂课你们的任务,就是把这张纸上的题做完,如果一道都不会,之后就自觉退课吧。”
他的语调毫不留情。
台下哀叫声连天。
老师一边继续说,一边用目光敲打着底下的人。
但随着视线移动,在目光接触到肖序时,他的声音忽然一顿,补充了一句:
“要是有人能提前完成——那就带上你们组的项目计划书来找我,我来给你们修改,听明白了吗?”
“明白了。”台下齐声回答。
薛年年根本就不知道《项目计划书》又是什么时候布置的。
不过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她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能提前做完习题。
她缓缓打开老师发下的卷子,果然,题目像天书一样。
薛年年有些苦恼地皱起了鼻子,感叹自己和其他同学的差距实在太大了。
然而就在她万分烦恼时,课上其他人已经在【论坛】上偷偷开帖了——
【SOS江湖救急,有学长学姐吗?大二建模课的习题该怎么做啊!】
“没有现成的答案,每年的习题全都是老王新编的,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楼上幸灾乐祸的声音我在宿舍都听到了!”
“救命,就三道题,我怎么一道都不会,明明感觉昨天听懂理论了啊?”
“恭喜你掌握了这门课的终极奥义!这就是门小众变态猎奇课程”
“老王的没头脑与不高兴理论至少五十年内没人能看懂”
“没那么短(指思想落后,看不懂王教授的超前教法”
“那怎么办?我现在坐教室里都下不了笔!”
“楼里这几个还在苦苦挣扎的早日放弃吧,翻翻前几年的帖子,认不清现实是没有好结果的!”
“等等,我怎么看到校草走到台上去了,他是去问老师题怎么做吗?”
“肖序去找老师要提示了?太好了!”
“好个der,他手上拿的那是项目计划书,人家已经把题做完了傻叉们!”
“什么????”
……
薛年年虽然没有看【论坛】,但她也看到了肖序缓步走上讲台。
全班都震惊地望着眼前这一幕,薛年年还听到不远处,柳思睿不服气地哼了一声。
肖序手上拿着一份装订好的册子。
很明显,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把项目计划书都写好了。
老师接过肖序递来的计划书,在讲台上朝薛年年招手,让作为组员的她也跟着一起到台上去。
薛年年的脸在瞬间变得通红。
身边也立刻传来议论声——
“那个女的就是肖序的队友?看起来很普通啊”
“头发好长,怎么把脸挡起来了?”
“她之前坐哪呢……在肖序旁边?我怎么没看见!这存在感也太低了吧!”
薛年年掐紧手心,把头埋到最低,尽量让自己忽略掉身后所有声音,小步跑上讲台。
讲台上,老师认真看了两遍计划书,在看第一遍时,他甚至都找不出什么需要修改的地方。
看第二遍时,他才故意用红笔,简单改了一些时间计划,让整个项目的时间线再拉长了一些。
“肖序,你得考虑到你的队友啊。”
王教授语重心长道,“安排的时间太短了,你的小队友可能跟不上你。”
是的,她完全跟不上……
薛年年感觉自己像是已经拖了后腿一样,手心紧张得冒冷汗。
一旁的肖序听到老师的话,眉心浅浅皱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有说。
老师把计划书还给他,问:“带原文件了吗?去隔壁办公室,用电脑改一下时间,打印出来,明天去找你们系主任签字。”
肖序略微点头,效率极高地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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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年年只能又快步跟上他。
他的背影在走廊上被风拉得很长很长。
那股锐利又极具压迫感的薄荷味漫入她的鼻腔。
薛年年将手攥紧,强迫自己不要太紧张。
隔壁办公室此刻空无一人。
她跟着来到办公室后,看到肖序很快就用电脑完成了修改。
他坐在椅子上,戴着无框眼镜的侧脸专注,自律又克制。
骨节分明的手缓慢移动……任何事物在他手下,都变得井井有条,严谨到甚至有些强迫症的地步。
他身旁的气压仿佛都比其他地方更低。
薛年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
她蓦然感到有些无措。
今天一上午,肖序就没和她说过一句话。
明明昨天晚上他那么热情——
他白天究竟怎么装得那么好的?
薛年年觉得她不能就这么干等下去,再等下去她的平时分就只有二十了!
她鼓起勇气,红着脸,小声说:“我来帮忙打印吧。”
声音轻微得如同雪花落地。
薛年年本以为肖序可能听不到她说了什么,但就在她出声的下一秒,肖序侧过头,目光望向了她。
背光的地方,他的瞳孔偏暗,目光幽深。
银框眼镜为他平添了一丝威慑感,薛年年觉得自己像是被他的目光瞬间锁住,连脚踝都产生了凉意。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后背抵在冰冷的打印机上。
打印机庞大又笨重,是十几年前的款式。
薛年年立刻转身,背对肖序,假装自己在打印机前忙碌。
她刚刚竟然真的感觉到了危险。
和李娅宁说的一模一样。
究竟为什么……
薛年年强迫自己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打印机上。
办公室里的打印机极为老旧,是很多年前的款式,使用到如今,像老爷车一样一动一停。
她按了好几次都没能把它启动,指尖便伸向机器内部,去找打印用的墨盒。
如她猜想的一样,墨盒卡在了机器中间。
她的手略一触碰,黑色的粉末便沾满了她的手指。
无论她怎么用力拉,墨盒都卡在中央纹丝不动。
薛年年有些着急。
她弯下腰去查看,脸侧的长发却滑落到眼前,完全挡住了她的视线。
她又将手从机器中拿出来,想快速把黑发拂开,墨粉又在瞬间沾上了她的脸颊和眼角。
薛年年越来越紧张:“怎,怎么……”
她的后颈红透了,混乱中,她感到了一丝泄气……怎么一点小事她都做不好?她得帮上忙呀!
薛年年立刻决定不再管自己脸上的灰,先把打印机修好再说。
她再次弯下腰去摸墨盒,就在这时,忽然——
“别动。”
身后传来声音。
深色的阴影从后方完全笼罩住她,薛年年僵住了。
她察觉到有人站在她的后面。
下一秒,还没等她反应,冰凉的手指略过她的脖颈,指尖微微挑起她脸侧碍事的黑发。
颈后那一小片肌肤是粉色的。
发梢离开它时,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身体的热度。
“继续吧。”
听到这句话,薛年年却没敢再继续。
她下意识回头,眼角那颗红色的小痣轻轻擦过肖序的指节。
他的手腕略微颤动了一下。
薛年年完全没有任何意识,她只知道她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
没被别人看到她的花脸还好,被看到了——
“不要……”
她说着拒绝,眼睛在刹那间变得湿润。
带着窘迫的眼泪从那颗小痣旁滴落,沿着下颚滴入领口,缓慢隐没在肩膀的凹陷处。
肖序瞬间松开她的发梢。
薛年年立刻缩到地上,抱紧自己的膝盖,浑身颤抖起来,想把自己藏进头发里。
她感觉到浑身的热度都蔓延到了脸上,眼尾红得发烫。
不要看她的脸啊……不要,不要!
她不想管肖序究竟是因为什么。
无论是因为看不惯她毛毛躁躁的样子,还是因为洁癖,还是因为讨厌她把手弄脏。
薛年年害怕地缩成一团,肩膀不停地颤抖。
慢慢的,办公室里的氛围越来越凝重。
气氛逐渐变得越发窒息。
就在这时,薛年年忽然察觉到一缕视线落在了她的头顶。
“……你在害怕我?”
她听到了肖序的声音。
薛年年下意识抬起头,从下往上的角度,她看到了肖序灰蓝色的眼睛,棱角分明的下颚——
以及他的胸。
不对,等等……为什么她现在会关注到这种东西?
而且!竟然!真的有那么大吗!
大概是震惊盖过了恐惧吧。
对尺寸的好奇掩盖住了一切,薛年年的大脑在瞬间变得空白。
怎么回事……
她现在竟然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了?
10. 第一次清醒
好奇心真是害死猫。
薛年年觉得她就是以前接触得太少,所以到大城市后,对什么事都很好奇!
她愣愣地抬起头,眼泪都忘记了擦,目光直直地望着肖序的胸口。
宽肩窄腰,线条流畅……
角度太正,薛年年一点也感觉不到害怕了,她现在只觉得一直蹲着,小腿有些麻。
她下意识伸手,握住了自己的脚踝。
指尖向下。
肖序看到她苍白的小腿在不停地颤抖。
因为他的视线,她的肩膀略微瑟缩了一下,纤细的脚踝处激起一阵细微的战栗,敏感得如同初生的新叶。
她仰着头,一滴眼泪无意识地从她眼角滑落。
“啪嗒”,敲在磨破的膝盖上。
乌黑的碎发凌乱,墨粉沾满她的脸颊,她眼角的小痣却殷红得像血——
狼狈,窘迫……
墨盒卡在机器中央。
遇到无法解决的问题,正确的选择是放弃,然后求助。
但她却依旧执拗地要去做,就像胡闹一样。
执着,愚蠢……却能轻易吸引到他的注意。
肖序生命中,出现的上一个这么能闹腾的人,是他的弟弟。
他总是一副嬉笑的样子,见到他就说:
“行,行,都你说了算吧——大人物,兄长,继承人,吃个破苹果都要放秤上称一下,你不觉得你脑子有点问题吗?”
……他脑子有问题?
肖序觉得这个叫“弟弟”的生物才更不可理喻。
他提起他之前折腾绑匪的事,肖余就在那满不在乎地说:
“我最后给他们叫了警察和救护车好吗?别把我说的和你一样,你才是那个能站旁边,冷眼看他们把血流干的人吧。”
“你误会我了。”肖序还记得他当时这么说,“我也会叫救护车。”
“哈哈哈哈哈哈哈,说这种话——你站在道德的高地上不冷吗?”
肖余笑得差点直不起腰,“况且你根本就不在乎那玩意儿,你只是单纯不想承认自己生下来就是个疯子而已。”
笑着笑着,他逐渐又收敛了笑意说:“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说错了?”
“你看我越来越不顺眼,现在也想像爸一样,把小时候的我关进狗笼子里去了?”他的脸上依旧挂着类似于嘲讽的笑容。
肖序却叹了口气,缓声说:“不,我现在很清醒。”
“更何况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我不会这么对待你,弟弟。”
这句话音落下,肖余的表情僵在了脸上,嘴角没忍住抽搐了一下:“我们的关系一直很好?”
他的语调中有些不可置信,甚至重复了好几遍:“我们的关系很好???”
“是的。”肖序理所当然地肯定道。
肖余那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上满是震惊。
他盯着他的眼睛,沉默了十五秒钟后,才又笑道:
“行吧,我们的关系很好——那我亲爱的哥,今天你来找我究竟是想说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父母不在,你的一切,全部由我负责。”肖序清楚地告诉他,“你最好态度好一点。”
“……这是在威胁我?”
“不,我只是在正确对待你。”
肖序觉得“弟弟”这种生物的确很麻烦,但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他是他唯一的亲人。
所以闹腾一点就闹腾一点吧……
结束思考,肖序低下头,看到薛年年还蹲在地上,像是受惊了一般缩成一团。
他没有处理这种情况的经验。
只有以前还小的时候,肖余如果闹脾气,他会让管家给他买辆车,配上司机,或者买架直升机,再配上两个试飞员——这些类似的小玩具就能把他哄好。
薛年年会喜欢这种小玩具吗?
肖序在思考。
他像哄小孩一样,伸出手,想把她先拉起来。
薛年年却立刻往后躲说:“别,别……”她腿还有点疼。
……嗯,果然还在闹脾气。
这种忽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竟然比弟弟还要更难搞定。
肖序的目光落在她纤细的脚踝上。
她半蹲着,指尖搭在小腿下方,手缓慢地揉动着,苍白的脚踝上纵横着红色的指印。
她的睫毛上还缀着几滴水珠,眼角的小痣因为哭泣被染得绯红——
眼泪的味道是辛咸、苦涩的。
肖序清楚地知道他自己并不无辜,但他现在的确还很清醒。
他第一次见到薛年年,是她在给别人告白。
她被人拒绝了,却执着地把礼物塞给对方,然后一边哭一边跑下了楼。
……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可能,薛年年来选这门课的目的,就是为了再接近那个人。
对,是为了接近别人,她才会来上这门课。
现在他应该做的,是去修好机器,在五分钟以内,将《项目计划书》打印出来,然后离开。
不是站在这里和她空耗。
薛年年,这个突然出现的生物……对于他来说,似乎是个不稳定的因素。
他之前的判断有误。
不应该尝试去哄她,放弃才是正确的选择。
到此为止吧。
肖序并不想和太多人建立良好的交流关系。
交流意味着混乱,他并不想让自己的大脑陷入不理性的状态。
肖序侧过身,离开她身旁,不再停留。
他已经浪费了五分钟。
步伐稍一离远,下一秒,他却感觉到一丝温热缠住了他的指尖。
肖序回过头,看到薛年年依旧满脸通红地缩在地面上,却伸出手,用沾着墨粉的手指死死地拽住了他。
她的声音很轻,却执着地让他留下来,小声说:
“别,别走啊。我没有害怕你,只是……不要碰我的头发。”薛年年心里一点都不害怕了,她只是身体下意识在恐惧。
她生理性地排斥着别人,但她主观并不想这样。
明明还在颤抖,却强迫自己靠近。
害怕生人,不害怕他吗?
……谎言?
无所谓了。
肖序望向自己被抓住的手。
她红着脸的样子看起来异常可怜,像是他一走就失去了安全感,然而她的语气却不似请求,更像是在依赖和埋怨他。
拽住他的手不断收紧,带来的触感却像羽毛一样轻微。
执着,痛苦,眼泪……只需要轻轻一握,她纤细的手腕就会碎掉。
也许,他现在不该继续思考这些。
也许——
他想要看到更多。
或许都不需要他动作,她自己就会把自己弄得一团糟。
脸上的污迹,膝盖上磨破的伤口……疼痛会让她掉落更多的眼泪。
眼角的小痣殷红得像刀尖上的血痕。
如果再用力一些,他会看到她更多的泪水和哭泣的样子,可怜又易碎……
现在他,还很清醒吗?
“……”
肖序的目光微动,他察觉到了自己的思绪在逐渐转变。
他猛然反握住她苍白的手腕。
薛年年感到从指尖传来一阵陌生的疼痛。
她愣愣地被人从地上拉起来,不自觉往前踉跄了一步,差点扑到面前人的身上。
薛年年赶紧站稳,看到面前的肖序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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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没有表情。
他一脸冷漠的样子,看起来不像是刚拉起了她,更像是……嫌弃?
薛年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脏兮兮的手,她觉得她现在的确该被嫌弃。
她用力想把手腕抽回,挣扎着躲开。
……这又是在闹什么?
说不害怕又要躲。
是因为心里想着别人,所以不想太靠近他?
肖序没想明白,但薛年年挣扎的动作的确又让他清醒了一些。
一,二……三秒。
肖序移开视线,放开了她的手腕。
他的目光不再停留于她眼角红色的小痣,而是回过身,去办公桌上拿了三张棉柔纸,两张递给薛年年,另外一张纸握在指缝间。
他错身从她旁边离开,到打印机旁,弯下腰,修长的指节触碰到墨盒。
“咔——”墨盒在他手下瞬间复位。
“把脸擦干净。”
肖序没有回头,语调并不算冷漠,但他确实一句废话都不说。
薛年年呆呆地在一旁看着,看到他几秒就解决了她之前遇到的问题,不禁感到有点尴尬。
……她是不是又没帮上忙?
肖序之前不说话的时候,冷淡又严肃的样子真的很吓人。
不过——
她就说一个人怎么可能早上和深夜反差那么大!
看来肖同学的本性还是很热情的嘛!
帮了她,又给她递了纸巾。
刚刚薛年年甚至诡异地觉得,肖序似乎很会照顾人。
其他人难道从来没发现过吗?
薛年年瞬间安心了,她快快乐乐地把脸擦干净,小跑过去,站在他旁边说:“你好厉害啊!我刚刚怎么掰都没掰动。”
肖序这次没理她了。
只要时机合适,他会让所有的事情都在他的控制之中,理性、规律、正确,不出任何差错。
他沉默地独自操作着打印机按钮。
薛年年却再也不会觉得紧张,只继续说:“之后我会尽量帮上你的忙,虽然我可能有点笨,但是我会慢慢学。”
她似乎还在懊恼之前弄脏了手的事,表情很是遗憾。
但两秒钟后,她的神情又很快放松了下来,目光无意识地落在他衣服的第二颗纽扣处。
那股违和感又出现了……肖序的思绪略有卡顿。
之前课上也是这样,她在暗暗观察他。
肖序停下动作,操作屏闪动。
蓝色的光线倒映在他的镜片上,让他灰蓝色的眼睛如同机械,毫无情绪波动,高效而冰冷。
打印机已经将新的《项目计划书》平稳地推出。
他略微直起身,语调冷漠道:“如果你不是认真想学这门课,趁早换其他人,不要继续和我一组。”
薛年年忽地闭上嘴,满脸震惊地望向他:“为什——”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她是真的想要上这门课!
待在原来的专业,她就算凭意志力把理论课都背过了,操作课也全是零分。
薛年年不知道还能怎么办,肖序似乎觉得和她合作并不顺利,她得想办法救救自己的毕业证!
她急切地用贫瘠的语言解释:“我想——想继续和你一起上课,你很好……嗯,真的好。”
薛年年觉得自己的嘴真是笨,除了好就说不出其他的。
她总不可能直接夸肖序胸很大吧!
薛年年尝试着又替换词语说:“就是……我觉得你很健康,身体健康,然后人也好,我很喜欢,反正就是好。”
……喜欢?
肖序觉得她说得太轻易了。
他略微侧头,问道:“你对谁都可以说这种话吗?”
11. 第一次露脸
“你对谁都可以说这种话吗?”
“当然不是!”薛年年立刻否认。
她只有这么一个队友,也只在现实中看过他一个人……半裸的样子。
要她去夸别人健康,她还得再仔细确认一下,但肖序!他是真的很健康!
亚健康的人能有他那个形状的腹肌和胸肌吗?
不太可能吧……
每天熬夜直播到那么晚,眼下都没有黑眼圈,这简直就是天赋异禀啊!
薛年年认真地重复道:“你是真的,真的看起来很健康,身体太好了,我很少这么夸别人!”
肖序:“……?”
他指的不是这句话。
不过听她的语气,有百分之八十五的可能,薛年年现在的确不害怕他。
在他之前的调查中,薛年年一见到生人就会脸红,有非常严重的社交恐惧症。
紧张,躲避——
明明她的外貌丝毫不需要自卑,却常年把自己的脸藏在头发后面。
这百分之百是心理问题造成的病症。
只有面对亲近的人,薛年年才会不那么紧绷,语气放松,正常面对他们说话。
刚刚在他面前,她就是这样的状态。
肖序甚至觉得,薛年年刚才的语气就像是非常熟悉他,对他感到依赖。
之前上课,她也是在偷偷观察他,似乎想要亲近。
这让他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他不应该像小时候哄弟弟一样,尝试去哄她。
害怕其他人,但是不害怕……他吗?他是例外?
不,还有一个人,薛年年也并不害怕。
肖序的思维很清醒,他眼眸微阖,语调冷漠道:
“如果你想要搞好关系,还是去找别人吧,这样下去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他的声音冷淡又疏离,压迫感十足。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他,闻到他身上那股金属质感的薄荷味越来越强烈了。
肖序的话里话外全是排斥。
话音落下后,他立刻转身离开,从语气到动作完全就是在表达对她这个组员的不满意。
这是嫌她拖后腿了,所以想换队友吗?
……不要啊!
肖序好像生气了,她必须想办法把他留下!
薛年年本来还有点懵懵的,这时却忽地回过了神,执着地用手拽住肖序,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想把他的手腕捏疼。
她要用力!
“肖序”晚上擦边的时候,不是很喜欢别人粗暴对待他吗?
是不是现在让他感觉到深夜当m的痛苦和快乐,压抑释放后,他就不会再生气啦?
如果不能在实物上提供帮助,那至少要提供情绪价值!
薛年年要证明她自己有用!
她为了捏痛肖序的手,全身用力,憋得脸颊都红了。
肖序:“?”
……她又在闹什么?
这么一点力气,不痛不痒。
但握得如此用力,薛年年……有百分之九十九以上的概率,现在是在尽力挽留他。
每次他一走,薛年年就会立刻抱住他的手,还会仰起头,让变得湿漉漉的眼睛可怜兮兮地望向他。
一拉他,他就会停下来。
肖序都不明白他为什么回头得如此轻易。
他以前从未如此过。
薛年年的目的或许就是为了讨好他。
或许她觉得,只要拉住他,就能让他顺心,他就会帮她?
作为他的合作者,她能顺利通过考核,这样她就有机会留下来,去继续追求另一人。
肖序眉心紧皱,他很少感到这么不悦。
被利用的感觉让他很不适。
他略微侧身,面色沉了下来,语调强硬道:“或许你想要我再重复一遍。”
“我不说废话,也不喜欢被冒犯。”
“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不要妨碍我。”
肖序用另一只手,一根一根掰开薛年年拽住他的苍白手指。
冷漠地甩掉她的手腕后,他面无表情地拿起一旁打印好的《项目计划书》,从办公室离开。
灯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
他的背影冷淡,疏离,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薛年年愣愣地望着他离开的方向,完全没明白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难道她想上进也是一种错误吗?
薛年年实在太想进步了,她有很多东西不懂,但就是因为不懂,才要去上课,才要学。
她学习的速度很慢,方法很笨,但这并不代表她以后完全学不会!
薛年年一根筋地想着,她不努力就什么都做不到,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方法她都愿意去尝试。
她只是想要帮上忙啊……
薛年年没忍住咬紧了自己的嘴唇,觉得肖序实在太难相处了。
深夜的他明明那么热情又亲和,怎么白天就是这副冷冰冰的样子啊?!
薛年年感到有些泄气。
让他高兴也不是,不让他高兴也不是,他究竟想要怎么样?
难道他不喜欢被“粗暴”对待,刚刚她那样做,他其实并不开心?
是她捏的手法有问题?
薛年年忽然觉得她对肖序的了解似乎还很粗浅。
看来她要多看看他的直播才行!
薛年年下定了决心,如果想顺利和肖序合作,她得尝试着多研究他,说不定还可以去问问“肖学专家”柳思睿?
她抹了一把自己的眼角,整理好头发,走出门,回到教室里。
肖序没有在原来的位置上。
他已经提前离开了……
果然,又是这么高冷。
薛年年没有精力再去多纠结,“研究肖序”这件事等到深夜再说吧。她坐回到李娅宁旁边,认认真真地继续做之前的习题,直到下课,她做出来了一道半。
虽然没有完全做完,但至少她能留下来,不必退课了。
下课铃响后。
李娅宁侧过头问她:“等等中午一起吃饭吗?”她还可以把柳思睿骗过来,给薛年年一个惊喜。
薛年年不知道她的计划,只是有些脸红地点点头,答应下来。
“那一会联系?”
李娅宁拿出手机,加好薛年年的vx后说,“我得先回去换件衣服,早八课太烦了,每次都只能穿着晨练服来上。”
薛年年又点点头,她其实也想回去换一件衣服。
刚刚在办公室沾上的墨粉不知道弄到后背上没有。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短袖上衣,很有可能已经被墨迹毁掉了。
薛年年回到宿舍,换好一条白色的连衣裙后,还顺便用清水洗了一下发梢,想把可能弄脏了的地方洗干净。
夏日炎炎,湿掉的头发很容易无风自干。
薛年年就没有吹头发,只用发绳把湿掉的头发扎了起来,戴上一顶宽边遮阳草帽,暂时替代一下头发的作用。
宽大的帽檐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她的脸。
薛年年带上了之前课上没做完的习题,准备一会吃完饭后再问问李娅宁她不懂的地方。
班上其他金融系的同学肯定都很厉害……她得想办法跟上他们的进度。
薛年年一边想着,一边走出宿舍楼,准备去食堂找李娅宁。
从宿舍到食堂会经过一条林荫道。
阳光明媚,但一到夏季,昆虫也会格外地多。
薛年年走着走着,从树上掉下了一只蝉,正好落在她的肩膀上。
以往回乡下去见姥姥的时候,她偶尔也会遇到这样的情况。
薛年年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把蝉取下来,指尖挑起轻薄的翼,踮起脚想把它放回到路旁的树干上。
这时,一阵风吹过来。
头上的宽檐帽被吹得掉到地上,薛年年放完虫子后,赶紧又捡起来戴上。
但就这么几秒钟,路旁的树林里就发出了一阵剧烈的动静——
“妈呀,快来,快来看我的相机拍到了什么!”
“别鬼叫!让你不要中午来树林里观鸟你不听,现在好了,鸟一只没找到,还要被热死了!”
“你别废话,快过来看,我刚刚以为有鸟,下意识按了快门,结果拍到了一个人!”
“什么人——妈呀!”
薛年年被树林里窸窸窣窣的诡异声音吓跑了。
她按紧帽檐跑远,却不知道此刻【校园论坛】里已经吵翻了天——
【理性讨论,如果感觉自己能力不够,该不该继续努力?】
“如题,楼主今年大二,选了建模课,虽然是金融系的,但是今天课上一道习题都没做出来,应不应该直接退课?”
“当然!快退了,再不退你就等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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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上别危言耸听,退课很麻烦的,这才刚开学两个星期,楼主不再努力一下吗?”
“呵,我都大四了,最想做的事还是穿回去,摇醒大二的自己,让自己不要死磕建模课!当初我还做出来了两道题呢,这根本就不是危言耸听!”
“班上大概有一半以上的人一道都没做出来吧……”
“我证明,我和我组员就是一道都不会”
“这么说起来,那校草大人很恐怖啊!他那三道题究竟做了几分钟?还是几秒?”
“人家的大脑和你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哦对了,脸也不是”
“楼上太扎心了哈哈哈哈”
“肖序那个脸,那个身材……没看到过的人真的损失大了!”
“建议让肖序去教一门颜值选修课,毕竟看他一眼,学起来都更有动力了哈哈”
“他今天穿的那件黑色衬衫是高定吧?貌似要十几万,好贵的,不过我没看到标,不知道认错了没有?”
“我是设计学院的,我来告诉你——是,但比十几万贵”
“一件衣服就是一辆车吗?恐怖如斯……”
“校草家究竟什么来头?”
“他姓肖,你想想,现在上面有哪位是姓肖的?那个是他伯父”
“哇靠!”
“他伯父还没孩子,他就是肖家唯一的继承人”
“不止伯父……总之他每天可以从新闻里知道他长辈的行程,很夸张的!”
“清冷,矜贵,位高权重,高岭之花——难道!我认识你,京圈佛子!”
“楼上小说看多了吧,肖序他不盘串,再说了,他那个眼睛的颜色,一看就是混血吧?”
“……那就是外国佛子?”
“我真求你们了,有点文化好不好?国外信的那叫上帝”
“他家比京圈还牛叉,你要是真把他惹到了,可能影响两国的外交关系”
“啊?这么厉害”
“他祖母家好像真在英国有爵位有封地,现在法律都承认,世袭下来的,皇室都管不了”
“别说了!再讨论校草家的背景,这帖子就要被封了!”
“他这么厉害怎么不直接在国外读书啊?”
“谁知道有钱人都怎么想的,可能有什么隐情吧”
“如果这种老钱富二代疯狂追我我该怎么办?”
“楼上我帮你拦着他!”
“肖序没正眼看过谁吧?上次学校新来的领导想和他握个手,他直接就走过去了”
“讨好他的人海了去了,那个领导算老几?”
“他很傲气的,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不说废话,不浪费时间,没耐心,还讨厌和人皮肤接触,没有例外”
“高岭之花不是说说而已,你有他那个背景你也傲”
“有颜有钱有实力,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
“那肖序这次的队友岂不是可以跟着他躺赢了?可恶啊!”
“哟,这就嫉妒了?”
“……当队友又不是和肖序谈上了,我嫉妒什么?再说她也配,一个拖后腿的废物”
“嫉妒就嫉妒,有什么不敢承认的,你这种人我见多了。以前我们高中,有两个女的为了争肖序都打起来了,但人家都没和她们说过一句话”
“肖序这次的队友也是个女的?”
“特别丑,我看见了”
“你确定你看清了?我就坐他们后面,反正我没看清那个女的长什么样”
“真的很难看,难看得有点吓人了都……”
“薛年年,我去查了一下她,好像是生命科学学院的”
“那她来经院选建模课干什么?就为了钓凯子?”
“她好像是偏远乡镇考上来的吧,和肖序差距太大了,不可能的啦”
“有些人就是没有自知之明,我看那个女的就是冲着肖序来的!”
“她到现在都没退课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是不撒泡尿照镜子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别讨论那个不相干的女的了,我怀疑肖序连她的名字都没记住”
“哟各位,外面论坛主页都地震了,各位还隔这闲聊呢”
“怎么了,怎么了?”
“自己去看,新窜上来的hot贴,超级大美女的偷拍照——链接:【有谁知道照片里这个穿白裙子女生是谁吗?哪个院的?找到必有重谢!!】”
12. 第一次明悟
【有谁知道照片里这个穿白裙子女生是谁吗?哪个院的?找到必有重谢!!】
“如题,楼主和朋友中午正在学校小树林里观鸟呢,结果鸟没找到,偶然拍到了一个女生的照片
【图片】【图片】
请问有哪位知道她是谁吗?如果能拿到女神的联系方式,楼主此生无憾了!”
“现在都流行用这种方式自炒了?想当网红左转去其他地方,别在这污染校园论坛的环境”
“楼上没点开那两张照片看吧?”
“坐等一楼看完后打脸”
“卧,槽……”
“卧槽!”
“卧槽啊啊啊!!对不起我错了,这个级别的颜值不需要自炒”
“长得也太牛叉了……是上次艺术学院自嗨评出来的那个校花吗?快来个人认一下啊!”
“不是她,人家那才是真混网红圈去了,都不来学校的,不过我觉得这个女生比她还好看(超小声”
“小什么声!大声喊,神颜啊——”
“眼睛漂亮得我都没法用语言形容,那颗泪痣……长得太对我胃口了,怎么能这么好看!”
“哇靠,大美女,果然观鸟佬和钓鱼佬永不空军吗?”
“天真破碎,甜美苦涩……这照片真有氛围感,人长得好看怎么拍都像在拍电影”
“这一看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老婆!!”
“皮肤好白,天呐,清纯系小白花就是最棒的!“
“楼上你管这叫小白花???这简直就是造物主的又一神作!”
“泪痣细看还是红色的哎,好魅啊……好好看”
“淡极始知花更艳,此物最相思,快哉快哉!”
“哪来的古风小生,诗背错了还快哉呢——不过这么糊的两张图都能看出来是个大美女,真人究竟得有多好看啊?”
“楼主你会不会拍照?!把我女神都拍成啥样了”
“求原图,可有偿”
“+1我也求一个,想拿来当壁纸”
“还没人认出来是谁吗,究竟是哪个院的?”
“长成这样要是我们学校的,不可能现在才被发现吧,早八百年就出名了”
“不是我们学校的,还能知道这条绕后的小路——那就是隔壁的?”
“应该是隔壁T大的吧,他们的论坛我们又进不去,有不知道的美女也很正常”
“大概率是隔壁的,那群技术宅就喜欢藏着掖着,然后突然搞个大新闻出来,结果被我们提前发现了嘻嘻”
“嘶……等等,这就说明女神高考起码是全省前十几名吧,简直就是怪物级别的,好恐怖”
“楼主,女神现在还在林荫小道那边吗?我马上赶过去!”
“早走了,她把手上的蝉放回树叶上之后就走了,我只来得及抓拍了两张”
“呜呜……老婆竟然这么有爱心”
“看起来香香软软的,好想和她贴贴啊!”
“白裙子?我刚好像看到有个穿白裙子的女生往食堂那边去了,不知道是不是她?”
“真的?老婆我来了!”
……
食堂门口。
李娅宁在门口等着薛年年。
她一边打着电话,一边翻了一个白眼,朝电话另一边的柳思睿问:“我最后问你一遍,你究竟过不过来?”
“不来!别想骗我,我今早三分钟就看透你在搞什么鬼了!”
柳思睿生气道,“你是想把我骗过去,然后撺掇我和薛年年在一起是不是?她现在就在你旁边?”
“没在。”
“我才不信!今早你和她一起来上的课,明明你俩早就背着我狼狈为奸,沆瀣一气,同流合污了,现在想把我卖了?不可能!”
“柳三分钟,薛年年究竟有哪里不好,你还敢挑上了?”
“你难道不觉得她很恐怖吗??”柳思睿的脸都气红了。
“她告白给我送壮阳药,让我在别人面前丢了那么大的脸,后来还调查了我的全部课表,追我都追到课上来了。”
“现在竟然还为了我,和你成了朋友?”
柳思睿警告道,“李娅宁,别怪我没提醒你,薛年年她说不定就是在利用你来接近我!”
“想太多了吧。”李娅宁又翻了个白眼,“她干什么都是为了你,你多大的脸啊?”
“我又不是瞎子!你没看到她今天穿的是浅蓝色的短袖吗?”柳思睿脸红道。
“浅蓝色,那又怎么了?”
“我今天也穿的是浅蓝色啊,她这叫故意和我穿同色系的情侣装!”
柳思睿感到了窒息:“简直太可怕了,我连她现在长什么样都没看清过,她竟然能暗地里观察我观察得这么仔细,电影里这种人叫病娇,叫变态!”
“……变态?”
人家小女生只不过是因为第一次追人,所以看起来笨拙了一点而已。
想多贴近自己喜欢的人有什么错?
为了接近他,花那么多心思,还小心翼翼地偷偷和他穿情侣装,也就校园里才会有这么纯情的恋爱了。
他们这些富二代什么时候碰到过这么单纯的追求者?
也就是柳大少爷这种,家庭环境太简单,所以才一点都不珍惜!
能有这么细心,执着,又心思纯净的女孩对他一心一意……柳思睿简直该去庙里烧高香!
李娅宁觉得他真是不可理喻,直接道:“你不来就不来吧,白痴,我挂了。”
她关掉通话继续等薛年年。
在等待期间,她顺手打开了【校园论坛】首页的hot帖。
李娅宁仔细欣赏了一番帖子里那两张氛围感照片,手指都还在给白裙子美女点赞呢,忽然就听到不远处,有人朝她小声喊:
“抱,抱歉……让你久等了!”
一个穿着和照片里一模一样的白裙子,还戴着宽檐帽的女生朝她小跑过来。
李娅宁的嘴不禁微微张开,震惊地看着面前的薛年年说:“等等,等……你是——你也回去换衣服啦?”
“嗯,嗯!”薛年年缓了口气。
之前在办公室不小心沾上墨粉后,薛年年总觉得身上有点脏。
她换了条新裙子,这是她最贵的一件衣服,是为了去柳思睿家做客才准备的,以前都没拿出来过。
薛年年脸红着解释:“今天是第一次和你一起吃午饭,我觉得应该要有礼貌,所以就——”
她有点不自在地扯了扯裙摆,害羞道:“看,看起来很奇怪吗,要不然我回宿舍去再换一件?”
“不用不用!”李娅宁赶紧阻止。
她看到薛年年用帽子将脸完全遮了起来。
她的皮肤很白,甚至苍白到有些不正常,如果露脸的话,那就是肤如凝脂的大美女,但如果不露——
配合上她长长的黑发,看起来真的有点像刚从井里捞出来的女鬼。
李娅宁有些担忧地问:“乖乖,你怎么老把脸挡起来啊,担心晒到太阳吗?”
“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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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有点害怕,以前在我老家那边……”薛年年的脑海中闪过那些恐怖的回忆,再次低下头。
“总之我不想被别人看到,被人看到就会发生不好的事情。”
李娅宁安静地听着她的话,不禁感到格外诧异。
她瞄了一眼自己的手机,上面还打开着薛年年被偷拍的照片。
柳思睿那个笨蛋……算了,还是先别告诉他。
李娅宁思索了一会,决定尊重薛年年的想法,只转移话题道:“今天我们别在食堂吃了,去外面吧,我请客!”
要是留在食堂被围观,薛年年那个社恐的性子怕是会落荒而逃。
她用锻炼良好的手臂护住薛年年,拉着她往角落走说:“我看你好像还带了习题的卷子,是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两人谈话间,冲进食堂里的人越来越多。
大量看了【论坛】帖子的人都正往食堂方向赶。
所有人都想来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撞见那个卷起校园腥风血雨的新风云人物。
此时骄阳似火,太阳将大地上的一切都照得一览无余。
薛年年按紧帽檐,低着头,从人群中穿过。
白色的裙摆在光线下漾起一道细微的弧线,她走进角落里,阴影逐渐将她包裹。
薛年年已经很习惯于将自己隐藏起来。
在阴暗的角落里,她就是那个最普通,最不起眼的人。
她略微侧头,逆着流水般的人群,面色如常地和李娅宁交谈道:“是,但除了那些……其实我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请教你一下。”
“什么事?”
薛年年问道:“你知道那种艺人吗?就是在网上唱歌,跳舞,接打赏的人。”
“主播吗,怎么了?”
薛年年斟酌着语句补充:“我上大学前都没有手机,所以不太了解这个,但我感觉大城市的人应该很懂这些吧。”
“我确实接触过不少。”李大小姐从小就经受过不少诱惑。
她直言道,“如果你很感兴趣,下次我叫两个模子哥出来陪我们玩?”
薛年年:“啊?”
李娅宁拍胸脯保证:“我叫的绝对是高质量的那种,要是你喜欢哪个小明星,提前和我说,我基本也都能叫出来。”
薛年年瞪大了眼睛,看李娅宁一副经验丰富的样子,她觉得自己真是问对人了!
她的毕业证有救了!
薛年年略有些激动地问:“那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主播线上和线下的性格很不一样吗?一会冷一会热的。”
“乖乖,人家那是在营业呢,你怎么什么都信?”李娅宁拍拍薛年年的帽子,觉得她实在太单纯了。
“……营业?”
“对,这是主播惯用的手段,他们会给自己立一个人设,然后来故意讨好观众。”
“那受虐狂也是人设?”
“受虐,m?你喜欢看这种?”李娅宁略有些惊讶。
“没,偶然点到了,有点好奇……”
李娅宁倒也没追问,只帮她分析道:“如果是m这种人设,那大概率是真的,一般不是他们字-母圈的人演不出来精髓。”
“但其他的,比如说他突然对你很热情啊,或者给你说我最爱你啊,那都是假的!你一个字都别信,都是为了钱而已。”
“为了钱——原来努力营业都是为了钱吗?”
薛年年震惊了。
原来肖序昨晚那么热情,都是在营业?
他难道非常缺钱吗?
13. 第一次直播
肖序难道非常缺钱吗?
看起来不太像啊……
薛年年有些怀疑,但下一秒,李娅宁就再次确定道:
“主播营业当然是为了钱,而且你别看有些人平时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背后可能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
“他们都很会装的,千万别被他们骗了!”
薛年年认真地听着李娅宁的话,越听越觉得惊讶。
原来肖序那么矜贵的气质都可以装出来吗!
大城市的人果然不得了,她还是见识太少。
不过想想也是,如果不是因为缺钱,肖序肯定也不会想去小网站上擦边。
一旁的李娅宁还在嘱咐她:“如果那些主播私下来和你说‘喜欢你’,‘想和你在一起’之类的话,那都是在营业!”
“你要是还对他感兴趣,可以敷衍他一下,心里别相信就行,给点小费也可以,重要的是自己开心,明白了吗?”
“嗯嗯!”薛年年严肃点头,记下李娅宁的经验。
她家就是非常普通的小县城家庭,父亲在外做小生意,不怎么回家,每月给她和姥姥打生活费。
吃喝不愁,上学的钱也足够,就是没什么多余的钱。
薛年年自己倒是存下了些零花钱,但都放在网上银行的账户里。
据说建模课到后期,还需要去外面做实地调查。
要是调查地在荒郊野外,她之后和肖序一起出去,两个人都没钱,又没网络怎么办?
薛年年决定以后多存一点钱,最好一会再去取几十块现金放身上,以备不时之需。
万一肖序之后连饭都吃不起了,她得帮上忙呀!
可他又为什么会缺钱呢?
薛年年没想明白。
她思索了一会,不由感叹道:“除了高考有关的东西我都不太懂,实在是太复杂了,明明只是个娱乐活动呀……”
李娅宁摸摸她说:“乖乖,最近压力很大吗,怎么对这些东西感兴趣了?”
“是啊,压力很大。”薛年年苦恼道。
她们学院对转专业的要求是必须在科技比赛里拿奖,但大二只有建模课能去参赛。
“我很想继续上好建模课,但我的组员又是肖序——”
“害,你一说肖序这两个字我就明白了。”
李娅宁安慰道,“他就是很难搞,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不说废话,掌控欲极强,自律到变态,每天还冷着个脸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傲气得很。”
李娅宁越说声音越小,似乎是碍于什么,有些不敢在背后蛐蛐他。
但与此同时,她又靠近了薛年年耳边,小声和她八卦道:
“肖序从小就这么神经质……柳思睿以前和我说,似乎是因为遗传。”
“遗传?”薛年年也靠近她。
李娅宁小声说:“他爸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死了,你还记得我和你说过,肖序在八九岁时,曾被警察指认为是两起命案的嫌疑人吗?其中一起就是他父亲的案子。”
薛年年听到她的话,不禁瞪大了眼睛:“警察怀疑是肖序杀害了他自己的父亲??”
李娅宁点头,继续补充道:“虽然最后以自杀结案了,但从那以后,他妈妈的状态就一直不是很好,到现在都住在精神病院里。”
薛年年惊讶地张开了嘴,觉得这实在太超过了。
……原来是这种遗传吗?
她妈妈之前生病时,都花了好大一笔钱,靠医疗保险和爸爸工作多年的积蓄,最后才没有出去借款,她的高考也没有受太大的影响。
虽然现在一切回归了平静。
但如果肖序从八九岁起,就要负担自己妈妈住精神病院的医疗费的话……那真是很大一笔开销啊!
惨死的爸,生病的妈,贫穷的家庭和破碎的他——
这是苦情剧里才会有的情节吧?
薛年年没怎么看过电视剧,但她觉得苦情剧主角应该不会比肖序更苦了。
原来这就是他缺钱的理由!
他都被逼到去小网站上,靠擦边和营业赚钱了。
每天上学任务那么重,晚上还要熬夜直播,实在是很不容易啊……
据说肖序白天还神出鬼没的,难道是因为还在外面有其他的兼职吗?
休息不好,精力就不够,那每天臭着脸也是必然的吧?
薛年年觉得自己明白了一切。
她之前准备去取现金的决定果然是对的!
要是肖序以后还是那么冷淡,她就塞十块的零花钱到他兜里去。
看在钱的面子上,他应该会态度好一点吧?
薛年年发现她找到了新的应对肖序的方法。
她的毕业证终于又有救了!
“太感谢你告诉我这些了。”薛年年感激地抱住李娅宁的手臂,“一会我来付吃饭的钱吧——”
“不用不用,说好我请客的。”
爱美之心人皆有,李娅宁一看薛年年那张脸就想给她花钱。
再说薛年年的家庭条件似乎很一般,而她又一点都不在乎这点小钱。
李娅宁倒也没直说,只故意道,“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下次再请回来?”
薛年年想了想,认真地点点头。
得到下次约饭的保证,李娅宁更开心了,拉着她往校外的餐厅走。
薛年年跟着她,吃完午饭又请教了一下题后,才回到宿舍。
昨天她答应了晚上要去看“肖序”的直播……
他究竟还缺多少医疗费啊?
薛年年觉得自己有必要私下去和“肖序”确认一下。
但她今天直到晚上都是满课,上课的教授还非常喜欢布置很多作业。
薛年年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完,她的专业课学得很费劲,今早建模课的习题她也没完全懂。
大学怎么和高中这么像啊?
和妈妈曾经形容过的轻松生活根本就不一样……
她能赶得上深夜的直播吗?
薛年年有些担忧。
-
到了深夜。
卢剑熟练地打开电脑,准备开始今天的直播运营工作。
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股票账户,肉痛得龇牙咧嘴地给自己的摇钱树发了一条短信:
【余哥,准备得怎么样了?】
对方很快打了个视频,直接说道:“当然准备好了,今晚可是很特殊的。”
“……特殊?”
卢剑看着屏幕另一边,肖余那张跃跃欲试的帅脸,有些疑惑,“你今天怎么像是燃起来了,有什么特别的客人要来看直播吗?”
肖余没直接回答他的话,戴好黑色的口罩后,他沉默了一会才说:
“老天保佑,她可一定得是个好色的女人啊!”
卢剑:“?”
肖余缓缓从坐在椅子上的姿势站起,他靠近屏幕,卢剑清晰地看到了他今天的着装。
卢剑没忍住瞪大了眼睛,震惊道:“你,肖哥,你今天怎么穿成这样?”
“我和她有约定,今天不能穿得太少。”肖余整理着自己的领口。
他的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回忆,又似乎很期待地说:
“但我可是擦边主播啊,不能不敬业不是吗?所以我给她准备了一点惊喜~”
卢剑没忍住啧了一声,觉得今晚看直播的观众还真是幸运。
肖余说的那个女人究竟是谁?太有艳福了吧,鱼崽的脸已经很无敌了,竟然还为她准备得这么认真。
等等,为了一个人,肖余难道去私联了?
私联了谁啊???
卢剑脑海中立刻开始头脑风暴。
屏幕另一边,肖余扣紧自己的袖口后,抬起头,挑了挑下颚问:“怎么样?”
“很帅,不过你现在像在孔雀开屏一样。”
卢剑没好气地说,“你确定你等的那个人今晚会来看直播吗?要是你准备得这么认真,她不来怎么办?”
“不来?”
肖余之前都没想过有这个可能。
如果是平时,根本就不可能有人会拒绝他,但那个人——
她还真有概率放他的鸽子!
昨天她就已经回绝过他好几次了,虽然这一点也很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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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要是她今晚不来……
肖余的面色立刻沉了下去。
他又略微扯了一下领口,把一旁准备好的直播道具拿过来,放在手心缓缓敲了敲,语气却恶狠狠地说:
“要是不来,她会知道后果的。”
卢剑看他黑沉着脸的样子,觉得肖余现在的精神状态真是越来越颠了,难道那个人不来看,他还能去线下单杀她吗——
等等,貌似还真有可能啊!
回忆起之前那张血肉模糊的照片。
卢剑一脸惊恐地喊:“鱼崽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啊!”
“那就要看她的表现了。”
肖余灰蓝色的眼睛闪过一丝阴霾,冷声道,“不遵守约定的家伙……呵。”
这声冷笑让卢剑吓得抖了抖,他假装把键盘敲得噼啪响,赶紧转移话题说:
“快到开播时间了,鱼崽你不把摄像头打开吗?”
“我知道,不用提醒我。”肖余顺手关掉了视频通话。
他略微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就将电脑的摄像头打开,开启了直播间。
刚一打开直播,早已等待着的粉丝观众们就如潮水般涌了进来。
弹幕瞬间开始变得热闹——
【鱼崽晚上好!】
【终于开播了,等好久啦!!】
【已沐浴焚香完毕,请领导指示!】
【今晚好像不是总裁和下属的主题吧,哪来的领导?】
【最好不是,鱼崽的直播我只有那场没看,每天上班光看到我领导那件衣服就萎了……】
【主播主播,今晚是什么活动?】
肖余看见了这条弹幕,眼睛微微眯起,笑了笑:“我今天有认真准备着装,看不出来是什么主题吗?”他将镜头略微调整了一下角度。
观众看到了他紧扣的领口。
【等等,今天这件……】
【卧槽】
【哇靠!!!奔走相告啊!鱼崽今天终于松口,竟然愿意搞这个了!】
【主播这是进入发-情期了吗?】
【救命,好帅,让我舔舔!】
【我舔舔舔舔舔——】
肖余半靠在椅子上,看似放松地在等待着直播间预热,然而他的目光却一直紧紧地盯着进入直播间的观众ID。
这种付费网站,每个vip用户的ID都是专属的。
那个人……昨天他已经确认了她的ID名称,的确是续费了很久的忠实用户。
作为他忠实的事业粉,今天她会来看直播吗?
肖余等待着,目光瞥见了电脑上的时钟——
距离直播正式开始,只剩两分钟了。
她竟然还没有来……
她会不会实际上不想来看他了?
肖余的目光逐渐变暗。
昨天他私下的态度太过分了吗,是不是吓到了她?
她说不介意,其实是在敷衍他吧!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咔哒——”
时针缓缓指向整点。
最后的机会消失。
不遵守约定的人……肖余灰蓝色的眼睛一凛。
他从座位上起身,焦躁感与失落被他完整地藏了起来。
手指攥紧,又松开。
肖余面色如常,冷声道:“开始吧。”
没有必要了。
他不会继续等她,也不会再特殊——
【抱歉!!我是不是来晚了?】
屏幕上突然闪过这么一条弹幕。
肖余看到了ID的名称,眼睛瞬间产生了变化。
他拿起一旁的皮质手套,修长的手指缓缓探入,动作从容不迫。
哑光的皮革紧贴着他手背的轮廓,勾勒出骨节分明的线条。
听筒中传出皮肤与手套间的细微摩擦声,轻,痒……如同低语。
直播瞬间沸腾了起来,弹幕滚动刷屏。
肖余缓慢地咬住手套的下沿,往下,带着一种慢条斯理却不容拒绝的力量。
来晚了吗?
“没有,恭候多时了。”他说。
14. 第一次道歉
他的声音轻而缓慢,直播间的弹幕却瞬间炸锅了:
【啊啊啊啊啊啊——】
【老天……这个手,手套,手指,阿巴阿巴,我受不了了】
【对主播犯了错】
【直播才刚开始你们就犯错了???】
【好涩啊好涩啊好涩啊,鱼崽越来越会了!】
【主播真的进入发-情期了吧!】
【鱼崽的手简直就是极品,骨节匀称,手背还带点青筋,嘶——以前我就这么觉得,但他老是喜欢把手晃来晃去的不给人看!】
【难道只有手吗?楼上你就说鱼崽身上哪里不好看吧!】
【或许……脸?他一直戴着口罩,我也不知道他长啥样啊】
【鱼崽的鼻梁都快把口罩顶到天花板上去了,脸不可能难看的啦】
【哼哼,这就是老粉的优势了,以前鱼崽直播是露脸的,后来某天才忽然把口罩戴上】
【我证明!鱼崽的脸……该怎么说呢】
【怎么说?】
【简直就是艺术品级别的美貌,我敢说现在的娱乐圈没有任何一个明星能比他更好看!】
【老粉吃得也太好了吧!】
【啊啊啊啊啊,我也要看我也要看,撒泼打滚——】
屏幕后面。
薛年年刚躲进衣柜里,抱着手机,看到滚动刷屏的弹幕,不禁也赞同地点了点头。
肖序的脸的确很好看……
人的审美是主观的,但肖序的帅是客观的。
她为了赶上今天晚上的直播,下课铃响后,用了最大的努力往回跑。
现在勉强赶上了。
薛年年有些气喘吁吁的,却还是支持般发了一条弹幕说:【》》嗯嗯,真的很好看,我也证明!】
【哇,又来一个,老粉竟然有这么多吗?】
【是稀有的老粉!姐姐姐姐,那你知道鱼崽的美瞳用的是哪个牌子吗?同款颜色好难找】
薛年年看到似乎有人在向她提问,她退出去查了一下“美瞳”是什么东西,才又认真回复道:
【》》眼睛颜色是天生的,主播应该没有戴美瞳吧】
【……啊?】
【啊??????】
【啊!!!】
【什么???!我也是老粉啊,我怎么不知道这件事!】
【鱼崽的眼睛竟然本来就是灰蓝色的??】
【不可能吧,真有人类天生就能有这种颜色的瞳孔吗?】
【等等,仔细一想,主播好像确实没承认过自己戴了美瞳】
【鱼崽的美瞳从来就没滑片过……我还一直纳闷什么牌子质量这么好呢!结果竟然是天生的?】
【姐姐观察太仔细了!不愧是老粉!!】
【好牛的观察力……得把直播录像一帧一帧地来回分析才能这么确定吧】
【姐真的别太爱了!哎哟哎哟,你看鱼崽那小子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给他得意的!】
【哼!这小子仗着自己好看,身材又好,平时可任性了,姐你得多敲打敲打他!】
薛年年摸摸自己的头发,有些犹豫地打字道:【》》我觉得他挺好的呀……没有很任性,还好还好】
【哇……靠,这么温柔又长情的姐,鱼崽你小子真是有福】
【不赶紧脱一个感谢一下姐长久以来的支持吗?】
【别太惯着他了!】
【不行!姐你不能这么温柔,鱼崽这小子就是个地雷!你对他好,他反而会炸给你看!】
【啊啊啊不要,姐竟然纵容这小子蹬鼻子上脸,我浑身像有蚂蚁在爬!】
肖余本来看到弹幕都在夸薛年年,说她观察仔细,温柔又长情,他还觉得与有荣焉呢。
结果没一会儿聊天的风向就变了,弹幕开始合力数落他过往的种种劣迹。
……他之前有那么过分吗?
肖余仔细回忆着,以前他从来不在乎这些,今天却忽然有点在意了。
没过多久,弹幕上就列了好几十条他过去的种种“罪状”。
肖余刚有些不服气,想反驳两句,就看到屏幕上那个特别的ID发了两条:
【》》没有惯着他……但万一敲打太多,他喜欢上惩罚了怎么办?】
【》》只有适可而止才是奖励。】
适可而止……吗?
那意思就是只要他表现得好,今晚就会奖励他?
肖余看到薛年年发的那两条,似是警告又像是在纵容他的话,感觉自己像是被她隔空敲了敲脑袋后,又摸了摸下巴。
他满意地哼哼了两声,弹幕就又开始起哄了:
【哇~哦~姐姐好会】
【老吃家了,地雷小狗就该这么顺毛才行】
【果然老粉就是老粉啊……是我太天真】
【还是太便宜这小子了,姐姐看看我,我也想要奖励!】
【今天就让让他吧,鱼崽今晚真的格外地帅——】
【确实,以前主播从来不穿这个类型的衣服,偶尔来一次真是别有风味】
【刚被帅晕了现在才醒,直播开始了吗??】
……
肖余没有管弹幕的议论。
直播流程本该正常进行下去了,但他其实并不适应穿过于规矩的衣服。
他将戴着皮质手套的手按上领口,那里有一条深蓝色的领带,圈住脖颈,紧贴着喉结。
喉结略微滚动了一下,他缓慢调整着横在胸口的束带。
“嗒。”
拽紧,放手。
嗯……果然很不舒服。
肖序略微皱眉。
冷硬的皮面嵌入胸口,随着胸廓的起伏绷紧。
束带压出浅浅的凹痕。
似乎是觉得勒得太紧,他又用指尖轻轻拨弄了一下皮革——
【等等,等等,是我反应太慢了吗!这是制服啊!制服!】
【今晚玩这么大???手套,束带,口罩……便衣警察的制服诱惑吗?长官我准备好了,快来!】
【出来了,出来的不止是眼泪】
【楼上你也太快了,主播才刚把衣服穿好……】
【我又想犯错了怎么办呜呜呜】
【怎么穿得越多越涩啊!】
【好想弹一下胸前那根带子】
薛年年缩在衣柜里,呆呆地望着屏幕上滚动的虎狼之词,还有似乎在调整着胸前金属扣位置的“肖序”。
她握紧的手机差点又吓得扔出去。
错了……
她完全错了!!她不该和肖序有那个约定!
之前她总觉得,如果肖序穿太少,她可能会在线下不自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他。
但要是穿得越多——
“肖序”就会越像他在白天的样子啊!
现在他这副的打扮,除了少副眼镜,简直就和他今早的状态一模一样!
严谨,克制,精确……每一个动作都蕴含着隐秘的力量感。
薛年年本来就已经很苦恼了,现在更是完全分辨不出来两者的区别。
……肖序现在是营业状态吗?
还是说他原本就是这个隐忍又克制的样子?
完蛋了,完蛋。
她呆愣地望着屏幕上的人影。
……
肖余也觉得他自己或许选错了。
他本来就不喜欢过于守规矩的东西,规矩会让他联想到他那脑子有问题的亲哥。
这样的联想让他感到反胃。
但约定好了今天不能穿太少,他选择的范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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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变得非常小。
这种类型的着装……她会喜欢吗?
不,他不该纠结于这件事情。
她是他的忠实粉丝,怎么穿她都会喜欢他的……
肖余略微皱了一下眉,调整完束带,他又紧了紧领口。
今天他的状态似乎很一般,但这决不能让观众——特别是她看出来。
思索半晌,他按下音响的旋钮,换了一首音乐。
薛年年看到直播间里,“肖序”似乎已经开始了正常的直播流程。
紧身衣……黑色紧身衣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薛年年抖了一下,觉得他穿成这样还真不如不穿!
她下意识用手遮眼,但又怕一个不注意错过精彩瞬间,指间不自觉又漏了点缝隙。
在震惊与欣赏间,薛年年胆战心惊地看着肖序的演出。
但看着看着,随着直播推进,她忽然意识到,直播间的背景音乐似乎非常好听。
她以前从没听过这段陌生的旋律——
这是谁的歌啊?
薛年年越听越觉得,这音乐里似乎混杂着一点泥土,铁锈和火焰燃烧后灰烬的味道……
藤蔓撕扯着从泥土里钻出来,带着血。
绿叶沿着锈迹斑斑的钢筋铁骨往上。
在烈火中,钢铁的废墟里不该有绿色,但它确实生长了出来。
乐章的前期,鼓点激昂又热烈,像是那抹绿色在挣扎反抗着血与火的束缚。
但到了后来,背景音乐却宛如一声叹息,苍凉,漂浮,浑浑噩噩,毫无目的地游荡——
又在最后戛然而止。
怎么没了?
这首歌……没有播完吧?
薛年年回过神来,发现直播已经快要结束。
今晚似乎是便衣警官和人质的主题。
到后来,她都没注意到肖序干了些什么,光去听背景音乐里的那首歌了。
直播间的气氛一直非常热烈。
弹幕不间断地滚动刷屏着舔颜的尖叫和大额礼物打赏的画面。
似乎没有任何一个人意识到和之前的直播有什么不同。
【只有看了这些才有力气继续讨生活啊……】
【爽了,主播是直播界的天才!】
【鱼崽今晚的眼神把我吓死了,好激烈好喜欢】
【警官大人下次也要来救我啊——】
“可以啊。”
肖余也状似轻松地和观众道别,“可以随意使用我。”
他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站在光线里,灯光让他的侧脸变得柔和。
说话时,他的语调轻而缓,就像是真的在温柔地安抚着人质。
警察的制服让他看起来忠诚又挺拔。
黑色的衣物包裹着他的全身。
肖余略微低头,腹部的阴影随着呼吸缓慢起伏。
听筒里,疲惫的喘息声时断时续。
就像刚刚经过了一场激烈的争斗,歹徒已被缉拿归案,熙熙攘攘的人群已经离开。
没有人注意到角落里,警官似乎有些脱力。
他的手腕不自觉地痉挛着,被藏在了身后。
从腰侧的人鱼线往下,汗水濡湿了腰线,沿着沟壑缓慢滑落,逐渐隐没在皮质的腰带间。
绷紧的肩线,腰身……
腰带收束出利落的线条。
薛年年觉得她大概错过了很不得了的东西……
但肖序现在的状态,是不是有些不太对劲?
她愣愣地看着屏幕,还未回过神,忽然看到手机上出现了一条短信——
【抱歉】
这条信息在瞬间被撤回。
下一秒,她又看到“肖序“问她:
【姐姐,你觉得今晚我做得好吗?】
15. 第一次生气
【姐姐,你觉得今晚我做得好吗?】
薛年年盯着屏幕,还没弄懂之前那句【对不起】是什么意思。
她有点迷迷糊糊的,脑子里盘旋着那段未完的旋律,实话实说道:
【》》今晚的演出——背景音乐很好听?】
【……】
对面只回复了几个点。
薛年年更懵了,只能又补充了一句:
【》》但服装非常帅气,辛苦啦,你说到做到了呢![摸摸头.jpg]】
“咔——”
屏幕另一边,肖余低着头,站在角落里,伸手,关掉整栋房屋灯光的总闸。
空荡荡的别墅在刹那间陷入黑暗。
他低着头回到二楼的房间,独自躺进黑暗里。
略微汗湿的额发耷拉在他的眼角,有些痒。
肖余盯着屏幕上的“说到做到”,眼眸微阖,面无表情地发送道:
【我想咬你】
【》》?】
薛年年惊了:【》》为什么咬我?】
【因为我生气了】
幽蓝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瞳孔中的灰蓝色仿佛摇曳的蓝色火焰,隐隐蕴含着怒气:
【我要冷暴力你了】
【我要冷暴力你了】
【我要冷暴力你了】
手机上“肖序”发来的消息开始刷屏,薛年年眼睛都花了,没懂他什么意思:
【》》不要这么对我嘛……】
【……】
【》》不喜欢摸摸头吗?】
【……】
薛年年觉得他要是今晚一直发省略号,那她就该放下手机去赶作业了。
【》》不喜欢就算了,那我先走啦?】
【不许走!】
肖余盯着屏幕上刚出现的回复,眼角逐渐变红。
他咬了咬牙,忿忿道:【你觉得我今天表现得不好是不是?竟然还夸我,骗子!】
【》》我有夸你吗?】
薛年年都不记得了,她翻了一下聊天记录,才确定道:
【》》没有,我只是实话实说了而已——服装很帅气,人很帅气,背景音乐很好听,没有在夸你!】
【……我真的要冷暴力你了】肖余要被她气死了。
薛年年没明白自己怎么又惹到了他,她懵懵地回复道:【》》怎么了嘛……我也遵守约定来看你直播了呀?】
【看了,但是完全不喜欢是吧?】
【》》还好……】
【我咬死你】
【》》不可以哦,会痛】
薛年年啪啪打字道:【我很怕痛,你不能咬我,但要是你喜欢的话我可以咬你】
肖余盯着屏幕,过了几秒,耳根不知为何忽然变得通红。
脑海中逐渐浮现被咬的画面。
他蓦然咬紧自己的手腕,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到了咬痕处:
【不要在这种时候撒娇!】
【》》啊?】
【》》我刚刚看起来像在撒娇吗?】
薛年年低头环视了一圈自己,没弄明白:
【》》要是这样能让你开心点,那就当我在撒娇吧】
可恶……她似乎有点太纵容他了。
肖余感觉自己的那点怒气,竟然快要莫名地全部消失了。
他松开自己的手腕,舔了一下咬痕,很不服气地说:【今天衣服限制了我的发挥】
其实并没有,他只是想起自己的亲哥就反胃。
薛年年见状却也赶紧嘱咐他:【那以后千万别再穿那么多了!少一点少一点】
要是他以后直播再扣得那么严实,薛年年觉得自己真不一定能分清他是否在“营业状态”。
如果搞混了,那以后线下见到肖序,她岂不是看他干什么都像在看擦边?
肖序看书,嗯,果然是在擦。
肖序喝水,嗯……一定是在擦!
这是万万不可的啊!
薛年年才不想让自己的脑子里堆满黄色废料,但经过今晚以后……还真不一定了!
等等——
薛年年忽然也想起了正事,她可不是专门来看黄色的啊……
她难道不是因为想多了解肖序,才会冒着被发现的危险,去看他的直播,还和他聊到现在吗?
思索到这里,薛年年立刻开始干起了正事:
【》》其实我一直有个事情想问你】
【想问什么?】
【》》你究竟为什么要留在这个网站上直播啊?明明靠你的能力,去其他地方会发展得更好吧】
【因为来钱快啊】
肖余看到她这条标准的“事业粉”提问,几乎没有思考就回复了。
他现在需要钱……但他又确实一点都不需要钱。
这件事背后的原因很复杂,很矛盾,不过他隐瞒得很好。
至少目前为止,肖序在国内还没有听到一点风声。
薛年年看到他提起“钱”,瞬间就想到了李娅宁今早和她说的话。
果然!
肖序现在非常缺钱……
薛年年立刻确认了,他果然是因为他妈妈的医药费才开始干擦边的。
【》》缺多少钱?】她问。
肖余看见这句话笑了笑:【怎么,姐姐想要包养我吗?】
他灰蓝色的眼睛微微眯起。
在睫毛的阴影中,他的目光就像一只蓄意的狼崽:
【我可是很贵的】
【》》唔……】
【别退缩啊,要先验验货吗?】肖余躺在地上,手指缓慢地开始解扣子。
一颗,两颗,三……
“咔哒——”束带的金属扣滑落到一旁。
他随手拍了一张实况照片。
薛年年在下一秒就再次看到了“肖序”伟岸的胸襟。
他的胸膛在昏暗的环境里略微起伏,轮廓被光线勾勒得分明,带着一点微微的薄汗。
一滴水珠隐没在他的锁骨处,沿着沟壑滑落……
恰到好处的弧度,蓄势待发般的力量感。
看起来的确很贵很贵——
薛年年觉得肖序肯定是欠了一个天文数字。
她叹了口气说:【》》我买不起你……】
【不行,你刚刚已经把我看光了,我的清白没有了!你要对我负责!】
你他喵碰瓷啊!!
薛年年觉得他心态真好:【》》我在和你说正事!没有想和你搞黄色的事情!】
【这叫什么黄啊】肖余瞥了一眼自己的胸口,他觉得自己还什么都没做呢。
但他却笑得更开心了,问道:
【甜心,你想看看什么是真正的黄色吗?】
薛年年还没反应过来,屏幕上忽然就跳出了一个视频电话的邀请。
她吓得心脏差点骤停,手忙脚乱地想拒绝,却不小心点到了接通。
视频瞬间被打开。
救命!!
薛年年只能先赶紧关掉自己这边的摄像头和话筒。
肖余倒也没在意,只将屏幕对准了他刚刚解开的的领口,问道:“能看清吗?”
屏幕上,薛年年第一眼就看到了“肖序”棱角分明的下颚和他冷色调的瞳孔。
那双白天格外冷淡的眼睛里,此刻蕴含着戏谑的笑意。
摄像头不断摇晃,从领口开始,逐渐往下——
锁骨,胸口,腹肌……等等,再往下那就是!!
薛年年吓得脸都白了,连续发送道:
【》》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你不要给我看!】
【哎,不喜欢吗?】
【我以为女孩子都会喜欢这个】
薛年年挣扎着把手机扔了出去,膝盖在衣柜门上猛地撞了一下,疼得她鼻子都皱了起来。
在黑暗中,她捂紧自己的眼睛。
腹肌下面就是那个东西了吧!她才不想要看肖序的牛——
“喵~”
……咦?
耳边传来一声细微的猫叫声。
薛年年疑惑地松开指缝,听见不远处,扔出去的手机此刻正在“喵喵”地叫着。
手机的屏幕上,一只毛茸茸的三花猫正在探头探脑。
薛年年缓缓靠过去,看到摄像头里,那只猫正团在肖序的大腿处,被他用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
猫咪胖乎乎的像一只黄色的毛团。
它蓝色的眼睛忽闪忽闪,大概是被摸得很舒服,它在肖序的手下还懒散地伸了个腰。
【》》好可爱的猫……】
薛年年没忍住把手机捡了回来,打字道:【额头上的花纹像皇冠一样,是小公主呢】
【是小公公】肖余纠正道。
【》》竟然!】
【虽然雄性的三花猫很少见,但它确实是,你看——】
肖余把猫提了起来,给薛年年展示:【我前段时间才带它去绝了育】
薛年年没看到肖序的牛子,反而先把猫猫的看光了。
她愣了愣,摸了一下自己的发尾说:【》》原来你昨天发的[猫咪眨眼.jpg],是你自己养的猫啊……】
【两个月前我才刚把它捡回来,当时瘦得像竹竿一样,现在都快胖成球了】
肖余的手揉了揉猫咪的头顶。
或许是感应到了他在说自己的坏话。
屏幕上,猫咪忽地从他大腿上站起来,恶狠狠地把爪子伸到他胸前,不住地扒拉他身上的衣服,像是在泄愤。
本来就已经解开了的上衣被猫爪拉扯得越发松垮。
猫爪按在胸肌上,硬度十足,回弹时的触感却看起来软乎乎的。
那团黄色在他胸前拱来拱去。
肖余被它闹得没办法,却只温柔地拍了拍它说:“喂,你就这么对待养育你的亲爹吗?”
薛年年看着他俩那双相似的蓝色眼睛,不禁笑出了声。
“玩去吧玩去吧。”
肖余把猫轻轻放回到地上说,“你爸要开始讨好富婆了,别在这捣乱。”
猫咪落地后,欢快蹦跳着跑远。
肖余回过头,目光中带着笑意问她:“怎么样,喜欢这种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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色吗?”
昏暗的光线将他的眼尾模糊得异常柔和。
这么温柔的表情……和白天他冷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屏幕,怔愣了许久。
她在心里默默重复了好几遍“他在营业,他在营业”后,才打字说:
【》》别这样了……我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就是我之前借给运营先生的钱,当时我就没有想要回去——真的不用还了,你也不用一直这么和我说话】
……钱?
哦对,他最开始不是为了帮卢剑销账才去和她聊的吗?
肖余忽然想了起来。
几乎没有思索,他立刻关掉视频,调出和卢剑的对话框,发去几个大字:
【快还钱】
【》》卢剑:???】
肖余发完就又回到了原处,给薛年年打字,他本想解释两句,却又很快把解释的话都删了,换成:
【喂,既然你都知道我是为了钱,那为什么还和我聊这么久?】
看起来她很早就清楚他原本的目的。
既然知道他最初的想法并不纯粹,那她为什么还这么配合他?
她脑子是不是也有问题啊?
肖余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但发完这条消息后,他却直接关闭了对话框,把手机扔到了一旁。
对方没有立刻回答他。
屏幕的灯光在闪烁中熄灭。
屋内瞬间没有一丝光亮。
在完全黑暗的环境里,空荡荡的房子此刻安静异常。
肖余独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微卷的额发半遮住他的眼睛。
他隐约能看到窗外枝杈的影子。
就像植物腐败的呼吸,空气里弥漫着死寂的味道。
长久的沉默——
被他扔到一边的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肖余的肩膀也下意识抖了抖。
他现在不想去看那条新的回复。
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不想!
但手却不自觉地伸了过去。
手指触碰到冰凉的机械外壳,肖余的脑海中预设了无数种她会回复的话语。
……她会继续骂他吗?
把事都说开以后,她大概会觉得他就是个为了钱不择手段的人?
无所谓了。
他本来就不抱有太多期待。
“被爱”从来都不是无条件的。
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他必须装得像个“听话”的孩子,才不会又被关进狗笼子里去。
或者只有当他生病受伤的时候,长辈们才会从肖序那里分一丁点关注到他身上。
只有痛苦,才能让他感觉到“被爱”。
这样的爱让他感到作呕。
但这毕竟也是爱,所以无所谓。
无论她说什么,有一点点就可以了,就一点……
肖序将手机拿过来,放到眼前。
屏幕闪烁着幽蓝的光线,如同潘多拉魔盒一般隐秘,引诱人去打开。
聊天界面徐徐舒展,字迹在他面前呈现——
【》》为什么要和你聊这么久啊……】
【》》因为我觉得,今天你似乎很需要人陪】
黑暗中,肖余似乎听到了月光落地的声音。
他的呼吸缓缓铺洒在玻璃屏上,湿润的呼吸让他眼前变得模糊。
这可不止一点点啊……
肖余呼出一口热气,手指微动,却又突然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反复又删除。
薛年年发过去回答,看到对话框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出什么事了吗?
从一开始,薛年年其实就觉得他今天的状态有些不太对劲。
那句“对不起”,还有直播末尾他的表情,配合上那首未完的背景音乐。
如同铁锈一般腐败的植物味道让她感觉很难受,薛年年不禁感到有些忧心。
幸好没担心多久,对方忽然发来一条:【我才不需要你陪】
【》》这样啊……】薛年年看到消息,苦恼地说,
【》》那我先去写作业了,晚安?】
【别】
【……】
短暂地沉默后,他突然又说:【甜心~现在随便发点什么吧,想说什么都行】
说什么都行?
薛年年思索半晌,缓缓发送道:
【》》之前你给我看猫的时候,把我吓到了,我以为你要——】
【》》躲的时候,我的膝盖都撞到了门上,很痛哎!】
【很痛吗……那要不然我给你舔舔?】
【》》?】
【舔哪里都可以,怎么样,想试试吗?】
脑浆像煮沸的蜂蜜一般,粘稠得冒泡,肖余短促地喘息了一声,没忍住扯了扯松散的领带,面色逐渐变得潮红。
【宝贝儿我肯定能把你舔得很爽的~来试试吧?】
这一次,他可不是在说骚话。
他是真的想舔了。
16. 第一次摸摸
【》》都告诉过你不用还钱了!怎么还——】
【和钱没关系】
【我可没有在开玩笑】
肖余觉得要是现在她在他身边,他肯定能取悦到她:
【之前我从来没给别人做过,技术不太纯熟,可能第一次不会那么爽,但之后……我肯定会学得很快。】
【》》你,我不要!!】
薛年年感觉自己话都要说不完整了。
她一开始看到他说“舔”,还没明白是什么意思。
退出去查了一下后,她看着网页上那些带图的解释,脸顿时像烧起来了一样,手足无措地打字道:
【》》那个,那个看起来会很脏吧……】他难道不介意吗?
【我都会咽下去的,不用担心】
肖余看到她这么说,却完全没想到自己。
他觉得她的任何担忧都是多余的:
【如果你只是因为害羞才想躲,我会按住你的大腿,你只需要享受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用想】
【》》我才没有想!!!】
嗯,果然害羞了。
肖余舔了一下嘴角说:【那就是我在想,味道应该会很好】
【》》不会很好的!你好烦!】
【我会努力让你爽的,真的不想试试吗?】
【》》闭嘴啊!你是不是有病,我咬你哦】
肖余看到她恼羞成怒般的回复,呼吸越来越急促了。
【》》越骂我越喜欢,你不是说过吗?适可而止是奖励哦甜心:D】
薛年年看到他说“喜欢被骂”,表情瞬间呆住了。
她差一点都忘记这件重要的事了!
【》》之前你发给我的那些学习资料……你真的喜欢被那样对待吗?】
【是啊】
【》》……】
肖余见她似乎有些无语,没忍住故意玩笑般发送道:【我就是有病,你要不要来救救我?】
他根本没有想得到严肃回复,然而发过去后,对方却突然沉默了。
过了几秒后,她才忽然又回复道:
【》》嗯,我会帮你想办法】
不管是靠保险还是其它,薛年年觉得医药费的事不管怎样,之后总会有办法。
【》》真的,我肯定会,你千万千万不要自暴自弃啊!】
视野里猛然撞进她的话,肖余的胸口也像忽然被撞了一下。
他的耳根莫名就变红了,一股从下而上的热度让他的大脑幸福得有些不真实。
喂……他随口玩笑两句,她都会这么郑重地对待吗?
她似乎很爱他……
她真的很爱他!!!
太好了太好了,她很爱他。
肖余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但那股从下而上的热度却没有丝毫减轻,反而愈演愈烈:
【宝贝儿你什么时候能来骑我啊?我都快等不及了>
【》》不可能,别想了】
【呼……那你介意我现在自己解决吗?】
【》》???】
薛年年都懵了,等等,这种事——她觉得她之前查了那么多资料,现在应该没有理解错他的意思!
【》》这种事你为什么要问我啊!!难道我还能阻止你吗?】
【当然】
【你说不可以,那就是不可以】肖余面色潮红地忍耐道。
【我会听你的话】
【》》……听我的?】薛年年愣住了。
【》》如果我说不,你会很难受吗?】
【会,但是不用管】
【难受我也会很喜欢】肖余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相比那些不重要的事,我更在意你】
是吗……
看到他的回复,薛年年却陷入了迷茫。
难受他也会喜欢,那为什么今早她把“肖序”捏痛,他看起来一点都不高兴?
她望着屏幕,不知为何,觉得她现在或许该说:
【》》我不想让你难受,但我也觉得这样很奇怪】
【》》所以我现在要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答得好,就把……当作奖励,明白了吗?】
【……】
【奖励】
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想要她的奖励。
问什么都可以,任何事他都会答应。
肖余觉得他头脑有些发热,但此刻他竟然更想要奖励本身:【问吧,任何问题】
【》》那我问了】
【》》什么样的痛会让你不喜欢呢?】
【……确定只问这个?】
肖余觉得她最少也该问个银行卡密码什么的吧。
薛年年看到他的话,反而觉得莫名其妙:【》》现在是我在提问,你回答就是了!】
【》》你不能再打断我,我也是会生气的!】
竟然还会对他生气吗……
肖余感觉她对他有点太好了。
他短促地喘了一声,强行让自己的大脑集中注意力,忍耐着回复道:【任何没有互动的痛我都不喜欢】
……互动?
这又是什么意思?薛年年觉得她或许明白了些什么,却又好像完全没明白。
竟然是因为没有互动,所以肖序才不喜欢?
今早他对她说过一句话,“你可以什么都不做,不要妨碍我”。
看来这句话明显就是陷阱啊!
如果他喜欢“互动”,那她什么都不做的话,期末互-评肯定就只有二十分了!
更重要的应该是前面那句,他说:“我不说废话,也不喜欢被冒犯。”
如果他认为她单方面捏痛了他,是一种冒犯的话——
那就得有来有往?
原来如此!
薛年年觉得她明白了一切!
心中有了确切的答案,她高高兴兴地打字道:【》》你回答得很好,可以了】
【……】
对方只发来六个点。
明明之前那么急切,现在得到了她的允许,怎么反而沉默了?
薛年年问他:【》》怎么了,不想要奖励吗?】
【不,我只是在思考,为什么你会问我这个问题】
【》》那你也可以再直接问我啊?】薛年年不觉得这是什么不能回答的事:
【》》因为我很想要多了解你】
肖余望着屏幕上出现的这句话,瞳孔不禁微微放大。
她竟然这么爱他?
他今天似乎震惊这个“事实”太多次了。
或许他之前都低估了她的想法……
心里那些蠢蠢欲动,贪得无厌的计划,在一瞬间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
之前有人说他会“蹬鼻子上脸”,大概没有说错——
喜欢喜欢喜欢喜欢喜欢。
肖余面色潮红,按紧自己的腰腹问:【所以,我现在可以奖励自己了是吧,你允许了】
既然她爱他,那如果能在她的注视下……肖余得寸进尺地问:【甜心,你想看吗?】
【》》????我不要!】
【看一眼嘛就一眼,我喜欢你看着我】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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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字都还没有骂出去,一个视频电话就更加得寸进尺地发了过来。
薛年年立刻点了拒绝,生气地对他说:【到明天晚上为止你都不许和我说话!不然我会拉黑你的,我真的会!】
这句话发过去后,对面一直显示着“正在输入中……”,却没敢再回复。
薛年年将手机扔到一边,不准备再管他了。
肖序线上线下的性格实在太不一样了!她真得再多适应一下。
“人际交往”对于她来说是个巨大的大难题……
想明白为什么今天早上,肖序不喜欢被她捏痛后。
薛年年才反应过来,她是真的非常笨拙,除了高考以外的事情什么都不懂。
很多事她不努力就完全做不到,但只要能达成目的,任何办法薛年年都愿意去尝试。
她得为自己的毕业证想想办法!
明天没有建模课,但老师说,让他们拿着《项目计划书》去找系主任签字。
那这是不是就意味着,肖序会去系主任的办公室?
很好,薛年年下定了决心。
她一定要和肖序在线下也好好相处,至少要加上他对外的联系方式,这样才算真正和他成了一个小组。
明天……互动。
……
第二天早晨。
在时针指向9:00的最后一秒,肖序缓步踏入经济学院的办公楼。
他习惯于将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规律、正确,不出任何差错。
他不需要任何队友。
不需要任何人,他也不喜欢被冒犯。
这么说了……她,也很快会从他身边离开了吧。
肖序眼眸微阖,走进前往二楼的入口。
刚踏入昏暗的楼梯间内,自动的灯光都还未开启,忽然——
从角落里冒出了一个人影,用力拽住他的衣角,小声喊:“那个,那个,你别,别走那么快。”
“……”
她还未出声时,肖序就意识到了是谁。
天花板上的灯光应声打开。
顶光洒在她的头顶,她低着头,肩膀颤抖着,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勇气才敢伸手拉住他。
肖序略微侧头,看到楼梯上,堆叠了好几本摊开的作业。
作业本上已经写满了百分之八十。
他心中一沉,问:“等了多久?”
“昨天半夜……半夜我就过来了,因为,我不知道你今早会什么时候来。”薛年年脑袋晕乎乎的。
“但是没事,我在写作业!所以时间过得很快。”
肖序眉心皱起。
他想把放在他衣角上的手拂开,却发现苍白的手腕上,连血管的脉搏都微不可查。
又在胡闹……
他不再回头,却也没有再甩开她,只冷淡道:“或许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不需要——”
“听懂了!”薛年年抬起头,蓦然打断了他的话。
额前的碎发因为她的动作变得有些凌乱,那颗红色的小痣隐约藏在睫毛的阴影里。
她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听懂了!”
“你说你不喜欢被冒犯。”她的脸缓缓变红。
薛年年把拉住的衣角松开,小声说:“我,我没有想冒犯你,所以,如果你觉得不开心——”
互动……
她鼓起勇气,冒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将自己的掌心贴到他的手腕上,声音颤抖着说:“如果你想,你也可以像昨天一样,捏我一下。”
“但是要轻轻的……好不好?我有一点怕。”
17. 第一次证明
“但是要轻轻的……好不好?我有一点怕。”
这么说着,薛年年的手紧贴过去。
她小时候被打得太多了,她很怕痛。
仅仅只是回忆,她的后背就不自觉变得紧绷,皮肤敏感得起了战栗。
她竭尽全力让自己不要太害怕,毕竟肖序私下里并不是一个很冷漠的人,相反,他在晚上对她有些过于“热情”了。
掌心下的皮肤冰凉到有些刺痛。
但就是这双手,“肖序”昨晚用它温柔地摸过猫,在得到她的允许后,这双手或许还奖励过——停!
大脑不停地在胡思乱想。
薛年年的思绪逐渐逸散,身体却依旧下意识地感到恐惧。
潜意识如同嘶吼般警告着她,大叫着让她赶快“逃离”。
薛年年却强迫自己停留在原地,抵抗着身体的自然反应。
她闻到肖序身上那股如同刀刃般冰冷的消毒水味越来越浓烈了。
刚刚说话时,她略微抬起了头,察觉到肖序一直在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她。
薛年年不明白他现在是什么意思。
他没有走,但他也始终无动于衷。
手一直伸着,动作僵硬得让她手臂有些酸痛。
……她失败了吗?
或许她提供的互动方式并不正确?又或许昨晚“肖序”只是在营业,他回答的话都只是在敷衍她?
薛年年想不明白,她紧张地等待着,面前的人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窗外天色越来越暗,乌云逐渐聚集。
在闷热的天气里,空中的水汽变得格外凝重。
“啪嗒——”
一滴雨打在玻璃上。
雨水接连不断地砸下来,噼啪的雨落声让薛年年瞬间惊醒。
她望着面前毫无反应的肖序,忽然觉得,她不能再这样没有意义地等下去!
她在人际交往方面实在太差劲了,反应又慢,胆子又小,还很容易感到害怕……
但既然都已经这么困难了,那索性——就别管用什么办法了吧?
肖序冷淡的目光里毫无情绪波动,却又任由她拉着,一直没有走。
这是什么意思……或许她根本就不用去猜是什么意思!
没错。
能解决问题就行了吧?
薛年年忽然拽过他的手腕,在肖序的骨节处狠狠地咬了下去。
她用力得几乎像是在泄愤。
薛年年咬紧骨节处那块冰凉的皮肤,那股激烈的薄荷味瞬间盈满了她的口腔。
肖序不是喜欢“被咬”吗?
这样的“痛”够不够,至少比捏更像“互动”一点吧?
薛年年用力地咬着,随着力度加深,她逐渐感觉到一股血腥味蔓延开来。
啊,不对,咬破了?
是不是该停——
“唔……”
薛年年正在思考该不该停下,突然,她被强迫着抬起头,看到了肖序灰蓝色的眼睛。
额前的碎发变得有些凌乱。
肖序目光微动。
他用手控制住她的下颌,让她仰起头,目光只能望向他。
嘴角沾染上了湿润的红色。
似乎是觉得不适应,她的眼神格外迷茫,却又无意识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那抹红色。
湿润,殷红……
一股混合着微痛的痒意,顺着手腕直通向他的脑海。
肖序觉察到了疼痛。
不是来自于手腕上的咬痕,而是来自于脑海深处那股似是啃噬,又像是烙印般的痛苦。
薛年年……这个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生物,很奇怪。
他每一次见到她,她都在不停地害怕,受伤,又要执着地去承受一些不应有的伤害与困境。
动物不应该趋利避害吗?
肖余总说,他已经疯到把世上所有人都当成猴子。
这是误解。
他本意并非如此。
猴子——或者说动物,大多数时候,只是在陈述事实而已。
但薛年年,她似乎并不懂得动物的趋利避害这一点。
她害怕他,却还会强迫自己靠近他。
令人疑惑地莽撞……以及,如同烈阳般倔强的脾气。
“别动。”
他让她再次仰起头,用另一只手的指节缓缓抹掉她嘴角的血痕。
指尖触碰到了那抹湿润的红色,或许那也是腥咸,苦涩的……就像她的眼泪一样。
他不想去管薛年年为什么忽然要咬他,或许是气愤他的态度,又或许是因为其他,那些都不重要。
手指不自觉加重了力度。
“嘶——”
她的嘴角被他擦出了一道红痕,眼眸中瞬间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水雾。
又要哭吗?
然而她还是没有躲避。
空气中弥漫着腥甜的味道,混合着雨水,从指尖传来的湿润感让肖序莫名感觉到了一丝满足。
偶尔还是该遵循一下本能吧……
他望向她,语调放轻却依旧冷漠道:“会痛吗?”
“还,还好?”薛年年已经懵了。
或者说她已经懵了好久,从被肖序抬起下巴的那一刻起,她的大脑就一直处于一片真空状态。
……该说真不愧是直播界鼎鼎有名的擦边主播吗?
原来这才叫互动啊!
薛年年觉得她自己之前想的什么“捏”啊,“咬”啊都太小儿科了!
肖序的本性果然很热情!
薛年年觉得她刚刚学到了好多。
她想了想,尝试着用嘴角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指节,感觉到肖序的手腕似乎颤动了一下。
“嗯……你力度控制得很好,我没有感觉痛。”薛年年立刻开始夸夸他。
她略微低头,又问道,“但是你需要用纸巾擦一擦吗?血都沾到手上了。”
肖序没有回答,只用带血的指节轻碰了一下她的眼角。
薛年年下意识闭上眼,没明白他这又是什么意思。
不过……她都把他咬出血了,肖序都没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就表明他应该是喜欢这样的吧?
m的心思真是深不可测啊——
看起来肖序似乎的确很喜欢有“互动”的痛。
昨晚他没有骗她!
趁他心情还好,薛年年鼓起勇气,红着脸小声说:“你消气了吧,我昨天真的没有想冒犯你,我们可不可以好好地——继续当队友啊,我真的会帮上忙的!”
落在她眼角的手指略微一停。
肖序收回手,缓声说:“会帮上忙吗……”
“证明给我看吧。”
他的目光忽然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瞳孔中的灰蓝色就如同窗外翻涌的乌云。
……证明?
薛年年不太理解。
她看到肖序收回手后,余光扫过台阶说:“你的作业,大部分都写错了。”
薛年年懵懵地摸了一下自己的头发说:“我也知道……可总要先写完吧,不然连步骤分都没有了。”
但肖序似乎并不接受她的辩解,只冷声说:“这里是大学,结果不对,就没有意义。”
“……”
“如果你想要继续,就必须证明给我看。”
他不接受薛年年以一个过于随意的理由,比如“要去追求其他人”——这种莽撞又愚蠢的理由,来侵入他的边界。
肖序现在很清醒。
她的水平并不足以继续,但如果想要得到他的帮助。
她就必须给出一个能让他接受的原因。
他的目光逐渐凝固,视线如同冰凉的手术刀刃般剜过她的皮肤。
薛年年下意识抖了一下,却又很快说服了自己说:“那我该怎么证明啊……又要证明些什么呢?”
能力——亦或决心。
肖序缓缓抹掉手上凝固的血,说:“这就是你该思考的事情了。”
“想好了到四楼来找我。”
话音落下,肖序错身从她旁边离开,留下的背影冷淡又疏离。
薛年年愣愣地站在原地,察觉到空气里那股混合着血腥气的薄荷味,在他离开的瞬间,消散了。
不对,等等……什么啊?
肖序——
他怎么又走了?
不是都已经“互动”过了吗?怎么还是不能和她好好相处啊!
薛年年有些委屈地缩成一团,觉得他在白天故意营造的这个“高冷人设”有点太难搞了。
为什么话总是说一半啊……不要一直让她猜嘛。
薛年年安静地蹲在昏暗的楼梯间里,像是在充电一般,独自呆了一会。
“互动”耗尽了她的社交能量,但今天的天气实在太过潮湿了。
窗外下着雨,室内闷热得像是刚洗完澡的浴室。
薛年年在角落里待了一会,感到胸口有些呼吸不畅。
她缓缓从地上站起,拿好作业,推开门,想到外面的空地里去透透气。
刚一触碰到门把手,忽然,“吱呀——”
门自动被拉开了。
薛年年疑惑地抬起头,看到门外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人也立刻认出了她,脸色变得又红又黑,像是快坏掉的苹果。
柳思睿震惊地望着楼梯间里的薛年年,感觉她就像个阴魂不散的女鬼一样,一直抓着他不放!
救命,她怎么会在这里?
柳思睿盯着面前这个头发遮住大半张脸,皮肤苍白得像鬼一样的人说:
“你,你你你,你在这等多久了?!”他的话都要说不完整了。
薛年年被闷得晕乎乎的,有些茫然地看着他说:“我昨天半夜就来了啊……”
什么???
柳思睿简直要被吓傻了!
他张了张嘴,没能说出任何话,过了许久,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说:
“不至于吧——等等,你让我理一下,薛年年,你是不是有病啊!”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但她等不了了,直接拽了一下柳思睿的衣角说:
“我们先到外面去吧,这里面好闷。”
她侧了侧身,想从他旁边挤出去。
柳思睿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猛地往后退了一大步,立刻远离了她。
经济学院的办公楼是一个“回”字型。
中间是空地,四周围绕着高耸的楼房。
从闷热的楼梯间里钻出,来到空地上,薛年年感到浑身都轻松了一些。
虽然没有遮蔽,头顶有些飘散的小雨,但目前雨势并不算大,还算可以忍受。
周围也没有其他人,她不必有心理压力,现在她面前的人就只有自己的表哥。
薛年年回过头,尝试着朝柳思睿友好地笑了笑,说:“今天你也是,是来找系主任签字的吗?”
柳思睿:“……!”
老天,这个变态女果然是来堵他的!
太可怕了,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柳思睿满脸通红地瞥了一眼她浅绿色的上衣。
他的目光怔了怔,又低头望向自己今天穿的深绿色短袖,脸更红了:
“你你你怎么又——”
薛年年今天竟然又故意和他穿情侣装!
她怎么知道他每天都穿什么颜色?
难道她每天什么正事都不干,就只知道躲在角落里偷偷跟踪他吗?
不行!这绝对不行!!
不能再让她继续这样下去,跟踪可是犯罪啊!
再这么下去,他的心脏病都要被她吓出来了!
柳思睿故意板起脸,想把这件事说严重一些,耳根却又忍不住悄悄变红。
他纠结了许久,嘴张了又张,最后只能大声质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
薛年年本想说她没有一直跟着他,但现在——似乎是个说正事的好机会!
她赶紧上前一步,急切道:“因为我想去你家啊!”
她在刚开学的时候就该去表哥家做客了,结果一直拖到现在都没能成行。
薛年年不知道为什么要拖这么久。
她的社交技巧很烂,去一个新环境见生人之前,要做很久很久,巨大巨大的心理准备。
虽然只是去亲戚家拜访而已……但就像不知道自己服刑日期的死刑犯一样。
本来可以给她一个痛快的,结果现在一直拖着,薛年年越做心理准备,就越觉得害怕。
她急切的语气丝毫不作伪。
柳思睿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觉得现在的女孩子实在是过于主动了!!
去他家干嘛?
他爸妈现在都不在,两个人老早就不知道又被派去哪,去执行秘密公务去了!
现在他家里就只有警卫员和保姆,难道薛年年就是知道这一点,才故意想去他家,和他一起——
“你都不会害羞的吗!!!”
柳思睿被自己的联想惊得大脑充血,耳根爆红。
薛年年呆呆地望着他,没懂他什么意思,只能又拽紧他的衣袖说:
“别管那些了,真的,快让我去吧!”
赶紧让她服完刑吧!
要不是在上学前,姥姥专门嘱咐过她,让她一定要礼貌地登门去拜访柳思睿的妈妈,薛年年才不会像现在这样。
她有时候做梦都记挂着这件事,实在是不想再等了!
薛年年在心里默默碎碎念,说话的语调也越发急切。
柳思睿被她吓得不停往后退,手上用力想把她甩开,薛年年却又执着地跟上他,不让他走。
两个人在空地上拉拉扯扯,一进一退。
楼上办公区域,四层。
肖序半靠在窗前,余光注视着她缓慢移动的影子。
“肖——外面有什么东西吗?”肖大少爷?
一旁的人没敢把那个称呼喊出声。
“……”
肖序略微侧头,只沉声道:“与你无关。”
“好,好吧。”
那个人不敢再多问,只把签好了的文件双手递给他说,“今早我找导师签好字了,其实都不用您亲自过来取,我找个时间给您送过去就行了。”
肖序沉默地将文件接过,没有再理他。
他这副目中无人的态度完全就不像个学生。
但谁叫他现在有求于人,而对方又确实手眼通天呢……
那个人咳嗽了一声,强行缓解了一下尴尬说:“还有,刚刚我给您说的那件事——后续条款能通过吗?”
“回去等着。”
肖序垂下眼眸,声音冷淡,似乎是在下逐客令。
……可这是我的办公室啊???
一旁的人大脑空白了一瞬,反应过来,却也只能灰溜溜地开始收拾东西,给这个小他十多岁的大少爷留出私人空间。
他灰头土脸地拿起自己的东西,像做贼一般轻手轻脚地离开。
空荡荡的房间里瞬间只剩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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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序看似漫不经心地半靠在墙壁上,身形被拉长的影子勾勒出静默的轮廓。
手臂靠在胸前。
他的指节搭在臂弯处,“嗒。”轻轻敲了一下。
半张脸浸没在阴影里,他像是在等待,又或许只是在观察。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
楼下拙劣的闹剧还没有结束。
薛年年……她拽着那只——姑且算是人类吧,她拽着他不放,就像那天她去找那个人时的情形一样。
肖序觉得,此刻,或许他的大脑还算清醒。
他余光瞥向自己的手腕。
那里的咬痕已经结痂。
安静地观察了几秒,鬼使神差地,他用手在伤口结痂的地方缓慢按下。
空气中瞬间弥漫开血腥味——
这场闹剧什么时候能演完。
决心……吗?
肖序用指尖将溢出的鲜血缓缓抹开,他想让自己更清醒一些,效果却并不算好。
楼下空地上。
薛年年攥紧柳思睿的衣角,用力得脸都憋红了。
她都不明白柳思睿为什么要躲她:
“你能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复啊,我,我……你再不给我一个答案,我晚上都要睡不着了!”
“难道我拒绝了你就会放过我吗??”
“当然不会!”
她肯定是要去做客的啊!
柳思睿快被她的偏执发言吓晕了:“那你还问我干什么,快放手!”滚啊,离他远一点!
“我不放——”
两人拉扯间,从不远处走来一个拿着伞的人,似乎认识柳思睿。
他走到空地中央,看到了薛年年的动作,有些惊讶地望了一眼黑沉着脸的柳思睿,又望向薛年年的手:
“嘿柳哥,这是在干什么?”
目光来回巡视。
他似乎突然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我先走——”
“不许走!!”柳思睿赶紧叫住他。
薛年年见有生人来了,也不敢再有多余的动作。
她下意识松开了柳思睿的衣服,委屈地低下头说:
“为什么你不愿意带我去啊……”
柳思睿都不敢在原地多待。
衣服一被她放开,他立刻拽走一旁看热闹的人,拉着他赶紧躲进了楼梯间里。
薛年年被独自留在了空地上。
她低着头,站在雨里。
头顶的雨幕越来越密集,身上的衣服逐渐被打湿——
……她是不是又被讨厌了?
在她的老家,所有人都很讨厌她,他们欺负她,不愿意靠近她,每个人都离她远远的,就像柳思睿一样。
一时有些不知所措,薛年年缓慢地蹲下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逐渐变冷。
大学一点都不好。
根本就不像妈妈描述的那样,是个自由,轻松,又能带来希望的地方。
这里和高中没有什么不同。
永无止境的作业,繁杂的课程,永远在卷绩点和排名的同学……
妈妈究竟为什么一定要让她考上好大学呢?
她学不懂课程,和同学相处得不好,现在连去“亲戚家做客”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都做不到。
为什么高考过后,她还要继续活下去啊?
薛年年觉得她的生命和记忆,似乎都截止在了高考完结的那一天。
大学……和高中一样,没有给她带来任何快乐的回忆。
那她为什么要上大学呢?
薛年年想不明白。
她抬起头,雨水噼啪地打在她的脸上,温热的液体从她的眼眶中滚落。
薛年年觉得她现在不该思考这些。
但她想要毕业,想要完成姥姥布置的任务,想要做得更好,想要——
她想要知道她以后究竟能干些什么……
她像是枯萎了一般蜷缩成一团,抱紧自己的膝盖。
垂头丧气,哭得全身都在颤抖。
脚步却依旧停留在原地,倔强地不肯离开。
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无声,却随时可以爆发的紧绷感。
就像一张无形的网。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
没必要再看了。
他的判断有误。
肖序从半靠的姿势起身,离开窗前。
想要得到理性的判断,就必须抛弃非理性的直觉。
或许她拥有的并不是“过于随意”的理由——她是认真的。
决心……如果不管她,她又会独自等到晚上吧。
肖序进入昏暗的楼梯间。
同时,楼梯间内,柳思睿气冲冲地拽着人,往四楼走去。
一旁的人凑上来问他:“柳哥,刚刚那个女的——不会就是之前给你送壮阳药告白的人吧?”
“闭嘴!”柳思睿的脸黑沉得都要滴出水了。
“哎哟,竟然真是啊!”他故意大呼小叫起来:
“再跟我讲讲,那个女的是谁啊?她追你多久了,怎么刚好像还和你穿上情侣装了哈哈!”
“别问了,很恶心!她很恶心,你这个问题也很恶心!”
“你现在这副凶脸,脾气也不好,人家女孩子究竟喜欢你什么啊?”
“你问我我怎么知道!”
柳思睿恶狠狠地吼他,想让他别鬼叫。
还未回过神,一个漆黑的身影忽然从他旁边错身而过。
身旁卷起一阵细微又锐利的气流。
“不对,等等,刚刚那是肖序吗?”柳思睿猛然回头。
“看错了吧,他来这里干什么?不可能是他吧。”
一旁的人又拉回话题,故意道,“那你就对那个女生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她人很奇怪,打扮得也奇怪,头发一直遮着脸,长得应该也不怎样,我能喜欢她什么?”
“哎说这种话,你没谈过恋爱吧?”
一旁的人了然般笑了笑,说:“如果你喜欢她,那长相,性格,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东西,我是说——”
“你有没有在她的眼睛里,见到过一种很微弱但是很动人的光芒。”
……
乌云雨下。
肖序推开门,走进苍白的雨幕里。
雨水中央,冰凉的雨滴将她的皮肤浇灭到透明。
地面上蔓起了水雾,弥漫的雾气将她蜷缩的身形包裹。
他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薛年年看到了他的影子。
她忽然抬起头,拽紧面前的人的手腕。
摸到那枚凹陷下去的咬痕,薛年年像是终于忍耐不住般,望着他,压抑着声音哭了起来:
“可是我就是很想要嘛!我就是想要……很想要,很想……”
语调如同失控,她不断重复。
她的眼睛在雨水中被打湿,一滴殷红在她的眼角坠落。
肖序站在她面前,看到她茫然地望着他,哭得喘不过气,却像是只会说这一句话。
“我是真的很想,很想要……很想很想,很想要。”
他略微垂眸,轻声说:“好。”
“我要,我要那个——”
“嗯。”
耳边的气息逐渐微弱,只剩下她哽咽的哭泣声:“都,呜……我要。”
“没事。”都可以。
咸涩的雨水咬进他的伤口。
痛觉持续。
可以……他会给她想要的东西。
18. 第一次谈恋爱
雨下得太大了。
薛年年缩在地上,看不清面前的人是谁,也听不清他说的话。
她被雨浇得迷迷糊糊的,脑子里融成了一团浆糊,只是凭本能拉住他的手,摸到那枚凹陷下去的咬痕时才能感到安心。
至少现在在她面前的……是她认识的人吧。
她觉得自己快没有意识了。
雨水带走了她全身的温度,她被冻得浑身都在颤抖。
“回去了。”
耳边传来雨滴落地的声音。
在混乱又嘈杂的雨声里,她奋力仰起头,睁开眼,尝试着去辨别他模糊的轮廓。
掌心处是滚烫的温度。
忽然,她感觉到自己的手被反握住,面前的人似乎是要把她拉起。
虽然他似乎是她认识的人,但薛年年却下意识抗拒起了他的动作,缩在地上不想起来:
“我,我不走,我还要想明白,要怎么证明啊……还要,我不——”
然后她就被提走了。
没错,真的是提。
话音还未落,她就傻呆呆地被人强行带走。
薛年年的大脑勉强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变得天翻地覆。
她湿淋淋地坐在一间办公室里,脑袋上搭着一条干燥清爽的毛巾,手里还莫名奇妙被塞了一杯热腾腾的茶水。
……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
她试图回忆,脑子里却依旧一片空白。
薛年年呆呆地捧着热茶,缩在沙发上,迷茫地眨了眨眼。
她下意识晃了晃自己的脑袋,想变得更清醒一些,睫毛上的水珠被她晃得掉落下来,“啪嗒——”滴在大腿上。
“还想要哭吗?”
耳边又传来那个人的声音。
语调很熟悉,薛年年愣了愣,不确定地回答道:“我……还好?”
似乎是反应过来她现在的形象很狼狈,她的脸逐渐变红,有点不自在地拽了拽自己湿透的衣服下摆。
“……”
肖序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他半靠在沙发的扶手边缘,大脑在思考着刚刚他为什么要把薛年年带回来。
要是继续推开她,她还会再跟上来。
为了避免更多的麻烦,把她带回来是很合理的选择。
嗯,这是正确的。
肖序很快略过这个小问题,思索起薛年年之前一直说的“想要”,要的是什么。
……想要人吗?
他能把那个人给她捆回来,但这似乎没什么用,而且——这个画面蠢得有点过分了,他目前不想看到。
肖序略微皱眉,直接出声问:“你是想要那个人吗?”
“……那个人?”
薛年年脑子懵懵的,茫然地跟着他重复了一遍。
她勉强思考了一下,大概能想到他说的是谁,语调飘忽道:“我和他——”
“我对你的私生活没兴趣。”
肖序打断她的话。
他没什么多余的耐心:“只需要告诉我,要什么,就够了。”
薛年年愣愣地望向他,大脑像被这句话猛然打开了阀门。
处于脑海深处的记忆全部倾倒了出来。
被他一提醒,她这才反应过来,之前她蹲在地上怎么都不愿意起来,还要闹脾气说“就是想要,很想要”的行为有多任性。
最后她竟然还是被提走的……
穿着衣服都看不太出来!肖序的手臂力量,真的,很强啊!!
都来不及感到尴尬,大脑就又开始胡思乱想。
薛年年的余光不自觉瞄了一眼他的手臂,瞬间低下头掩饰说:
“没,没关系,我想要的都挺难办到的。”
肖序察觉到了她莫名其妙的视线,却没在意。
他并不觉得有办不到的事情:“先说。”
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多余的表情,语调也冷冷淡淡的。
但既然他愿意留下来和她“正常沟通”,是不是就表明——
现在能说正事啊?
能达到目的就别管用什么办法了!
薛年年攥紧自己的手心,鼓起勇气说:“那我,我能不能要你的私人联系方式啊!”
“你不讨厌我吧?如果不讨厌的话,我能不能以后再向你证明……先加上好友行不行?”
“之后你可以随时把你的行程发给我,我真的不想再大半夜到学校里来堵你了!”
她为了今早来找肖序,昨晚几乎就没睡。
熬了一晚上的夜,现在又淋了雨,薛年年觉得自己能撑到现在都是个奇迹!
她觉得她提的要求很合理,毕竟其他小组的人都是上课第一天就交换联系方式了。
然而听到她的话后,肖序却莫名沉默了。
空气变得格外凝重。
过了好几秒,他忽然对她说:“十分钟。”
薛年年:“……?”
肖序按了按她搭着毛巾的脑袋,离开房间,拨通了一个电话。
电话铃响了很久,在几乎要自动停止时才被接起。
“……你知道现在是几点吗大哥?”对面接起后,语调中全是不满。
肖序缓声说:“纽约时间晚上十一点四十二分,不是你的睡眠时间。”
“的确不是,但你也不该现在联系我啊。”肖余声音懒散道,“每月的十五号不是还没到吗?”
“特殊情况在附加条款里有写明,你该回去把合同好好看一遍。”
“……”
对面陷入沉默,似乎是对他的说法感到很无语,“……我就不该接你的电话。”
“你已经接了。”肖序觉得他在浪费时间。
“是的我接了,那又怎么样?”
肖余问他,“所以究竟有什么特殊情况值得你专门给我打个电话,要世界末日了?”
“不。”肖序忽略掉他散漫的语气,冷声道,
“按照程序,我之后会将合同上的一些条款进行修改,修改后的内容会影响到你对正当权益的使用。”
“……哈?”肖余怔了一下,疑惑道,
“你是说那个写了几点可以给你打电话,哪一天可以和你见面的合同?想改就改啊,告诉我干什么,难道还要征求我的同意吗?”
“只是通知你而已。”
肖序效率极高地说完正事,立刻挂断电话。
肖余却忽然起了兴趣:“等等,不对,你为什么要改这个玩意儿?”
肖序本想说与你无关,但这是弟弟。
他思考了两秒,只说:“暂时有一个需要定期见面的人。”
“什么,你要结婚了???”肖余震惊道。
“……这个玩笑并不好笑。”
“我没有在开玩笑,除了要签婚前合同,你还会给谁单独留个时间出来?”肖余越想越觉得震惊。
肖序缓声道:“同学而已。”
肖余没忍住笑出了声:“……只是同学?”
“上个月十五号的时候这个人都还没有出现,才几天,你就要因为她改合同,你干脆把里面列的其他‘正当权益’全都送给她得了。”
“我在思考。”
肖序认真考虑起来,“可以吗?”
“可以啊。”肖余要笑死了,“不过不谈恋爱,直接一步到位把她当家人吗……你果然是个疯子。”
“我很正常。”肖序略微皱眉:“现在我很清醒,我只是在正确对待她。”
“……你确定?”
那个诡异的合同他可完整看过。
里面的内容和监护重症病人没什么两样,甚至还有点像声明抚养权的法律文件……
肖余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你还清醒?才认识几天,你别把嫂子给吓跑了。”
“不是嫂子,她也不会跑。”
肖序一字一句地回答道,“改完后,我会把含有她相关内容的新合同发给你。”
“免了,我对你老婆不感兴趣。”
“不是我的妻子。”
“迟早的事,你都只把她当个人不是猴子了,还有什么好说的?”
肖余一点都不怀疑这件事的可行性,“不过稍微有点惊讶,你的大脑里竟然真的有情绪器官吗?”
“我的器官都很健康。”肖序补充道,“而且我也把你当成人类,弟弟。”
“那真是谢谢你了。”
“不客气。”
“……你也和她这么说话吗,亲哥?”
肖余觉得这通电话要是再打下去,他就要高血压了,“都这样了她还喜欢你?你老婆为了钱还真是能忍啊。”
薛年年喜不喜欢钱还没确认过。
“她不喜欢我。”
肖序忽略了他的称呼,确定道,“她有其他喜欢的——嗯,人。”
肖余:“…………”
肖余:“??????”
“你说什么?不对,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会有人看不上你?”
原本只是在开玩笑,现在肖余却忽然笑不出来了。
虽然很不想承认,但他亲哥确实是除了脑子有病以外几乎完美的赛级人类。
肖余质问他:“你顶着的可是我的脸,她难道恋丑吗??等等,她知道你是谁吗?还是说你就只是在一旁看着?”
“……”
肖序觉得他的猜测毫无意义,“我对她的私生活不感兴趣,她喜欢谁也与我无关。”
那你还为了她改那么多行程?
“你最好真的不感兴趣。”
肖序的强迫症不是一天两天了,说他脑子有病是事实,不是在骂人。
为了摆脱基因的影响,肖序简直把他自己当成仇人来警惕。
这疯子都快自律到变态了,现在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女的改行程?
肖余觉得他还在嘴硬:“与你无关?想象一下,你能接受另一个人和她结婚,抚摸她,拥抱她,亲——”
“明白了。”肖序打断他的话。
肖余也懒得再和他多说,他根本就不觉得肖序会比不过外面的黄毛:
“你懂就行,我挂了。”
“嗯。”
通知完毕。
挂断电话后,肖序看了一眼时间,离“十分钟”还差一分十五秒。
他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大脑中闪回过刚才和肖余的通话。
她和另一个人——
他不会允许有人来触碰他的所有物。
眸色变暗,肖序回到室内。
“叮铃铃!”
门刚打开,薛年年故意定的闹钟就大声响了起来,刚好十分钟。
她本来还缩在沙发上,抱着手里的热茶在喝,结果被铃声吓得呛了一下,咳嗽得眼角发红。
她强忍着咳出的眼泪,一边咳一边说:“咳……你,你回来了,抱歉,咳咳咳。”
“先停。”肖序没有管再次被雨水沾湿的衣袖,随手接过她掌心里那杯热水。
他把杯子放到一边,免得她又把她自己搞得一团糟。
薛年年咳得喘不过气,只能先闭上嘴,耷拉着脑袋缓一会。
过了好久,她才又仰起头,拽了一下肖序的衣角,迷迷糊糊地和他说:
“我好像感冒了……”
她说话的声音很轻,眼角的那颗小痣红到像干涸的血滴,望向他的眼睛却是湿漉漉的。
从见到她的第一天起,他大脑深处的痛感就没有消失过。
肖序觉得,他或许也得了一点感冒。
这是他的东西,他不会交给别人。
肖序直接问:“去我家?”有家庭医生。
“……啊?”薛年年都没意识到他说了什么,只晃了晃晕乎乎的脑袋说:
“我要回宿舍休息……嗯没错,回去睡觉,睡觉就会好起来的。”
“……”
肖序想了想,只先将手机递给她说:“你要的东西。”
“啊,对的!差点忘记了。”薛年年凑过去,把他的聊天软件打开,快速加上了他的联系方式。
肖序看她只加了其中一个,干脆把所有能联系到他的方式都发给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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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年年懵懵地看着他操作完毕,有些好奇地点开了对话框里最末尾的一个文件。
密密麻麻的字瞬间在屏幕上铺满。
她盯了一会,很快蔫了下去,可怜兮兮地说:“完全看不懂……”
肖序看到她苍白的脸色,以及红得不正常的脸,手背轻碰了一下她的前额:
“发烧了。”
薛年年略微抬起头,没听清他的意思,只看到了他依旧冷淡的灰蓝色眼睛。
她委屈得又有点想哭:“不要,不要嫌弃我嘛……我水平很菜难道我自己不难受吗?”
肖序:“……”
薛年年一边小声碎碎念,一边用脑袋上的毛巾把自己的脸裹起来,想往外走:“我要回去了,真的要回去了……回去,脑子已经转不动了。”
她裹得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双眼睛,想冲进雨里的动作却视死如归,倔得像个马上要去抢银行的劫匪。
肖序提着她的后领,把她拉回来,让她乖乖地坐回沙发上。
薛年年挣扎道:“不要拉我嘛,我要,要回宿舍——宿舍!”
肖序听到她的话,思索了一会。
等薛年年再次恢复意识,她的眼前已经不再是办公室的大门,而是自己的宿舍。
她愣愣地眨了一下眼睛,盯着天花板,感觉到喉咙有些干涩。
薛年年缓缓起身,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换过,额头上还贴了一个退烧贴。
已经是深夜,室友们都已经睡着了。
屋内是轻浅而均匀的呼吸声。
她摘下退烧贴,发现额头已经不那么烫了,幸好只是个小感冒。
不远处的桌上放了小面包和水。
她走过去,桌面上还留有室友们睡前写给她的字条——
【年年宝贝儿,我们的爱情竟然就这样凋零了吗?
唉,唉,唉……怎么忍心怪你犯了错,是我给你自由过了火】
【你太强了宝!你太强了,你太强了啊啊啊!!】
【大新闻啊大新闻,怎么之前一点苗头都没有,明天晚上宿舍开会!老实交代什么时候泡到的这个级别的口口!】
最后两个“口口”被黑笔涂掉了。
这写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薛年年越看越懵,泡什么……泡面吗?
在她睡着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薛年年迷迷糊糊地拿着手机和小面包躲进了衣柜里。
漆黑又狭窄的环境让她感到了安全。
她检查了一下手机,看到通话记录里,在失去意识前她给舍友打了电话,应该是让她们到经济学院办公楼来接她。
醒来前一个小时她还接了卢剑的电话,看时间,应该是室友帮她接的。
可她自己完全不记得这些事情……看来真是烧糊涂了。
时间已经又到了晚上。
昨晚给某人的限制也已经“解禁”了。
她打开聊天软件想给家人也报个平安,却震惊地看到属于“肖序”的对话框上有【99+】的红点:
【姐姐吃了吗?】
【姐姐睡了吗?】
【姐姐想我了吗?】
【姐姐晚上好!】
【姐姐——】
【姐姐我准备好了[图片][图片]】
……
【甜心……今晚没来看我吗?】
【……】
【甜心你生气了吗?】
【甜心我错了】
……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已经过了二十四小时三十九分钟了!】
【你在忙什么?】
【不许无视我】
【为什么不理我??】
【算了随便你,我也没有特别特别特别喜欢你】
……
【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
【是我不对,我以后绝对不会做那种事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
【不要离开我】
……
【出什么事了?】
【需要帮忙吗?任何事都可以】
[视频通话未接通][视频通话未接通]……
【不要吓我】
【你在哪,我来找你?】
……
【撤回】【撤回】
【卢剑说你没事,只是熬夜没休息好睡过头了……】
【还好吗?】
【没事,不用回复我,先好好休息】
薛年年看了一半,直接拉到底,看到了最后的消息,想了想还是回复说:
【》》我醒了】
【……】
对话框在瞬间就回应了她。
薛年年摸了摸头发,本想再补充两句,却看到对面说:
【没关系,不用再回复我】
【卢剑把事情都告诉我了,他之后会把钱还你,你没有必要继续勉强自己来看我……】
薛年年脑子还有点懵,没看懂他为什么这么说:
【》》啊?可是和钱没关系,我没有勉强自己】
【》》我本来就想要和你多聊聊】
对话框在她回复后,就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反复了许久,他终于发送道: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卢剑也可以?】
【》》?】
【我不想你对其他人也这样】
【……】
【算了,忘掉上面那句话】
对话框继续反复纠结。
薛年年靠在安静的衣柜里,迷迷糊糊地快睡着了,他莫名又问她:
【姐姐,你喜欢我吗?】
薛年年才刚退烧,眼睛都睁不开了,想到李娅宁说的主播“营业”,随手回复道:
【》》喜欢啊】
对面沉默了许久,在薛年年即将睡着时,屏幕忽然闪了一下:
【……那我能当你男朋友吗?我也喜欢你】
19. 第一次交男朋友
屏幕忽然闪了一下:
【……那我能当你男朋友吗?我也喜欢你】
手机摊开在掌心里,狭小的空间内只有均匀的呼吸声。
薛年年靠在漆黑的衣柜边,安静地睡着了。
对话框停留在这句话上。
远在大洋彼岸的另一端,肖余发送完这句话后,将右手食指横在嘴角,像把它当作止咬器一样咬紧。
指节上钻心的痛觉让他的大脑略微冷却。
但冷静下来并不是因为“痛”,而是因为他实在过于厌恶这种没有“交融”的痛苦。
他给他自己身体带去的就只有“痛”而已,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多余的意义。
这样的痛苦不会产生爱,不会被她关注到,她也不会因此而担心他。
毫无意义的痛只会让他感到恶心,但他现在这样做,只是尽量想让他自己的语气显得不要太急切。
他实在太想要成为她身边特殊的人了……
或许他之前感到的“纵容”都是错觉。
她对谁都这么好……包括卢剑?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她要对其他人也那么好?
她会对别人笑吗?她有每天抱住她睡觉的人吗?她会在夏天和另一个人一起分享一杯冰激凌汽水吗?
这些他都不知道,他对她的一切一无所知。
如果未来的某一天……她真的像今天晚上一样,不再来看他了,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该怎么办??
等待吗?还是说就此放弃或者遗忘?不,不行!他做不到。
肖余想清楚了,他不想再被她当成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或者说一条她可以随意抛弃的野狗。
至少要成为家犬吧……
他原本不想和她说出类似于“恋爱请求”的话,这样的话太过于庸俗又浅薄。
但在她的世界里,这些话或许才算是“认真”的吧?
如果他像之前一样,继续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大脑里真实的想法,她肯定不会把他的话当真。
想要成为家犬,想要被她捅伤,想要舔她,想要从她那里获得“痛苦”……
她真的相信过这些话吗?
她会不会觉得他总是在骚扰她,故意在开玩笑?
卢剑告诉了他实话,她……之前根本就不能算是他的受众。
她几乎可以算是被骗来的。
在受骗之前,她从来不看类似的直播。
哪怕忽然从卢剑那里得知了,她并不是他的忠实粉丝,也不是他长久的观众,甚至在他身上可能没有放置任何情感寄托,之前他们是陌路人。
肖余发现,他自己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失落而是喜悦。
毕竟在某种意义上,他——或许也可以算是她的唯一。
和她有关的一切,都能轻易让他感到大脑发热。
或许他早就已经完蛋了。
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这一点?
应该更早一些告诉她才行……
肖余在对话里缓缓打字道:【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疯狂,但——】
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写下这几个字后,肖余望着对话框,停顿了许久。
自他发出“恋爱请求”后,对方已经很久没有回复过他了……
或许,他的想法是一厢情愿的。
没错,她并不爱他。
肖余猛然意识到,在她眼中,现在的他除了一张脸,什么都没有。
在她眼里,他的形象大概率就只是个为了钱,可以不择手段的擦边主播。
卢剑说过,她的家庭条件很好,心地也很好,把路边中暑的人送进了医院后,还帮忙垫付了医药费。
就算他之前感受到了她的“纵容”,那也只是因为她本来就很会爱人。
她的心里有很多爱意,或许她从小就生活在爱里。
她的父母也肯定不会允许她和一个一个明显“不怀好意”的擦边主播交往。
这是在引狼入室。
他现在只是她深夜的消遣,他不可能有资格独占她。
他的“恋爱请求”只是在自取其辱而已。
肖余猛然意识到,他或许配不上她,对,他没有资格。
“铛,铛——”
时针逐渐指向整点。
钟声像刺耳的警告,一股如坠冰窖般的窒息感笼罩了他的全身。
止咬器已经没用了。
肖余起身来到一旁,随手取过一把锋利的调音器。
尖端泛着幽蓝的光泽。
“嚓……”
他面无表情地将尖锐处抵在掌心,划过一道细长的伤口,猩红的液体瞬间从血管中溢出。
“滴……嗒……滴嗒。”
时钟指针的声音逐渐加快,还有血液落在地毯上的声音吗?
肖余现在并不在意那些。
粘稠的红色缀在指尖,他想让自己靠“厌恶”再次冷静下来,效果却并不好。
或许他的告白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侮辱。
她或许会因此厌恶他,从此对他置之不理。
意识到这一点,肖余无法冷静,拒绝他也可以,怎么样都可以,不要,不要,不要不理他,他可以做任何——
【》》啊,怎么忽然……】
“嗒。”
用来冷却大脑的血液滴落在屏幕上。
【》》你说的“男朋友”,是我理解的那种意思吗?】
随着黑色字迹的延展,暗红色的血线从其中蜿蜒而过。
像要把屏幕分割开来,文字与文字之间被割开龟裂的痕迹。
她回复他了,她又理会他了,她是不是不讨厌他,不讨厌就好——不对,这会不会是她疏远他前礼貌的敷衍?
她是不是真的要离开他了?
分离焦虑,不安全感……如同悬坠在断崖边缘。
肖余呼出一口气,尝试让自己冷静。
他确实是那种意思,但他又不是那种意思。
他想用最克制的语气回复她说“不是”,一个原本居心不良的主播确实配不上她,不要因为这件事厌恶他。
然而回复还没发出,对话框中又出现另一行字:
【》》有点意外,为什么忽然这么问我呢?】
不对,等等。
肖余盯着这句话,猛然愣住了。
意外?如果他没理解错的话,这个语气——
屏幕另一边,薛年年靠在衣柜门上,半梦半醒。
她其实不太理解“恋爱”这种事情。
从小学校里就不准早恋,老家那边的人也都不喜欢她。
那些人都只会欺负她——当然更多的人都只会躲在角落里各种议论她。
不过他们说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话,毕竟从来没有人主动靠近过她。
但薛年年其实大概知道“男朋友”是个什么东西,毕竟宿舍楼下每天都有男生送女生回来,然后他们就会在路边抱着啃,拉都拉不开。
肖序也会有想要送人回宿舍的想法吗?
不太可能吧。
他看起来对这种事完全没有耐心。
这大概率也和“肖序”之前说的“喜欢”一样,是主播的一种营业方式?
薛年年明白了。
李娅宁嘱咐过她,如果还对主播有兴趣,在对方向她营业时,可以凭心意回复,只要心里明白是什么样的就行了。
薛年年看到屏幕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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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问题后,对方很快反问回来,似乎很是急切:
【意外?是好的那种还是坏的那种】
【》》好的那种,我很好奇】
薛年年实话实说道。
【……】
【……】
【》》不要总是发省略号,已经好晚了……密密麻麻的点,看起来好晕,又要睡着了】
【……】(撤回)
【老婆!!!】
【》》?】
在连续不断的黑点中突然岔进这么一句话。
薛年年愣愣地看着屏幕上的称呼,反应过来,刚刚她的回复好像导向了很不得了的结果。
等等……“好奇”是同意交往的意思吗?
不对吧。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好喜欢你】
薛年年看到这一连串的喜欢已经傻了,对面却还在发送道:
【[图片]你看我儿也喜欢你!】
屏幕上的三花猫猫被他像人质一样架起来。
它毛茸茸的猫脸上全是震惊和不解,薛年年不知道她为什么能从一只猫脸上看到这么清晰的情绪,但觉得她现在的表情肯定和猫一模一样。
【甜心你是世界上最完美的人!我要给你当一辈子的狗[爱心][爱心][爱心]】
薛年年:“……”
好吧,她震惊早了。
肖序白天那张冷脸就说不出这种话,这家伙现在果然是在营业吧!
【以后我只听甜心你一个人的话,我的一切都是你的[爱心][爱心]】
【》》啊?哦……好!全听我的】
她根本没必要太在意这件事情。
薛年年直接忽略掉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称呼,对他说:【》》再看看猫!】
【[图片][图片]】
对方立刻听话地发来两张实况图片。
薛年年点开后,本想隔空撸撸猫,却看到图片里的猫似乎正在和“肖序”打架。
一般“肖序”直播时,最多都只会露个一半的腹肌,或者把领口敞开,把断粮良好的肌肉线条半遮半露。
这次也一样,薛年年看多了都快免疫了,直接只看猫。
图片上,猫咪趴在他的胸口处,把他的领子完全扯了一半下来,爪子按在胸口上,露出了——
等等。
好像不太一样啊!!!
薛年年的脑子懵了。
她直接懵到了第二天早上,后续发生了什么都不记得,甚至比感冒还严重。
第二天早上的建模课上,李娅宁用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薛年年才惊醒一般,迷茫地对她说:
“粉色的……”
“什么?”李娅宁没听明白。
是粉色的!!!
薛年年的脸后知后觉地变得通红,给李娅宁比划:“那个猫,就是那个!!!粉色的!”
李娅宁:“?”
李娅宁猛拍了一下旁边的柳思睿问:“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什么?”
今早一到教室,柳思睿就一直强迫他自己不要去关注身边那个跟踪他的变态。
然而忽然被李娅宁推了一把,他下意识就看向了薛年年的方向。
薛年年还在吞吞吐吐地给他们解释,柳思睿见她望向他时脖颈通红,他的耳根莫名其妙也跟着变红了。
她今天穿的——白色?
又和他是一样的?
不行,不能这样下去了!
得赶紧解决掉她!!!
柳思睿被她的衣服颜色吓了一大跳,呼出一口气,掐住薛年年还在比划的手说:
“下课以后有空吗?我有事情找你。”
20. 第一次哄睡
“等会下课后有空吗?我有事情找你。”
薛年年被他猛然掐住了手,脑子瞬间冷却,脸也没那么红了。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柳思睿,发现他表情很是严肃,似乎是想要找她说正事。
表哥这是……
终于决定要请她去家里做客了吗?
太好了!
她终于可以不用再记挂这件事情了!
薛年年立刻点头,有些兴奋地对他说:“我有空的,你什么时候找我都有空!”
“倒也不用什么时候都有……”
听到她的话,柳思睿的耳根越来越红,没忍住又补充了一句:
“反正下课之后你等我一会,我回去拿个东西就来找你,地点人工湖的假山后面,方便吗?”
“嗯嗯,好!”薛年年认真记下。
她本想再多问一句“做客前还需不需要做什么额外的准备”,却看到柳思睿的眼下挂着两团青黑,像是昨晚没睡好。
薛年年刚迟疑了一秒钟,柳思睿就像在躲她一样缩回了原位。
薛年年:“?”
她有些迷茫地戳了戳一旁的李娅宁,问道:“宁姐,你知道柳——他为什么今天黑眼圈这么重吗?”
“哎哟乖乖,你就别担心柳三分钟了,他壮得像头熊一样,一星期不睡都没事,还是先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李娅宁拍拍她的脑袋,“你今早来上课的时候小腿都在发颤,是不舒服吗?”
薛年年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发:“嗯,有点小感冒。不过——”
“不过还是很想知道为什么他会有黑眼圈,是吧?”
李娅宁觉得少女怀春的心思真是可爱,“柳思睿他能因为什么失眠?还不就那一样,睡不着就去研究肖序呗。”
“……啊?肖序又怎么了。”
“你不知道?柳思睿和肖序其实是室友,昨天肖序破天荒回了一趟宿舍,据他说好像衣袖还被雨打湿了。”
李娅宁神神秘秘地凑到薛年年耳边说,
“他和肖序同学了十几年,第一次看到他状态这么奇怪。而且回宿舍后,他竟然还没立刻处理那件湿掉的衣服,只是坐在椅子上等。”
“等到了晚上,肖序似乎是得到了一条什么消息后,才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宿舍。”
李娅宁笑道,“我们的柳大少爷昨晚想破头都没想明白,那条短信究竟写了什——”
“喂别在旁边八卦,我听得见!”
柳思睿有些不满地打断她,“而且我哪有想那么久,就想了三分钟而已。”
“哟,三分钟就长出黑眼圈了?”李娅宁问他,“那你说说你昨晚为什么失眠?”
“当然是因为——”
柳思睿的余光不自觉瞥向一旁的薛年年。
他昨天在楼梯间撞见她后,回去就做了噩梦。
梦里薛年年的脸被头发完全遮住,腿悬在半空中,身后还飘着青黑色的鬼火,一边追他还一边幽怨地喊:
“我半夜就来堵你了……我半夜就来了……”
柳思睿被吓得一晚上都没睡好,脸色铁青,眼睛里全是红血丝。
但他总不可能直说他怕鬼吧!
柳思睿止住话头:“反正不是因为肖序,你别管了!”
李娅宁才不相信,正想再呛他两句。
薛年年却有些关切地插话道:“那你下课之后要先回去睡一会吗?我可以等你休息好。”
柳思睿听到她的语气,脸瞬间又红了,赶紧说:“不用!我没事,哪有那么严重。”
“……真的吗?”薛年年觉得自己这个表哥大概又在硬撑。
她隔着桌子凑近了他,执着地想确认一下他眼睛里的血丝,看他是不是真的没事。
柳思睿惊得立刻往后躲,却还是被她一把拉住。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脸红得像要滴血。
就在这时,预备铃忽然响起。
肖序再次在铃声响起的那一刻,缓步走进教室。
他的目光像是随意,又精准地落在角落的座位上。
不知道为什么,柳思睿莫名感觉到他自己后背有些发凉。
他没忍住打了个寒战,赶紧甩开薛年年的手,朝她小声吼道:
“我真的没事,你离我远点!”女孩子家家的像什么样!
薛年年愣愣地被他甩开,不明白他为什么又生气了。
以前姥姥就是这么关心她的啊……对待亲人不就应该这样吗?
她还以为表哥约她课后谈话,是她们关系变好了的证明呢……
薛年年蓦然觉得有点委屈。
她缩回到座位上,看到一旁的李娅宁猛锤了几下柳思睿的脑袋,又看到不远处,肖序朝她走来。
她垂下头,有些兴致缺缺,但又礼貌地小声和他打招呼说:“早上好……”
肖序没有回应她,只是沉默地在她身旁坐下。
薛年年都已经习惯他白天就是这么高冷了。
她本来就不觉得“和深夜的肖序谈恋爱”这件事,会带来什么改变。
然而过了几秒,等到她觉得身旁的温度都有些降低时,肖序忽然对她说:
“昨晚,你没回我消息。”
薛年年被这句话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下意识往后闪躲,以为自己深夜的互联网马甲已经被他给识破了!
但说完这句话后,肖序就没有再多言,只是用一种略带疑问的目光望向她:“怎么?”
“你要了我的联系方式。”
他的声音依旧冷冰冰的,语调却并不算疏离。
薛年年愣了一秒,立刻摸出自己的手机检查,看到深夜,肖序的私人账号给她发过一条:
【记得吃药,隔6小时换一次退烧贴】
啊……原来说的是这个。
薛年年心里悬吊的石头瞬间落地。
也对啊,如果肖序真的发现她在网上看他擦边——
那她肯定早就作为可能的“告密人”被他给报复了!还用等到课上吗?
薛年年的脸有点红,小声解释说:“抱歉啊,昨天后半夜我睡迷糊了,没看手机。”
其实并不是……
她是被“肖序”照片里的粉色仍子吓得——停!
薛年年知道“肖序”后来肯定还给她发了一些消息,但她决定当鸵鸟,一条都没敢再看,结果就错过了他私人账号的留言。
白天的肖序还是很正常的……
薛年年觉得自己不能反应太大。
她稳定下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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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尝试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有吃药,那个……谢谢你的关心,昨天给你添麻烦了,之后我不会再那样了!”
“没事。”
肖序移开视线,不再看她。
薛年年不知道他是真没事还是假没事,但很快,她的脑子里就装不下那些正经的东西了!
果然啊……
当初让“肖序”穿上衣服直播就是个错误!
白天的肖序总是扣得严严实实的,但现在,她竟然看他干什么都感觉像在看擦边!
他今天穿了一件颜色浅淡的灰色衬衣,领口略有些设计感,交叉扣紧。
灰色和肖序眼睛的颜色很配。
他高挺的鼻梁前又架上了那副无框金属眼镜。
偶尔,肖序会用指节推一下镜架,动作似有若无,带着一点漫不经心又极具克制的锐利感。
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她甚至能回想起,黑暗中,那张照片上的他目光是怎样的慵懒又极具侵略性,他又是怎样衣衫不整地给她——
醒醒啊薛年年!上课了!!
薛年年强迫自己扔掉脑子里的黄色废料,认真听完了上半堂课。
等到课间,她再也忍不住,避开肖序,快速跑出教室,躲进了厕所隔间。
薛年年红着脸把手机拿出来。
昨天晚上,她当鸵鸟之后,“肖序”果然还给她有留言——
【老婆,又睡着了吗?】
【没事,好好休息,醒了之后随时翻我牌子,我会洗干净在床上等你的:D】
【或者你把地址告诉我,我直接来找你怎么样?我会很听话的,你让我舔哪我就舔哪[亲亲]】
【我知道这可能有点疯狂,但我真的特别特别喜欢你[爱心][爱心][爱心]】
【先睡吧,晚安。[语音10’’]】
薛年年把音量调到最小,靠近听筒,点开了最后那段语音。
令她略感意外,“肖序”没有说任何话。
手机里缓缓传出一段似是哼声,又像是包裹着心跳的旋律。
轻,低沉,嗓音中甚至带着一点沙哑。
他为了安抚她入眠,轻轻地为她哼了一段安眠曲。
在寂静的黑夜里,他的呼吸伴奏着旋律,像羽毛一样,她的耳朵产生了轻微的痒意。
如果不是此刻播放的地点是卫生间,薛年年绝对会再听一遍。
她缓缓叹了口气,刚想回教室,目光又不经意瞟到了屏幕顶端的那张图片。
图片上的猫,领口,还有胸前粉色的——
【》》都怪你!!!】
薛年年的脸红透了,没忍住发了一条。
她没想白天就被回复,但刚发送过去,对方就像是一直在等一样回应了她。
【???】
【怎么了甜心?】
【》》你太过分了!!】薛年年啪啪打字。
【……】
【我错了】
【但我究竟错哪了啊,你要告诉我我才能改】对方光速滑跪。
下课时间太短,薛年年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起,只能先简短控诉他一段。
然而还没等她编辑完,对面就发来:【甜心,我是不是又惹你生气了……】
【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