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癖》 第1章 chapter1 申港市春日国际高中部 “叮铃铃”——下课铃声响起,寂静的校园瞬间恢复了喧闹。 夏日的阳光穿过葱葱郁郁的香樟树碎碎地撒在女孩昳丽柔美的脸庞,静态的画面仿若一尊精心雕刻的天使像。 但很快这幅静美的画面被打碎了。 一声急促带着打俏的变调声音从前桌传来:“栗子,待会儿活动课是不是要去看那个谁打球啊?” 被唤“栗子”的女生抬头看向旋风般从椅子转过身的女孩,前座女孩甜美的脸蛋上满是期许,如猫般狡黠的大眼睛闪过一丝八卦。 “谁?”冷淡的音线带着点凉意。 丘甜甜挤眉弄眼道:“哎呀,就是那个——,作为高中部的组织委员长,难道不应该去巡视一下下午活动课篮球赛的比赛纪律和现场氛围吗?” 栗夏把书整齐地放进桌肚,随口答到:“嗯,是有这个打算。” 丘甜甜扑扇着星星眼甜腻地撒着娇:“亲爱的委员长,带上人家嘛。” 不等丘甜甜如狗皮膏药般黏上来,栗夏就起身从教室后门走出去了。 身后的丘甜甜喊到:“栗委员长,委员长大人,你要去哪里呀~” 前面的身影并没有停下来,丘甜甜追了几步,实在忍不住停下来欣赏了几眼那把校园制服穿成高定奢品的绰约身姿,嘴里嘟哝到:“怎么连背影都好看成这样啊。” 看着前方前行渐远的身影,丘甜甜不由急急叫道:“栗子,等等我。” 这下前面的女孩确实停下了步伐,丘甜甜疾冲过去一把搂住女孩的臂膀贴了贴:“不可以丢下我哦!” 猝不及防受到两团柔软的攻击,栗夏的眉毛微不可察地蹙了下,嘴角抿了点弧度:“离开赛时间三点还有8分钟50秒,我们要加快点速度。” 丘甜甜乖巧地点了点头,谁让她的委员长是个超级守时间观的人,而且有着严重的细节癖,甚至有时过于吹毛求疵。 离比赛正式开始还有一分钟,体育馆内已经是人声鼎沸,大屏幕上是青湖区明德中学VS春日国际中学的海报。上面是篮球队神采飞扬的赛手,尤其是首位那一头火红头发的队长最为耀眼,帅气的笑容充满张扬的自信。 座无虚席。 只有高处主席台特地空出来的两个位置。丘甜甜并排挽着栗夏从最低处走上去。即使场内喧嚣无比,但两个青春靓丽的美少女还是摄住了在场人的目光。 丘甜甜习惯了,顶着一路的注目礼大大方方地四顾看,搞得四周的人先不好意思移开了视线。 “这是谁啊,真漂亮啊。” “看她脖子上的挂牌居然是我们高中部的校园活动策划委员长诶。委员长也会来看篮球赛吗?嘿嘿。” “是栗夏啊,传说中的校花之一呢。” 女孩笔挺的身姿如一枝亭亭玉立的花束,一直都保持着舒款稳定的步调。她浅浅把目光环绕一周,不经意间投注在场上那头火红头发的亮眼身姿上几秒。 球场上似乎稍微出现了一点骚动,男生们好像都转头朝这个方向看了下,马上又投入到激烈的比赛中。 正上方的巨大屏幕也对赛场上的状况进行了实时录制转播,每个人都能看得很清楚。 一开始两队的比分不相上下,春日国际篮球队的队长姚熙一开始为求稳没有发力,只是和队员打配合。 之后看明德中学的主力逐渐力乏才抓紧时机一超而过,连扣了几个三分球,引得全场尖叫连连。 20∶25 随着哨子声一响,比赛的结果已尘埃落定,坐在支持春日国际座位上的人都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其中略尖锐的女声一遍一遍高喊着“姚熙”,“姚熙yyds”。 栗夏看着场上那位引起骚动的主角正用白毛巾擦着脖子的汗水,观众席上的激情呼唤并没有影响到他,漫不经心抬眼的视线正好与栗夏撞上,栗夏转了下食指圈着的小人钥匙扣,大方地回了个礼貌微笑。 “果然体育竞赛是男人X魅力的勋章啊。”丘甜甜不由感叹到。 多亏了这场精彩的篮球赛,组织部设计的文创都被抢购一空了,特别是栗夏参与设计绘制的那款火红头发的Q版小人,得到了空前热烈的欢迎。 ·———————————·—————————·—————————————· 夏天的日阴很长,到了放学的傍晚,夕阳还拖着斜影照在香樟树上。 “炘奕,你说她真的可能喜欢我吗?她就像水中月……”赛场上无比张扬自信的男生有点焦躁地扯了下自己的校服领带。 “她肯定也喜欢你的,上次我有不小心注意到她在偷偷看你哦。大胆点!加油啊,姚姚~她要是拒绝你,我做1000个俯卧撑!” 在旋转楼梯拐角处,背着书包下楼的栗夏瞥到了那缕熟悉但出乎意料的耀眼红发。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但马上有种不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略局促的红发少年,旁边带着怂恿鼓励微笑的军师……这个场景她已无比熟悉。 听着少年扭捏害羞的表白,栗夏刚上扬的嘴角一下子平了,含笑的眼眸变得冷漠。 蝉鸣聒噪,她好像闻到少年刚打完球身上淡淡的汗水味,甚至清晰地看到了他脸上有一颗痘痘。这都是她无法直视的真实。她觉得一切都变得索然无味起来了。 “谢谢你的喜欢,但我没有办法回复你的心意,现在的主要任务还是学习,我并没有想谈恋爱的想法。”没管被拒绝的男主角什么表情,栗夏说完便毫不留恋地快步离去,以至于差点撞到一个路人的肩膀。 看着在A座教学楼休息椅上坐着等她的丘甜甜说道:“甜甜,我们走吧。” 丘甜甜从充满抽象艺术感的沙发跳起来,兴奋地挽着栗夏的臂膀,兴致勃勃道:“我刚刚看到那个越柏舟哦,也向那边走去了。” 如今栗夏的心思不在这里,无暇顾及姐妹嘴里说的越柏舟是谁,估计是她新盯上的猎物吧。 怎么这女人今天连应和都懒得应和她了,丘甜甜转过身倒退着走。 怎么,一副,这样的表情。真的没关系吗? 丘甜甜正色起来了:“栗子,你真的没事吗?” “现在我想弹琴。” 丘甜甜听到这话绷不住了,熟悉的场景:“又不幸被暗恋对象表白了?” 栗夏不语,头轻微随着脑海中突闪而现的乐律点了点头。 丘甜甜震撼一脸:“我觉得你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癖好,这是第几个了?” 当事人表情毫无波澜,丘甜甜决定再接再厉:“栗子,我和你说,我最近在研究星座哦,像你啊是白羊座,火象星座,对人对事三分钟热度,最喜欢的感情方式就是暗恋,沉溺于一种感动自己的快感之中,为自己的臆想和自我感动患得患失。喜欢的不是那个真实的人,喜欢的只是自己脑海构思的投射。你这种人啊才是顶顶冷漠至极的人!” 栗夏沉浸在自己脑海的音乐创作中,分出神听了两三句,鸡皮疙瘩瞬间起来了:“那倒不是。”看着再否定下去丘甜甜可能没完,顺嘴补了一句:“但我觉得你说的对。” 丘甜甜被无所谓,丝毫没有破防一点的当事人气得抓了两下头发:“我看了这么多这类的书,甚至学会了看星盘,这都没说中一点?不应该啊!” 再抬头,栗夏已经坐进了保姆车,向窗外的她挥手道:“甜甜,明天再见。” 保姆车上有备着电子琴,栗夏把自己脑中刚刚构思的旋律整理记录了下来,因为有数据线连着平板,乐谱很快就被上传记载。 本来应该用钢琴演奏的曲子,用电子琴演绎多了一丝特别的意味。 一曲弹完,被暗恋对象表白的难受和失落的矛盾感情消失得很快,尽管她尽可能地在潜意识里延续。 抚摸着琴键,栗夏想起了她的钢琴老师质问她的话:栗夏你无疑是个乐器天才,但是你有那种为激情澎湃的灵感而创造曲子冲动吗?你会一天不碰琴就浑身难受吗? 钢琴老师是国内音乐界有名的作曲家,她的很多作品被世界级音乐殿堂收录,只是因为她是母亲年轻时的闺中蜜友才有这个旁人登天也求不来的机会来教她。 她的话毋容置疑,她的感觉也很敏锐,说的话甚至委婉至极。 栗夏即使弹得再好,也只是大师曲子的复践者。和留声带有什么差别呢?差别可能在于她可以起到一个花瓶观赏的作用吧。 今天晚上她的课程安排是古典舞和钢琴课。放学后的她像一个不停转动的指针,几乎没有半刻的休息。 换下古典舞的衣服,坐在钢琴旁,她现在跳完一整个小时的舞气息已经可以做到很稳了。 她先弹了一曲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三乐章》热了热身。 一曲高技巧的世界名曲流畅得就像是要放飞翅膀的音符都被撸顺了,有序规则地躺在乐谱上,波澜不惊,完美得没有一丝错误。 她就像是为音乐而生的,弹超高难度的钢琴曲就像别人吃饭一样简单,即使闭着眼睛都能弹奏出那些高难度的世界名曲。 栗夏觉得弹到这个水准应该能获得栗蜻姿的认同了吧。 这些年来她也获得了不少音乐国际赛事的奖项。 她其实一开始不是很喜欢钢琴,反而会更想学习拉大提琴,只是因为栗蜻姿对钢琴有着异乎常人的执着,强迫她学了。恰好她又有些许天赋,学习起来比别人事半功倍。 但慢慢的弹着弹着,她好像喜欢上了钢琴这位朋友,孤单的时候只有它会默默陪着她。 第2章 chapter2 秦瑶进琴房已经有半曲的时间了,看着坐着笔直沉浸地弹着钢琴曲的少女,秦瑶不由就想起那次和她促膝而谈的对话。 “你有极强的乐感,绝对的音准,能完美复刻听到的单曲,做到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但你最美中不足的就是你没有情感,你的曲子很单一机械的好听,你这样是成为不了大师的。它们对于你来说不过是攻克的难题。” 她如尖针的话落下,但眼前的女孩神色如常。 栗夏这个孩子就像她的曲子一样,很完美,挑不出一点错,但是总觉缺少了什么,没有灵魂。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明明她能感受得出来这孩子也是很喜爱音乐的。 除了勤奋坚持,热爱更是必不可少。要不怎么熬过每天如一日枯坐在钢琴旁苦练琴技而不需要长辈督促呢? “栗夏你有没有想过你真正想要什么?你想通过音乐得到什么呢?名利?价值感?快乐?” 眼前的少女沉默了好久:“我想让她满意。” 秦瑶默然了,想起自己那个恨铁不成钢的闺蜜,为了个男人把自己搞得不生不死,折磨不了那对男女,却折磨与自己最亲密的女儿。 秦瑶叹了口气:“栗夏,你真的是个好孩子,你妈妈我会再劝劝她的。” 栗夏却十分清楚地知道妈妈心里生病了,她可能再也好不了了。 一曲落毕,女孩抬眸嫣然一笑:“瑶姐,你来了?给你听下我新创作的一段。” 女孩脆朗带丝雀跃的声音把秦瑶从回忆里唤醒:“呦,我们栗大才女又出新作了?这我必然是要好好欣赏的。” 得到秦瑶的点头示意,栗夏把今天即兴记录谱写的曲谱弹奏了一下,空灵轻快却带着挥之不去的忧愁,一曲弹完仿佛阅读偷窥了一段少女的心事。 秦瑶倍感惊喜,忍不住鼓掌道:“栗夏,你现在是越来越上道了,看来你摸到那个创作的门了,就是其中大F调降低一度会更好,这样衔接会更自然一些。” “嗯嗯。”女孩扬着开心的笑容点头,秦瑶心里暗笑:歪管平时多像个成熟的大人,说到底还是个小女孩,也是会期待长辈的认可的。 “栗夏,我下周来不了,我法国有个独奏会。但你可不能松懈学习哦。钢琴啊,就像一位挑剔的朋友,一旦你不主动去和它亲近,它就会变得对你陌生。” 栗夏点头:“瑶姐,我会努力的。” 秦瑶就是她心目中的女性标杆,她也想像她一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中大放光彩。 ·———————————————————————-·—————————————-· 第二日 栗夏走在去教室的路上,路过拐角时被一个纳纳的声音叫住了:“栗,栗夏学姐,我喜欢你。” 栗夏停下了脚步,转头回看,是一个长相清纯干净的小男生,脸涨得通红:“可以,可以和我交往吗?” 很羞涩却又很勇敢。 “对不起,同学,我觉得现阶段还是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才行呢。”说完,认真地看着那位同学温柔地微微一笑,那冷若冰霜的面庞如绽放一朵花般让人不由得晃了眼。 面庞已经绯红如霞的男孩被看着脸更红了:“好的好的,栗夏学姐,我会努力考到第一名这样才配得上你。” 话音一落,方才还笑面如花的女孩瞬间冷漠了下来:“同学,我想你意会错了,如果学习要靠别人作为动力的话,只能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亵渎的是自己的感情。” 男生听完支支吾吾地辩解到:“不是的,学姐,我不是这个意思。”越解释越语无伦次,更是把头低到了地上去了,羞愧着脸跑开了。 在旁边围观全程的丘甜甜感叹道:“栗夏你居然这么有素质……心里指不定怎么鄙视这种贴上来的桃花吧。” “好啊,丘甜甜,躲起来偷偷看戏是吧!” “嘿嘿,”甜甜谄媚一笑,“快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当然不是,反而我很佩服他们,他们鼓起勇气表白,而我却只能躲在暗处做小偷。” 丘甜甜干笑了两声,心里不由悱恻两句:咱两穿一个开裆裤长大,我能不知道你撒谎就会下意识用“那个”这个口癖?当然不能跟这女人坦白了说,不然她会立刻吸取教训,进化完美,到时连她都看不明白她了,那不彻底完蛋了吗。 丘甜甜莫名其妙感叹了一句:“可惜我不是女同,要不然我真的会爱上你,然后被你狠狠伤害从此封心锁爱的。” 栗夏不听她神经兮兮的发言,转身走了。 确实,在她眼里,先表白的都是不值得花一点目光注视的,因为能轻易得到的东西都不是完美的。换而言之“所难必所得,易得者必不珍”。像她妈的主动只会换来男人的弃之敝履。 下午连上完两节语言课就放学了,今天栗夏没有和丘甜甜一起走,因为甜甜下午去参加“春芽杯”的文学竞赛了。 进大门的时候,王管家颔首提醒:“小姐,今天太太回来了,在客厅等着你。” 栗夏默然了一瞬,点头道:“王叔,我知道了。” 极尽奢侈的大厅正中央坐着一位雍贵华丽的贵妇人,璀璨的吊灯折射着她脖颈上的钻石颈链,她挑剔的眼光犀利地注视着少女一步步稳稳地走来,看着这完美得无可挑剔的仪态,脸蛋更是挑尽了她和那个男人的好基因,既有她江南氤氲的女子妩柔,又因遗传自那男人的高挺盒型鼻中和掉过媚的俗气,添了一丝英气。 女孩浅浅地微笑问好:“妈妈。”隔代遗传自她风华绝代的70年代电影明星姥姥的两个梨涡,笑起来更是沁人心甜。 女人对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满意,但又因细看女儿而回想到那个男人,她的眉不由挑了起来,厉声道:“栗夏,等你高中二年级就该准备报考M国的常春藤商业管理。你以后还是要进入公司做管理的,该提前准备起来了。” 栗夏并不愿意去,她用沉默来表示抗议。 女人的声音逐渐拔高:“如果你不争气,得不到公司那群老头的支持,妈妈也不能说服他们,那以后我们娘俩就会被那对贱男女和他们的私生子扫地出门,吃抹干净。” 女人越说越激动,眼泪不自觉流出来了,但那双冷冷的眼却在直勾勾地瞪着栗夏。 栗夏知道她正在对她做最擅长的服从性训练。既用母女情胁迫,又用钱权来威压。她敢说一个不字,将会发生无法想象的后果。 栗夏垂下眼眸,妥协到:“妈妈,我会努力的。” 女人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态:“这才是我栗蜻姿的女儿。” “妈妈,那我去书房学习了。” “去吧。”女人点了点头。 栗夏神色平静地上了楼梯,她现在对痛苦的感知能力都麻木了,生活中也没有能称作真正快乐的事,连对栗蜻姿的夸赞欣喜,渴望母爱的心随着年纪的增长都淡了。 当天晚上栗夏朦朦胧胧入睡了。 第二天醒来,栗夏发现自己出了一身虚汗,摸了一下脸庞,居然还有泪渍,她总觉得睡了很久很久,做了一场永远都不会醒来的梦。 阿姨把她叫醒吃早餐,不然就要迟到了。 到了一楼饭厅,看到空荡荡的餐桌上没有栗蜻姿的身影,她松了一口气,不然晚起会被妈妈说教一顿的。 王姨嘱托到:“小姐,你游学所需要的衣服和物品都收拾好在行李箱里面了。” 哦对了,今天是学校组织的去巴塞罗那的游学活动。 恰逢暑假,栗夏和丘甜甜都对地中海的风情文化很感兴趣,所以都报名参加了。但今天栗夏感觉很疲惫,十几个小时的行程刚好可以在飞机上好好休息一下。 学校专门包了一架飞机,所以学生在机场集合就可以。 栗夏拉着小巧方便的行李箱到约定的汇合大厅,后面是甜甜兴奋激动的声音:“栗子,我终于可以亲眼品鉴一下高迪的建筑作品了,好激动啊!” 丘甜甜属于三分钟热度选手,她最近迷上了建筑学,高迪的作品十分对她的胃口。 栗夏浅浅微笑地看着好友兴奋地在自己耳边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甜甜就像一株生命力旺盛的向日葵,被她的活力渲染栗夏觉得自己的疲惫都减轻了不少。 飞机上栗夏听着她绵绵不绝的倾诉不自觉地阖上了双眼。 终于睡了个安稳觉,耳边传来甜甜的呼唤:“栗子,我们到啦,准备下飞机了,你昨晚干嘛去了,怎么会这么累。” 飞机舱门打开的一瞬间,地中海湿润的风拂面而来,海风中掺杂着盐的味道。 第一天,学校不做任何的组织安排,大家可以自由熟悉落脚的旅馆,给大家充足的时间休息。 第二天的行程安排则是根据大家的喜好分成了两队。 甜甜对浮潜更感兴趣,可以观察有趣的地中海特色海洋生物和珊瑚礁,选择去了玛塞拉浮潜游玩小队。 栗夏更想体验日光浴,选择去巴塞罗那海滩进行团体活动——沙滩排球。 这次的沙滩排球赛就是纯粹的友谊赛,规则很随意,谁想玩就可以上场。 不需要再次上场的同学都被允许自由活动,大部分的同学都在浅水区玩耍。海滩上的阳光透过棕榈树的叶隙撒下斑驳的光影,海浪轻轻拍打栗夏的脚踝,发出轻柔的低语。 很蓝的海水,透亮得可以见到底下的白沙和各种五颜六色的贝壳,栗夏看到一只浅紫色的海螺,紫罗兰光泽的颜色在阳光透过海面照耀下闪闪发亮。 想着甜甜会很喜欢,便弯腰去捡,海螺看着近在咫尺,但在海波荡漾下也不好取,栗夏的手不由追随那颗荡漾不定的小海螺。 但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暗流冲向她,她的脚瞬间悬空。 岸边明明离她就15米的距离,但栗夏却感觉怎样都游不回去,那股海水仿佛有意识地将她拖向更深的未知海域,咸得发苦的海水一次又一次被浪拍进嘴巴里,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栗夏是做过游泳训练的,知道遇到这类情况瞎扑腾挣扎只会让自己的体力耗尽陷入更凶险的境地之中。 但她感觉周围变得越来越暗,体温逐渐降低,恐慌也开始侵蚀她的理智,她一边在努力辨认方向,一边努力保持漂浮的姿态,心跳急剧加速。 就在她几乎绝望的时候,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出,把她紧紧搂住。栗夏一惊,但很快意识到这可能是救援。 她本能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发蒙的大脑回想起了溺水的相关急救知识,知道不要瞎扑腾给施救者带来危险,所以她尽量放松自己。 有个声音在她的耳边喊到:“别害怕!跟着我。”他带着自己明显往旁边的方向游去,巧妙地避开逆流的阻力,横向划水,阻力略大但是往后海浪的牵引力却在变弱。 那只手一直紧紧地搂住她的腰侧,即使海浪翻滚。 当他们终于踏上海岸线时,栗夏还有点惊魂未定,远远就看到那边的老师同学奔过来,动作很是惊慌。但她的救援者却显得很从容,带着安抚的微笑对她说:“没事了,现在安全了。” 巴塞罗那的海滩上,灿烂的阳光揉碎在浪波上洒在那漂亮的眼眸中。夕阳的余温洒落在他的身上,他浑身还是湿漉漉的。 栗夏怔愣住了,劫后余生的海景美得使人想落泪。她脚下的沙粒细腻而真实,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修长而迷人。在这个瞬间,世界对于她来说显得格外珍贵。 很快焦急的人群关切地围了上来,带队老师把干毛巾盖在栗夏的肩上:“栗夏,刚刚怎么回事。怎么一下子离海岸线这么远。” 栗夏轻喘了几口气安慰到:“老师,我没事,让你们担心了,这片海域有个小的离岸流,我不小心被卷进去了,一切都要谢谢刚刚那位男生救了我。”栗夏的视线想找寻他的身影,但却一无所获,她甚至连他的名字都来不及问。 因为今天突发的意外事件,一队早早地就回到酒店休息了。 这是栗夏长这么大,经历的最刺激也是最狼狈的事情。事后回想起每一个细节,每一个眼神交汇的瞬间都让她心跳不已。 她第一次有很强的**想知道他是谁。 她想去了解他。 第3章 chapter3 最后一天是去欣赏FundacióJoan Miró博物馆的画作。 “现在我们看到的这幅《启明星》,是米罗在二战时期的作品,创作于1931年,这件作品表现了米罗对宇宙的神秘探索。” 栗夏前面都听得津津有味,但听到这里不由微微皱眉,这个解说员可以说是十分敬业且专业,各幅画创作背景和背后的密辛都信手捏来。但可能要讲的信息太多了,这幅画的信息明显讲错了。 这幅画作并不是米罗的代表作,对于圈外人来说甚至较为冷门,她之前偶然在网上刷到过这幅画,一眼就觉得很喜欢,这幅画背后的创作背景她也特地去了解过,但时间太过于久远了,她隐约记得这幅画更多地想体现米罗对超现实主义的探索,而非对宇宙的普遍象征,创作时间好像也没有这么早。 但是对于讲解员的这个“小”错误怎么解决都觉得有些不妥,大声指出错误会显得不礼貌,但视而不见…… 在栗夏十分纠结的时候,她注意到讲解员的话语停住了,并且目光投射到她后面的区域。 栗夏转过身子回头看,她一眼就认出了这就是昨天救她的那个男生,今天他穿了一件简单的白T,但这么风姿卓越的人,只要不是瞎子都不会注意不到。 他举手得到讲解员的注意认可后起身,声音清晰而不带挑剔:“抱歉打扰一下,解说员先生,我在阅读资料时发现一些不同的信息,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帮忙确认一下。” 他的语气温和而不带一丝指责,目的是寻求确认而非直接纠正。 讲解员微微一愣,但显然意识到他的话有其它含义,便示意他继续。 男生用流利的英语夹杂西班牙语,平稳地说道:“我查阅到的资料显示《启明星》这幅画是创作于1940年。米罗在这幅作品中探讨了超现实主义的概念,表现了他个人对梦境和幻想的兴趣,不知道这个史料是否正确。” 他的语气既自信又礼貌,补充的信息不仅准确而且提供了更深入的背景。 讲解员迅速反应,微笑着对少年表示感谢,随后坦然修正内容,补充了正确的创作时间和相关背景:“这幅画作是在米罗探索超现实主义时期的作品之一,展现了他在这段时间内对个人潜意识的关注。米罗的超现实主义艺术风格,主要是通过这一时期的作品体现的。非常感谢这位指出我错误的伙伴,他专业得完全不需要我这个讲解员了。” 解说员赞赏地鼓起了掌,博物馆内的观众也纷纷对少年大胆但不失礼貌的质疑和专业性表示赞赏,掌声纷纷响起。 即使掌声雷动,但主角没有一点倨傲,栗夏看着自信但谦卑的少年,他就如一轮明亮的太阳散发着耀眼的光芒,很刺眼但也很温暖。 趁着中途休息区小憩。 栗夏凑到甜甜耳边,悄声问到:“喂,甜甜,你知道刚刚发言的那个男生是谁吗,为什么我以前对他一点映像也没有。” 丘甜甜瞪大了双眼:“栗子,你说的不会是…我滴贝贝,不是吧,之前不一直还在你耳边念叨吗?我看你那丝毫不在意的样子,我当然不再自讨无趣啦。” 栗夏静静地看着丘甜甜,眼神里全是鼓励着她接下去说下去的意思。 丘甜甜本来想吊吊她的胃口,但看到美人几百年好不容易对你恳求的样子,哪能受着住,一口气便全说了。说完了就悔不当初,直骂自己没有出息! “越柏舟啊,你居然不知道!那是我们学校鼎鼎有名的人物,你是学生里面有名,人家可是老师学生都称赞不停的。” “不仅人帅得人神共愤,智商也如此之高,14岁就拿到全国青少年物理学奖第一名,我愿称之为超高校级男神。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人!女娲怎么可以这么偏心!”丘甜甜捶胸顿足道。 说着说着丘甜甜的笑容突然变得猥琐了起来:“诶,你知不知道,嘿嘿,”丘甜甜坏笑道:“学校网站上甚至有人嗑你们的CP,写你们的同人文,我看了,不要太甜。” 栗夏皱眉:“同人文……?” ·——————————————·—————————————-·—————————————-· 众星捧月的越柏舟并不好靠近,栗夏第一次觉得接触一个人是这么的难,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感觉。 她和丘甜甜打了个招呼去博物馆的厕所,很巧合的是,洗完手一出来前面就是这几天栗夏一直心心念念的身影。 好不容易有可以借机攀谈的机会,栗夏想当面表达对他救命之恩的感激之情。不然他可能又一眨眼就消失不见,栗夏一步作两步上前。 对于陌生女生的突然上前攀谈,他神情有些怔愣和疑惑,但是听到了关键词“溺水”,“救援”,“海滩”之后,他恍然,微微一笑:“没关系,救人对我来说是举手之劳,你不用太放在心上。” 她有点开心但又有点失落地发现她在越柏舟眼里真的毫无存在感。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甚至她站在他面前,他都不会有丝毫波澜。 从小到大不论是大人还是同辈人第一眼看到她的惊艳,对她外貌的赞不绝口。所以栗夏对自己的长相还是蛮自信的,毕竟人都是视觉动物。但他的目光没有什么不同,甚至没有掀起一丝波澜。 原来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次顺手的正义举动,他不求回报。当然也不会在意她是谁。 晚上回到旅馆,栗夏还是没忍住打开学校论坛,输入关键词搜索:“栗夏”。 排名最前面的帖子,标题大喇喇地写着:禁欲天才??美艳校花(较真现实党慎入) 栗夏只觉得两眼一抹黑,粗略看了个开头什么的就尬得直扣脚,故事里的女主角只能说和她名字一样之外,行为逻辑天差地别。 这样的帖子居然有一千个点赞,底下评论全是磕学家发言。 栗夏想定睛仔细再看看的时候,洗完澡的丘甜甜一把扑过来,看到手机屏幕上那炸裂的大标题,脸上露出了蜜汁微笑。 “嘿嘿,看到以自己为蓝本写的文章是什么感觉啊。” “奇怪的,让人起鸡皮疙瘩的,还有侵犯名誉权的。”栗夏冷酷地锐评道。 “我倒觉得文笔都很不错呢,cp感也很足,非常好磕。” “什么都磕只会害了你,丘甜甜。”栗夏一个字一个字说道。 即使在当事人面前,丘甜甜也没有一丝尴尬,回怼道:“什么都磕只会让我营养均衡。” 栗夏手指往下点开了第二条帖子,大字黑色标题写着:一些他喜欢着她的证明。 点开大图,就看到一张偷拍的照片,穿着白色长裙的栗夏在香樟树下练习长笛,刚好拍到了越柏舟捧着书册路过,穿着白衬衫的少年长身玉立,但那双眼眸好像是一直在专注地看着她。 只能说捉拍的角度太过于暧昧了。 从侧面的角度上看出,照片里的男主角似乎是在笑。就连当事人栗夏看到这张照片也要信了越柏舟喜欢她,但她知道只是巧合和捉拍角度而已。 那天她反复练习,根本没有察觉到任何视线。也没有任何人路过。 丘甜甜看着她盯着帖子发呆,出神的样子,不由打趣到:“怎么?现在他是你新的心动对象?” 栗夏直言不讳:“有点。” 丘甜甜瞬间八卦起来了:“那可能如你所愿,这次你永远都不会失恋了哈哈哈哈哈。” “什么意思?” 丘甜甜用夸张的语气感慨道:“你要是说别的男人注意不到你多半是装的,但是他没注意到你可能真的是你太平庸了,毕竟像他这样的大神心里只有科学与知识,崇高的理想!像他这样的人早已脱离了低级趣味了!” 情感女王丘甜甜一遇到这种八卦一口气输出分析道:“你知道吧智商差距太大了已经不是人和人的距离了,算是不同物种之间的距离。在他眼里你们都已经不是同一物种了,怎么谈恋爱,怎么会喜欢你呢?你会喜欢上一只草履虫吗?” 栗夏一琢磨确实是这个道理,只有暗恋经验而还无任何恋爱经验的栗夏同学立马发出了求助:“那怎么办?甜甜,你帮我想想怎样才能让他注意到我。” “你要奋起直追,站在他那样的高度才行,首先别的不说,至少你得进他们班才行吧,这样才有可以接触的机会啊。” “虽然我学习能力不差,但是要让我进少年班……也是天方夜谭。” “那至少得让他注意到你才行啊,让他的视线里有你的存在。”情感专家丘甜甜如是说道。 7天的游学之旅很快就结束了,但对于栗夏而言,这段经历却如梦如幻。 甜甜说得对,想拉进距离,那进少年班是个很好的选择。她嘱托王叔帮她找个厉害的家庭教师,争取下次月考能进少年班。 王叔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过几天就给她答复了。 “小姐,这次给你找的家教保证包你满意,通过三重选拔,他是最合适不过的人选,在一众面试者中众脱颖而出,以他的能力一定可以让你进少年班的。太太和先生看到你如此用心上进,想必一定很欣慰。”王叔在旁边一副欣慰得要落泪的样子。 第4章 chapter4 星期六上午。 栗夏在书房端坐着,簇着眉尖看着纸上那道难解的奥数题,转着笔头。 这时门被敲响了,想来是新请的家教老师来了。栗夏连忙起身:“麻烦稍等一下。” 打开门居然看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栗夏的神情都有些怔愣住了,真的不是梦嘛?怎么这么巧,就看到了这几天日思夜想的人! 她差点欢呼雀跃地跳了下,面上还是维持冷静,礼貌地说:“你好,请问你是我的家教老师吗?” “对的,栗夏同学。” 为什么栗夏两个字从他嘴里说出来可以这么的好听,栗夏觉得自己脸颊可能有点微红。 为了掩饰,她连忙说道:“请进”。 书房很大,踩在奢华的手工羊毛垫上几乎没有声音,想着后面跟随着和她一步之遥的人,栗夏仿佛只能听到自己跳跃的心跳声,她最后一步甚至是蹦到书桌旁的。 很新奇的体验,就这是真正的喜欢才会有的感觉吗?这是在之前的暗恋对象上从未体验过的。 看着他耐心仔细地一遍遍不会烦倦地解释做题思路,然后随手便出一道相同类型的题给她巩固。 那完美的侧颜,微微滑动的喉结上竟有颗红梅般的小痣,栗夏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过目不忘的能力,脑子里闪过的竟然是那片不堪入目同人文的句子:“她洁白如玉的手抚上他的胸膛,指尖点点滑落到腰际…………下滑,直至他的手有力的攥住她的手指……………………”。 啊啊啊啊啊栗夏同学为自己这分神的龌龊联想感到狠狠的羞愧。 “栗夏同学,这样讲可以听懂吗?” 过了一会儿,栗夏好像听见一声低低的笑声,回过神就看他耐心地询问等待她的回答,走神被捉包了,他会不会嫌自己太笨了。 “不好意思,可以再讲一遍吗?这个β的变量。” “当然可以。”没有一点不耐烦,和风细雨的声音再次详细地讲解了一遍,这次是不一样的思路。求值有点繁多但是更易懂。 即使每个周末他都会来辅导她,但还是很疏离客气的样子,栗夏感觉自己都没有成功和他搭过题目之外的话题。 虽然这更是大大地激起了栗夏的胜负欲,但还是让她不免有挫败感,她把自己的苦恼和好闺蜜丘甜甜诉说。 丘甜甜哐哐地就给她甩了几本封面花里胡哨的书。 栗夏看着手上的书黑线直冒,十分后悔问她办法了。 《拿捏男人三十六计》《撒娇的女人最好命》 《手把手教你网恋》《三句话让男人为我花18万》 栗夏感觉自己的额头有青筋在跳:“丘甜甜你就是看这些书才把脑子看坏的吧。” 丘甜甜叫嚷起来了:“wok,你什么意思!这都是我的珍藏版好嘛,要不说我怎么把我那些小男朋友拿捏得服服帖帖的。别看这些书名字不堪入目,熟读并深刻理解这些书,你会找到答案。” 说完丘甜甜又把丢在栗夏怀里的书抢了回来,一脸意味深长:“不对,你喜欢的这个和别的男的不一样,特别问题特别看待。你留着这本《恋爱心理学》看看就行了,说不定能找到共同之处。” 看着一脸无语的闺蜜,丘甜甜不忘语重心长地嘱托道:“你要夯实理论基础,毕竟不是谁都像我一样天赋异禀的呐。而且你挑战的是盲盒副本。” “先不说这个,我要进行第一步,你有他的q信吗?” “我哪里会有,我两根本没有交集,但我那个新交的小男友应该有,他两好像有一起打过球,帮你问问。” 丘甜甜是一刻也不愿意等,说问就问,她也很好奇栗夏会干嘛。 栗夏用她备用机的手机号重新注册了一个Q信。 她在搜索好友框里粘贴里甜甜发来的那串号码。 按下回车键,出现里一个头像是一盆植物,网名是.的账号。 添加备注:“越学长你好,我是小你一届的学妹,很崇拜你,请问可以加你吗?拜托。” .通过了你的好友申请。 .:“请问你的名字是?” 栗子糖:“鹤立夏”。 栗夏在键盘上把自己的名字打了删,删了打,最后还是选择前面加个她爸的姓化假名。 栗夏回完之后对面就没有再发来信息了。 “甜甜,快点教我怎么继续聊下去,没想到他居然同意加我,还通过得这么快。” 丘甜甜看了下手机聊天界面,一脸震撼:“我趣,你还特地搞了个小号和他聊,玩得真花啊,栗子,这次你真的是认真的啊,你老实和我说。” 丘甜甜看着好友那像她攻略galgame才会出现的神情时候,悬着的心终于被吊死了,好吧,追越柏舟成为栗子新的精神游戏了。 “今天不是去博物馆看展了吗。和他探讨一下呗,还怕没有话题。” 栗夏深以为然,手指点击输入框:[学长,你是不是也喜欢雾岛的作品] 发送成功,但是对面一直没有回信息。 大概过了一个半小时,绿色聊天泡泡终于弹了出来,越柏舟回复了两个字“还行。” “他什么意思。这么冷漠。” “烦你了呗,不要再追问啦,发个可爱表情包结束对话。” 看着栗夏一脸蹙郁的表情,丘甜甜觉得好好笑,第一次看到有人能让栗子吃瘪:“栗子,做猎人要有耐心。” ·——————————————·—————————————-·—————————————-· 纤美细长的手腕上那串布契拉提的星星手链被夕阳折射得熠熠发亮。 丘甜甜的脸就要热情地要黏上来了,栗夏连忙说道:“好了,我的祖宗,看到你那串新手链了!非常美,非常称你的肤色。” 栗夏伸出手要无情推开她,可那张花一样甜蜜的小脸却顺势贴上了立夏的手心蹭了蹭:“诶呦,人家才没有想要你夸夸我的意思呢。” “就不应该和你说话的。” 丘甜甜突然贼眉鼠眼起来,撞了一下栗夏的肩膀:“嘻嘻,你看前面是不是那谁嘛。” 栗夏抬眼,发现是那个人拿着篮球迎面走来。阳光映照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道难以忽视的迷人光影。 栗夏心里纠结了起来,要不要和他打招呼呢,毕竟他是她的家庭老师,但是辅导的时候,他的疏远保持距离,在学校里她的招呼会给他造成困扰吗? 最终栗夏还是选择了目不斜视地擦肩而过。 旁边的丘甜甜挤眉弄眼起来了:“栗子宝贝,你真的演技牛啊,这……真是不愧是传说中的高冷女神呢~~。” “丘甜甜!你能不能正常点!迟早要给你搞露馅。” 栗夏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情感,既希望可以靠近,但又会因想到他的靠近就心烦。然而事实上一切都是她自己的自作多情。他没有一点想要靠近,接触的意思。这样的反差反而让栗夏欲罢不能。 晚上栗夏完成一系列的课外课程,躺在床上捧着手机,看了那个植物头像好久好久,犹犹豫豫半天在聊天框输入“你现在干嘛”。 输完立马就把手机黑屏倒扣在被子上,但她忍不住隔个两三分钟就会看下手机屏幕,既期待着他的回复,又害怕他的回复。 过了老半天,在她等得都要睡着,以为他不会回复的时候,他的聊天框发来了三个字:「在看书」 每次都是这种极简式礼貌回复,让聊天戛然而止。 这句话到底要怎么接才能继续话题呢,军师丘甜甜不知道哪里去了,半天不回信息。 栗夏只能翻开那本《手把手教你网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点子。 最后栗夏还是从甜甜那里拿走了那几本名字逆天的书,主要还是特别好奇标题如此之逆天,里面的内容会逆天到哪种程度。 书封面上大标题:手把手教你网恋 小标题:理论 实景模拟,助力你网恋成功 序言:网恋的起源和发展。现代网恋的特点 第一个序章就写起了论文。以为是无厘头的书,居然写得头头是道。 栗夏认真了起来,翻页看到写在空白页的谨言:始终牢记你是这段关系的主导者 栗夏现在觉得丘甜甜没有骗人,这书确实有点东西。 第一章: 永远要记住crush都是要靠吸引来的,不是靠苦哈哈追来的。 你需要展现自己的优点,身上的美好品质。 你可以在朋友圈分享自己的小确幸日常。发些仅他可见的正能量文案。聊天时也引导他的分享**,并把握时机主动出击。 情景模拟:朋友圈的小照片,有大心机! (1)朋友圈发和小猫小狗的合照,树立你善良有爱心的人设。 温馨小提示:可爱的宠物话题有可能会成为你们聊天的突破点哦。 栗夏把这个pass了,因为栗蜻姿很讨厌小动物。不会允许她养小猫小狗的。 (2)朋友圈发自己创作的画作或者手工制品等,可展现你是个十分有艺术细胞的宝藏女孩哦。 小tips:不要单纯地只发画或者作品哦,可以适当但又不刻意的露出你的美手和美腿(把画放在腿上拍,纤纤细细的手捧着手工作品)此招对90%的男生管用喔~ 这招可以,毕竟她现在对于越柏舟来说就是一个陌生的网友,人家能回复她的问题已经十分礼貌了。 她首先要让他通过朋友圈了解她。 栗夏用前几天才画的国画作品根据书的提示放在腿上摆拍出一个好看的角度。 然后把图发在了自己原先空空如也的朋友圈,配文:好累呀,只有画画的时光才真正属于自己。 栗夏在这个晚上刷新了不下十次朋友圈,希望能看到那个小红点,最后终于恍然领悟像越柏舟这样的人一看就是不会看朋友圈的人! 那根本不用经营她的朋友圈了。 第5章 chapter5 一年一度的校园音乐会即将开启。 作为学校的一场年度盛事,各年级都在征集节目。 栗夏作为高中部的组织部委员长,当仁不让要当表率表演一个节目的。 栗蜻姿也一直让她多参与学校组织的课外活动,特别是那些能体现自身综合素质的项目,这对以后申请美本有很大的优势。 栗夏这次选择和古典乐乐团里的一位女生一起合作演奏钢琴和二胡的二重奏——《风居住的街道》。原曲是矶村由纪子与日本著名二胡演奏家坂下正夫合作的经典曲目。 经过精心的准备和多次排练,两人强强联合,轻轻松松地就过了初次筛选彩排。 终于到了正式表演的那一天。 舞台后台,化妆师在帮栗夏补妆。连看多了美女的化妆师都惊叹在这张女娲亲自捏的脸上化妆真的超简单,稍微上点色彩就能让清丽的脸蛋变得明艳逼人。 距离栗夏上场还有五个节目。但此时她的搭档许文蔷还没有来。栗夏不免有些担心,发了条信息给她。 栗夏看着逼近表演的时间,实在无法,拨打了文蔷的电话,但对方一直无人接听状态。 文蔷不是会临时撂担子的人,应该是有什么突发情况,栗夏不免担心起来,想去找文蔷的班主任了解情况。 这时音乐会的负责人急匆匆地赶进来,面色慌张地说:“有一个坏消息和一个好消息,坏消息就是你的搭档文蔷突发状况,肚子十分疼痛,疑似急性阑尾炎发作,无法上台表演了。好消息就是我紧急给你找了一个新搭档。但是他不会拉二胡,只能用小提琴来弥补。” 栗夏眉头微蹙:“可是我们没有配合彩排过一次,两个人加起来的效果不能大于二的话,不如我一个人演奏完全程。” 会长擦了擦额头的汗,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如果是他的话绝对没有问题。” 外面的主持人已经在播报:“接下来一起欣赏钢琴和小提琴的二重奏——《风居住的街道》。” 栗夏也不好和会长继续争论了,她得上台了。 栗夏坐在钢琴凳上起手谈起第一个音调,由于时间紧迫,她还没来的及问请来救场的人到底是谁,神神秘秘的。 栗夏有点忐忑地弹完钢琴这段的最后一个音时,一段如丝般柔滑的小提琴声无缝衔接顺滑响起,音符在空气中曼妙地缠绕,聚光灯随之转移。 栗夏追随灯光看去,惊愕地发现,会长请来救场的人居然是越柏舟,他身着剪裁得体的西装,笔挺的线条勾勒出他完美的身形。 即使他们一次都没有演练过,但他们的配合得十分丝滑。栗夏想越柏舟绝对也对这首曲子的每个音都了如指掌,要不然不会和她如此之默契。 她两都是这首曲子的忠诚演奏者。 学校音乐厅的设备都是顶级的,两个人钢琴和小提琴的搭配,让观众都听到了一场听觉盛宴。 原本是钢琴与二胡搭配,整体上来说,二胡的比重大于钢琴,在曲子中占主导地位,感染力也超越了钢琴。 二胡的忧伤奠定了曲子的基调,原本的演奏就如两个幽怨的情人在相互倾诉,相互爱慕,但永远不会相遇。 现在换成小提琴音色没有那么悲伤凄凉,不会像二胡那样强压钢琴的音,整体情感氛围发生微妙的变化,二者搭配相得益彰。 整首曲子动与静,温婉与低沉交相错出,就像两颗星辰隔着山水万重,烟雨千声,光辉交汇在一起。 一曲落毕,会场内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舞台灯光下,两人一起鞠躬谢幕,郎才女貌十分搭配养眼,宛若一幅完美的画卷。 又是一个周末,越柏舟如约而至来辅导她,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们明明见面次数不算少,但彼此还是像两个陌生人。 这次模拟的代数测试卷她错了很多题目,栗夏有些赧然。 越柏舟耐心地一题一题给她讲解思路,他的解释细致入微,每一个解题步骤都在他手中变得明晰,一趟下来用了不少草稿纸。 越柏舟手边用来列题目的稿纸很快用光了,他看向栗夏,栗夏意会,她依稀记得有本崭新的草稿本被她垫在了底下,便顺手拨开摊在桌上的纸。 没想到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底下那本上不了台面的书还大咧咧的摊开在书桌上。 只要细看一下,便能看到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如何在网络上寻找合适的伴侣,构建一段虚拟但真实的恋情……在聊天中运用心理学操控技巧让对方上头………” 这些内容仿佛在无声地揭露某些私密的**,暴露主人的某些癖好。 栗夏的脸颊有些微微发热,她快速地瞥了一眼越柏舟,看他的视线也被她的目光吸引来停驻在书页上,心里一咯噔。也不知道他看见了还是没看见。 她手快地把书抽出来合上,却忘记了那扎眼的书名比内容更炸裂。 两人都清楚地看到了书封面上大剌剌的的黑粉标题:《手把手教你网恋》。 这个书名直白而震撼,空气仿佛变得停滞且尴尬。好了,这下确定他是看到了!悬着的心彻底吊死了。 栗夏心下懊恼,眼疾手快把书放进柜子里。 越柏舟剑眉一挑,似笑非笑看着她一系列动作。 栗夏尴尬地笑了两声,试图转移注意力:“越老师,没想到你还会拉小提琴啊。”而且拉得这么好,他还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呢。 越柏舟听着那句略带点小刺的“越老师”,知道栗夏因为被置于尴尬的境地心里不爽快了。他淡淡一笑,语气温和:“小时候学过。许久不练已经生疏了。” 接下来的共处家教时间显得格外难熬,好在时间过得还算快。越柏舟也看出来她不是很在状态:“今天就到此结束吧,接下来栗夏同学你好好备考,下一次辅导课我们期中后再见。” 送走越柏舟后,栗夏软倒在椅子上,把试卷盖在脸上,现在她只要一闭上眼睛,脑海里全是刚刚越柏舟那微笑的眼神,静谧的房间传出了少女懊恼的尖叫。 这件事之后,栗夏有半个月没有再登小号了。 刚好考完期中考试,栗夏想着自己已经好久没有见到越柏舟了。 登上那只有一个联系人的小号。 看着前面几乎都是她发的聊天泡泡:“晚上好呀,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你在干嘛啊”,“早上好啊,今天天气很好呢”,但越柏舟都没有回。 栗夏的人际关系从来都不需要她去维护,因为会有大把人迎上来捧着她。何时受过这种待遇,栗夏越想越不爽,她创小号不就是为了实验吗? 反正这个小号又不是真实的她,她想干嘛都不用瞻前顾后,她要把和他的聊天框当成情绪垃圾桶。 想通这一切,栗夏怒发一句质问。 栗子糖:「你为什么老是不回我」 过了一小时。 .:「没看消息。」 栗子糖:「不信」 栗夏发完这句以为他不会再回的时候,他却秒回了一句。 .:「我的回复对你很重要吗?」 这个语义不清的回答把栗夏难住了,这要怎么回复,栗夏把手边那本《手把手教你网恋》的书都翻烂了,终于找到相似场景: 对方如果说了些冷漠拒绝的话,可以使用一些语言小技巧反撩他。让他觉得他是特别的那一个,和别人都不同。 举例1:“你怎么老是不搭理我?”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干吗?” “你是我生活的一部分。” 举例2:“可以点评一下我今天的妆容吗?” “我的意见很重要吗?我说不喜欢,你可以不要再给我发了吗。” “很重要,对我很重要,不管是你的话,还是你。” 此时你应该回答一些暧昧不清的话,主打一个对方以冷漠待你,你回之以真诚炽热的爱,对方无论心多冷多硬,都无法对你厌恶。 栗夏觉得这多少有点贱得慌了,不过可能管用吧,说不定男的就喜欢吃这一套,而且这是“鹤立夏”的回复,和她本人“栗夏”是没有关系的~ 不过肯定不能像原文一样这么坦白露骨,这不相当于表白了吗? 万一越柏舟感动了,要见她真人怎么办。 栗子糖:「很重要,我盼星星盼月亮盼着学长你的回复」 栗夏不敢相信这么肉麻的话能从她手下打出来,可能被丘甜甜天天在耳边念叨,这些话都信手捏来了。 发出这句肉麻的话很久很久对面都没有再回信息。 栗夏不由感叹道:“越柏舟果然什么套路都不吃”的时候,对面回复了出一个“嗯”。 天啊,栗夏立马改口:“甜甜是有点东西的。” 周一,中期摸底考试的成绩出来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栗夏竟然以擦边的成绩,刚刚好的排名挤进了少年班。 栗蜻姿难得对她慈母般笑了一回:“春日国际的少年班可是很难进的,进了这个班,女儿你的半只脚相当于已经跨入常春藤。” 不过这次能进少年班也有赖于她那个厉害的家庭教师给她压对的一类题型。下一次月考可能就不是那么好运了。 话说她到现在也不是很了解越柏舟,比如他的家庭情况等等,为什么他会来当家庭教师呢?会不会是因为他缺钱?而她每小时不扉的家教费吸引了他。 虽然达成了自己的目标很开心,但是少年班的氛围还挺高压的,不在于老师,而在于同学之间的智商碾压,有时候感觉不是在一个纬度。 同样的题目,别的同学思考个几十秒就心算出答案。栗夏却要通过在纸上计算才能得出答案,这样明显的差距让她原本天之骄子的自信心受挫了不少。 少年班老师的教学方式更加灵活,更多的时间会给到学生自己思考学习。老师如普通班喂饭般详细讲解难题的时间变短。 在少年班,栗夏的成绩反而下降,压力变大。 第6章 chapter6 林文是X音上的一名网红博主,坐拥几十万的粉丝。他的视频以整活搞笑为主,凭借无厘头和抓人眼球的噱头内容,迅速起号积累了大量粉丝。 但慢慢的,他的粉丝增量也达到了瓶颈,他视频流量逐渐下滑,观众对他千篇一律的视频风格开始感到腻味。 林文深知,如果不找到新噱头,他的热度很快会被淹没。所以最近他为了新题材更是绞尽脑汁。 他刷到同行有在做各种整活挑战,什么假装探店博主去餐厅吃饭,挑战找陌生人要吃的。这些挑战不仅有意思,还能让观众在评论区讨论和争吵起来,让视频热度更上一层楼。 林文眼前一亮,这是短视频新赛道啊。他决定也根据评论区留言的高赞评论去挑战。不同的是他是直播,嘿嘿,这样就不会被网友质疑是剧本了,噱头十足。 林文专门开了个贴征集,点开看前几名的高赞挑战那是两眼一黑。 高赞第一名:博主挑战吃屎味的巧克力和巧克力味的屎看看哪个好吃,绝对爆火。 高赞第二名:挑战在中元节这一天去医院太平间呆一晚上。 好好好,我是火了,但我命也没了。 林文继续往下翻,终于看到一个还算靠谱的。 “挑战装学生进入春日国际中学。” 这个好啊肯定有热度,春日国际中学是申港市颇具盛名的国际学校,在这所学校学习的人非富即贵,毕竟大家对富人的世界都有好奇和窥探欲。 说干就干,林文挑了个风和日丽的大好日子打开了自己的直播间。 “在H国最顶级的国际贵校上学是什么体验?主啵现场直播带你一探究竟。”林文穿着他千方百计高价弄来的春日国际的学校制服,不禁向直播间吐槽道:“家人们,猜猜我身上这身校服多少钱,猜对有奖。” 因为抓人眼球的标题,直播间的人数在不断上升,最后稳定在一万左右。 林文兴奋地把摄像头对准大门口,镜头偶尔跟随着青春靓丽的女学生,直播间涌入的流量更多了,林文深谙那些弹幕想看什么,现在正是上学的时间点,学生流量大,接送全是豪车。底下弹幕纷纷飘过: “不愧是z国最贵的国际贵族学校,个个都是靓妹帅哥。” “老天奶,还我妈生富二代人生!” “主播在磨蹭什么,什么时候混进校园什么时候给你刷礼物。” “逆天,主播真的什么都敢拍哈,到时候被抓进去蹲号子就老实了。” “我烤,刚刚走过去那个妹子好有气质。手上那个书包至少10万,主播镜头快跟上去。” “嘿嘿,这里的女学生都好正点。” “………” 随着人流越来越少,网友的耐心也要耗尽了,弹幕也频繁催促他赶紧混进学校。看着短短十几分钟内收获的礼物收入,林文心一横,咬咬牙硬着头皮上了,所谓富贵险中求嘛。 林文混在学生中,昂头挺胸蒙混过了保安的视线。 一进入校园,林文就隐蔽地打开摄像头,眼前这个号称z国最顶级的国际贵校,果然名不虚传。 整个校园被精心修剪的绿树和花坛围绕,正值盛春,成片的樱花树如粉云般绽放,花瓣随风洒落,似一场春日的雪。 林文沿着石板步道走去,教学楼建筑气派且现代化,整个校园弥漫着一种现代与经典的结合美感。 路上的学生穿着昂贵的制服,他们谈吐从容,青春气息扑面而来,自信中透露出一种“世界尽在我脚下”的优越感。直播间也是一片赞叹艳羡。 在社会摸爬滚打多年的林文与这纯真校园还是有些格格不入了,他就像个闯入者。不过归根到底挑战还是成功了。 就在他举起手机反拍自己宣布这个挑战圆满成功时。 一声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把你的学生证拿出来!” 林文猛然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保安队长,身形高大,眼神锐利地审视着他。 林文在这审视的眼神下不免有些心虚紧张,不会是自己的直播行为已经引起了校园安保的注意,毕竟自己的举止还是有些怪异和引人注目了。 “我…….我是来参观的……”林文结结巴巴地解释道,同时悄悄地把手机藏在身后,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参观?这所学校是封闭式管理,外人未经允许不得入内。”保安队长显然不信,直接伸手就要抢夺林文的手机。 周围几名保安也迅速围了过来,看架势是想把他扭送公安机关。林文试图争辩恳求,但保安们显然不吃他这套。 林文这时真的慌了。他想抢夺回自己的手机,嘴里大喊:“打人了,保安打人了!” 双方争抢下,直播画面变得晃动混乱,弹幕顿时炸开: “怎么回事?画面怎么晃动了?” “主播不会要被暴打了吧” “这些保安就是有钱人的狗,即使主播偷拍也不应该打人啊” 此时栗夏走在回教室的路上,心情有些烦躁,她现在居然开始有点害怕走进少年班的教室。 前方是几个保安架住一个穿着校服的手脚挥舞的…….大叔?他们就挡在回教室的路上。 虽说有些怪异,但栗夏对这些事不感兴趣,她现在满脑子全是昨晚的一道奥数题解。 忽然好像有什么东西刚好飞到她的脚下。 栗夏低头,看着摔到她脚边的手机,弯下腰轻轻把保护膜都摔裂的手机捡起,手机屏幕亮着,好像在录视频,下面飞快地闪着一行行弹幕。 弹幕在被栗夏捡起的时候达到了**。直播间的礼物像雨点般砸来,大飞机,嘉年华,跑车那是一个接连不暇。 “这就是真正的名媛白富美吗?” “死亡仰视角度还能好看成这样,妈妈我恋爱了!” “上天到底是给她关上了哪一扇窗” “噔噔咚,是一见钟情的感觉,主播被打得值了。” “我承认她捡起我那瞬间,我的脸莫名其妙爆红了,感觉像在靠近抚摸我一样。” “林秘书,我要三分钟之内知道她所有的资料。” 栗夏看着屏幕上不在预料的自己的大脸,顿了一下,用纸巾顺便自然地遮住了摄像头。 走到那个被制服住的细身板细脚的男人面前,冷色说道:“未经他人允许进行直播,这是非常不礼貌的行为。” 说罢,她把手机递给了保安,转身离开。 要不是根植于心地要时刻在大庭广众之下维持完美形象,其实她更想把手机砸了。让她的保镖再把那个猥琐男主播暴打一顿。 栗夏走进洗手间,用力地洗着自己的手,直至洗手液洗得手指都有些皱皮发白才停止。 直播戛然而止,林文被拖出了校园。 直播间的观众们却意犹未尽,纷纷在“男主播在贵族国际学校直播疑似被打”的话题下发帖问那个女生的信息。 直播间那转瞬即逝的绝美面容显得如此神秘,再加上学校背景加成,营销号迅速反应,开始大肆蹭热度,以“顶级富二代,清纯校花”为标题的娱乐贴出现在网络上,迅速引发了一波热议。 栗夏走进教室,眼睛下意识地扫到后排去寻找那个身影,少年静静地低着头做着题目,阳光透过玻璃,轻柔地洒在他俊朗的侧脸上,映出温柔又神性的光辉。 他的感知极其敏锐,略有所感地抬起头,在视线要交汇的瞬间,栗夏立马移开了视线走到自己座位坐下。 因为分班后和甜甜不在一个班级了,她们相见的次数也变少了,刚好今天星期五,所以约了放学后一起去吃omakase。 两人一下课就直奔中环皇后广场,因为预订了时间和座位,所以最好不要迟到。 落座后,第一道端上来的前菜是银鳕鱼西京烧,用味增腌制的鳕鱼颇具风味,肉质细腻多汁,入口即化,很是惊艳。 怪不得这家新开的omakase能快速在料理店众多的皇后广场打开口碑名声。 在等待第二道花里胡哨的樱花炙烤鹅肝寿司摆盘时,丘甜甜实在无聊,拿出了手机刷了起来。 刷着刷着,丘甜甜突然惊呼一声:“wok,这人是你吗栗子。你怎么上营销号了,哈哈哈哈哈哈。” 丘甜甜把手机拿给了栗夏,上面视频号夸张的标题写着:“真正的名媛白富美,从此校园小说女主有脸了”,配上煽情的bgm真有那白月光出场惊艳众人那味。 点赞居然高达20万,点开评论区调侃玩梗的居多:“要是她能看上我,让我坐豪车住别墅我也愿意”,“她最大的缺点就是缺个我”,“我愿意做姐姐的狗”........ 也有批判性的:“额,虽然但是,夸得有点言过其实了,就一个模糊的镜头夸得和天仙一样,更多还是背景加成,这个世界对有钱人也太有滤镜了吧,。,,。” 还有阴谋论的:“烦死了,这两天全是关于她铺天盖地的宣传,不会是哪家mcn要给她铺路进军娱乐圈吧。” 当然这样的帖子底下也不缺造谣的:“这个女生我知道,真名叫栗夏,我表弟就在这个学校读书,说她很有名的,别看一脸清纯高冷,其实和很多男的都谈过,成绩也不咋地。全靠家里有钱上的这个学校。” 丘甜甜在旁边不忘嘴贱调侃:“好家伙,她表弟不会是哪只惨招你拒绝的癞蛤蟆吧,爱而生恨这样泼你脏水,不过栗子,现在的你我更是高攀不起了,你现在都是网络红人了呀。” 栗夏冷冷一笑,吃完饭后没有和甜甜一起去逛skp,立马就回家去找栗蜻姿了。 第7章 chapter7 推开门,看到栗蜻姿正在浏览关于她的网页——“白富美栗夏居然如此品学兼优,竟是全国钢琴比赛一等奖获得者”。 三年前那个公开表演的比赛视频居然都被媒体翻出来了。 栗蜻姿对女儿的不请自来没有愤怒,罕见地展颜:“咋啦,风风火火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栗夏把自己内心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出来:“当然是联系律师团队,起诉那些不法营销号,把网上那些或真或假的私人信息删除,慢慢的这件事的热度就会消失。” 在栗夏看来,自己的生活不应该被这些无聊的炒作打扰,她也不想成为别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栗蜻姿却不认同:“栗夏,任何事情都是有两面的,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我们栗氏企业旗下的产品每年几乎要花1亿在各种网红宣传代理上,而你现在身上已经具备热度了,把握这个流量档口,妈咪再找经纪公司给你包装一下完美形象,稍稍运作一下,你知道能给公司省多少宣传费吗?” “往长远看,这个事情对我们也是利大于弊,你的形象和家里公司绑定了,以后不管怎样,公司都会有你的一席之地。但如何利益最大化,你得听妈咪的安排。” 栗蜻姿生意场上那精明发亮的眼神让栗夏不寒而栗,仿佛她培养女儿就是为了今天的待价而沽,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可以实现她利益至上的筹码。 她不会在乎她的意见,不会想去理解她的烦恼,无时无刻的偷拍,现在都有人在校门口蹲守拍摄,真的很烦。 这一切不过是为了增加她在栗氏企业的话语权。或许还藏有一丝私心,想证明给鹤岱松看——即便没有他的参与,她栗蜻姿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培养得出类拔萃。她的孩子能在明面上光明正大大放异彩,但是只要她一天不松口,那个女人和她的儿子只能在世俗的眼光下躲着走。 栗蜻姿轻描淡写地挥了挥手,话锋一转:“好了,这些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你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申请上藤校的商学院。” 栗蜻姿一句话把这个事情盖棺定论了。 栗夏垂下了眼睛,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的神色,也拦住了要破出眼眶的泪意,她沉默地离开了栗蜻姿的房间。 她不过是栗蜻姿手上那任由摆布的布娃娃,无论怎么恳求,栗蜻姿都是不会改变主意的。 但她心里那名为反抗的火苗在越烧越旺,甚至有那么一刻想毁灭自己给栗蜻姿带来惩罚。 同时网红装学生混进学校直播这件事得到了校方高层的高度重视,立刻增强校园的安检。 林文的帐号也被平台封禁,而他因擅闯学校和非法拍摄被警方依法处理。 这件事也被一些正能量大v拿出来做案例来告诫无数想靠无下限搞噱头博眼球的短视频博主:网络的热度固然诱人,但玩火者终将**,任何不法行为都会被绳之以法! 这样的双层热度下,或许还有栗蜻姿的一些操作,春日国际和栗夏这两个关键词也算了掀起了一阵网络热度,不会很快就转瞬即逝了。 毕竟网络从来不缺热点和美女。人们的目光和注意力只会转移放在更劲爆的事情上,原本的焦点很快就会被更新奇的事掩盖。 银座大厦19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摩登城市的风景一览无余,天气也一片明朗,万里无云。 但是韩玥内心却阴云密布,她烦恼地抓着头发,嘴里不停嘟囔着小祖宗真的越来越难伺候了,刚刚给他的八卦新闻擦屁股,现在又在再为他的刁钻要求苦恼。 但谁叫叶骁沉是公司的门面呢,算是新声代里能拿得出手的唱将了,全公司就指望他这颗摇钱树赚钱了,所以大家对他的提的要求都尽全力满足。 比如这次他这次发行的新歌MV的女主要求必须是个素人女孩,最好明媚中带着一缕忧伤,气质高冷疏离中带着一丝温柔,但底线就是要纯天然的漂亮,冲击人眼球的好看。 韩玥在电影学院精心挑选符合他要求的女大学生给他过眼,他都摇头否决,问他到底哪里不满意,他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就扔下一句:“反正就是没有那种感觉,就是一种感觉,你懂不懂啊。” 韩玥都要疯了,她不懂啊,她真不懂啊,到底是什么感觉啊。 “嘶,就是一种神秘带丝不可捉摸的感觉,怎么说呢,你想象一下,就像一束你以为唾手可摘的百合花,十分好亲近迷人,但又有丝隐藏的危险,伸手触碰的瞬间花就凋零落败,释放毒素,诶把你毒死了。” 韩玥跟着他的描述在大脑里面想象把花拟人化一下,艹,还是觉得实在是太抽象了,不如不说。 “我不管!找不到我满意的MV女主角我是不会发行新歌的!” 服了。 韩玥作为公司里最火艺人的经纪人,对热点的捕捉还是很及时的,她在补课最近那个还蛮火的“顶级白富美”词条。 眼睛毒辣的她一眼就看出了这个词条热度背后是时也运也,有炒作的痕迹但不多,是否能一直火下去得看看里面这位女主角的真姿了。 韩玥点开视频,久阅美人的她也体会到了当初网友一眼惊艳的感觉了,摇摇晃晃的杂乱镜头,喧闹的男主播和保安的争吵,让人不由心情烦躁不安中突然闯进一个如朝晨般带露百合花清新的美丽面孔,但很快她那冷酷的批判声音传来却让人无端觉得这是一朵带刺的花。 韩玥回味着这种落差感,突然感觉会心一击,诶诶,这个女生说不定能符合小祖宗的需求。 韩玥在网上居然没查到关于这个女孩实质性的信息,高清照片寥寥无几,看来信息是被家里保护得蛮好。 韩玥也不想太高调去教室找她,就傍晚放学在校门口蹲守栗夏。 也幸亏女孩太亮眼了,她一下就能在人群中看到她。真人的美貌比照片来得更震撼,有当大明星的潜力,韩玥开始心痒痒,琢磨着到时候合作顺利的话一起把她也签下。 假以时日,公司里必定又会多一颗发财树,到时候她韩玥在公司的地位那必定是更上一层楼。 正琢磨着,前面女孩就要走远了。 韩玥赶紧追上去叫住了人:“栗夏同学,麻烦等一下。” 十厘米的Jimmy Choo叩击地面发出的清脆声让栗夏不由停下脚步。 五月的阳光透过樱花树缝隙落在她脸上,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栗夏微微偏头,露出一个标准的微笑:“您好,有什么事吗?” “我是虹熙娱乐的艺人总监韩玥。”女人也不寒暄,从名片夹里抽出一张黑色烫金名片直入正题,上面印着一串电话号码和公司logo,“你在网上爆火的那段视频,非常打动我。” 栗夏接过名片瞬间意会了这个女人的意图。 “谢谢您的欣赏。”栗夏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声音轻柔得像羽毛拂过,“但我目前只想专注学业,暂时没有签约演艺公司的想法。” 听到女孩的拒绝,韩玥笑了笑:“栗小姐,先别急着拒绝,我是想邀请你出演当红歌手叶骁沉新歌的mv女主。我们给你的报酬不会低的。” 她做了个手势:“50万。” 50万。 栗夏的呼吸微微一滞。 50万对于目前无自由资金可支配的她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数额,这就意味着她不用刷栗蜻姿的卡,就可以拥有自己随意支配的资金,她以后想读的音乐学院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而且“叶骁沉”啊,很耳熟的名字,丘甜甜的手机里循环播放着他的歌,校园广播站也总放他的新曲。如果她能出演他的MV…… 韩玥看着女孩思考的神情,知道女孩是心动了。 “三天!”韩玥迅速抓住机会,“只需要三天时间,不会耽误栗小姐的课程学习,而且不需要任何表演经验,只要做你自己就好。” 从小到大,栗蜻姿为她规划的路线只有一条:考入常春藤名校,主修商业管理,回家族企业站稳脚跟。 栗蜻姿会同意她去出演mv吗? “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不能立刻给你答复,我要回家和我妈妈先商量一下。”不然她妈妈会发疯的。 韩玥表示理解:“OK,如果你愿意的话随时打我电话联系我。” ———————————————————————————————— 当晚,栗家别墅。 栗夏站在母亲的书房门口,深吸一口气,轻轻敲门。 “进来。” 栗蜻姿坐在办公桌前,手指飞快地敲击着键盘。她穿着丝质睡袍,长发松散地披着,五官凌厉精致,却掩不住眼角的疲惫。 “妈,我有事想和您商量。” 栗蜻姿抬眸,目光冷淡:“说。” 栗夏将名片放在她手边:“虹熙娱乐想邀请我拍一支MV。” 敲击键盘的声音戛然而止,栗夏紧张地看着栗蜻姿的脸色。 栗蜻姿拿起那张名片,仔细端详了一番:“虹熙娱乐啊,去呗,干嘛不去。我这么优秀的宝贝女儿成了聚光灯下闪耀的明珠,而那个女人的私生子只能像见不得光的蟑螂躲在暗处。” 而且送上门的免费曝光和流量怎么能不要。 虽然母亲同意的理由是这个,但她能松口栗夏已经很庆幸了。 第8章 chapter8 银座大厦19层。 栗夏跟在韩玥身后进入演播室。 丘甜甜听到栗夏要去给偶像新歌mv当女主角,死缠烂打着也要跟着来,痛心疾首地说她偶像要是看到她,也会争着抢着要给她写歌。因为去年那场演唱会的应援物料是她熬了几个大夜设计的! 最后被甜甜闹得不行,答应给她带叶骁沉的亲笔签名专辑,甜甜才勉强放过她。 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刺眼的聚光灯让栗夏不自觉地眯起眼睛。演播室里设备繁杂,工作人员来回穿梭,空气中弥漫着咖啡和电子设备混合的独特气味。 叶骁沉懒洋洋地瘫在转椅上,西装领口还沾着昨夜宿醉的红酒渍。他嚼着口香糖,看着韩玥进来,百无聊赖地掀起眼皮说:“这次这个真的行吗?” 栗夏从韩玥身后走出,微微颔首:“您好。” 叶骁沉盯着她看了两秒,眼睛一亮,拍手道:“对味了,对味了,就是我想要的那种感觉。” 他风风火火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对着韩玥嚷嚷到:“玥姐,快快快,现在就开拍!” 韩玥无奈失笑:“栗小姐,我们现在签订合同吧。” 栗夏:“可以,但我还有一个条件。” 一旁的叶骁沉挑眉,心里有些不爽,这个旁人几百年求不来的机会,她不怕失去就算了还敢加条件。 “我想借贵司平台演唱一首我自己写的歌。”她的声音很轻,但字字清晰,“作为MV的B-side曲目。” 借助这个大平台,唱出自己想唱给那个人听的歌是件好浪漫的事。当然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也想小试牛刀一下,检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水平。 韩玥和叶骁沉同时愣住。 叶骁沉忽然笑了:“有意思。你这丫头真敢提啊。” 他歪头看她:“你还会唱歌?唱一段来听听。” 栗夏唱了叶骁沉最红的一首歌中的一段。 她的声音干净、空灵,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倔强。 叶骁沉微微挑眉:“你真的没受过专业训练?” “有专门上过声乐课。” 韩玥心里赞叹:“这是天生的明星啊。”一定要想办法签下她,她后半辈子不用愁了。 “你写的是什么类型的歌?让哥看看你的实力。” 栗夏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出自己写的歌——《瞳距》 ———————————————————————— “眼睛永远在偷偷注视着你 和你瞳孔的距离 遥不可及 就像绿荫遮蔽下的脱水金鱼 渴望,窒息 和你的进一步关系 就像黑板上无解的函数题 无措地拿着画笔 眼睛躲避着你 心里描摹着你 是我无法凭爱意私自藏有的画作 我看到你坐在金字塔顶上 像安静燃烧的太阳 永远转动的太阳花 追随着你,金色的轨迹在转动 像金鱼在鱼缸跳出水追随太阳闪过的灵光 自由稍纵即逝,只留黏腻的鳞片在泥地上扑扇 梦里相遇的勇气 却在现实里沉寂 在梦境与现实交错的地带 妄想捕捉那自欺欺人的爱意” 叶骁沉根据她写的旋律哼唱了一下她写的歌,爆了声粗口:“靠,天赋有哥的一半!” 叶骁沉坐回转椅,翘起二郎腿,打了个响指:“行,我答应了。正好我这首歌需要一点女声和声,你这个嗓音很合适!” 韩玥欲言又止:“骁沉,这不符合流程……” “流程我定的。”叶骁沉懒洋洋地挥手,“开始录吧。” 录制现场很快准备就绪。灯光师调整着角度,让光线柔和地笼罩在栗夏身上。化妆师为她补了淡妆,发型师将她的长发微微卷曲,营造出自然的弧度。 栗夏需要在mv里和叶骁沉演绎一个符合他新歌《七年成疾》的青春爱情疼痛故事。 “第一幕———初遇,action!” 姜暖穿着干净的白色校服衬衫,百褶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晃动。她抱着一摞书本穿过走廊,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她身上,像一朵安静又美好的茉莉花。 然后她撞进了一个人的怀里。 叶骁沉饰演的校霸“江野”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扶住她的肩膀,挑眉看她:“大小姐,看路啊。” 姜暖抬头,对上他戏谑的眼神,心跳漏了一拍。 导演喊:“卡!完美!” 韩玥站在监视器后,满意地点头,栗夏根本不需要演,她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是所有人青春里最干净的白月光。 当然叶骁沉也不用演,本身就那种痞痞的气质,加上那张不可一世的俊脸。就是“江野”的现实演绎版。 “第二幕———甜蜜的草莓蛋糕,action!” 教导主任拍桌怒吼:“你这样的学生,怎么能跟一个混混在一起?姜暖你让老师很失望了!” 栗夏饰演的“姜暖”站在办公室,脊背挺直,倔强地反驳到:“他不是混混。” 江野踹开办公室的门,嘴角带着淤青,手里却攥着一张全科优秀的成绩单:“老师,我不觉得自己很差劲诶。” 他拉着她义无反顾地走出了办公室。 后面传来愤怒的声音:“这俩孩子简直无法无天了!给我叫家长!” 暴雨天,姜暖被父母锁在家里,她的少年翻墙爬上了她的阳台,浑身湿透,却笑着递给她一盒草莓蛋糕:“生日快乐,我的大小姐。” 姜暖的指尖微微发抖,紧紧抱住了眼前这个浑身湿透的少年。 仿佛拥抱住了全世界。 “第三幕———变质的草莓蛋糕,action!” 五年后,江野创业成功,西装革履地站在高楼落地窗前,而姜暖穿着精致的职业装,站在他身后。 他们终于跨越了阶级,战胜了偏见,却在在一起7年后最平静的日子里,开始疏远。 没有第三者,没有出轨,只是时间冲刷走激情,一路走来对方都燃尽自己,竭尽全力去相爱,爱得实在是太辛苦,他们都累了。 栗夏坐在拍摄现场的沙发上,低头翻着剧本。这一幕需要她表现出“爱意被时间消磨”的疲惫感,可她还没谈过恋爱,怎么演? 叶骁沉走过来,递给她一杯冰美式:“别想太多,你就想象……你开始很喜欢的东西,慢慢变得索然无味了。” 栗夏怔了怔,明白了,这样的心情她十分熟悉。 镜头里,姜暖和江野坐在一起,明明是最亲密的距离,却像隔着一道透明的墙。 她给他夹菜,他低头看手机,谁都没说话。 曾经连鱼刺每根都给她挑得干干净净的少年,如今连她对豆类过敏都忘了。 两人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生活在最亲密的空间里。 慢慢的,两人共同相处时间变得越来越少。 “第四幕———打翻踩烂的草莓蛋糕,action!” 争吵爆发的那天,雨下得很大。 “你就是变了!”姜暖红着眼眶吼道。 “变的是你!”江野冷笑,“你现在看我的眼神,和当年那些看不起我的人一模一样!” 撕碎的结婚协议书纷扬在空中洒落。 栗夏的声音哽咽,眼泪砸在地板上。她没想过自己会哭得这么真实,可当叶骁沉饰演的江野用那种失望不耐的眼神看她时,她突然想起了她的父母——他们是不是也曾这样,从相爱到相厌? 姜暖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反差,每次想起她都心如刀割,她的头发大把大把地掉,往昔的美人像个疯婆子一样声嘶竭底。 那个晚上,她终于下定了决心,看着他喝下那杯剂量充足的水沉沉睡去,两人躺在床上十指相扣好像从来如此恩爱一般。 镜头慢慢黑屏….. 导演喊:“卡!过了!” 全场安静了几秒,然后爆发出掌声。 韩玥走过来,拍了拍栗夏的肩膀:“你简直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栗夏擦了擦眼泪,勉强笑了笑。 她没告诉任何人,刚才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过的不是虚构的“江野”,而是那个永远站在金字塔顶端,让她仰望却不敢靠近的人。 ——越柏舟。 这支MV,最终一遍过。 效率高得惊人。 接下来就是录制栗夏的B-side曲目。 栗夏站在镜头前,深呼吸。 这首歌她从未对任何人唱过,甚至连丘甜甜都不知道它的存在。 “和你的进一步关系,就像黑板上无解的函数题……” 她的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水面,却又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 歌词里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心事,那些在深夜独自咀嚼的苦涩,那些无人知晓的暗恋。 叶骁沉坐直了身体,眼神专注地盯着监视器。这首歌的旋律并不复杂,但歌词中蕴含的情感却厚重得令人窒息。 韩玥站在一旁,看栗夏的目光愈发炙热发亮,嘴边不停嘀咕:“真是给我挖到宝了啊”。 当栗夏唱到副歌部分时,叶骁沉忽然站起身,拿起另一支麦克风,自然而然地接上了下一段。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和栗夏的清冷声线交织在一起,竟意外地和谐。 导演在镜头后比了个大拇指:“绝了!这段即兴对唱一定要保留!” 栗夏微微睁大眼睛,看向叶骁沉。 他冲她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笑:“怎么样,我接得不错吧?” 栗夏沉默两秒,忽然也笑了:“……还行。” 录完,叶骁沉自来熟地把手搭在栗夏肩膀:“走,一起去吃杀青饭。” 栗夏条件反射地避开,动作快得几乎像是本能反应。 叶骁沉不爽地“啧”了一声:“小屁孩,你这么防备干嘛。哥哥对你没有性趣好吗。” 他似乎有非比寻常的姐弟恋情节,目前交往过的都是圈里成熟知性的美艳熟星。 对他来说栗夏这种还是没长开的小趴菜。 栗夏原本以为叶骁沉会是个高冷难搞的主,没想到是个自来熟的话痨,还带着点莫名其妙的搞笑。找对他的点还蛮好相处的。 他说和她合作很愉快,下次有机会还找她。 第9章 chapter9 三天后,《七年成疾》新曲MV正式发布。 24小时内,播放量破亿。 新歌热搜榜瞬间被屠版—— #叶骁沉新歌强势发布# #叶骁沉或成最具商业价值的男歌手# #栗夏校园白月光代名词# #白月光MV封神# 而最让人意外的是,借着叶骁沉的热度,栗夏那首原本只是作为B-side的原创曲《瞳距》更像是主歌曲的青春注脚,丰富了背景故事,表现也十分优异,在某音平台爆火。 栗夏的名字,一夜之间登上热搜前排。 #栗夏家世# #叶骁沉新歌MV女主# #虹熙娱乐新人# 随之而来的,是被打爆的演艺公司电话,包括韩玥在内,都纷纷给她抛来了橄榄枝。 但她都以学业繁忙为由拒绝了。 “家里不缺那点钱,天天抛头露面有什么好的?演上瘾了是吧!”栗蜻姿在视频电话里冷冷地说,CBD国际的夜色在她身后流淌。 “别忘了你下个月还有雅思考试。前期的曝光流量过于巨大,妈妈不想你这么早就进入娱乐圈,这对你没有丝毫好处,不管是树立属于栗氏集团的个人IP,还是出演当红歌手的mv,你做这些最后还是为了挤进股东决策委员会,还是为更好地驾驶鹤氏这艘大船。为了眼前放弃长远是十分愚蠢的行为,妈妈这是为了你好。” 不管是栗蜻姿之前大力支持,还是现在的阻拦,都有她的一套说辞,不过在栗夏眼里,她只是害怕对她失去控制力而已。她才是栗蜻姿和那个女人斗最大的筹码。 栗夏淡淡地“嗯”了声,挂断电话没几分钟,丘甜甜的视频通话立刻打了进来。 屏幕那头的闺蜜激动得手舞足蹈,比栗夏这个当事人还激动,尖叫道:“我的好闺闺,你火了!你真的火了!” 看到闺蜜比她还开心的神情,刚刚和母亲聊天的阴霾都驱散了。 丘甜甜一口气买了1000张专辑支持栗夏,还截图发朋友圈:“我闺蜜是叶骁沉MV女主!谁有我脸上有光!” 栗夏看着丘甜甜的疯狂应援,忍不住笑出声:“甜甜,你才是真富婆啊。”栗蜻姿虽然每个月也会给她零花钱,但不会给得这么不节制。 丘甜甜得意洋洋:“毕竟我爹这一辈子就只有我这个种,他只能对我好了!” 丘甜甜的母亲因病早早去世了,因为对亡妻有愧,丘甜甜简直就是她爸爸的掌上明珠。丘甜甜的一切要求,他都会尽全力给予满足。 即使她爸爸在外有各种,小三小四小五,但因为她爸爸生育能力有问题,即使各处撒种,医治多年,都没能在生出一个继承人来。 所以对遗传他基因的宝贝女儿格外纵容。 和甜甜玩闹了很久,再次挂断电话后,世界终于安静了。 栗夏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手机屏幕还亮着,显示着《瞳距》的评论区。无数陌生人的留言在滚动,有赞美、共情、鼓励...但她却在想,那个人会不会看到? 她点开聊天框,手指悬在按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去。 窗外,月光静静地洒进来,就像歌词里唱的那样——遥不可及。 —————————————————————————————- 第二天的早晨校园广播居然在播放栗夏唱的那首《瞳距》。 一路上有很多同学对她行了注目礼,这下她真的成为了春日国际的大红人了。 不知道他今天会在学校听到这首歌吗?即使进了少年班,能看到他的机会也很少,他会经常不在学校去参加竞赛。 今天的课堂上老师居然提议一带一互相帮扶制度。全班同学都窃窃私语起来。之前可是按喜好和成绩选的座位哦。 “按照这次月考成绩,第一名和第二十九名同桌,第二名和第二十八名同桌,以此类推。”班主任李老师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教室,“希望大家共同进步。” 教室里顿时炸开了锅。 栗夏目光悄悄瞥向那个挺拔的身影,他似乎对这个安排毫无反应。 那不就是我和越柏舟坐一起吗... 栗夏心里嘀咕,心跳有些许加快。自从MV爆火后,她在学校的存在感突然飙升,但越柏舟依然如常——冷淡、疏离,仿佛他们从未在家教课堂外有过任何交集。 栗夏觉得自己挺割裂的,学校里装不熟,晚上则在网上化身舔狗,长期下去怕是要分裂出双重人格。 “栗夏同学,”许老师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你和越柏舟坐第三排靠窗的位置。” 她抱着书包走向新座位时,感觉全班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越柏舟已经端坐在那里,阳光透过窗户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他微微抬头,琥珀色的眸子平静无波,只是礼貌性地往内侧挪了挪,给她腾出更多空间。 “谢谢。”栗夏轻声说,小心翼翼地坐下,生怕碰到他的手臂。 越柏舟只是点了点头,继续低头演算一道复杂的物理题。他的草稿纸整洁得不可思议,算式排列得像艺术品。栗夏偷偷瞄了一眼,立刻被那优雅的字迹吸引——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完美得令人窒息。 排完位置,很快就开始了上课,对于高中生来说,即使还是高二,但时间也是争分夺秒的。 “第三题,”许老师敲了敲黑板,视线巡视了一周,“栗夏同学上来试一试吧。” 作为突然火遍全网学生的班主任,今早也是在办公室受到了很多调侃和话题,这位少女以后可能会进入演艺圈,或许会走捷径荒废学业。 但她努力挤进少年班,可见女孩还是很勤奋刻苦的,作为班主任学业上该给予的帮助不会少。 这是一道有些超纲的竞赛题,栗夏有些犹豫为难,身旁的越柏舟却突然轻声开口:“用拉格朗日中值定理。” 他的声音很轻,只有她能听见。栗夏惊讶地转头,对上他平静的目光。 “试试。”他简短地说,就像是周末辅导她作业一般。 栗夏深吸一口气,当她站在黑板前,按照越柏舟的提示,自己一步步推导时,感觉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写完最后一个步骤,许老师说出肯定表扬。她转身时,看到越柏舟微微颔首,唇角有一丝几不可见的弧度。 许老师内心欣慰啊,你看着这互助效果不就来了吗。 那天放学后,栗夏鼓起勇气向她的新同桌请教:“那个,能再请教你一道题吗?” 毕竟每周六半天的家教课其实根本不够时间问的。 越柏舟正在收拾书包,闻言停下动作:“哪一科?” 栗夏递出笔记本:“物理,这道电磁学的题目,我看了参考答案还是不太明白。” 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越柏舟接过笔记本,修长的手指轻轻点在某一行公式上:“这里,你漏了一个边界条件。” 他的讲解简洁明了,没有一丝不耐烦。 即使很头疼那些竞赛数学题,但因为和越柏舟做了同桌之后,栗夏对走进教室反倒没有这么焦虑了。 但之后一连好几天,她旁边的座位都是空荡荡的。 栗夏内心不免有些失落。但繁重的课业和课后的音乐训练让她无暇去顾及这些小失落的情绪。 甚至这段时间她都没空登上小号去和他聊天。 周六的下午,越柏舟还是像往常一样来当她的家教老师。因为做同桌有一段时间了,虽然一切都没变,还是一样的拘谨生疏,但栗夏潜意识觉得他两的心里距离已经缩小了不少。 自从上次那段对话之后,现在栗夏在小号找越柏舟聊天时,越柏舟都会回她,谁说高岭之花难交流了,只是她们都没找对方法,学神居然会喜欢网上聊天。 有次她都要混淆栗夏和“鹤立夏”了,竟习惯用撒娇的语气对高冷的新同桌耍赖道:“可不可以嘛。” 话语落下,她和越柏舟都一愣。后来被栗夏模糊带过了。 但今天少年课前罕见地认真地看着她眼睛说:“下周开始,我没有办法再来给你辅导了。” 栗夏不知道为什么心底下泛起一丝委屈的感觉,她很想挽留他,也很想质问他为什么以后不来了?是不是没时间或者是辅导费不够多。 越柏舟解释道:“竞赛要去集训。国际物理奥林匹克,要去瑞士。” “哦...那祝你比赛顺利。”栗夏努力让声音听起来正常。她没有立场挽留回来之后不可以继续做她的家教辅导,他们只是同桌,仅此而已:“非常感谢你这段时间的辅导。我受益匪浅。” 今天晚上的气氛意外的沉默,即使他还是如之前一般温柔耐心,但栗夏心里不是很开心,有点听不进去,已经走神很多次了。 试卷最后一道题快讲解结束时,栗夏还是没忍住自己的情绪脱口而出:“你就像一缕捕获不住的风。” 越柏舟正在解题的手微微一顿,黑笔在纸上洇开一个小墨点。他抬头看她,眼神复杂难辨:“为什么这么说?” “啊...就是...”栗夏慌忙解释,“你的思路总是跳得很快,我有时候跟不上...” 越柏舟静静地看了她几秒,从书包里拿出一张书签递给她:“送给你。” 书签上是一株手绘的植物,下面写着一句拉丁文。栗夏认出那是越柏舟的头像图案——她小号“鹤立夏”曾无数次点开过的那个。 他的薄唇用极其好听的音调读出了书签上的那句拉丁文:“In consiliis nostris fatum nostrum est.” “什么?”栗夏愣住了。 “命运取决于我们的选择。”他合上笔记本,声音低沉柔和,“你很聪明,只是缺乏坚决的勇气。” 做了她差不多半个学期的家教老师,越柏舟又是如此聪明过人,来的次数多了难免会有所意会一些事情,为什么在这家里从来没有见过男主人,她和她妈妈紧张的关系,她的理想与现实的煎熬…. 栗夏的心脏漏跳一拍。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她心底某个紧锁的抽屉。 “谢谢。”她有些无法做出反应了。 第10章 chapter10 夏夜里的卧室在暖黄的小灯下显得静谧温暖。 窗外花园里偶尔传来几声虫鸣,栗夏蜷缩在柔软的鹅绒被中辗转反侧。她翻出那张书签,在夜灯下反复端详。 通过零度识图,认出书签上的植物是银莲花。 零度识图还很贴心的把银莲花的花语也标出来了——易逝的希望与沉默的守候。 越柏舟的画功很好,银莲花的每一片花瓣都画得栩栩如生,连花蕊的细节都刻画得入木三分。栗夏甚至能想象到他专注作画,一丝不苟的样子,微蹙的眉头,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 实在睡不着,栗夏登上了自己的小号,打开了那个沉寂了好久的聊天框。 为了不让越柏舟产生熟悉感从而对她的身份进行怀疑,她朋友圈全是精心设计的多才多艺,活泼可爱的萌妹日常。 甜甜说这样的人设会更戳像越柏舟这种高冷理科男的心:“我看了上千部言情小说,信我不会错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为了贯彻人设的始终如一,栗夏甚至连聊天的语气都是伪装的可爱松弛。 聊天界面还停留在上周的对话。 -栗子糖:「学长,你头像这个植物是银莲花吗?(可爱小猫头表情包)」 她没想到对方会秒回: -.:「嗯。」 -栗子糖:对你来说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它是一种很难养的花,也是我养成功的第一盆花。」 -栗子糖:「学长,你真的还是太全面了,你还有什么是不会的。」 -栗子糖:「我真的超级无敌欣赏你和喜欢你。」 栗夏盯着聊天框想知道越柏舟会如何回复。 让他苦恼几分钟,然后她在茶茶地接上一句:“嘿嘿,当然只是学妹对学长那种崇拜的那种喜欢,不参杂任何男女之情噢,学长不用担心。” 这次“对方正在输入”持续了几分钟。 就在栗夏觉得已经折磨够了越柏舟,报了之前也是绞尽脑汁回答他问题的私仇,想回车键发送编辑好的那句话时。 “.”回复了,连打两句回复,很快。 -.:「我知道了,下周我们可以线下见一面吗?」 -.:「我想见见聊了这么久的女生。」 栗夏的呼吸瞬间变缓了。 ——他约“栗子糖”见面。 栗夏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越柏舟约她见面,是不是意味着他对“栗子糖”产生了兴趣?甚至...喜欢? 栗夏的暗恋从来不是把对象放在一个平等的地位,而是更高一级只能仰慕的存在。 她实在没有办法一直喜欢一个人,因为尝试接纳不完美的自己已经花光了所有的力气。她实在没有勇气再去接纳另外一个不完美有着不同的缺口的人。 她心慌了,有些玩不起了,迟疑了很久,她用了那本网恋书上的答案——如果你还没减肥成功或者学会化妆穿搭,你的男神就约你奔现。你可以回复:我觉得现在这个阶段刚刚好,我还没做好准备突破目前的状态,可以再等等我吗? 回复完,她立马就下线了,她想逃避这种让她不安的情绪。 而且栗夏觉得越柏舟喜欢的也不是真实的她,他喜欢的也是那个活泼可爱的“鹤立夏”而已。 第二天周日和丘甜甜聚餐的时候,她把小号聊天内容和昨天越柏舟给她送书签的事情都毫不避讳地全部告诉了丘甜甜,想让她帮忙分析一下。 “你觉得他什么意思?他喜欢的是哪一个。” 丘甜甜搅了搅杯子里的的小熊冰激凌鸳鸯奶茶,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会不会他对哪一个都没有那种意思啊,送你书签也是因为家庭教师半途终止合约略感歉意。” “至于约你小号见面….”她顿了顿:“会不会是他真的好奇聊了这么久的学妹到底是什么鬼啊,毕竟学校系统里面并没有这个人额。” 听完丘甜甜的合理分析,栗夏觉得心里好受多了,但也不太好受,他居然一点都没有喜欢上她。 “他又不知道是你,你为什么不用真名直接加他。” “因为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可能喜欢他。” “栗子你要是真这么上头,干嘛不直接表白。” “那不行,万一表白成功了呢?” “那不更好,有情人终成眷属。” “那也是我失恋时刻。” “其实吧……栗子你别生气,我感觉他不喜欢你这种。”丘甜甜上下扫了扫栗夏,即使穿着校服,但遮不住的明艳逼人,前凸后翘,“倒是经常和他一起走的那个女孩子,文静的如同一束栀子花,视觉效果十分养眼,非常搭。超级大神*清纯学霸小白花好好磕我要磕晕了。” 栗夏一个弹指点在丘甜甜额头上:“你别什么都乱磕,我害怕。” 周一步入校园,栗夏的脚步有些踌躇。 即使她清楚地认为“栗夏”和“鹤立夏”是两个不一样的人,但还是不免觉得尴尬。 因为“鹤立夏”拒绝了他的见面邀请,表明暂时不想在现实生活中和他有更深的联系。 他回了句“了解了,早点休息吧”就没有后文了。 等她抬起头,正好看见越柏舟和沈昭月并肩走进教学楼。 沈昭月穿着整洁的校服,黑发扎成一个简单的马尾,正指着手中的笔记本对越柏舟说着什么。两人的肩膀的距离几乎相碰。越柏舟微微低头倾听,嘴角挂着罕见的浅笑。 阳光透过香樟树茂密的树叶缝隙洒在两人身上,真的是很般配的一对俊男靓女。 那个就是甜甜嘴里说的小白花学霸,这次一起前往瑞士参加国际奥林匹克大赛的名单也有她,沈昭月确实经常和越柏舟一起探讨题目,一起做实验室做实验。 他们在智商上十分匹敌,有时候他们探讨的题目十分深奥,超越目前高中的大纲知识,栗夏在旁边会听的一头雾水。 两人的语速很快,偶尔会因为题目争辩上头时,两个人之间就会形成一个只属于他们的磁场,谁都不好融进去。 原来平时他辅导她的时候已经是耐心至极,用最慢的语速最通俗易懂的话尽力让她想明白解题思路,给她这样的理科庸人讲题目,他应该挺累的,这时候栗夏觉得他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 有时候课间沈昭月还会特地跑到栗夏的座位上询问越柏舟问题,越柏舟也会像辅导她一样耐心地解答。 一上午的课程,两人都像之前一样平静无波。 课间栗夏去洗手间回来时,看见沈昭月正坐在她的位置上向越柏舟请教问题。 见到栗夏回来,沈昭月立刻起身让座,匆忙间不小心把笔记本落在了桌上。 “你的本子。”栗夏叫住她,拿起那本笔记。 本子的封面居然是熟悉的银莲花图案。 栗夏心里一沉。 不是相似的,不是近似的,就是那朵花。 一模一样。 同样的手绘笔触,同样的花蕊处用金粉点缀的细节,甚至叶脉的走向都与她珍藏的书签如出一辙。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得那朵银莲花闪闪发亮,刺得栗夏眼睛生疼。 她没有看错。 原来银莲花是这个意思啊。 原来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 明天越柏舟就出发去竞赛了,刚好也快期末了。 她不用再面对他了。 她有足够的时间来排解内心纷乱的心情。 窗外的云层遮住了太阳,教室里暗了下来。放学铃声响起时,栗夏慢慢收拾着书包。 她把课本一本本码放整齐放进书包,连页角的折痕都要仔细抚平。此时她的内心不太平静,她需要用完美的秩序感来平复心情。 越柏舟早已离开,大概是去准备明天的行程所需要的东西了。明天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在飞往瑞士的航班上了,身边坐着的是同样优秀的沈昭月。 今天放学丘甜甜没有等她一起,一般来说甜甜没有其他特别的事情都会等待她。栗夏打电话联系她没有人接,去她教室找她,被她的同班同学告知甜甜请假了,这一天都没来了。 栗夏心里觉得十分奇怪,一般甜甜有什么事情都会和她讲的。她实在放心不下,跑去甜甜家里找她。 一路上她都在拨打甜甜的电话号码,终于拨通了。 “栗子...”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哽咽,“我爸...我爸出事了。” 栗夏赶到丘家别墅时,大门上已经被贴了法院封条。丘甜甜蹲在花园的石凳上,昂贵的限量版包包随意丢在地上,脸上哭得一塌糊涂。 “甜甜!”栗夏小跑过去,被闺蜜反常的状态吓了一跳——向来张扬肆意的丘甜甜,此刻沮丧得像只被丢弃的流浪小狗,缩成一团。 丘甜甜的声音很干涩:“公司资金链断了。我爸借了高利贷补窟窿,现在人不见了,债主们现在也在四处找他。” 她无助地流着眼泪喃喃道:“栗子,怎么办啊……我该怎么办……” 栗夏的手被攥得生疼:“甜甜你别怕,有我呢。” 栗夏没敢把甜甜往本家别墅里带,把她安顿在了市区学校旁的学区房里面。 这是栗蜻姿考虑女儿有时候上完晚自习太累了,来回奔波影响精力给她买的。 栗夏把甜甜安抚好就赶忙回家了。思来想去她觉得还是找栗蜻姿帮忙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栗夏心里很没底。 栗蜻姿是很看不上丘甜甜的,到现在栗夏还记得她用鄙夷刻薄的语气点评甜甜:“暴发户的女儿,没妈教的孩子,整天咋咋呼呼的没个正形,你少和这种对你没有帮助的人往来。” 以前栗蜻姿很多话她都会照做,即使她不乐意,唯有这个栗夏没有听她的。 第11章 chapter11 栗家别墅灯火通明。 栗夏推开门时,母亲栗蜻姿正在客厅插花,修长的手指将一支白芍药修剪枝叶,斜斜插入水晶瓶内。 “妈,甜甜家...” “我知道。”栗蜻姿头也不抬,“早就说过这种靠运气发家的土老板迟早会玩脱的。” 栗夏的指甲掐进掌心:“能不能…借他们一笔钱周转一下?甜甜是我最好的朋友...” “朋友?”栗蜻姿嗤笑一声,剪刀咔嚓一声剪掉玫瑰的刺,“那种家庭出身的野丫头也配?” “妈妈,我已经长大了,有自己选择朋友的权利,而且一个人的人格不体现在她的出生。” 栗蜻姿终于抬头,妆容精致的脸上浮现出讥诮:“你知道她爸在外面养了多少女人吗?活该。” 栗夏浑身发冷。 她知道母亲对丘甜甜的厌恶,却没想到会绝情至此。 “可不可以就当是我借的,我以后...” 栗蜻姿突然摔了剪刀:“你拿什么还?靠拍MV那点钱?而且栗夏你别忘了,你吃的住的用的全是我的。你还没有和我谈条件的资格!” 栗夏知道栗蜻姿这样说肯定就是不会伸出援手了,不管从哪个角度她都没有理由大发善心。 栗蜻姿说完缓了口气,给她施压:“马上就是高二学期了,你给我拎清楚轻重缓急。” 栗夏敷衍应是,心里则盘算着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甜甜现在肯定六神无主的,她要回去陪她才行。 一进屋,就看见女孩无神地躺在沙发上,栗夏把半路上专门买的热可可递给她。 “甜甜,我知道你现在很不想面对这样糟糕的情况,但我需要知道更具体的情况,叔叔的公司为什么突然就被套空了资金。” 甜甜木木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睛洇红一片,声音很沙哑:“我表舅也是公司的高管,他刚刚打电话给我说明了情况,说爸爸被林清雅做局了,现在林清雅携带大量资金离境,根本找不到人。借贷是爸爸签的名,盖的也是公司章,所以现在需要坐牢的人也只是我爸爸,但我想不明白林清雅为什么要这样做。” “她是我爸的情人,也是我爸的秘书,我没想到我爸还是中年念爱脑啊。我有去偷偷看过那个女人,长得是有9分像我妈,毫不夸张就是我妈年轻的时候的样子。” 栗夏:“甜甜,你是不是傻,真爱一个人真的会喜欢上她的替身吗?都让你少看点霸总替身文了。” 丘甜甜捧着热可可,眼泪大颗大颗砸进杯子里:“我爸蛮谨慎多疑的,我是没想过他居然被这个女人搞了个金融陷阱骗了个底裤朝天。” “我现在失去了一切,可能连春日国际高三昂贵的一年学费都付不起了,但我必须先振作起来,谢谢你栗夏,在我艰难的时候一直陪着我。” 丘叔叔一夜之间成为失信人,限制高消费了,哪也去不了,他现在也不知道躲哪里去了。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给甜甜发任何一条信息。 丘叔叔虽说私德不好评价,但是在疼爱女儿这方面真的没得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没有来得及给女儿准备后路,可能是已经被抓进去了。 “别哭了。”栗夏递过纸巾,“先把这些钱拿去应急。” 丘甜甜看着手机银行显示的转账金额,哭得更凶了:“栗子...我...我不能要...” 栗夏强硬地把手机塞回闺蜜手里:“就当是借的,等你家情况好转再还我。” 甜甜感激得眼泪掉个不停,哽咽道:“栗子,你真的是我这辈子最最最好的朋友。谢谢你。” 但即使栗夏把自己mv赚的钱都拿出来了,和那首《瞳距》在各大音乐平台的版权费都拿出来,面对丘父这个大窟窿也只是杯水车薪而已。 她揉了揉太阳穴,想着要不偷偷和虹熙娱乐签约吧。玥姐之前暗示过,如果她愿意签约,公司可以提前预支一笔可观的签约金,然后给她资源帮她安排商演和广告代言…… 栗夏拿起手机,翻到韩玥的联系人界面,指尖悬停在拨号键上。 一旦签了协议,她只能一条路走下去了,但她好像没有攒够做决定的勇气,没有违抗母亲的勇气。 在她无比纠结的时候,微信弹出了一条信息。 是叶骁沉的信息,距离上次他们合作已经过了几个月了。 「小夏子,有个活儿,接不接?」 滴滴滴,绿泡泡的弹窗接连弹出。 「有个电视剧主题曲缺个女声,制作人是我朋友,点名要你这种声线。不用签约,单曲合作,酬劳可观呐。」 不用签约?单曲合作?薪酬可观? 如果不是叶骁沉发来的信息,她甚至会怀疑是为她量身打造的骗局。 栗夏:「什么电视剧,需要试音吗?」 叶骁沉几乎秒回:「不用试,我推荐的,他信我。明天下午三点,悦山录音棚,直接来。」 「陈斯导演你知道吧,他的电视剧从来都是在黄金档播出。」 她当然知道,陈斯导演国民知名度高,有过很多部国际获奖作品。 「对了,陈导脾气爆,你悠着点。」 「地址定位」 「酬劳这个数。」 叶骁沉发来一个数字。足够填补甜甜家十分之一的债务。 而且,她甚至不需要签卖身契。 栗夏深吸一口气,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击:「骁哥,你就是我的伯乐(笑脸笑脸)」 叶骁沉回了个美羊羊白眼表情包:「包的啊」 第二天 栗夏根据叶骁沉发来的定位走向这座藏在文创园深处的爬满爬山虎的红色建筑。 “oi,小夏子,这边。” 叶骁沉倚在门边,黑色皮衣敞着,露出里面的黑色背心。脖子上挂着一串超大的克罗心的十字架项链。 栗夏抿抿嘴,这么高调,被粉丝认出来就老实了。 他指尖夹着根点燃的烟,耳骨上一排银环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迟到了五分钟,请喝奶茶,谢谢。” “不好意思,路上堵车了。” 叶骁沉顺手接过她的包:“老陈在里面调设备,他这人最讨厌迟到的人,你待会儿...” 话音未落,录音棚内传来摔东西的巨响。 “这他妈也叫demo?”一个粗矿的男声咆哮道,“我要的是沧桑烟嗓!!!不是ktv水平的夹子音啊,我的老天爷!” 栗夏脚步一顿。叶骁沉却像没听见似的推开门:“老陈,人给你带来了哈。” 杂乱的调音台前,一个满脸胡茬的中年男人猛地转身,压迫性的目光上下审视栗夏,抓起谱子拍在控制台上:“你!《荆棘与鸟》,会唱吗?” 果然高薪不是好拿的,一上来就给她出难题。 栗夏可以想象到如果她唱不出他满意的曲调,他包让她立刻滚出去,管你什么叶骁沉,叶骁升力荐。 而且说好的不用试唱的呢,陈导这下打得她措手不及,她连提前准备的时间都没有,她余光瞥见叶骁沉微微摇头,陈导已经按下播放键。 这是首极具张力的摇滚情歌,副歌部分需要连续跨越三个八度。栗夏接过皱巴巴的乐谱,纸张边缘还沾着些许咖啡渍。 栗夏稳了稳气息,闭上眼睛,想象自己真是那只被荆棘刺穿喉咙在歌唱的小鸟。 副歌最高音处,嗓子像被刀割,虽然中间有几个音没唱上去,甚至有着不太连贯的笨拙感,但是陈导居然没有喊停,栗夏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面尽全力唱了。 最后一个尾音消散在空气中时,陈导拍板:“果然骁沉推荐的人错不了。” 他掏出一份合同拍在桌上:“预付30%,叶小子作保。” 叶骁沉:“好啊,你个老小子连我也套路,不是说不用试唱吗?” 陈斯嘿嘿一笑:“这不是怕你怜香惜玉想包庇咩?” 直到走出录音棚,栗夏才发现自己的脸很烫,手也在抖。叶骁沉把冰可乐贴在她脸颊上:“可以啊,孺子可教也。” “我没唱过这种风格的。” “所以才够真啊。老陈找了大半年,就是要这种……呃……要死不活的声音。”叶骁沉在脑海里翻了好久才找到这个形容词。 和叶骁沉分开后,栗夏拿出放在口袋里的手机,发现甜甜给她发了好几条短信。 「栗子,我爸判了,10年……」 「我现在去找表舅,他说有办法让我见我爸一面。别担心,你忙你的事情,晚上我会回来的。(小猫爱心表情包)」 栗夏突然意识到那个总是大大咧咧,人生信条是“及时享乐”的丘甜甜,好像一夜之间消失了。 每个人都在付出成长的代价。 这个星期,因为陈导的吹毛求疵,精益求精,几乎每句歌词她都重录了至少四遍。 终于在她嗓子要报废的时候,录完了最后一句。 同时全款打来的叮叮声也同时响起。一切都是值得的,她疲惫但又很开心地回去找甜甜。 推开门看见丘甜甜正伏在书桌前认真学习。暖黄的台灯照在她专注的侧脸上,看来她已经完全振作起来了。 听到开门声,甜甜转头起身,眼里盛满担忧:“栗夏,听说你这几天都请假了,你身体好点了没。你的声音怎么这么哑啊。” 因为这个录制她请了好几天假,甜甜一直发信息来问她怎么了,怎么没在学校看到她。 她和甜甜说的原因是身体不太舒服。 栗夏点点头:“好很多了。”说着掏出手机,把刚到账的钱全部转给了甜甜,“甜甜,我这还有一笔钱,你查收一下哈。” 丘甜甜听到手机的进账声,拿起手机一看款后面的零,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栗夏,你哪来的这么多钱!你是不是骗我,你根本就是请假去搞钱了。” 栗夏连忙解释:“那个,当然不是,这个钱是我问我妈借的。” 丘甜甜的眼眶瞬间红了,觉得十分痛心还有无尽的感动,就知道骗她,她又不是不知道栗阿姨有多讨厌她,怎么可能愿意借钱给爸爸这个无法挽回的无底洞呢。 丘甜甜知道其实栗夏一直都梦想去真正的音乐学府去深造,她一直有在偷偷背着她妈妈攒钱,但现在为了她,她居然把所有的钱都给她了。 那栗夏怎么办。 丘甜甜冲过去狠狠抱住栗夏,头埋在栗夏的肩颈处,她抱得很紧:“栗子,我不希望你为了我放弃你的梦想。我们家的债可以慢慢还,再说了我也马上上大学了,可以自己打工赚钱了。” 丘甜甜说着不由留下了眼泪,眼泪浸透她的皮肤,很烫:“今天这钱我一分都不会收的,如果你非要给我,我就不理你了,和你绝交了。” 说着就拿起手机把刚刚的钱转了回去。 “栗子,你别担心,总归饿不死我的,我还有很多亲戚呢,他们也借了很多钱给我们渡过难关啦。” 其实那些亲戚知道丘家出大事之后,都避之不及,深怕她去借钱。以前丘家有钱的时候,这些人就屁颠屁颠攀上来巴结奉承,来打秋风的更是不少。通过这次,她算是看清了这些人了,世态冷暖皆是人性。 但即使这样,她也不想吸栗夏的血,栗夏已经为她家的事付出了很多努力了,钱可以慢慢还的。 她再次把好朋友抱得更紧些,重复严肃说道:“听到了不。” 栗夏很无奈:“好吧。” 第12章 chapter12 从甜甜那出来回家,栗夏心里还是蛮忐忑的,她请了这么多天假栗蜻姿必然也知道了。 果然栗蜻姿冷冷地靠在玄关门上,冷眼看着她走近。 “栗夏,你要是非要进圈荒废学业,就滚出这个家!” 栗蜻姿逼近了两步,想扬起巴掌给她这个不听话的女儿一点教训:“妈妈在你身上付出了这么多精力和资源,如果你没有考上常春藤的金融学,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 栗夏倒退两步,后背撞上玄关的装饰柜。柜子上那个宝格丽高珠摆件晃了晃,那是父亲前年送母亲的结婚纪念日礼物。 但爸爸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回过这个家了。 栗蜻姿一巴掌给了女儿教训,就感觉心累了,身体也累了。看着女儿低眉顺眼的样子,也不知道心里服还是不服,她怎么就不懂她的良苦用心啊。 看着她伫在这实在也是心烦,扬了扬手:“滚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一下!” 栗夏回到房间,伫立在落地窗前,静静地看着底下的花园,在昏暗的夜光下,成片玫瑰花呈现诡异的蓝色。 她的脸还是火辣辣地痛。她想起了陈导今天在她唱完点评了一句:“唱出了关着只快憋死的鸟的感觉。” 鸟确实离死去不远了。 凌晨两点,栗夏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她以为自己对栗蜻姿语言上带来的伤害已经习惯性地免疫了,但她还是偷偷地躲在被子里流泪了。 哭累了就不知觉地睡着了。 但她的潜意识却带她回到了记忆里最黑暗的一天。 小小的栗夏曾经偷偷带了一只流浪的可怜小狗回家,在路边饿得要奄奄一息的一个月大的小狗崽。 那时她才小学二年级,她起了恻隐之心,把它带回家给它喂了牛奶,小狗狗很可爱,奶声奶气地哼唧叫,会热情地舔舐她的手,面颊。 她想偷偷养着它,想着把它放在地下室里,这样不容易被发现。 没想到小狗已经把她当做妈妈,只要她一离开,它就会不安地哼唧叫唤,越叫越大声。 年幼的栗夏慌了神,赶紧把它抱在怀里,对着小狗嘘了一声,恳求道:“乖宝宝,好狗狗,千万不要发出一丁点声音。” 狗狗在她的怀里不再轻哼,但一旦离开手,它就会焦虑地嘤嘤叫。栗夏没有办法了,往小狗嘴里塞了偷偷从厨房里拿的鸡腿肉。 再把这只可怜的小流浪狗小心翼翼地放在衣柜里昂贵的昵毛裙子上。 小狗吃饱了,睡暖了,也不委屈地哼哼叫了。 她把鼻尖凑近小狗湿漉漉的鼻头点了点:“不能嘤嘤叫哦,否则会被坏人发现的,求求你了。” 这是外面“咚咚咚”的敲门声响起。 “栗夏,怎么今天这么墨迹还没去练习。妈妈怎么教你的,做事要守时守序。”敲门声只是象征地敲了三下,门把手就要被顺手拧开。 但明显里面被反锁了,外面女人的声调拔高了:“快给妈妈开门,不是让你不准把门反锁的吗?君子坦荡荡,你是在里面干什么妈妈不喜欢的事情吗?” 女人大力地拍打着房门。 衣柜被掩得严严实实,想来只要母亲不细看就不会有被发现的风险。 栗夏慌慌忙忙把门打开,低下头喏喏地喊了声:“妈妈。” 女人那如刀锋般犀利的眼睛冷冷地审视着自己的女儿。 她的小手在控制不住地颤抖,她肯定背着她偷偷做了她不允许的事。 逼仄窒息的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女人在房间里慢慢审视踱步。 房间细闻一下有丝奇怪的味道。 栗夏眼睛紧张地盯着栗蜻姿,心里盼望着她能快点离开。 栗蜻姿怎么可能会看不穿一个小孩的心思,她假意去翻腾她的书桌,女孩的眼神没有变化。看来猫腻不在桌子,在卧室阳台?厕所? 栗蜻姿假意目光在每个地方都停留10秒以上,终于在目光在那个大衣帽间停留超过20秒以上的时候,女孩的神态发生了变化。 她快步走过去猛地打开衣柜,女孩冲过来拦住她:“妈妈!” 但已经晚了。 “啊!!!!!这是什么脏东西!”高分贝的声音尖叫了起来,穿刺了整栋别墅,“栗夏,你什么脏东西都往家里带是吧。这种野狗身上有多少细菌你不知道吗!” “妈妈可不可以把它还给我,下一次考试我绝对考到全校前五名。”极其恳求的稚嫩声音响起。 “很好,你现在都学会和我讲条件了,王姨把这条小野狗扔出去。” 栗夏着急着上前抢那只被吓得失禁的可怜小狗,泪水糊了一脸:“妈妈,求求你,不要伤害它。它很乖的。” “王姨把她给我摁住!” 说完栗蜻姿一巴掌扇了过来:“栗夏,你知道你爸在外面养了个儿子吗?你知道他比你优秀多少倍吗?侦探带回来的情报,那个杂种小学就被送到国外保护得好好的,虽然我看不上你爸,但你不能让他和那个贱女人生下来的杂种比下去!” 但和这只无辜的小狗有什么关系?栗夏苦苦哀求。 看着自己付出如此多心血培养的女儿对此境遇是毫不动容,一直心心念念那只畜生,栗蜻姿更是怒火攻心。 “我让你玩,让你不经过妈妈的同意,让你不听我的话,我让你顶嘴,妈妈这么爱你,为了你,妈妈在这忍受着恶心的一切,物质条件给你是最好的,你又是怎么对待妈妈的!”才两个巴掌大的小狗被狠狠摔在了地上,小狗戛然而止的惨叫声刺聋了她的耳膜,血腥的画面在年幼的栗夏脑海里不断放大,周围的一切都沉寂到无声了,眼前这个生养了她的女人渐渐扭曲成了一只张牙舞爪的怪物,她感到一阵天旋地转,胃里好像有一台绞肉机在疯狂搅拌着她的内脏,她吐了。 歇斯底里的女人终于发够了疯,蹲下来抱着呆在那如木偶般没有生机的女儿,紧紧地拥住痛哭流涕:“宝贝,妈妈只有你了,你不能不听妈妈的话。” 一场荒诞无比的大戏,在她小小的心灵里留下黑污的裂痕,两眼一黑她晕了过去,再次醒来血腥的房间已经变得整洁干净,好像从来没有发生过什么一样,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噩梦。 当天晚上栗夏就发起了高烧。 口干得如吸干水分的海绵,朦朦胧胧睁开眼看到的是如同往日那严厉又慈爱的熟悉面孔,在梦中化作恶魔的面孔此时担心地望着她:“小夏,不会有事的。” 栗夏身体不受控制地震颤了一下,狠狠地推开了贴在自己额头上的那只手。 栗蜻姿被女儿如此对待,下意识地想要大声斥责,但又回想起医生说的话:“她已经连续烧了两天了,再不退烧十分危险。夫人,小姐高烧梦中还一直竭力喊叫着,我觉得必是受了很大的外界刺激,建议等小姐身体好转了,再去找个心理医生看看。” 家庭医生何鸫觑了一眼女人冷酷的眉眼,把那句“夫人,我一直觉得您的精神状态也不太对,看起来您更需要找个心理医生看看,不然不利于教育孩子成长。”咽进肚子,毕竟太太自从先生那件事后一直都有点喜怒无常。 上次有两个阿姨在背后议论:“咿哟,她这么凶,脾气这么烂,要我说脸再怎么保养,相由心生,在我们老家这种女人就不能娶回家的,克夫,哪个男的受得了她,怪不得鹤先生要在外面找小蜜儿。” “哎呦,听说好像是个男小蜜唷。哈哈哈哈哈。” 结果不小心被栗蜻姿听到,当场解雇。 这个月的工资都不给人家:“还想要工资?呵呵,没把你们两个告上法庭已经是我大发善心了,这个家里无处没有摄像头,你们两个人随意污蔑我,侵犯我的荣誉权,再不收拾东西滚蛋就等着法院传单吧。” 一段话把那两个胡搅蛮缠的阿姨给镇住了,没敢再要赔偿就灰溜溜地走了。 所以这年头拥有这样一份高薪工作可不容易啊,他还是不要多嘴了。小姐再惨,人家也是真大小姐,出行都是豪车接送,晚上偷偷躲在被窝里哭泣时,掉落的眼泪也只会滴落在爱马仕的羊毛毯上。没爱但有钱,他一个打工人就不心疼主子了,都这么有钱了这方面苦难一点不应该吗,不能什么好事都给你霸占了吧。何鸫在心里劝说着自己。 栗蜻姿担心受怕了两天,床上那个瘦弱的小人终于退烧,睁眼喝水了,但醒来后喊了一声妈妈就不再说话了,吃什么吐什么。何鸫说小姐身体已经很健康了,暗示问题出现在心理上。 栗蜻姿没办法了,请了个心理医生。心理医生是何鸫推荐的朋友,叫林维未。说是毕业于美国的加州大学儿童心理学研究方向,今年才回国发展。 林维未听好友提过一嘴这个家庭的一些情况,见到栗蜻姿直说:“夫人,我需要和栗小姐单独沟通交流,要不然我的心理辅导是没有成效的,请见谅。” 栗蜻姿本想一起跟上去的脚步停下了:“好的。” 林维未回头又补了一句,微微一笑:“当然希望夫人也不要偷听。” 栗蜻姿尴尬地笑了笑:“不会的,林医生你放心吧。” 第13章 chapter13 林维未一开门就看到一个虚弱如纸片一般的小身影靠在床头看着书本。但书页久久不见翻一页。 听到开门的声音,女孩也没有任何反应,眼睛静静地盯着书页上的一处。 林维未温暖如春风的声音轻轻响起:“你好呀,栗夏小朋友,我是何鸫的朋友,我的名字叫林维未。” 话语落下,房间恢复了寂静,林维未没有觉得尴尬,他想着待会儿要想个什么办法让女孩提起想要对话的兴趣才行。 “喔~小夏在看苏菲的世界啊,这本书很多小朋友都会觉得枯燥乏味,看得云里雾里。” 栗夏没有接话。 林维未不气馁,再接再厉到:“苏菲的神奇经历是从她收到那封神秘的信开始的,其实我也有收到一封信,它告诉我有个小女孩需要我的帮助。” “它还告诉我那个女孩的名字叫做栗夏。” 女孩听到这里微微抬头,漂亮的大眼睛直视林维未说道:“不,你是她派来的。” 林维未被她的话噎了一下,好吧,显然眼前这个女孩和同年龄阶段的小孩不一样,一点也不好骗! 他不想否认欺骗她,因为女孩已经敏锐地察觉根本没有子虚乌有的信,他否认只会激起她的敌意,那从一开始谈话就已经失败。 林维未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接着引诱她与他进行相关话题的互动:“小夏难道不好奇自己的梦和现实中有什么冥冥呼应的联系吗?哥哥会解梦哦。” 对《苏菲的世界》这本书感兴趣,那她必然也会对自己的潜意识有探索欲! 果不其然栗夏上钩了:“你说你会解梦?” 林维未点点头:“解梦的前提是你需要信任我,要把自己的内心想法和梦境都毫无保留地告诉哥哥哦。” 栗夏迟疑地点了点头:“好吧,我尽量。” 林维未用他轻柔地声音继续引导:“好,小夏你现在需要做的是放空自己,深呼吸再吐气,慢慢放空自己的小脑袋,什么也别想,把注意力放在吸气吐气上。” 见栗夏进入了状态,他问到:“小夏你最近是不是感觉身体很不舒服,可以告诉哥哥发生了什么吗。” 栗夏:“我不知道,就是最近总觉得很沮丧,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没劲。” 林:“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让你感到不开心的?” 栗夏:“嗯,可能是我做一些奇怪的梦,但是我忘记了。” 林:“你可以和我说说你的梦,即使你忘记了,也许我们可以一起想想。” 栗夏:“我记得梦里有一些奇怪的人和事情,但是总有一团红色的雾让我看不清,我都记不清了。” 林:“那你有没有觉得梦中的情节和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有联系?” 栗夏不回答了。 林维未安抚到:“有时候我们的大脑会试图保护我们,通过消极遗忘来减轻我们的情绪负担。但回避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所以没关系,我们一起慢慢想。” 栗夏犹豫了一下:“好吧,我再试试看。” 林:“好的,我们一步步来,慢慢地探索你的梦境。你有任何想法或者感受,即使是模糊的感觉或者片段都可以随时告诉我哦。” 林维未不催促她。 过了大概有五分钟,女孩终于开口了:“嗯,我记得梦里有一个大房子,但是我不知道那是哪里,有东西在房子里走来走去,但他们的面孔我完全记不清了。” 林:“这个大房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比如颜色、形状或者其他的一些细节?” 栗夏:“我记得房子很大又很窄,大是因为里面有很多房间和楼梯,给人感觉窄也是因为实在有太多的房间和楼梯了挤成一团,但是具体的细节我都记不清了。只是感觉那里很陌生,但又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林:“这种感觉很有意思,有时候梦境中的场景会反映我们内心深处的情感。你有没有觉得这个大房子和现实生活中的某些事情有关联呢?” 栗夏有点疲惫的声音响起:“可能吧。” 林:“没关系,我们可以继续探索。有时候,梦境中的符号和意象可能需要一些时间和思考来解释。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继续谈谈你的烦恼吗?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线索。” 栗夏:“可能是家里的一些事情吧,我不太确定。” 林:“比如什么事情呢?” 栗夏沉默了一会儿:“我爸爸和妈妈之间经常吵架,有时候我会觉得很难过,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这种家庭环境可能会让你感到很不安。但是,你不是一个人在面对这些问题,哥哥会在你需要的时候一直陪伴在你身边。你有没有想过如何应对这种情况,或者有没有希望改变的想法?” 栗夏小朋友这次是再也没有回答,她闭上了眼睛表示疲惫。 林维未知道这表示了他们这次的相关对话已经结束了,再强行问下去只会起反作用:“嗯嗯,没关系,这些我们可以在下一次的会话中继续。如果小夏你在日常生活中遇到任何困扰或者需要帮助的地方,也可以随时来找哥哥倾诉。不喜欢的事情要勇于拒绝,大胆说出自己的内心想法哦。” 栗夏:“谢谢哥哥。” 林:“小夏,祝你今晚有个好梦。” 说完林维未就轻轻地把门带上离开了。回头看了眼女孩躺在床上把书罩在了脸上让人无法窥探她的神色。 富丽堂皇的会客厅里。 林维未神色凝重:“夫人,我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但是很明显从这次和小姐的谈话中,小姐有受到过很严重的心理创伤,因为生体机能和潜意识的保护,让她忘记了之前发生的对她而言很恐怖的事情。” “这在心理学上被称为消极遗忘。但是即使被掩埋在记忆宫殿最深处,对孩子的伤害是不可逆的,会持续在小姐的成长中产生负面影响,塑造不了健康的人格。所以夫人可以一五一十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很刺激孩子的事情吗?” 林维未觑了一眼栗蜻姿的脸色,委婉地加上了一句:“还有就是您和您先生的感情问题,熟知这些能让我快速准确掌握小姐的病症核心,做出最优的心理治疗方案。” 栗蜻姿脸色沉了沉:“林医生,这是属于雇主家的**问题,即使你是打着心理医生的旗号,也不好这般打听,我和我先生的感情很好,之前我也只是因为小夏做了我不喜欢的事情教育了她几句,现在这孩子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差,麻烦林医生加强一下她这方面的能力。毕竟您每小时的咨询费可不便宜,我希望物有所值。” 林维未听完栗蜻姿的话,心下了然,没有再多说,因为多说无益,果然有心理问题的儿童,他们的父母才是最需要看心理医生的。 何鸫看着好友的俊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咋啦?一副遇到世纪难题的表情?夫人为难你了?” “你知道栗小姐这次生病的原因吗?” “好像是和夫人因为什么起了冲突吧,再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了,王姨的嘴严实的不行根本打听不到什么。” “肯定是发生了一件对栗小姐来说很可怕事情。她的创伤回避情绪非常严重。” 何鸫看着好友紧锁的眉毛,知道他的正义感和责任心让他面对这样的状况很为难:“好啦,我们拿钱办事就好了,这世界上比栗小姐惨的人大有人在。” 林维未神情凝重地看着他:“可是何鸫,痛苦是无法比较大小的。” ·——————————————·—————————————-·—————————————-· 林维未这三次的心理辅导还是很有效果的,栗夏状态已经恢复到之前了,不再抗拒与外界接触。 但栗蜻姿总觉得女儿有点不一样了,虽然同样待她还像从前一样孺慕尊敬,但好像变得更沉默寡言了。一些开心或难受的小情绪不会在她面前轻易显现,她很满意,这样离她心目中的完美女儿更进一步了,含蓄端庄,成熟稳重。 但是隐隐约约又有哪里不对,今天发生的一件小事更是验证了她的想法。晚上的时候,栗夏因为不想上舞蹈课而表示抗议,不像之前一般向她撒娇卖萌躲避累人的训练,而是通过和她讲道理,这是前所未有的。 以前只要她一个不认同的神情,她就会忐忑不安并乖乖完成她布置的任务。但今天栗夏冷静坚持的神情终于让她察觉到不对劲的点在哪里。 她在总监控室找到栗夏房间的监控,调度到那三次的心理辅导影像画面。 呵,她可不是偷听,她是光明正大地听,这个加州大学的林医生到底是给她女儿灌了什么**药。 一开始还在栗蜻姿的接受度范围内,但听到他对栗子说什么要勇于对让自己感到不愉快的事情说不,长辈说的话不一定都是对的即使打着为你好的旗号。 “好啊,这就是三千一小时的儿童心理辅导,真是物超所值呢。”栗蜻姿冷哼道。在她看来这个林医生能力是很强,但他做了不属于他分内的事,他在教她女儿摆脱她的控制,并帮她对她的母亲进行情感祛魅,她正在慢慢失去一个母亲的权威。 这是她绝对不允许的事情! “林医生,栗夏的心理辅导就到此为止吧,这不是我想要的心理辅导。” 林维未没有感到很惊讶,这在他的预料的范围内:“但是栗夫人,小姐的心理创伤还没有完全抚平,解铃还须系铃人。”林维未意有所指。 “林医生,一棵树生长在哪里的环境决定了它的生存方式。人也一样,生活在大家族里面,里面的利益纠缠错综复杂,同样充满了竞争。穷人想的是千方百计的往上爬,而我们富人想的是如何□□自己的财富和阶级。如果我不争,我的女儿不争,只会被外面的阿猫阿狗靠个男人就登堂入室。希望你能听懂我的意思。” 第14章 chapter14 栗夏在一阵心悸中醒来。 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她猛地坐起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浸湿了薄薄的丝质睡裙。 梦里的情景太过真实,充满着审判,不认可的视线,像是无数双母亲的眼睛,冰冷地注视着她。 “你弹错了。” “你为什么不听话,要带野狗回家,不知道妈妈最讨厌这种脏东西了吗?” “你永远比不上你爸的私生子。” “你让我很失望。” 那些声音如附骨之疽,缠绕在她的神经上,勒得她几乎窒息。 她颤抖着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却好像碰到了什么东西。 啪。 那人送的书签掉在地上,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落在上面,那行拉丁文在黑暗中微微泛着光。 是了,过完暑假就是高二下学期了,她要好好规划一下自己到底要干嘛。以前行尸走肉一般活着完成栗蜻姿的目标就算了,但她现在想逃脱母亲的控制,得思考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她不能为了一个永远不可能满意的观众,老是把自己逼到崩溃的边缘。为了一个从未真正爱过她的人,就放弃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即使生命是她给予的,也不行! 窗外,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栗夏赤脚走到窗边推开窗户,清晨的风带着露水的味道灌进来,吹散了她胸口的滞涩感。 如果她一直服从于母亲的话,那她真正想救的朋友永远没有能力去救,想做的事情也会永远被否定。 她根本不需要再向任何人证明什么了。 她弹琴,只是因为她想弹。 她选择去音乐学府深造而不是选藤校商业系,不是因为要向母亲宣战,而是因为那是她自己选的。 但是她如果想申请她的梦中情校茱莉亚,她就得双线进行,同时还要装模作样申请藤校,至少要瞒过栗蜻姿。 不然她妈妈疯起来会干什么事情她根本不知道。 栗夏的闹钟在凌晨四点十分准时响起。 这周栗蜻姿都出国不在家,所以她不必小心翼翼怕她发现。 推开一楼琴房的门,翻开琴谱,她要开始准备茱莉亚的预筛视频曲目了。如果两线并行,时间还是满紧迫的,她要抓紧时间了。 刚好练两小时琴的时间就是吃早饭了。按部就班地吃完早饭,上午的课程是SAT衔接课。 学校午休时间的琴房是永远排不上队。因为最近学校有音乐团对外演出展,军乐团的人都找时间在这练习。所以这个空挡她用来进行理论课的补习。 晚上还要上栗蜻姿给她重金找的老师专门培训,这个月的SAT模拟考她总分只考了1510,这个分数是很危险的。 她的薄弱科是阅读与文法。栗蜻姿是不会允许她在标准化考试中出现任何临门一脚的差错的,所以花大价钱请了阅读名师线上对她一对一辅导。 上完课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栗夏洗完澡,头发都没吹干趴在床上累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卧室的灯还是开着的,她打了个哈欠下楼吃早饭,今天早上就偷懒一回没有赶早去琴房练琴。 时间过得很快,这已经是她连续一个月在凌晨四点练琴。 她看了眼日历,距离茱莉亚初筛视频提交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栗夏打开笔记本电脑,插上耳机,开始剪辑昨晚偷偷录制的练习视频。屏幕上的波形图显示还几个乐句的力度控制不够均匀,明天还要重新录一份。 昨天她拿到了秦瑶的推荐信。 这时甜甜的信息填弹了出来:「栗子,越神回来了。拿了金奖,学校已经把喜报发出来了。」 栗夏的心微微跳动了一下,那就是说今天就能在教室看到他了。 窗外晨光微熹,深秋的风裹挟着草木清香拂过窗帘,她低头看了看自己今天的校服——熨烫平整的衬衫,完美修饰的体态。 她如往常一般走进教室,缺席了好久的同桌果然回来了。同样的校园制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如此清冷。 栗夏突然想到,这段时间以来她忙得晕头转向,已经全然忘记了那个小号。也很久没有和越柏舟联系了。 越柏舟看她入座对她微微一笑。 栗夏小声地祝贺了一句:“恭喜你。” 两个人如同初见的同学一般一整天都相安无事。 栗夏低头演算着一道数学题,草稿纸上密密麻麻写满了公式,可无论如何验算,和参考答案始终对不上。 旁边的越柏舟突然开口,栗夏条件反射地绷直脊背,他指向她的卷子,像那时家教课一般:“你漏了题干里的一个先决条件。” 他的声音像低沉的大提琴,震得她耳膜发痒。 闻言栗夏低头检查修改,后颈碎发随着动作滑落下来遮住了视线,在他的视线下,栗夏用手撩也不是,不撩也不是。 这时一只手替她撩开发丝,指尖擦过颈侧肌肤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栗夏的呼吸停滞了一瞬,而越柏舟已经迅速收回了手,喉结微微滚动:“抱歉。” 他摊开掌心,一只小小的红色蜘蛛正安静地趴在他的手心里。 “你的头发上有只蜘蛛。” 栗夏僵直身子,眼睛微张圆:“哦噢噢噢。” 回到家栗蜻姿已经在饭桌上了,她是昨晚飞机从巴黎回来的。 栗蜻姿看着女儿入座嘱托她:“明天晚上要去和哥大的校友面试官吃饭,需要穿得稍微正式一些。” 常春藤这几所学校中栗蜻姿觉得压力较小和最有把握的就是哥大,因为她是校友。 晚上栗家别墅。 栗夏穿着Dior最新秋季款高定黑色连衣裙走下来。 栗蜻姿神色满意,手指抚住女儿的肩膀,为她摆正了脖子上项链的位置:“今晚一起吃饭的林叔叔不仅是哥大商学院的面试官,也是高盛亚太区的董事,这是妈妈花了很大功夫才约到的这次晚餐。他的推荐名额很有份量,所以在饭桌上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影响才行。” 莲心酒店的电梯在不断上升,栗夏看着镜面中女孩的倒影——十分衬托气质的黑色礼服,盘得一丝不苟的发髻,完美得如同一个主人精心打扮的娃娃。 两侧的服务生拉开包间门,房间内辉煌的灯光瞬间倾泻而出。一位两鬓有些微白的中年男子看到来人起身相迎,他穿着一身合体的阿玛尼西装,俨然一副社会精英的模样。 “老同学,好久不见了呀。”他对栗蜻姿寒暄到。 再看到旁边的栗夏时,眼睛一亮:“这就是小夏吧?上次见还是这么高呢。”他手放在腰间笔划了一下,“现在都出落成大姑娘了,时间过得真快啊。” 栗夏微微欠身,无可挑剔的后辈姿态:“林叔叔好。” 落座后,侍者就开始上第一道菜了。 “小夏最新的SAT成绩我有看过,是1580,很好的成绩。不过哥大商学院更看重领导力,不知你在学校有什么实践经历?” 栗夏闻言一丝不苟地回答到:“我是学生会文艺部部长。策划过三届学校的国际文化节,去年还拉到了一个饮料大品牌的活动赞助。” 林叔叔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主菜上桌时,话题转向了华尔街最新并购案。栗夏娴熟地接住每个抛来的专业术语并适当地发表自己视角的见解。 栗蜻姿则在一旁适合地搭话配合,不至于让饭局过于拘谨严肃:“这孩子从小就对数字敏感,这个暑假还在集团财务部实习了。” 饭桌上,栗夏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好像是有一封邮件。 在饭后甜点推来的时候,林叔叔突然饶有兴致地问到:“如果让你用三个词表达对哥大的初映像,会是什么呢?” 栗夏余光瞥见母亲的手指在餐布上轻轻点了两下,她是该回答“机遇、多元、活力”,这是准备好的标准答案。 “自由。”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说,“冒险,和可能性。” 包间突然安静了一秒。栗蜻姿的微笑僵在嘴角,但林叔叔却大笑起来:“好!这才是未来金融精英该有的锐气!” 离开时,林叔叔和蔼可亲地对栗夏说:“期待在哥大见到你。” 马上他的目光越过她,对栗蜻姿点头:“校友推荐信下周会送到府上。” 好不容易熬到回到家,脱离了栗蜻姿的视线,她点开邮箱,看到茱莉亚招生办的确认邮件: 「您的预筛视频已收到,初审结果将于12月15日公布。」 栗夏坐在电脑桌前,同时打开两个文档,哥大的申请文书和茱莉亚的个人阐述。 而就在此时,母亲的声音从走廊传来—— “栗夏,哥大的补充材料你准备好了吗?要准备开始申请了。” 栗夏迅速锁屏,扬声说到:“已经准备好了。” 母亲敲门进来,放下一杯热牛奶,难得温柔的语气:“别太累了,早点休息,林叔叔说你的条件进哥大很有希望。他还称赞你的商业分析思维很清晰,建议你多关注家族企业的投资方向。” 书桌上整齐摆放着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申请材料:SAT1558分的成绩单、模拟联合国最佳代表的证书、家族企业实习证明。这些都是母亲精心准备的申请筹码。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显然哥大的offer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日子又这般重复过了一个月,她的同桌现在会时不时指点她的数学。毕竟是国际奥林匹克金奖得主,指点起来让她受益不少。 第15章 chapter15 栗夏今天的心情十分忐忑。 因为今天就是茱莉亚初筛结果公布了。 一整天上课时心里不由得很焦虑,因为她已经把全部的筹码和努力压在了这唯一的路上,失败的结果她可能无法承受。 下午的时候,厚重的乌云压得很低,和栗夏的心情一般,风卷着树叶簌簌作响,教室里的灯光在玻璃窗上晃下模糊的倒影。 栗夏望着窗外,心想这场雨恐怕一时半会儿停不了了。 果然,下一秒,豆大的雨点便砸了下来,顷刻间变成了瓢泼大雨。 直到放学都没有停,栗夏只能坐在教室等雨停了再出去。 她的同桌邀请到:“没带伞?要顺路一程吗?” 栗夏觉得有些尴尬但也没有拒绝,因为她还有赶回家上课练琴。 越柏舟骨节分明的手撑开了黑色长柄伞,栗夏钻进伞下。 雨声嘈杂,伞下的空间却格外安静。 两人一路无言。 伞不算大,两人不得不靠得很近。她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柏松气息,混合着雨水微凉的潮湿感。 栗夏尝试打碎这安静蔓延出的尴尬:“你是怎么克服竞赛前的恐惧的啊?” 脱口而出问完之后,她又懊恼不已。像他这样的人也会害怕和焦虑失败吗? 少年的声音在耳边轻轻响起:“我会想,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证明这条路不适合我。” 他侧过头,温柔地注视着栗夏:“但世界上有无数条路,就像现在,如果我们继续往前走,总会到达终点。如果走错了,大不了淋湿而已。” 栗夏怔怔地看着他。 雨还在下,但她心里的雨此刻已经停歇。 越柏舟把栗夏送到保姆车上。 栗夏看着少年的背影渐渐远去。 雨水在伞骨汇聚成小溪流淌而下。刚刚和她一路的时候,他的伞面有微微倾斜,少年的肩膀已经湿了一半。 回到家,她在手机上频繁刷新着茱莉亚的申请页面。 「Congratulations! You have passed the prescreening round...」跳出来的时候,她捂住嘴,眼泪无声地砸在屏幕上。 几乎同时,手机亮起:哥伦比亚大学的早申录取通知也到了。 栗夏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通知邮件上。 哥大的确认截止日期是48小时后,而茱莉亚的终试在两周后。 如果确认哥大,她就必须放弃茱莉亚的终试机会。 如果坚持去茱莉亚,一旦失败,她将无学可上。 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甜甜的电话,告诉了甜甜这个消息。 甜甜的声音在对面显得如此欣喜若狂:“我的闺闺就是牛逼啊!!!”背景音里传来书本落地的闷响,想必是激动得跳了起来。 栗夏又把如今面临的情形告诉了甜甜:“如果我赌输了……” “别担心,实在不行我们就去摆摊。”甜甜无所谓的声音隔着屏幕传来,声音里带着栗夏熟悉的没心没肺。 “姐卖烤冷面养你就是了。” 栗夏哑然一笑,是啊,即使最坏的结果出现也有相应的路可以走。 栗夏按下了哥大邮件的请求延期确认的申请,并接受了茱莉亚的现场终面邀请。 想来栗蜻姿不久就会来问哥大的录取结果。 因为结果发放就是这几天时间,瞒不住多久。到时候就是和母亲摊牌的时候了。 不管怎样她都要做长久打算,选择一条未知的荆棘小路,她也会很彷徨,之后她只能一个人前行,没有父母的庇佑。 虽然栗蜻姿带给她窒息的控制,但也确实给她提供了很优越的物质条件。 但考虑再三,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定了飞往纽约的机票。 申港国际机场,国际出发大厅。 两个引人注目的美少女站在安检口前。 一个个子更高一些,气质较为高冷疏离,穿着一身黑的风衣,后面拖着一个低调的深灰色行李箱。另一个则气质甜美带着一顶卡哇伊Kitty贝雷帽。 丘甜甜一直在栗夏耳边嘀咕个不停,家里长家里短说着一些注意事项和她做的留学攻略。 “到了记得报平安。每天都要给我发信息!”甜甜圆圆的大眼睛闪着泪水。 说着手忙脚乱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一个平安福:“我特意去洪福寺求的!贼灵的。” 栗夏接过那个绣着“学业有成”的红色平安福,指尖触到内里硬硬的形状,偷偷捏开一角,里面赫然塞着一张甜甜的大头贴,照片上的女孩正对着镜头比鬼脸。 她终于没忍住,笑出了声。 “哦,还有一件事,你可能会感兴趣。”甜甜一脸不理解:“你知道我今天路过教务处看到越神和班主任在辩论喔,他好像退了MIT的offer诶。” 听说他还是选择国内抛给他的橄榄枝。 栗夏愣神,回想起这段时间和那个人相处的点滴。 她不禁又会想万一是真的喜欢她,她怎么办。 她居然对这个可能性一点也不反感,但她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 她根本就没有建立一段亲密关系的能力。 一想到这样如水中月完美无瑕的他居然也喜欢上了自己这一可能。他好像就不在挂在天上那样美好了。 但无论那种可能她现在都没办法回应他了。 这场暗恋终将无疾而终。 登机广播响起,进闸机时,甜甜狠狠拥抱了栗夏:“栗子,等你回来,一定要熹妃回宫啊。” 机场登机大厅里,她打了最后一通电话给栗蜻姿:“妈妈,我还是想追求我的梦想,对不起。” 她选择先斩后奏,因为她知道,如果当面对峙,栗蜻姿一定会用尽一切手段困住她的人。她的一切计划都会泡汤。 电话那头声音寂静了好久,像无人一般。 后面栗蜻姿应该是气得把手边的一切东西都摔了,她听到了东西掉落的乒乓声:“好。你等着,翅膀硬了是吧。想让妈妈死给你看是吧。” 栗夏不怕栗蜻姿寻死觅活的表演,因为她已经长大了,她知道只要那个男的还没有死,她也会活得好好的。 下一秒,电话被狠狠挂断。 栗夏攥紧手机,深吸一口气。 她好像自由了。 可为什么,心脏会这么疼? 她缓缓放下手机,低头看着屏幕上“通话结束”的字样,突然觉得眼眶发烫。 她知道有个实验是把跳蚤困在一定的空间,即使后面挡板被撤走,跳蚤们也不会跳出超过挡板的距离。人生的路被控制习惯了,她好像并不会一个人走路了。 她用力眨了眨眼,将那股酸涩感硬生生压了回去。 以后这个号码的国内手机卡她也不会再用了。 登机了。 她对自己说,拖着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向安检口。 窗外,一架飞机正呼啸着冲上云霄,消失在铅灰色的云层里。 纽约的夜空在舷窗外铺展开来,星光被云层稀释成模糊的光点。 飞机降落,在滑行道滑行时,她鬼使神差登上了许久未登录的小号。 看到那个未读的消息:「我被北华大学提前批录取了,后面不会再在学校了。」 好巧,她以后也不会再在学校了。 栗夏拖着行李箱走出航站楼时,纽约正下着和申港相似的冷雨。 雨水斜斜地扫过来,打在她的风衣上,洇出深色的水痕。她站在陌生的街头,看着来来往往的出租车和匆匆撑伞的行人,突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真正独自面对这个世界。 没有母亲的安排,没有司机的接送,甚至没有一个熟悉的面孔。 她在离学校近的地方租了个小公寓。 手机屏幕亮着,导航显示她的目的地就在前方——一栋红砖老式公寓,门口的铁艺楼梯已经有些锈迹,窗台摆着几盆天竺葵,在雨中轻轻摇曳。 栗夏拖着行李箱走上台阶,积水从排水管哗啦啦地流下来,在她脚边汇成小小的漩涡。 她按响了门铃。 门很快打开了,暖黄色的灯光倾泻而出,房东是个满头银发的老太太,鼻梁上架着一副老花镜,围裙上还沾着面粉。 老太太看到她的样子惊呼一声,连忙侧身让她进来:“天哪,你怎么浑身都湿透了!快进来,我煮了热茶。” 栗夏的英语很好,但此刻却被老太太的热情惊得有些词穷,只能低声说着谢谢。老太太领着她上楼,木质楼梯发出吱呀声,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肉桂香。 “你的房间在三楼。”老太太边走边说。顺便还给她推荐了很多附近的美食。 房子很古老了,但胜在性价比高,学校里面的单人宿舍还是太贵了,而且这个房子步行十分钟就能到学校。 房间也比栗夏想象中还要小,一张单人床,一个书桌,一架看起来有些年头的钢琴,角落里甚至还有个小小的烧得黑黑的壁炉。但床单是干净的鹅黄色,窗帘是碎花图案的,书桌上摆着一盏复古台灯,灯罩上缀着流苏,是个温馨小家的模样。 夜雨还在淅沥淅沥地下着,偶有车子行驶过,车灯亮斑斑驳地闪过天花板。栗夏躺在单人床上,羽绒被蓬松地裹着她。 一切都没有在栗家华丽,没有阿姨随叫随到的贴心照顾,早上也不会有厨师精心备用的早餐。但是她却很享受这种心没有束缚的感觉,她即使今晚通宵去迪厅,也不会有严厉的声音制止她。 第一次独自在异国他乡,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杂。 落地第二天栗夏刷卡的时候发现栗蜻姿已经把她所有的卡都停了。 但是她内心异常平静,这是她早就料想到的后果,此时栗蜻姿应该是想要她过够没钱的苦日子然后自己主动回去服软。 但是妈妈你真的不太了解你的女儿,她远比你想的要坚强。 她早就借了助学贷。而她平时的租房生活等开销就用之前在陈导那赚到的那笔钱。纽约的花销很贵,但省着点用,大学四年是完全够用的。 接下来她就要全心全意为终试做准备就可以,其它的问题先放一放。 第16章 chapter16 纽约的冬天来得猝不及防。 栗夏抱着琴谱穿过学院的长廊,雪花从拱形窗外飘进来,落在她的羊绒围巾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忽然,她脚步一顿。 前方,一个高挑的男生正低头和教授交谈,黑色大衣勾勒出修长的背影,在如纱般的廊灯下镀着一层柔光。 她有些许恍惚。 很像那个人。 也许是她盯着看的视线过于长久,男生转过身来,是一张陌生的东欧面孔,灰蓝色的眼睛疑惑地看向她。 栗夏这才回过神,低头快步走过。 一开始看到像他的背影,她都会怔愣很久。但是说来奇怪,她在异国校园里没有再喜欢上其他人,连那种满足新鲜感的短暂悸动也没有,可能是因为她已经遇到过最好的。 除去巫山不是云。 繁忙的学业和生活填满了每个空隙,让她无暇再想起他,慢慢的,时光是最好的抚平剂,她已经几乎很难再想到他了。 已经一年了。她默默想。 手机震动,是甜甜发来的信息:“解剖课拿了A!请你喝咖啡。「红包」” 甜甜经过努力,也考上了她梦想的学校,申港大学生物制药系。 栗夏刚坐在琴凳上,Alex就顶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趴在她的钢琴上,眼睛巴巴地望着她像只大型金毛:“Summer,要不要和我组个二重奏?下个月有校内比赛。” 栗夏头也不抬:“没空。” Alex哀嚎:“你每次都这么说!你到底喜欢什么类型的男生?我努力还不行吗?” 栗夏终于抬起头,窗外雪光映在她的脸上,脸被雪光衬托得十分白皙,精致的面容就如同一尊造物主精心窑制的瓷娃娃。 “我喜欢不会打扰我练琴的类型。”她面无表情地说。 Alex夸张地捂住胸口:“冷酷的东方精灵!你伤透了我的心!” 栗夏懒得理他,低头继续弹琴,低沉的音色在琴房里回荡。 栗夏的日程表永远排得很满。 早上六点起床,晨跑后去琴房练基本功;上午的乐理课结束后,直奔图书馆写论文;下午偶尔在交响乐团社排练。 午休时间,栗夏坐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吃着叮热的三明治。听着旁边Lena瘫在沙发上哀叹:“Summer,晚上去蹦迪吗,我都没人陪。今晚有个很棒的地下爵士酒吧派对。别怪姐不带你吃好,有很多帅哥哦,嘿嘿…” Lena是个拉美裔的混血儿,母亲是巴拿马人,父亲是意大利人,她家境似乎并不宽裕。 但她是个长得极具风情的美人,这让她身边也一直围绕着很多献殷勤的人。 Lena虽然平时像个花蝴蝶一般流连在男人堆里,但她的钢琴演奏极具感染力。这是栗夏最缺少的东西,栗夏从她的琴艺中也学到很多。 栗夏头也不抬翻着乐谱:“你去吧,我要准备明天的月末考核。” “上帝啊!”Lena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明天就不用考核吗,我还是在你前面那个!而且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我还在和前男友约会,现在我都换第三个了!” 栗夏笑了笑,没说话。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在玻璃上凝结成霜花。 终于也是有惊无险通过她那严厉的导师的考核,不用挂科了。 考核结束后,有个英俊的棕发男子捧着一捧花站在门口,好像是专门等她的。 男生红着脸递上花,深邃的眼眸里面全是欣赏:“你弹得真好听,我是作曲系的Mark,我很喜欢你,或许我们可以交往试一试。” 栗夏没有接过花:“谢谢,但我暂时没有处对象的想法。” Mark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即又舒展开来,还是不由分说把花束塞到栗夏怀里:“没关系,那就当做是一名虔诚的倾听者的赞美收下吧。” 回教室的路上,目睹全程的Lena恨铁不成钢道:“又一个!你到底要拒绝多少人?Summer,你怎么谁都看不上眼呀,是不是心里已经另有所属了呀。” 栗夏把玫瑰塞给她:“送你。” Lena痛心疾首:“暴殄天物啊!你知道多少人想和Mark约会吗?他父亲是柏林爱乐的首席指挥。” 栗夏笑了笑:“或许你可以试试。” 雪花落在她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细小的水珠。 栗夏打开手机看了下银行余额,数字比想象中消耗得更快,未雨绸缪,她还是得找个兼职。 学校的兼职公告板上,那些兼职岗位都是什么“卡内基音乐厅周末场务助理”,“家庭音乐教师”,很吸引人,但是这些岗位都竞争激烈,她作为亚洲面孔是很难被选中的。 栗夏只能另辟蹊径了,比如去这些天之骄子都不屑于去的酒吧驻场。 —————— 栗夏推开招聘信息中那间地下酒吧的门,这是一家典型的纽约地下爵士酒吧,天花板低矮,墙壁上挂满泛黄的老照片和黑胶唱片,昏暗的灯光在每个人面上投下流动的光斑。 舞台上的黑人女歌手正唱着爵士乐,栗夏穿过人群,径直走向吧台,敲了敲案台。 酒保抬眼打量她——一个很美的东方女孩,黑眸黑发,眼睛在幽蓝的灯光下像两潭深水,很有侵略性的气质。 “喝什么?” 栗夏把简历推过去:“应聘。听说你们在找驻唱。” 酒保没接,只是擦着玻璃杯:“亚洲脸,没经验,学生签证。老板不会要的。” “我可以投诉你这是在搞种族歧视吗,你的工作会因此丢掉。” 酒保耸了耸肩:“我只是好心叙说了心照不宣的事实。” “那我还是请恳求给我这个机会,至少看一眼我的简历。” 酒保挑了挑眉,终于还是接过了那张纸。上面写着“茱莉亚音乐学院,钢琴演奏”,底下附了一串比赛奖项。 “咦,茱莉亚的学生啊。”他吹了声口哨,朝钢琴方向抬了抬下巴:“等玛莎唱完之后,你上台去弹点什么展示一下吧。” 玛莎的演唱结束,栗夏径直走向台上那架老旧的施坦威。她伸手抚过琴键,触感比她预想的要好些,虽然有几个键明显松动了,但音准还算可以。 “嘿甜心,”穿着高叉裙风情万种的玛莎下台时朝她眨眼,“加油哦。” 栗夏回以微笑,在琴凳上坐下。她没有选择古典曲目,而是直接弹起了自己改编的爵士版《土耳其进行曲》。 旋律像锋利的刀片划破空气,莫扎特的经典曲目在她指下焕发出全新的生命力。 原本嘈杂的酒吧渐渐安静下来。酒保擦杯子的动作停了,几个醉醺醺的客人转过头来,连二楼卡座里正在谈生意的西装男们都放下了酒杯。 栗夏的演奏越来越大胆,她甚至即兴加入了一段布鲁斯变奏。琴声如暴风雨般席卷整个空间,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她的黑发因激烈动作而微微散开,有几缕黏在泛红的脸颊上。 掌声从各个角落响起,二楼传来一声响亮的哨声,那个一直隐在阴影中的银发男老板终于现身,靠在栏杆上俯视着她。 这个骚包的老板穿着豹纹吊带,眼里闪着算计的光芒:“我的天呐,我们现在是在维也纳音乐厅吗?小姐的优雅琴声真是使得我这简陋小店蓬荜生辉呀。” “不过呢,实在不好意思啊,我们这是小店买卖,需要应聘者多才多艺一些。最好还会唱点小曲。”男人状似很苦恼地说道。 栗夏挑眉,在异国他乡作为三等民众是这样的待遇,这老板也是逮着她这个黄面孔的穷学生使劲薅。 精明的老板一眼就看出了她的软肋,她不会拒绝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因为茱莉亚的学生如果不是实在混不下去的话,是不屑于来这种酒吧的。 栗夏点头:“当然。” 老板很开心:“行,周三到周日,十一点到凌晨一点。时薪40刀,小费全归你。” 上班的第一晚,老板说轮到她的场次需要她边弹边唱。 她唱的是一首小清新的情歌。 她的嗓音并不浑厚,却有种奇特的破碎感,像冰层下的暗流,表面平静,内里汹涌。唱到副歌时,吧台边有个醉醺醺的男人突然吹了声口哨:“嘿,甜心,唱点更带劲的!” 栗夏没有理会,继续唱完最后一段。 下场时,那个男人觉得被女人忽视了很不爽,摇摇晃晃地拦住她:“亚洲小妹,多少钱能让你单独给我唱一首?” 他的呼吸带着浓重的酒味,栗夏后退半步,脸上依然挂着礼貌的微笑:“不好意思,我只唱酒吧安排的曲目。” 男人嗤笑,伸手去抓她的手腕:“装什么清高,你们这种留学生,不就是为了钱才来这种地方?” 栗夏猛地抽回手,力道大得让男人踉跄了一下。 她盯着他的眼睛,狠声说道:“我叫保安了,你再拦路的话。” 周围有人吹口哨起哄,男人没了面子脸色涨红,还想动手动脚说些什么,缺德老板已经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行了,Dave,别惹事。” 打发完这个醉酒闹事的人之后,他额外多给了她10刀:“这种地方就是鱼龙混杂的,下次遇到这种事,最好学会圆滑点。避免自己受到伤害。” 栗夏把钱塞进包里,笑了笑:“我会的。” 但她知道,她下次并不会。 第17章 chapter17 第二周,她开始弹自己写的曲子。 是《瞳距》的英文版,歌词改了又改,旋律却还是那个旋律。 “这是什么歌?”有客人好奇问道。 她回答到:“这首歌曲的名字叫《瞳距》” “还蛮好听的,为什么没有在iTunes搜到?” “是我自己创作的拙作啦。” 台下依然嘈杂,但偶尔会有人停下交谈,抬头凝神倾听栗夏的弹唱。 某天晚上,一个穿皮衣的妩媚女人在演出结束后走到她面前,放下一张名片:“小甜心,我在东村有家Live House,如果你有兴趣,周末可以来试唱,酬劳比这里高不少喔。” 栗夏刚想伸出手接过名片的时候,她的那个骚包老板Jimmy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喂喂喂,有没有搞错,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想把我的王牌员工撬走,你这婊子也太没有行规了吧,请你立刻马上滚出去,这里不欢迎你!” 女人嗤笑一声,迅速把名片塞给栗夏,踩着高跟鞋离开了。 Jimmy一边盯着她走出门,一边拿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那并不存在的冷汗,才转身对栗夏说:“大纽约的诱惑和陷阱很多的,特别是你这样好骗的漂亮小姑娘,很容易误入歧途的。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这样吧我再给你每小时涨20美金,你安心留在这儿干。” 慢慢的,甚至有人为了听她演奏专门来酒吧喝酒,给便宜老板乐得开花,每晚见她嘴角都笑裂开了:“我的小甜心哟,托你的福啊,这个星期啤酒销量上升了两成。” “我的时薪要再加20美金。” 听到栗夏的要求他终于不再滋个大牙傻乐了,也乐不出来了:“你这……我们之前不是谈好了吗。” “之前那位小姐私底下又找我了,她说会给我比这高30%的薪酬,让我再考虑一下。” 听到这,Jimmy咬咬牙:“行,成交。” 就这样她的时薪高达80美金。Jimmy现在看她的眼神再也不是看宝贝发财树的眼神,而是处处挑剔的资本家眼神。 从酒吧出来时已是凌晨,推开酒吧沉重的木门,身上温暖而污浊的暖气褪去,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 午夜的街道被新雪覆盖,白茫茫一片,连路灯的光都显得朦胧而遥远。栗夏裹紧围巾往公寓走,积雪在她脚下发出细碎的吱嘎声。 拐过街角时,一声微弱的呜咽从巷子深处传来,在寂静的雪夜尤为突兀。栗夏顿住脚步,又是一声呻吟,比风还轻,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生命力。 栗夏弯下腰仔细寻找。 纸箱堆叠的阴影里,一对幽绿的瞳孔忽明忽暗。走近了才看清是只黑色的小猫,瘦得能看见肋骨,右前爪蜷缩着,血迹在雪地上洇出刺目的红色。 它让栗夏想起了那年她好像也这样把一只可怜的小狗带回家。但不同的是,她现在不需要提心吊胆,担心有人把它抢走。 栗夏蹲下身,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可怜,你也没有家吗?” 黑猫警惕地往后缩,背毛炸开,却因为伤痛无法移动。 栗夏脱下围巾,小心翼翼地把小猫裹起来,抱在怀里。小猫挣扎了几下,接触到了温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没有恶意,任由她把自己裹成个球。 公寓楼下的雪松被积雪压弯了枝桠,在风中发出沙沙的响声。栗夏跺了跺脚,雪块从靴帮上簌簌落下。 “小可怜,到家了。”栗夏用快冻僵的手指掏钥匙,小黑猫听到动静,从围巾缝隙探出头,伸出粗糙的粉红色小舌头,舔了舔她冻红的指尖。 公寓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嗡鸣,栗夏跪在浴室瓷砖上,用沾着酒精的棉签轻轻擦拭小猫受伤的前爪。 “会有点疼,忍一忍哦。”她小声说,指尖避开那道狰狞的伤口。 小猫缩了缩脖子,却没有挣扎。 包扎完毕,栗夏用旧毛衣在墙角垒了个窝。把小猫小心翼翼放温暖的小窝里,黑猫却蹒跚着跳上窗边的小沙发,它蜷成一团,像个黑色的毛线球,不细看就完全融入到夜色中了,只有尾巴尖偶尔扫动。 “给你取个什么名字好呢?”栗夏苦恼。 凌晨三点,栗夏被细微的响动惊醒。小猫不知何时溜上了床尾,正用肉垫拨弄她的脚。见她醒来,立刻假装无事发生,舔起了前爪的绷带。 “饿了吗?”栗夏揉着眼睛打开冰箱。小猫“喵喵喵”了几声,轻盈地跃上料理台,尾巴缠住她的手腕,它小心地嗅了嗅罐头,最终把整块三文鱼都吃掉了。 要不古话说黑猫会带来好运呢。 在第二个学年开学典礼上,钢琴系的院长居然宣布了一件事情。因为有杰出社会人设捐款,学院将会成立一个奖学金项目,奖金十分丰厚,最高可达五万美金,设置十个名额。 学校是真的很豪,这么大手笔的项目。栗夏当然也很需要这笔钱,她的绩点综合排在系里前八名,还是很有希望的。 学院“星辰奖”评选前夜,栗夏独自坐在琴房里,对着明天的测试曲目进行一遍又一遍地练习。 突然,琴房的门被推开。 “Summer,还不走,这么拼命不要命了?”Lena抱着乐谱站在门口调侃道,栗色卷发在脑后松松挽起。 栗夏的手指停下了,没有回头:“嗯呐,想练得更好一些。你呢?不再练练吗?” “我就不了,我特地来等你一起吃宵夜的,学校旁边新开了一家西班牙餐厅。”Lena说着便在琴房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Lena是她在这所学校为数不多主动热情愿意和她交朋友的人,她们经常一直上下课。 “嗯嗯,我弹完最后一段就走。” 餐厅的装潢有着浓厚的西班牙风格,暖黄的壁灯映在赭石色的墙面上,角落里摆着几株橄榄树盆栽。深棕色的木质餐桌上铺着红白格子的桌布,视觉冲击鲜艳且丰富。 Lena翻开菜单,指尖点在图片上:“这里的海鲜饭很正宗,要试试吗?” 栗夏点点头。 “你创作的曲子,很有风格也很惊艳。”Lena琥珀色的眸子盛满了欣赏,眼底闪过一丝栗夏没能捕捉到的复杂情绪。 栗夏抬眼:“谢谢,你选的曲子也很不错。” 服务员端上两杯桑格利亚酒。Lena举起杯子,轻轻碰了碰栗夏的杯子,深红色的液体里晃荡着橙片和莓果:“提前祝贺我俩明天必拿下星辰奖。” 栗夏酒杯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玻璃撞击声:“相同的心愿。” “Summer,你知道吗?你给我的感觉就得那高山雪莲,从来不会自艾自怜,你不会想挤破头钻圈子,不阿谀奉承任何人,你明明知道这样会错失很多资源和机会的。” Lena顿了顿:“不知道你对不折手段这个词有什么看法呢。”她频繁交往和筛选异性就是为了快速捞钱。学校里没人屑于和她一起玩,只有这个华人女孩也是被圈子排挤的对象。但她为什么不在乎流言蜚语和她交朋友呢,她是怎么想她的呢? “我保持中立的态度吧。不折手段地攀求自己想要的,反而证明这个人还有想好好活着的心气,但有的人心气已经死了,这何尝不是一种负情绪的积极乐观呢。” “哈哈哈哈哈果然是你栗夏,回答就是那不落于俗气。”Lena被栗夏的回答逗得哈哈大笑。 评选当天,根据当场抽签顺序,栗夏排在最后一个。 Lena刚好就在她前面那个。 评委席上坐着五位教授,最中间是白发苍苍的院长霍华德,最边上的是她的导师沃森女士。 “下一位,Lena。” 做她旁边的Lena紧张地深吸了一口气,起身。 栗夏拍了拍她的手:“加油,你可以的。” 灯光闪耀,照在台上穿着晚礼服的Lena身上,她纤长的手指在琴键上弹下第一个音,接着是爆发式的节奏,如大珠小珠落玉盘,弹的曲子别出心裁,台下的教授都露出新奇欣赏的神色。 面对朋友的精彩演出,栗夏面色却并不好看。 因为她弹的是她创作的曲子。 她在曲子里别出心裁地融入了东方民乐的调式,每一个转音、每一个和弦的编排,都是她熬了无数个夜晚打磨出来的。 她突然想起了好多细节,Lena每次都耐心地等待她弹完曲子,借机会看她的线谱,偶尔随口问起谱子细节。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 音乐这个东西,一般谁先唱谁就是原唱。剽窃的定义也很缥缈。 曲闭全场响起掌声,Lena笑容甜甜地鞠躬下台。 栗夏就静静地盯着她下台,冷冷的眼神仿佛在质问她为什么。 对上栗夏的眼神,Lena正面迎着栗夏走来,死死攥着裙角,脸色苍白,却什么都没有解释。 这个评选是神仙打架,她平时的综合打分也只是在第九,第十的名次,有时状态发挥不好,还会在十名开外,是个很危险的名次。她真的很需要这笔钱,她不能容忍有一点失误。 只要排除一位强劲的竞争对手,她的胜算就会高一筹。何况用了栗夏精心创作的曲子,何不愁入围。 不待栗夏多想,前面的教授已经在喊人了。 “最后一位,栗夏。” 第18章 chapter18 栗夏现在现场创作一首出色的曲子已经来不及了,她只能弹一首歌高难度的大师曲作来争取挽回。 栗夏深呼一口气在琴凳上坐下,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准备演奏。 当第一个和弦落下时,她的心脏骤然紧缩—— 中央C键的琴色不对。 本该清亮的音色变得沉闷发哑,像被蒙上厚厚的绒布。 栗夏的余光看向嫌疑人,lena就在她的前面一个演奏,她原本那首独创的曲子用了大量和弦,但当时都没有任何问题。 要站起来立刻向教授们举报有人动了手脚吗?但证据在哪?最多就是lena弹曲子的时候用力过猛不小心把琴键搞松了…… 作为本场最后一位候选人,评委听了前面那么多演奏,精神和审美已经很疲劳了。到她却出现意外状况,她即使提出重新换琴,教授们肯定也会同意,但一通折腾下来,她的印象分也没了,再若只是复刻弹奏世界名曲也无甚惊艳。 Lena这么讨厌她吗? 全场寂静。 看着台上的女生许久不演奏,评委们交换着疑惑的眼神,刚想出声询问。 下一秒,只见那位女生的双手在琴键上翻飞,琴声如狂风骤雨,席卷整个演奏厅。 原本的曲目被彻底抛弃,她即兴演奏起一首自己改编的《野蜂飞舞》变奏版。 既然C键失灵——那就让整个右手升半音演奏。 但这种世界级大师的曲子可不好随便改编,要看技巧,特别是底下的教授坐着保守派。他们觉得年轻人随意改变大师曲子,是对经典的亵渎。这是吃力不讨好的活。 此刻所有音符在升调后焕发出妖异的光彩。这个巧思让原本的曲调变得更诡谲而惊艳。 评委中保守派中的埃米斯教授最初紧皱眉头,但听到变调设计后不自觉前倾身体。 最后一个和弦落下时,全场鸦雀无声——— 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下台时,lena已经不见了,最终栗夏还是在琴房找到的她,她正在演奏肖邦的《离别曲》,好像一切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为什么?”栗夏平静地问道。 听到来人的问话,lena停止弹奏,抬头目光直视栗夏:“因为有时候我真的很嫉妒你,你看看多少优质的男人朝圣一样围在你左右,你却有底气不屑一顾。你随便一穿就是一件名牌衣服,一个名牌包包。你只是失去一次获奖名额又怎么样?你明明拥有这么多!” 栗夏哑然失笑,这还是她之前离家时从家里带来的。居然给Lena造成这样的误会? “这就是你不择手段的原因,仅仅因为嫉妒?” lena发出一声讥讽的轻笑:“不是你说理解不折手段的人吗,怎么不择手段到你头上你就受不了?” “但你的不择手段也毁了自己,自从你起了剽窃的心思开始,你就与音乐女神越走越远,她不会再眷顾你,那些不堪情绪会永远如蛊虫一样陪伴在你创作音乐的每时每刻,蚕食着你的创造力!” 听到这句话,Lena突然破防大喊:“那我有什么办法,我真的很需要这笔钱....我妈妈病了,M国医疗保险数额巨大,我们没有能力买,天价医疗账单就像个无底洞,像你这样的富家女懂得什么叫走投无路吗?!” “你怎么知道我不懂……”栗夏俯视着蹲在地上奔溃大哭的女人,没有怜悯,转身离开了。 栗夏打开公寓的门径直走向小客厅,把包放在沙发上,静静地看着前方虚无的黑暗。 一团毛茸茸的黑影悄无声息地滑到她脚边,平时高冷的煤球居然过来蹭她的腿。 经过半年好吃好喝的伺候,煤球已经是只圆润的小猫了,再也看不出来刚救回来那半死不活的样子。 栗夏撸着煤球圆滚滚的下巴,它发出舒服的咕噜咕噜声。 在一人一猫玩得开心的时候,门外传来了敲门声,栗夏起身疑惑地走向门口,打开灯。 透过猫眼,一位约莫30岁左右的亚洲面孔的女性站在走廊,乌黑的头发松松地挽在发尾,几缕碎发垂在耳旁,衬得她的鹅蛋脸格外的温婉。 “你好?”栗夏打开门,略带迟疑地问道。 女人手里捧着两个用新鲜粽叶包的粽子,还冒着微微的热气。 “你好,打扰了,我是前几天搬到这的租客,我叫林雨晴,就住你斜对门。”女人抬了抬手里的粽子,“今天是Z国的佳节,我闲着没事就自己包了些粽子,想送给邻里吃吃。”说着便把粽子递给栗夏。 已经好久没吃过这些东西了呀,是有些怀念。在异国他乡遇到同胞总是会让人觉得亲切的,栗夏道谢:“谢谢你。” “不客气。"林雨晴微笑道,声音里带着大姐姐特有的包容,“我刚搬来不久,看到门牌上的姓氏,猜你也是Z国人。真的很开心能遇到同胞,我包的是家乡的传统口味,咸蛋黄和五花肉的,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栗夏低头看着手中的粽子,心暖了几分:“我叫栗夏,真的很感谢你的心意。” “栗夏?名字真好听。”林雨晴眉眼弯弯,“我今年刚满三十,算是你姐姐辈的了。以后要是想吃家常菜,随时可以来我那儿坐坐。” 关上门后,栗夏小心翼翼地解开棉线,剥开粽叶,晶莹的糯米中嵌着金黄的咸蛋黄和肥瘦相间的五花肉,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她轻轻咬了一口,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绽放,这位姐姐的厨艺是真的很好。 煤球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好奇地嗅着粽子散发的香气。栗夏掰了一小块糯米给它:“猫生长这么大,没吃过吧。” 几天后公告栏的获奖名单公布了,栗夏和Lena都赫然在列。 栗夏没有去举报Lena,一是证据很难取证,更重要的是没有必要。 学校星辰奖项的奖学金汇款下面的附言栏上面还写着一句拉丁文——— Per aspera ad astra(循此苦旅,以达星辰)。 看到这句话她真的好想流泪,音乐这条通天路真的很难走,从来不是台上阳春白雪的烂漫坦途,这是一程苦旅。在这个领域光有天赋还不够,因为天赋总会被耗尽的,还需要日日夜夜不辞辛苦的练习。 而她居然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 刚领完奖金,一通电话打了进来。 “是栗夏同学吗?”电话那头是个温和的女声,“我是茱莉亚就业指导中心的达芙妮老师。你还在找兼职吗?” 栗夏想起自己一年前好像是有在学校就业帮助网站填写了自己信息,但是很久都没有消息,她就去找酒吧驻唱了。 “是的,不过我已经找到了。” “这有个机会你可能感兴趣。奥希尔家族正在为他们的孙女寻找钢琴陪练,时薪很高,300美金一小时,而且他们特别指明要亚裔学生,最好是会讲中文的。” “明天下午三点,有兴趣来面试吗?” 栗夏听到时薪是300美金,本想拒绝的话咽进了肚子:“当然,我想试试。” 第二天,栗夏如约到达奥希尔庄园,门口迎接的管家领着她穿过如迷宫般的绣球花簇走廊,最后停在一间占地面积极大的音乐室,紫藤花从玻璃穹顶垂落,像童话里的花房。 “艾玛小姐马上就到了。”管家微笑道,“栗小姐你要通过艾玛小姐的考验才能留下,她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话音刚落,一个穿着公主裙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就蹦蹦跳跳跑进来了,蓝眼睛亮晶晶的。 “你就是新老师。”艾玛打量着这位漂亮姐姐,“你什么都会弹吗?” “李斯特的《钟》,你能示范吗?” 果然出了个难题。 《钟》本就是超高难度曲目,鲜少有人尝试。栗夏看着小女孩眼中闪烁的得意,轻轻卷起衬衫袖口。 当最后一个音符在琴房回荡时,艾玛的耳尖微微发红。但她很快又抬起下巴:“看来你还是有两下子的,那我今天就要学这首曲子了。” 听到艾玛的要求,栗夏微微皱眉:“我们需要从基础的音阶练习开始准备。” 艾玛猛地站起来,琴凳在地板上刮出刺耳声响:“我不练基础曲目!你知道我祖父是谁吗?” 栗夏表情没变,按了下中央C键:“知道。但这不妨碍你连这个最简单的音都弹不准。” 艾玛的蓝眼睛瞬间涌上泪水,恼羞成怒道:“我不要你这位钢琴老师了,我不喜欢你!我要换人!” 栗夏也是从零基础开始学起的,自然知道女孩的心思。基础的音阶练习实在是太枯燥了,她只想一蹴而就学习自己喜欢的曲子。 栗夏转头看向一脸吃瘪的小女孩,眨眨眼:“不如我们来玩个游戏,如果你赢了,我就任你处置。” 艾玛这个年纪的孩子根本在琴凳上坐不住,她需要的是非常规的教学。听到她说玩个游戏就立刻感兴趣的点头答应了。 “我们来找寻大自然里《钟》的声音?” 艾玛皱起个小脸:“这怎么找?” 栗夏推开落地窗,早上晨露的积水就滴答滴答地落在玻璃上:“你听,水滴落下的声音像不像《钟》开头的三连音?” 艾玛不情愿地竖起耳朵。水珠落在不同的地方,确实发出高低不同的声响。有的清脆,有的沉闷,但连在一起,竟然真有点像那首曲子的节奏。 栗夏从窗台捡了根树枝,递给艾玛:“敲敲看。” 小女孩迟疑地接过树枝,轻轻敲打铁艺栏杆。 “再轻一点。像这样。”栗夏示范着。 艾玛学着她的动作,这次声音柔和多了。她们就这样在窗前玩了二十分钟,用树枝敲打花盆、栏杆、石板,听着不同的音高在水滴声中交织。 回到钢琴前时,艾玛的手指第一次老老实实地放在了正确的位置上。 她小声问:“为什么我在琴键上就弹不好?” 栗夏按下琴键:“因为只有学好基础的音阶,我们才能创造出自己听到的声音。” 当管家送来下午茶时,他惊讶地发现琴房里飘荡着生涩但准确的音阶练习声。艾玛咬着嘴唇练习着,手指没有再故意砸向琴键。 一下午的课程很快就结束了,艾玛忸怩地牵了牵栗夏的裙角:“老师,你下次还来好吗?我还想跟你学习中文。” 管家送她离开时低声说:“奥希尔夫人希望明天您能继续来。当然,酬劳会加倍,小姐已经赶走六位钢琴老师了。” 第19章 chapter19 周末的暴风雨天,一人一猫窝在壁炉前,栗夏翻着乐谱修改编曲,煤球霸占了她的大腿,爪子无意识地在她牛仔裤上踩奶,舒服的呼噜声像辆小摩托车。 对面门好像隐隐约约有争吵声,中间隐约参杂几声巨大的打砸声。栗夏恍惚间想起对门好像就是上次那位送她粽子的女士。她这是和对象吵架了吗,不过她见怪不怪了。她小时候,爸妈也经常如此激烈的争吵。 她抱紧了煤球,煤球被挤压得不满地“喵”了一声。 对面门的争吵声渐渐停歇了,但她的房门被敲响了。 隔着门她听到一阵压抑的啜泣声:“小夏,可以帮帮我吗?”听起来十分单薄无助,不再是温柔知性的大姐姐模样。 栗夏闻言打开房门,林雨晴穿着单薄的睡裙,裸露的手臂上却有许多青紫的淤痕,嘴角渗着血丝,右眼肿得几乎睁不开。 栗夏连忙扶住她:“林姐你还好吗?需要帮你报警吗?” 林雨晴眼里闪过一丝惊慌:“可以让我进来躲一躲吗?” 栗夏接了杯热水给她,林雨晴手捧着杯子,无助地吐露了自己的故事:“我没事的,你别报警,他是我老公,平时对我很好的,只是偶尔喝了酒才会……”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栗夏从猫眼望出去,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正疯狂踹着门,领带松散地挂在脖子上:“林雨晴!我知道你在这儿!你给我出来!” 栗夏反应迅速,反手把重物都堆到门后。 林雨晴的脸色瞬间惨白,恐惧到极点的眼神:“别、别告诉他我在这,他会杀了我的……” 栗夏没有犹豫,直接拨打了报警电话。 警车来得很快,警笛声划破夜空。男人被按倒在地,戴上手铐时还在怒吼:“她是我老婆!你们没权利管我们的事!” 林雨晴看到这突发状况突然挣脱栗夏的手,冲了出去:“不是的!警官,他没有打我!是我自己摔的!” 警察对男人厉声说到:“你这是家暴罪!老实点。”说着就把发疯的男人扣押带走。 林雨晴蒙了,她是想让男人受点教训,但并不是真想他被警察捉走啊,万一到时候因为这个他被遣返回国了怎么办。 她猛地回头,眼神里不再是恐惧,而是愤怒:“你为什么要多管闲事啊?!” 栗夏愣在原地,很是疑惑:“可是他在伤害你啊。” 林晴雨无力地跌坐在沙发上,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掉:“你以为你在救我吗?你毁了我唯一能依靠的人。” “我的签证挂靠在他身上,他在这有一份体面的工作,房租都是他付的,没有他,我在这活不下去……” 栗夏闻言:“我可以帮助你回国。” “回国?回去就好过了吗?我的爸妈连他都不如,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是名校留学生,有着无比光明的前途吗?!”林雨晴把今晚的恐惧都怒吼了出来。 栗夏不明白为什么他们都喜欢说“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啊”,她也会有她的牢笼。 林雨晴说着说着干呕了起来,栗夏虽然心里略有不爽,但还是连忙拍着她的背问道:“你没事吧?” 林雨晴摆摆手:“我只是怀孕了,今天刚验出来的。”她想把小孩生下来,这样既可以挽回男人的心又可以凭借孩子拿到绿卡。 她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平坦小腹:“有了孩子,他一定会回心转意的,对我像以前一样好的……” 栗夏听不下去了,声音不自觉提高几个度:“不被祝福的孩子不该出生在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无辜的生命要被当做你生存的筹码。” 林雨晴嘴唇嗫嚅着想反驳,外面的敲门声却再次响起,打开门是一名亚裔女警,她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询问:“现在需要搜集证人的证词。这位女士是你报的警吗?” 不待栗夏回复,林雨晴就抢着说:“我撤诉,我老公没对我进行任何伤害。”她用哀求的目光看向栗夏。 在女警探究的目光下,栗夏艰难地点头:“不好意思,是我误会了才报警的。” 女警叹了口气:“家暴永远只有零次与无数次。女士你考虑好。你如今的状况若保留起诉是有权申请U签证。同时会有社工介入帮助你。” “不需要!”林雨晴突然用英语尖叫起来,“在我们那里夫妻之间吵架是很正常的。” 女警无奈走掉后,栗夏也忍不住劝说林雨晴:“林姐,有了这个U签证,你就可以合法留在这里了,我也会帮助你联系免费的社区律师的。”栗夏把电话卡片递给她。 她真的很想很想帮助林姐,好像执着于通过她帮助谁,叫醒谁一样。 林雨晴攥紧卡片:“我没有学历,语言也不好,你不懂的,宝宝生下来怎么办。” 林雨晴失魂落魄地站起身走掉了。 后面栗夏再也没有在公寓遇见过她和她老公。 不知道最后林雨晴最后的选择如何,栗夏最同情的是那个未出生的婴儿。 他懵懂地来到这个世上,却是地狱般的场景。 这件事导致栗夏最近的心情都很抑郁,去给爱玛上钢琴的课的时候,爱玛小姐居然没有像之前一样耍大小姐脾气,都有在乖乖练琴。 下午上完家教课,晚上再去酒吧驻唱,回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口有个果篮,不知道是谁放的。 上面有张中文写的卡片:「谢谢」 ———————————————-————-———————-————-— 周日的午后,爱华德站在门口等待着少爷从寄宿高中回来。 艾德蒙刚好路过花园的琴房,他怀疑自己耳朵出现幻觉了,居然听到了不断的琴声:“咦~艾玛居然有在乖乖练琴诶,新来的钢琴老师是有什么神通吗?” 爱华德想到了什么,慈祥一笑:“是啊,爱玛小姐很喜欢这个新来的钢琴老师。” 被爱德华这么一说,艾德蒙是更好奇了,没人比他更了解他的这位被宠坏的亲妹妹了,性子顽劣根本呆不住,让她老老实实坐在琴凳上那是难于登天的事,这样想着他的脚步不由得拐弯了。 艾德蒙好奇地推开琴房的玻璃门。一开门就看到小艾玛端坐在琴凳上,一双小短腿晃荡在踏板上,眼睛却正在全神贯注地盯着琴键,刻苦地练着基础功。而坐在她身边就是爱德华嘴里所说的那个新来的钢琴老师了。 艾玛的钢琴老师看起来是位东方人,她穿着宽松舒适的棉麻衬衫和浅灰色的长裙,黑发做了个笄松松地挽在脑后,看起来就像他爸爸屋子里面挂着的那副水墨画。 两人听到后面开门的动静,都转过头来。 小艾玛一看是哥哥就欢快地跳下琴凳,像只小鸟一样扑了过来:“哥哥!你回来了呀!” 女人也转过脸,与素净背影不同的却是一张有着浓墨重彩美貌的脸。 明明长得不像,艾德蒙却呆呆地愣在原地。 小艾玛扯了扯他的衣服撒娇到:“哥哥,你这次有给艾玛带礼物吗?” 艾德蒙回过神来,笑了笑:“小馋猫,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东大街的巧克力。已经让爱德华放进冰箱了,你练好琴再去吃吧。” 他说着说着目光不由地放在这位钢琴老师身上。她安静地站在一旁,嘴角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就静静地看着他和妹妹打闹,态度既不热络也不拘谨。 太像了。 不是长相,而是那种气质,那种温柔高贵的神态,宠辱不惊的表情,那种刻在骨子里的优雅从容,和他记忆中的母亲如出一辙。 艾玛仰起小脸问道:“哥哥要不要听我弹《小星星变奏版》?我进步超快的。” 艾玛年纪小,没有记忆,她只觉得栗老师很亲切,想和她待在一起,但是她不知道她的钢琴老师真的有些神似逝世的母亲。 “当然要。”艾德蒙在靠窗的扶手椅上坐下。阳光透过纱帘,温柔地笼罩在钢琴前那两人身上。她指导艾玛时温柔的模样,让他不觉得眼眶有些微热,如果母亲还在世的话,她肯定也像这般陪伴着艾玛。 平时他回家的频率是一个月两次左右,但他现如今回家的频率增加了。 管家爱德华最先注意到这个变化,每次回来少爷都要去琴房看艾玛小姐弹琴。 爱德华状作不动声色地提醒到:“老夫人今早问起了您的课业。” 少爷神色一紧:“祖母身体还好吗?” “挺好的,只是最记挂的便是您和艾玛小姐。” 这个变化他不知道是否应该主动告诉老夫人,老夫人问起他再说吧。 不知不觉,栗夏成为艾玛小姐的钢琴老师已经有两个多月了,今天快下课时就看见小丫头一直鬼鬼祟祟藏着什么东西。 果然下课时,女孩就傲娇又变扭地把鎏金请帖塞到栗夏手上:“下周我的生日晚会,希望你能参加。” 看着小女孩倔强又期待的眼神。 栗夏笑了笑,接过了请柬:“我的荣幸,艾玛小姐。” 第20章 chapter20 栗夏穿着过季的香奈儿黑色高定晚礼服,这已经是她衣柜里最体面适合来这种场合的衣服了,但在奥希尔庄园的鎏金大厅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觥筹交错的聚会,男人们高谈阔论着并购案,阔太们则是说些豪门八卦。上流社会聊了聊去无非就是这些话题。她小时候跟着栗蜻姿最疲于应付的就是这些聚会。 艾玛小姐是本次宴会的主角,她今日穿着繁复华丽的礼服,盘起的头发上戴着价值连城的宝石发簪,被人们众星捧月地围在中央。 但艾玛小姐还是太小了,所以这些大人们来也只是图奥希尔家族的威望,和宴会上的利益往来。 作为家庭教师被邀请而来的栗夏本来是不够格来参加这种宴会的,所以也没有任何人来跟她打招呼。 栗夏也觉得无趣至极,她带给艾玛的礼物看来是没办法交到她手上了。 栗夏去甜品区转了一圈,无意间那些八卦就飘到她耳朵里了。 “听说最近那个华尔街风头无两的异军之秀也会来。” “之前好像是从物理研究跨界过来的,康奈尔最年轻的客座教授啊。” “不是说奥希尔伯爵十分看好他吗,要将外孙女许配给他?” “怎么可能!听说是个Z国人。奥希尔伯爵怎么可能会同意,他的儿媳妇不都是......” “嘘,这可说不得。” 栗夏听得正起劲,突然一杯香槟被递到眼前,执杯的手带满了戒指,袖口漏出半截扭曲的黑蛇纹身。 “您就是爱玛小姐的音乐老师,我的嫂子好像也是东方人。”男人凑近,似着迷般嗅着栗夏的香水味,“好精致的东方娃娃啊。” 男人凑近的时候,昂贵的古龙水都掩盖不了他呼吸中甜腻奇怪的□□的味道。栗夏被这个冒犯的动作激得起了鸡皮疙瘩,她难掩不适:“先生,请自重。” “装什么清高,别害羞,你来这不就是为了攀上豪门吗,你想要的我也能给。”男人一把扣住她的手,拇指暧昧地摩挲着她的手腕,“跟着我,我能带你体验极乐。” 这是宴会厅的角落,就算有人看见也不会扫恩伯尔少爷的兴致,毕竟他可是奥希尔伯爵的侄子。 栗夏想扬起手给他一个巴掌,但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手劲很大,铁钳般的手掌一下折住她的两个手:“带刺的玫瑰我……” 话音未落,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扣住了他的手腕。 被人阻拦,男人很是恼火:“关你屁...” 抬头看见来人,却也是默默放开了栗夏。 栗夏乘机挣脱出自己的手腕,目光跟随这只手望向它的主人—— 呼吸微微一凝。 四年不见,他的轮廓更加锋利,西装革履下是成熟男人独有的沉稳气场。 他不动声色地插入两人之间:“恩伯尔,奥希尔伯爵找你,关于非洲矿场股权之争这件事。” 恩伯尔脸色变了变,他一刻也不敢停留马不停蹄地就去了。 "谢谢。"她轻声说。 越柏舟没有立即回应。他的影子投在她身上,比记忆中更加修长。 男人深沉的眼眸对上她的眼睛,栗夏瞳孔微微一颤,他认出她来吗? 这么多年,她变化很大,身上早已脱去稚气。 作为曾经同桌兼家教老师,栗夏照理说应该主动问声好提起往事,但她实在没有勇气。三年的时光,万一他已经把她忘记了,打招呼岂不是很尴尬。 “柏舟?”清脆的女声插了进来。 金发女人的出现打破了栗夏凝滞的思考,她走过来亲昵地挽住越柏舟的手臂。 女人身着香奈儿最新季的珍珠白套装,耳垂上的锆石高珠耳环随着动作闪烁在灯光下耀出火彩,像星芒坠落在麦浪般的金发间,是个很高贵的名媛千金。 栗夏的沉默在她的自信下相形见绌。 “这位是...?”女人好奇地打量栗夏。 越柏舟微微侧身,袖口不小心从栗夏手背擦过:“一位不幸被恩伯尔骚扰的女性。帮忙解了一下围。” 栗夏听后微微一笑,虚惊一场,他果然还是没能认出她来。 爱玛小姐好像也看到这里发生的一些状况,从台上下来,雀跃地抱住了女人的胳膊:“小姨,这就是我和你说的我那个超有趣的钢琴老师。” “刚好来找你们,切蛋糕的时间到了。”她转向栗夏,眼睛亮晶晶的,盛情邀请道,“老师,你也一起来吧。” 栗夏婉拒了,她只是一个家庭教师的身份,怎么好加入她们家族的庆典活动。 艾玛也不好再强求。 宴会厅的洗手间里,栗夏将冷水拍在脸颊上。 镜中的女人容貌精致,对比三年前学生模样的栗夏,褪去了少女脸颊的婴儿肥,已是成熟不少,容貌更盛。 水珠顺着下巴滴落在洗手台上。栗夏深吸一口气,从包里取出粉饼补妆。她以为已经遗忘的记忆,淡却的喜欢,都只是她以为而已。 她高估了自己。 这个人,她永远不会遗忘。 不看到人还好,一看到人,那种滋生的情绪就疯狂蔓延……想知道他一切的消息。 “甜甜,你知道我今天在宴会上碰到谁吗?” “谁啊,肯定是我两都认识的人,不会是你妈吧,她终于要来抓你了?” “是越柏舟,他居然是奥希尔家族的座上宾,和奥希尔伯爵的外孙女关系匪浅的样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唯剩下的天真风趣她只会在最好的闺蜜面前表现出来。 “什么!?我最近忙实验忙得晕头转向,都没有关注你的男神,我来帮你查查哈。” 甜甜转发来一条华尔街日报的报道,标题写着《诺亚临界集团新任CTO:从理论物理到金融颠覆》。 “天呐,不愧是越神,太牛了吧。” “是啊,他果然还是这般耀眼。” 时过境迁,他还是如那高山明月般,他如今已经到了她无法企及的地方,他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 因为在宴会上找不到机会把亲手制作的礼物给艾玛,栗夏就留到了今天的钢琴课上。 果然艾玛看到这份礼物十分开心。一整个下午都欢呼雀跃的。 她最近的钢琴课多了一位听众,艾德蒙少爷,他似乎也很喜欢钢琴。 爱德华则一脸担忧看着琴房里面三个人的和谐画面。 “爱德华。”一个威严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爱德华连忙转身。 老伯爵夫人拄着拐杖站在楼梯口,锐利的目光扫向他:“艾德蒙又回来了?” “是的,少爷说回来取几本参考书。” 老伯爵夫人轻哼了一声:“我眼不明心却不盲。参考书?这一个月都回来多少次了。” 她的目光似乎若有所思:“那位新来的钢琴老师,教得怎么样啊。” 爱德华斟酌着用词:“新老师十分专业,艾玛小姐进步很快。” 老夫人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是吗?那艾德蒙怎么突然对妹妹的钢琴课这么上心了?” 爱德华低下头,没有回答。 难道有些故事,注定要在这个家里重演吗?基因相似,喜好也是相似的吗? 照例上完一天的钢琴课,管家爱德华就在琴房门口等待:“栗小姐,我送您出去吧。” 自从第一天来的时候,爱德华送过他之后,后面他都不亲自出面。今天亲自送她,必然是有什么话想对他说。 “栗小姐,艾玛小姐的钢琴课就上到这里了,薪酬会立马结算给你的。” 栗夏有点意外,因为艾玛小姐看起来是很满意她的,本来说好的是教学一年的。但如今提前结束应该是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吧。 爱德华也不想随便找个理由搪塞这位小姐,因为这两个月来,她对艾玛小姐的谆谆教诲他都看在眼里。艾玛小姐懂事了很多,这位栗夏小姐一直兢兢业业做自己本分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小心思,全是无妄之灾。 他告诉了她真实答案:“少爷和小姐对您的关注度太高了。” 栗夏恍然,算了,本来她也快毕业了,这份工作本来也不会长久干下去的。 她照例晚上去爵士酒吧兼职驻唱,和jimmy提出了辞职,后面她都不会来了。 因为剩下的时间要全力应付茱莉亚的魔鬼毕业季,中期的独奏会和终极考核任何一个环节都得零错误,要不然可能就会被无限延期毕业了。 一年的时间就这般辛苦地过着。 经过残酷严厉的独奏会考验,眨眼就是最后环节——论文答辩了。 会场入口,她看见了Lena,Lena也看到了她。 四目相对,她们都没有说话。 自从那件事情发生过后,lena在学校里面都是有意地避着她走。 毫无悬念,她顺利地毕业了。 她的导师跟她说:“以你的能力是有机会留在欧洲乐团,继续努力走下去甚至可以在卡内基开独奏会,这才是一名音乐家正统的路。” 原本她也是这样想的,但她求职处处都碰壁,稍微有点名气的乐团都不要她,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她都过了测试,但是第二天都会被委婉拒绝。 她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有关系户顶替了她的位置,后面才发现原来是她在最后的背景调查时被人举报了。 被她的亲生母亲举报了。 以行为不端和有心理健康问题为理由,或诋毁或阻拦。 她就是想用蛇打七寸的方式让她绝望,让她几年的辛苦全都付之于灰烬,把她往上攀登的音乐路堵死。 栗夏恍然为什么这四年她没有出现过一次,原来是在等着。 行,妈妈你非要把我想走的路堵死,那我就走到众人面前,光明正大的碍你的眼。 而且—— 栗夏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修长的指节上还有练琴留下的薄茧。 求学这么多年,她终究明白了天外有天这个道理,努力的天才在天生顶尖的天才面前不值一提。 她很清楚自己的水平——她是有天赋,但离“伟大”还差得远。 贝多芬、李斯特、霍洛维茨……那些人的音乐是神迹,而她,只是个拿到天才入场卷的凡人。 既然成不了传奇,那不如换条路吧。 第21章 chapter21 飞机在暮色降临时准点落地申港市,栗夏拖着行李箱穿过廊桥,湿润的晚风夹杂着夏天的闷热气拂面而来。 四年了,她还是回来了。 接机大厅人头攒动,但她还是远远就看到那个手举着“欢迎栗夏回家”的牌子的身影,女人另一只手捧着超夸张的一大捧玫瑰花束,四处张望着,唯恐错过要等待的人。 “甜甜。”栗夏拖着行李箱走到丘甜甜面前,声音里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几年不见,丘甜甜摆脱了稚嫩的少女气,以前脸颊略带的婴儿肥也消失了,长成了一个风情万种的成熟女人。 当然如果她不开口说话的话。 甜甜看得愣愣的,画着小烟熏的眼睛一眨一眨,好一会儿猛地抱住她,声音略带哭腔:“栗子,你他娘的怎么越长越好看了。我好想你啊,你知道不。” 熟悉的大嗓门引得周围的人纷纷侧目,栗夏忍不住笑出声,回抱住她:“甜甜,你也是。我都快认不出你了。” 一顿寒暄之后,两人都觉得饿惨了,决定直奔去火锅店。 栗夏好久没吃了,真的很想念这口。 铜锅沸腾着辣椒,栗夏看着对面那个熟练调油碟的闺蜜,虽然俨然是位精致的都市丽人的模样,但吃东西的架势还是如当年那般豪迈。 丘甜甜熟练地在咕咚咕咚翻滚的红油中涮着毛肚,七上八下,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夹出放进栗夏的碗里:“诺,你最爱吃的毛肚。” 栗夏低头尝了一口,是记忆中熟悉的味道,又麻又辣。她忍不住眯起眼睛,满足地叹了口气:“真的好久没吃到了。” 甜甜撑着下巴看她,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脸:“瘦了。” 栗夏拍开她的手,笑着反驳:“胡说,我明明胖了两斤。” “放屁,你以前脸上还有点肉,现在下巴尖得能戳人。”丘甜甜翻了个白眼,又往锅里下了几片肥牛。 甜甜忽然凑近:“说真的,这次回来……不走了吧?” 栗夏筷子一顿,抬眼看她。 甜甜的表情难得认真,眼底藏着小心翼翼的期待。 “嗯,不走了。以后想进娱乐圈发展。” 甜甜眼睛一亮,猛地拍桌:“哎呀,这不比在外头搞你那阳春白雪的艺术强,又累又没人陪你,关键可能也赚不到几个子儿。” 栗夏笑了笑,没有反驳:“你呢,你什么打算?” “我成功硕博连读了,最近都在埋头搞实验,我爸的债我也有在慢慢还。哎,最近忙得都没时间谈恋爱了。” 栗夏失笑:“那确实太难得了。” 窗外夜色渐浓,街上的霓虹灯映照在玻璃上,像流动的星河。四年了,什么都变了,但两个女孩的情谊却不会变。 团聚饭吃完,丘甜甜非拉着她住她家:“哎呀,回来第一个晚上必须要和我一起睡觉觉好吗?你住外面不是浪费钱吗,等你找到稳定工作在搬出去啦。” 甜甜的态度不容置喙,栗夏只能顺着她。 甜甜的租的房子是个离学校近的一室一厅,不大也不小,一个人独居刚刚好。房间被甜甜布置得很温馨,放满了超大的毛绒玩具还有甜甜最喜欢的hello Kitty。只有在最私密的空间,才能探究女孩的内心还是没变。 “怎么样,是不是超级无敌温馨。”甜甜高兴地转了个圈,带栗夏展示她的房间。 “嗯呐,甜甜把自己照顾得很好。我很开心。” 两人嘻嘻闹闹了很久,到深夜都觉得晚上那顿火锅消化得太快了,一点都不顶饱。 两人都决定点顿烧烤和啤酒放纵一下。 两人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看着投影仪上的电影,一边吃着超辣烤猪肉小串。 “栗夏,没有我在你身边,你在外头是不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你怎么这么能啊,一个人在外头生活这么久。”甜甜说着,大眼睛又泛起了泪水。 这四年,她无时无刻不想去M国看看她,但是昂贵的机票还有那超难签的签证!她知道栗夏也一样,她也在努力地生活着。 栗夏抱住她说:“嗯嗯,甜甜你也很棒。” 一遭从挥金如土的大小姐变成负债累累的穷学生,甜甜这一路走来的辛酸苦辣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和你说,我学会做麻辣香锅了,我现在的水平比高中后门那家的还好吃。明天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甜甜得意地说到。 “好呀,我现在做白人饭也很厉害。”为了节省精力,在国外她很多时候都快速解决自己的三餐了事。 “算了算了。你别动手,坐着享受我的超绝厨艺就行。”丘甜甜婉拒了。 两人碰杯了啤酒,丘甜甜突然想到什么,八卦之心熊熊燃起:“你还和越神有联系吗,你们之前不是在小号上聊得蛮热乎的吗?” 栗夏怅然道:“没有了,自从我出国后和他再也没有聊过了。再见面还是我和你说的在一年前的奥希尔家的宴会上。” 栗夏说着声音有些淡了:“不过他没认出我来。” 丘甜甜安慰到:“哎,如今的越神是更高攀不起了。那可是科技巨头的cto诶。话又说回来,栗阿姨知道你回国了吗?” “不知道,不过她现在应该稳坐钓鱼台,等着我回去跟她低头认错呢,她愿意花四年的时间让我挫败,让我觉得没有她,我什么都不是。那我怎么好辜负她。” 丘甜甜听后也是一脸促郁。他两的父母一个是根本撒手不管,一个则是什么都要管。 凌晨两人洗完澡躺床上,终于是感觉到困了。像小时候过家家一样,丘甜甜的睡姿还是一如既往的很差。 她转向把她当玩具熊一样把她四脚八叉缠住的丘甜甜,不管推开多少次不一会就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栗夏无奈,只能任她抱着。 很快,她的眼睛也沉得不行,慢慢入睡了。 第二天,栗夏便四处投演艺公司的简历,却四处碰壁。 娱乐圈更新换代的速度比她想象中还快,四年前那支爆火的MV已经成了过往云烟。犹豫再三,她还是选择拨打了多年前的那通抛有橄榄枝的电话。 虹熙娱乐如今已经是国内最大最有实力的经纪公司,她可能已经高攀不上了。而韩玥可能也不在这个公司里做了,但她还是想试一试。 电话响了好久,久到栗夏以为不会有人接,想挂掉的时候。 那头终于接通了,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声音:“喂,请问你是?” “你好,玥姐,我是栗夏,你还记得我吗?” “栗夏?” 四年了,她早已忘记这个名字。 “就是之前和叶骁沉一起拍《七年成疾》MV那个女生。” 说起她亲自带出的巨星叶骁沉时,韩玥似乎终于依稀有了映像。 叶骁沉这小子现在一副清心寡欲,看透世事的样子,钱也是赚够了,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了。 而她,曾经的金牌经纪人如今已经是公司的营销总监了,早就不需要亲自带艺人了。 “噢,是你啊,有什么事吗?”韩玥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疏离。 栗夏深吸了一口气:“玥姐,我是想来毛遂自荐的。不知道你之前说的那个虹熙娱乐永远欢迎我还算数吗?”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最终还是韩玥心软顾念旧情,给了栗夏签约机会,虽然栗夏错过了最佳时机,白白浪费了艺人最黄金的五年,毕竟这个行业还是吃青春饭的。 但韩玥还是想起了栗夏那顶尖的美貌:“明天上午十点,来虹熙娱乐16楼找我。” 虹熙娱乐大厦,16楼 栗夏坐在会客厅的沙发上,眼睛看向前方那扇落地窗的风景。 接待她的女生端来了一杯咖啡:“韩总还在开会,请您稍等片刻。” 栗夏接过咖啡,点头道谢。 大概等待了半个小时左右,会客厅的门被推开了。 韩玥踩着细高跟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身利落的黑色西装,妆容精致。岁月在她的眼角刻下了几道细纹,但那双眼睛依旧锐利如初。 栗夏连忙起身问好:“玥姐,好久不见。” 韩玥一推开门看到沙发上的女人,眼睛还是不由得一亮,栗夏容貌比年少更盛,但是气质变得更内敛了。没有之前那摆在脸上傲气的劲劲的感觉了。以前的样子是娱乐圈比较稀少的款,也很有记忆点。 她含笑点头:“好久不见,你倒是比四年前更漂亮了。” 现如今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的栗夏给她的感觉太温了。 眼神里多了谨慎,犹豫,还有一丝……疲惫。 韩玥走近,在她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双腿交叠,姿态从容,整个人散发着一种上位者的气场。 “等很久了?”韩玥的声音带着公事公办的礼貌,却又比电话里多了几分温度。 栗夏微笑答到:“不久,刚好可以看看风景。” 韩玥看了下窗外,似乎意有所指:“确实是个好天气,但在娱乐圈时有风暴。别看现在阳光正好,但谁知道下一秒会不会突然变天呢。” 韩玥以过来人的语气提醒到:“在娱乐圈空有美貌还不够,有时候就是运,就是命。没这个大红大紫的命怎么捧都没有用。” 栗夏能听出韩玥的提醒和好意:“谢谢玥姐,我还是想闯一闯。” 第22章 chapter22 签约的过程很顺利,韩玥给了她一个机会,仅此而已。不过她已经很庆幸了,毕竟虹熙娱乐的签约机会也是需要抢破头颅的。 韩玥把她丢给了手下的人带,现如今她有更多的会要开,有更多重要的事情要忙。 因为只是个新签约的没背景的新人,下面的人只安排了个初级经纪人带她。 带她的经纪人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女孩,叫林晓灵,带着黑框眼镜,对工作十分有热情。 电梯里,林晓灵打量着她手底下的第一个艺人,她的事迹在接手之前已经了解清楚了。眼前的女人只是穿着齐脚踝的白色长裙,简单的黑长直披发,依然美得让人挪不开眼。 林晓灵不由得替栗夏惋惜,这要是四年前就签约的话,说不定现在就是一线小花了,有时候选择也很重要啊。 “栗夏,下周有个海选,周导的电影选人。周导是国内负有盛名的鬼才导演,去年刚拿了金狮奖,就是在他的剧里客串个小角色也能镀层金,需要你用心准备一下。” 晓灵压低声音说到:“你一定尽可能要抓住这个机会,周导这五年拍的电影都能让新人女主一炮而红了,现在都是奢侈品牌的代言人了,而且周导选人从来都是海选,大牌明星和小演员在他眼里都一样,他只为自己的戏找最适合的人。” 林晓灵把电影和剧组的相关资料装订成册递给栗夏,栗夏道谢接过:“嗯嗯,我会好好准备的。” 栗夏在补习五年前周镇生最富盛名,也是拿奖无数的那部作品——《鬼面娥》 《鬼面娥》是一部悬疑剧,讲的是一个小女孩利用自己未成年人身份进行完美犯罪的故事。 和影片名字形成强烈反差的是影片的开头十分美好宁静的场景: 小女孩蹲在阳光明媚的花园里面玩耍。她哼着童谣,指尖轻轻地捏住一只幕衣蛾的翅膀,歪着头认真地观察它挣扎的样子。 “妈妈说,蛾子会吃衣服的,是害虫。” 她轻声说着,手指捏碎了手里的飞蛾,爆浆的白色液体瞬间沾满了她的小手。 镜头一转,她的脸上依旧挂着甜美的笑容。 整个片看下来让人头皮发麻,起鸡皮疙瘩。但正是这部片让周镇生一炮而红,真正奠定了他在导演圈地位,从此他跻身Z国的大导演之列。 著名影评人曾点评他是最具鬼气森森的才华的导演——— “周镇生作为导演有着一种独特的天赋,能把人性中最黑暗的部分包装成浑然天成的残忍天真呈现在观众的面前,在你不知不觉沉浸其中时,一点小细节都能让你冷汗直流。这就是他电影的魅力所在。” 熟悉了周导的电影风格之后,栗夏翻开了林晓灵给的关于这部新电影的相关资料——《囍契》 「被骗回村的大学生林韵,却被赌鬼老爸和疼爱的胞弟卖出去配冥婚,最终侥幸成功逃离的故事。」这个剧本深刻地挖掘了人性的阴暗面,知人知面不知心,至恨至毒乃至亲。 剧本最后一页,用红笔标注了需要试镜的片段:林韵夜逃 「听林志强说给她指了一门好婚事,让她好好准备一下,林韵此时才知道自己是被骗回村,她当即表达剧烈反抗和不愿意。但她没有想到亲生爸爸和弟弟居然做的这么绝,竟然直接把她关了起来。」 海选当天,是需要提前30分钟到达片场的。等候区已经坐满了女演员,她认出了好几个当红小花,还有几位资深的演技派,当然大部份是和她一样的小演员。 栗夏穿着最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她只是将头发扎成了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也是素颜没有化妆。因为根据试演的桥段,栗夏是根据“林韵”回村大学生的状态打扮的。 这样更符合角色,也更好在试戏时带入。 “36号,栗夏。” 走进试镜棚,评委席上坐了三个人。正中央坐着的就是周镇生导演,续着八字胡。 “开始吧。” 栗夏闭上眼调整状态,在睁眼她仿佛成了另外一个人,无助绝望的大学生林韵。她踉跄着后退,后背撞上想像中的土墙,大力拍着木门:“爸!你放我出去!” “我不要结婚……我不想跟一个不认识的人结婚啊!” 栗夏的表演让人很有代入感也很有层次感,可以说作为新人,她是一位很有灵性的体验派演员。 连周镇生都不由得站起身来:“很好很好,她完全就是我这部电影的新娘啊。” 虽然后面的演员也都有试戏的机会,但林晓灵和栗夏都会觉得如果不出意外,这个角色是十拿九稳了。 林晓灵进来的时候脚步都是雀跃的,她十分激动:“栗夏,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居然拿到了周导的女主戏!我两一出道就飞升指日可待了。” 进组时间是下个星期四。 为了拍摄逼真和演员的代入体验,周导的戏从来不用绿幕特效也不去什么影视基地,都是实地实拍。 她们现在需要前往一个小山村里面拍完整的戏。 栗夏坐在剧组的越野车上,林晓灵作为她的经纪人皆助理一同前往。 车窗外的景色从城市的高楼逐渐变成了开阔的麦地,最后驶入一条蜿蜒的山路。 天色还尚早,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进车内,远处的山峦起伏,绿意葱葱。车子驶过一条浅浅的溪流,水花溅起,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 副驾驶的场务回头笑着说:“大家再坚持一下,快到了,这地方风景还是不错的。” 后排的人纷纷点点头,虽然长途有些累,但是大自然的风景确实在城市里见不到的。 经过一段颠簸的小路,车子最终停在一座有些许荒芜的村口旁。 宁静的村落矗立在夕阳下,远处有几户人家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还有几个小孩在路边追逐打闹,颇有一幅“采菊东篱下”的悠闲感。 “这村子还挺适合隐居养老的。”林晓灵感叹道。 场务哈哈一笑:“是啊,这是周导特地选的,说这里特别适合拍乡土剧情。” 周镇生就走在前面,栗夏注意到周导手上一直都在盘着一串佛珠。 栗夏想起了林晓灵给她的资料里,上面写着周镇生是虔诚的信佛者。很多人会投其所好,和周导探讨佛经。 这时一个老头一路小跑了过来,脸上堆满了笑容,十分热情:“周导,你们来了呀,俺是这里的村长,很欢迎你们来俺们村拍戏。” 村长老头佝偻个腰殷勤地给大家带路:“我已经和黄大娘打好招呼了,整个村子就属她房子最大,整栋楼就她一个人住,她孩子孙子都在城里头,过年才回来,我们村里的年轻人少,都去城里打工哩。” 村长一边说着村里的情况,一边领着他们沿着村道往里面走,脚下是夯实过的土路,踩上去很踏实。 “到了。”村长停下脚步,扯着大嗓门大声喊道,“黄大花,黄大花,出来哩,客人们都来咧。” 这是一栋村里最高的楼,足足有五层。院门敞开着,门上贴着褪色的春联。院子中还种着几颗梨树,枝头上挂着青涩的果子。 听到门外的喊声,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太从屋子里面走了出来。 “哎哟喂,来了啊,大家快进来喝口茶,外头热哦。” 大家跟着老太太进了堂屋,屋内陈设简朴但整洁,八仙桌上摆着一套粗瓷茶具,桌上的瓷瓶插着几支野花,看得出来这个老太太也是个有生活情调的人。 “来,大家随便坐啊,都喝口茶。”老太太给他们一行人都倒了凉茶。 栗夏道谢接过,这么长时间的路程,她确实已经渴了。茶水入口微苦,但带着山野特有的清香。 一抬眼,看见老太太正笑吟吟地看着她:“城里的女娃就是俊啊,老婆子我还是第一次见这么的俊的人哩。” 栗夏腼腆地笑了笑。 一群人歇了歇,在老太家吃了晚饭,聊聊天。暮色也晚了,大家赶了一天的路,都有些累了。场务给大家安排房间,因为他们一行人有十几个,包括摄影组,所以房间还是有些紧凑的。 “栗夏,你的房间安排在后院,都收拾好了,直接入住就行。” 人生地不熟的,栗夏还是留了个心眼:“让我和晓灵一起睡一间房吧,这晚上我们两个女孩子还是有点害怕。” 一路上都不咋说话的周导这时发话了:“你来的时候没有认真看合同吗?要服从剧组安排,你作为有重头戏的女主角,不休息好,明天怎么开拍。” 林晓灵也知道周导的脾气怪,得要顺着他:“没事的,栗夏,我就睡你旁边那间屋子,你那有任何动静我都会注意到的。” 她安抚地拍了拍栗夏的手背,提醒她,这可是她们好不容易争到的角色。栗夏也不好多说什么。 “好了,大家今天都回房好好休息,明天就正式开机拍摄了,晚上关好房窗,有任何问题随时可以来找我。” 大家互相道了晚安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第23章 chapter23 夜深了,村子十分安静,偶有几声犬吠。 栗夏是有些认床的,听着窗外的蛐蛐叫,辗转难眠。她摸出手机,发现信号时好时坏。 正要给甜甜发信息报平安,木窗没关紧突然被风吹开了,“砰”地撞在墙上。 栗夏只能起身去关窗,突然听到若有若无的脚步声。借着月光看见院角站了个模糊的人影,她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晃了晃。 那个人影转过身来,原来是场务:“还没睡啊。” “我关一下窗。” 场务关心到:“山里晚上风大,别感冒了,我出来是看下大家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一觉睡到天亮。 栗夏在门外的拍门声中醒来:“栗夏,抓紧时间洗漱,周导说今天要拍日出戏,半个小时后开拍。” 栗夏揉了揉眼睛,起身洗漱,换好衣服。推门出去,发现整个剧组已经忙碌起来了。远处的空地上,周导正在和摄影师讨论镜头构图。 栗夏深吸一口气,第一次拍戏还是有些紧张。 林晓灵小跑过来,递给她一杯手冲咖啡:“栗夏,昨晚睡得还好吗?” “做了个恶梦。” 林晓灵笑了:“正常的,周导的戏氛围太强了,好多演员都这样。” 等场地布置好,大家吃好早餐,就是第一场戏的拍摄。 “各部门准备!”副导演高声喊道:“《囍契》第一场,林韵被关,第一次!” 栗夏扮演的林韵被赌鬼老爸一个电话骗回了村:“韵啊,你老妈快不行了,赶回来看你老妈最后一面吧。” 结果回到村才发现是被老爸骗了,说是给她找了个好人家。 林韵当然强烈抵抗,但他爸放狠话:如果她不从的话就被给她老妈治病,一瓶农药给她妈灌下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她爸林志强还把她锁在了房内。 她用力拍打着木门:“放我出去啊!爸!放我出去!” 声音在空荡的房间回荡,充满了绝望。 门外,林志强阴沉着脸,钥匙锁上还不够,外面还要上个铁锁:“丫头,别闹了,安分等着吉时吧。” 林韵不死心,转头向自己的弟弟求救:“弟啊,放姐出去,姐姐平时没少给你转钱。” 门外弟弟的声音同样显得无助且无情:“姐姐,你在帮我最后一次吧,你弟弟还要钱娶媳妇呢,爸给你找的是个好人家,你就安心嫁了吧。” 林韵的指甲抠进门板的缝隙中,这下她是真的绝望了。 “卡!”周导突然喊停,“情绪需要再崩溃一点。” 栗夏调整呼吸,重新开始。这次,她的眼泪终于无声地落下,她绝望地顺着木门滑倒在地上:“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我们不是血浓于水的亲人吗?” 上午这场戏算是过了。 拍完第一场戏,中午休息的时候,大家都在院子里席地而坐吃着午饭。 剧组的餐食很普通。就是米饭,青菜,香煎小河鱼和一份红烧肉。 栗夏夹起一块肉,发现肉质的纹理有些奇怪,不太像猪肉。 栗夏不由得皱眉:“晓灵,这是什么肉啊?” “好像是山里的野味,村民送的,还蛮鲜的。” 栗夏实在是吃不惯,把这红烧肉拨弄在一旁。 下午的戏要在祠堂拍。祠堂在村子的最东边,是一座老旧的红木建筑。门口挂着褪色的红布。 道具组已经在里面布置好了场景,里面有一口漆黑的棺材道具,按照剧本林韵会被强迫关进棺材里面,这是晚上的戏。 “害怕啊?”周镇生看栗夏拍戏前姿态略有拘谨关心道。 栗夏摇头:“只是道具而已。” “那就好。” 栗夏看向落地窗前换好嫁衣化好妆的自己。 镜子中的栗夏唇红似血,脸色却苍白如纸,嫁衣的领口绣着繁复的金钱花纹和并蒂莲样式,细看才会发现竟是些扭曲的咒文,脚上还穿着绑着铜钱的红色绣花鞋。 好像林韵就是这般。 “各部门准备,《囍契》第二场,成亲,第一次!” 林韵明明都妥协了,想着看新郎一面,但他们就是不允许她自由行动,还非要把她绑起来。 林韵在房间里默默等待一个可以逃脱的时机。守在外面的爹和啊弟看她看得很紧,她找借口上茅厕都要寸步不离地盯着她。 林韵精神紧绷了很长一段时间,已经累得把眼闭上了。恍惚间,她听到了娶亲的唢呐声。 有个穿着喜服的老婆子把她叫醒:“新娘子,该化妆穿衣了。新郎来接你喽。” 林韵被强迫地套上嫁衣,被人牵上了花轿。 「吉时已到,拜天地!」 红盖头下的林韵余光发现她的那个新郎——— 居然是一只翅膀上绑着红绸带的公鸡,脖子上还挂着有生辰八字的木牌。 她惊恐地很想大喊,但是她忘记了自己的嘴巴已经被布条塞住了。 林韵后面终于发现真相,原来她是给死人做新娘,她爸用她的八字和村里首富的不小心失足溺水的死人儿子配了阴亲。 这半场戏三遍便过了。 终于过了,栗夏松了口气,把红盖头一掀,抬头的瞬间发现祠堂的横梁上挂着什么东西,好像是一串红色的剪纸小人,每个都只有巴掌大,在穿堂风中轻轻晃动。 栗夏疑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场务接话解释道:“民俗道具,村里老人说是能辟邪的。” 栗夏点点头,没有再多问。 “好了,大家回去好好休息,准备夜戏大结局的拍摄。” 一切都太真实了。 栗夏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只是在拍戏了,她是栗夏还是林韵。 拍完后她的经纪人林晓灵给她披上衣服,周围的拍摄人员的交谈声,才能让她安心一些。 走出祠堂,午后三点的阳光正好,照得人睁不开眼。远处的田埂上,几个村民抗着锄头走过,朝他们好奇地张望。 一切都很正常,栗夏觉得自己实在是太代入剧本了,精神真的有些紧绷。 拍完夜晚的戏回到房间已经10点了,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没有什么问题。 栗夏打开手机。上网搜了下这部剧的相关信息,但很奇怪,这部电影不知道周镇生是怎样安排的,居然没有在剧前大力营销。 全网居然几乎没有什么这本剧本的营销,明明选角已经出来了。只有零星的小道消息说周导正在秘密筹拍又一部力作,在进行海选,是个不知名的小演员拿到了角色。 甚至有拍到她在片场试戏的模糊照片。这些狗仔真是厉害。 她还是不由得发信息给晓灵:“你有没有觉得这个村子有点奇怪啊。” 林晓灵在V信上秒回:“没有啊,村民都蛮友善的啊。” “那你觉得周导呢。” “哎呀,周导就是圈里出了名的怪胎啦,你是入戏太深了,现在看谁都是疑神疑鬼的,这正是周导电影的魅力所在。” 但栗夏越来越觉得这个周镇生有鬼了。这部戏从头到尾都透着奇怪两字。 她和林韵一样是别人盘里的一盘菜。 房门突然被敲响。栗夏透过门缝看到场记站在门外:"栗小姐,周导说要补拍镜头。" 请问哪家好人半夜12点还要补拍镜头啊。 “哎呀,秦姐,能不能帮我告诉周导啊,今天的拍摄实在太累了,这个镜头明天再补拍可以吗?” “不行啊,周导说这个戏很赶啊,要赶时间申报奖项的,现场所有人都在等你一个,你快些吧。” 她的直觉老是一跳一跳的,实在是有些诡异了。 以防万一,不顾是不是乌龙,她还是赶紧联系甜甜,叫她帮忙报警,同时发了个定位给她。不立刻报警是因为暂时不能打草惊蛇,导致鱼死网破。她将手机藏进袖口。 她打开门就看见场记秦姐在直愣愣地等着她,抱怨道:“怎么这么慢。待会月光又要被云雾遮住了,今天晚上都不知道几点才能收工。” “不好意思,在穿鞋。” 秦姐看了一下栗夏如今这繁复的行头也没有再说话了。 两人就默默地走向村西那头最偏远的祠堂。晚上走在这漆黑寂静的泥巴小路上,绑着铜钱的红色绣花鞋在快走间发出的铃铃叮当声显得格外瘆人。 连秦姐的肩膀都一直紧绷着,她心里也发怵,不敢回头看身后的栗夏。她从小到大看到鬼片也不少,真怕到时候一回头,栗夏真变成那个鬼新娘了。 就这样两人一路头皮紧绷地终于走到了摄影棚。 棚内点着剧本上写着的七七盏莲花灯,烛火在夜风中摇曳,栗夏心想这真的是阴得没边了,不知道甜甜来了没有。 “来了?快过来趁着现在的月色开拍吧。”周导招呼栗夏过去。 中央摆着那具刻满符文的黑棺。棺材还没有盖上,是在等待林韵这个新娘的。 “我们需要补拍最后一个镜头,新娘入棺。你之前的情绪表现得还不够绝望!”周镇生坐在监视器后面一帧帧查阅刚刚拍的画面,很不满意道。 栗夏眼尖地发现祠堂的门已经被关上了,但周镇生到目前为止都没有出现过格的行为。一切都是她的猜测,如果她违约不拍,那天价的违约金不是她能承受的。 “别耽误时间了,大家都等着呢。”场务也在一旁不耐烦地催促到。 栗夏鼓足勇气,缓缓躺进棺材里面。隔着嫁衣背后贴着冰冷的棺材板,有一种奇异发毛的感觉。 “好,就保持这个姿势。”周导的声音从头顶缓缓传来。 “吱嘎”一声,棺材板在缓慢地推上。 视野越来越窄,栗夏感觉好像有什么湿热的东西滴落在她的脸上带着血腥味。 用手一摸,竟是血! 第24章 chapter24 隔着棺材最后的缝隙,她看到周镇生在用刀割手放血。 这个场景是剧本里面没有写到,也诡异得超乎栗夏的想象。栗夏用手指死死地扣住棺材的最后一条狭窄的空隙,厉声喝道:“周导?!” 周镇生的脸出现在缝隙上方,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癫狂的笑意:“对对对,就是要这样绝望的效果。” 棺材被彻底盖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棺内的空气稀薄,栗夏慢慢地觉得自己有些喘不过气了。也不知道甜甜到哪里了,在栗夏意识越来越迷离时,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周镇生脸色骤变,手中盘着的佛珠断落坠地。 “谁报的警?!都说是在拍戏了!违反合同内容,是要赔个倾家荡产的。”他怒吼道。 但在场的每个人脸上都一片惊骇和疑惑,面面相觑,谁都没能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周镇生的目光最终钉在棺材上:“贱人!既然如此,那就提前完成仪式吧。” 他的嘴唇快速蠕动着,念诵着某种晦涩的经文。 但很快摄影棚闯进了一大批警察:“警察!通通蹲下,不许动。” 一个警察立马把周镇生擒住反扣,他的脸在警车的红光的映照下显得阴沉诡异无比。 周镇生真的要呕血了,就差一点啊。就差那么一点!到底是哪里让这个小演员起了疑心。 五年前,他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导演,想拍的电影永远拉不到投资。只能去拍一些不入流的三流片。 他到现在还记得他辛辛苦苦拍了半年花了全部积蓄拍的片子,恭敬递给那个能决定他生死的制片人时,他嗤之以鼻的神情:“呵,你这拍的这种一坨大便的片子,狗都不看。你还是趁早转行吧。” 到后来拍的三流片都没有人看,只能混在大剧组学习经验。 和妻子小孩挤在申港市拥挤的地下室。一家四口吃个排骨都要精心计算,像一窝下水道的老鼠。 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成功,成为大导演功成名就。但他怎么也拍不出惊世名作。 直到有一次机会蹭着大剧组的机会去T国拍戏。他无意之间知道一种能完成心愿的方法—— 以血为契,以亲为祭,可换滔天运势。 那天他和那位“神”许了愿。 不久他的女儿便“不幸身亡”,但周镇生的电影才华好像突然就开窍了。 自此拍的都是卖座好片,狂揽几十亿票房,一时间声名与金钱就这么容易得到了。 人们都说他的才气冲天,他的电影鬼神泣泣,代入感十分强。 但总归做了亏心事,周镇生内心深处的**得到满足之后,午夜梦回他也会害怕。 他开始信佛念经,希望内心的罪恶感能减少一些。 要不说人一旦成功之后,你身上的缺点和不堪反而成为了你成功的注脚和趣事。他的神神道道,在别人眼里确是有才气的人都这样。 但他最近总觉自己倒霉事变多了,晚上老是做恶梦。 人顺遂久了,一点坎坷就够他心惊胆战,疑神疑鬼好久。 那位T国的大师告诉他借小鬼的运是会被反噬的,这本就不是寻常小鬼,运借完了就该还债了。 解厄的方法就是找个献祭的容器。 这倒也难不倒周镇生,他现在可是地位很高的大导演,他很快就想到一个绝妙的主意,可以瞒天过海挑选“容器”的方法。 就是借着拍戏为由到一个偏远信号不好的地方悄无声息地进行献祭。 这个容器一定不能选有名气的明星,因为放在他们身上的目光太多了,很容易引起巨大的关注度,对他这秘密暗中的计划不利。 就借个身体而已。 他一眼就看中栗夏的身体。看着就柔柔弱弱,想成名的渴望会蒙蔽她的内心,让她即时察觉到奇怪也会找理由说服自己。 最关键的是这具身体足够漂亮。 但高处站久了,怎么也没想到还是低估了蝼蚁的反抗力。 他死死地盯着栗夏,嘴唇蠕动,无声地说着那是那三个字:“你等着。” “等你妈等。”甜甜从后面的一辆警车中跑了过来,紧紧地抱着栗夏,“栗子,你没事吧。” 栗夏已经被警察从棺材中解救出来了,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我没事,幸好你来的及时。” “我直接打电话到这镇上的警局,说有人非法囚禁妇女,搞邪教活动,警察很快就出警了。” “谢谢你,甜甜。”栗夏劫后余生,紧紧抱住了闺蜜。 这个事件最终被定性为邪教活动迅速结案。官方通报里只提到“某周姓导演涉嫌违法被拘”,关于活人献祭的细节全部被抹去。 知名的鬼才导演周镇生突然被抓,他的影片还是有大片影迷的。这很快掀起了讨论,都在猜测他犯什么事情了,一时间各种猜测。甚至很多面相学博主浑水摸鱼,马后炮分析周镇生的面相。 唯有一条事发于时间一年前的一位小玄学博主的帖子引起了大家的关注:「周镇生,癸亥年生人,面有黑气和红气,才有大红之势,但恐有牢狱之灾。三阴交煞,易招阴物,是以大邪。」 底下评论区一须留都是周导的影粉警告博主转发评论超过200构成造谣诽谤罪,只有零星的评论说着,我觉得这个周镇生确实有点邪门,上次我在他剧组打杂。他居然对着空气说话,还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可能这样的鬼才都有自己的一些怪病,创作才有灵感吧。 栗夏做完笔录,在甜甜的陪伴下回到家。她还是心有戚戚。 栗夏把这个事件的全经过都详细告诉甜甜。 丘甜甜震惊:“娱乐圈真的什么妖魔鬼怪都有啊,你怎么这么倒霉,一进去就遇到这样的事情。找时间我们去寺庙求个签,去去霉运才行。” 好不容易经过海选被娱乐圈有名气的鬼才导演看中,谁知是一场阴谋。 因为事件涉及邪教,影响不好,官方封锁了消息。 栗夏感觉到自己有意被雪藏了。 很快林晓灵带来了上面的意思:“栗夏,公司决定先暂停你所有的通告。等这阵风头过去之后再说。一个艺人要是和邪教沾上,是个坏灭性的标签,公司也是在保护你。” 栗夏点点头:“我能理解。” 林晓灵安慰地拍了拍栗夏的肩膀:“嗨呀,总归比没命了强。我手底下就你一个艺人,我两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咱两一起努力其利断金。这段时间空窗期呢,我去外面培训经纪人知识,你就恶补演戏知识,机会总是给准备的人。” 栗夏温柔地笑了笑,她很喜欢晓灵的这种乐观主义精神,这种人总是能给予别人的能量的,别看她现在还是小小经纪人,假以时日,有了机会,便会乘风化鹏,扶摇而上。 “嗯呐,我两一起努力。” 晚上照例和甜甜一起乘电梯回家,电梯里的全身镜里栗夏的倒影却穿着那套红得滴血的红嫁衣。 栗夏和甜甜吓得尖叫出声。两人赶紧按停了电梯冲了出去。 栗夏保持着冷静拉着甜甜的手就冲向楼梯间:“不能回家,去警局”。她们跑了很久,终于到了一楼,推开门却发现回到了16楼。 明明她们一直是往下跑的啊,两人惊魂未定之时,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周镇生阴恻恻的声音响起:“新娘子,电影还没杀青呢…” 电话说完这句就挂掉了,一条短信弹了出来「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一顶鲜红的花轿就这样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走廊中。 不管甜甜怎么拽住她,她眼一黑就到了花轿里面,被抬到祠庙中的黑棺前。 无论怎么挣扎,也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棺盖款款打开,穿着新郎服的尸体坐起身,超她伸出手—— 手上戴的,正是周镇生的那串暗红色佛珠。 栗夏极力反抗,但怎么样都觉得无法挣脱。意识海洋中传来了甜甜的呼唤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意识到这一点,栗夏一机灵就醒了,睁眼就看到甜甜在疯狂地摇晃着她:“栗夏,吓死我了,你刚刚一直在喊叫,然后叫你也叫不醒。我俩明天就去寺庙求个平安符,再去看看心理医生。这件事的心理阴影真的太大了。” 回来的一连几个晚上,栗夏都做了关于这个阴亲新娘的恶梦。 栗夏第二天乖乖地跟着甜甜一起去了寺庙求了个平安符,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栗夏真的觉得好多了,晚上睡得安稳了很多。 本以为这件事情就这样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是被那厉害的小报媒体挖出来了那个不知名的小演员选上了周镇生的最后一部电影,甚至挖出来她五年前的娱乐报道。 哎呦,和大热流量王者叶骁沉有关联呀,这又是一个可娱乐的点:「昔日出演歌唱天王叶骁沉mv的初恋女神,如今却无人问津,全因当时眼高手低,没有把握住爆红的机会跻身踏足演艺圈,而选择音乐学府深造。不知现在的她是否后悔。」 这是差点把她八辈祖宗是谁都挖清楚了。 「从顶流预备役到“查无此人,她的星途为何一夜崩塌?」 「曾经的校园女神因眼高手低错失良机,如今一部戏也接不到」 一夜之间,网上多出了很多这样的通稿,不过幸好如今她还是个小糊咖,要不是因为和如今的天王叶骁沉扯上点关系,都没有什么热度的。 “我靠。他们知道什么啊,要是栗夏你五年前选择出道的话,也不怕栗阿姨闹翻整个申港市啊。”丘甜甜抱着胖乎乎的煤球打抱不平道。 煤球已经完全适应了回国后新家的生活,她本来想找人领养的,但最终还是很不舍。后来确定了住的地方,就急忙让好友托运回来了。 小家伙一开始还以为又被抛弃了,有些许应激反应。但现在已经是吃嘛嘛香,睡嘛嘛饱。 “煤球,天天就知道吃睡拉,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赚钱买小冻干,我差点把命都丢了,明天就把你送去楼下猫咖打工赚钱去。”栗夏撸着煤球的下巴恶狠狠说道。 丘甜甜立马反抗道:“那不行,煤球现在我养着,你已经是后妈了。” 郁闷的氛围在两人一猫的玩闹下一消而散了。 第25章 chapter25 栗夏和丘甜甜窝在公寓的懒人沙发上,阳台的风吹着窗帘飘荡,煤球就在撒下的温暖光影里面呼呼睡着大懒觉。 “栗子,我两躺家里差不多一个月了,是不是该出门逛逛了,要不然你都长蘑菇了。”丘甜甜把怀里的一个抱枕砸栗夏身上。 “你不是天天都出门去上课吗?”栗夏抱住丢过来的枕头翻了个身说道。 “不是!上学的出门是出门吗?”丘甜甜抓狂,“我天天给导师打工,已经是行尸走肉一具了,今天必须出去吸点人气。” “那你想去哪里?”栗夏懒洋洋道,这停工休息的一个多月是她五年来难得的清闲时光。 甜甜猛地坐起来,就要去换衣服:“去步行街啊,晚上还可以顺便逛夜市。” 甜甜说的步行街在申港市的老城区。因为是周末,步行街的人潮比想象中的还要多。从商场逛完出来,天色已经黑了。步行街两侧早已经亮起霓虹灯了。 丘甜甜两只手拿满了购物袋,即使后面没有保镖在帮她提,她还是改不了疯狂买买的恶习。当然以前疯狂扫购的是大牌,现在是平价衣服品牌。 丘甜甜在栗夏身后气喘吁吁道:“栗子,帮我拿几个购物袋,我的手要拎断了。” “行,请我吃烧烤,我就帮你拿。” “好好好,爆炒栗子也给你买个十斤!”丘甜甜咬牙切齿到。 丘甜甜牵着栗夏这会儿逛小吃摊,一会儿小饰品店。栗夏跟着她也是出了一身的汗。 “栗子栗子!这个发卡超级无敌适合你!”说着就举起一个串珠草莓发卡在她头上比划。 栗夏还没来得及拒绝,甜甜已经利落地付了钱,把发卡利落的别她鬓边。 “妈耶,一秒变甜妹。”甜甜满意得不得了。 栗夏摸了摸发卡,无奈地笑了:“甜甜,你花钱能不能不要这么冲动。” “哎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嘛,这也不是什么大钱。姐花得起,好了现在去吃烧烤。”甜甜笑嘻嘻地挽着她的胳膊。 栗夏微笑地看着前面女孩洋溢的活泼笑容,甜甜这种乐天派的性格不管在怎么样的境遇都会过得有滋有味的。 两人拎着大包小包的战利品从计程车上下来,慢悠悠地晃荡在小区里。 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 “今天好玩不?”甜甜侧头问到。 “好玩,有甜甜在的地方,都好玩。” 甜甜忽然停下脚步,夸张地捂住胸口:“栗子,你这样我好感动啊。” 栗夏笑着推了她一把:“闭嘴啊,回家。” 煤球听到楼道里的动静,已经在家门口等着她们,见两人平安打猎回来,懒洋洋地“喵”了声,就回窝继续睡大觉了。 甜甜已经累得瘫倒在沙发上了,栗夏把今天买的东西都拿出来整理放好。 这样的夜晚,平凡却珍贵。 差不多休整了快两个月,等网上关于这件事情的风波几乎没有的时候。林晓灵给她发了信息让她来公司一趟。 林晓灵给她递了个本,说这个资源还是在别人挑剩下的剧本屎里淘金给她争取到的最好的了。 是一个直播综艺《谁会是大赢家》的第5期参与嘉宾的名额。 这档节目收视率还蛮高的,题材大胆有趣,主打逻辑推理 角色扮演。 被邀请的六位嘉宾都会拿到关于本期主题的角色卡,嘉宾需要按照角色卡中的人设进行扮演,并在最大程度不破坏角色行为逻辑的前提下破解节目组设下的剧本谜题。 这种直播综艺对于艺人来说吃力不讨好,又累又有翻车的风险,节目玩得太大,很容易崩人设。 再者直播也不好剪辑,里面一点行为都会被观众用放大镜检阅,没人是完美的圣人,怎么可能经得住看。所以稍微有名气的演员都不会去冒险,很多来参加都是过气想翻红的艺人或者刚入行的新人。 这档节目最大获利方是节目组。 节目组赚爆收视率,观众看了乐子,只有嘉宾遭老罪了。 前面四期没有几个演员能接受得住直播的审判,要不被吐槽智商低,要不被吐槽演得实在太差劲。 不过黑红也是红,这档节目能给过气演员重新带来话题度,所以还是很抢手的。 栗夏如今是处于无戏可拍的阶段,这档直播综艺对她来说是一次很好的曝光机会。 下周就是节目拍摄的日子,节目组会把大家拉到拍摄场地,说是包的一栋民国时期的老宅。 晓灵根据业内小道消息说另外的五个嘉宾都比她有话题度,这期很容易给人当个陪衬。 节目录制当天,栗夏和林晓灵提前两小时到节目组后台时,已经有三位嘉宾坐着化妆了。 听见后面的动静,其中一个女生转过头来,热切地和栗夏打着招呼:“你好,我是李思思。” 栗夏在脑海里面翻阅着晓灵给她的嘉宾资料,认出眼前的**女生应该就是其中的杂志模特。 “你好,我是栗夏。” 化妆师正招呼栗夏坐下,根据角色卡化妆时,后台的休息间的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个子高挑穿着华丽的女人前呼后拥带着一个团队进来了。 女人手拿着拍摄装备,用甜腻的声线说道:“宝贝们,今天就是来参加《谁是大赢家》现场啦,再过两个小时就开播啦,心里还是有些小忐忑呢。” 工作人员认出来了来人,委婉提醒道:“程小姐,待会直播是不能拍摄的哦。” 女人满不在意地打哈哈道:“嗯嗯,我就是拍个vlog素材而已。”说完就关闭了设备,自顾自着地坐到栗夏要坐的位置。 “不是要抓紧时间化妆吗,开画吧,我这个角色妆容还是比较复杂的。” 工作人员也没有说什么,毕竟谁先化不是化。 她全程都好像没有看到栗夏,栗夏看着眼前张扬的女子,这个应该就是本次特邀嘉宾中名气最大的程安然。虽然是网红,但全网粉丝千万,粉丝基础多,这可比不少三四线明星知名度还高呢。 林晓灵冷笑一声,忍不住阴阳道:“呵,不知道是哪个大明星,排面这么大。怎么在圈内没见过啊。” 这句话一说不得了,瞬间点爆了女人的雷点,她之前一直混的是网红圈,她来参加这档节目就是想转行当艺人。 程安然闻言,好像才注意到旁边有个人似的,缓缓转过头看向栗夏:“这位是?” “栗夏,虹熙娱乐的签约艺人。” “哦~”程安然拉长音调,“是五年前和天王叶骁沉合作的那位吗?” 她故作惊讶地掩唇:“哎呀,现在居然还能接到节目呢。” 栗夏能拿到她们的信息,他们同样也会知道她的底细。 化妆间响起了几声压抑的轻笑。 林晓灵作为她的经纪人,脸色不太好,想再次发作。栗夏反而捏了捏她的手心拦住了她,对化妆师说:“没事,我先去换衣服,待会儿再来化妆。” 走出化妆间,林晓灵咬牙切齿:“栗夏,出几口气你都不让我出吗?” 栗夏侧身低声说:“刚刚化妆间我有看到隐藏的拍摄红点,应该是节目组拍来剪辑花絮的,我们刚出道还是不要和她这样有粉丝基数的大博主争。而且那个座位也没明确说是我们的,真吵起来我们也不一定占理。” 林晓灵想想也是,程安然要是发网上她的粉丝岂不是要手撕了栗夏,到时候把路人缘都败坏了:“哎,成为大明星就好了!咖位到了谁不是对你客客气气的。” 咖位小,没有后台,娱乐圈是很现实的。 被踩高捧低都是常有的事情,但栗夏早就习惯了。 在异国他乡的那几年,她经历过更恶劣的排挤。音乐厅试镜被评委当众羞辱,甚至因为亚洲面孔而被质疑专业能力...... 她的大小姐脾气,早就被磨得七七八八了。 栗夏换上节目组准备的服装,一件像浆洗了好多次有些发白的素色旗袍,因为她的角色是养女,所有衣服没有太华丽。 她推开试衣间的门,门差点撞到了一个戴着鸭舌帽和墨镜的高挑男子。 男人微微侧身避让,耳朵上的耳钉钻石晃闪了一下。他单手插兜,姿态慵懒,略带些不耐烦。 栗夏道歉道:“不好意思,你先走。” 男人略带冷淡的声线传来:“女士优先。” 栗夏也不跟他争这个先后,点头抬脚先走了。 穿过走廊,身后的男子也一直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后,栗夏心里有了猜测,这个男人应该也是本次的嘉宾。 栗夏推开化妆间的门,那个男人果然也一起进来了。 进门就把墨镜一摘露出了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她立马认出来这个人也是这期节目的另一个看点——女粉比例极高的顶流游戏博主陆让星。 程安然明显认识来人,热情招呼:“陆哥,你终于来了啊。” 陆让星只是淡淡嗯了声,径直走向空位。 等所有的嘉宾都完成造型后,导演进来讲解了流程:“还有15分钟直播就开始了,待会儿大家需要根据主持人的安排逐个上台。” 导演把六个人的上台顺序告知了大家。 第26章 chapter26 “各位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第五期《谁是大赢家之民国篇》!”主持人在直播镜头前说出标志性的开场白。 “本期我们特别邀请到了六位嘉宾,他们将会在这座百年古宅中展开一场智力与勇气的较量!” 直播间一开播,瞬间涌进大量人气。 「来噜来噜,最新的一期千呼万唤始出来了。看看这一期有多少笨比。」 「奶奶,你蹲的内娱九漏鱼照妖镜节目开播啦」 「听说这期有游戏圈的让星大魔王」 「安然姐的兵在哪里,集合!」 “待会我们的特邀嘉宾将会带着她的角色卡扮相出来哦,大家敬请期待吧。”主持人用昂扬拉高的声音宣布。 “第一位出场的是陈墨燃,他拿到的角色卡是【管家·林襄誉】” 同时角色卡的内容像游戏弹窗一样展现在大屏幕中「32岁,沈家总管,沈家的家生子,沈氏三代忠仆」。 陈墨燃穿着一身民国卦袍出场,这套合身的衣服衬得他身材高大挺拔,眉目如剑。 “大家好,我扮演的是沈家管家,很高兴能被邀请和大家一起玩耍。”和外表的成熟不一样的是,男人动作和声音都有些羞涩。 直播弹幕在陈墨燃出场的时候明显增加了。 “我看这管家也是风韵犹存。” “哈,这管家服这么显身材的吗?” “不愧是退役游泳运动员啊,这身材真的嘶哈嘶哈绝了!” “这沈家家主我来当!林襄誉贴身伺候我吧。” “男妈妈,好吃好吃。” “……..” “好咯,下一位登场的是李思思,角色卡【侍女·小翠】” “「19岁,天真烂漫的小侍女,手脚勤快,芳心暗许沈家二少爷」” 李思思小跑着登场,一身淡粉色的侍女裙装,发髻上簪着两朵小巧的绢花。 她双手叠放在身前,脸颊粉扑扑的,声音娇俏:“女婢小翠,见过各位观众老爷~” 说完对镜头行了一礼,恢复正常声线:“大家好,我是李思思,很高兴能和大家相遇。我今天会好好表现,争取成为大赢家。” 「救命,好可爱,想捏思思的脸」 「这谁啊,不认识」 「思思宝宝,你就是一款香甜可口的小蛋糕呀」 「这不是那个擦边杂志的模特李思思吗」 「天真烂漫真好意思演,魅男女能不能不要上综艺啊,恶心」 「不懂就问这胸是隆的吗,,无恶意」 「楼上能不能在家拴好,不要出来乱吠」 「真搞不懂,弹幕为什么要对一个漂亮女生敌意这么大」 弹幕混战一片。 “下一位出场的是程安然,她的角色卡是【三太太·柳琳】” “「28岁,沈老爷的第三房小妾。年轻貌美,甚得沈老爷宠爱,生有一女一子」。” 程安然踩着个高跟鞋摇曳着腰肢袅袅登场,一袭墨绿手工高定旗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玲珑有致。她懒懒地摇着檀香扇,耳垂上的翡翠坠子随着步伐轻晃,把柳琳这个角色演活了。 程安然红唇微勾,眼波媚转:“大家好啊,我是程安然。” 弹幕数量在程安然出场的时候来到了一个小高峰,成翻倍增长。 「安然宝贝这身好美」 「姐姐杀我,这身材是妈妈级别的」 「女神这演技不比娱乐圈某些208万好」 「装什么高贵,还不是来恰烂钱」 「前面的别酸了,然然最美!」 「好贵气!当家主母的气质好吗。节目组为什么要给姐姐小妾的角色卡,守护守护」 「宝石成了赝品,姐姐的眼眸才是真迹」 “安然果然很受欢迎啊,下一位登场的是余乘,他拿到的角色卡是【义子·沈知宴】” “「19岁,沈老爷认的义子,从小捡回来贴身跟在沈老爷身边」” 余乘跑上舞台,身穿一身藏蓝色长衫。余乘生得是标准的小鲜肉的脸,所以脸搭上这个角色显得很稚嫩:“大家好,我是余乘。” 「看他这一脸受样就一股无名火」 「年纪大了,就喜欢弟弟这一款」 「表面无辜纯洁弟弟,私下艹粉(呕)」 「楼上造谣司马」 「妈呀,过气爱豆来翻红了」 「余乘好有少年气,这张脸不愧是爱豆出身,很能打啊」 “下一个特邀嘉宾——栗夏,角色卡牌是【养女·沈知夏】” “「18岁沈老爷带回家的孤女,因养女身份在家中不受待见,只有沈家二少爷会偶尔对她关心。」” 栗夏缓步上台,身着一身有些褪色的素色旗袍,手里拿着一本旧书:“大家好,我是栗夏。” 「这又是谁,不认识」 「wok,别的不说,这期的嘉宾颜值都绝了」 「好漂亮,天呐,这让人心疼的破碎感」 「我宣布,这个是我的新老婆」 「我觉得这个女的是全场女嘉宾中长得最漂亮的」 「能不能别看到美女就比来比去啊,都各有各的美可以吗」 「谁知道是不是纯天然的」 “最后一位特邀嘉宾就是——陆让星!他拿到的角色卡是【沈家二少·沈知星】” “「25岁,留洋归来,二太太所出,家中得宠,风流倜傥,桃花命」” 陆让星慵懒地踱步上前,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更是称得他肩宽窄腰的。 对着镜头,他嘴角勾起狂妄得弧度:“今天这个游戏,我必是大赢家。” 弹幕在陆让星出场的瞬间就达到了巅峰 「大魔王居然是压轴出场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让星哥哥,好帅」 「这腿!这腰!这手!」 「卧槽陆狗这身西装杀我」 「谁允许一个游戏主播还长得这么帅的,谁管管呢」 「老公老公!!!裤裤飞飞」 「我宣布本期是史上颜值最高的一期」 六位嘉宾集齐了坐在院子里的长桌上。 主持人宣布规则:“第一场我们的直播会跟随每一位特邀嘉宾镜头分成6个切块。现在是自由活动时间,可以探索宅院的房间,也可以和节目组安排的npc对话互动,有一定机率可以获取特别的信息哦。同时你们每个人身上都有秘密,请守护好自己的秘密的同时去揭露别人的秘密。” 除了六位特邀嘉宾外,节目组也安排自己人参演关键NPC角色。这样既能把控,走向又能让剧本演绎更完整。 「他们有什么秘密,我们观众还不能知道」 「居然把我们观众姥爷也蒙在鼓里」 “同时需要注意的是,大家一定要尽量按照角色人设和思维说话和行动,第一场结束后节目组的导演和策划,编剧,NPC演员等会进行最佳演技投票,票数最低的将会被揭露一个秘密,失去第二场先机,严重后果可能会导致直接淘汰。” 六个人搜寻起这个老宅,大家来参加这个综艺自然是做了准备,把前面几期都看过,知道现在应该最大力度尽最大可能去搜寻信息,这才能在一开始就占据有利形势。 程安然想和陆让星组CP吸引流量,两人珠联璧合绝对是能获得收视高峰:“二少爷,我和你一起去探望老爷吧。” 陆让星拒绝被捆绑:“三太太,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您还是独自一人去吧。” 程安然被无情拒绝,面上有些不好看。这时余乘凑了过来:“三太太,我也有事情要找老爷,我两同路一起吧。” 程安然本想拒绝,她极不情愿被余乘这样的过气的男团爱豆蹭了热度,但转念一想自己收到卡牌中有关的秘密,还是同意了。 两人的直播间因为一起同行被合并在一起。 李思思也想找人一起,剩下落单三人中栗夏的知名度和流量是最低的,而且不好搭cp,最好的选择其实是陆让星,但是这主一看就是心高气傲,喜欢特例独行的,她只好把目光放在陈墨燃身上:“林管家,我现在的安排是?” 陈墨燃不太会拒绝,而且两个人的直播间合并的流量肯定要比一人多:“你跟我来吧,马上就是老爷的大寿,我们且要仔细准备妥当些。” 栗夏本来就只想单独行动,没人找她搭档她乐得自在。她选择去找大太太获取一下线索。 现在直播大屏被拆分成四个板块,自由活动倒计时为30min,在线观看人数排行依次是陆让星,程安然余乘组合,李思思陈墨燃组合,栗夏是最低的,而且数据和前面的差距有些大。 栗夏直播间在线人数:1.5W 栗夏根据指引走去大太太房间的路上,大厅的花园里面有个小厮在给花浇水,栗夏突然改变主意。 既然剧本里重要角色几乎都呆在自己的房间,她想知道节目组是否连各个嘉宾人物的房间都布置了。如果连房间都有顾及到,必然不是无用的举措,肯定是有线索的。 但是她要是贸然直接问她的房间在哪里,必然是不符合她的角色行为的,这个行为可能会被这个小厮npc打上问号。 她语气诺诺地上前搭话:“你知道,刚回来的二少爷被大太太安排在哪住吗,我,我想…….去看望一下二少爷。”栗夏谨记这个角色是不招人待见的,所以即使对待下人也得彬彬有礼才行。 小厮一脸了然地看着眼前这个说到二少爷就脸上飞红霞的养小姐,这个养女真的想费尽心机飞上枝头变凤凰啊,他为难地看着沈知夏:“小的,也不知啊。” 栗夏把手上唯一的银镯手饰退下来塞给小厮,对方脸上立刻堆上了笑脸:“二少爷被大太太安排在二厢房的听竹轩,离你房间不过五间之隔,不过养小姐,这会儿二少爷恐怕不在房内。” 「啊,震撼我一脸,情节还可以这样开展吗」 「npc果然是可以触发积极对话,但这姐想知道二少爷房间干嘛」 「不会是想蹭陆狗的流量吧」 「还以为是花瓶,没想到这么有招,居然想到用道具换信息」 第27章 chapter27 栗夏就这样巧妙地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信息,她得抓紧时间了,待会儿还要去房间搜查一番。 沈知星的房间很欧式,栗夏翻遍了柜子,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找到。 「节目组给的时间已经过了一大半了,不会押错宝了吧,啥线索也没有」 「那节目组干嘛要设计六个嘉宾的房间」 「顺手的事呗,为了完善设定」 弹幕讨论得不亦乐乎。 栗夏把目光放在了这个房间中的书架上,与空空如也的柜子不同的是,书架上居然摆满了两层书籍。 栗夏的手滑过这些书脊,最终停留在那两本泛黄的《国富论》和《新青年报》夹缝间,别的书都很崭新,唯有这两本好像主人经常翻阅。果不其然,真给她找到了一张纸条。 「啥啊啥啊,栗夏找到什么了」 「宝宝快跑啊啊啊,陆狗要朝这边来了」 「楼上弹幕神经吧,玩什么狼来了,我去隔壁看了陆狗还在那书房看书看得不亦乐乎呢」 「这节目组提供了需要玩家发现的线索,二少爷居然还是进步青年人设」 栗夏把房间该搜索的地方都几乎搜了个遍,才起身根据npc的提示去自己房间。 作为养女,沈知夏的房间相对而言简陋了不少,家具不多,所以能藏东西的地方很好找。 不出所料,她在柜子的夹缝里面找到了一封信,栗夏徐徐展开信件: 「按计划行事,里应外合。唯一要求就是不准滥杀无辜。」 弹幕也看到了这份徐徐展开的信: 「这封信信息量好大」 「妈呀导演组设计这些,必然是之后的情节用得上啊,每个房间都有相应嘉宾的秘密线索,那其他没想到这个的嘉宾岂不是吃大亏了?」 「看来这个名义上的养女也没有那么简单哦」 「我收回之前的预判,现在栗夏手里有二少爷的把柄,自己的把柄却销毁了,那让星大魔王这次悬了」 「陆狗在那转悠,没想想到后方被偷家了吧哈哈哈哈哈哈」 陆让星直播间在线人数:24.5W 陆让星的热度始终高悬在人气榜首。“我的民国老公”,“好帅,好A”之类的弹幕密集得几乎可以覆盖整个屏幕。 沈知星是家里尊贵的二少爷,又是刚回国不熟悉家里的情况,所以不管干什么,问什么,都不会不符合人设。 陆让星凭借“沈家二少爷”与“留洋归来家中不熟悉”这两层完美的保护色,让他成功找到了这个剧本里沈家最秘密的地方。 陆让星信步闲庭地走进沈家的典藏室,观察了一会儿,在那尊装饰的青花瓷瓶上找到了机关,随着“咔嚓”一声,一侧书架悄然滑开,露出后方的密室。 果然是关键地点,书房密室前有个扮演的老仆npc在那等着。 「卧槽!密室!」 「他怎么知道的??剧透了吧!」 「导演给他这么好的人设保护就算了,怎么剧情也给开挂,怕不是陆的梦男吧」 「前面的,这叫高玩!推理懂不懂!」 「前面的司马了是吧,我们让星一直是游戏圈的top,你没有脑子你嫉妒了吧」 「前面的酸鸡跳脚真把你急死了,游戏区顶流大神的含金量,动个脑子想想很难吗」 “二少爷,这不太合规矩啊。”老仆面对沈二少想打开密匣子的要求,面露难色。 “怎么,在我自己家里,还有我不能看的东西?你只管打开,后面有事的话让老爷找我。” “不是老仆不愿意给你开啊,是老仆实在没有钥匙啊,钥匙都是老爷亲手管着的。” 看来接下来的时间要去找沈老爷才行,陆让星看了下剩下的时间,十分急迫,他拿上密匣就走了。 「星啊,你后院着火了」 「老公啊,快回房间啊!家被人偷了!」 因为有陆让星直播间弹幕的一些引流,自由探索时间结束时候,栗夏直播间的人数涨到了三万。 程安然&余乘直播间在线人数:19万 程安然和余乘一同走向老爷的卧房。路上,程安然摇着扇子,语气慵懒却带着试探:“知宴,老爷近来身子不爽利,你常在跟前伺候,可知是为何?” 余乘低着头,一副恭敬模样:“回三太太,儿子不知。许是季节更替,身体抵抗力下降了。” “哼,别忘了自己的本分。” 他眼神闪烁,不敢再与程安然对视,免得成了她在镜头前表现的踏脚石。 程安然老是不按套路出牌的突然对戏让他应接不暇。 「社会我然姐,这气场完全拿捏啊」 「演技有点尬…余乘接不住程安然的戏啊」 「这两人同框像小妈文学,好吃(狗头)」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了沈老爷的房间,沈老爷侧卧在软塌上休息,脸色不是很好。程安然脸上已经换上了忧心忡忡的表情,扑上去唤了声:“老爷。” 沈老爷的扮演者才悠悠地睁开双眼,看到是自己的三姨太,又闭上了眼睛。 “老爷,你好些了吗?” “好?怎么能好!想到我就气死了,孽子啊孽子啊!我百年之后都死不瞑目啊。”沈老爷猛地咳嗽起来,脸色涨红。 程安然立马补抓到关键信息:“老爷,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沈老爷一口气把信息全说了:“还不是那个留学回来的逆子,在外面翅膀硬了,非说要沈家投钱扶持外面那些……那些要谋反的新青年!非说是大势所趋,这这可是掉脑袋的大罪啊。” 沈老爷说罢重重叹了口气,紧紧握住了程安然的手:“只怕这个家以后,得靠你和知宴了!” 二人想拜访老太爷果然没来错,果然得到了关键信息和线索。 沈老爷咳嗽着,有气无力地摆把手招呼义子过来:“知宴,你过来,扶我起来喝药。” 余乘连忙从程安然身后向前,但是在端药碗时,却摸到一把小巧的钥匙,余乘心里一惊,连忙抬起头和沈老爷对视。 沈老爷意味深长的眼神给他传递着信息,他用手拍了拍余乘的手,他对这个义子是最放心的,毕竟他是余乘的再生父母。 因为这个情节是要给观众看的,所以节目组特地把这个画面放大了。 「这两人啥勾当啊,瞒着三太太」 「对我们然然不公平,节目组怕不是收了某人的黑钱吧」 「咦~两人组还能维持联盟关系吗」 「妈呀,这钥匙不会是陆狗找到的那个密匣子的吧」 离开房间时,程安然突然脚下一崴,“哎哟”一声扶住余乘的手臂,接着这个动作,程安然在余乘耳边说了句悄悄话,麦克风没有捕捉到。 余乘的脸色却变了变。 程安然的粉丝在弹幕骂道: 「余乘戏里戏外一样贱,之前像个舔狗一样贴着我们家安然,现在钥匙的事情都不愿意告诉」 「过气糊咖就是会给自己加戏,实际上在观众眼里就是个小丑」 余乘的粉丝也不甘下风: 「程绿茶的粉丝能不能不要以为全世界都是围着你姐姐转啊,这是游戏竞赛OK?」 「自己没本事怪谁,就会卖sao」 两家的粉丝在弹幕疯狂攻击对方,最后程安然的粉丝占居上风。 导演乐得两家粉丝吵架,这个情节设计就是妙啊,热度一下子上来不少。 李思思&陈墨燃直播间在线人数:8万 李思思扮演的小翠亦步亦趋地跟在陈墨燃扮演的林管家后面,声音怯怯娇娇地搭着话:“林管家,沈府有你真的太好了。” 陈墨燃有些不自在,脸略羞涩,他不擅长和这样娇滴滴的女孩子打交道,但下一秒想到自己的人设,立马又调整变成深沉的样子:“谬赞了,这是我做管家的职责。” 「啊啊啊啊他耳朵红了,好可爱」 「诶嘛,这反差感好萌啊,别争了,到姐姐怀里来」 「看了下其它嘉宾,他确实是唯一的傻白甜」 「顶级老实人配置」 「思思太会了,这谁顶得住」 「思思真的好可爱」 两人行至大太太所在的佛堂,还未等他们开口请安,里面端坐礼佛的大太太就问到:“林管家,老爷的寿宴筹备得如何了?” 陈墨燃恭敬回话:“太太,我们就是特地为了这事来找你的。” “我们?”大太太的目光挪到了林管家的身后,那抹娇俏的身影上。 李思思时刻准备着接戏,但没想到大太太反而对她厌恶至极:“天生的狐媚子,最近老爷身子不爽利,你可别去折腾。” 「啊,沈老爷和小翠有染?听这意思」 「小翠来这狼人自爆来了」 「感觉思思听到这话有点死了」 李思思眼下心情不爽,看来她来找大太太这步棋走错了,大太太应该对她的秘密也略知一二,平白让陈墨燃知道了。 不过嘛,陈墨燃一看就是老好人,很好拿捏的。 “林管家,你一向做事稳重,为何要带这个贱婢来我跟前碍眼,明知我不喜。” 陈墨燃刚从好像得知李思思的秘密中缓过来,属于他的危机也悄然而至。 作为嘉宾的他确实不知啊,但是作为戏中的管家他的设定必定知,所以他一定要赶紧找个合理的理由不让大太太责难于他才行。 两人都后悔选择来找大太太,谁知是个龙潭虎穴啊! 陈墨燃回头看了眼李思思,要趁机把李思思推出去挡枪吗?刚好能除掉一个对手。 李思思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把一个奴婢的可怜无助演绎得十分生动。 陈默燃狠了狠心,向前回话道:“回太太,是奴才中途遇到的小翠,她说她找您有事商量,还说是老爷让她来的,我就带她来了。” 「妈呀,全员恶人」 「媚男姐这回老实了吧」 「大赢家之争向来如此」 「都说了进娱乐圈的能有什么傻白甜」 「前面说这陈墨燃可爱天真的嬷嬷出来说句话呀」 第28章 chapter28 李思思脸色白了一层,这个陈墨燃看着老实巴交的,隔这背刺她呢。 不中用的男人! “小翠,留你一命已经是看在老爷面上,你若在携宠邀恩,就把你打发到尼姑庵去。” 她立马跪下回话:“大太太,奴婢确实有事相告,这事关沈府的未来啊。” “一个小婢子能说啥事影响我沈府未来,笑话!来人把她押下去!” 被押下去就没有可以自由探索的时间了。 “等等!是二少爷!他和府里的养姑娘有一腿啊!”林思思直接说出口,“这段时间,我当差经常看见他两私约。二少爷还从东洋带了贵重礼物给养小姐!大太太你去一问便知。” 大太太狐疑地看着婢女,扬了扬手让下人放开小翠。 李思思根据自己的秘密信息也是逃过一劫,大太太的脸色十分难看,想必是听进去了她的话。 她赌对了。 她刚刚突然灵光一现,这个大太太NPC为什么一上来就责难他两,而不是乘机提供什么线索。 是因为大太太这个NPC就是这么使用的,她能责难她,那在后半场的剧情里她也能责难别人。 「李思思有点东西啊,不是花瓶」 「6666」 「这招太阴了吧」 「这场的嘉宾都好聪明,赢家好难猜啊」 因为李思思和陈墨燃这边的剧情比较刺激,直播间人数激增到了14.5万。 “30分钟自由探索时间结束,请所有嘉宾立即返回主厅集合。” 耳麦的声音在六个嘉宾的耳边响起,大家结束了手头的探索重新回到了长桌上。 主持人出来宣布上半场的表演排名:“经过上半场的自由探索与直播间的实时判定,我们根据各位的言行举止与人设的贴合度,进行了投票,偏离角色最严重,得票数最高的嘉宾是……” 主持人稍微卖了个小关子停顿了一下,弹幕也都在纷纷猜测。 “陈墨燃饰演的管家林襄誉!” 陈墨燃瞪大眼睛很是惊讶不解:“我?”他下意识地看向李思思,似乎想从她那里找到答案。 他自认表现沉稳,甚至急中生智化解了佛堂的危机,为何会是他? 不等他提出质疑。 大屏幕上就放出来陈墨燃饰演的林管家的违和之处。 根据人设,林管家是很在意沈氏大家族的和气的,所以在被大太太诘问小翠的时候,他会选择为了家族平衡,选择帮小翠说话。更别说如果小翠真与老爷有染,他更应暗中周全,而非急于撇清,将矛盾引爆。 此为一错。 忠仆不等于卑微。林管家世代服务于沈家,地位超然,应有内敛的威严与底气。陈墨燃先生的表演,过于卑微怯懦,失了管家应有的份量。 此为二错。 陈墨燃看着屏幕,张了张嘴,最终无奈地低下头。他对角色确实理解有误了,这无可反驳。 根据游戏规则节目组在大屏幕上公布了被选中的嘉宾的秘密。 陈墨燃秘密之一:「愚忠的阻拦者」——他内心深处极度不认同留洋归来、思想激进的二少爷沈知星作为沈家继承人,认为其会毁了沈家百年基业。为此,他千方百计暗中阻挠二少爷接触家族核心事务。 陆墨燃的底牌被掀开,陆让星是最大的受益者。 但是陈墨燃被公布的秘密不至于被判死刑,因为他仍是最效忠于老爷的人,只是会使阵营发生一些变化。 接下来的博弈只能等到下一场了。 画面一黑,舞台旋转,情景转化。 仍然是那个长桌,只不过出现了一个画外音【沈老爷在大寿之日突然暴毙身亡,宅中的每个人都各怀鬼胎】 主持人适时开口:“秘密的暴露,意味重新洗牌。下半场的战争即将开始,沈老爷意外身亡,各位嘉宾需要完成分配到的角色任务,并尽可能多地找出他人的秘密。最终,在游戏中活到最后,且自身秘密未被完全揭露并找出沈老爷身亡秘密的嘉宾,将成为本期的大赢家!祝大家好运!” 沈老爷的屋子里面,沈老爷在床上死不瞑目,医生在做尸检报告。 旁边的大堂外,一圈人坐着,一位着装华丽的妇人坐在主位,她就是大太太。 大太太的脸色疲惫且严肃,锐利的眼神审视着下面的一圈人:“把大家都叫过来是因为老爷的死有些蹊跷,警察已经把府邸封锁,大家最近都不要出门,直到案件查个水落石出为止。” “今晚和老爷见过面的都有谁,自己站出来老实交代?若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众人垂目,无一人说话。 “好好好,小翠,你之前在老爷隔壁的小厨房煎药,有注意到都有谁吗?” 李思思知道,这是她这个角色的优势,大太太给了她先发制人的机会。本局游戏中,她觉得威胁最大的当然是—— 李思思扮演的侍女小翠跪在地上,战战兢兢地回话到:“我们正在照顾老爷,是,是,” 李思思吞吞吐吐道,似是不敢说。大太太厉声喝道:“不用怕,你大胆说!” 李思思惶恐地点头:“是知星少爷进来让我们都退下,说要和老爷说些体己话。” 「你说她惹谁不好,惹陆魔王」 「别的不说,李思思作为杂志模特,演技很自然诶」 「嘿嘿,楼上,会不会你的姐姐天生就是丫鬟命啊,所以才本色出演得这么好」 「那当然是比不得你家姐姐,天生就是当小妾的命,一个姨太演得活灵活现的」 被call到的陆让星倒是没有多惊慌,反而越有挑战他越兴奋,他来这个直播是粉丝力荐,反正对于他来说这个综艺就跟他平时游戏直播一样,不过这个是沉浸式体验。 陆让星理了理衣服的褶皱:“母亲,明鉴啊。儿子确实有去见过父亲,不过……我去的时候,三姨娘和知宴弟弟,不是正好从父亲房里出来吗?我可一直等着他俩站出来承认。”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程安然和余乘身上。 危机时刻到来,程安然要多争取镜头和角色的高光,要不然她上这个节目的目的就没用了:“二少爷这是什么话?老爷身体欠安,我和知宴一起去照顾老爷,有何不可?” “是吗?”陆让星慢条斯理地从西装内袋取出一张折叠的纸,“那这张从书库找到的药材清单,柳姨娘作何解释?上面记录的几味药,若是长期服用,父亲则很难再……有子嗣了。” 程安然和余乘脸上有些惊疑,原以为他只是嘴炮一下,不成想他真搜到了物证?怎么可能? 大太太拿过沈知星提供的药材清单,厉声喝道:“好啊,柳姨太,胆大妄为,原就是你毒害老爷!来人,在事情没查清之前把三姨太关禁闭。” 程安然慌了,下半场被NPC大太太关禁闭,那意味着任务无法完成,已经算是被淘汰了。 搞笑,她堂堂程安然第一个被淘汰,那岂不是要被挂在营销号上疯狂嘲笑。 三姨太的怡然娇俏姿态不再:“怎么可能是我!害老爷对我有什么实际好处吗?知宴,你不是跟我一起去看望的老爷吗?你帮我说句话啊。” 「妈耶,陆狗first blood」 「大魔王搜证能力max啊」 「陆狗书房里的书可不是白看的」 「余乘不要放弃我家安然宝宝,要不然等着」 「余乘这么好个下黑水的机会,把这个劲敌除去何乐不为?」 镜头给到了余乘,作为沈老爷从小就带在身边的义子,他的话会让众人更信服。余乘想起程安然之前在他耳边的威逼利诱:“保我赢,我们一条船,不然节目结束之后别怪我。” 但余乘当然不会想把这个赢的机会拱手相让:“三姨太,你当然有立场做伤害老爷的事情。老爷病重时告诉我,你的儿子并非他亲生的。” 余乘话音落下,程安然怨怼的眼神如刀剑帮射来。 「mad,余乘就是个白眼狼」 「对对,投资方看好了,他就是个吃里扒外的白眼狼」 「上面程安然的粉丝魔怔了吧,余乘是卖身给你家主子了吗」 程安然脑子“嗡”的一声,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余乘真的背叛了她,核心秘密被揭穿了,几乎等于宣判出局。 “不是这样的,,,”节目组的审判还未下来,但程安然的脑子有些编不出能扭转形式的理由了。 她只能拉余乘下水了:“沈知宴,你不要以为自己有多清白,你帮我做的脏事还少吗?” 余乘一脸无辜:“三姨太,你说什么呢,我还不是被你逼迫的吗?” 大太太不想再看这场闹剧了,喝声下了命令:“好了,柳氏行为不端,涉嫌谋害老爷,更可能混淆我沈家血脉!来人!将她给我押下去,严加看管,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探视!” 所有嘉宾耳麦及屏幕公告: “嘉宾程安然(角色:三太太柳琳)核心秘密【子嗣真相】与【勾结外人】已被揭露,角色任务无法继续,遗憾出局。 「程安然这就下线了???」 「第一个被淘汰的居然是千万网红,节目组玩这么大!」 「余乘这波背刺太狠了,但游戏就是这么玩的啊」 「安然最后的眼神好吓人,余乘晚上睡觉最好睁一只眼」 大太太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声音带着一丝沙哑:“好了,害群之马已除。但老爷的死因尚未有定论,大家最近都在自己的房内不要四处走动。” 说完就要起身散场,大家可以进行角色任务。 “等一下!母亲。”陆让星出声说道,“如今特殊时期,但儿子心里并不安稳,有一人实在无法不防啊,他若害我,儿子不日便要和父亲天上相见了。” 第29章 chapter29 因为陈墨燃上一轮排名最后,所以他的秘密被节目组公开,被节目组公开的秘密是无需拿出证据证伪的。 陆让星用这个做攻击发难陈墨燃。 大太太一个头比两个大,老爷死了,三姨太的儿子是私生子,本来沈府就子嗣不丰,不得不防:“林管家,我知你对沈老爷是忠心耿耿,但你的手未免伸的太长了,欲意谋害二少爷这事,若不罚你,何有规矩下人以下效,你自愿辞去管家之位吧。去沈家的庄园颐养天年,也算全了沈氏与你林家这些年的主仆情分。” 所有嘉宾耳麦及屏幕公告再次响起: “嘉宾陈墨燃,扮演角色:管家林襄誉,因核心秘密【愚忠的代价】和【谋害二少爷】被禁足,角色任务无法继续,遗憾出局。 「让星大魔王继续发力了。」 「陆狗second blood」 「让星大魔王牛啊啊啊」 「陆狗这是要把竞争对手都赶尽杀绝吗」 「笑死,剩下的三位嘉宾是不是在瑟瑟发抖」 「这期高端局」 「还不是节目组偏心给他这个好身份,不会真以为自己哥哥多厉害吧」 「有本事也让节目组给你们的哥哥一个好身份呀,是不想吗好难猜呀」 弹幕再度掀起腥风血雨。 厅内,气氛更加凝滞。短短时间内,六人去二,只剩下四人。 四个人神情各异。 大太太离开后,便是剩下的四个人根据自己的角色任务分别行动。 栗夏余光瞥着其它三个人的动向,发现余乘和李思思和她一样也一直有在注意着陆让星的动态。 刚刚陆让星攻势凌厉,一串小连招连除两个对他最具威胁的对手,实在让人忌惮。余乘和李思思有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结成同盟。 直播画面再次被切成四个小块。 栗夏看着自己的角色任务是和沈家二少爷偶遇以及和大少爷交谈。 栗夏只能跟随陆让星的脚步了,创造偶遇的机会。没想到身后的李思思竟然小跑着从主廊上追了上来,声音带着焦急:“二少爷,二少爷请留步!” 陆让星停住了脚步,送上门的线索,那就试探一下吧:“小翠,何事?”同时,栗夏也从侧廊转出,三人在这必经之路上“意外”相遇。 「刺激,修罗场,要上演两女争一男吗」 「不会都要抢着和陆狗结盟吧,你看我们家星需要吗」 「大魔王会选谁呢」 李思思抢先开口,脸颊羞涩,眼神湿漉漉地满是担忧:“二少爷,如今府里不太太平,奴婢想着,二少爷身边总得有个知根知底,手脚又麻利的人伺候才行。奴婢愿意跟在二少爷身边,但凭差遣!” 李思思已经示弱,发出邀请,她手里的筹码较少,不寄希望于赢得大赢家,但若是能依附陆让星留到游戏的最后,也能有很不错的流量和曝光度。 陆让星未置可否,目光转向静立一旁的栗夏,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哦?妹妹你呢?也是来要毛遂自荐来伺候我的?” 「李思思以后就去演狐媚子吧,有一套的」 「陆狗不要让美色耽搁啊」 「你们说待会余乘会不会也来使美男计啊」 「这期大赢家当仁不让就是大魔王的了」 栗夏婉约一笑:“二哥哥说笑了,妹妹待会儿还要去探望母亲呢。” 她看着陆让星手里一直拿着的木匣子,看来他找到了很重要的道具呢。 她手里有陆让星的直接秘密,但是在谁的面前揭露出来的效果却大不相同。 与此同时,李思思和栗夏的耳麦传来节目组的提醒声:栗夏和李思思已完成任务一。 目的达成,栗夏毫不留念:“二哥哥,妹妹先告退了。” 陆让星恍然,看来和他交谈是她两的游戏任务,他可没时间陪这两人周旋,他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找到木匣更多的线索。 栗夏按照任务指引踏进大少爷的院子的时候,恰好听到余乘在告状:“大少爷,老爷死之前说二少爷是逆子。他说二少爷在外面串通那些革命党搞革命,不顾时局危险要把我们沈府拖入万劫不复,一点也不考虑我们沈府的百年基业和这几十条人命,也没把……大少爷你放在眼里啊。” 他很聪明,居然选择和NPC表忠心联盟。 大少爷掼碎了手边的杯子,怒骂:“你这个外人,居然敢挑拨我们兄弟的感情,你若拿不出证据,我今日就让你死无全尸!” 余乘脸色发白,他只想来挑拨一下关系,直接证据当然没有,但是他敢来的勇气就是因为沈老爷给他的那个钥匙。 他立马拿出钥匙,双手奉上:“大少爷明鉴!这是老爷亲手交给我的钥匙,足以证明我所言非虚。” 大少爷接过黄铜钥匙,脸色阴晴不定,知道他所言非虚,这是父亲最密藏的钥匙,居然没有来得及交给他这个嫡长子,临死前给了这个义子。 但他内心还是有些惊疑,他们沈家虽然也和别的封建大族一样有着很多龌龊事情,但不至于让知星大义灭亲吧。 栗夏知道自己的登场的机会来了:“大少爷,我有证据证明知宴所言非虚。”说着就递上来她在沈知星房间找到的纸条。 “陈先生钧鉴:舍弃沈家不义之财,助革新之力,物资均藏匿于老地方,祝平安顺利。——憾知留” 憾知是二少爷的字。 一封证据确凿的短笺,让大少爷死心了:“好啊,我们沈家真的花重金养出了一头白眼狼。” 「这纸条太致命了!陆狗这局危了!」 「栗夏这招是又准又狠」 「栗夏运气太好了吧」 「怎么到现在还没有人找到栗夏的把柄啊」 「前面的没看直播吗,她自己的把柄不是被她在自己房间找出来藏好了吗」 「不过好像还有李思思的把柄很没被找到啊」 「妈耶,我宣布沈知星才是大赢家,立意好高,大魔王被淘汰反而给人一种崇高牺牲的感觉」 「节目组的心真的好偏,陆让星这个人设高度拉开其它嘉宾几百层楼,就算被淘汰了,也赚足了观众好感」 「哎呀,楼上,剧本游戏而已,你好较真,而且我觉得陆让星确实演得很好啊」 余乘也惊呆了,他原本只是想泼点脏水且找个靠山,没想到栗夏直接扔出了王炸!他看向栗夏的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与深深的忌惮。 栗夏当然不会说出这纸条是她从陆让星房间“偷”来的:“这纸条,是我不久前在二哥哥房外拾到的,想必是他不慎遗落。” 她不忘继续补刀到:“二哥他手里还一直拿着那个木匣子,想必里面定有什么重要的信息吧。” 余乘福灵心至:“大少爷,老爷给的这个黄铜钥匙想必就是和二少爷手里的木匣相配的。” 「66666,养女才是最扮猪吃虎那个」 「这两人就这样结成联盟了,不过最后应该能看到他俩狗咬狗的画面。」 NPC大少爷神色凝重:“把那个叛徒给我抓到库房关起来,这段时间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还有他手里那个木匣子拿过来。” 与此同时,所有嘉宾耳麦及屏幕: 「嘉宾陆让星(角色:二少爷沈知星)核心秘密【进步青年,意图大义灭亲】被实质证据揭露,角色因叛家罪被囚禁,任务无法继续,遗憾出局。」 「!!!!!陆狗出局了?!」 「大魔王被单杀了???」 「本期最大冷门!!」 「让星的粉丝呢?出来说话!(不是挑衅,是太震惊了)」 「是我在做梦吗?就这样被反杀了?」 「论如何从食物链底端苟到决赛圈」 直播间彻底沸腾了,谁也没想到,之前气势如虹,连杀两人的陆让星,竟然会以这种方式,被一直看似人畜无害、处于弱势的养女栗夏,一击绝杀! 正在书房试图破解密匣的陆让星,听到耳麦里的系统公告时,动作一滞,他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把柄怎么把栗夏拿到手的,这恐怕得后面看直播回放才知道。 但他也不是很恼怒惊讶,直播游戏剧本本来就是充满不定数的,他对着镜头低低地笑出了声,眼神里竟带着几分棋逢对手的兴奋与自嘲:“厉害,是我轻敌了。” 「陆狗这反应,帅的!」 「承认别人优秀很难吗?我们让星玩得起!」 「这反而更圈粉了啊!陆让星大气!」 至此,六位嘉宾已去其三。 幸存的三人是曾经网友觉得最有可能最先被淘汰掉的卡拉米:栗夏,余乘,李思思。 格局彻底颠覆。最大的威胁已被铲除,但游戏并未结束。 栗夏看向面露惊色的余乘和匆匆赶回,不明所以的李思思,知道下一场战斗,即将开始。 NPC大太太闻声赶来,开始发难道:“这个家还有没有安宁之日了,我们沈爷在世就是心怀慈悲,喜欢在外捡些可怜的阿猫阿狗回家养着,但有些人也别真拿自个当主子了。” 不知是指桑骂槐底下的义子还是养女。 栗夏抢占先机:“大太太,老爷死去的秘密或许就藏在大哥拿着的木匣之中,不妨用钥匙打开看看吧。” 已经进行到这步了,木匣不开也得开。 第30章 chapter30 匣内并无金银财宝,只有一叠厚厚的信笺与账册。 里面一张张都是沈府的秘密,里面记载家中每个人的动向。 义子沈知宴帮沈老爷做的所有事情,还有他擅作主张和中饱私囊做的事情。但最后一页,是沈老爷的亲笔:“知宴虽非亲生,多年相伴,已视若半子。此间种种,皆由我起。赠此钥匙,望汝能将这些污秽,一并埋葬。” 有柳姨太暗中下药、子嗣非亲生的确凿记录。 有小翠被沈老爷强行侵犯后,隐忍不发的血泪控诉,她本想去去告官,谁知被老爷发现后收缴。 翻着还有沈知夏的身世秘密,原来不是养女,是沈老爷的私生女。当年沈知夏的母亲被他养在府外,如今他死了便想让这女儿认祖归宗吧。 …… 一桩桩,一件件,触目惊心。 “推理到最后,居然所有人都有参与这场谋杀,这个宅子就是个小型封建社会,沈老爷这尊控制欲和暴戾欲极强的大佛狠狠欺压得这宅中的所有人,喘不过气,所以只有他没了,大家日子才能好过。” 作为最后险胜一招的大赢家,栗夏揭露了这个沈府的最终秘密。 众人耳麦传来了最终公告: “恭喜嘉宾栗夏(扮演角色为养女沈知夏)成功揭露沈宅终极秘密,坚持至最后且自身秘密未完全被揭露,荣获本期《谁是大赢家》最终胜利!” 李思思蒙了:“凭啥栗夏的秘密没有被完全暴露?” 栗夏拿出口袋里的信,扬了扬:“当年沈老爷在外强行掳走沈知夏的母亲,却不接她回府,任由她重病死在府外,沈知夏自然与虎谋皮,勾结外面的山匪,就为了复仇。” 「妈呀,全员恶人,除了我们让星哥」 「这期谁是大赢家反转反转再反转」 直播结束后,那位游戏界的混世魔王陆让星走过来:“hi,栗夏,加个V信好友不?下次有空一起打游戏啊。” 直播人气最高的还是陆让星,很多经纪公司都向他抛出了橄榄枝,但陆让星不想去娱乐圈这个大染缸,推掉了各种上综艺和演戏的机会,专注于游戏。 而栗夏在直播里面的亮眼表现,还有和陆让星的一些二创直播切片,让她总算是在网上有了些许讨论度。 栗夏结束《谁是大赢家》的直播综艺拍摄后,林晓灵给她大手一挥放了五天假。 林晓灵拍了拍栗夏的肩膀:“好好休息,我和公司申请过了,这次的综艺反响不错,公司应该会愿意给你更多的资源。” 上直播综艺真的容易精神紧绷,一边要对付剧里的对手,一边要注意直播形象。 栗夏回家倒头就睡了。 等她满血复活到公司上班,公司却好像发生了什么天翻地覆的变化。 休息时间大家都聚在一起吃中饭的时候都在谈论。 一时间下面的人八卦肆起,各种猜测与风言风语。 但栗夏是新来的,没有任何根基的艺人,谁也不会和她说,她也融不进她们的圈子里。 茶水间,几个经纪人凑在一起低声议论: “好像股东大换血了诶,连董事会都有可能重新洗牌。” “天呐,我们公司被收购了?” “怎么可能。”有人嗤笑,难以置信,“我们可是最赚钱的经纪公司,市值几百亿,谁能吞下?” “不知道啊,听说是背景蛮深的海外资本。” “不管怎样,和我们关系不大。” “那可不一定,龙蛟打架,鱼蟹遭殃。” 栗夏端着咖啡从旁边经过,那些人立刻噤声,等她走后又窃窃私语起来。 “这个小演员谁手下的啊,长得太顶了,日后必火啊。” “晓灵手下的啊,她也老一脸迷之自信说太好运了,给她个长得如此漂亮的艺人包火的。” “这不好说啊,娱乐圈又不缺美女,没人捧啊再漂亮也不顶用喔。” “长得太漂亮也不好,戏路窄。” 不过不管公司如今是多腥风血雨,都与他们这些底层的小演员没有关系。 只有栗夏真的有感觉到不同,她在公司的重视度似乎破格提升了,连韩玥都屈尊亲自过问她的行程。 自从签约三个多月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再见到韩玥。 韩玥把她叫上了16楼说有新的安排告诉她。 韩玥打量眼前的女人,莫名其妙抛出了句:“栗夏,你命真的是怪好的啊。” “啊?”栗夏一脸懵逼。 “你参与的第一次综艺拍摄反响不错啊,公司觉得你是可造之材。决定给你安排专业的营销团队专门为你服务。” “哦还有,公司会把你放在新生代艺人第一梯队培养,资源都是顶级的好。” “对了,我打算给你换个资深经纪人。” “晓灵挺勤奋好学的,我两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磨合熟悉了,换人我还是有点不习惯。”栗夏还是不喜欢太强势的经纪人压着她,她喜欢晓玲这种能有商有量的,不喜欢的戏也不会逼着她接。 “行,那就暂时还是她带你吧。” 但栗夏没想到的是韩玥居然破例让她跳过新人期,直接给她安排进了大制作组。 《上古》——虹熙娱乐今年最重磅的S 项目,影帝林之时和影后冬红叶双主演,大班底制作,奔着国际大奖去的。 而她,一个刚入行的艺人,竟然拿到了女二号的角色。 虽说是女二号,但人设极好——清冷孤傲的有着家国情怀的皇家公主,在修仙界,公主也只是个努力修仙的凡人,但她却有不凡之处,为了自己国家的兴亡欣然赴死。 戏份不多,但每一场都是高光,赚足泪点。 官宣后,一时间公司的人议论纷纷。 “凭什么给她!一个才来三个月的新人骑老人头上了?”听到这个消息的田莎倪气得摔了粉饼。 助理也是一个头两个大:“听说,是上面直接指定的。”这个上面自然是指对公司有着决策权的股东。 田莎倪是虹熙娱乐的当家花旦,这个角色原本暗定是给她的转型之作。但谁能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她怎么能甘心,怎么能不恨。 “真有本事啊,刚进公司没多久就爬这么快。” “走,去看看是怎么样的神人妖孽。”说着田莎倪就要走出去找栗夏的工作间。 助理连忙劝阻:“祖宗啊,我们这还没看清别人底牌呢,可惹不得啊。” 田莎倪甩开助理的手:“怕什么,就看看,又不干吗。再说了,在虹熙,没人敢动我。” 可笑。那个小演员上面有人,她难道就没有吗? 栗夏为了演好这个女二号,每天都会被安排一小时的古装礼仪课。 她刚走出门,就看见一个女人站在那,黑长直的柔发披肩,是走清纯路线的。 栗夏来虹熙娱乐也有几个月了,虹熙的当家花旦之一,她还是认识的。 她颔首问好:“田老师。” “哎呀,我可担不起你这声老师。”田莎倪意有所指到,“毕竟这圈子里,捷径可比正道走得快,这方面啊我比你不如,还想着多向妹妹请教呢。” 栗夏微微蹙眉,不知道为什么田莎倪对她夹枪带棒,栗夏不想和前辈起冲突,就想装作没听懂走掉。 但田莎倪看起来还没完全出气,继续暗讽到:“哈哈哈,被说中了自己也心虚吧。就是不知道你攀的高枝是谁啊,能说来听听吗?” 听着前辈恶意满满的话语,栗夏忍不住呛声道:“田老师,不知道我哪里得罪你了,不过请注意你的言辞。” 田莎倪上前一步,阴阳怪气道:“急了?被说中了?装什么白莲花啊。自己干了什么事不知道吗?也不知道是靠什么不耻的手段抢了别人的角色。真以为靠着一张脸就能在圈里混吗?没有真本事,再好的资源也白费。” 田莎倪的声音有些大,几个路过的练习生都放慢脚步,竖起耳朵偷听。 “抢角色?”栗夏看着眼前有些情绪激动的前辈,轻笑了一声:“前辈说得对,没有真本事确实不行。” 她微微偏头,语气轻柔但说出的话却像毒刺:“所以….?您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换掉的吗?” 田莎倪脸色气得通红,她红了这么多年,在剧组和公司都是横着走的,人人捧着她,什么时候被一个名不见传的新人呛声过,栗夏是吧,不想在这虹熙混了,等着。 眼见着冲突要再次升级,田莎倪的助理连忙扯了扯她的衣袖。 助理暗道不妙,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小白花似的新人,嘴巴这么毒,不是个可以随意辱骂磋磨的主。 田莎倪恨恨说了声:“来日方长。”就踩着高跟鞋走了。 两人算是结下了梁子,栗夏刚回休息室坐下闭眼稍作休息。 林晓灵就急匆匆推门进来:“栗夏,听说你刚刚和田莎倪起了冲突?” “对啊,不知干嘛就跑过来对我撒气,说我抢她角色,真的莫名其妙。” “田莎倪仗着自己风头正盛,觉得自己已经羽翼丰满,不喜欢听公司安排,好像还想和公司解约自己开工作室,公司当然不惯着他喽,想敲打一下。就把原本她势在必得的千古女二角色给了你。” “搞笑,她倒是不敢去质问上面的人,来欺负我一个新人。那不好意思,我更要好好演了。”栗夏无语了,她不喜欢平白受别人欺负。 第31章 chapter31 进组第一天,栗夏能感受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很微妙。 巴结有之,蔑视有之,试探有之,不过栗夏都以平常心看待。 业内消息灵通的人都知道,这只是个名不见传的小演员。之前也没有什么代表作,能进组肯定是个惹不起的资源咖。 导演更是愁得头痛,先别管演技如何,但希望至少这张脸还是要漂亮的。 最怕就是又丑演技又差的资源咖,真是一锅好汤掺颗老鼠屎啊。 演技还是能学的,能教的。脸是能给你一帧一帧P,但是电影镜头你套个厚滤镜和磨皮,和别人不是一个图层质感,这能行吗! 好在今天在开机仪式上一看,心里不由舒了口气,好漂亮的一个小姑娘。 正式定妆的那天,林导更是狂喜,电影这下不怕被拖后腿了。 栗夏穿着一袭月白流云广袖裙从化妆间走出来,现场都静了几息。 她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广袖垂落,眼波流转间,剧本里那个贵气且带着倔强破碎感的亡国公主好像就在眼前。 即使如此,也不是谁都能将栗夏看顺眼的。 影后冬红叶是第一个将这种不屑和不喜摆在面上的人。 作为圈内的老前辈,冬红叶靠自己从一名默默无名的小演员一步一脚印地熬到今天的地位,一路走来,她最讨厌的就是剧组里的资源咖。 这种资源咖把真正有实力有演技的人顶下来,然后自己演技还一塌糊涂,剧里所有人都得迁就着她,甚至要给她陪衬,实在恶心。 开机仪式上,冬红叶穿着一身利落西装,正和众人谈笑风生,栗夏走过来向前辈们问好,她也只是一副疏离礼貌的姿态,淡淡点了个头。 等栗夏走后,身后的谈笑声又重新开始。 这种无声的被隔离和孤立在接下来几天里愈发明显。 休息时,以冬红叶为核心的演员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栗夏一靠近,话题就会戛然而止。 幸好,和她搭戏更多的影帝林之时是个儒雅谦虚,愿意照顾后辈的人。 他温暖地微笑,总是会主动和栗夏打招呼破解她的尴尬处境。 即使已经勤加练习,但有时演技也会略显青涩,特别有时候和影帝对戏接不住。 有一次拍摄的时候,他和栗夏对角色的理解出现分歧,栗夏据理力争自己的想法,她带入公主的心境就是会做出这样的表情:”公主此刻应该是倔强的,她不会轻易落泪。” 林之时还是同往常一样对她安抚一笑,并没有直接反驳栗夏那略微青涩的想法,而是直接转向导演:“李导,我觉得这个地方,她的情绪表演还不够激烈,没有感染力。”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将她的见解隔绝在讨论之外。 是啊,新人能有什么深刻见解?能担得起这女二号的戏份吗? 美貌只是一张入场券,不是青云梯。她非科班出身,也是剧组里表演经验最少的。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栗夏成了剧组里最早到,最晚走的那一个。她的台词本上密密麻麻写满了标注,每一场戏都反复揣摩,对着休息室的镜子练习无数遍。 一场需要她在大雨中长跪不起的戏,李导不轻易用替身,她在人工雨幕里硬生生跪了半个小时,直到导演喊卡。 她被人搀扶起来时,膝盖已经淤青一片,嘴唇冻得发紫,但连导演都说她进步明显。 某天深夜,冬红叶因一场重头戏心绪难平,回片场想找找感觉,却见空旷的摄影棚内,竟然也亮着灯。 女孩穿着单薄的戏服,一遍遍练习明日即将拍摄的孤身对敌那场戏。 她跪坐在冰冷的地面,手中握着长剑道具,一遍遍地练习挥剑动作,对着镜子调整神态。 冬红叶抱着手臂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出声指点:“你的眼神得收着点,你此刻的痛,是内敛的,是万念俱灰。你得想象自己很难过但不能哭,哭了——就会有灭顶之灾。” 栗夏很惊讶冬红叶居然愿意指导她:“我明白了,谢谢红叶姐。” 也不知道是不是栗夏的错觉,拍着拍着冬红叶看她的眼神渐渐变了。有时甚至会在休息时主动指点她几句。 拍到最后,冬红叶反而因为栗夏的灵气和努力对她刮目相看:“这小姑娘蛮灵的咧,假以时日,定能一路走花路。” 不出所料,如此结实的班底,《千古》播出后狂揽亿万票房,成为夏季的电影档的杠把子,反响很不错。 作为有高光情节的女二号,栗夏从曾经那个需要自我介绍“我是虹熙新人栗夏”,到如今已经是在圈里可以叫得出名字的女星了,资源肉眼可见的在变好,韩玥更是给她拿下了一个国际高奢支线代言。 庆功宴上,有些人还是会替她不禁惋惜:“第一部戏就如此成绩,不敢想早四年进圈……如今是怎样年少成名,大红大紫啊。” 栗夏只是微笑举杯,没有说话。 是啊,几乎每个人都会可惜她失去的四年,但栗夏其实很感谢那独属于自己的四年,那些所谓的弯路,恰恰是通向自己的最短路径。 时间拿走的,终将以另一种形式归还。任何一段经历都不是白费的,它都成就了现在的栗夏。 ——————?—————?——————?——————?—————?——————?—————?—————?——————?——————?—————? 最近各部门的老大似乎都在匆匆忙忙地准备着什么。大会议室的门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像是在演练非常重要的事情。 连和栗夏同期进来的新人橙田都感受到了公司弥漫着一股诡异的紧张和躁动。 「嘿,栗夏,你知道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栗夏听晓灵提过一嘴,不过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消息:「听说是新的大股东要来视察董事会的工作。」 「哦哦哦,那也和咱们没啥关系。」 下午,橙田给她转发了一个公司内网的报道:“妈呀,大股东长这么帅的吗?出道都绰绰有余了。年少有为啊。公司里不知道又会有多少狂蜂浪蝶贴上去了。” 《集团完成战略融资,新任董事今日视察指导》的文章配图:人群簇拥了一个她完全意想不到的人。男人高俊挺拔的身姿在一众中年高管中显得格外醒目。 栗夏手指不可置信地放大图片,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这个新的大股东竟然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这时手机的信息弹窗出来:“栗夏,准备一下,大股东想见一下你。。” 栗夏心中骇然,脑中思绪不由纷飞乱杂:“玥姐,是有什么事情吗?” 韩玥很快回复:“我还想问你呢,你和越董啥关系?他点名要见你。” 推开厚重的总裁办的门,午后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照得这最顶层的豪华办公室如镀了层金光。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站在窗前,身姿如松,似乎已经等待多时。 听到开门的动静,他款款转身,对她说了句:“栗夏。好久不见。” 栗夏感觉她的名字在那人的唇齿间辗转,像一首尘封多年的旧诗,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熟稔和重量,瞬间击穿了岁月,将她拉回那个樱花纷飞的教室。 栗夏的脑子有些发蒙,她努力地维持着声音的平稳,刻意带上了下属对上级的礼貌:“越总,您…还记得我?” 那为什么,为什么去年在宴会上没有认出她来。 越柏舟深邃的目光落她脸上:“当然记得,我昔日的前同桌。” “前同桌”这三个字击溃了栗夏面上沉稳平静的伪装:“没想到越总还记得许多年前的往事,能成为你的同学,是我的荣幸。” “晚上一起吃个饭吗,老同学叙旧一下。”他的语气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盛情难却,故人相邀,拒绝反而显得刻意。 栗夏跟着越柏舟来到地下停车场,一辆黑色宾利停在专属车位上,越柏舟替她拉开副驾的车门。 傍晚,申港市的华灯初上,流光溢彩透过车窗,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明明灭灭。 车内十分安静,只有那首德彪西《月光》在静静流淌着。 幸好目的地很快就到了,餐厅隐在一座庭园深处,独立的和室,纸门隔开外界的喧嚣。这样的餐厅一看就是私人预约会员制的,不对外开放。 服务员安静地布完菜,就躬身退了下去,将空间完全留给他们。 越柏舟拿起公筷给她夹了一片和牛:“这里的和牛品质还不错。” “谢谢。” 这顿饭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进行着。 他们聊着不痛不痒的话题——申港的变化,共同认识几位老师的近况,仿佛真的是多年未见的老同学在叙旧。 栗夏看着对面这个成熟多金的男人,他的谈吐一如既往的从容,逻辑清晰。只是曾经那个永远稳坐第一的天才少年,如今已是执掌资本的游戏规则制定者。 “怎么?”越柏舟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抬起眼,琥珀色的眸子在灯光下显得深邃。 栗夏心头一跳,连忙垂下眼睫,用银勺轻轻拨弄着碗里的汤羹:“只是有点感慨,没想到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重逢。” 越柏舟放下筷子,拿起一旁温热的白毛巾擦了擦手,动作不疾不徐:“世界有时候很小。”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太多情绪:“听说你签了虹熙,是打算在娱乐圈发展?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音乐,以为你会在音乐领域深耕。”这么久谈话下来,这是唯一涉及到她自身的问题。 “嗯,世事难料。有些路走了才知道可能并不是很适合自己吧。” “那你会后悔吗?放弃这么多年的努力与汗水走另外一条未知的道路?” 栗夏略微惊讶,看向男人探究的眼神,越柏舟似乎比她更在意她放弃音乐之路这件事,执着于她需给出一个答案。 “那一路上的风景我已看过即无悔无憾,只是现在我想试试另外的方向看别处的风景。” “娱乐圈这条路并不好走,但我相信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栗夏觉得自己的脸可能是因为喝了清酒的原因有些烧烧的。 “谢谢越,越总。”曾经那名字似乎很难叫出口。 “工作之余,叫我柏舟就好。” 越柏舟始终保持着一种风度翩翩的边界感。 然而,正是这种无可指摘的礼貌与疏离,让栗夏更加清晰地感受到横亘在两人之间那看不见的、由时间和地位构筑的鸿沟。 饭后,他送她回家,栗夏已经从甜甜的住所里面搬了出来,一是因为她那里离栗夏公司太远,二是因为甜甜那里的空间住两个人还是有限。 下车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栗夏还是说出口了:“柏舟,其实我们去年有见过。在奥希尔孙女的生日宴上,你还有映象吗,当时你还替我解围了,我很感激。” 越柏舟略显惊讶:“原来你认出我了,你当时很疏离像看一个陌生人。我以为,你并不希望被打扰。” 栗夏哑然,十分纠结于心的问题得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答案。 栗夏回到家,从窗户往外看,那辆宾利已经不见了,她的内心还是有些难以平静,带着她自己也道不明的情绪,实在是难以入眠。 第32章 chapter32 第二天,栗夏顶着黑眼圈被韩玥叫上16楼。 韩玥给她递了个让别人十分眼红的本子,与娱乐圈现在炙手可热的顶级奶油小生——鹤媚合作。 鹤媚是近年来的现象级超人气偶像明星,甚至被人扒出来是斯坦福大学的优秀毕业生,更是让他的话题度飙升,妈妈粉和女友粉占三分之二。 这将会是栗夏第一部女主戏。 栗夏受宠若惊:“为什么这个这么难得的好机会会落我头上。” 韩玥勿容置疑道:“自然是因为你是我带的人。我相信自己选人的眼光,也相信能抓住这个机会。” 韩玥好似有所考量般提醒她:“当然了,机会也意味着挑战。鹤媚的粉丝庞大且疯狂。与他对戏,外界的关注度和压力都会是空前的,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会全力以赴的。” 两人公事谈毕,气氛松弛了下来。 韩玥虽说已经沉浮职场多年,但还是禁不住八卦:“话说你和越总啥关系啊?为什么昨天还特地叫你上去谈话?” “是往日的同桌啦,我也没想到越总会如此念及往日同窗之谊。” “天呐,栗夏,你说你居然还有这层关系。你以前是越总同学,那可能很了解他。越董事是什么样的人啊?”韩玥倒有些意外。 不怪她好奇,实在是这新任董事实在是太神秘了。年纪轻轻,背景成迷,手段了得,让那些老狐狸个个服帖,而且几乎不接受任何个人采访。 栗夏笑着说:“越学长啊,读书时期就是让人仰望的存在了,是学校的风云人物。” ————————————————————————————————————— 过了一个月,栗夏进了《丝织缘》的剧组,拍摄地选在江南水乡。 时值江南的梅雨季,空气永远是湿漉漉,雾蒙蒙的,却很符合戏的故事背景。 《丝织缘》讲述的是蜘蛛精卿芜和可怜小孤儿陆景鸢的奇异古幻故事。 卿芜为报他祖父救命之恩,谎称是他的远房表姐,抚养他长大。她陪着陆景鸢从孤苦无依的书生一路走到权倾朝野的首辅的位置,相依为命数载,但未曾料到少年却对作为阿姐的她有着不一样的情愫,非要娶她为妻。 栗夏进组的第三天,男主角还是迟迟没进组,说是有商务耽误了。如果是别的演员早就被骂惨了,但这个人不同。 男主角没来,但是前面的戏份确实也无需鹤媚露脸。 “第一集第一场,开拍。” 当年卿芜还未化精之前,恰落这灵气宝地,便苦心修行。她在山林中织了很大一张天罗地网,很多毒蚊害虫都自决于此网。那是她毕生的心血,吐出的丝皆是吸收日月之精华所铸。 哪成想一天村子里一群调皮的男孩上山玩耍,刚好看到这晶莹剔透的巨网,起了顽劣之心,一把火烧之。若非火势愈大时,陆景鸢的祖父及时制止扑灭火势,既救了她一命,也救了这片山林。 奈何好人薄命,恩人得了风寒之症便一病不起,最后撒手人寰,留下尚在稚龄,本就失去双亲的孙儿陆景鸢在人世孤苦无依。 卿芜幸得一个云游道士点化——妖类修行,最重因果。 人寿本有天定,她无力回天,能做的报恩之事也只是抚养他唯一的血脉长大成人。 卿芜化身为人,下山去寻那恩公的家。 破败的农家小院,寒风萧瑟,里面可怜的小孩蜷缩在床角被冻得瑟瑟发抖。 扮演小陆景鸢的小演员将那种无助与脆弱演绎得十分真实。 卿芜心神微动,手腕微转,指尖似有丝线牵引,轻轻一拂,一床准备好的锦被盖在了少年身上。 过了会儿,陆景鸢悠悠转醒了,他睁开眼对上卿芜俯视的目光,眼神先是茫然,随即变得怯懦惊恐:“你,你是何人?” 卿芜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带着长辈看幼崽般的温柔慈目,耐心地解释道:“我是你在晋洲的远方表姐,卿芜。家中已无亲人,所以来投靠你和表舅,过来已经得知表舅去世多日了,你别怕,从今我就是你阿姐了,我两一起生活。” 还是小孩的陆景鸢果然相信了,他看着眼前睡一觉多出来的“阿姐”,掉了眼泪珠子,乖巧孺慕地抱住了卿芜:“阿姐。” 她教他识字明理,陪他寒窗苦读,上山采药补贴家用。两人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很快就是小景鸢八岁的生辰了。 卿芜给他在镇上买了几套新衣服作为生辰礼,亲手下厨给他整了顿丰盛大餐。 孩子也是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一顿了,吃得眼泪汪晶晶的。 夜幕低垂,两人一同到院中放飞长明灯祈福。 暖黄色的晕点摇曳升空,慢慢融入满天星河。小景鸢双手合十,闭着眼无比虔诚地许愿:“我希望阿姐能永远陪着我,永远不分开。” 吃完饭,卿芜打好水给小孩洗澡。之前祖孙两人的屋子漏水,洗澡的地方更是小得站不了人。 卿芜受不了,她花钱修缮了偏屋,下了死命令小景鸢必须每天都要洗澡,她一开始会直接上手帮他搓洗。 小孩害羞,每次都抓紧自己的底裤不肯脱下来。 卿芜无奈又好笑:“我年长你八岁,又是你阿姐,长姐如母,有什么可害臊的。” 小景鸢满脸通红,不说话,把底裤攥得更紧了。 “卡!很好,大家中场休息。” 下午,栗夏拍完独自在山上采摘蚕叶的戏份,身上的戏服被山里的雾气浸湿了,黏腻地贴在身上很不舒服。 栗夏回休息室取上自己的棉质长裙去厕所换上。 刚关上门外面传来了三三两两的脚步声和刻意压低的八卦谈笑。 如果话题的主角不是她本人的话她会更津津有味。 「听说了吗?她连试镜都不用,直接内定。」 「这部戏是定男选女,居然让鹤媚给她抬咖,这背景不是一般厉害啊」 「韩总监亲自带进来的,来头肯定不简单」 「……」 外面安静了下来,随即响起水龙头拧开又关上的声音,栗夏推门而出。 方才说得热闹的几个女演员在镜中看到是她,相视尴尬一笑,便想逃似地离开厕所,其中一个嘴里还嘀咕了句:“见鬼,刚才看没人啊。” “等下,刚刚各位的闲谈,我不小心听到了一些,恰巧我已经用手机录音了,如果网上出现任何诋毁我名誉的言论,那我很难不怀疑源头,到时候别怪我不念情,我会向法院上告三位哦。”栗夏面无表情地走到洗手台前,打开水龙头细细地洗着自己的手。 三个人瞠目结舌,脸色一阵白一阵红。 栗夏没在理会她们的反应,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就转身离开了卫生间。 梅雨暂歇,夕阳初照。 栗夏回到片场,一道修长的身影斜倚在门框上。男人穿着戏里的书生戏服,宽袍大袖更衬得他肤白如雪。 尤是栗夏也不由称赞一句好皮囊。 男人生得极美,是那种模糊了性别的美,因着定妆的原因,还带着几分妖冶眼尾微微上挑,看人时总带着三分漫不经心的笑意。 他嗓音清越,带着几分玩味:“初次见面,我是鹤媚。” 栗夏起身,礼貌地伸出手:“你好,栗夏。” 男主角也到齐了,很快就可以正式开拍两人的戏份了。 前面的剧情已在鹤媚还没进组的时候就拍完了,接下来就是顺利进入到两人的对手戏了。 “第5集,开始!” 打板声落,镜头对准了已经长成了翩翩少年郎的“陆景鸢”。 鹤媚的戏份开始了。 陆景鸢到了要去上书院的年纪。 即便远在镇上,他仍然坚持每日都回家,卿芜觉得他倒是怪粘人的,便训斥他说:“哪有上学日日归家的道理,县考也快接近了,长此以往,夫子不喜你,觉得你心性不定。” 听了她的话,陆景鸢也就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变故发生在一个晚上。 卿芜在院中穿着寝衣闭着眼盘坐修炼。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卿芜以为是陆景鸢回来了,也没在意。 谁知后面人扑了上来,压在她身上,一只粗糙的手狠狠捂住卿芜的嘴巴,另一只手就要粗暴地去解她的衣裳。 卿芜回头一看原是村里的恶霸牛大财,平日虽说卿芜已经是够低调,大门不出。 但是因为姿色过于艳丽也是招来臭苍蝇。 牛大财手上忙乎着,嘴巴也不停着:“你这个□□,我偷看你好久了,你和你那弟弟表面以姐弟相称,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那么多媒婆上门说亲,你都不嫁。私下定已苟合在一起了。” 卿芜震惊,她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牛大财有这样的误解,卿芜无所谓流言,但是陆景鸢要入世,不能连累他,便多嘴问了原因:“你何故诋毁我?” “诋毁?我分明亲眼看到你从他洗澡的屋子出来,你的肚兜私物都是你那好阿弟给你洗的,你俩怎无苟合龌蹉?” 卿芜无语了,但她不想闹出人命,本想直接施个法让他晕死过去。谁知有人快她一步,牛大财直接被剑贯穿了身子。 牛大财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回头,身后是神情冰冷的陆景鸢。 陆景鸢不知何时回来了,他就这样冷静地杀了牛大财,面上看不到任何慌张。 直到卿芜唤了他一声。 他才回过神,放下手中染血的剑,朝她走来,紧紧地抱住了卿芜:“阿姐,别怕,往后,轮到我保护你。” 少年的脑袋埋在她的脖颈处,温热的呼吸,夹杂着湿润的泪意。 “卡!非常好!”导演的声音带着兴奋。 片场灯光大亮,工作人员开始忙碌。栗夏停留在原地,她还没有演过如此激烈的对戏,心脏因刚才那场极具冲击力的戏而跳动。 鹤媚的演绎,从冰冷杀意到脆弱依赖,转换得十分自然且极具爆发力。透过卿芜的角色,甚至连栗夏本人都能感受到陆景鸢那扭曲炽热的守护欲。 原来一个厉害的演员会调动你的情绪,不由自主地让你深度沉浸角色。 让你因角色喜,因角色悲。 鹤媚早早地就松开了她,接过助理递来的纸巾,擦拭着手上沾上的血污。 厉害的演员能一秒出戏入戏。 导演说今天他俩还有别的任务,就是去录音棚一起合唱片尾曲。 栗夏没有异议:“好的。” 一旁的鹤媚乖巧点头:“听导演安排。” 鹤媚的声线和他在荧幕前甜美可人的偶像形象不同,是很有磁性的低音。 导演对栗夏的嗓音很惊喜:“栗夏,原来你是音乐学院毕业的啊,怪不得唱这么专业,开头曲也由你来唱吧。” 第33章 chapter33 因为两人的状态都很在线,拍的速度很快。 “第15集,第三场,开拍!” 镜头对准了江南小院里的那颗金灿灿的桂花树。 十六岁那年,陆景鸢院试为案首,名声大噪,成了远近闻名的秀才公。 现在的他已经比卿芜高一个头,衣衫楚楚,已是芝兰玉树的模样了。 然而自那次事情之后,卿芜意识到了什么。 上街的时候不会再牵陆景鸢的手,也不会随意在他洗澡的时候进去,更不会让他沾手洗她的衣物。 卿芜后知后觉一件事情——陆景鸢是个读圣贤书的读书人,他早就知道她们之间的这些行为不符合世俗。 但他从未说过。 这个认知让卿芜感到一丝莫名的不安。 不日,19岁的陆景鸢将赴京赴考,参见会试。 “阿姐。” “嗯?” “此去京城,若我能高中,阿姐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可以啊。什么要求。” “我还没想好,你答应我嘛?” 为了鼓励孩子能高中加官加爵,她应下了承诺。 “卡,准备下一场。” 接下来就要拍今天的重头戏。 陆景鸢高中探花,于月下向卿芜表明心迹。 “阿姐,我回来了。” 陆景鸢大步疾走进院子,大红的探花袍衬得他面如冠玉。 卿芜听到呼唤,连忙开门:“探花郎回来了?快进来,让阿姐好好看看消瘦了没有。” 按照剧本,陆景鸢应踏入房中。然而,鹤媚却停在门槛之外。 “卡!”林导喊停,“鹤媚,怎么不进去?” 鹤媚颔首挑眉:“林导,我觉得此处陆景鸢应该是渴望和女主突破关系,但又害怕被拒绝。所以他会选择停留在门外,他在犹豫是否要真正地迈出心中的那道门坎。” 林导思考片刻,确实觉得这个改动更妙:“那就改成栗夏走到门边,但也不迈出门槛。两人中间至此横着一道阻碍。” 镜头再次转动。 栗夏立马改变动作,走到了门边。她抬手,想如往常般抚摸他的头,却因他身高的窜长和此刻灼人的目光,手尴尬地停在了半空。 陆景鸢看着眼前朝思暮想的人,向前逼近了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卿芜笼罩:“阿姐,我考上了!你说的要实现我的一个要求的。” 卿芜隐约觉得不妙:“什么要求?” 陆景鸢看着阿姐紧张的神情,他想起了童年时,阿姐的那双手是如何温柔地抚过他的头顶。去镇上书塾读书归来时,那个小屋的灯永远会为她亮着。 他眼里的阿姐似乎永远也不会老去,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连皱纹都没有。 她成了他唯一的亲人,他唤她阿姐。但慢慢越长越大,他就不想只把她当作阿姐。 “我想娶阿姐为妻。” 卿芜震惊,她的表情像是见了鬼:“你在说什么?我可是你的阿姐!”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阿姐,我去晋洲查了,我在那根本没有亲戚,那里更没有姓卿的人家。”陆景鸢将她困在自己与门扉之间。这个充满侵略性的动作让卿芜很不舒服,不知道什么时候陆景鸢就长成了她不了解的样子。 “景鸢,我一直只把你当弟弟而已。” 他俯身,逼近她,一字一句道:“可我不想只做你的弟弟。” 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句台词剧本上有,但鹤媚此刻演绎出的张力,那眼神里几乎要溢出来的混杂着爱欲与占有欲的疯狂,让她很有压迫感。 她稳住心神,依照剧本,微微侧过身,避开了他灼人的视线,声音依旧清冷:“我要冷静一下。” “好!我等着阿姐。” “卡!完美!情绪非常到位!”林导兴奋地喊道。 片场瞬间活络起来。 鹤媚几乎是立刻后退了一步,脸上那属于陆景鸢的偏执狂热瞬间消散,又恢复了那副漫不经心的模样。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水,慢条斯理地喝着,没有看栗夏一眼。 栗夏也暗自松了口气,走到一旁休息。刚才那一幕,鹤媚的表演几乎让她产生了错觉,仿佛戏里陆景鸢对卿芜的执念,已经蔓延到了戏外。 “摊牌第一场,开拍。” 卿芜为了让陆景鸢断了娶她的念想,选择告诉他真相,包括她妖的真实身份以及抚养他长大的真实原因。 鹤媚饰演的陆景鸢一步步逼近,他身上还穿着下朝时的绯色红袍,眼底翻涌着近乎偏执的炽热:“阿姐,如今我已有权势,不再是需要你庇护的孩童。我要的,从来都不是姐弟之名。” 鹤媚的台词功底极好,声音低沉而充满磁性,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按照剧本,他只需要拉住栗夏的手腕即可。 但此刻,他的手指却缓缓抚上她的面颊,拇指甚至暧昧地摩挲了一下她的下颚线。 “15年了,阿姐,你的容貌一丝未变,你究竟是谁?” 这是剧本里没有设计的动作。 栗夏心里有种被冒犯的恼意,但她得维持着卿芜的人设。 “景鸢,我与你非同类,我是只蜘蛛精啊,是妖怪啊!妖怪你懂吗?我的寿数漫长,你的一生于我不过弹指一瞬!你我之间,从无可能!而且我也只是为了报恩,了却因果而已!” “你的坦途大道,是娶个温柔贤淑的高门贵女,美满过完这一生。” 按照剧本,鹤媚此刻应该痛苦地松开手。 但他没有。 他非但没有松手,反而猛地将栗夏拉向自己怀中,另一只手迅速扣住了她的后腰,将她死死禁锢在胸前。 “阿姐,你知不知道没有你,我会死的!”他贴着她的唇低吼出这句不在剧本上的台词。那眼神中的疯狂与占有欲,几乎要将她吞噬。 栗夏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和力量惊得僵住一秒。戏服下,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传来的炽热体温和剧烈的心跳。 这不是演戏,这超出了剧本需要的范畴。 “鹤媚!”她压低声音,带着警告的意味,试图挣脱。 他却在她耳边,用气音极快地说了一句,声音轻得如同幻觉:“阿姐,你害怕的样子真让人心动。” 栗夏用一根针刺入他的虎口,这是剧本里没有的设计,却完美契合了蜘蛛精吐丝施法的设定。 谁让他无缘无故乱加戏的! 鹤媚吃痛松手,眼中闪过一丝真实的错愕。 拍完这段戏已经是深夜了,栗夏披着外套,走在回酒店的路上。 白天的戏份耗费了她大量心神,鹤媚那双带着钩子的眼睛仿佛还在眼前晃动。 突然带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栗夏脚步一顿。 鹤媚不知何时跟了上来,戏服已经换下,穿着简单的白色衬衫,在月光下更显得肤白如玉。 “鹤老师有事?”栗夏转身,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鹤媚比她进圈时间早,是该喊一声老师。 栗夏感受到鹤媚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对她有着超乎寻常的兴趣和顽劣的恶意。 这个男人,正在借用角色的外壳,将片场当作他的游乐场,戏弄着她。 鹤媚弯起他那双漂亮的眼眸:“阿姐走得这么急,是怕我么?” “鹤老师,你是还没出戏吗?别叫我阿姐,也请你不要在戏内也乱加戏好吗?” “哦~原来阿姐也是会生气的啊。” 栗夏见他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直接走了。 好在拍摄也快结束了。 “第25集第三场,开拍!” 如今景鸢已有敞亮前途,她也算报恩完成了使命,为了断了他的念想,作为妖,她当然可以悄无声息就离开。 但终究还是怕有意外,为护他一生,她将妖丹中一缕金丝藏于他的贴身玉佩中。 一个月后,她潜意识老是觉得不安,心口刺痛。 卿芜决定回京城看一眼陆景鸢。 谁知道陆府尽是白素稿条。 下人和街坊都说着陆探花不知为何踩空坠楼,幸亏抢救及时,但如今是植物人,如此惊艳才绝的一个人物真的可惜了。 卿芜心下震惊,她连忙到陆府找到他的房。 少年苍白的脸,她突然觉得好自责。答应他又何妨呢,不过是陪一个凡人短暂的一生而已,只要她不动情,对她的成仙之路就毫无影响。 她运转妖丹,俯身将一缕本命元气渡入他唇间。 慢慢的,陆景鸢睁开眼,声音虚弱,定定地望着她:“阿姐,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的。” “我答应你,你别寻死了。” 陆景鸢得偿所愿,满意地贴近她,痴迷地喊了声阿姐。 “卡!”栗夏缓了几分钟才能完全从戏中抽离,和鹤媚对戏,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镜头一转,已是戏中十年后。 人人都道首辅大人最疼爱他的妻子,不曾纳妾,即使他妻子多年未给他生下子嗣。 那位神秘的夫人也极少出门,府里的人都说是天仙之姿,不见佳人年老色衰。 陆景鸢只觉得很幸福,阿姐会一直陪着他直到生命的尽头。 这是他用自己的性命为赌注,换来的一场美梦。往后如何,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紧紧捉住的。 “全剧杀青!” 剧组今晚相约去吃杀青宴,大家都很开心,历时三个月的拍摄完美收官,而且李导对这部剧的播放率十分有信心! 大家还想进行后半场,栗夏找了借口溜了。 她刚走下台阶,一个慵懒带笑的声音便从廊柱后传来: “阿姐这就走了?” 鹤媚斜倚在阴影处,不知等了多久,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嚣张得恃靓行凶的容貌。 这声“阿姐”,仍带着未出戏的亲昵。 “能不能不要叫我阿姐了,戏已经拍完了。鹤老师?” “对不起,阿姐,我还没出戏所以情不自禁呢。” “哈哈,出不了戏就把剧本刻脑门上好了。” “不行呢,但我会刻在心里的。” 栗夏打的计程车要到了,不想和他在这拌嘴。 “等下,方才不便问阿姐,你说戏中最后那个蜘蛛精有没有动过心。” 栗夏不知道他意图,不动声色答到:“剧本没写,留给观众想象空间不好吗?” “我想知道你的答案。” “无可奉告。”栗夏现在得休息几天缓缓,她还不能秒出戏。 身后灼人的视线一直盯着她直到她上了计程车。 第34章 chapter34 休假的第二天早晨,林晓灵的电话轰炸式地把她吵醒了:“栗夏,你快看热搜!” 听到林晓灵如此急的语气,应该是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栗夏睡意褪去,连忙点开微博,赫然看见几个炸裂词条空降热搜前排。 #鹤媚栗夏疑似暧昧恋情#【爆】 #鹤媚栗夏片场亲密互动# #丝织缘姐弟恋照进现实?# 点进去,是一段精心剪辑过的视频。 镜头里,恰好捕捉了拍摄丝织缘时一些容易被误解的场景。 鹤媚俯身指导她戏份的画面被慢放,她不小心绊了一下被他扶住的瞬间也被拍到,甚至连休息时他递给她一瓶水,都被解读成了“顶流男星的贴心关爱”。 剧组保密工作很好,能放出视频说明是内部的人。 不出所料,鹤媚的女友粉瞬间炸了。 栗夏的微博被攻陷,评论区和私信里塞满了辱骂和诅咒。 “资源咖滚出娱乐圈!” “老女人离鹤媚远点!” “谁认识你啊还有脸上来蹭” “丑死了丑死了” “糊咖能不能不要自导自演蹭我们哥哥热度” “心疼媚媚,老是被心机女吸血” 鹤媚的很多疯狂粉丝都觉得是她为了蹭顶流热度自己自导自演放出来的料。 虽然栗夏的工作室已经在第一时间紧急发出了否认公告以及对一些恶意攻击炒作账号进行法律维权,但风波没有平息 让栗夏很不理解的是,鹤媚那边的态度有些暧昧。 他的团队公告在舆论发酵到最高点时才迟迟发出一纸声明「双方正常工作合作,请勿过度解读」。 但对于恋情传闻未正面否认和严厉斥责,留足了想象空间。 这种暧昧不明的态度,未能安抚粉丝情绪,粉丝狂骂工作室不作为。 栗夏正琢磨着要不要找当事人说清楚,但因为丝织缘的拍摄经历,她下意识里觉得鹤媚是个疯批,以及是一颗不定时的爆炸,她不是很想去招惹他。 手机铃声却在此时响起——「鹤媚视频邀请」。 栗夏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接通,视频对面的人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和运动裤,像是刚洗完澡,头发还湿漉漉地滴着水。 与平日片场那个光芒四射的大明星不同,此刻的他看起来干净又危险。 隔着网络,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奇异的笑意:“阿姐,看来,你的麻烦不小啊。” “需要帮忙吗?” “鹤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那些和你的绯闻都是你放出去的料吧。” 视频中的人有一丝错愕,随即轻笑了两声,好似觉得她的质问很有趣:“这话从何说起,我也是受害者不是吗?我的团队已经在紧急处理了。” 栗夏简直要气笑了:“你团队的声明,我看不出任何紧急处理的诚意,倒更像是在引导舆论。” “舆论如洪水,有时候堵不如疏,何况,我们现在正在合作期,这热度对剧并非坏事。” “我不想要这种被建立在被辱骂,造谣的热度,我们作为演员更应该爱惜自己的羽毛。” 鹤媚轻轻哼笑了两声:“阿姐,你真的好天真,好可爱。所以啊,我能帮忙,晚上八点,日落海边餐厅见,如何?” 栗夏不想见:“电话里说不行吗。” “你不想知道谁是始作俑者吗?” 难道栗夏真的误会他了吗,他真的没参与其中? “阿姐,6点准时哦,不然就看不到落日了。” 日落餐厅的风景很美,窗外就是湛蓝的海,落日的余晖撒在海面上,是个很浪漫的约会场所。 私密性也很强,栗夏戴口罩进餐厅发现空无一人,显然是被人包场了。 鹤媚坐在视野最好的位置,静静地看着窗外的落日垂海。 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来,看着她。 “阿姐,你好准时啊。”鹤媚带着满意的笑,起身,绅士地为她拉开座椅。 栗夏在他对面坐下,目光平静地直视他:“现在可以说了吗?始作俑者是谁?” 鹤媚不急着回答,反而慢条斯理地给她斟了一杯红酒:“先吃点东西。这里的澳龙可是招牌。” “我不是来吃饭的。”栗夏冷冷道。 鹤媚无奈哄道:“背后的人是朝我来的,有人不希望《丝织缘》顺利开播。或者说,有人不希望我借着这部剧转型成功。” 这个答案出乎栗夏的意料,她微微蹙眉:“什么意思?” “我这些年偶像的形象太深入人心了,公司里有些人并不乐见我转型实力派。毕竟,一个听话的偶像,比一个有自己想法的演员好控制得多。” “所以你就利用我来转移视线?”栗夏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 “互惠互利而已。阿姐你也有了很高的热度啊,破圈了呢。” “用这种负面新闻来宣传?” “黑红也是红。”鹤媚说得轻描淡写。 栗夏已经起身想走了:“那你今天找我来,到底想说什么?” 鹤媚的表情终于认真起来:“合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方式,但事已至此,我们不如将计就计。” “怎么将计就计?” “假装我们真的在谈恋爱。” 栗夏几乎要以为自己听错了:“你疯了?你不知道自己粉丝画像吗?” “所以我不希望做一辈子的流量明星,而且有些粉丝太疯狂了,很多都是私生饭,用这个举措还能提纯粉丝,我当然喜闻乐见。” 栗夏呵呵:“可高攀不起鹤大顶流,到时候你无事,我可是要被骂退圈了。而且我讨厌被人设计。” 栗夏起身走了。 因为鹤媚那些女友粉战斗力太强了,舆论高挂不淡,韩玥直接介入。 虽说林晓灵还是她名义上的经纪人,但栗夏的很多事情都是韩玥亲手过目的。 韩玥要不说是带出过天王巨星的王牌经纪人出身,手段毒辣。 她直接把目光转向了鹤媚粉丝后援会那几个带头煽动网络暴力的核心粉头。 收集这几位粉丝在过去一年间通过非法渠道购买航班信息,以及在网络多次骚扰围堵之前和鹤媚也合作过的女艺人的证据。 整理好后,以热心网友的名义,提交给鹤媚的工作室,并抄送其代言的几个注重品牌形象的高奢邮箱。 鹤媚的团队或许乐于见到绯闻带来的好处,但绝不敢纵容这种涉嫌违法的私生行为,尤其涉及到代言品牌方的观感。 由他们自己出手清理门户,名正言顺,既能精准打击带头闹事者,又能敲山震虎,让鹤媚团队意识到放任粉丝失控可能引火烧身。 整治了几个带头冲锋的大粉,舆论终于消停了不少。 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同时而来的还有不断的流言蜚语和接连不断的黑料,似乎有另一股势力要把她摁得死死地不得翻身。 #栗夏靠金主上位# #虹熙太子妃# #栗夏睡遍高层# 还有其中纷纷杂杂的热搜夹着着一条#上古是抢来的资源,原定知名女星田莎倪# 更是惹恼了田莎倪的粉丝,鹤媚和田莎倪的粉丝在实时疯狂谩骂。 韩玥应接不暇:“栗夏,你这是什么腥风血雨的体质。” 这时候鹤媚的信息弹了出来:“怎么样,阿姐现在认同公布恋情是最好的选择了吧。” “而且和我谈恋爱,你一点都不吃亏哦,我也有很多资源呀,我还长这么好看。” “这个也是你搞的?” 鹤媚急忙否认:“你可别冤枉好人哦,我已经帮你查了,黑你的水军可都是天阳有限公司旗下养的营销号,这个公司的股东之一刚好是你公司一位女星的daddy呢,你自己想想,有得罪过谁。” 栗夏一下子想起了田莎倪。 她把这个猜测告诉韩玥。 #栗夏金主#的话题本来还高悬热搜前三,但在韩玥重金花了出去之后,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抹去,连相关讨论帖都成片消失。 助理汇报道:“韩总监,热搜撤下去了。但是新的黑帖还在不断冒出,对方应该买了水军矩阵。” “而且还越演越烈的趋势,因为直接撤热搜,炸营销号文章更是做实了有金主这么一说。” 韩玥揉了揉太阳穴,难搞,常规的公关手段在此刻仿佛都失效了。 韩玥焦头烂额,公关团队暂时没有想到更好的处理方法。 就在团队一筹莫展时,转机悄然出现。 下午两点,虹熙娱乐官方发布了一条看似常规的公告,宣布集团战略投资部将与新成立的影视文化产业扶持基金进行业务整合,旨在“系统性发掘和培养具有潜力的行业新人,构建健康人才梯队”。 公告中完全未提栗夏的名字,却巧妙地将旗下新人演员的“空降”置于公司一项长期且正规的战略规划之下。 紧接着,国内最具影响力的影视评论博主深度娱乐发布万字长文,标题犀利:《长篇分析“资源咖”论:我们到底在愤怒什么?》。 文章一针见血地指出:“当我们在批判资源咖时,我们真正反对的是德不配位。但倘若一位演员,无论从形象贴合度还是已放出的演技片段都堪称惊艳,我们是否该给实力一个机会?” 舆情在第三天发生了微妙的转向。 第35章 chapter35 一个拥有百万粉丝的娱乐号大博主“圈内观察君”在S站发布了一个长视频《理性吃瓜:起底丝织缘女主栗夏,她真的只是“资源咖”吗?》。 文章没有刻意洗白,而是客观罗列了事实: 栗夏毕业于海外顶尖音乐学院,钢琴专业水准足以进入职业乐团。 四年前与叶骁沉合作的MV仍然是经典。 从她目前参加的综艺以及电影拍摄,能看出来她作为跨界新人,演技还是很有灵气的。 关于《千古》选角争议,林导发文表明因为看了栗夏的试演才选其做亡国公主女二这一角色,并不存在空降抢角色之说。 甚至影后冬红叶为她发声,在片场很努力很刻苦的一个小姑娘。 视频迅速冲上了热门,评论区开始出现理性声音: “有一说一,单看剧照气质确实很贴角色啊。我是导演我也选她啊” “如果演技过关,用新人也无可厚非吧?” “我说怎么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归矣” “原来我能同时喜欢上一个女人两次” “真的体会到霸总文中多年不见归来白月光的魅力” “所以是被对家搞了?” 当天下午,当初那些跳得最凶的营销号开始悄无声息地删除黑稿。 同一时间某知名财经博主发布了《起底娱乐圈水军黑色产业链》的万字长文,直指田莎倪团队操纵舆论。 先前攻击栗夏的营销号纷纷删帖,舆论开始逆转。 几乎同时,田莎倪接到了三个品牌方的解约电话。 “田小姐,我们很遗憾地通知您,由于您的形象与品牌调性出现偏差,我们将终止后续合作。” 祸不单行,她爸爸的电话打了进来:“莎莎,你到底招惹了谁啊!公司的股票一下子跌到谷底了!” 不可能!怎么会! 她惊慌失措地打开股票软件,看见了她爸爸公司的两大合作伙伴都官方宣布终止合作。 公司的主要供应商,一家与娱乐圈毫无关联的建材企业,刚刚宣布停止供货。 这两个重磅信息让公司的股票一跌再跌。 田莎倪瘫坐在沙发上,终于明白自己是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因为这不是娱乐圈惯常的舆论攻击,而是更致命的命脉打击。 这个栗夏邪门了,她的金主到底是谁,明明她已经查过了啊,不就是栗氏集团总裁的外孙女吗?况且她妈妈根本就不管她了啊。 与此同时,栗夏的黑热搜已经从榜单上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栗夏的红热搜。以前和天王叶骁沉的MV回忆和成名曲《瞳距》。还有栗夏登台剧院出色的钢琴表演,在几个高流量话题里,都有博主不经意地放入了栗夏《丝织缘》的定妆照,评论区一片“期待”之声。 最妙的是鹤媚粉丝态度的超级大反转。 几个颇具影响力的大头粉丝同时发布公告,呼吁专注自家理性追星,强调“《丝织缘》是媚媚的重要作品,我们小树莓们应该支持所有为作品付出努力的主创人员,不要无端造谣,给媚媚招黑”。 看着网络舆论的变化,韩玥如释重负的同时感到难以置信,真没想到那位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在意,官方直接给栗夏站台。 犹记得当时是她的上级,执行总裁陈莹找到她,让她重点关照栗夏这位演员,她还以为栗夏的后台是这位执行总裁呢,但做到如今这个地步,应该是背后更厉害的角色,韩玥已经不敢往下深想了。 因为前期的造势和流量宣传,《丝织缘》未播先火,平台预约人数破纪录。 再加上鹤媚的强大的粉丝号召力,男女主演技在线,cp感也很强。 电视剧一经播出立马获得全网首播破亿的好成绩,后面更是一路高开高走。 男女主角甚至通过这部电视剧提奖十佳网络电视剧奖项。 借着这个势不可挡的热度,韩玥以雷霆之势把栗夏塞进了S 级音乐综艺《声动亚洲》。 这档节目以其专业的评审和残酷的赛制闻名,能登台的要么是实力唱将,要么是顶流偶像。 栗夏想果然通过曲线救国,先出名再做自己喜欢的创作,要容易得多了。 出乎意料的,节目组对她异常客气,连最难搞的音乐总监都主动修改编曲配合她。 虽说栗夏的唱音有目共睹,她出色的钢琴技法也有专业认证,但大家都觉得她肯定还是比不过实力唱将。 但这位原本让人觉得明明可以靠美貌吃饭的女星,创作原唱歌曲的实力亦是不容小觑。在舞台上边自己弹奏配乐边哼唱,更让这位女星的魅力上升好几个level。 演唱的影视原声带横扫各地榜单和电视剧热播,还有音乐节目的惊人亮相,栗夏不再是被诟病的资源咖,她通过实绩和才华,红遍全网。 栗夏她疯狂吸粉,好的剧本,好的时尚资源开始邀约无数。 栗夏也因此实现了她进演艺圈的终极梦想——成功举办自己人生第一场演唱会。 无数的聚光灯照亮了她,她望着台下人山人海的观众,握着麦克风的手不住地颤抖,她真的做到了。 一路走来,她想要,她真的得到了。 台下那一声声震破耳膜的呼喊,那一张张赤诚热烈的笑脸,她们都是为她而来,真心喜欢着她的作品。 她的演唱事业蒸蒸日上,公司的人也不是傻子,明眼人也看得出来栗夏的资源好到不可思议,现在她的商业价值已经媲美一线明星了。 圈内人议论纷纷,八卦四起,都在猜测她背后的金主到底是谁,各种不可思议的小道消息在背地里流传。 栗夏也不是个傻子,公司给她的资源好到令人侧目。顶级的团队,最好的宣传渠道,甚至连最难上的国际时尚杂志封面,她也能轻而易举地被推封,羡煞旁人。 她十分确实有人再花重金捧她,不惜一切代价地捧她。 她的心里有了个猜测,不由浮现一个人的身影,但她无法想象,不可置信。 而且随着她名气越来越大,围在她身边的莺莺燕燕,草草树树也多了起来。合作的男演员,献殷勤的富二代,别有目的的制片人…… 她疲于应付,也愈发清晰地感觉到,有一张无形的网,在为她过滤掉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她不能再假装鸵鸟,无功不受禄,她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她想去问清楚。 这天,她终于鼓起勇气点了21楼的总裁办。 但楼梯在17层就没有权限上去了。 前台妹妹看到她很惊讶:“栗姐,你来找谁?” “我想找越总,你能通报一下吗?” “越总吗?作为股东,他一般不会来公司诶,只有每个月的高层工作汇报他会来,要不然到时我提前通知你。” “好的,谢谢。” 不久,前台妹妹和她说,越总知道你找她,已经在办公室等你了,你做专梯直接上去就行。 栗夏怀着忐忑的心情上了21楼,心里组织着语言,做着心理建设,被行政领到越柏舟办公室前。 “越董有些事情要处理一下马上就回来,他让你先进办公室等他。” “好的。” 栗夏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她本不想乱看的,但摊开在办公桌上那个文件夹颜色实在是太显眼了,因为上面粘了个粉色贴纸。 那是当时韩玥让她写的她理想中的娱乐圈发展线路。 她好奇为什么她写的东西会出现在越柏舟的办公室。 然后她就看到了一份项目投资评估报告。 翻开的第一页,越柏舟的签名十分醒目,字迹干净有力,笔锋收得极狠。 项目关联的核心资产分析栏里,赫然写着她的名字。 她过去半年的所有代言,活动和曝光数据都被详细地分析计算,最让她瞪大双眼的是评估价值后面跟着一长串令人咋舌的零。 原来,原来如此。 为什么她的娱乐圈之路会一帆风顺,其实是他在一直保驾护航。 是啊,她早知道那个人必定不凡,他已经走到了顶端。 在栗夏心里,他还是如同在校园一般,只能被仰望。 但现如今的状况让栗夏懵了。 门被推开。 越柏舟走了进来,他看到栗夏翻看那个文件也不惊讶:“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你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因为她很有成为巨星的潜力吗?她试图为他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商业化的解释。 男人闻言,笑了:“你说一个男人不图回报地对一个女人好是为了什么?” 一句话,空气凝固了。 “谢谢。但我不想欠你...”栗夏脑子停摆了,她不想去意会这句话真正的含义。 越柏舟一步步走近,他身量很高,身高差迫使她仰头看他:“你从来没欠过我什么。” 他温热的气息就在她耳边:“一切都是我自愿的。” 她几乎退无可退,栗夏的耳朵泛起红意。 他的眼神像漩涡一般发黑,深深地看着她。 她突然觉得嘴巴干涩得可怕,咽了咽口水。 他喜欢她?什么时候? 栗夏一直对爱情都是叶公好龙的状态。 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要说些什么回应他吗?她真的不知道,也不敢正视自己的内心。 在他几乎算是摊牌的这一刻,她还是可耻地逃跑了…… 第36章 chapter36 物理意义上的逃跑。 她一路下楼,脚步几乎是悬浮的。 直到电梯门合上,她才发现自己掌心全是冷汗。 坐上车,冷静下来,栗夏才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她到底在怕什么? 最万幸的事情就是在公司基本不可能遇到越柏舟,她不用绞尽脑汁,还没理清思绪,调整好心态去面对他。 而且最近她要忙着进组拍戏的事情,忙起来能让她很好地自我麻痹。 这是她大荧幕首作,第一部饰演女主角的电影作品,所以她万分珍惜这个宝贵的机会。 栗夏已经在剧组沉浸拍戏三天了,今天这场戏是和男二的一场对戏。 这一段已经cut了好几遍都不过,要不是男二紧张得忘词,就是他眼神不到位,要不就是漏动作。 男二是业内有名气的奶油小生,是被另一个投资方塞进来的人。 只适合做偶像不适合演戏,演戏那是一个不开窍,性缩力满满。 烈日炎炎,所有人的耐心都在耗尽。 导演都要被急死了,脸色越来越黑,最后更是气得摔了剧本:“求求了,你眼神能不能有神一点啊!” “再来一遍,各部门准备,开始!” 一开头男二的表演还算过得去,导演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谁知道到了关键的情绪表达点,他又是那种愣愣地机器人式演技。 导演要发狂了:“我TM真的随便找个路人都比你演得好。” 从监视器一抬头,眼睛一亮:“诶,这位帅哥,有没有兴趣啊演一段。” 越柏舟来了兴致:“好啊。” 栗夏惊骇,他什么时候来的!他来干嘛? 再看男二已经是委屈得要死的哭包状态了,导演说了狠话也是后悔,连忙对自己的金主也是连哄带哄道:“孩子,答应我以后只唱歌跳舞好不,你的脸太帅了别来电影圈折腾了。” 越柏舟这边也熟悉了台词和剧本。 导演看着眼前这样的气质,这般不输奶油小生的脸蛋,真想把这个废物男二一脚踢走啊! “123,开拍!” 这回轮到女主栗夏有些不自然了,但她还是努力克服了。 剧中二人需要上演雪中告别。 越柏舟借着剧中人的口吻说道:“其实我很早就知道我们不合适。但是我还是拒绝了所有人陪你走了一段没有结果的路虽然时间不长但毕生难忘。留住你和放过你,我都做不到。就像我坐在湖边以为是海边。我吹着湖边的风以为吹着的是海风.但湖是湖海是海。”?????? 他想亲吻女主被女主躲开。 栗夏知道剧本的走向。但看着他亲下来她呆呆愣愣也没有躲避。 她想到那个她发现的真相,他的这一戏系列动作,背后的含义栗夏知道但也不愿戳破真相,也是她无法承受的。 他的唇冰冷冷的,轻轻地落在她的唇边就离开了。 男主吻别女主,最后说出了:“即使结局可能不如意,但我已经尽我所能。我的意思是,我们没有错过,我们结束了。” 此刻栗夏已经分不清是他的心里话还是剧中人的台词,栗夏听到最后一句心脏突然疼痛得微缩的感觉。 她居然不自觉地落泪了。 越柏舟静静看到泪水从她眼角滑落,手微微动了下,但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场外的大家都惊呆了,以至于导演回过神喊卡都没回味过来。 太情真意切了,好像真的感受到了那种明明相爱却因为各种原因无可奈何,无法相爱。最后二人释然消失在茫茫人海。人生再也没有任何交集了。 别人都以为他是天生的演员料子,入戏很快,只有栗夏知道,这些话也是他想说的。 在一旁的跟过来的助理赶紧跑过来给越柏舟递了水:“不是,导演你知道他谁吗?越氏集团的总裁,你就叫人拍戏。” 越柏舟摆了摆手:“我自愿的。” 导演讪讪一笑:“原来是越总裁啊,我说呢这风采必不是普通人啊。” 导演不由多看了几眼栗夏,越总裁那样子若不是真喜欢这个女演员怎么可能把误会成真。 他是知道栗夏背后有资本,但没想到栗夏背靠的是这颗参天大树啊,那她的星途真是前途广阔了! 吧砸吧砸品过味来了,一副意味深长的表情。 哎呦~这满有意思的。 磕了之后,不由得又在脑海中骂一句:“mad,难道我们也是你两play中的一环吗。” 男二在旁边看了一下优秀示范也是有些开窍了,终于在下午收工之前拍完了这段。 栗夏在越柏舟走后就频频走神,但托男二的福,NG了几十遍,她已经遵循肌肉记忆完美演绎了。 下午的戏份拍完,栗夏正准备回酒店休息,却在片场门口看到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丘甜甜穿着一身亮眼的红色连衣裙,墨镜推到头顶,正兴奋地朝她挥手:“栗子!” 栗夏很惊讶:“甜甜,你怎么来了,今天没课吗?” “我来等女明星下班啦,好久没见了。” “才半个月而已啦” “去吃火锅不?” “好啊。” 两人边吃火锅边叙旧。 但丘甜甜明显看得出来闺蜜现在心事重重的。 因为她居然把鸭血倒进清汤锅了,这真的是天理难容的事情! 栗夏和丘甜甜两个人吃火锅的原则就是肉必须放在辣锅,清汤锅里只准放蔬菜。 在看闺蜜那魂不守舍的样子,除了那个男人谁还能让她如此神情。 “栗夏,你快书接上回,你和越神在公司相遇,是不是后面上演霸道总裁强制爱了。” 栗夏回过神:“啊,你说什么?” 丘甜甜抚额:“我说你和越神是发生什么了吗?” “你怎么知道?” “你那表现鬼看不出来。” 栗夏苦恼迷茫:“他,他好像对我间接表白了。但我没有回应,逃避了。” “我心里觉得很过意不去的是,他在背后为我做了很多的事。桩桩件件我都觉得这辈子可能都还不清了。” “栗夏,你真心喜欢他吗?” 可能很久的以前她只是喜欢他像天边那个完美的幻影一般,而不是真实的人。她之前很卑劣,用他做心理慰藉。 但但他真的俯下身告诉她,他喜欢她。她会分寸大乱,他逼她表态想和她告别的时候,她的心里又会很疼痛。 “栗子,你就承认吧,你也是喜欢他的,你不能因为之前的创伤就感受到爱像被灼烧了一般,你起初的疼痛只是不习惯而已。你要往前看,大胆走到阳光底下,我的好闺闺应得世界上最好的爱!” “真的吗?” “是啊,你知道越神的爱有多拿得出手吗?你还记得之前你问我为什么我的实验进展如此顺利吗?” 栗夏当然记得。 之前栗夏被全网围攻中,她刚发行的数字专辑的评论区也沦陷遭受谩骂,黑粉不惜花钱买她的专辑然后打低分,在评论区疯狂谩骂。 甜甜拿出这些年攒的私房钱赞助栗夏,不惜重金买光她的专辑做数据:“我要托举我最好的姐妹到更高的地方”。 那时候她很惊讶问丘甜甜,明明之前她还很苦恼因为自己实验方向太小众了没有投资人愿意投钱:“甜甜,虽然说你这个专业的工资不会低,但你哪里来这么多钱的。你是不是收乙方礼物了?” 丘甜甜当时的回答是:“拜托,姐的实验项目已经孵化了,有一大笔钱了。” “那时候我不是说我的项目被重金投资了吗?然后我不负众望,取得了很好的结果,拿着实验成果报告去见投资人的时候,我它爸的惊了,那个人是越神。” “我的实验项目能入他的青眼,我总觉得其中有个很隐蔽但也很重要的因素,是因为你!” 栗夏听完甜甜的一番话更是沉默。 最后丘甜甜给她的忠告:喜欢的东西要趁最好的时候享受,她不会去想以后是什么,她永远都是及时的体验派。这样永远都不会懊悔失去。 她真的需要勇敢地正视自己的内心,勇敢改变自己,他好像真的有回应。 栗夏约他天台露天餐厅见面。 晚上,栗夏穿上晚礼服,化好妆,郑重去赴约。 餐桌的位置在天台旁边,往下可以看到密集的车流和熙攘的人群。 以前栗夏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站在天台往下看,幻想跳下去居然能让她心灵获得宁静。 由爱生忧,由爱生怖。 自弃自厌的情绪又不由得涌起,他真的会喜欢真实的她吗? 在她想得出神的时候,西装革履的男人来了。 “等很久了吗?” “没有,我也刚来。” “我请客哦这次。” 男人低低笑了两声:“谢谢栗小姐。” “你,你……”话到嘴边,栗夏怎么也开不了口。 “什么?”他挑了挑眉头,耐心地等待着她。 “你喜欢我?什么时候?”终于一口气问了出来,心里舒服多了。 “很早很早的以前。” 栗夏没有想到居然很早很早之前吗,她还是狠狠心说道:“要是真的见到真实的我,你一定会被吓跑吧!” “不会,我喜欢的是你的全部。”他释然地对着她笑,很温柔,眼神很眷念和包容。 栗夏盯着那他洁白无瑕的脖颈,完美得如同板绘上的二次元图像,下一秒虚幻到破灭。 她不由站起身扣住了他的臂膀,双臂如藤蔓般紧紧地拥抱住他:“你能不能永远永远这么喜欢我。” 她柔软的发丝因微风牵住了他纤长的手指。 回应她的是同样扣紧她的拥抱,嘴角被贴上温润的温度,但很快便转瞬即逝,坚定的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最后两个字好像随风飘得越来越远。 栗夏被郑重的话语呆住了,被爱这个陌生词震撼了,连着骨血最亲密的母亲都没有说过这个字。 但她觉得摊开心扉感觉感觉还不赖,因为明确地知道他会一直一直爱着自己,很多很多的证据,甚至无时无刻的证明,所以不害怕失去,也不害怕开始。 (1)台词引用自网络流行的宫崎骏的话 第37章 chapter37 这是栗夏事业的巅峰,事业爱情双丰收的时候。 个人演唱会座无虚席,原创专辑横扫榜单,拍的电影获得很不错的成绩,与越柏舟的感情稳定而温暖。 她几乎要相信,自己真的挣脱了过往的枷锁,真真切切地紧紧拥抱住了幸福。 但很快一棒就把她打回现实,好像告诉她美好就是会转瞬即逝。 她不配得到幸福。 她正在一帧一秒地看着那个精心策划的视频——一个伤心欲绝的母亲声泪俱下地在控诉着她的女儿。 “夏夏从小要什么有什么,我从小给她最好的教育,最好的资源。她喜欢音乐,家里就为她建了隔音琴房,请最好的老师。我打心底是希望她能一辈子开心快乐,但孩子不知父母心啊,她觉得对她严格就是在管教她。甚至不惜和我们断绝关系。” “精心培养的女儿,如今连电话都不愿接,回家吃顿饭都成了奢望。看着她现在成为荧幕上光鲜亮丽的大明星,我们更多的是替她高兴,但也有数不尽的心酸,或许是我们做父母的失败,给了她太多太多物质支持,却没能教会她感恩和家族的荣誉感。” 栗蜻姿看起来优雅且无助,她拿出来几张栗夏幼时的照片作为佐证。 一岁的栗夏,爸爸妈妈带着她去看表演,栗夏如同精心打扮受宠爱的小公主一般被抱在怀里,一家三口如此和谐融洽。 被富养的女孩却如此无情,引起社会热议。 #身世被爆出,栗夏的不孝爆料# #新晋女神疑与亲生母亲决裂# “台上光鲜亮丽,台下连自己亲生父母都可以不要” “妈呀,原来是白眼狼来的” “女神也可以被落下神坛,原来如此不堪” “不是,栗夏的父亲怎么不露脸,是去世了吗?” “栗妈妈,你还缺女儿吗,我可以当您女儿” “当也要排队,我保姆房留个位置就可以” “偏个题,我看栗母也是风韵犹存” “可怜天下父母心,中华民族传统美德就是孝顺为先,作为公众人物,栗夏不配受到追捧” 当然也有很多栗夏的粉丝为她说话: “从女神创作的那些作品里,我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肯定另有隐情” “我们相信栗子好不好,我们等她的回应” “……” 栗夏浑身发冷,她已经要忘记了亲生母亲给她带来的伤害了,她本以为自己已经被治愈了,但今天在看到她的脸,她心里还是会紧张恐惧到发抖。 他们永远都会打着“为了你好”的旗号毁灭她最喜爱的东西,却从来不觉得有错。 就像自然界中的动物,有的父母只是因为繁殖欲被基因锁定而生下小孩,或为了完成社会化的某个阶段进程,并不是真正地爱她,孩子不是他们的珍宝,更不是他们爱情的结晶,只是他们完成社会化的工具。 开门的声音,是越柏舟看到信息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越柏舟紧紧地抱住如受伤小兽般的她,安抚到:“交给我来处理好吗?” 栗夏摇了摇头:“不用你帮我,这是我和她的问题,我想自己解决。” 越柏舟十分相信她:“嗯。” 丘甜甜的电话也第一时间打了进来,她担忧得要死,也气得牙痒痒:“你妈这招是真狠啊,非要在你到底顶峰的时候来个致命一击,她到底是不是你亲生母亲啊。” “呵,她一直是这样的。” 丘甜甜怒火中烧:“她装体面,我就把她的体面撕下来!” 丘甜甜作为多年好友为她发声。 「@丘甜甜:栗阿姨,能不能不要做戏了,你根本没有你说的那样爱她」 「我和栗夏是十几年的好闺蜜,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您说夏夏要什么有什么?她最想要的是你们的陪伴,你们给过吗?最想要的是您的赞美,你给过吗?你从小到大只会push教育。你给的爱,是奢侈的,是零星的,是有条件的!」 「说到家族荣誉更是好笑?您的老公鹤叔叔不回家多少年了,在你们那个圈子里难道是秘密吗?维持表面光鲜很累吧?所以就要逼着女儿也成为你们虚假面具的一部分?」 「栗子成年之后就没在用过你一分钱,多年在外求学您也狠心到不闻不问,您当然不需要赡养费。但需要的是她永远听话,永远做您炫耀的资本,永远活在您设定的人生里!对不起,她现在是自己人生的编剧。我恭喜她彻底摆脱了您的控制,得已重生!」 丘甜甜毒舌的发言撕碎了双方最后的体面,也给事件带来了另一个视角。虽然也有别的理中客觉得她作为外人,不应该插手别人家的家事,对长辈如此无礼,引发了新的一轮讨论。 「卧槽,信息量好大,所以是控制欲极强的豪门母亲和反抗的女儿的剧本吗?」 「甜甜这不是敌蜜啊,是真闺蜜啊」 [如果是真的,那这样的爱确实有点窒息] 「至少栗子有钱,不像我无钱也无爱」 「成年之后没用父母的钱,18之前那不是用得蛮开心的嘛,有本事也还啊] 「会不会18岁之前不养小孩是违法的啊」 「等你们当父母就知道我们的良苦用心了,我没觉得她妈有什么不对,就是严厉了点,望女成凤了些」 [评论区说自己爸妈不好的那些人,会不会你父母给了你生命,辛苦养大,你就应该感恩!你不想来这个世界,他们还不想生你呢,谁知道会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有本事就像哪吒一样削肉还母剔骨还父啊] 「楼上的这种思想真的有时候不生也是一种善良」 「……」 面对网上的舆论,栗夏没有让工作室第一时间发文澄清,也婉拒了所有媒体的采访请求。 这样的沉默让大家觉得是她退缩了。 毫无征兆地,她开了个人付费音乐直播间,直播间进入的门槛是10元。 有人为看乐子也骂骂咧咧地买了票进去,更多的是不离不弃的粉丝想亲耳听到自担一个回复。 点开直播间,栗夏是素颜,穿着舒适的居家服,和荧幕上那淡妆或浓墨的女明星形象大相径庭。 这样的栗夏让人觉得没有距离感,让人觉得亲切。 粉丝们看她精神状态还可以,松了一口气,也很是心疼,纷纷在评论区留下鼓励。 评论区也有很多质疑,关心,询问她和她母亲事情的评论。 但栗夏都没有回复。 栗夏让大家投票选歌,她直接自弹自唱。 栗夏的音色很清澈,轻声哼唱能让人心里平静不少,烦躁和戾气都减淡了。 连黑子都在评论区说:“别的不说,唱得确实没得说” “但话又说回来了,栗阿姨就没错吗” 连唱了几首大家选的歌曲,直播间再看人数已经飙升到了千万人气。 粉丝们想给她送礼物,却发现礼物渠道已经被关闭。 唱完几首,中场休息的时候。栗夏和大家闲谈了起来,开始回应:“最近发生了一些事情,一些有关于我的争议,很多人问我,为什么不懂得感恩。所以今天,我想讲讲,我的感恩。” 栗夏没有哭诉,只是平静地在讲别人的故事一样,她拿出了一个文件——她成年那天签署的放弃家族信托基金的声明。 “我感恩我的出身,它给了我见识世界的起点。所以,我把这份馈赠还回去。从成年开始,我的每一分学费、生活费,都来自我的奖学金、打工和后来工作的收入。财务上,我早已独立。” 栗夏播放了一些她之前在外留学生活记录的碎片:去夜店驻唱,兼职打工,学费贷款记录,以及之前想留乐团被拒绝的理由……这些记录都有力地反驳了栗蜻姿所说的一直都很爱她,“要什么有什么”的说辞。 “当然我也感恩我的母亲,她给了我生命,我恨不起她,但我也不想去爱她了,因为她同样从来没有爱过我。她用她的方式教会我,爱首先应该是尊重,而不是控制。” 最后,她拿起吉他,弹唱了一首从未发表过的新歌《我的不完美人生》。 栗夏的声音很平静但也很疲惫:“我一直想告诉我母亲的是,我一路走到今天,不是为了反抗谁,而是为了成为我自己,不是谁的人生续写,也不是谁的雕刻作品。” 屏幕另一端,栗蜻姿看着手机里的女儿,听着她说的那些她应该很恼怒的话语,罕见没有摔手机,一种陌生的,类似困惑的情绪,在她精心保养的面容上蔓延开来。 难道她真的错了吗? 这样的栗夏引起粉丝和影迷的心疼,直播间的粉丝和路人鼓励不断。 直播的最后,栗夏宣布:“本场直播收取的门票,将全部捐给未成年保护组织。我希望在孩子们还没形成自己三观,遭受到任何人任何形式的压迫时候,能得到社会的帮助。” 事实上,她已匿名捐赠了好多年了。 这可以说是一场很成功的公关,她成功将死人家庭恩怨升华成一个有意义的社会论题。那栗蜻姿再也不能用“孝道”来道德绑架她了。 直播结束后,她无力地躺靠在靠椅上,身体很累,但是心里从来没有如此放松过。她感觉多年桎梏,终于都在今日彻底打碎了。 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身后拥住她。 越柏舟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声音里带着无法掩饰的骄傲与心疼:“你做得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这一次,栗夏没有戴上任何完美面具,她转过身,将满是泪水的脸埋进他的胸膛,终于允许自己,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在他怀里无声地释放所有情绪。 外面的夜很深很黑,但这个怀抱包容且温暖。 第38章 chapter38 凉爽的秋风,绚烂金红的枫叶淅沥沥地随风飘落而下。 环岛公园是距离市中心最远的公园,地处偏僻,但风景优美,旁边就是湛蓝的海。 环道上的一对俊男靓女很是吸睛,男人穿着浅灰色羊绒针织衫,修长挺括的身形,依偎着他的女人穿着一件黑色皮革风衣,两人牵着手慢慢地散着步。 幸好这个路段人烟稀少,不然肯定有人能认出来那个美女就是当下热度很高的女星——栗夏。 海边的柔风吹乱了栗夏耳边的头发,越柏舟伸手温柔地把碎发别在她的耳后:“栗夏,我想带你回家见我爸妈,你愿意吗。” “好呀,我也想见见能养出我这么好的男朋友的家庭。”栗夏略微有些小惊讶,但还是欣然答应了。 她心里有些忐忑,叔叔阿姨会不会不喜欢她。越柏舟的爸妈都是低调的文化人,他们可能不会接受他有个备受瞩目的女朋友。 越柏舟失笑:“他们看到你不知道会有多开心呢,不然他两一直以为我会孤独终老。” 越柏舟出身于高知家庭,父亲是大学教授,母亲是植物研究院的研究员。所以他从小就对植物和科学展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和惊人的天赋。 他父母住在申港大学的家属区,地处学校附近,风景优美宁静,秋天道路两旁都是灿黄的银杏树。 快到的时候,栗夏喊到:“等一下我再检查一下礼物。” 越柏舟无奈:“栗小姐,这已经是第五次确认了。” “你不懂,比我去试戏还紧张。” 越柏舟无奈失笑:“别紧张,我爸妈人都很好的。” 开门的是越母,她寄着围裙,手里还沾了些许泥土,急切来开门还没来得及清洗:“是夏夏吧?快进来,柏舟爸爸听说你要来,立马就去厨房做他拿手菜了。” 岁月不败美人,越柏舟的母亲很知性文雅。言笑晏晏的样子让栗夏提着的心放松了不少。 栗夏把手上的见面礼递给越母:“谢谢,阿姨,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 越母接过礼物打趣道:“你这孩子,来就来,还买这么贵重的礼物干嘛。” 走进屋,栗夏目光所及是几排书架,客厅的绿植也很丰富,有兰花,龟背竹,生活气息和书卷气都很浓厚。 原来这就是越柏舟从小生活的地方啊。 越父听到动静也从厨房出来,带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和手里拿着锅铲形成一种反差感,更觉亲切:“栗夏同学,欢迎欢迎。” 吃饭的时候,越父和越母都一个劲地夸赞她,说她太瘦了需要多吃点给她不停地夹菜。 “你太瘦了,这个红烧狮子头多吃点。” “我听柏舟说你拍戏很辛苦,经常会节食,这可不行。” 栗夏一开始还有些局促,但越父岳母说话如沐春风,她不知不觉就放松了下来。 客厅的窗外是一方小院。夜色渐深,晚风拂动着窗帘,院子里有几盏小灯,柔和的光洒在木制花架上。上面摆满了绿植,有月季、有迷迭香、有栀子花。 吃完饭,越柏舟带她参观后院的植物园。这都是他妈妈种植的植物。 是他妈妈带他进入了植物的王国。 透过落地窗,客厅的越父和越母在亲密地聊着天,氛围温馨而美好。 栗夏语气艳羡:“你爸爸妈妈感情好好。” 越柏舟拥过她:“我回家经常觉得自己是多余的那个。” 临别时,越母站在门口,叮嘱她注意保暖;越父则把一个大红包塞给她,说:“夏夏,有时间常来玩啊。” 原来这才是恩爱的家庭氛围。大家都能坦然地表达自己的爱意。栗夏莫名生出了许多感慨。 “今天开心吗?”越柏舟一边开车一边问道。 “嗯,很开心。”栗夏满足地笑道。 “我爸妈很喜欢你,让我一定要对你好好的,不然饶不了我。” 车子转上了沿海公路,夜风从半开的车窗里灌进来,带着一点潮湿的凉意。 她靠在座椅上,眼皮有些沉。 越柏舟看着她恬然的侧脸,把车速放缓了些。 就在栗夏要沉沉睡去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栗夏拿起手机瞥了一眼,一个意想不到的人——鹤岱松。 她不想接,直接挂掉了,但是那个铃声锲而不舍地打着。 越柏舟侧头问她:“要我停车吗?” 栗夏看着这顽固的手机铃声,直接手机关机:“没事,是诈骗电话。” 越柏舟知道她不愿意让他知道,那他也不会强迫,只是说了句:“栗夏,有任何事情,我都能和你一起解决。” 栗夏心里一暖,但她不想让那个男人破坏此刻美好的氛围:“嗯。” 栗夏回到家打开手机,100个未接电话和视频语音。 栗夏蹙眉,可能是真的有什么急事吧,毕竟这人八百年不会联系她的,她回拨了回去,对面秒接。 “你找我有什么事?” “夏夏,听说你在和越公子交往?”鹤岱松的语气里带着生疏的关切。 “你听谁说的?”栗夏的语气很冷。 “我朋友拍到了你两一起的照片,我打电话来是想关心一下你,夏夏。” “这时候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啊,那我从小长到大,你都死哪去了,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我。” “你这孩子,怎么跟你爸说话的。”鹤岱松急了。 “所以你到底有什么事,不说我挂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栗夏倒是要看看他到底要干嘛。 鹤岱松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你老爸负责的分公司项目资金有些周转不过来,你能不能让越柏舟投资些,如果能让他背后的资本给我站脚,你老爸在公司董事会的位置就更稳了。” 他越说越快,语气里带着一种急切的讨好和隐隐的命令感。 她嘲笑道:“原来你打电话,是为了这个。” “夏夏,这不只是为了我啊。你毕竟是我女儿,这事对你也有好处。你跟越柏舟是男女朋友,将来资源还不是一大堆?”他语气变得理所当然了起来。 “够了。我姓栗,不姓鹤。”栗夏烦躁地打断了他。 “夏夏,你这孩子,还记仇啊?大人之间的事,你不懂。”鹤岱松干笑了两声。 栗夏不想和他扯皮,直接挂断了看来明天要去换个新手机号才行。 栗夏平复了一下心情下楼,楼下越柏舟在厨房给她切了点水果。 他把水果端出来,喂了一个到她嘴里:“想不想去烟顶山看星空。” “嗯?” 就这样,栗夏又被越柏舟带了出来,带到了这烟顶山上,大晚上,独自两人,驱车40公里。 栗夏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拒绝这荒唐的邀约。 头顶的满天灿烂繁星给了她答案,宇宙是如此美丽而渺茫,人生中那些烦恼的事情又算什么。 在大自然里,心灵能得到很好的栖息。 两人都穿着冲锋衣,栗夏不由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就这样静静的,静静的,看着星星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