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物生灵》 第1章 我脑子不行 “卖包子嘞，稀饭油条……” “老板，豆腐脑来一碗，咸的！” “好嘞您稍等。” “老板还有位不？” “……” 晨光透过窗缝，轻轻洒在熟睡的青年脸上。顶着鸡窝头的闵一诺轻啧一声，翻了个身。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认命地坐起身，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推开那扇老旧的木窗，楼下早点摊已经热气腾腾地开张，围了不少人。闵一诺瞥了一眼床边的老座钟，指针恰好指向该起床的时间。 果不其然，他刚穿好衣服，门外就传来一个少年的叫喊：“闵一诺！你再不来吃饭我就把你的烤肠吃了！” 卧室里正在穿裤子的闵一诺默默翻了个白眼，扬声道：“你今天走路上学！” “靠！闵一诺你怎么这样！” 楼下顿时响起餐盘刀叉的撞击声，动静越来越大。很快，一个女人的声音插了进来：“小兔崽子你要死啊，吃个饭搞这么大动静！” “啪”的一声，楼下的少年惨叫起来。 “哎呦！妈！疼死了！” “还有，谁让你直接叫你哥大名的？” “我就叫！” 闵一诺提着书包下楼，老旧的楼梯发出嘎吱声响。楼下简陋的餐桌旁，一个少年和女人正面对面吃着早餐。 “一诺，来吃饭。”女人围着沾满油污的围裙，又给闵一诺端了一盘烤肠和鸡蛋。 “妈！你偏心！为什么他能多吃鸡蛋烤肠？” “你还好意思问！” 又是一记响亮的巴掌落在少年后背。 “一诺这次考试年级前十，地理还是年级第一。你呢？闵愿，全年级一百一十六人，你考个第一百名。” 闵愿嘟囔：“那不是还在前百吗。” “怎么不说你是倒数二十？”女人没好气地瞪他，转头给闵一诺递筷子，“多跟你哥学学，别总让我操心。” 闵愿的脸瞬间垮了，“哐当”一声把叉子丢在桌上，“我上学去了！” “嘿你这小兔崽子！说你两句还耍脾气……” 少年赌气般背上书包，像是没听见身后的唠叨，径直向门外冲去。 女人还在屋内絮絮叨叨，闵一诺也有点坐不住了。 “我也吃饱了，我跟闵愿一起走。”闵一诺把最后一口面包塞进嘴里，顺手用塑料袋把多给的烤肠鸡蛋裹好，拎在手里。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女人站在门口目送他们。闵愿走在前面，步子迈得又快又沉，一看就是还在赌气。她轻叹口气，解下围裙往厨房走。收拾完碗筷，换了身洗得发白的工装准备上班。 临走前，她的目光掠过厨房柜子最上方。柜子里珍藏着一张合影，一家三口笑容洋溢，十分幸福。女人眼眸微垂，扣紧工服纽扣，转身走出了家门。 街边早点铺的吆喝声不绝于耳，香气扑鼻。闵一诺已经吃饱了，而前面的少年显然没吃饱，还埋头不吭声地往学校走。 “闵愿。” 闵一诺骑着自行车，晃晃悠悠从闵愿身后追上，车铃清脆地响了两声：“没吃饱吧？我这还有。” 闵愿没搭理他，继续往前走。 “上来吧，一会要迟到了。” 闵愿还是不吭声。 闵一诺知道他又来这一套了。 “中午我的鸡腿给你，行了吗？” 闵愿瞥了他一眼。 “……体育课你和陈潇潇一组。” 下一秒，闵一诺的后座瞬间负重：“走吧司机。” 闵一诺无奈摇头，踩着自行车慢吞吞向学校驶去。 十三街中学。 闵一诺所在的四区总人口不多，孩子们从出生到毕业都被安排得明明白白，完成学业后就可以直接工作。当然，如果不想上学，【安保署】也不会强求。 学校里所学的都是最基础的知识，不存在什么升学压力。总的来说，四区的人们吃得饱、穿得暖，生活压力不大，日子过得还算顺意。 每周一的广场演讲是例行公事。闵一诺和闵愿并排站着，后者已经练就了“站立闭目养神”的高级技能，此刻正摇摇欲坠。闵一诺时不时扶他一把，防止他真的摔倒。 今天发表演讲的是陈潇潇，也是闵愿的暗恋对象。闵愿自以为这是独属于他的小秘密，但实际上这在全校范围内都不算秘密了。 “……【安保署】是负责统筹和管理五大区域安保工作的机关，承担着维护社会治安等重要职责。上个星期，我们四区的李总署长成功捕获了十多位在五大区域内没有合法身份的异者。经过核查，他们属于激进异者组织【揽月楼】。为此，【安保署】也发表了重要讲话……” 闵一诺打了个呵欠。这次的演讲比起以往正式不少，也冗长很多。 “哎呦闵哥，困着呢？” 一只手毫无征兆地拍上闵一诺的肩膀，把他吓了一跳。转头看见孙阳正笑嘻嘻地看着他。 “你小点声，教导主任巡查呢。”闵一诺拍掉他的手，把他往自己身后推了推。 教导主任挺着大肚子从他们斜前方路过，孙阳立刻站得笔直，嘴巴却没停：“哎哥，你知道为啥今天讲话跟【安保署】有关不？” 闵一诺猜这小子肯定知道内情，就是非要卖关子。 “不知道。” “哎，我知道啊。”孙阳得意地回道，“因为今年【安保署】急着要人。原来要成年才能报名，现在只要是高中生就行了。” 闵一诺眉头微皱：“为什么？” “哥你不知道吗？最近四区不太平。除了上星期【揽月楼】那个事外，其实还有好几起非法异者入侵的事……” “比如？” “比如什么呢？”教导主任如鬼魅般出现在孙阳身后。孙阳被吓了一跳，后退时正好撞在他圆滚滚的啤酒肚上。 教导主任蛇蝎般的眼神扫视二人，冷冰冰地开口：“你们俩，上次考试多少名？” 孙阳眼巴巴地望着闵一诺，后者无奈耸肩。 “第七。” “八十八……” “你跟我来办公室！”教导主任指了指孙阳，同时瞪了闵一诺一眼。 孙阳面露苦色地跟在教导主任身后，五步一回头向闵一诺发送求救信号。 闵一诺爱莫能助，只能在心中替他默默祈祷。 “哎……”一旁的闵愿被吵醒了，转了转僵硬的脖子，“还没讲完啊？” “那不是你喜欢的陈潇潇吗？”闵一诺打趣道。 “即便是潇潇我也听不下去啊……”闵愿幽怨地看向还在滔滔不绝的陈潇潇。 闵一诺望向孙阳离去的方向，刚才他没来得及说完的话，倒是引起了闵一诺的兴趣。 非法异者入侵吗…… “对了，你要考【安保署】吗？”闵愿突然问道。 “我吗？去【安保署】？”闵一诺嗤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我脑子不行。” 闵愿鄙夷地瞥他一眼：“少装，年级排名表还在墙上没撕呢。” 闵一诺摇头：“我对【安保署】不感兴趣，对异者更是。”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闵愿疑惑。对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安保署】确实是最好的选择，“你又不是异者，还能对什么感兴趣？【守卫者】吗？【启明阁】？” 闵一诺笑而不语，扭头看向闵愿。 “不会是……【骑士团】吧？切，做啥梦呢。【骑士团】不是异者进不了，更何况你和里面的人也没关系。”闵愿撇嘴摇头，语气欠揍。 闵一诺看向还在演讲的陈潇潇，眼眸微眯：“异者……令我讨厌。” “装货。”闵愿头也不抬地丢下这两个字，偷偷从队伍里溜走了。 闵一诺环顾四周，就这么一小会儿，已经溜走了不少人。 那他也溜吧。虽然没事干，但总比在这儿站着强。更何况他身上还有“年级第七”这块免死金牌。 他瞥见前几排一个矮个子男生似乎想溜，刚转身就被老师抓了个正着。趁着这个空档，闵一诺快速向队伍后面溜去。 一路上只遇到两个路过的老师，在询问过他的排名后，都放他走了。 闵一诺闪身进入广场侧边的男厕所，出乎意料地没什么人。他也不愿意在厕所多待，照了会儿镜子，准备溜到后山去。 正当他准备转身出去时，一个矮个子男生闪身进来，与他撞个正着。 “哎呦。”闵一诺眼神下移，这人正是刚才被老师抓到的那个。 “嘶，你胸怎么这么硬。”矮个子男生抬头幽怨地看了他一眼，没多说什么，揉了揉自己的脑袋，转身走了。 闵一诺挑眉，这男生的耳朵上居然戴着一个白玉耳坠。学校不是明令禁止佩戴饰品吗？ 目送矮个子男生远去的背影，闵一诺转身看向厕所里面。 他怎么跑了？自己有那么吓人吗？ 闵一诺耸耸肩，刚准备踏出厕所门，便瞥见门外小角落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朵白色的花。看清是什么后，他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昙花……”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那朵昙花便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难怪他对这个矮个子男生没什么印象，看来他本就不是学校里的人。 异者为什么要伪装成学生？闵一诺顺着男生离去的方向跟上，但早已不见人影。 【安保署】的人吗？不对，他们不用这么伪装。这个方向……是后山？ 后山有几对小情侣在唧唧我我。闵一诺扫视一圈，没有发现那个男生。他挑了个背阴的山坡，躺下打盹。 周围窃窃私语声不断。闵一诺枕着头望向天空。 天空依旧湛蓝，白云飘浮，宛如油画。 “嗯？”闵一诺盯着其中一朵云看了很久，不知是不是错觉，那朵云像是短路般突然闪烁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云朵又恢复了正常的飘浮状态。 白云倒映在闵一诺浅灰色的瞳孔里。他静静躺在山坡上，宛如一座雕塑，一动不动。 叮—— 上课铃声响起。闵一诺起身拍了拍灰，往教室走去。就在这时，他注意到面前灰黄的土地上突兀地出现了一抹白。 闵一诺被这一抹白吸引了目光。 又是昙花？ “这道题也很简单，但是我们班的出错率居然高达百分之六十。来，错的举个手我看看……” 无聊的数学课。 闵一诺坐在最后一排。班上都是单人单座，此刻心神还在课堂上的寥寥无几。闵愿坐在第一排老师眼皮子底下，依旧睡得很香，他向来脸皮这么厚。 闵一诺无奈叹气，举手示意后就出了后门。 后山的昙花和厕所门口的一样，应该是那个白玉耳坠男生留下的。 闵一诺虽然能抹消昙花，避免对自己产生影响，但他无法确定昙花的具体作用。保险起见，他不敢贸然尝试。 看来有必要在学校里好好调查一番了。 他刚出班门，就看见几辆标着【安保署】的黑车驶入大门。黑车停稳后，车上陆陆续续下来几波人，全身白色制服的是特派员，属于【安保署】的异者；黑白相间制服的是安保员，是【安保署】里的普通人。 队伍中三分之二都是特派员。闵一诺瞥见领头的那个是一队队长，好像姓秦。 【安保署】派这么多人来学校做什么？ 闵一诺又回想起那朵昙花。现在看来学校里有三拨人。一是目的不明、和白玉耳坠同伙的异者；二是【安保署】这些人；三是无辜的学生和教师。 到底是什么事？闵一诺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两拨人都在暗处，他很难获得更多有用信息…… 对了，孙阳！ 闵一诺嘴角上扬，此刻万分庆幸孙阳是个爱八卦的。他快步向楼下走去。 孙阳居然不在教室里。闵一诺从后门窗户偷偷看向室内，最后一排没有孙阳的身影。 “奇怪了……”闵一诺嘀咕着，又往楼梯间走去。 蹬蹬蹬。有人在快速下楼。 闵一诺身形一闪，躲进了走廊里。 是老师吗？ 他探出一点头，紧盯着楼上的黑影。借口他都想好了，楼上厕所太臭，他不得已跑下来上厕所。 黑影如风般掠过楼梯。闵一诺瞳孔微微收缩，随后陷入疑惑。 “……闵愿？” “你好秦队长，辛苦了辛苦了。” 校长谄媚地为秦队长拉开车门，弯着腰满面春风地迎接贵宾。 “多余的话不说了，”秦队长领着浩浩荡荡十几个身穿白色制服的人下了车，“结界会由我们的人展开，只进不出。你们负责学生和师生的安全。” “好好好，我们全都听您的。” 秦队长迈开步伐走向广场中心，身后十几个人警惕地环顾四周。 “十分钟内，所有无关人员进入地下大礼堂。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许出来。”秦队长转身，随手指了三个人，“你们三个配合引导和保护无关人员安全，现在就去礼堂做准备。” “是！” 校长在一旁尴尬地站着，搓了搓手问：“那个秦队长，查出来学校里面是什么危险异者了吗？” “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秦队长边回答边指挥其他特派员做准备工作，“【天塔】只显示有非法异者在这里出现，虽然只有一瞬间。等结界布下，他们就逃不了了。” “这结界这么厉害？”校长只是个普通人，对异者了解并不多。 “这次我们队里带的是二阶气者。当他的风领域展开，领域下所有阶位在他之下的异者气息都会暴露。当然，普通人是感觉不到的。” 校长眉头微皱。他记得这位秦队长……好像也只是个普通人吧？当他再想问些什么时，秦队长仰头望向天空，缓缓开口： “来了。” 一阵狂风掠过，校长和秦队长的衣角被吹得烈烈作响。天空的云却完全不受影响，仍然慢悠悠地漂浮着。忽然，学校四周升起一道无缝的风墙。这道墙将学校与外界完全隔绝，在里面看不清外面的情况，在外面也同样如此。 “李惜雪，有多少人？” 不远处，一个剪着利落短发的女孩快步跑来。她略加思考后，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我不确定队长……除去我们的人外，有两个……不对，三个？” 秦队长皱眉：“你怎么会不确定？” “他的气息很奇怪，队长。”李惜雪揉了揉眉心，“若有若无。” “看来这次有点棘手。”秦队长掏出翻盖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李总署长，我是秦江海，十三街中学申请支援。” 第2章 顺手的事 “嗯？这是……” 学校的走廊只有一堵矮墙遮挡，还在楼梯间的闵一诺敏锐的捕捉到了这阵不正常的风。他抬头望向天空，眉头一挑。 “二阶气者？有点棘手啊…”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随后那原本围绕着他的气流便悄然绕过他的身侧。 滋滋—— “全体师生注意，请于十分钟内到达地下大礼堂进行消防演练，上下楼梯不要拥挤，有序进行。全体师生注意，请于十分钟内……” 闵一诺轻啧一声，他快速调转方向跑向厕所到最里间躲了起来。几秒后，整个教学楼开始剧烈震动。全校的人都在下楼前往地下礼堂，底下路口肯定有老师守着，闵一诺不想被困在那。 “厕所有没有人？！消防演练了！” 厕所门口一个男老师大声喊着，听他脚步声似乎还想进来一个个翻，结果没走几步就被另一个老师拦下。 “你别管了，这可不是真的消防演练，【安保署】都来了，快走吧！” “什么！那我们赶紧走！” 两人的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间，闵一诺轻声推开厕所门，此刻的教学楼异常安静。 大路应该是走不通了，闵一诺推开厕所窗户，二楼的高度对他来说不值一提。轻松跳下二楼后，他环顾四周，这是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闵愿不知道去没去礼堂，他要是没去在外面瞎晃，那就危险了。 考虑到其余地方都有老师在，闵一诺抬脚向后山迈去。 “何一同！” “孙阳！” “……” “陈潇潇！” “陈潇潇？” “有人看见陈潇潇了吗？” 挤满人的大礼堂里，负责点名的老师拿着大喇叭，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王一，孙耳，赵桑，刘祁……都不在！？有没有人看见陈潇潇？！”他抓着班上的同学焦急地问道。 “没有啊老师。” 这时，一个男生突然举手道：“老师，闵愿好像也不在。” 旁边的一个女生也举起手，“哎！闵一诺也不在！老师！” 老师两眼一翻，直挺挺倒地了。 “老师！” “老师晕啦！” “蜜蜂？” 闵一诺贴着墙，皱眉看向不远处飞舞着的几只蜜蜂。这几只蜜蜂比普通的要大上几倍，一个能有半个手掌那么大。闵一诺定睛观察着，不出意外这附近有一个物者。 “伪装的这么好，我居然一直没发现？还是刚才才进来的？”他环顾四周，脚下有一队小蚂蚁路过，“那就你们吧。” 他指尖轻点，一缕微光坠入蚂蚁身体。顷刻间，蚂蚁的身体迅速扩大，足足有闵一诺整个小腿那么高。 “那群小蜜蜂，归你们了。” 硕大的蚂蚁身躯泛着微光，得到指令后，他们如同恶狼扑食般悄无声息将那几只蜜蜂从低空拽下疯狂地厮咬着。短短十几秒后，闵一诺确认蜜蜂都被解决，响指一打，蚂蚁们都变回原样，不过在那之后，他们全都爆体而亡。 闵一诺绕过蚂蚁尸体，继续向前走去。 另一边，学校广场。 秦江海让校长给他搬了几个桌子拼接在一起，组成临时指挥桌。 “这里是一队，没有发现异者踪迹。” “这里是二队，没有发现异者踪迹。” “这里是三队，没有发现异者踪迹。” “这么能藏……”秦江海紧皱的眉头自进校后就没舒展过，“李惜雪，你有什么想法？” 李惜雪站在他身侧，脸色也同样不好：“队长，这种程度的藏匿手段，至少也是个二阶巅峰。” 虽说异者战力最高等级是五阶，但在这个时代，目前已知最高的不过四阶，甚至三阶也只有寥寥数人，所以二阶巅峰已经是强者中的强者。 微风拂过二人面颊，秦江海指尖轻点桌面。 “非法异者，藏匿高手，二阶巅峰……” 秦江海翻开翻盖手机，下令道：“所有人注意，目标在暗，很有可能伪装成了散落在学校的学生，如果遇到在礼堂外的学生，一律带来广场！” “是！” “李惜雪。”秦江海严肃地看向她，“你能认出来吗？” 李惜雪深呼吸一口气，坚定地回道：“我尽力。” 此刻，后山。 “那是陈潇潇？” 闵一诺躲在教学楼墙后喃喃自语，远处穿着校服的少女扎着高马尾，蜜合色的发带打了个蝴蝶结。几只蜜蜂嗡嗡地围绕着她，似乎在与她说话。 “哦？有人往这里来了？”少女踮起脚，在原地转了一圈，“没关系，只要前辈那里顺利，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闵一诺思绪一动，眼眸微转，果不其然不远处的矮屋子房檐下，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正探头探脑，正是闵愿。 闵愿不明白为什么陈潇潇不去大礼堂。 他上课睡觉被老师叫醒后，就瞥见陈潇潇从后门溜了出去。陈潇潇很少上课出去，闵愿一开始以为她只是肚子痛，但过了快十分钟陈潇潇还是没回来。 闵愿有些担心了，在老师的死亡注视下出了教室门。女厕所他肯定不能进，正当他准备死等顺便摸鱼的时候，陈潇潇的身影从楼下一晃而过。 她怎么去后山了？ 闵愿百思不得其解，但想着他已经出来快十分钟了，再不回去肯定要被老师骂，还是准备回教室。刚迈出几步，他又停了下来，一咬牙转身快速往一楼冲去。 他鬼鬼祟祟跟了一路，陈潇潇最终在后山停了下来。当广播响起时，闵愿刚想冲上去，就见陈潇潇手一伸，几只小蜜蜂簇拥而来。 陈潇潇手指轻点，这几只小蜜蜂就变成了半只手掌大的大蜜蜂。 闵愿被惊讶得说不出话。陈潇潇居然是异者？ 那些大蜜蜂很快向四周散去，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普通人的原因，闵愿并没有被他们发现。 就在闵愿还在纠结要不要上前去时，一只手毫无征兆的从身后捂住了他的嘴。他惊恐回头，对上了闵一诺那一双灰色无机质的双眸。 嘘。闵一诺示意他安静。 闵愿猛猛点头。 “别躲了，我又不是傻。” 陈潇潇的声音忽然从前方传来，两人皆是一愣，缓缓起身。 陈潇潇似笑非笑地看向两人，她的周身围绕着巨大的蜜蜂，有几只甚至已经有一颗脑袋那么大。 “看来前辈的担心不无道理，还好提前做了准备。” 陈潇潇双手插兜，玩味地看向面前二人。 “一个普通人，一个……一阶异者？”陈潇潇歪头，笑意渐浓，“解决你们……顺手的事。” “这里是二队，发现异者踪迹！在教学楼三楼！” “报告！小花园发现四名学生……” 此刻的广场，可算是乱成了一锅粥。一瞬间整个学校像是被异者包围了一般，到处都是异者的踪迹。散落的学生也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头。 “增援呢？增援还没到吗！” “到了秦队长！他们已经去支援发现异者踪迹的地方了。” 秦江海跟在李惜雪身后，李惜雪每检查完一个学生他会跟着多审问几句。李惜雪的精神力有限，不一定能做到完全正确。 “他们都是普通学生，没有异者。” 秦江海脸色瞬间更黑了，他拉过一个学生，问道：“消防演习为什么不去礼堂待着？” “因为……有个女生说，消防演习是为了不让我们看见校长把自己的迈巴赫开进来……” “还有他的小三。”另一个小声补充道，“也不想让我们看见。” 秦江海：…… “队长，这个女生可能有问题。”李惜雪提醒道。 秦江海勉强相信这几个学生没在扯谎，他耐下性子问：“那个女生是谁？你们认识吗？” “认识啊，她可有名了，长得漂亮学习又好。” “她是我们学校的大名人，陈潇潇！” “陈潇潇！”闵一诺大喊道，“有事好好说！” 闵愿脑袋已经宕机了，他不知道该为陈潇潇是异者而感到震惊还是闵一诺是异者而感到震惊。 “商量？”“陈潇潇”手指微转，一群群蜜蜂围绕着她，将她保护在中心。 “我的任务不容差错。”她手臂轻挥，“给我上！” 蜜蜂们蜂拥而上，如浪潮般向闵一诺二人袭来。 “啧，真是的。”闵一诺环顾四周，右手边是教学楼，左手边有几棵半死不活的树，缕缕微光从他掌心渗透进树木枝干，下一秒，这些枯树好像复活了一般，疯狂伸长枝桠向蜜蜂群袭去。 枝桠与蜂群很快厮杀在一起，“陈潇潇”眼眸微眯，看向闵一诺的眼神带着疑惑。 从气息上看他不是个岩者吗？为什么能催动树木？ 经过几分钟的厮杀后，蜂群明显败下阵来。“陈潇潇”瞳孔紧缩，她立刻收回蜂群，死死地盯着闵一诺。 “这不可能……你是什么人？！” 闵一诺叹气。 “【骑士团】？【守卫者】？还是……【启明阁】？” 闵一诺挑眉，“看来你是【揽月楼】的人喽？” “什么？！我不！你！” “陈潇潇”瞬间涨红了脸，她怒目瞪着闵一诺，咬牙切齿道：“我不管你是哪边的人，我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也阻止不了我们。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不然我们【揽……我不会放过你的！” 闵一诺无所谓的耸肩，“我不是任何一方的人，不过在你走前，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陈潇潇”嗤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 “因为你现在还走不了。”闵一诺右手轻挥，枝桠便如闪电般缠上了少女的手腕和脚踝。 “你！卑鄙！”少女被束缚住，蜂群也无能为力。 “我就问一个问题。”闵一诺向她走近，脚步停在几米远处。 “你叫什么名字？” 广场。 “秦队长，整个学校我们都搜查过了，广场，食堂，教学楼，花园，后山……没有异者。”身着白制服的特派员汇报着，白玉般的耳坠帆着微光。 秦江海眉头拧成了“川”字，“不可能，【天塔】从不出错。” “队长，为了抓这几只老鼠，基地的人出动了大半，我担心……” 秦江海突然一愣，转头看向刚才回答的队员。 “基地里没有异者了吗？” “因为您请求支援，所以大部分都来了……” “不好！回基地！他们的目标是基地！”秦江海的怒吼在广场回荡，大梦初醒般的特派员们迅速拿好装备，跟着秦江海上车前往基地。 “李惜雪！这里交给你了！” “是！” 绝大部分特派员都被秦江海调走，只剩下寥寥十几个还在学校。为了让大部队回到基地，秦江海也下令气者打开【风墙】。 李惜雪望向秦江海离去的方向，不妙的预感涌上心头。 “我的名字？”少女一愣，“说了你就放我走吗？” 闵一诺笑而不答。 “我叫……秦月瑶……”少女低着头，看不清她的神情，“这是我以前的名字。” “那你现在的名字呢？” “【蜜合】……不对，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闵一诺挑眉，这【揽月楼】真有意思，代号居然是颜色。 “能让我走了吗？”秦月瑶幽怨地望向闵一诺，“不是我吓唬你，如果我没按时去集合点的话，我的前辈就要来了，他最讨厌加班，到时候他的怒火可是翻倍的，你绝对打不过他。” “我从刚才开始就很好奇，你口中的这位“前辈”是谁？” 秦月瑶闭口不答。 闵一诺撑着下巴思索。如果他现在放秦月瑶走，这个“前辈”说不定会来灭口，但如果秦月瑶在他手上….万事皆可谈。 “我决定了，你还是先别走了。” 十三街中学门口的一家川菜馆内，老板正躺在躺椅上闭目养神，下一秒，门口的迎宾牌兀自响起。 “欢迎光临！” 自动播报语音器旁边挂着一个鸟笼，里面是只肥嘟嘟的小鸟，通体近黑，尾羽却为鲜艳的钴蓝色，见有人进来，它像是迎接般叫了一声，频繁地上下摆动着自己的尾巴。 地中海头的中年老板被惊醒，一睁眼是个身穿白马褂的小伙子走了进来。 “老板，二楼包间，招牌菜都来一份，三碗米饭，有一碗要超大碗。” 说完，他从兜里掏出几张崭新的钞票，十分硬气的往桌上一按，白玉耳坠都晃了几下。 “哎好嘞，您上楼坐，菜一会就来。” 少年高傲地点了点头，他与老板对视，继续开口道：“老板，你这店干净吗？” “干净，一点脏都没有。” “好，菜快点做啊。” “您放心。” 这个点还没到正午，餐馆里没有其他人。少年沿着楼梯上楼，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许，轻轻推开包间的门。 “呀！” 少年惊呼一声，包间的转桌旁居然早已坐了个人。 “怎么是你？” 餐桌旁的青年双手撑着头，他及腰的金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后脑随意地挽了几缕头发插了根银簪，翡翠般的瞳孔微眯，正盯着桌上的菜单看。 见白马褂少年进来，他波澜不惊的面孔没有一丝变化，轻叹口气道：“【安保署】那帮蠢货蠢得令我发指。” 金发青年打了个呵欠，继续问道：“燕时，秦月瑶呢？” “不知道，快了吧。明明我才是负责收尾的那个人。”燕时面对着他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如果有突发情况，秦月瑶应该会联系我。” 金发青年无奈摆手：“不会是落了什么东西在学校里吧？” 喝茶的少年皱眉：“她不是不懂分寸的人。” 两人沉默着对视好一会，随后金发青年挑眉：“不会要加班吧？” 他指尖微点眉间，缕缕微光便环绕在他身侧。 “嗯？”金发青年皱眉睁眼。 “什么情况？”燕时问。 “她还在学校里。”青年面色不虞地起身，“但愿没惹麻烦。” 第3章 宁安 “你要亲自去找她？”燕时把玩着自己的白玉耳坠，面前的金发青年已经起身，缓步向窗边走去。 “目前不清楚里面的情况。”金发青年将后脑的簪子取下，缕缕红色的烟缭绕，银簪变为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刀。刀柄处有几簇鲜活的彼岸花朵，“我直接杀进去，更简单一点。” 燕时：…… “宁安，我本以为你这次肯动脑，收敛了一点呢，结果还是这样，你一个暗杀为主的人，动不动就正面上。”坐在椅子上的少年喝了口茶，“我要跟【楼主】告状。” 金发青年，也就是宁安，满不在乎地回道：“你告呗，【楼主】会奖励你吃他亲自做的菜的。” 燕时一口茶喷出来，突然像是见了鬼一般，扭头猛地看向宁安。 “原来是你在给【楼主】吹耳边风！我上次吃完可是吐了五天！” “你才知道啊？”宁安冲他做了个鬼脸，不理会身后愤怒的叫骂，从二楼窗户一跃而下。 “报告，一区没有可疑人员踪迹。” “报告，二区没有可疑人员踪迹。” 情况似乎真的被秦江海说中了，这伙人的目标就是研究基地，而故意露出一丝踪迹就是为了调虎离山。 李惜雪看似面容平静地等待秦江海的回复，实际内心也焦灼起来。 他们真的已经离开了？研究基地被袭击了吗？现在风墙已经消失，学校内外来去自如，如果那伙人还没走，现在是毫无声息离开的最好时机。李惜雪不明白秦江海这么做的用意，但秦江海是她的上司。 “所有人不要松懈！继续盯着！”李惜雪眉头紧皱，直觉告诉她这件事肯定还没结束。 不远处还在巡逻的两个特派员不屑地看了李惜雪一眼，随后对视。 “这李惜雪什么来头？为什么能命令我们？”其中一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特派员侧头询问身边的前辈。 前辈轻哼一声，“她可是李总署长的女儿，能不威风吗？” 小年轻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他偷看一眼李惜雪的方向，趁着她看向别处，又悄悄侧头问道：“前辈，不是说李总署长一个普通人，却一直干着贩卖合法异者身份的脏事吗？那他女儿？” “他女儿确实是走的正规渠道，通过了审核，但是她这个身份，谁敢不让她过？” 特派员前辈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掩嘴继续说道：“当年那一届只有一个名额，和她一起竞争的还有秦队长的女儿呢。” “什么？秦队长还有女儿？那他女儿岂不是？” “是啊，成为异者后如果没有在一年内获得合法身份，就要被逐出五大区了。” 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随后移开目光继续巡逻。 “前辈！你看那里！”年轻特派员惊呼一声，老特派员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不知何时面前的食堂墙壁上长满了曼珠沙华，从远处看鲜红一片，十分诡异。 其他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异样，但他们都不知道这是何时出现的，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般。 “保持警惕！很可能是敌方木者的领域！” 李惜雪与其他特派员警惕地观察四周，下一刻，成片的曼珠沙华从学校大门迅速向他们铺开，众人脚下被花海包围。 “这是什么？！” “有敌袭！” 李惜雪瞳孔微微收缩。她感受到了二阶巅峰的恐怖威压！她迅速反应拿起翻盖手机，冲着这巴掌大的物件喊道：“所有人……” 不等其他人反应，被曼珠沙华覆盖的区域像是瞬间失去了生机一般，所有人的神情都变得麻木，双眼空洞，呆呆地看向前方。李惜雪也呆愣地放下翻盖手机，木讷地望向远处。 他们脚下，鲜红的曼珠沙华花蕊伸出于花冠之外，仿佛吸吮人血般攀附在众人脚踝，就连天空也被浸染成血色，整个学校像是被罩入了一个巨大的玻璃花罩。 “【定】。” 宁安薄唇轻启，所有人都呆愣在原地。他手握长刀，缓缓走进学校。此刻没有人能阻止他，所有【安保署】留下的人都像是陷入了冥想，眼神空空地站在原地。 “看来是我多虑了。” 扫视了这一圈一阶不到或者全是普通人的特派员和安保员们，宁安随手一挥，长刀变回银簪。他把银簪重新插回后脑，揣着手如散步般向后山走去。他刚刚已经探查过，除了后山，再无异者气息。 “秦月瑶？” 闵一诺抬眼看向面前的少女，不知在思索什么。 秦月瑶被他盯得有点发毛，他的眼瞳本就浅灰，盯着人看的时候更是冰冷，这让她有种被什么神秘盯上的感觉。 就在闵一诺还打算开口问什么时，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皱眉看向学校门口的方向。秦月瑶似乎也有所感应，她抬头望向相同方向，随后眉头一挑，十分惊喜地冲闵一诺喊道：“灰瞳男！你完蛋了！” 灰瞳男淡淡地瞥向她。 “我前辈来啦！” 随着话音落下，无边的曼珠沙华在他们脚下铺开。秦月瑶得意地看向眼神变得空洞的闵一诺，美滋滋地嘴角上扬。缠在她身上的树枝也缓缓解开，逐渐缩短成普通的树枝。 秦月瑶从半空一跃而下，她背着手走向石化般的两人，在他们面前停下。她把头高高抬起，凑近闵一诺的脸。 “哼哼，知道我的厉害了吧?看你们还敢惹...呀！” 狠话还没放完，秦月瑶先吃了个暴栗。 “我看你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任务完成留在这不走是想给李立再添一枚荣誉奖章吗？” 宁安面色铁青地给了秦月瑶一个暴栗，后者脑壳疼吱哇乱叫。 “啊啊啊！疼疼疼！那不是有前辈你在吗，我当然不怕啦！” 宁安冷哼一声，“等会再和你算账，先走。” 秦月瑶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宁安淡淡扫过呆滞的两人，只一瞬便移开了目光。 正当他抬脚要走时，一道陌生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很有意思的领域…确实很强。” 宁安猛然转身，不可置信地看向恢复正常的闵一诺。 他此刻没有半分茫然的神情！和平时的状态没有任何区别！ “你居然！”秦月瑶惊呼，她迅速闪身到宁安身后，“前辈！就是他绑了我！他也怪得很！明明是个岩者，却能催动树木！” 闵一诺笑望向两人，似乎是为了逗秦月瑶，还朝她挑了眉。 “你！”人型白磷秦月瑶瞬间炸了，气呼呼的叉腰骂道，“你别仗着自己长得帅就做那些奇怪动作！我才不吃你这一套呢！” 说完，她还有点不自信，看了一眼身边的宁安，昂着头说：“前辈也不会被你迷惑的！对吧？前辈！” 宁安一时没回话，秦月瑶疑惑地上前，“前辈？” 闵一诺这时才把目光转向这位前辈。 金发绿瞳，墨袍银簪，还生了张芙蓉面。 金发青年此刻也正扫视着他。 黑发似乎有点长，已经留到脖颈了，灰色的瞳孔看起来了无生机，淡漠地与他对视。眉形俊朗，鼻梁高挺，嘴唇淡薄，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 “嗯……”宁安沉默了。 因为很不巧，秦月瑶说错了。 他其实是个重度颜控。 第4章 误打误撞 闵一诺盯着青年的脸。 “你是谁。”宁安开口，他的左手不知何时多出了一柄长刀。 闵一诺眼眸微眯，大方地报上自己姓名：“闵一诺。” 宁安怔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他会直接报上名字。 “我记下了，”宁安随意挥舞着长刀，警惕地看向他，“下次再见面就是你的死期。” 闵一诺毫不在乎地摊手。 宁安又盯着他看了几秒，随后转身：“我们走。” 轰——- 就在这时，三人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震荡，彼岸花被震得摇摇晃晃，似乎有人在外界试图打破宁安的领域，领域摇摇欲坠。 “没时间耽误了，赶紧走！” 宁安快速冲向校门，由于领域还未完全消散，他如同在花海中飞舞的蝴蝶，瞬间便没了踪迹。秦月瑶唤来一群蜜蜂围在身边，依靠他们的帮助也迅速跟上。 闵一诺本想追上他们，但身边的闵愿如同木头一般向后倒去，他赶紧一个箭步扶住，再回头面前的两人早已没了踪影。 “这下是不是结仇了？”闵一诺喃喃自语。 宁安带着秦月瑶飞速穿过教学楼，能打破他的领域的人阶位只高不低，很可能是【安保署】内的高手出手了。 不到一秒内，两人已经来到广场边缘。广场上的特派员们都恢复了些许意识，揉着脑袋疑惑地望向对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宁安眼眸微眯，虽然这群人阶位不高，但再怎么说也是十几个人。他咬咬牙，随后闭上双眸，下一秒，他猛然睁开双眼，猩红的双眸淡淡发光。 “【换】！” 仅仅是一眨眼的功夫，广场上的特派员们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随后，上百个满脸迷茫的学生出现在广场上。 “我去？！我怎么在这？” “我们不是在礼堂里吗？怎么到广场来了？” “这是什么？花吗？怎么这么多！” 被【换】的学生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宁安喘着粗气，不仅要维持领域，还要发动【换】，他快要到极限了。 “前辈！”秦月瑶扶住他的胳膊，焦急地询问，“前辈！你还好吗？” “没事，快走。”宁安咬牙继续高速往门口奔去，秦月瑶跟在他身侧，在学生们的惊呼下顺利到达了门口。 就在这时，伴随着砰的一声，一道半人高的裂口在二人面前展开，数道裂缝从此缓缓向上延伸。 嘭。 完美无缺的玻璃花罩瞬间崩裂，宁安抬头望向那本该血色的天空，此刻已完全崩坏，恢复如初。 “可算是进来了....花了我不少功夫。” 领域被解除后，二人面前站着的是两位身着棕色风衣的人。一个是有着蔚蓝长发的女人，另一个是留着白胡的驼背老人。 “【骑士团】？”宁安并不慌张，反而嘴角上扬像是在看什么好戏，“你们什么时候和【安保署】关系这么好了？” 身着风衣的两人对视一眼，蔚蓝长发的女人淡淡开口道：“这与【安保署】无关，只要是【揽月楼】出现，我们【骑士团】有义务铲除。” 宁安轻笑，他拔下头上的银簪，瞬间在手上化为长刀。 蔚蓝长发的女人看向老者，老者微微点头，随后她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宁安。 宁安绷紧神经，他并不了解面前二人的异能，只能知道一个是气者一个是水者。而且现在迫不得已正面对战，他处于非常劣势的情况。 蔚蓝长发女人伸出右手，像是在虚空中握住了什么，瞬间向宁安掷去！ 虽然宁安看不见这团攻击的实体，但他能确信这股力量威力不小。他将秦月瑶护在身后，长刀凛冽，举在身前。 就在这股力量即将与长刀碰撞之时，宁安与蔚蓝长发的女人面前的地面瞬间裂开了一条鸿沟，正当二人都愣在原地，鸿沟两边瞬间对撞挤压，二人瞳孔微缩，迅速后退才幸免于难。 这块挤压的地面迅速变为一座十几人高的“山峰”，“山峰”表面泛着隐隐约约的微光。 这位幕后的岩者只动用了一小块地，所以本在对持的二人退到地块以外就安全了。 蔚蓝长发女人的力量撞击在“山峰”之上，仿佛只是给“山峰”吹了阵风一般，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宁安似乎有所感应，他看向身后，闵一诺正站在距离他几米远处，手上还残留着微光。 “你是谁？”蔚蓝长发的女人皱眉询问，她又在虚空中握住了一团力量，随时准备向闵一诺攻击。 “我只是路过。”闵一诺双手插兜，缓步向门口走去，“你们打架挡住我的路了。” “你！” 蔚蓝长发的女人刚想上前，一直在她身后的老者淡淡开口：“蓝忻。” 女人停下脚步，老者摇了摇头：“不要节外生枝。” 蓝忻似乎还不服气，瞪了闵一诺一眼，随后原地起跳轻松越过了山峰。 “他们不见了！”蓝忻惊呼，愤怒转身看向无辜的闵一诺，“你也是【揽月楼】的人？” 闵一诺实诚地摇头：“我真的路过。” “由不得你！”蓝忻将手中那团力量掷向闵一诺，后者只是站在原地，不为所动。 就在那团力量距离闵一诺鼻尖还有几厘米时，蓝忻像是突然失去了记忆般，呆滞地看向自己的双手：“我…在做什么？” 闵一诺面前的力量也随之消散，他嘴角微微上扬，非常潇洒地往大门走去。 “这是….”老者抚摸着自己的英伦风小胡子，眯着眼观察四周的异象。 闵一诺路过老者，凑近他的耳朵：“你看，昙花开了。” 老者顺着他的目光望向蓝忻，一朵渺小几乎可以被忽视的昙花正静静绽放在她脚边，而他的脚边，也有一朵。 “年轻人…”老者语重心长地看着他，“和【揽月楼】打交道不是好事，你会成为这个时代的过街老鼠。” 闵一诺笑笑，无所谓道：“我不在乎这个时代，对我来说…..都是一样。” “居然被摆了一道！”秦江海狠狠一拳砸在仅剩的那张完好桌子上，“好个调虎离山！” 他转头看向身边的下属，似乎很急切追问，“学校那边进展怎么样？” “李总署长已经请了【骑士团】的两位大人出手，但还是让那些人给溜了。” 秦江海气得牙根发痒，他们从十三街中学赶回研究基地不过十分钟，可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这处研究基地藏在中学附近的地下，【安保署】里只有高层知晓，而秦江海带领的一队，核心任务就是守护基地的安全。 此刻的研究基地早已不成样子。原本该深埋地底的庞大工程，如今像被掀了顶似的，彻底暴露在地面上。那个入侵者仅凭一己之力，就把【安保署】四区的最高警戒区域给一锅端了。 秦江海闭上双眼，缓缓吐出一口憋在胸口的浊气。 “秦队长！李总署长来电话了！” 一名普通特派员从远处的废墟里跑过来，手里攥着秦江海落在车上的手机。 其他队员正有条不紊地清理废墟，还有几人在询问幸存者，想知道有没有看清入侵者的模样。 那部巴掌大的手机安安静静躺在特派员手心，废墟中央，秦江海面色复杂地盯着这个不停震动的黑色方块。 周围原本还有些乱糟糟的，一听到是李总署长的电话，瞬间变得鸦雀无声。 当年秦江海女儿的事不算秘密，甚至有传言说他是靠“牺牲女儿”才坐上第一队队长的位置，但其中真相，没人能说清。 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了这小小的手机上。铃声响了足有十几秒，秦江海才慢慢抬起手，将手机拿了起来。 整个废墟彻底陷入死寂。秦江海接通电话后一言不发，过了不到一分钟，才沉声道：“清楚了，我马上回去。” 他把手机塞回口袋，对下属吩咐道：“这里交给李惜雪，她很快就到。我回一趟【安保署】，不用跟着我。” 说完，他穿过人群，独自朝着地面走去。 四区【安保署】总部。 “身份核实了吗？”身着黑色西装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尘不染的办公桌后，神色格外凝重。 “还没有。对方应该有人拥有干扰记忆、甚至抹除记忆的异能，现场没人能想起他们的长相和具体异能。” 中年男人冷笑一声，怒骂道：“一群没用的废物！” 年轻下属偷偷抬眼瞄了瞄李立的脸色，只见他脸色黑得像泼了墨，放在桌上的手已经不自觉攥紧了拳头。 “……目前能确定的是，其中一人潜入了研究基地，毁掉了所有和【揽月楼】相关的档案，放走了三十六个实验体，还杀了十三名研究员，其中包括三位一级研究员……” “一级研究员？”李立猛地站起身，抬手就掀翻了面前的办公桌，“这让我怎么跟郑容交代？！实验体跑了！研究员死了！档案没了！就算我有一百颗脑袋，也不够他郑容砍的！！” “李总署长…属下觉得，郑区长或许能体谅….” “体谅个鬼！他早就对【安保署】不满了！”李立气得满脸通红，又狠狠踹了一脚翻倒的桌子，“【揽月楼】怎么突然跑到四区来了？！他们不是都销声匿迹两年多了吗？！” “确实是这样。我们借来的三区资料显示，【揽月楼】上一次活动还是在二区，至今已经两年三个月零五天没动静了。要不是半路杀出个岩者，【骑士团】的两位大人说，本来有六成机会能抓住他们…” “岩者？”李立眉头拧成了疙瘩。 “对。但受【昙花】异能的影响，【骑士团】的侯魏大人只记得是位岩者帮了那两个人，其他细节全被遗忘了，我们根本没法追查。多半…是个没登记的非法异者。” “异者身份核查部是吃干饭的吗？！” 年轻下属站在一旁，不敢吭声。 “秦江海人呢？”李立稍微平复了些情绪，重新坐回椅子上。 “秦队长十分钟前就从研究基地出发了，估计二十分钟后就能到。” 李立紧蹙眉头，盯着身前的下属。 “严旗。” 捧着文件的年轻人愣了一下，立刻应声：“在。” “你觉得…秦江海会是那种轻易上当的蠢人吗？” 严旗没有回答。 “调虎离山…他真能这么容易就被绕进去？”李立用手托着下巴，眉头紧锁，“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严旗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属下也觉得，秦队长不是那种鲁莽行事的人。” 李立瞥了眼恭恭敬敬的年轻人，起身缓步向他走去。 严旗身子一僵，瞬间绷紧了神经。察觉到他的紧张，李立在他面前半米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严旗，你跟着我也有一年了，能力不错，为人也正派。” 严旗慢慢抬起头，对上李立那双毫无波澜的眼睛。 “我觉得，你能有更好的发展。” 李立又往前凑了凑，两人之间只剩一拳的距离。严旗垂下眼帘，平视前方。 “秦江海太随心所欲了，他需要有人管着。” 严旗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随即弯腰鞠躬，恭恭敬敬地回道：“属下明白。” 川菜馆内。 宁安带着秦月瑶从二楼窗户一跃而入，燕时紧随其后，顺手把窗户关好。 秦月瑶知道自己闯了祸，乖乖站在宁安面前低着头。燕时瞥了眼满脸冰霜的宁安，自顾自找了把椅子坐下，拿起筷子就开始吃饭。 他们出去的这会儿，菜刚好上齐了。燕时刚才耗了不少精力，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其实宁安的状态也没好到哪去，但眼下，他更是被气饱了。 “前辈，我错了。”秦月瑶的声音细若蚊蚋，始终低着头不敢看人。 宁安没说话，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的发顶。秦月瑶能清晰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怒火，更是不敢抬头，只能僵在原地。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燕时打破了沉默。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我不该任务完成后还留在原地，不该遇到情况不及时汇报，更不该自大去挑衅陌生人。” 秦月瑶认错态度很诚恳，但依旧不敢抬头看宁安。燕时在一旁自顾自吃得香甜，宁安背对着他，看不清他的神情。 过了足足几十秒，秦月瑶才听到头顶传来宁安的声音。 “今天要是遇上的不是他，你早就没命了。”宁安的语气很平淡，但秦月瑶还是身体一僵。 秦月瑶抿了抿嘴唇，小声辩解道：“他真的很奇怪，我以为他只是一阶异者，身边还跟着个普通人，就想着把他们解决掉，以绝后患….” “出发前我说得很明白，燕时会护着你悄无声息离开，你只要乖乖待在原地，就能平安无事。为什么非要逞强？”宁安的语气加重了几分，他本身就消耗了不少精力，此刻动了怒火，呼吸都有些急促。 “对不起前辈…我真的知道错了。” 秦月瑶往后退了一步，转身走向墙角，“我在这里面壁反省一小时，可以吗？” 宁安没回应，看样子是真的气狠了，双手抱在胸前，一言不发地沉思着。 燕时瞥了眼宁安的脸色，开口打圆场，“半小时吧，吃完咱们还得赶路。” 宁安回头瞪了他一眼，燕时冲他摆了摆手，意思是差不多得了。 “话说回来，【安保署】这次怎么来得比预想中早？”教训完后辈，宁安拉开椅子坐下，夹了一筷子毛血旺，他确实也饿坏了。 “早了？”燕时皱起眉头，“我明明是按计划的时间故意泄露的气息，路上也没碰到其他人…哦对了，除了在厕所撞见个学生。” “学生？”宁安筷子停在半空。 “是啊，长得挺高的。我当时进去没留意，不小心撞了他一下。他人长得挺帅，眼睛挺特别的，很不一样。” “不一样？” “他的瞳孔是灰色的，我从来没见过这种颜色。” 宁安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猛地转向正在吃麻婆豆腐的燕时。 “你的【昙花】最后覆盖到整个学校区域了吗？” 燕时嘴里塞满了饭，含糊不清地回道：“米有啊。后来走得急，厄且那个【骑士团】的老偷等级不低，我只能把异能覆盖到离堂和教学楼那变，不是说所有人都在那一带吗？” “坏了！” 宁安猛地站起身，吓得燕时一口饭差点喷出来。 “后山还有个人！” 第5章 破绽 闵愿现在很迷茫。 陈潇潇不是陈潇潇，陈潇潇是秦月瑶。陈潇潇不是普通人，陈潇潇是异者。闵一诺不是普通人，闵一诺是异者。 不对，秦月瑶是异者，陈潇潇不是。但是陈潇潇就是秦月瑶啊，那陈潇潇是异者？不对，秦月瑶是异者关陈潇潇什么事……. 啊…这个世界好复杂….. 闵愿向后一仰，栽倒在山坡上。 白云慢悠悠地飘浮着，闵愿眯着眼睛，感觉头是前所未有的沉重。 好累..... 闵愿缓缓闭上眼睛…. “今天疯狂星期二。” “什么！今天疯狂星期二！” 闵愿突然复活般猛得坐起，面前的不是鸡翅，而是闵一诺。 “切….”闵愿又躺了回去。 闵一诺紧挨着他坐下，先是上下扫视他一眼，随后看似漫不经心地说：“真没想到陈潇潇是那样的人啊。” 躺在一旁的闵愿没接话，他望着天空，不知在想什么。 “嗯？” 不对劲，如果是平常的闵愿，此刻应该暴跳如雷，喊着：你说什么胡话呢？！暗二对你想咋滴！而现在，他就是静静地躺在山坡上，双眸平静如水。 闵一诺没再追问，他想通过闵愿测试一下【昙花】究竟能做到何等地步。以闵愿的反应来看，似乎是连陈潇潇这个人都不记得了。 足足过了几分钟后，闵愿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微风轻拂，学校并没有急着让学生回去上课，校长还在处理【昙花】带来的一系列连锁反应，正头疼如何向失忆的师生们解释情况。比如为什么学校广场凭空出现了一座山，为什么他们会站在一道鸿沟边缘…… 闵一诺撑着头，耳边回荡着各种吵闹的声音，【安保署】还在维持现场，学生们也叽叽喳喳个不停，什么“世界未日”，“哥斯拉”都出现了…… 在这嘈杂的一方天地，兄弟两这里还算安静。闵愿突然起身，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两步一跨走到闵一诺面前。闵一诺还坐在地上未起身，他以为闵愿要走，拍拍手也打算起身。 “暗二对。” 闵一诺疑惑地抬眼，他一看清闵愿那坚定的神情，就知道他又要开始犯病了。 “我也想成为你那样的异者。” “你前两天还想上太阳去呢。”闵一诺嗤笑。 然而下一秒，他猛然抬眼看向闵愿。 “等等，你说什么！？” 川菜馆。 老板坐在门口最近的桌子上，边嗑瓜子边喝茶。 “欢迎光临。” 门铃响了，鸟笼里的小胖鸟却异常的安静。一对年轻男女一前一后相继走进。老板拍掉手上的瓜子壳，笑着上前。 “二位想吃点什么？菜单在这。” 身着特派员制服的二人对视一眼，男人开口道：“我们是【安保署】的特派员，这是我的证件，因为一些突发事件，要向你询问几件事。” 老板笑容僵在脸上，他略微迟疑地点点头，走向干净的一张桌子。 三人坐下后，老板递上了自己的身份证明和店面相关手续。女人粗略的扫过一眼后，就交给身边的男人登记。 她问道：“你今天是几点营业的？” “八点半，我一直是这个点，我开这个店十几年了。” 男人负责记录他们的对话，女人扫视一圈一楼，发现拐角处有一个楼梯。这楼梯藏在阴影处，若是无心，很难发现。 “你今日营业后，有接待过客人吗？” “没有啊。”老板几乎是立刻回答，“我也正奇怪着呢，平时这个点左右都会有学生偷偷溜出来吃饭，今天居然一个都没有。” 女人微眯双眸，她看向楼梯，问：“二楼是什么？包间吗？” 老板讪笑道：“这个小地方哪用得着包间，我也就是赚赚学生的钱。二楼是我的住处，我就住在这。” 女人垂眸，指尖轻点桌面。 “庄淮，你继续问，我去转一圈。” 女人起身，她缓步在餐馆的收银桌前转了一圈，随后走进厨房。事实似乎真的如同老板所说的那样，因为没有客人，厨房十分冷清。 “你不是四区人？”庄淮核对着老板的证件，疑惑问道。 “啊对，我原身份信息都在五区呢，我是五区人。十几年前我想来四区谋个生活，就拜托了几个朋友，拿到了四区的证件。” 庄淮抬头瞥了一眼他，“能托关系拿到证件，那你应该在五区混的很好啊，怎么来四区了？” “哎。”老板苦笑，“前妻带着女儿在五区生活，您也知道五区地方更小，我在那里她娘两难免不痛快。” 庄淮没有追问的意思，老板的证件没什么大问题。 “你确认一下，事实是不是如此，没有问题签个字。” “哎哎，好。” 庄淮把本子递给老板，吐出一口浊气。 天知道他有多抓马。上一秒还在背后嚼李惜雪舌根，下一秒就被李惜雪幸运地选中一起调查。因为秦江海不在，而他把队长职位暂时交给了李惜雪，所以一队现在都听命于她。 本来按照以往的规矩，现在应该封锁四区，然后一队守在区域大门防止异者逃走，谁知道这李惜雪在想什么，居然说先从周围调查，区域大门就派了两个人去。谁会在这种情况下还留在附近啊！ 庄淮不解，但他也无法反驳，因为李惜雪是他的上司。 老板很快签好了字，他把本子还给庄淮，悄悄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淮瞥他一眼，“你没看见今早的【风墙】吗？” “这……我可能睡着了。”老板讪笑两声。 李惜雪恰巧这时从厨房出来了，庄淮收好本子，丢下一句“少打听”，起身与李惜雪一前一后向外走去。 庄淮偷看了一眼李惜雪脸色，后者似乎是在思考什么。他跟在李惜雪后面，此刻已经在幻想李惜雪办事不力被痛批的情形了。即使是李总署长自家女儿，应该也会公开批评的吧？ 突然，李惜雪脚步一顿，庄淮没注意，直接撞在了李惜雪的后背。 “抱歉抱歉，李队长。” 李惜雪并没有回话，庄淮后退几步，思索着她是怎么了。 “李队，是有什么问题吗？” “不对。”李惜雪转身，摇了摇头，“这个老板有问题。” “啊？他有什么问题？”庄淮愣了。 “如果真如他所说，每天这个点都会有学生来吃饭，他为什么一点准备都没做？油瓶见底了，菜篮的菜甚至都没洗，冰柜里肉类更是没看见。除非他知道今天不会有学生来。如果真的没有顾客，那水池和锅为什么会有积水和泡沫？” 李惜雪皱眉望向不远处的川菜馆，随后掏出手机拨出了一个电话。 电话那头响应了十几秒后才接通。 “秦队长，我发现学校门口的一家川菜馆有问题，向您汇报。” 对面的秦江海沉默着，大约几秒后，他淡淡开口，“李总署长在我旁边，你直接与他汇报。” 随后，李惜雪听到丝丝杂音，手机对面便换了一个人。 “我是李立，把情况汇报给我。” 二十分钟前。 “闵愿？” 燕时坐在桌边撑着头，面前的超大碗米饭已经见底。秦月瑶获得准肯才坐下吃饭，脸更是差点埋进饭碗。宁安背着手在包间里来回踱步，他皱眉思索着，面色越来越凝重。 “按秦月瑶的说法，闵愿是闵一诺的弟弟，他看清了秦月瑶和我的脸，也知道了我们俩的异能。” “但是他只是个普通人。”燕时补充道，“说起来，你为什么那么信任那个闵一诺？” “信任？我们只是各取所需。” 宁安终于停下了脚步，双手搭在秦月瑶的椅背上，秦月瑶身躯一震。 “他确实诡异，但估计也是个非法异者。他绑架秦月瑶无疑与我们结下了梁子，但他出手帮助也算是抵消了。至于最后的【昙花】，那他可是完全占了我们的便宜。” “所以，你想拿这个做交易？”燕时不知从哪变出来一朵昙花，放在手上把玩。 “不是交易，是威胁和警告。”宁安双眸微眯，“我们不能逗留太久，必须要速战速决。三个人目标太大，我一个人去。” 燕时一顿，“你想怎么做？” “找到闵愿，将你的【昙花】依附在他身上，然后和闵一诺见一面，拿他弟弟和非法异者的身份要挟，顺便替秦月瑶报个仇？揍一顿？” 燕时鄙夷地看他一眼，“最后一个不要了吧，感觉你会偷鸡不成蚀把米。” 宁安轻切一声，不置可否，“你有什么头绪吗？对他的异能？” “没有。他的气息确实是岩者，但为什么能催动树木？”燕时低头沉思着，“或许，我们该问问【楼主】？” 宁安的表情瞬间古怪起来。他垂眸望向干饭的秦月瑶，后者毫无察觉。 “其实，还有更简单的选择，只不过后患无穷。” “什么选择？” 燕时顺着宁安的目光看向桌上被秦月瑶吃的七零八落的猪肘，他有些诧异，“不会是？” “除掉闵愿。” “闵愿，你到底有没有去看医生？” 闵一诺此刻无语至极，他捂住自己的脸，再次为自己有这么一个极品弟弟而感到“骄傲”。 但现在最该关心的不是这个“伟大”的理想，而是为什么闵愿都还记得？ 闵愿什么都没忘，不管是陈潇潇，秦月瑶，还是【安保署】，金发青年，他都记得很清楚。 是【揽月楼】的问题？还是说…… “可恶的暗二对，你居然是异者！”闵愿又来劲了，“你为什么瞒着我？我居然一直都没看出来！” 闵一诺此刻没心情和他扯皮，恰巧学校广播适时地响起。 “所有学生立刻回到教室，准备上课。再重复一遍，所有学生……” 闵愿哼了一声，“去上课吧，这事我中午再跟你算账。” 他自顾自地走了，也没在意闵一诺有没有跟上，身影很快消失在拐角。 闵愿这表现不像装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闵一诺皱眉思索着，并不着急回到教室。现在能获得信息的渠道只有【安保署】了，但他也不可能明目张胆去偷听。既然如此，他主动去“举报”吧。 浅灰色瞳孔里的笑意渐浓，闵一诺双手插兜，闲庭信步向广场走去。 此时基本所有学生和老师都回到了该在的位置。闵一诺边走边躲着巡视老师，广场那个被他弄出来的大坑周围围上了一圈护栏，并没有【安保署】的人在附近。 这也并不意外，毕竟现在还记得半个小时前发生了什么的人屈指可数，讯问这种事肯定要低调点。 他环视四周，正巧碰见两个身着特派员黑白制服的一男一女从校门外走来。这不巧了吗，正愁找不到人。 闵一诺调整了一下表情，显得自己心事重重。他假装四处观望找人，等那两人明显注意到自己后，才“惊喜”地奔向二人。 “呼呼，”闵一诺喘着粗气跑到了二人面前，“我有事要向你们举报。” “举报？”个子与他平齐的男人转头看向身边的女人。 女人与他对视，随后说道，“这里不方便说话，你跟我来。” 果然不出闵一诺所料，他跟在女人身后，往教学楼走去。 一路上男人和女人都沉默着，闵一诺的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徘徊，感觉气氛有点微妙。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大礼堂门口。大礼堂建在教学楼的负一层，只有一个门，门口守着两个特派员，见到走在最前方的女人后，喊了一声“李副队长”。 女人点点头，“通知刚发下去不久，有人来吗？” “刚才来了一个学生，进去了。” “是谁在讯问？” “是…一个不认识的特派员。”两个看门的特派员都露出疑惑的神情。 “不认识？” “他拿着李总署长的任免令来的，是临时副队。” 李惜雪脸色难看起来。 “他叫严旗，还说您认识他。” 李惜雪垂下双眸，沉默了几秒后，说：“我知道了。” 她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闵一诺，“跟我来。” 闵一诺自然捕捉到了她那份不自然。他颇有些感兴趣的挑了挑眉，看来【安保署】内部也是风云诡谲啊。 守在门口的特派员为他们打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老旧的木质舞台。礼堂里的灯光只开了一半，不知是有意无意，舞台有一半都藏在阴影之下。 舞台中央摆放着几个课桌，但只有一人坐在其上。那人并没有穿特派员的制服，而是一身纯黑的西装。 李惜雪站在礼堂最高处并未往下走，闵一诺自然也不好越过她。不过令他意外的是，居然有人来提供线索？ “严旗。”李惜雪平静地开口道，“刚才的学生说了什么？” 坐在舞台之上的男人双手交叉放在桌上，他笑着与李惜雪相望，缓缓开口道：“工作之前，不先寒暄几句？好歹我们也算同学。” “没心情。”李惜雪冷冰冰回道。 “好吧，你还是那么无趣。”严旗摊开双手，好像很遗憾。 “呵，”李惜雪冷哼，“虚伪。” “那个学生刚走你们就来了。他说学生们都在礼堂的时候，有几个学生不在。” “这我知道，秦队长抓到他们了，那个岩者不可能在他们之中。” “不，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 严旗从座椅上起身，他抬脚向高处的三人走来。 “那个学生说，不在的人名单里，有三个人没有被抓到。我核对了名单，确实如他所说，有三个人，整个事件都不在我们的视线范围内。” 李惜雪皱眉，“你的意思是…” “你说巧不巧，这三个人里，就有一个是陈潇潇。而剩下的两人，一个叫闵愿，一个叫闵一诺。” 燕时并没有完全删除所有人对“陈潇潇”的记忆，但他们只记得这个名字，不记得其他任何关于这个人的信息。“陈潇潇”这个人在学校留过档案，白纸黑字燕时是改不了的，而且考虑到秦月瑶还要借用这个身份扰乱学校里的秩序，这个名字就保留在了众人脑海里。 这样做毫无疑问会将“陈潇潇”立刻被【安保署】列为嫌疑人，但那又如何，他们没有任何关于“陈潇潇”的有用信息，只知道她是【揽月楼】的人。 严旗在李惜雪身前站定，然而目光却看向她身后的闵一诺。 “而闵一诺，就是你身后的这个学生。” 闵一诺的瞳孔骤然收缩。 “我已经派人去找闵愿了，没想到闵一诺先送上门了。” 严旗笑意渐浓，“所以，你想怎么解释？” 四区【安保署】总部。 李立倚坐在办公桌后，指尖无意识地叩击着桌面，秦江海则目视前方，笔挺地站在他面前。 “秦队长，你这任务完成得可真‘完美’啊。”李立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却带着刺骨的寒意，“人没抓到倒也罢了，连研究基地都让人端了。你别告诉我，你不清楚那基地对【安保署】意味着什么。” “我自然清楚。”秦江海语气平淡，脸上没什么波澜。 “清楚？”李立眉头骤然拧紧，“那你倒说说，我现在该怎么处置你？” “我自请停职，期限由您定夺。” “好。”李立冷声道，“你走吧。没我的命令，不用回【安保署】。” 秦江海应声转身，径直走向大门。 “对了，秦江海。”李立突然开口叫住他，“我希望这次停职，不是刚好遂了你的心愿。” 秦江海缓缓转身，脸上勾起一抹浅淡的笑。 “怎么会呢，李总署长。我有多珍视这份工作，您早就心知肚明。” 第6章 居然是他 与此同时，教学楼某一层的角落处。 这里就在厕所旁边，平整的墙体被挖了一块凹进去，本来学校打算将饮水机放在这，但是旁边就是厕所，有些味儿大，这块地就空在这了。 而这片空地就成了学生们偷偷抽烟的地方。地面上满是烟头和垃圾，墙体也全是灰尘。 在这一片大概只能容下五人的地方，此刻正有两人对持着…哦不对，是单方面碾压着。 身着校服的宁安将长刀架在闵愿脖子上，正上下打量着他。校服是他打晕了一个上厕所的学生抢的，为了融入进这个地方，他还把自己的金色长发随意地挽在后脑勺，要不是他个子偏高，从背后看像是个染发的女学生。 闵愿此时双腿发颤，他上课偷偷溜出来，没想到一个拐角，就被眼前这个有点眼熟的人捂着嘴带到了角落。 他本想破口大骂，但是对方下一秒就把一柄通体银白的长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这刀看起来可不像假的，也是这柄长刀，闵愿认出了面前的人。 “是你！那个神秘种花男！” 宁安脸一黑。 闵愿这孩子可能真的是缺心眼，即使被刀架着脖子，也还有精力思考别的。 宁安没有回话，闵愿果然还记得他。他如翡翠般的双眸盯着闵愿，后者后背一阵发毛。 “闵一诺在哪？” 闵愿站的十分板正，一点小动作都不敢有，“我不知道。” “他没和你一起？” “他一直独来独往，我真不知道。” 宁安双眸微微眯起，“你去找过【安保署】的人了吗？” “没有…”闵愿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我才听到广播，说提供线索给五十万。” 脖子上的刀似乎离薄嫩的皮肤又近了一些。金发绿瞳的青年轻笑道：“你应该说找过了的，不然你还有百分之二的可能性保自己的命，但现在，你不得不死了。” 宁安刀锋一转，他刚才抵住闵愿用的是刀背，如果不是迫不得己，他真的不太想杀闵愿。 先不说闵愿是有点无辜的，如果不是燕时失误，他跟这件事没关系。再说这个时间点一个学生死在学校了，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和【揽月楼】有关系，而他刚才这一路也不敢打包票自己没有被看见。如果闵愿真的死了，闵一诺肯定猜得到是自己干的，目前他的实力还是未知数，日后若是闵一诺报复起来，自己真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刚才路过好几批【安保署】的特派员，他瞥了一眼，纸上的画像就是闵愿，要不是宁安带着闵愿躲着，闵愿早就被抓走了。 “啧…”宁安不爽的皱眉。 闵愿瞪着大眼睛等候着宁安发落，好几次想大叫都被宁安用刀吓退了。 “其实….我可以发誓我不说出去的。” 宁安来了兴趣，问：“你怎么保证？” “我拿我的…”闵愿思考了许久，却不知道拿什么保证。 宁安眉头一挑，突然想到个主意，“拿你哥，闵一诺，怎么样？” 闵愿一喜，努力控制自己面部表情，差点大笑出声。 “可以！那我以闵一诺保证！我要是说出去了，闵一诺遭天打雷劈！” 宁安见他如此爽快，也不再为难，他松开闵愿，“还有，你见过我也不能说出去，包括我的一切。” 闵愿如小鸡啄米般点头。 “行了，你走吧。” 闵愿盯着宁安，确保他离自己足够远后，抬脚就跑。 宁安望着他离去的背影，当然不打算真的放他走。闵愿现在大概率会去找闵一诺，这正是宁安谈判的好机会。 他收起银刀，悄无声息地跟在闵愿身后，往教学楼一楼走去。 闵一诺并不认识眼前的男人，但现在这个情况，他属实有些不明白了。 有人出卖了他？但是会是谁？普通的学生怎么可能还记得？ 李惜雪也同样不可置信，“你的意思是…” “没错，你身后的这个学生，有极大的可能是【揽月楼】的同伙，也就是【骑士团】口中的那个岩者。” 严旗话音刚落，他们身后的大门被人粗暴的从外面撞开，一批特派员闯入礼堂围在三人周围，拿起武器对准闵一诺。 “我给你一句话解释的机会，如果不能说服我，那就抱歉了。” 李惜雪站在原地并没有动，她只是转身盯着闵一诺那双灰色的眼瞳。 “解释吗？事已至此，这么大的阵仗，我只是个普通人，我说什么有用？” 严旗捏着下巴沉思，“你的意思是我会冤枉一个好人？我做事很讲究公平的，如果真的不是你，我不会抓你去充功。” 闵一诺平静地抬起双眸与他对视，“那我还真是冤枉你了，但很遗憾，我并不是你们找的人。” 严旗心里也没底，如果闵一诺真是那个出手帮助的岩者，【天塔】为何没有反应？是他真的是【揽月楼】同伙，还是某种更加特殊的存在？ “那你为何不在礼堂？” 闵一诺无奈摊手，“我去和我对象约会了。” 严旗嗤笑，“你的同学可是说了你并没有对象。” 闵一诺脸不红心不跳，“我没告诉过他们，我不想说。” “她叫什么名字？” “秦红花。” 严旗给了身边一个特派员眼神，特派员会意，从门口离开。 “她是外校的，你们要去查她吗？” “查一个学生的档案轻而易举，但如果这个学生不存在，那确实难查。” 严旗嘴角微微上扬，“现在，我们等待就好。” 闵一诺哪有什么对象，全都是他瞎编的。他自然也猜到严旗会去查，但是有这暂短的时间，他已经想到了突围的方法。 礼堂在地下，对他的异能来说是优势。但不知是不是巧合，【安保署】都知道是岩者了，怎么还会把问询的地点放在地下？ 有猫腻。 闵一诺不敢轻举妄动，他只要一出手，身份就会暴露，就真的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了。 但他真的不能再等了。正当他打算坍塌整个礼堂时，一个特派员从门外进来。 “报告严队，我们抓住闵愿了，还有一个他的同伴。” “哦？”严旗眉头微挑，“带他们进来。” 闵愿？闵一诺皱眉，这小子怎么藏起来了？ 现在这个情形，他更不敢贸然出手了。也正是此刻，他明白了严旗的用意。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严旗早就认定了他就是那个岩者，问询地点在地下也是为了不让闵一诺轻易发动异能。 就在他飞速思索对策时，两道身影在他面前站定。他抬眸望向闵愿身后的人影，与那双绿瞳对视，一瞬间愣在原地。 居然是他？ “闵愿？就是你吧。你身后这位是？” 宁安在学校里不敢贸然出手，所以当闵愿被发现时，他也很不幸地被抓住了。 他当然可以直接逃，但他更好奇【安保署】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发现闵愿有问题的。 于是他假意被抓，想过来看看情况。 宁安并没有想好自己的身份。本校学生肯定装不了，闵愿应该巴不得把自己卖掉换来清白，外校学生又很奇怪，自己身上穿着十三街中学的衣服… 正当闵愿两眼放光，打算替他回答时，闵一诺往他两身前一站，把一脸懵的两人护在身后。 “他就是我对象，秦红花。” 宁安：？？？ 闵愿：？？！！ 众人：…… 宁安下意识想出口反驳，但遂又想到了什么，只是微微瞪大眼睛，抿唇不语。 闵愿嘴巴张成了“o”形，他已经不知道从哪个字开始吐槽了。 严旗颇有兴致地看向闵一诺和宁安，不信是肯定的，只是觉得场面有趣。李惜雪和严旗反应一样，望向三人的目光更深邃了些。而其他在场的特派员表情就精彩了。 有诧异的，有被吓到的，还有吃瓜的，这一刻气氛倒是松懈了不少。 而就在此时，闵一诺和宁安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前者微微一动，整个礼堂就开始剧烈崩塌，后者手指微动，一大片曼珠沙华海便在礼堂盛开，除了他们之外的所有人都被抽空思绪，呆立在原地。 “走！” 闵一诺抓住闵愿的手，把呆滞的人拉回思绪。他本想另一只手去拉宁安的，但对方明显不需要他的帮助，已经先行一步出了礼堂门。 三人飞速逃离正在崩塌的礼堂，闵一诺把控好了度，崩坏只会困住这些【安保署】的人，并不会造成死亡。 宁安率先到达安全地带，随后他一个转身，手上便多了一柄长刀架在闵一诺脖子上。 闵一诺挑眉，“你确定要在这里与我对峙？” 散落在学校四处的特派员听到动静都在往礼堂赶来，他们此时就在广场之上，确实不合适。 “【定】。” 宁安再次展开领域，整个学校陷入曼珠沙华海。 闵一诺注意到宁安的脸色苍白了几分，他把闵愿拉到身后，“你想谈什么？” “管好你的嘴，我知道【昙花】对你无用。”宁安双眸微眯，“我有足够的能力除掉你们，但这并不划算。” “其实我也觉得，我甚至觉得我们之间戾气不用这么重，刚才的合作就很顺利。”闵一诺朝他微笑，但这个笑宁安怎么看都很欠揍。 “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但这次【昙花】不会再帮你们。” 宁安从口袋掏出一朵含苞待放的昙花，轻轻一吹，它便绽放，散发出耀眼的白光。 “从现在起，【安保署】只会记得是你这个岩者主导了这个事件，其他无辜的人会完全忘记今天的一切。” 宁安用长刀挑起闵一诺的下巴，“如果你现在向我求助，我说不定可以帮你。” “哦？”闵一诺疑惑，“你不是对我态度很差吗？” “我确实不想给你好脸色，但这是【楼主】的要求，我没法拒绝。” 闵一诺心头一跳。 “现在有两条路给你选，要么被【安保署】通缉，要么加入【揽月楼】，【昙花】会保你安全离开。” 两人互盯着对方的眸子僵持不下，几秒后，闵一诺摇头，“我拒绝加入。” 宁安明显愣住了，诧异片刻后，问，“为什么？” “其实我挺讨厌异者的。”闵一诺笑笑，“【揽月楼】是激进的异者组织吧？可能我与你们不太一样。” 宁安垂眸沉思片刻后，收回长刀，“我知道了，这是你的选择。” 他最后深深地望了闵一诺一眼，随后如一阵风般向校外掠去。 四区【安保署】总部。 李立坐在破碎的木桌后，手上正端着一杯热茶。一个戴眼镜的小圆脸安保员举着文件站在他身前，正念着文件上的字。 “已经查到了？” “是，这个闵一诺是孤儿，三年前被十三街的张岚收养，张岚有一个失踪三年的丈夫闵易，儿子闵愿和闵一诺同班，现在三人住在一起。” 李立沉思着，随后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启明阁】这次为什么主动派人来了？” “【启明阁】的新成员里有一个比较特殊，可以说是异者的天敌，他的天赋也很高，加入一个月后就拿到了代号。” “这么快？”李立诧异的挑眉。 “是的，代号【冬至】，不属于任何种类的异者，他的异能是【失序】，能使接触到的一切异能立刻失效。” 李立猛地起身，“他现在在哪？！” “前一个小时从【启明阁】本部出发了，预计还有二十分钟。” “很好。”李立指尖轻点桌面，笑意渐浓，“这次，【揽月楼】可逃不掉了…” 小圆脸再次开口道：“但【启明阁】的黍大少爷说这次援助要加钱。” 李立瞬间笑不出来了，“加多少？” 小圆脸颤颤巍巍举起三根手指。 李立长叹一口气，“给他们吧，这次是真的能帮上大忙。” “对了，立刻通缉闵一诺，再派严旗去把闵愿和张岚抓过来，有这两人在，至少有闵一诺的把柄。” “明白。” 十三街中学今日放学早了半天，估计是因为突发情况，学生们心思早飞了，学校也不安全，干脆就放假了。 闵愿本想在外面撒泼，但实在是累的很，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累，还是决定回家了。 闵一诺猜到自己应该会被【安保署】抓回去，但不知道闵愿和张岚会不会被连累。 闵愿现在被清除了一切记忆，今天对他来说只是寻常的一天。 他一把抓住刚起身的闵愿，闵愿一屁股坐回了座位，他本想大骂，但看闵一诺的眼神是从未有过的认真，便安静下来。 “闵愿，你先在这里别动。等我出了校门，你再回家。” 闵愿不解，“为什么？” “没什么，”闵一诺移开了目光，“就是你妈让我放学在学校门口的菜市场带点菜回去，我担心你乱跑会撞车上，所以我先去买菜，等我离你有一段距离了，你再出门，这样我们能碰上。” 闵愿感觉他在编，但思考了几秒后，还是点头道：“行，你先走十分钟，我一会去菜市场找你，我要吃西红柿炒鸡蛋，记得买。” “行行行。”闵一诺重重地拍他的肩，在闵愿的鬼叫声中离开教室。 孤身一人久了，他很难想起这个时代里还有和他关系密切的人。他已经想好了，自己主动去【安保署】，争取换闵愿和张岚平安无事。 第7章 底牌 闵愿在教室里等了十分钟左右，估计闵一诺应该买完了，就起身往教室外走去。他刚走到楼梯间，就看见一个人影慌慌张张地从楼上跑下。 “哎呦。”闵愿没来得及躲开，正好和他撞个满怀。 脚步匆匆的人捂着头抬起眼睛，见是闵愿，不知是心虚还是什么，飞速从闵愿身边掠过，打算逃走。 “等等！你不是那个！” 闵愿一把抓住逃跑的人的衣领，把对方奔跑的脚步硬生生止住。 “你不是孙阳吗？你怎么这么慌张？” 闵愿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自己和孙阳还算认识，怎么对方看见自己跟陌生人一样，甚至也不道个歉。 “我......我......”孙阳结巴着，畏畏缩缩地抱着怀里的东西。 “你抱着什么？这么着急去哪儿？喂！” 闵愿刚松开孙阳的衣领，后者就立刻飞奔而去，根本不给闵愿反应的时间。 什么意思？为什么躲着他？ 闵愿不理解，他都没怎么和孙阳说过话，孙阳倒是避他如蛇蝎。 “算了，管他呢。” 他慢悠悠地下楼，很快来到学校广场之上。 暮色像一块浸了墨的绒布，一点点压暗了四区的天空。 今天也只是个平常的一天，闵一诺和平常一样去买菜了，他也和平常一样等闵一诺一起回家。不过学校广场怎么破了一个大洞？塌陷了吗？真是匪夷所思。 路过的学生们也都好奇地观望着，毕竟这大洞周围还有几个身着黑白制服的安保员。有胆子大的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都被安保员喝止了。 闵愿绕过前面几个慢吞吞的人，即使今日放学早，学校门口也早已摆好了小吃摊。闵愿没什么想吃的，就站在门口等闵一诺。一般来说闵一诺不到二十分钟就会回来，所以闵愿也没什么可担心的，双手抱臂向后一靠，默默等待着。 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大概他出门几分钟后，两辆【安保署】的黑车缓缓驶入他的视线。那两辆车在马路斜对面停下，很快一辆车上下来一位特派员和两位安保员，另一辆车却没动静。 闵愿一开始也只是认为他们是来调查大洞的，但是令人费解的是他们并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黑车旁边，视线若有若无的扫过门口和他的身上。 为什么看他？闵愿转身看了一眼自己背后的校门牌。 这里面不会有什么东西吧？ 闵愿皱眉转回身，恰巧与一个安保员对视，那人一愣，猛地移开目光。闵愿默默离校门牌远了些，他也同时觉得那群人有些吓人，干脆不等闵一诺了，直接往家的方向走去。 “你们这些人到底是怎么考进【安保署】的？” 另一辆无人下车的黑车内，庄淮坐在驾驶位，严旗坐在副驾，后者正摇下车窗痛骂如杆子般立在一旁的三人。 “对不起，我无意与他对视上了......”安保员支支吾吾，把头埋进胸膛。 “你叫什么名字？什么时候进的【安保署】？” 严旗颇有威压的声音从车里传来，安保员被吓得哆嗦，苍蝇搓手道：“对不起严副队我错了，我下次再也不会了，您不要开除我。” 对于很多普通家庭来说，孩子能考进【安保署】是祖坟冒青烟的事。【安保署】的工资一般是其他四区里面工作的三倍左右，足以让一个本来并不富裕的家庭改变生活。而且不论是安保员还是特派员，在大部分四区普通人眼里都是地位很高的人，足以让亲戚们点头哈腰。但如果被【安保署】辞退了，那又是另一件事了。被辞退了比没考上还丢人，毕竟现在【安保署】的风评也没那么好，很多人都猜测过其中录取的猫腻，自然也会认为被辞退是因为不够格，进去是靠的关系，那在外人面前就更抬不起头了。 “名字，别让我亲自去查。” “傅立身。”长相普通的安保员沮丧地回道。 严旗并没有再训斥他，而是思索了一会，再次冷冰冰开口，“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去闵愿面前演一场戏，做得到吗？” 傅立身攥紧拳头，“我可以。” 严旗点点头，扭头看向后座身披棕色披风的女人，她一直在后座的阴暗处，从车外很难发现她的身影。 “告诉他该如何配合你吧，【守卫者】的首领，韶雪宁小姐。” 四区【安保署】总部。 “谁？闵一诺？在一楼大厅？” 李立刚想出办公室去找被他暂时软禁的秦江海以及疑似是【揽月楼】同伙的川菜馆老板，就听到下属来报这个惊天动地的消息。 “据他所说，他是想和您谈谈。” “他好大的口气。”李立冷哼一声，“一个非法异者，怎么敢在【安保署】本部跟我叫嚣的？让二队的带人去把他给我关起来。” “是。”下属立刻打了个电话，跟在李立身后坐电梯下楼。 两人刚迈出几步，脚下的【安保署】大楼突然剧烈的震动。 “什么情况？”李立堪堪扶住一旁的墙壁才稳定住身形，下属也踉踉跄跄地靠在墙边。 “不清楚！还没有收到紧急情况部门的报告！” 大楼仍在剧烈的震颤着，足足过了十几秒才稳定下来。两人脚下的地砖均有些龟裂，墙壁上细小的裂痕遍布，最长最深的贯穿整片墙壁。 李立眼眸微眯，他心中顿时有个不好的预感。 “走楼梯吧，快点去见我们这个‘助人为乐的大英雄’。” 李立的预感没有错，这正是闵一诺的“动静”。 他出了校门后直接去了【安保署】，一路上挑小路走，依靠异能不到五分钟就到了门口。他本以为他一出现，等待他的会是一群一群训练有素的特派员前来抓捕他，他那时出手把他们掀翻倒地，然后再叫李立出来，结果事实是这群特派员和安保员好像不认识他一样，只是静静的从他身边路过，看都不看一眼，更别说说话了。 站岗门口的老大爷倒是跟他说话了，说的是“前来报案别走正门啊，来我这先登记，你看看把门都堵上了”。 闵一诺弯腰，回比自己小几千岁的大爷，“爷，我是李总署长的朋友！我来找他的！” “那也不行！”大爷回道，“登记！登记！” “好好好。” 闵一诺被迫在【安保署】的门卫室签下自己的大名，然后跟大爷摆手，“我进去了啊！” 大爷这才满意，放他进了总部。 闵一诺还穿着校服，但是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总部一楼大厅人来人往，都在焦头烂额地忙着十三街中学的事情。而罪魁祸首其中之一就站在他们面前，他们都像是没看见一般直接路过。 闵一诺不解，他环视一圈，冲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安保员走去，问：“请问你们......” “报案去找门口大爷，其他事情去找中心的咨询台。”然后他就头也不抬地风风火火走了。 闵一诺思索了一下，自己应该是其他事情。他礼貌地绕过从他面前脚步匆匆掠过的所有人，来到了咨询台前。 咨询台坐着一位安保员小姐，她正低头整理着资料，座机的电话夹在脖子处，正说着什么。 “好的好的，我明白，如果有民众前来举报闵一诺的行踪我会立刻上报......” “你好，抱歉打扰了，我找李总署长。” 咨询台的小姐抬眸看了一眼他，对着电话说道：“我明白队长，嗯嗯…….” 这位小姐一时半会看起来抽不开身，但是闵一诺不想再等了。 “小姐，我是闵一诺，我找李总署长。” 咨询台小姐姐一愣，电话从脖颈掉落，她看着那张与通缉令上没有差别的脸，惊叫道：“闵一诺！” 【安保署】的总署长此刻还在费劲地下楼，没办法他毕竟是个普通人。 “李总署长，【启明阁】的【冬至】大人已到。”安保员跟在李立身后，恭敬说道。 两人正在下楼梯，一共二十几层，还剩一半。 “让他去审讯室，一定记得别让他和侯魏正面碰上。” “明白。” 闵愿推开家门的瞬间便感觉到不对劲，虽然今日自己放学早了，但是张岚这个点应该下班了在家里休息。玄关的感应灯迟钝地亮了一下，照亮了闵愿沉思的面容。 “妈？”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客厅里撞出细碎的回音。 厨房里冷冷清清，灶台上干干净净，冰箱门紧闭着，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 闵愿快步走到张岚的卧室门口，手指握在门把手上猛地拧开门锁。被子叠得整整齐齐，床头柜上还放着他的照片，可房间里空无一人。 “奇怪了。”闵愿喃喃自语，转身冲向玄关。他抓起手机，手指在通讯录里反复滑动，最终停在一个名字上。 电话接通的瞬间，他语速不自觉加快，“王姨，我妈和你在一起吗？她不在家……” 王姨是张岚的工友，也是好姐妹。 “你是小愿？张岚早下班了啊，走了快一个小时了吧。”王阿姨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担忧，“她回去最多二十分钟吧？你再找找，实在不行就去【安保署】报个案。” 挂了电话，闵愿的手指冰凉。他冲出家门，焦急的询问附近邻居，但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 闵愿呆愣着，他不敢继续往下想。妈妈还是支撑不住了吗？她…… 他颤抖着，拨出手机通讯录里最后一个号码。 然而铃声响了数十秒后，对面并未接通。 “接电话，闵一诺。接电话……” 闵愿无助地低喃着，祈祷闵一诺能接电话。 在数十通电话都无人应答后，闵愿放弃了。 “我早该知道的……” 闵愿毫不犹豫拉黑这一号码，一路小跑向【安保署】奔去。 狂风呼啸着掠过闵愿的耳侧，他能清晰地听见自己胸腔中心脏猛烈的跳动声。 他气喘吁吁跑到【安保署】的正门外，高速的运动让他大脑有些发晕。 【安保署】的大门前站着两名白色制服的特派员，神情严肃。【安保署】的大楼像是经历了什么摧残，有些破败不堪。 闵愿喘着粗气跑过去，双手撑着膝盖，好不容易才平复了呼吸。 “我要报案，我妈妈失踪了！”他抬起头，眼睛里布满血丝，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沙哑。 其中一名特派员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眉头微蹙：“失踪多久了？” “一个小时。”闵愿急切地说，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现在【安保署】内部有突发情况，你过十二小时再来。”另一名特派员说。 “十二小时？”闵愿瞪大双眼，“十二小时还能找到吗？！” “少废话！”特派员瞪他一眼，独属于异者的威压施加在闵愿头上，他一愣，全身冒出了冷汗。 “可是……”闵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对方不耐烦地打断。 “好了，没别的事你就先回去吧，我们还有别的工作要做。”说完，两人就像没看见他一样，目视前方。 闵愿站在原地，看着安保署紧闭的大门，愤怒油然而生。他不再多说，刚转身准备离开，就看见一个和他一样穿着制服的男生走了过来。 “你好，我爸爸是【守卫者】的成员，我们家被偷了东西，来报案。” “明白，你进去后左转，有接待室。” 与对待闵愿的态度截然不同，两名特派员让开路，让那个男生直接进入了大门。 “你们！”闵愿想跟在男生后面进去，两名特派员立刻将他拦下。 “做什么！再这样就把你抓捕了！” “让我进去！” 闵愿还在闹，他知道异者不能随便对普通人动用异能，他不信他这样闹没有用。 “谁在闹事！”这时从【安保署】内部走出几个人，都是身着黑白制服的安保员。 闵愿看向最前方的安保员，他一愣，认出了是校门口与他对视的那个。 “闵愿是吧？【安保署】早就在观察你了，果然是闹事的，把他拿下！” 说完，几名跟在身后的安保员就冲闵愿跑来。 闵愿一惊，转身撒腿就跑。他不能被抓，他还要找张岚。 “你们俩个去那边！你们两走右边包抄！” 闵愿穿梭在小巷里，他慌张地东张西望，额头早已渗出汗水。 不知过了多久，闵愿实在跑不动了，身后似乎也没传来安保员的叫喊，他挑了一条死胡同，跑到最里面蹲下。 闵愿心里像被一块巨石压着，喘不过气来。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出现在巷口。长发女人身着棕色工装，披着棕色披风，脚踩黑色皮靴，缓步向角落的闵愿走来。 闵愿还想往角落里缩，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闵愿，对吧？”女人开口，皮靴踏在地面上，在空旷的胡同里仿佛踩在了闵愿心上。 闵愿一惊，双手抱在胸前：“你是谁？” “别紧张，我没有恶意。”女人笑了笑，伸出自己的右手，大拇指上有一枚闪闪发光的戒指。 “我是【守卫者】组织的首领，我叫韶雪宁。我知道你现在遇到了麻烦，或许我们可以帮你。” “【守卫者】？”闵愿感觉有些耳熟，“你们怎么帮我？” “你妈妈失踪了，你去【安保署】报案，却被他们冷遇，对吧？”韶雪宁看着他，眼神里带着一丝了然，“你还不知道吗？【安保署】已经通缉闵一诺了。” “闵一诺？”闵愿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不可能！” “不可能？他和【揽月楼】共同策划了这次袭击，你不会不知道吧？还是说，他一直在骗你？” “我根本不记得…..”闵愿的脑子一片混乱，他根本不知道韶雪宁在说什么，“所以我妈妈失踪，和闵一诺有关吗？” 韶雪宁拿出手机，打开一张照片递给闵愿，“你自己看，这是【安保署】发布的通缉令，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闵一诺的名字。” 闵愿接过手机，通缉令上的照片正是闵一诺。 “你妈妈失踪，你被【安保署】冷眼看待，都是因为你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哥哥。【安保署】怀疑你和闵一诺有关联，所以才派人监视你，至于你妈妈失踪，想必也脱不了干系。” 韶雪宁的话像一把把尖刀，刺穿了他的防线。 “那我该怎么办？【安保署】又不帮我……” 闵愿抬起头，眼里满是绝望。他看向韶雪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我们【守卫者】可以帮助你洗清嫌疑，在组织里给你一个位置，【安保署】那边，我作为首领还是说得上话的。” 闵愿的心猛地一颤。他想起刚才在门口的男孩报了【守卫者】，特派员就让他进去了。或许【守卫者】真的是他唯一的希望。 “你们……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闵愿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很简单，”韶雪宁笑了笑，“我们需要你提供一些闵一诺的信息，比如他平时的行踪、接触过的人，还有他有没有跟你说过什么奇怪的话。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一定会帮你解决所有的问题。” 闵愿低下头，足足沉默了几分钟，才缓缓开口。 “好，我答应你们。”他抬起头，“我会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们，只求你们能帮我找到我妈妈。” 韶雪宁满意地点了点头：“明智的选择。跟我走吧，我们先找个地方详细谈谈。” 闵愿站起身，跟着韶雪宁走出胡同。 十几分钟前，坐在车内的韶雪宁问前座的严旗，“李立为什么要让闵愿加入【守卫者】？” 严旗回道：“这是我的提议。根据我的调查，闵愿应该对闵一诺十分不满，但是闵一诺似乎挺爱护他这个弟弟的。闵一诺身上谜团太多，不好对付。我们把闵愿拉入伙，万一在关键时刻，他能作为‘底牌’派上用场呢？” “‘底牌’吗？”韶雪宁轻笑，“我喜欢这个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