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你们也关不住我》 第1章 楚家易水 她又要死了。 楚易水转着手中枯黄的叶子,感受着体内刚刚修炼出的灵气又要被用完的枯竭。 被吸引而来的黄色蝴蝶刚停留在她的手上,就咔嚓一声,连同蝴蝶在内,和枯叶一起被她团成一团,然后无趣地丢掉。 每次灵力耗尽,都意味着她的生命又将走到尽头。 楚易水是个早产儿,出生那年,她本该和难产的母亲一同离去,刚降生的她连哭声都没有,就在即将被丢出去埋掉时,门外路过一疯癫的老道,他嘻嘻哈哈一甩破旧的浮尘,“此子乃千年一遇的命格,生来就能引气入体,只不过先天不足之症会伴随一生,但是必须要靠修炼的灵力反哺才能维持生命。” 刚刚穿越过来的楚易水艰难地熬过疾病,适应了一下环境后还有些懵,她费力地睁开眼,花了一段时间才明白这老道在说什么。也就是说,灵力就是她的生命,她必须拥有充足的灵力维持,才能活下去。 楚易水就这样,从刚降生开始就稀里糊涂地踏上了修行之路。 那老道丢下几本杂书,哼着荒腔走板的歌谣消失在雪地里。 可能是体质的原因,从小到大,她的修炼之路一直相当顺遂,可是一直到这些年,她把那几本书翻得卷边,却发现,灵力增长的速度,渐渐追不上身体消耗的需要。 人生苦短,苦和短贯穿了凡人的生命。随着父亲去世,一同长大的玩伴脊背佝偻、两鬓染霜,她还是始终如一的模样,她就知道,是时候该离开了。 随着灵力的获得渐少,修行之路也越发艰难,有人给她提议,“要不你加入一个宗门吧,听说修真的宗门内不仅灵气丰富,如果能成为内门弟子,还能得到师尊的教导,总之,灵力获得要比你现在方便的多。” “你可有什么相中的门派或者修炼功法?”那人问她。 前世在卷,穿越后又卷了十几年还是个短命鬼,现在的她再也卷不动了啊。努力必须有回报,卷起来才有动力,可她的身体像无底洞见不得底,永远看不见尽头。 楚易水想了想,“有没有什么不劳而获的修炼方法?我就喜欢不劳而获。” 就这样,千里之外的合欢宗进入了她的视线,修行方式快乐且简单,最重要的是,轻而易举就能获得大量灵力。 至于道德…… 楚易水一巴掌推过去。 “你长得这么漂亮,道德又这么低下,”邻居家小胖子骂骂咧咧地从泥土坑里站了起来。抹了一把鼻涕和眼泪,被欺负得抽抽搭搭,“没有比这更适合你的去处了。” 楚易水随觉有理,收拾收拾包裹,开始了她的路程。 没费多少功夫,楚易水就来到了合欢宗,出乎她的意料,没有性感妖娆的大姐姐,更没有胸大薄肌的师兄师叔。前来迎接她的……是一个只有舞勺之年的小少年。 等等,这很刑啊? 这里真的是合欢宗吗?楚易水环视一周,有点疑惑。 小少年板着一张小脸,看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饿狼看见肥羊。 楚易水警惕地收拢了一下衣服。 小少年轻咳了一声,“我就是合欢宗的大师兄,我叫牧泽楷,现在正式开始对你们的入门考核。” ——三月之内,获得一个人的真心和元阳。 楚易水瞬间就没疑问了,不愧是合欢宗啊,入门测验就让人脸红心跳。楚易水暗自感慨着,一边领到了合欢宗考核的令牌,晃悠着站在大街上,看着路过的来来往往,思考着该怎么获得。 考核的令牌对着来往的人群忽明忽灭,据牧泽楷所说,这道令牌可以帮助分辨对方是否具有元阳。每当令牌亮起,就说明来人的元阳还在。 某些时候,元阳反而好说,可真心却难得。她捏紧了刚从药店里配制的药,听说这个粉末只要一撒出去,瞬间就能放倒三个青年壮汉,让他们情难自抑,可是,真心又该怎么办呢? 想了半天也没等到想出好方法,不过据说……患难之间见真情,楚易水挠了挠头,要不……她改头换面一下,随便挑一个人,然后装成刺杀他的样子,然后再用本来面目救下他,伪装成救人,以此来打动对方? 好方法,就这么办。 她提着一把破破烂烂的剑,四处搜索着对象,一位正巧路过的黑衣覆面的青年吸引了她的注意,明明是极锋利的打扮,青年眉毛下却长着极为清秀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把覆面撑起一个轮廓。 楚易水敏锐地看见有深色从他的黑衣下慢慢透出,鲜血的味道逐渐弥漫,就连从双耳内部也正在流出血液,这人现在是……重伤? 下一秒,他一手体力不济地支着墙,胸腔传来低低的咳嗽声,楚易水这才发现,他的肩部和腿上有多处伤口,大概是被仇家追赶到此地。 令牌亮了起来,楚易水搓搓手有些兴奋,就他了!她完全可以先易容成敌人的样子吓吓他然后再出手救下嘛。 思及此,她立刻躲到角落里掐了个改变外形的诀,接着一下子窜出来,“慢着!” 她刚伸出破烂的剑尖,眼前的青年立刻反应极快地转身,瞬息之间,他用最后的力气举剑反制,楚易水捂着发麻的手臂,有些惊讶,这人都重伤成这样了,还能有如此的战斗力吗…… 楚易水还没来得及再次动作,青年前后晃了晃,接着直直向着前方倒了下去。 等等,她还什么都没有来得及去做啊? 青年捂着腹部,身下逐渐渗出一小摊血水。 楚易水认命地把他拖到了山郊外的一处破屋中,打了盆水后,接着摘掉了他的覆面。青年俊逸的五官瞬间进入眼帘,眼尾天然带着一丝微垂的弧度,一颗小痣坠在眼尾,鼻梁高而挺直,线条流畅如峰,嘴唇微抿,好似在痛苦中挣扎。 “你醒啦?”楚易水眨了眨眼,装成自己一直住在这里的样子,故作自然地在身上擦了擦滴落的水。 青年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多谢。” “没事啦没事啦,就是顺手的功夫。”确实顺手。 没想到青年却流露出恍惚的神情,他指了指自己的耳朵,露出踌躇的姿态,联想起他双耳流出鲜血的样子,楚易水恍然,“你听不见啦?” 青年盯着楚易水的上下开合的嘴唇,认真分辨着话语,最终,他点了点头。 楚易水连比划加对口型地介绍自己,“我叫楚易水。” “在下喻星舟。” “你的伤很重,”楚易水比划着,试图让他明白,“需要帮忙吗?” 喻星舟看懂了她的意思,轻轻摇头,从怀中取出几个药瓶,熟练地开始处理伤口。他动作麻利,点穴止血、上药包扎,仿佛没有痛觉,只是偶尔牵扯到重伤之处,额头会渗出细密的冷汗,唇色也更苍白几分。 喻星舟处理完伤口,已是精疲力尽,靠着墙壁沉沉睡去。楚易水守在一旁,能感受到他体内气息紊乱,灵力时强时弱,显然伤势极重。 夜里,喻星舟发起了高烧,浑身滚烫,意识模糊间,身体微微颤抖。 好机会啊,楚易水立刻拧了湿布敷在他额头上,触手一片灼热。他似乎在呓语,嘴唇无声地开合,眉头紧锁,仿佛陷入了极深的梦魇。 夜睡着了,雪却还醒着,窗外的雪花争先恐后的扑向门内的光明。空气越发寒冷,虽然很老套,但是对方发烧,迫不得已用身体取暖也是说得过去的吧? 楚易水往前蹭了蹭刚刚离他近了三分,下一瞬,他忽然抬手,精准地抓住了楚易水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吃了一惊。他睁着眼,眼神却涣散没有焦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像是认出了她,眼神慢慢聚焦,松开了手,露出一个带着歉意的虚弱表情。 楚易水立刻装成冷的样子往他身边凑,他发乎止于礼地避让开,“姑娘来床上休息吧,我去那边打坐调息就好。” 隔天清晨,喻星舟推开吱呀作响的院门,低低的咳嗽声在清冷空气中格外清晰。随即,他怔住了。 院中那棵本应在寒冬里凋零的枯树,此刻竟不合时宜地开满了梨花。繁花似雪,簌簌落下,如梦似幻。 而树下,有人正在清扫落花。 楚易水穿着一身素白衣裙,寒风掠过,洁白的梨花落满她的发梢、肩头,她听到推门声,若有所感地转过身—— 眉目间带着盈盈笑意,眼瞳深处却冷酷得吓人。 喻星舟呼吸一滞,楚易水期待地看向他,等待着他说些什么。喻星舟有些困惑,“姑娘你……穿这么少,不冷吗?” 楚易水气结,索性丢了扫把,转身离去。这人简直就是不开窍啊,不光是这次,这几天,楚易水想方设法地靠近他,她变着法子“偶遇”、嘘寒问暖、甚至“不经意”地肢体接触,却收效甚微,对方一直保持礼节上的退让和克制,像一块毫不动摇的木头。 喻星舟看着她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眼中困惑更深,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弯腰拾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扫把,动作轻柔地继续清扫起满地的落花。 不仅如此,这人平时话还少的可怜,有什么问题也只是默默咽下,从来不找主动找她询问。 楚易水心烦气躁地出门乱转,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啊,要不她还是干脆找机会药倒他得了。 正想着今后的计划,楚易水四处敲敲打打着发泄,当她路过一个屠夫的摊子时,其中一只羊羔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摊位前锁住了一排羊正在等待宰杀,明明只是普通的羊,却不知被何人用玄铁栓在此,任凭它们如何也挣扎不了。 旁边的大铁锅内炖着几只羊头,羊的头颅被整个切下,扔在锅中起起伏伏,香气逐渐飘出。 其中一只羊毫无灵气地望着天空,对周围伙伴的尸体没有丝毫难过,也不在乎自己即将到来的命运。有路人看着这怪异一幕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冷战。 此时对着那只羊,令牌再次亮了起来。 楚易水:“……” 她使劲晃了晃令牌,显示令牌没坏。 可是为什么啊!?楚易水有点莫名其妙,难道这令牌连其他物种也能测量?如果是真的,那合欢宗的前辈们都经历过什么啊? 过了片刻,她立即把脑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全都删了出去,毕竟这一路上她路过多少动物,令牌都没有反应。 看来是这只羊的问题了,她叫住了那个屠夫,“老板,这只羊我要了。” 屠夫正在案板上磨刀,传来刺耳的声音,“不行啊,这些是用来祭祀河神的羊,不能随意更换。” 楚易水想了想,褪下手腕上的镯子,“我用这个换!” 成色极佳的翠玉镯子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摊主犹豫了一阵就同意了。 解开玄铁后,她看着其中那只奇特的羊羔,神色平静,“变回来吧。” 在路人的惊呼当中,那只小羊逐渐变为了一个少年,他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慢慢聚焦在楚易水身上,他的眼睛是一双羊一般的金色横瞳,盯着人看的时候总显得有些无情和诡异。他慢吞吞地站起身,眼睛片刻都没有离开过她。 虽不知道这只修炼成精的羊是怎么沦落到如今的地步的,这只羊对楚易水好像并无感谢之意,只会盯着她看。 楚易水摸了摸手臂感到有些瘆人,叹了口气道,“就当做我日行一善了,你走吧。” 说完,她不再看身后的少年,径直离去,家中还有个人在等着她呢。 开新文啦,多谢大家的支持,留评论有红包哦。[抱抱] 避雷:这本很雷,除了文案上所说,女主表里不一坏女人,男主之一还有恋痛啥的,会有比较细致的训犬描写,建议慎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楚家易水 第2章 疼痛纷争 楚易水并不擅长做饭,她从街边随意买了些食物,然后回到了小破屋。 虽然已经辟谷,但人生几大乐事之一就是吃了吧,虽然她已经不需要从食物中汲取能量,但是让胃部暖暖的感觉还是很舒服,所以她仍然选择了有时会买来东西吃的习惯。 “吃饭了哦。” 楚易水一边托着碗准备喂他,一边深沉地思考,之所以他对她如此退避三舍,看来,还是刺激不够大,她压根就没往自己的原因上思考。要不……她再扮成敌人囚禁住他,然后折磨他、虐待他,最终自己再上前相救,主打一个突出前来相救的自己,这样他就会念得自己的好了。 “在下并不……” 正在沉思的楚易水并没有在意他说了什么,而是把碗筷径直地朝他的嘴里塞去。 “唔……等等……” 决定了!说干就干! 被塞了一口食物的喻星舟只好叹了口气,接过了碗,“在下自己来就好。” 楚易水最近几天已经探查过了,现在的喻星舟重伤之后并不算太强,她勉强能制住。她第二天立刻找了个准备去镇上的说辞,掐了个改变外形的诀后,就直直向着小屋内冲了进来。 “谁!”喻星舟警觉地抬头。 楚易水话不多说,逮着他就是一顿揍,接着把人绑架到她早已看好的山洞中来。 “桀桀桀……我就是你的仇家,你……” 话说到一半,她闭嘴了,对了,他失聪来着,她精心准备的台词全白费了。 她五花大绑地把他拖到山洞的角落,欣赏着自己的作品,满意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第一次绑人,她相当地没经验,怕人跑掉,她只能把绳子绑得相当紧,绳子色气地把他的胸前的肌肉勒出痕迹。 终于,人醒了。 喻星舟皱着眉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的目光虚虚对准空中的一点,“仇家?” 楚易水立刻反应过来,不对……这人是恢复听力了?但好像看起来怎么又失明了?不过……那可真是太好了!一个重伤失明的人,岂不是更好拿捏? 她接着故意造成很大的响动然后走上前,粗暴地拽了拽绳子,确认绑得结实。 喻星舟因她的动作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眉头蹙得更紧,那双失焦的眸子茫然地“望”着前方,带着伤重的虚弱和警惕,不知为何,并没有贸然相信仇家的理论。 “阁下既已将在下掳来,何必藏头露尾?”他声音虚弱却不失冷静,“若要取命,何必多此一举?” 楚易水心想,我当然不能取你性命,我还要你的真心和元阳呢。她学着话本里反派的腔调,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拍喻星舟的脸颊,触感微凉。 喻星舟侧头避开,神色虽苍白却依旧镇定,“既落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若想折辱于我,恕难从命。” 楚易水有点犯难,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啊,她都绑架加恐吓了,他怎么还不瑟瑟发抖或者痛哭流涕?这让她怎么进行下一步“英雄救美”? 她决定加大刺激。她捡起地上的一根枯枝,故意在他身上戳了戳,力道控制着不会造成重伤,但足以带来痛感和屈辱。喻星舟身体绷紧,牙关紧咬,愣是没发出一点求饶的声音,只有压抑的喘息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 楚易水戳了他的伤口几下,觉得没意思,又蹲在他面前,盯着他那张即使苍白失焦也难掩俊逸的脸。现在他看不见,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打量。他的睫毛很长,此刻微微颤动着,像蝶翼挣扎,嘴唇因为失血和干渴有些起皮。 她想了想,拿出水囊,粗鲁地递到他唇边。 喻星舟一愣,抿唇不肯喝。 楚易水有点恼,捏住他下巴,强行灌了一口。清水顺着他的嘴角滑落,流过线条优美的下颌,没入衣领。喻星舟被呛得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正常的红晕,看起来……竟有几分脆弱的美感。 喻星舟克制不住开始愤怒地挣扎,连带着楚易水也没有站稳直直往他身上倒去。 喻星舟避让不开,结果楚易水直接摔到了他的怀里,他一怔,绑架他的竟是个女子吗?随后他礼貌地转头,“在下不知何处得罪了姑娘?能否先把在下放开,在下感激不尽。” “姑娘……” 楚易水赶紧站了起来,虽然性别暴露了,不过问题不大,就在她琢磨着下一步是该上“酷刑”还是继续“羞辱”时,山洞外忽然传来细微的脚步声。 楚易水瞬间警觉,她握紧了手中的破剑,起身来到洞口,脚步声越来越近,还伴随着一种……奇怪的咀嚼声? 然后,一个身影出现在洞口逆光处。 一头微卷的头发乱糟糟的,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眼睛——金色的横瞳,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点冰冷的鬼火。 是那个她前几天顺手救下的羊妖少年。 少年嘴里叼着半根不知从哪儿拔来的带着根茎的野草,面无表情慢慢吞嚼着。他的目光先是扫过全神戒备的楚易水,然后落在了被五花大绑、形容狼狈的喻星舟身上,金色的横瞳里没有任何情绪,既无惊讶,也无好奇,就像在看两块石头。 楚易水松了口气,但随即又提起了心,这羊妖跑来干嘛?她试探性地开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少年没回答,只是盯着她,又嚼了两下嘴里的草根,然后视线转向她手中的绳子和地上的枯枝,最后重新回到她的脸上。 少年终于停止了咀嚼,喉头一动,把草根咽了下去,然后用他那特有的、毫无波澜的语调慢吞吞地说: “你……喜欢这样玩?” 楚易水:“……?” 楚易水反应过来,抽了抽嘴角,“你胡说什么呢,我不是!我没有!” 少年歪了歪头,金色的横瞳里依旧没什么光彩,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我闻到你的味道,跟过来的。你绑了他,在玩。” 他顿了顿,补充道:“需要帮忙吗?” 楚易水简直要跳起来:“帮什么忙?!你误会了!我这是……这是……”她“这是”了半天,也没想出合理的解释,总不能说她在排练“英雄救美”的前置剧情吧? 她心累地抓了抓头发,既然弄清了这个羊妖是来找她的,还是先把人支开吧,“我现在有点忙,你去山下等我。” 羊妖慢吞吞地哦了一声,即无好奇,也没有任何询问,接着就离开了。 楚易水想了想,决定是时候让真实的她出现救下喻星舟了。 她调整了一下状态,接着急匆匆装成刚刚寻来的样子跑到洞中,慌忙扶起喻星舟,“你没事吧……” 她眼都不眨一下地编造着谎言,“我回来时看见你被人掳走,一路跟踪至此,见那人离开才敢进来。” “原来如此,多谢楚姑娘了。”二人刚刚准备搀扶着回到小屋,楚易水装作才发现他失明的样子,满脸大惊失色,“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过喻星舟没有解释更多,本想探听他的消息的楚易水暗自磨了磨牙,不是吧我可是救了你的人啊,你还瞒着我! 第二日,楚易水端着水来找他时,却惊讶地发现,眼前的人眼睛不知为何又突然恢复了光明,整个人看起来与常人并无不同,但是楚易水知道,这个人一定没有康复,有哪里她不知道的情况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对了,门口那只羊是……”喻星舟奇怪地询问道,自从他上次回来后,不是何时开始,屋院门口拴着一只金瞳的羊羔。 楚易水:“……” 这是那只羊妖吧,他还真的寻来了,不过她没有时间管他,就让他在那里拴着吧。 “哦,这是我从集市上买来的,想着哪天炖了给你补补身子。” “咩——”门口的羊突然发出了一道叫声。 楚易水:“……” “对了,楚姑娘,在下已经叨扰多日,实在不便再继续留下去,后天我就打算离开了。” 楚易水一惊,她的真心和元阳啊,可不能就这样跑了! 她一咬牙,干脆决定还是再抓一次他吧!完全不知道反思的楚易水认为一定是对方的错! 于是她趁着对方放松警惕,干脆利落地在水里下了足量的蒙汗药。 当喻星舟第二次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身处那个山洞,被同样的绳子以同样的手法捆绑时,他的脸上混合着无奈、了然甚至有一丝“果然如此”的神情。 “请问这位……”喻星舟开口,声音因药力还有些沙哑,但语气平静得不像个受害者,“……姑娘,究竟意欲何为?” 改变了身形的楚易水压着嗓子:“桀桀桀……我说了,是仇家!”她手里攥着一根临时撅来的藤条,在空中虚挥了一下,发出咻的破空声。她在犹豫,要不要真的抽下去? 有些时候,只有疼痛才能足够令人铭记。 就在楚易水犹豫的这一瞬间,一时不查,挥舞的藤条还真的波及到了他,熟悉的喘息和闷哼声并没有传来,这人反而是无动于衷的模样。藤条稍稍用力,尖端刮过皮肤。喻星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但依旧沉默。 没有预想中对方无比愤怒的样子,他反而沉默下来,显得愈加安静,只有鞭子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露出了混合着迟疑和稍显动容的神情。 这不正常。 就算是铁打的人,也不可能对着这藤条毫无反应。 她上前查看,刚刚的藤条落在他的肩背,衣料破裂,一道红痕逐渐清晰。 可喻星舟依旧沉默,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随即又放松下来,脸上甚至闪过一种极其细微的、类似于……确认了什么似的动容神情? 楚易水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只好收了藤条,守在洞口。夜色渐深,山洞里只有柴火偶尔噼啪作响。 她注意到,喻星舟的手指开始无意识地蜷缩,指尖轻轻刮擦着身下的干草。起初她没在意,直到借着跳跃的火光,她看见他悄悄摸索到一块边缘锐利的小石子,然后用指腹,极其缓慢却又无比坚定地压了上去。 一下,两下……苍白的皮肤上逐渐浮现出红痕,甚至有血丝渗出。 结合他之前的反应,楚易水玩味地笑了起来。 原来是这样。 他的五感,竟然在轮流丧失中。之前是听觉,然后是视觉,而现在……他失去了触觉。 所以他需要疼痛,需要这种尖锐的、明确的刺激,来确认自身的存在,来锚定正在逐渐剥离的感知世界。他用自残来验证自己还“活着”,还“感觉”得到。 可是看着他麻木地用石子刮蹭自己的样子……看起来这种的疼痛效果不佳。 再联想到她鞭打时他奇怪的反应…… 原来如此,她之前阴差阳错的粗暴对待,藤条的抽打,恐怕是他在触觉麻木的深渊里,唯一能清晰捕捉到的“感觉”了吧?所以他才没有激烈反抗,甚至……可能是在默默承受并“享用”着这份疼痛? 爱是一种疼痛的具体。爱情从来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是战斗,是厮杀,是别有目的。她对他是别有目的,而他,似乎在利用她带来的疼痛对抗自身的崩解。 这关系,可真够扭曲的,但也……有趣极了。 [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狗头叼玫瑰]求评论求收藏。 我好喜欢羊塑哦,可是写的人不多,所以我只好自割腿肉[比心]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章 疼痛纷争 第3章 腐烂变质 这个人是终于坏掉了吗? 楚易水冷哼几声,他不是想让她打他嘛,那她就偏不动手。 “喂!” 楚易水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了一下喻星舟的小腿。没反应。 他依旧沉默地坐在山洞角落里,像一尊被遗忘的石像,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低垂着眼睑,长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外界的一切,包括她这个“绑架者”,都与他无关。 她固执地维持着这种幼稚的对抗,直到她无意间瞥见他被绳索束缚的手腕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不对劲。 她凑近了些,心脏猛地一沉。因为失去了触觉,他感觉不到疼痛,粗糙的绳索早已将他的手腕磨得出现血痕,而他却对此毫无所知,依旧安静地坐在那里。 楚易水手忙脚乱地替他松了松绳索,动作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粗鲁。 喻星舟因她的动作抬起头,眼神里是纯粹的、不加掩饰的迷茫。他看着眼前这个一边囚禁他、伤害他,一边又似乎为此焦躁不安的人,完全无法理解。 触觉是我们在子宫内发育的第一种感觉,楚易水这时才发现,失去触觉带来的麻烦远不止于此。 喻星舟胸前衣襟的盘扣不知何时被磨开了,露出一小片紧实平滑的胸膛肌肤。那扣子的位置,明明就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故意的?用这种方式抗议?还是……想色诱?不对,这人要是有这心眼,她也不用这么费劲了。 她冷眼旁观,等着他自己整理。可他只是任由衣襟散乱,仿佛那身体不是他自己的一样。 过了一会儿,楚易水才猛然醒悟,失去了触觉,就意味着感觉不到指尖的细微动作,也感觉不到布料的质地和扣子的轮廓。在这种状态下,系扣子这种需要触觉反馈的精细操作,变得如同让一个盲人在黑暗中穿针引线般困难。 楚易水啧了一声,只好伸出手帮他扣好,再细心整理好衣服,既然失去了触觉,那么也说明感觉不到寒冷吧,夜晚降临后,楚易水再次帮他整了整理衣服,喻星舟沉默地看着楚易水的动作,更加难以理解了。 可是,一个巨大的疑问在她心中盘旋不去,为什么呢?为什么平时的他什么也感觉不到,而她的抽打就能让他再次拥有触觉,难道……他的触觉,并非完全消失,而是需要某种特定的、强烈的刺激才能被唤醒? 这个念头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某些被忽略的细节。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管他呢!试试不就知道了。 她不再犹豫,忽然倾身上前,一只手撑在他耳侧的石壁上,将他就这样困在自己与冰冷的石壁之间。另一只手,则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缓慢,抚上他刚才被她粗暴包扎好的手腕——隔着干净的布条,指尖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下去。 那里有最新鲜的伤口。 喻星舟的身体骤然绷紧,像一张被拉满的弓。他猛地抬头,一直沉寂如古井的眼眸里,终于清晰地掠过了一丝难以置信。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更复杂的、被侵犯领地的警惕和无措。 “疼吗?”楚易水盯着他的眼睛,声音压得很低,带着蛊惑般的意味,又像是在认真求证。 喻星舟唇线抿得发白,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却没有出声。但他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他感觉到了。不光是疼痛本身,而是那种明确的、带着目的的“按压”。 果然!不是完全消失。 楚易水心头一跳,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秘密,嘴角勾起一抹混合着恶劣的笑容。验证了猜想,她的行为更加肆无忌惮。 她的指尖离开了他的手腕,顺着他的小臂线条,慢悠悠地向上滑去。指尖划过绷紧的肌肉纹理。明明没有触觉,但是,看着她的动作,不知为何,喻星舟布料之□□温逐渐升高,以及传来了无法抑制的、细微的战栗。 喻星舟试图向后缩去,但身后就是冰冷的石壁,退无可退。他偏过头,避开了她过于灼人的视线,呼吸明显变得急促起来,耳根漫上一层不易察觉的薄红。 “这里呢?”她的指尖停在他的手肘,轻轻拂过了一下,“感觉得到吗?” 他还是不回答,但紧握的拳头和泛白的指节泄露了他的紧绷。那是一种全然陌生的、失控的感觉,比他经历过的任何一场战斗都要让他心神俱震。 楚易水几乎要笑出声来。好玩!这块木头原来也有除了“迷茫”和“沉默”之外的表情! 她的手指继续向上,眼看就要探向他脆弱的咽喉和更加敏感的下颌线—— “够了。” 一声沙哑的、带着明显压抑痕迹的低喝,终于从喻星舟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楚易水的动作瞬间停住。 她看着他,那双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激烈情绪——屈辱,愤怒,或许还有一丝……被强行从封闭世界里拖拽出来的狼狈。 楚易水缓缓收回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像是终于找到了打开这把锈锁的钥匙,心情愉悦地后退了一步,欣赏着自己造成的效果。 “原来你不是哑巴,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嘛。”她语气轻快,带着一种天真的残忍,“看来,只是平时的触碰,太轻了?” 喻星舟胸口起伏,闭了闭眼,似乎在极力平复翻腾的气血。再次睁开时,眼底的情绪被强行压了下去,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种近乎认命的漠然。 楚易水却不管他在想什么。她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情大好。 需要强烈、还必须带有明确意图的、来自他人接触才能感知,这三个条件缺一不可,怪不得系不上扣子。普通的衣物摩擦,对他来说大概就像微风拂过吧。 既然平时都没有触觉,那么说明,这个人也无法走路了吧?毕竟无法通过脚底的感觉来感知地面的平整与否,走路时容易失去平衡,如果没有通过练习的话,非常容易摔倒。 这样看来,失去触觉甚至比失去其他感官要麻烦的多。 楚易水也不急着放他了,她在等,等着下一个感觉缺失的循环。 果然,几日后,他变哑了。 清晨,当他发出了破碎的气音时,他抬手抚上自己的喉咙,眼中闪过一丝了然,随即归于平静。 比起他之前缺失的感知,沟通成了新的问题。 楚易水想了想突然有了兴致,于是她开始即兴给他发明一套手语。 起初只是基础的生存指令——指尖轻点手背是“水”,划一道横线是“食物”,画一条竖线代表着“停”,把手搭进她的手心意思是“不行”。她总拉着他的手,在他掌心慢慢画符号。 他对她的态度变化很快,一会儿冷硬,学习的时候总是沉默着避开,但是耐不住楚易水太过于闹人,他只好抬起小狗一样的眼睛,握住对方的手腕表示抗议。 楚易水实在是太会自说自话了,点子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自顾自地强迫他做这做那,到了最后,喻星舟实在抵不过无法沟通的难处,所以只能安静地学,像个被驯服的囚徒。 “听说小溪边有螃蟹,要不我抓来,咱俩一起烤着吃吧。” 喻星舟只好把手搭在少女的手心,无奈地表达抗议,眼前的少女为什么总是在折腾他的这一方面如此精力充沛,最近一段时间,他搭手的频率直线上升。 “好无聊啊……要不……我去抢劫隔壁山头的妖兽吧,你等着我啊。”今天的她又开始奇思妙想了。 他把手再次搭到她的手心上,试图阻止她,可这样一看就更像小狗了。 随着相处时间越久,不知何时开始,这只有他们二人懂得的手语逐渐变了味道。挠手心变成“知道了”,连续点三下额头是“快一点”,而当喻星舟用指尖快速轻敲自己手背时,那是在无声抗议。 像小狗在发号施令,整个就像是在驯养一只沉默的大型犬。 这个过程笨拙、缓慢,甚至有些滑稽。 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极其怪异。她是下药绑架他的人,可同时,他们又是这荒诞情境下唯一的共犯,共享着感官流失的秘密,用独创的、旁人无法理解的方式艰难地交流着。 她是他唯一的求助者,是连接世界的唯一一道钥匙。 楚易水一直到他五感再次改变,也没打算放了他,没想到的是,这次五感缺失的是嗅觉。 她还没忘了自己的人设,她站在洞口,感受风吹拂的气息,准备故意气气他,“今天风的气味,是青色和兰草的混合哦。” 结果喻星舟不由自主露出了些微的笑容。 因为如今不再方便去镇上,楚易水只好试着自己做食物,她也不管味道如何,通通塞给喻星舟去尝。 一开始五感轮到的是味觉丧失,所以他神志正常地吃下去,相隔一段时间恢复之后,饭菜刚入口,他就无奈地把碗搁置到一边,这……简直能毒死人了吧。 “你再来尝尝这个——哎呦——” 喻星舟沉默地看着楚易水慢慢从他身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转身去了一边,才迟迟察觉。 自己刚刚,一直没放手。 这段时间以来,楚易水完美代替了他的五感的作用,时间一长,她也无趣地撇了撇嘴,这真是太麻烦了,游戏玩太久她也玩腻了,是时候让她的真身来救下他了吧。 楚易水恢复了原来的样子后,如上次那般,再次匆匆忙忙进入山洞,“星舟,你没事吧,发生什么了?我来救你出去。” 喻星舟摇了摇头,“我没事,你先离开吧,我想等个人。” 楚易水乐了,果然,他已经气到发疯了,“你现在重伤未愈,报仇也不急于这一时。” 他望向洞口,却没有说什么。 终于,等到夕阳西下,那人还是没有回来,他叹了口气,“走吧。” 本以为从今天开始,喻星舟会对她态度大加转变,从此以后,对她感激涕零温柔小意,结果楚易水却发现,眼前的这个人,不知为何对待她更加克制守礼了。 不仅如此,这段时间的他总是盯在半空中发呆,偶尔还会不由自主的露出一个微笑,但每逢这个时候,当他意识到自己想什么之后,脸色又会露出极为纠结复杂的神情。 爱是一种疼痛的具体,能让人上瘾的不仅仅是爱,还有疼痛。 喻星舟还总是往门口频频看去,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每天睁开眼后,意识到自己还在原来的位置,总会透露出一种复杂,带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失望的神情,好像是,一直期待着被绑架。 他依恋起她,仿佛依恋起痛苦来。 楚易水端着饭碗想坐在床沿喂他,却被他远远避开,她竟然发现,如今连近身他都难。 楚易水:“……” 她只好猛地把碗筷全部塞到对方的怀里,接着怒气冲冲地离开了,没有注意到身后人在尝了一口饭菜后,脸色大变的样子。 这文我写出来纯粹就是为了找刺激的嘿嘿嘿[墨镜] 爱你们啵啵!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腐烂变质 第4章 残酷甜蜜 楚易水在屋外来回踱步,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人难道就这么不开窍吗? 被绑在门外架子上的羊妖说话了,“你们在干什么?你爱他吗?” “也许。”楚易水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这段时间的羊妖很老实,所作所为和一头真的羊也没什么区别,除了爱吃她的衣服外,从来不给人添麻烦,这点倒是做的很好,因此,她对他有了些忍耐力。 “什么是爱?”羊妖少年又开始提问了。 这她哪知道啊。 “我觉得,他能做的我也可以,那……你能爱我吗?” 楚易水转头,正正对向羊妖横着的金色眼瞳,黑夜下他的眼睛更显得无情了。 “不能,你给不了我想要的东西。” 这个羊妖根本就不会爱一个人,更遑论真心了,她拿什么通过合欢宗的入门考核? 楚易水最终决定,利用救下喻星舟的恩情,装作自己被绑架的样子最后再刺激他一下,她暗自磨了磨牙,不行就换人,天下男人多了去了,她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了。 说干就干,她在日出时分装成外出上山捡柴火的样子,却迟迟未归。 她在不远处的山上往山下小屋的位置探头探脑,果然,日暮西斜时分,青年扶着墙走出了木屋,皱着眉好像在等什么人。 楚易水随手掂了掂手里的木箭,绑上她衣服的一角,猛地射到屋内。 果然,喻星舟眼神一凛,伸手握住木箭,取下布料,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而楚易水,找到了之前那个山洞,舒舒服服躺在角落里,等着对方找过来。 正睡得迷茫之际,楚易水恍惚之中,听见了沉稳的脚步声,她抬头看去,只见一个身影触摸着墙壁,慢慢走了过来。 “喻星舟!” “我在。” 楚易水愣了愣,只看见他的目光虚虚对焦到一点,瞳孔涣散,“你没事吧?” “你的眼睛……” 算算时间,他的五感轮流转换好像确实要再次到视力缺陷了,他只平静地说了句无碍,就摸索着向前,在触及到对方温热的皮肤后,才几不可查地松了口气,“走吧。” 楚易水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如果对方失明的话,这一路山路,他是如何摸索着找过来的? “是何人抓的你?”他询问。 楚易水含糊不清地回答,“我也不知道……醒来就到这里了。” 他沉默片刻,“姑娘为何要装成他人的样子绑架在下?” 楚易水呼吸都有些不畅了,“你……你怎么知道的?” 该死,是哪里出了纰漏? 他微微一笑,“姑娘做饭的手艺并不好。” 楚易水一愣,反应过来,救下他时和绑架他之后他都吃过自己做的饭菜。她有些愁眉苦脸,她做的有那么难吃吗?让眼前这个人至今还铭记在心。 理清了思路之后,楚易水索性也不加掩饰了,“对,确实是我干的。” 他沉默片刻,“姑娘为什么要这么做。” 看着眼前人压抑着怪异情绪的样子,楚易水立刻开展了头脑风暴,一直以来的种种突然豁然开朗,难不成……他喜欢的一直是另一个她? 果然,掩饰不住的怪异扭曲情感从青年的胸膛间升腾而起,他带着满腔愤怒引导着将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因她而加速的心跳。 他的面容因愤怒而微微扭曲,心跳在加速,嘴上却说着另一套话,“你这样对我……很好玩吗!?你究竟意欲何为?” 楚易水清晰地感受着二人混杂的心跳,一道正在加速,而一道却无比平静。 楚易水笑了,谎言如同一万只蝴蝶从口中吐出飞舞,“因为……我心悦你很久了。” 失去了视力,可喻星舟的睫毛却在飞速地眨动,克制不住的剧烈的愤怒简直要冲破他的脑海,对面的人想干什么,这也是她的玩弄的一部分吗? 楚易水什么话也没有说,她抬起手,轻轻抚弄着他的睫毛,对方克制不住痒意,如同蝴蝶的翅膀上下扇动闭合。 她肯定道:“没有为什么,我喜欢你,只是想让你也喜欢我罢了。” “这一切,都是因为我喜欢你。” 一切的一切,丢盔弃甲,溃不成军。 他想开口,张了张嘴,可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最终的他选择颓然地放弃。 他转身欲走,可楚易水根本没有阻拦,她安静地看着他离开的脚步,心中却已有了了然,他,走不了的。 寂静是有重量的。它压在屋檐上,悬在树梢头,沉在井底深处。这个夜晚,村落的寂静重得让人心慌,仿佛整个都被装进了一个密不透风的黑匣子里。 一灯如豆,楚易水独坐案前,望着摇曳的灯焰,百无聊赖地看那投在窗纸上的孤影随之明灭。 便在此时,檐上风响,数条黑影如夜枭般先后掠下,稳稳钉在院中青石板上。为首者目光森然一扫,低声道:“就是这。” 几人眼神交汇,下一瞬,便已踹开房门,凛冽刀光卷向屋内之人。 楚易水几个跳跃躲开攻击,诧异地抬头,这种情况下,能寻来的看来就只有喻星舟的真仇家了吧。 这人可真麻烦,走了还留下一地烂摊子。 她想了想,那老道留下的杂书中曾有一套分身之术,正好可以解决当下的局面。 楚易水双手结印,体内真气流转,瞬间施术,原地只留下一道虚影惑敌,真身已化作一缕青烟,遁入屋外漆黑林地。 她前脚刚隐去行藏,后脚一道迅疾的脚步声破空而来。喻星舟赶至小院,一眼望去,只见桌翻椅倒,一片狼藉,他的瞳孔瞬间猛缩。 他冲上前去,腹部的伤口火辣辣地撕开,温热的血顺着腿侧流下。但他的身形不退反进,招式愈发狠厉,几乎是以命换命的打法。几个来回后,仇家溃逃。他靠在残垣上缓缓坐下,随即自嘲一笑。 太可笑了,为什么……事到如今他最担忧的还是她的危险? “太麻烦了你,竟然还结有仇家,我不管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我呢就先走一步了。”楚易水从林子里款款出现,嫌弃地抱怨道。 楚易水目光平淡的在他的伤口上一扫而过,明明是如此平静的目光,不是之前虚伪的故作关心,更不是那时鞭笞他时的趣味激动,却像针扎到他一般,令他无比刺痛,又仿佛置身火海,左右无法翻身。 “别……别走。” 他低下头,终于认输了。 “你如果想打我,那就打吧,只要你不走。” 终于,溃败,变质,坏掉,烂掉的果实,轻轻一捏,便流出饱满的汁水。 楚易水笑了,既然这次你回了头,那就再也别想离开了。 “我喜欢你,你呢。” “在下,亦然。”他手掌放开,再也不做任何一丝抵抗。 晚风拂过,在流淌的星光与朦胧的灯火下,他慢慢低下头。他们的影子在地上交叠,融合成一个完整的轮廓。 这个吻是粗暴的,带着未褪的野性,楚易水尝到了他唇上裂口渗出的血腥,那味道咸涩而滚烫,像生铁,又像烈火。但在那暴烈之后,是他的舌尖携来的一缕清甜。 喻星舟茫然地抬头,看来,再残忍的女人,嘴唇都是柔软的。 于是,暴戾与温柔在这一刻轰然交织。 楚易水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有她熟悉的疯狂,也有只为她显现的、破碎的清醒。你终于明白,这份爱从不是春日花园里的花朵,而是深渊边缘的携手共舞,以疼痛为泥,扎根生长。 自从喻星舟返回留下,彼此点明心意后,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楚易水可是过了好一段时间的好日子。 喻星舟对她极好,楚易水突然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宜室宜家,不仅包揽了一日三餐以及一切生活琐事,平时还体贴周到的惊人,就是太纯情了点,还没有做些什么,他的脸就红的过分。 毕竟三个月剩的时间不多了,因此她找准机会,就开始磨刀霍霍对他的元阳下手。 没有星月引路,目光便沉入更深的黑暗,万籁俱寂,唯有心跳声,在这片无私的黑暗里显得格外清晰。 楚易水拉着被子起身,满脸无辜,“哎呀,这黑灯瞎火的,我也看不清路,我怎么跑到你的床上来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分地在他身上乱摸。 喻星舟耳畔通红,只剩下理智还在坚强的做斗争,“不……不可,你还未娶我,不能做这种事情。” 这里有哪句话好像哪里不太对劲?不过楚易水最关心的元阳问题就这样轻飘飘被拒绝了,她一时气闷,“为什么不行?” 不过等等……娶? 那也行吧,楚易水学着古代流氓的样子,挑起喻星舟的下巴,“小公子跟我走吧,我会好好待你的。” 话音未落,喻星舟连脖颈都漫上绯色,宛如雪地落满桃花。他垂眸避开她的视线,喉结微动:“莫要玩笑。” 据他自己的讲述中,他是一名器修,出自一个历史悠久的修仙世家,这个家族自古以来沿用的是母系社会的女尊男卑制度,男子只可嫁人,他自幼习的也是为人夫嫁人之道。他是遭人陷害才会五感轮流丧失,被迫来到此处。 他炼制的法宝品质极佳,自从楚易水隐隐表露出囊中羞涩的意思,他立刻第二天在院子里不知在忙活些什么,他**着上身,黑衣绑在腰间,汗水顺着脸颊流淌在胸口的紧实薄肌上,捶打铁器传来法宝清脆的低鸣声。 不久后,一个葫芦形状的法宝横空出世,他随手擦了擦汗水,把法宝递给了楚易水,“这是我刚刚炼制好的,你拿去不远处的修仙集市,相信能换不少灵石。” 楚易水双眼发亮,这不就跟养了一个免费的法宝来源差不多嘛!她挑人的眼光果然极好! “对了,门口那只羊也牵到集市上卖了吧。”他想了想,补充道。 楚易水:“……” 她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楚易水盯着正在啃她裙摆的雪白羔羊,只好开口:“哦。” 集市人声鼎沸,羊妖少年忽然驻足。银链尚在楚易水指间缠绕,他仰起头,琉璃似的眼瞳映着天光:“你要卖了我吗?” 羊妖少年突然开口,声音一如往常地没有起伏,“你上次还没有回答我,爱是什么?” 他转身变为人形,脖子上戴着的项圈的一头还牵在楚易水的手里。 “这我哪知道?”楚易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道。 他看起来有些失望,“山主告诉我,我必须明白什么是爱才能回去,我一直觉得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见过陷入爱中的男女,时而会露出痛苦到在热油中煎炒的表情,真是蠢死了。” 他继续说道:“明明都痛苦成那样了,却还是愿意为对方付出一切,岂不怪异可笑?山主说,世人都能在爱中得救,可我明明没有生病啊,也会得救吗?” 这是她认识他这么久以来听过的他说的最长的一段话了,少年的表情无比认真。 楚易水一板一眼地回复,“得救与否与生病无关,没有疾病,也有可能得救的。” “可是,爱上一个人……就是生病了呀。” 楚易水懒得和他辩经,不管怎样,既然喻星舟那边已经说好了要卖了它,那她便不能带他回去了。 [比心][比心][比心]求评论求收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4章 残酷甜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