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她的她》 第1章 不，我们是爱人 “嗡嗡嗡～” 手机的振动，让刚坐下的林依只能再艰难的掏出手机，看着来电显示，林依默默的按下息屏，看着窗外长长的飞机跑道，双手合十，虔诚的祈祷了一下，便将手机设置了关机。 飞机很快起飞，林依坐任何交通工具都爱坐窗边，她很喜欢各种事物一瞬而过的感觉，抓不住但出现过，即使这次航班是夜晚，外面也是漆黑一片，但林依还是喜欢感受外面的云层，飞机也有些许颠簸，机舱内的其他乘客大多都在闭目养神，也有少许人在窃窃私语，飞机上的小电视一直在反复宣传着粉丝打投的宣传片，国内新流量偶像“Raven”即将在a市开个人演唱会。 林依在国外待了很久，国内的消息基本跟她与世隔绝，但她在几年前就知道Raven，因为在某个不知名的夜晚，她听到了她的出道歌，很喜欢，但那时候她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但现在Raven在国内的人气很高，想了想，林依又开了机，点进音乐软件本地歌曲找了很久才找到那个首歌，戴上耳机，听着陌生又熟悉的声音，缓缓进入了梦乡。 —------------------ 又是断断续续的梦，林依被飞机的颠簸震醒，梦里陌生又熟悉的场景，模糊的人，看不清脸听不清声音，只是一直牵着她，带她去有风铃的很破旧小酒馆，带她去很高的阶梯，以及非常舒服的拥抱。 林依从在国外开始就陆陆续续做着这样的梦，梦里反复出现的场景，有些地方她记得是老家的一些地方，有些不认识，梦里模糊的人让她感受到亲切但是永远看不清她的长相，这个梦困扰她很久了，所以她执意要回国这也是一部分原因，首站便是a市，她要找寻梦中的记忆。 下了飞机，乔一的电话就打了进来，这是她在国外读大学时，最好的朋友，现在回国在a市做着朝九晚五的设计，说是朝九晚五，但基本上很难准时，这次回国，跟她约好了这周末一起回她的老家c县旅游。 “喂～依依，呜呜呜呜，混蛋经理又给我加活了，今天没办法来接你，而且只能你先去c县了，我明天就来，酒店信息我先给你发过去了” “没事的，我今天会拍很多好吃刺激你，来惩罚你爽约的行为” 林依勾起嘴角，吐露的一字一语都扎在乔一心上，电话对面的含脏字极高的针对经理的句子以疯狂的速度往外输出。 “好啦，你明天来请我吃大餐就好了” “好，没问题，大餐请你吃，等会我要抢Raven的票，我带你去看，我记得你之前爱听她的歌” “抢到的话，我就请你吃大餐” “okkk！！” 挂掉电话，林依在大巴站点买了一张去县城的车票，将行李放好，听着Raven的歌缓缓继续闭目养神。 ----------- “这里的神很调皮，它允许你向它许三个愿望，但它会随心情选择其中一个为你实现” “那如果我三个愿望都一样呢？” …… “我喜欢阶梯上苔藓的气味，潮湿但是是大自然最新鲜的味道” …… 又是梦，梦里的人到底是谁。 大巴到站，林依拖着行李箱看着车站的地图，乔一的老家c县在a市算得上很落后的地方，但这里的神社很出名，据说非常灵验，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梦里也有这里相关的记忆，是不是自己曾经来过这里。 今天的天气很不好，阴沉沉的天空加上毛毛细雨，更糟糕的是车站距离酒店要走半个小时，没有任何的交通，晴天的话拖着行李箱看周围的风景确实是一件惬意的事，但是现在林依不得不在车站的杂货铺挑选雨伞。 “小姑娘不是c县的吧，但不知道为什么看你有些眼熟，你是不是隔壁b县的” 杂货铺的老奶奶看着正在挑选商品的林依忍不住发声道。 “是的奶奶，我是隔壁b县的，可能我以前来玩过吧，所以您觉得眼熟。” “你是不是b县林家那个出国的小侄女呀！” 林依拿着挑选好的伞疑惑的看着老奶奶。 “奶奶，你认识我叔叔？” “哈哈，那谁能不认识，这伞不用付了，拿去用吧，往前走有个小酒馆，那里的吃食比较好吃，你可以去尝尝” 林依对奶奶说了声谢谢，但还是将零钱塞在了桌子上，离开杂货铺看着导航上在酒店中间确实是有个小酒馆，既然顺路那确实可以去看看。 杂货铺的老奶奶看着离开的林依，颤颤巍巍的掏出抽屉里放着的一张名片。 林依看着屹立在面前的小酒馆，整体结构不大，呈日系装修的外立面，两扇推拉木门中间挂着一串风铃，发出的声音让林依呆愣在原地，这是她梦中的声音，推开门，门内的风铃响起惊扰了门内沉睡的橘猫，坐在调酒台上的中年女人放下手中的忙碌看向自己，嘴角带着善意的微笑。 “欢迎光临” 酒馆内的装修和梦中的大部分非常相似，有些地方会比记忆中更加老旧，但店长好像没有任何想翻新的意思，店里的歌放的是Raven的出道曲，唯一的小电视也放的是Raven的宣传片，看来店主也是Raven的狂热粉丝呢。 “你好，我是来这边旅游的，杂货店的奶奶说这边的食物比较好吃，能给我推荐一下吗” 林依坐在吧台前面对着中年女人，酒馆很小只有吧台几个位置，坐下就只能背对着门，目前里面只有自己，看来这个店的生意并不好，希望老奶奶并没有骗自己。 “那给你上你之前点的牛肉蛋包饭吧，你爱喝的清酒要给你上一份吗” “之前？” 林依带着疑惑的眼神看向店主，怎么这里的人都好像认识自己，但在过往的记忆中自己并没有来过这里，除了那模糊不清的梦。 “哇，看来时间太久了，你已经忘记了，但我的记忆很好哦，外面下了雨，喝点清酒暖暖身子吧。” 看着推向自己的小杯子，里面清澈的酒散发的酒香，让林依有很熟悉的感觉，轻抿了一口，嘴里的清香炸开了味蕾，脑中突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 “哇！这个酒好好喝你快尝一口” 记忆中的自己举着喝过的这个杯子喂向那个模糊的人，那个人怔了一下，然后抿了一口点了点头 “你喝的，好喝” “神经病啊～” 记忆中的自己给了对方一拳，对方没有生气，反而俯下身又喝了一口 “真的，好喝” 对面的人用着非常真诚且直楞的眼神盯着自己 --------- “蛋包饭做起来时间就有点久，可以等一会吗” 店长的声音拉回了林依的思绪。 “可以的，外面还在下雨，我想这里是个避雨的好去处” “十分荣幸” 店长在吧台开始忙碌，林依有一搭没一搭的抿着清酒，店里Raven的出道歌放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没有第二首歌了似的，终于，林依打破了着这氛围。 “姐姐，你很喜欢Raven的这首歌吗” “emm，说实话我一般，但是老板只让放这首歌。” 林依有点诧异 “姐姐，你不是老板吗？” “哈哈，以前是，但现在不是了，现在的老板买下了我的店，然后我就在这里养老打工了，不过味道和装修跟之前都是一样的哦” “姐姐，你是本地人吗，这家店开了很久了吗” “是的，这家店开了有九年了，之前四年我一直在努力经营这家店，但要知道，梦想和现实总是要二选一的。我现在还能在这家店待着就已经很好了，至少我不用做个无业游民” 店长说完还摆了摆手，表明自己现在虽然在打工但是也非常快乐。林依喝下最后一口清酒对她微微一笑，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 “姐姐，你之前是什么时候见过我吗，我是……一个人来的吗” 店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歪了歪头看着林依，仿佛在思考林依是真的不记得一些事情了吗？然后又给林依倒满了一杯清酒缓缓开口道： “大概是在五年前吧，你和你的……朋友来我这家店，当时点了牛肉蛋包饭和清酒，还夸我的蛋包饭手艺很好，我说生意不好，你还说手艺这么好不继续经营下去可惜了。” “我和我的朋友？” 林依蹙起眉头，她真的来过这里，所以那个模糊的人是她的朋友，五年前那个时候自己应该是在b县读高二，自己是在高三被安排出国，据自己的父母说那个时候自己生了场病，父母就把她接回了身边读书，所以高二来这里也是有可能的，但是为什么记忆那么模糊。 林依叹了口气，那场病结束之后，高中的记忆她总是模模糊糊，父母也避之不谈，她是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朋友吗？所以自己总是在做梦，所以自己才会对回国内执念这么强吗？林依突然想在这里多待几天，说不定她真的能找到梦中的记忆。 “呐，尝尝，是不是跟以前一样的味道” 林依也不知道自己思考了多久，直到店长将热气腾腾的蛋包饭放在面前，金色的蛋包裹着颗颗分明的米饭，看着就十分诱人，林依拿起勺子挖了一勺放入口中，嗯，很熟悉的味道。 “很好吃，看来当年的我没有说错” 滴，盘子上水滴落下的声音在这片空间显得格外突出。 “看来真的很好吃，你都好吃的落泪了” 店长打趣的声音传来，林依也没想到，为什么自己落泪了，脑子闪过了好多转瞬而逝的记忆，有开心的，但更多的是难过。 “叮铃铃” 背后传来风铃的声音，林依还没有来得及转身查看，就陷入了一个怀抱，身后的传来雨水和淡淡木质香，抱着她的人身躯有一些僵硬，但背后的软度让林依意识到到对方是个女生，女生的脸就靠在她的右肩上，急促的呼吸声带着颤抖，腰间的手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紧张。 “依依，我好想你” 颤抖带着哭腔的声音让林依惊醒现在的处境，转过身推开了对方，对方可能没想到被推开，往后踉跄了一下，接着酒馆的灯光，林依看清了对方。 白色的衬衫上面有斑布着雨的痕迹，黑色的中长狼尾发丝上面也是沾着雾蒙蒙的水迹，本来应该向两边分散的刘海因为主人的匆忙和狼狈湿哒哒的贴在脸上，但是熟悉的脸庞让林依睁大了双眼，这个人和电视上宣传片的主角不谋而合，正是一路陪伴林依的声音的主人Raven。 “Raven？” 对面的人听见林依带着疑惑的呼喊，眼尾迅速泛红落下大颗大颗的眼泪 “你叫我Raven” 看着对面的Raven落泪，林依一下子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的呼喊有什么问题，只能抽吧台的纸给她擦拭眼泪，并一直轻呼对不起 “依依，你应该喊我时安” --------- “做个自我介绍吧” 夏天的蝉鸣，伴随着热烈的阳光照射着这所教室，烦闷的环境随着班主任的声音让大家打起精神，台上站着的是新来的转校生，修长身形加上轻薄的体型，半扎的狼尾配着整齐的校服，这种风格在千篇一律的寸头男生和长发女生中显得格格不入，较好的脸庞引得下面窃窃私语。 “各位同学你们好，我叫叶时安，是新来的转校生” 教室里传来欢迎的掌声，班主任斟酌的看着下面的位置思考一会，指着林依身边的空位说道 “叶时安，你坐那里吧” 这是林依第一次和叶时安四目相对，林依可以看见叶时安眼里的好奇，并带有一丝嘲弄。 林依看着叶时安下了讲台往她的方向走来，却在她的斜前方两排的位置停了下来，对着一个女生指向林依身旁的位置说道 “我要坐这里，你坐林依旁边去” 一语仿佛炸开了平静的湖面，教室瞬间开始交头接耳 “新来的这是在干嘛” “不知道啊胆子真大” “她疯了，班主任还在上面呢” 被命令的女生涨红了脸，起身对着叶时安吼道：“凭什么” “我想坐这，班主任，可以吗” 叶时安抱着双臂看向班主任，班主任的脸色很不好看，但想了想跟他打招呼的人说的一些话，扶了扶头 “江诺，你坐林依旁边去吧，新同学大家都照顾点” 叫做江诺的女生听见班主任话，眼睛都红了，这也太不公平了，凭什么新来的就要让着她，回头看着自己的的闺蜜林笙投出求救的眼神。 “林笙同学，我喜欢你，所以我要坐你旁边” 班上动静更大了，还伴随着很多同学的起哄声，班主任疯狂的在上面拍桌子才制止了这场闹剧， 在班主任凶厉的眼神中，江诺不甘的抱着书走向了林依，而叶时安就这么的坐了下来。 ------ “叶时安” “是我” 林依带着刚刚的记忆不确定的语气喊出来这个名字，对方很坚定的回应了她，林依看着对方的脸，此刻她的脸和记忆中喂酒的身影重叠，联系到刚刚店长的话 “我们是……朋友？” 面前的人听见这话，直挺挺的看着自己，随即林依再次感受到了那个拥抱，与之前的不同，这次是正面而又坚定的拥抱，同样的味道冲入鼻腔，耳边传来哽咽的声音 “不，我们是爱人” 林依大脑一片空白，什么情况，爱人？？？在她的记忆里根本没有什么叶时安的故事，刚刚想起的片段也是停留在叶时安跟林笙的表白，怎么她又成了她的爱人。 —— 番外： “Raven，我们下一场的演出还是定在a市吗” “对，顺便还是跟之前一样把c县的行程给我安排一下” 挂掉电话的叶时安继续坐在飘窗上看着夜晚的月亮，只有这个是她和她之间唯一的共同了吧，小时候觉得语文书里借着月光思念故人是一件十分矫情的事情，但现在放在自己身上，反而当局者迷了。 从大二出道开始的第二年，自己顺利的在国内有了一定名气，于是乎每年的演出在这个时候她都会在a市，安排一场跟以前一样的的c县之旅，这个行程已经持续了三年，当然不包括前两年自己的偷偷摸摸的行程。 叮铃铃～ 在c县神社前的叶时安接通了电话 “小时安，林家那个出国的小侄女回来了，我让她去酒馆看看了” 接到这个电话的叶时安全身颤抖，五年了，她回来了，她终于找到她了 三年前 “小时安，你又来了” 叶时安抓着林依最爱吃的糖，放下了不属于这个价格的零钱。 “奶奶，如果……” “奶奶知道，如果那个小女孩回来了我一定给你打电话通风报信” “谢谢奶奶，如果她真的回来了，我来不及赶回来，就让她去小酒馆，她很爱吃，就说哪里的有她爱吃的” —— “她回来了，她去你那里了，留住她” 吧台里的中年女人看着手机里的消息撇了撇嘴，还真给这家伙等到了，风铃声响起，一个拖着行李箱带着一脸迷茫的小丫头走进了店里。 —— “喂，小时安，你都给我这个店砸了多少钱了，我真开不下去了，我都快破产了” 吧台里的中年女人倒了杯清酒递给叶时安，同时手里也在忙碌着做牛肉蛋包饭 “嗯，今天我是来买下这个店的，之前手头上没有那么多，只能拜托你坚持下来，现在不用了，卡里有50w，我买下这个店，而且每个月给你开工资，你只要继续开这个店就好了，盈亏不重要” 中年女人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叹了口气。 “小时安，这不值当，莉姐也是有手艺的，出去找工作也饿不死” “不是为了你，如果有一天她回来了，帮我留住她，而且，即使我不买，她也说了她要做你的股东，我只是帮她提前实现罢了” 莉姐摇了摇头继续做着手上的东西，她没招了，前两年就该倒闭的店，这个小家伙在两年前要走了自己的银行卡号，每个月打一些钱来让自己在坚持下去，刚开始金额还比较少，后面越来越多，直到这次直接买下了自己的店，算了，在哪里打工不是打，在这里也是她的梦 “那老板你这边有什么指示吗，对于自己的店” “什么都不要变，等她回来，如果要变的话，以后这个店里的歌只能放我的出道曲，电视里也必须全是我的视频，这样她进来即使我没到，也全是我” “好的呢老板” 第2章 我说了，我并没有变 “喂喂喂，两位要在我面前演偶像剧演多久呀，有没有人在意一下还有个人在这里” 听见店主的声音，林依再次推开了叶时安，叶时安也没有说什么，就笔直的坐在了她身边的位置上。 “老板，还是一样？” “嗯，一样” 听见店主的话，林依震惊的看着叶时安，感觉这段时间信息接收量有点大，她的脑子已经快转不过来了。 “老板？你是这的老板？” 叶时安看向林依，嘴角撇了撇，自带神气的说道： “对呀！你不是说这家店好吃，不开了多可惜，要买下这个店吗！我替你买下了，是不是很棒” —— 风铃声响起，穿着校服的叶时安牵着自己的手走进了这家小小的酒馆，吧台里的中年女人带着标志的微笑轻声道： “欢迎光临” 这家店虽然小，装修简陋，但是胜在手上的清酒味道绝佳，虽然刚刚的叶时安调戏了一下自己，但是并不妨碍自己多喝几杯。 “呐，我们这的招牌，牛肉蛋包饭，味道我敢保证，不好吃不收你钱” 中年女人推来的两盘蛋包饭让人食欲大开，自己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蛋包饭，边吃边夸赞店长 “老板，你这蛋包饭也太好吃了，下次我来一定再点一份” “哇，小朋友，那你可能得早点来哦，不然我也不知道到时候店还在不在了” 老板漫不经心的语气让正在吃饭的林依皱起了眉头，这么好吃的手艺就要停止经营了吗 “可是……这么好的手艺不经营也太可惜了” “小朋友，谢谢你的夸奖，姐姐很开心，但是店太偏了，生意不好，姐姐没有钱再坚持下去了” 中年女人垂下了眼皮，这家店也是她的心血，如果不是真的经营不下去了，她真的很爱这家店 “叶时安，等我毕业了，我要买下这个店” 小酒馆的门口，青涩的林依指着这家店对叶时安说道 “那你可得挣很多钱，盘下一个店可不容易” 林依看着叶时安带着一脸不信的表情看着她 “那我挣钱的目标又多了一个” “又？还有什么目标” “不告诉你” —— 眼前晃过的阴影让林依回过神来，面前的人带着真诚的笑容看着自己，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显示着刚刚挥舞的阴影是叶时安的杰作 “怎么？想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了” “没有” 听见没有叶时安眼里闪过一丝难过，叹了口气。 “没关系，或许我们的经历对你来说，并不重要，所以这么久了，忘了也正常” “对不起，家里说我之前生了场病，所以关于我高中的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能想起一些片段，但是，我想那段记忆应该对我很重要，因为我总是梦见这些” 叶时安从开始的思索听见林依说到重要，嘴角不自觉上扬，她说重要。 “那你还记得什么呢，说不定我能帮你多记起来一些” 林依看着面前的人，心里有些忐忑，面前的人虽然对自己很温和，也跟记忆里的人重叠，但，她还是很陌生。 “我在梦里断断续续梦见过这些场景，以及刚刚你的出现，让我想起你刚转学的时候事情” “我转学的事？譬如？” “我记得，你，表白了林笙” 气氛突然的安静，忙碌的中年女人听见八卦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而叶时安听见这话笑容僵硬在了脸上，但很快叶时安就反应过来带着难过的表情看向林依，颤抖的手轻轻的触碰着林依的脸颊。 “依依，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你不仅不记得我了，还用记忆覆盖了我们的过去” 林依看着面前哽咽的人，她见过乔一发来的叶时安在舞台上的视频，她在舞台上自信，阳光，带着微笑去演唱她的歌曲，和面前这个狼狈，受伤的女生判若两人，自己真的把她伤害的这么严重吗？ “依依，我转学的那天，我表白的是你，坐在你旁边的也是我，一开始班主任让我坐在林笙身边，我让你身边的女生走开了，依依，一开始，我选择的就是你。” “可是……” “依依，你为什么否定我们的过去，哪怕你现在不记得我了，但为什么要否定我们之前相爱的事实呢。” 林依看着面前哭的稀里哗啦的叶时安，顿时无措了起来，手不自觉为她擦去了眼泪，她的记忆出现了混乱吗？自己为什么会想起不一样的情况？这个人的出现为什么会让自己的记忆出现偏差，之前只有模糊不清，但从来没有出过错。 “可能……最近恢复的记忆太多了，所以可能出现了偏差，对不起” “那，依依我来带你恢复我们的记忆” 林依不喜欢这种强势的感觉，这跟她在记忆里的感觉不一样，所以，时间能改变一个人很多事情是吗。 “不用了，如果按照你所说我们以前是爱人，那也是以前，我想我可以自己慢慢去恢复我的记忆，就不麻烦你了” 说完，林依就起身，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往门口走去，被拒绝的叶时安也站起身来一把抓住林依。 “你干什么！松手！” “依依，别走” 叮铃铃～不合时宜的手机铃声响起，林依只能先松开行李箱，用没被抓住的手接听了电话。 “依依，那个混蛋经理又给我加任务了，明天我也来不了了，我跟你说我现在真的要疯了，而且刚刚我准备抢票被那个混蛋经理打岔，我现在Raven的票也没抢到，我现在真的是想跟那个混蛋经理大打一架” “没事，我自己也可以散散心，等我回a市去找你，至于Raven的演唱会……” 林依停顿了下来，看着正抓着自己手的本尊，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这个世界还能再颠一点吗！ “我有票” “喂，什么声音，你的新朋友吗？她有Raven的票吗，依依帮我买下她我给你转钱，现在黄牛都抢不到Raven的票，告诉她加钱我也买，啊啊啊啊！我的Raven，妈妈一定要见到你，不行了，混蛋经理又喊我开会了，记得帮我买到票，我先挂了” 嘟嘟嘟，手机被挂断的忙音响起，林依看着面前的叶时安，还没开口叶时安的声音响起 “我可以给你两张票” “那我给你钱” “不要钱” “那我不要” 免费的东西是最可怕，尤其是有纠缠的人的免费东西。 “我不要钱，你在c县陪我一起玩两天来抵门票怎么样，反正你朋友也来不了了，我们做个伴也不错，而且你要是记起了些什么我也可以帮你” 林依沉默了，听着却是对于自己来说没有什么坏处，但是她很不适，因为见到这个人自己的记忆频繁的出现让她的精神状态已经很疲惫了，刚刚出现的记忆误差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而这些全部出现的原因都是因为面前这个人，她不确定继续跟这个人呆下去自己会再出现什么差错，但是，自己来这里就是为了找寻梦中的记忆，自己跟她在一起去回忆过去真的是对的吗。 “那结束之后我把票钱给你，我们只是一起旅游，并不需要你付出票的代价” “可以” 叶时安听到林依答应松了一口气，很自然的拎着林依的行李箱往外走去，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但是天空还是雾蒙蒙的，门口停了一辆黑色的摩托车，叶时安坐上去之后拍了拍后座，示意林依坐上来，这个人是骑摩托过来的，难怪身上都是雨水。 “我要去酒店，并不远，我自己走过去就好了” “这边只有一家酒店，所以我们的目的地是一样的，而且天快黑了，下雨的路并不好走，骑车一会就到了，早点休息不好嘛” 叶时安的话总是让林依无法反驳，摩托上的空间并不大，尤其是叶时安把箱子放在后面绑着，使得两个人的乘坐空间变得更小，林依整个人都贴在了叶时安身上，叶时安身上的香水很好闻，如果她们的关系更好一些，说不定林依会找叶时安要同款链接。 摩托发动时，林依下意识的抓住了叶时安的衣服，前面的人感知到轻握住她的手将它放在了自己的腰前，让自己变成了环抱的姿势，叶时安好瘦，这是林依抱住的第一感受，艺人的身材管理看来真的很严格。 “抱紧我，安全一点” 发动机响起，留下一阵尾烟。 —— “抱紧我，安全一点” 盛夏的气温烘焙着柏油马路，十七岁的林依额头轻靠在十七岁的叶时安背上，双手紧紧搂着前面人的腰，而前面人因为刚学不久的自行车，正在努力的把控平衡。 “叶时安，我可以一直抱着你吗” “可以，以后我不开车，我只骑摩托，这样你就能一直抱着我了” “那我以后开车，你来坐我的副驾” —— “依依，到了” 林依的思绪回到现在，面前熟悉又陌生的酒店，也是，c县只有一个酒店，如果高中的时候自己和叶时安来过的话，确实会有一些印象。 “抱歉女士，我们这边并没有查到您的入住信息，你可以提供一下预订人的电话吗，我给您具体查询一下” 看着面前工作人员的操作，林依有点害怕，她不应该把事情交给乔一做的，毕竟她的不靠谱从认识开始到现在就从来没有改过 “女士，您的预定信息是在下个月的今天” “……那还有其她的房间吗” “没有了女士” 一旁的叶时安默默的将自己的房卡递到了林依面前 “我想，我的出现并不是坏事” “我想，和之前的恋人住在一起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 “依依，我们从未分手” 林依看着面前一脸严肃的叶时安，并没有反驳她的话，如果确实是自己的问题，面前的人确实等了她五年，而她不记得她，就更不能伤害她。 “而且我们都是女生，我想我们住在一起也不会影响你的名声，还是你担心我会对你做什么，我可是个大明星哎，干坏事明天我就上娱乐头条了好嘛” “我……” “依依，天黑了，现在没有大巴回市区了，这里没有第二家酒店” “谢谢，麻烦你了” 叶时安拖着行李打开房门之后就说有事离开了，林依知道自己的客气让叶时安不开心了，这个人的情绪很容易表现在脸上，但是林依并没有办法跟这个陌生的恋人迅速亲近。 “连房间……都是一样的呢” —— “叶时安，快看，是落地窗哎～外面好好看” “叶时安，这个床好软，晚上跟我一起睡你不会害羞吧。” “叶时安，晚上要一起洗澡吗” “叶时安，吻我” —— 林依紧急掐断了这段记忆，记忆的最后是自己和叶时安在床上四目相对，自己食指从叶时安的额头滑过鼻梁，最后停在嘴唇上。 林依给乔一打了一通电话，谴责了乔一的错误，并且告诉她票有了着落，乔一在对面哭爷爷告奶奶，恨不得手机里钻出来抱着林依狠狠的亲两大口。 房间的门被打开，叶时安拎着甜点和两瓶清酒以及一瓶不知名的酒和奇怪的工具走了进来，将甜点摊开在桌上，林依看着摆着的清酒开口道： “怎么，你想灌醉我？” “这些酒连当年的你都灌不醉，现在如果能给你灌醉，那这些年，依依，你混的不太行” 两个人半开玩笑似的打趣着对方，气氛变得更为融洽，叶时安打包的甜点基本上都很符合林依的口味，两杯清酒下肚，就听见叶时安支支吾吾的开口 “你会想尝尝我调的酒吗” “可以试试” 林依将调完的酒递给林依，林依浅浅尝了一口，酒精味很重，但和自己在国外喝的那些，这些还是小意思。 “还不错” 对面的叶时安听见这话，扬起了嘴角，缓缓开口道： “依依，如果你记不起来以前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回忆过去了，从现在开始，我可以拥有个机会，让你重新爱上我吗？” “你怎么确定，我一定会爱上你呢” “现在我的满足十七岁林依所有喜欢的样子，如果你没有变得话，我想我不会输” “那如果我变了呢” …… 两个人的谈话戛然而止，叶时安直直看着面前的林依，似乎做了某种决定 “我想我也不会输” “你以前也是这么自信吗？” “当然，我说了，我只会变得更好” “可我并不知道十七岁的我们是什么样子的，跟我说说吧，你应该不会过度渲染自己来骗我吧” 林依又给自己和叶时安添满了清酒，现在氛围很适合忆往昔，对面的叶时安歪着头看着自己。 “要知道每个人故事里视角和感受都是不一样的，那怎么能算过度渲染欺骗呢？” “你说的好像很有道理，那我听听你的视角里我们的故事呢？反正我迟早都会想起来的不是吗，我真的有些好奇十七岁的叶时安到底有多自信。” —— 番外： “帮我查一个叫乔一的人，越详细越好，尤其是她和林依的部分。” 短信发出后，叶时安看向吧台里的中年女人 “再给我来两瓶清酒打包” “小时安，感觉你的情绪不太对哦，你可是个大明星，情绪不能表现得这么丧哦～”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并不需要表演不是吗？” 中年女人摇了摇头，递过来一杯调好的酒，叶时安并不爱喝清酒，很寡淡无味，她更喜欢调好的高酒精的特调。 “一味的迎合别人，难受的是你自己小时安，爱你的人会爱你所有的样子。她喝她的清酒，你喝你的特调，你们依然能碰杯不是吗？” “谢谢你的安慰，但我有我自己的节奏” “小时安，你真的太偏执了，这样会让人感到不适的” 她看不清叶时安，即使她们经常沟通，她们的故事她只知道一星半点，每年这个时候叶时安都会来这里买醉，点很多的清酒，但是她记得她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叶时安点的是这杯高度数的特调，只是因为那个时候的小女孩尝了一口，皱起眉头说酒味好重，叶时安每次喝完很多清酒之后依然很难受，她都会递过来一杯特调，想让她选择自己的喜好，但她并不喝。 “也许你说得对。” 叶时安第一次接过了那杯特调，看着浑浊的液体在酒杯里晃动，现在的林依不是十七岁的林依了，现在的叶时安也不再是十七岁的叶时安，她或许需要改变自己的计划，既然过去都过去了，那为什么她不能让现在的林依爱上自己，她会打造一个更完美的现在。 “如果现在的她不再爱你了呢，毕竟你们五年没有联系，她还失去了你们的记忆” “她会爱上我的” “如果你没有快把我的杯子捏炸，我真的会相信你的自信” 叶时安弯下了挺直的背，放开了手中的杯子叹了口气，她也不确定，但她没有办法放弃。 “小时安，五年的时间能改变很多，扪心自问，她现在站在你面前，你爱的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 “这不重要” “这很重要，小时安，你的执念真的太重了，会让人喘不气来，这不是正确的爱。” “这不重要，都是她，十七岁的叶时安能爱上十七岁的林依，现在的叶时安也会爱上现在的林依，如果不能，那一定是现在的叶时安出现了问题，我会修正所有的错误。爱本身就不是讲究正确与否的不是吗？” “你应该放弃你大明星的身份，去做个辩论家，我想会比你现在更出彩” 中年女人端起自己的酒杯轻碰了一下叶时安的酒，示意她再次被叶时安说服，毕竟叶时安的思维从来都不是她能get到的，这个人固执且想法独特。 第3章 我最喜欢你 “十七岁的我们最后还是没有成为同桌，你的记忆可能最后是对的，我还是坐在了林笙旁边。” “为什么？” 叶时安抿了一口自己面前的清酒，无奈的笑了一下。 “有可能是她看你不爽吧，下课后林笙就过来让你们换位置，你不敢反抗，我也不想让你为难就坐回去喽～” “很符合她的样子，但是你一点也不像记忆中你嚣张的性格” 林笙和林依是表姐妹的关系，由于父母一直在国外，所以很小林依就一直住在叔叔家，她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关系，但是林笙并不喜欢她这个妹妹，认为她分走了一部分她的东西，甚至在学校林笙也会经常欺负她。 “你要是不信我的话，故事是讲不下去的” “……你继续” “后来我们再见面是在天台，跟大多数偶像剧一样，天台成为了我们的秘密基地，我们在一起分享心事，在一起写作业，一起讨论今天中午食堂的饭如何的难吃。” 天台，林依开始皱着眉思考这个场景，在梦里还没有出现过这个场景，但不等她去思考，叶时安的手指抚上了她的眉头 “依依，不用去想，当个故事知道就好，我说了，现在才是最重要的。” “然后呢” “我们开始每天放学一起走回家，后面有段时间你的腿受伤了，我学会了自行车，开始骑自行车带你回家。” “这段我有印象” 叶时安看着点头的林依，笑容更灿烂了 “后面我们参加了一次春游，我们一起看了日出，在东方的朝霞下，你答应做我的女朋友。” “抱歉，关于这段我没有记忆……” “没关系，我会带你再看一次日出” 叶时安的眼睛很好看很灵动，尤其是在盯着自己的时候，林依看着盯着自己叶时安，有一些慌神，这个人，怎么做到暧昧的话说的这么正直。 “后面高二结束了，暑假我们一起来到了这里旅游，旅游结束我们各自回家之后，你就失联了，等开学我收到的就是你出国的消息。依依，你抛下了我。” “对不起” “没关系，早知道那次旅游是我们最后的见面，我想我应该给你更好的回忆，不过现在也不迟，依依，把这次结合过去，我们再旅游一次可以吗？” 林依看着叶时安伸出的手，鬼使神差的将手搭在了上面，面前人的性格和故事太完美了，完美的像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所以十七岁的自己才会爱上叶时安对嘛。 “我去上个厕所” 回过神来的林依，抽回了手走进了厕所，看着林依的背影，叶时安露出了苦笑，片刻的失神已经她现阶段最大的努力了。 回来的林依看着叶时安又调好了两杯酒放在双方的位置，说实话林依觉得在这个时候喝那么多酒并不是一个非常好的事情。 “最后一杯，喝完睡个好觉，明天我带你去好好逛逛” 叶时安将酒拿起递给林依，断绝了林依最后想放弃喝酒的想法，新调的酒度数有些降低，果味会偏浓，比之前的那杯更好喝。 “很好喝这杯” “那我以后每天都给你调” 有时候林依觉得叶时安的情话太多了一些。 …… 虽然白天是微雨雾蒙蒙但是夜晚却出了月亮，落地窗的窗帘并没有拉上，月光顺着玻璃撒在了地板上，外面的树影伴随着微微的蝉叫和蛙鸣，林依没有睡着，可能是外面的声音影响，也有可能是身边睡了一个陌生人，叶时安可能是累了，也有可能是喝多了，躺下就进入了梦乡。 林依轻轻的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月亮，她在国外最爱的事情就是坐在飘窗上看月亮，有时候一坐就是到大半夜，床上的叶时安翻了个身，月光能看清楚沉睡着的人的脸，林依回到床边伸出食指触碰着沉睡的人的额头，慢慢从滑过鼻梁，最终覆盖在唇上，和记忆里一样。 心脏跳动的声音盖过了呼吸，模糊了窗外的蝉鸣和蛙声，如果不是叶时安翻身吓得林依迅速收回了手指，林依也不知道要失神多久，这夜，林依睡得很香，没有再做关于以前的梦。 …… 林依醒来的时候叶时安正坐在桌子旁边玩着手机，桌子上的垃圾已经被清理干净，放着一些早餐。 “我准备了早餐，快起来吃吧” “谢谢，我先去洗漱” 也许是昨天喝的太多，刷牙的时候林依一直在干呕，并且胃里也是十分的难受，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不太好，虽然昨天睡得很沉。 叶时安看着坐下的林依，将面前的包装盖打开，里面是一碗不知道加了什么的的粥，闻起来很香，然后将它放在了林依面前。 “昨天喝了不少酒，早上起来我担心你胃会不舒服，特意去酒馆那边给你熬的养生粥，尝尝看” “大明星亲自下厨，我该拿什么回报你呢” “或许你可以亲我一下作为回报” ………… 林依接不上的话总喜欢用沉默来反击，叶时安也知道点到为止，两个人默契的有一搭没一搭吃着面前的早饭，偶尔聊两句不相干的事情。 c县并不大，旅游景点也很单一，所以整个县城经济并没有被带动，可能也就是为什么这边的酒店只有一个，而小酒馆即使手艺不错也生意不好，加上可能这两天是工作日，她们这几天逛了两三个景点都没有什么人。 最后一天叶时安神神秘秘的说要带她去最有趣的地方，结果到了神社山下，林依一脸已经猜到的表情打击到了叶时安，有没有可能来旅游的时候人们是会做攻略。 “依依，你就不能装一下不了解，然后让我给你做讲解吗” “这个你是专业的，我不是演员。” 这两天的相处下来，她们的气氛没有刚见面的时候那么生分，神社在山顶，她们要先爬长长的阶梯，叶时安走在前面，今天的叶时安打扮的很好看，前几天这个家伙给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说自己是大明星，出门在外得防止别人认出来，可能是发现这几天根本没有几个人，所以今天放飞了自我。 楼梯两旁的树很高，树叶很茂盛，遮挡住了大部分的夏日的太阳，台阶是石板的，可能因为昨天下了雨，还有一些潮湿，角落里还有刚长出来的青苔。 走着走着前面的叶时安突然转过身盯着自己，看着站在高处的她，斑驳的阳光洒在身上，突然模糊的记忆好像要重叠。 “依依，我喜欢阶梯上苔藓的气味，潮湿但是是大自然最新鲜的味道” 十七岁的叶时安和现在的叶时安仿佛都站在自己的面前，同步，同声 “那我呢” 不受控的，十七岁的林依和现在的自己发出同样的疑问 “我最喜欢你” 十七岁的叶时安的喜欢是真挚是热烈，现在叶时安喜欢还夹杂着浓浓的思念 仿佛两个时空的重叠，楼梯旁的树叶都被吹的沙沙作响，林依看着十七岁叶时安和现在叶时安都走下了台阶，轻轻搂住了自己，对方俯身用嘴唇触碰自己相同的位置，此刻，她听见过去与现在交汇在一起震耳欲聋的声音，那是从心脏传出最真实的，久违的悸动。 不同的是，十七岁的林依搂住了叶时安的脖子，用着青涩的吻技回应着她，而现在的林依只是缓缓闭上了眼睛。 林依感受到自己的双手被对方牵着慢慢带向她的脖子，那一刹那的僵硬让对方停住了一下，随后自己还是顺着对方的意图去搂住了她的脖颈，用着和那时一样青涩的吻技回应着她。 但，一个莫名的声音惊醒了林依，推开面前的人很尴尬的看向四周，发现什么都没有后，迅速的迈开腿往上走去，抛下了还在原地失神的叶时安。 风还在吹，树叶还在响，眼眶里的泪水模糊了仓皇而逃的背影，也许是狭小的空间再也承受不起眼泪的重量，顺着叶时安脸庞滴落在台阶上，摔得四分五裂，如同她的主人，再也拼凑不起来最原始的模样。 不知道是跑的过猛，还是刚刚接吻导致的缺氧，跑了一段阶梯的林依感觉到一阵眩晕，跪在了台阶上，从胃里传出的恶心让她开始干呕，身后的叶时安追了上来打开了水赶紧让林依喝下。 “刚刚的事，我不知道接吻让你难受成这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昨晚喝多了胃不舒服” “……对不起” 还在低头干呕的林依捂着嘴抬头看着叶时安，为什么面前的人仿佛比自己还要痛苦，不过无论是记忆中，还是这几天的相处，好像一直都是自己在说对不起，那个只会说没关系的人，似乎根本不会做错任何事。 “叶时安，我好像……不喜欢你说对不起” 有些一闪而过的记忆瞬间而过，林依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句话。背后轻拍的手暂停了她的动作，林依感受到面前的人呼吸暂停了一拍，那一瞬间，好像那个完美的叶时安消失了，像一个犯了错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朋友。 “依依，我永远不会再说了” 林依看着抓紧自己的手，想说点什么，但看着眼眶通红的叶时安，又说不出口，只能勉强的露出一个微笑。 “叶时安，我想去神社许愿” “好，我带你去” 叶时安说完起身牵着林依的手，一步一步，如同当年那样，向上走去。 ——— 番外： 感受到身边的呼吸变得均匀后，背对着林依的叶时安缓缓睁开了眼睛，酒精很早就对她失去了作用，没有药物她根本无法入睡。 回想刚刚额头上的触感滑过鼻尖，再停在自己的唇上，差一点，她演员的自我修养就要破功了，不管是五年前还是现在，相同的动作，依然还是那么令她心动，所以，叶时安不可能不会爱上林依。 借着月光悄悄起身，找到包里的药盒，犹豫再三在完整的褐色药里选择了那颗只剩一半药丸，如果今夜吃整颗她睡得太沉，可能明天就没办法能确定早起给她去给她准备早饭了。 晚安我的爱人，今夜你可以睡个好觉。 …… 早起开门的的莉姐看着掩着的门还以为这小县城出现了贼，偷偷摸摸伸进头就看见在吧台捣鼓的叶时安。 “小时安起这么早，不会是昨晚太激动根本没睡吧” “太好奇老板的事情是会扣工资的莉姐” 莉姐撇了撇嘴，看着叶时安将熬好的粥从电饭锅弄了一小碗递给自己，她可太喜欢这个小时安了。 “唔，味道不错嘛小时安，你的厨艺可以呀！” “参加过有关厨艺的综艺，所以学了几手” “啧啧啧，小时安还是那么好学啊，不管是什么感不感兴趣都会学一些。” 叶时安将剩余的的粥倒进保温壶里，从包里掏出一个小药盒，取出一颗白色的药用纸巾碾碎放到了粥里，用勺子缓缓的搅拌下去，看着这个行为的莉姐端着手中的碗咽了咽口水 “小时安我这碗你不会也下了东西吧” 叶时安带着玩味看着莉姐，抖了抖手中勺子开口道： “你猜我什么当着你的面下” “这是什么药小时安” “胃药” “你这偷偷摸摸的架势跟电视剧里演的下毒似的” 拎着保温桶的叶时安走到门口听见这话，回过身想了一下。 “可能，因为我是个演员，这是我的职业病” 第4章 这次先别咬耳朵了 “这里的神……” “我知道，很调皮，我必须许三个愿望但她只会挑一个去实现” 叶时安看着抢答的林依露出微笑，并且开口道 “所以我很好奇当年的你，是真的许了三个一样的愿望吗？” “也许吧，我并不记得当年许的什么愿了，你呢，实现了吗？” “算吧” 林依听到答案点了点头，没有再细问下去，双手合十面对着神像进行祈祷，并向许愿箱里放入了带着三个愿望的信纸，一旁的叶时安也按照这个方式投入了信纸，许完愿的两个人顺着楼梯缓缓的往下走，与上来的气氛不同，两个人好像怀揣自己的心事，经过洗礼的林依也变得更加清醒。 “刚才的事” “什么也没发生” 被打断的叶时安还想说点什么，但看着一脸严肃的林依又将话憋了下去，只能换一个话题。 “依依，你有听过我的歌嘛” “听过” “那你喜欢我的歌嘛” “我朋友她很喜欢” “那你看过我演的戏嘛” “看过” “演的怎么样” “我朋友觉得不错” “你朋友是我的真爱粉？” “算吧，她吃百家饭，谁都是她的真爱” “你朋友有没有说过跟你聊天能把天给聊死” “说过” 回酒店路上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仿佛大家都很有默契不去提那件事。但叶时安在从来不是个将事情一笔揭过的人，但看着面前的失而复得的人又忍不住叹气。 到酒店之后的叶时安突然好像做了某种决定，看着林依道： “我们现在算什么呢，依依” 林依顿在原地，记忆中的触感让她稍稍失神。那次意外的接吻清晰得再次出现在脑海里——藏在斑驳阳光和树影下的人缓缓走向她，叶时安环着她的腰，潮湿的的空气里，柔软又滚烫，直到她将叶时安慌乱推开，她都没反应过来。 “如果你不介意，算……暂时的同伴吧。” 林依斟酌着开口。她能感受到叶时安眼底的光瞬间暗了下去，像被风吹灭的烛火。 “同伴？” 叶时安重复着这两个字，语气里带着一丝自嘲和失落， “那回应的吻也是同伴该做的事吗？” 林依的脸颊有些微红了起来，避开她的目光： “那只是意外。” “意外？” 叶时安前倾身体，目光温柔的锁住她，语气带着少许的委屈， “依依，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那只是意外麽？那些失神的瞬间，包括盯着我的时候，还有想起片段时眼里的情绪，这些也都是意外麽？” 林依抬眼，看着叶时安失落的眼神。这几天的相处如同电影般闪过，叶时安非常完美的扮演者完美恋人的角色，记得她的喜好，会在她早起时默默递上做好的粥，会在她想起碎片记忆时，眼里满是小心翼翼的期待。 林依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一丝疑惑过，甚至在某个瞬间，觉得就这样陪叶时安玩这个寻找爱情的游戏也不错。 可记忆的空白，还有那段只有自己的过去，像一道鸿沟，加上现在的她们究竟算什么角色，林依没办法凭借零碎的片段和当下的一些暧昧，就磨灭自己的观念，去回应叶时安。 “叶时安，其实还蛮感激你为我做的一切。” 林依的声音放轻，带着一丝无奈。 “但你知道的我失去了太多的记忆，我没办法像你一样，能迅速找到过去的状态。可能对你来说，我们应该是久别重逢的恋人戏码，但我没你专业，你更像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叶时安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缓缓闭上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掩盖眼底的伤心和失落。 她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所以，这是拒绝对吗？” “对不起” “这句话果然真的好讨厌” 林依顿了顿，眼神认真，想要说些什么，但只是嘴皮动了一下还是沉默了下去，大家都是成年人，这些暗示和暧昧，林依都知道，如果没有那段过去片段的记忆，在心中扎下一道空白的刺，自己估计也可以陪面前的完美恋人去玩一场感情的游戏，没有负担，没有困惑，两个人的坦诚才会铸造最真的感情，这一直是林依的恋爱依据。 “我知道你需要时间，不只是用来回忆过去，那可不可以抽出一部分用来认识现在的我，如果可以的话，演唱会的票我已经安排好了，期待你看见在舞台上的我，那个时候我想听见你的感受，不再是你的朋友的感受” “谢谢” 叶时安突然伸出了自己的手， “那现在我可以成为你的朋友吗” 林依握住这只手，带着浅浅的微笑 “当然，十分荣幸，大明星” 指尖相触的瞬间，叶时安的手微微收紧，掌心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不像之前那般带着完美的旗帜的表演，倒多了几分落落大方的真挚。 她眼底的失落褪去大半，漾开一抹真切的笑意，连带着眼角的纹路都柔和了许多： “能成为林小姐的朋友，才是我的荣幸。” 林依被她刻意加重的“林小姐”逗笑，指尖轻轻挣了挣，却被叶时安顺势松开，转而将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掏出里面的甜点推到她面前： “尝尝这个，老板说今天刚做的芒果班戟，你以前能一口气吃两个。” “我觉得现在的我也可以。” 林依拿起叉子，咬下一口，芒果的清甜混着奶油的绵密在舌尖化开，熟悉的味道让她非常开心。 叶时安托着下巴看着她，下意识的眼神温柔得像浸在温水里： “明天带你去老街？那里有一家糖画摊，之前你缠着我给你画小兔子，结果被你一口咬掉耳朵。” “听起来很幼稚，怎么？还想再尝试一次寻找爱情故事” 林依嘴上吐槽，心里却泛起一丝波澜，不得不承认那些被遗忘的细节，被叶时安用她的方式一点点拼凑起来，温柔地铺在她面前，她很受用。 “是很幼稚，但我觉得都在这里了，再试一次也没关系你觉得呢。” 叶时安笑着补充，语气自然得仿佛她们刚刚达成的默契协议不存在一样，林依继续吃着她的芒果，那就看在吃的份上，再默许一次吧。 “而且老街尽头有一家明信片店，还留着我们当年一起写的明信片。” 林依停下咀嚼，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上面的内容不会让我们很尴尬吧” “这是个秘密。” 叶时安眼底带着一丝狡黠 林依看着随后低下头，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那……祝我们明天玩的愉快，我的朋友。” —— 晨光透过酒店窗帘的缝隙溜进来时，林依正对着镜子纠结穿什么。而叶时安跟她吃过早饭之后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手机震了一下，是叶时安发来的消息： “楼下等你，穿舒服点，老街的石板路不好走。” 她选了件浅灰色连帽衫和牛仔裤，下楼时就看见叶时安靠在摩托车旁，穿了件同色系的外套，手里还拎着两双帆布鞋。 “给你的，替换着穿，免得磨脚。” 林依接过鞋子，指尖碰到她的手，两人同时顿了一下，又默契地移开目光。摩托车穿行在清晨的街道，风带着淡淡的石板和青苔的味道，林依下意识地抓紧了叶时安的衣角，这次对方没有刻意引导，只是轻轻说了句： “坐稳了。” 老街比林依想象中更有烟火气，青石板路被岁月磨得发亮，两侧是鳞次栉比的老店铺，吆喝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叶时安熟门熟路地领着她拐进一条小巷，尽头果然有个糖画摊，一个阿姨正拿着勺子舀起熔化的糖汁，在板上飞快勾勒。 “阿姨，老样子，来只兔子！” 叶时安率先开口，眼里闪着期待的光 “哟，小时安，又来啦” 林依看着金黄的糖汁顺着勺子流淌，很快一只蹦蹦跳跳的小兔子就成型了，老师傅还特意在兔子耳朵上添了两笔红晕。叶时安接过糖画，小心地递到她面前： “喏，你的兔子，这次别先咬耳朵了。” 林依接过，指尖碰到温热的糖丝，脑海里突然闪过模糊的画面：同样的巷口，同样的糖画摊，年少的自己举着兔子糖画，踮着脚凑到身边人面前，一口咬掉了兔子的耳朵，还沾得嘴角都是糖渍，引得对方笑得直不起腰。 “怎么了？” 叶时安注意到她的失神。 “没什么。” 林依回过神，轻轻舔了舔糖画，甜腻的味道在舌尖化开，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 “就是觉得……好像以前真的这么做过。” 叶时安的眼睛亮了亮，没多说什么，只是陪着她慢慢走。林依这次没咬耳朵，小口小口地啃着，糖汁顺着喉咙往下滑，抬头望去是叶时安根本放不下来的嘴角。 走到老街尽头是一家挂着“时光慢递”木牌的明信片店。木门虚掩着，挂在门楣上的铜铃随着推门的动作叮当作响。店里靠墙摆着整排的木质格子架，每个格子都贴着不同年份的标签，空气中飘着牛皮纸和墨水的清冽气息。 “陈姨，我来取东西。” 叶时安对着里屋喊了一声。 一个戴着老花镜的阿姨探出头，看到叶时安便笑了： “小时安来啦？这次终于带着丫头来了，是来取当年你们写的明信片吧，我可好好收着。” 陈姨从柜台下拿出一个铁盒子，里面装着一叠泛黄的明信片。叶时安拿起最上面一张，递到林依面前——卡片上画着简陋的小兔子，背面是青涩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 “给叶时安，以后每个夏天，都要一起吃兔子糖画，一起寄明信片！——林依” 林依的呼吸猛地一滞，指尖抚过熟悉的字迹，脑海里的片段突然清晰起来：同样的小店，年少的自己趴在柜台上，一笔一划地画兔子，叶时安站在旁边，替她按住被风吹动的纸张，还吐槽她“画的兔子像土豆”，后来两人各自写了明信片，约定下次再来取，陈姨笑着说会替她们好好保管，还拍了拍两人的头说“要一直好好的”。 “我记得……” 林依的声音不自觉带着一丝哽咽， “我们好像约定下次一起来取，还说要在卡片上补写后来的故事。” 叶时安眼眶微红，拿起另一张明信片，背面是她的字迹，遒劲有力： “给林依，要和你一起走过好多好多夏天。——叶时安” “当年你总说我写得太肉麻了，转身却把卡片小心翼翼塞进了盒子里。” 叶时安的声音带着笑意，眼底却闪着水光， “这五年，我每年都来一次，就想看看这些卡片，好像这样，你就从来没离开过。” 林依指尖捏着那张泛黄的明信片，青涩的字迹像一根细针，轻轻刺着她的心脏。甜腻的糖画味还萦绕在鼻尖，可心却一点点冷却，只剩下沉甸甸的苦涩。 她低头看着卡片上“每个夏天都要一起”的约定，喉间发紧。 是啊，记忆中当年的林依可以趴在柜台上画歪歪扭扭的兔子，可以把满心欢喜都写在纸上，可现在的她，隔着当年的记忆空白，隔着被时光打磨过的自己，早就不是当初了，叶时安眼里喜欢的十七岁少女也不是现在的自己。 叶时安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见她脸色沉下来，眼底的光亮也渐渐黯淡： “怎么了？” “没什么。” 林依勉强扯出一抹笑，把明信片放回铁盒，指尖却控制不住地发颤， “只是觉得……当年的约定，太单纯了。” 叶时安的呼吸一滞，像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单纯” 叶时安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对我来说，这不是单纯，是我唯一的期待。” 林依抬起头，看见她泛红的眼眶，心里的挣扎更甚。 “叶时安，你等的是十七岁的林依，那个会咬掉兔子耳朵、会跟你许下每年夏天约定的林依。” 她顿了顿，声音放得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 “但我可能早就不是她了。这五年里，我经历了出国、失忆，认识了新的人、新的事，我的生活性格，可能早就不一样了。” “不一样又怎么样？” 叶时安上前一步，声音陡然提高 “我爱的是你，不管是十七岁的林依，还是现在的你！我等了五年，不是为了听你说‘你已经不是当年的你’！” “可我不一样。” 林依后退一步，避开她的目光， “我不记得我们有多相爱，不记得那些轰轰烈烈的过往。这几天的相处很愉快，你很好，符合所有人对完美恋人的想象，可我……” 她吸了吸鼻子，压下喉咙里的哽咽 “我没办法凭着几张明信片、几个记忆碎片，就回到过去的状态。对你来说是久别重逢，对我来说，更像一场仓促的遇见，所以，叶时安，寻找爱情的游戏，到此为止，我不想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