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柴在魔法学院逆袭后成神了》 第1章 天降offer 窗外的蝉鸣撕心裂肺，像是要把积攒的能量在这一整个夏天耗尽。空调外机沉闷地嗡鸣，却吹不散房间里凝固般的燥热和空虚。 于露微一觉醒来的时候，窗外的太阳已经消失在西边，她嗓子里干涩，想从冰箱里拿一瓶橘子汁喝。 但于露微懒得起床，翻了个身，打开手机把所有社交软件检查一遍，一如既往地，空荡荡的，没有人给她发消息。 她无所谓地把手机扔到一遍，从床头拿出来switch游戏机，熟练的操控用摇杆着林克“捉弄”猪猪怪。 一道明黄的闪电撕裂虚拟的天幕，如同诸神投下的行刑的长矛利矛，以精准得残酷的轨迹，骤然劈落！不偏不倚，正砸在于露微扔出的金属长剑上。 霎时间，耀眼的闪电以金属长剑的落点为中心，狂暴地流窜开来，形成一个短暂而致命的电场。 摩拳擦掌的波克布林瞬间被闪电吞噬，身体被定格在闪电降临的那个瞬间，以一种滑稽的姿势剧烈地抽搐着，浑身冒出焦糊的黑烟，头上象征血量的红色数字疯狂跳动直至归零。 于露微忙不迭拍了许多照片，照片里的林克在波克布林惨状的衬托下更显得嬉皮笑脸。 她打开林克的背包，整个游戏进入暂停的状态。 还是太渴了，她拿过桌边的可乐，是她睡觉之前打开的，里面的二氧化碳已经随着时间消散在空中了，温度也随着滚烫的夏浪变成室温。 但她没有嫌弃，猛灌一口，一股恶心、乏味的常温糖浆水粘腻地滑过喉咙，她心底的焦虑随着这口“中药”又开始隐隐燃烧。 游戏里的雷电是可以被预判的，是可以被利用，帮助她将怪物电死，带给她清晰的成就感。 那么现实中呢？她的雷电什么时候会降临在命运上？ 高考志愿填报过去已经小半个月了，今天就是本科一批最后一天查询的时间，可是她的查询结果经历一遍又一遍的刷新依旧是“待录取”。 同班同学们已经陆陆续续在班群里或者朋友圈晒出自己的录取结果，考得好的学神甚至一早就被学校和老师通报喜讯，考得不好的同学们也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准备明年出国，有人准备再战一年已经进入复读学校开始备战了，还有人的自主招生等等也已经拉下帷幕。 于露微是个“中间人”，上比不足下比有余，这样的人最没有存在感，她从来没因为成绩好受过什么嘉奖，也没因为吊车尾成为老师的重点关注对象，她就这样的透明地过完了她的高中三年。 甚至，于露微的家长也很透明，她们是那种小说里的常年不回家的家长，嘻嘻哈哈的妈妈，吊儿郎当的爸爸，妥妥的小说标配家长，甚至对于于露微的放养程度也是小说级别的。 她们一年回家的次数不超过三天，在高考以及志愿填报上也没对于露微起到任何帮助，在她高考完几天后的一个深夜，她妈妈在群里发了一个红包后，就又消失在了天涯海角。 志愿填报和专业选择，全都靠于露微自己上网一点点摸索出来。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想学什么专业，想去哪里上大学。专业就在自己分数历年的大概录取结果内乱七八糟的填写了几个。 于露微好朋友夏云扬的录取结果早早就出来了，她以此由敲了家长一笔竹杠，暑假天天跟着小姐妹去逛街吃饭。 她也邀请了几次于露微，但于露微自觉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老鼠人的作息是昼夜颠倒的，饮食习惯是垃圾的，见到人是要跑的，她觉得自己对于阳光满满的小姐妹们紫外线过敏。 夏云扬和她的小姐妹们其实对于露微很友善，她们夸她画画好看、打游戏厉害，还说她的发型和穿搭很有风格。但是于露微依旧喜欢做自己的老鼠人。 除了“紫外线过敏”，于露微不愿意出门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那三个血淋淋的“待录取”，像一把刀扎在她的心上，这把刀趁她酣眠的时候就深入几分，直到她在夜半三分痛醒。 空荡荡的家里只能听见她惊醒的喘息声，熟悉的天花板分外陌生。 微信突然传来一个“@全体成员”的消息，于露微早就给所有人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她本想忽略掉这个碍眼的红色，但是鬼使神差地她点了进去—— 是班主任在班级群里发的消息：“各位同学们好，截至今日，本科一批的全部录取消息已经全部可以查询，大家可以使用国家政务服务平台进行查询录取结果并且查询录取通知书邮寄结果……” 班主任的字变成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在于露微眼前飞舞。 班群里几个被年级通报表扬的同学在班主任下面叽叽喳喳地说着感恩老师和学校的话，并且询问大家是否愿意在后天晚上进行同学聚会。 现在不仅有小虫子在于露微眼前飞舞了，还有几只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她耳边喧嚣。 急促的电话铃声将于露微拉回现实，电话屏幕上跳出久违的两个字“妈妈”。 “露路呀，你吃晚饭没有？最近过得好吗？”电话那头传来爸爸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哎呀，信号不好，挑要紧的说。”于沧海一把抢过手机来，干练的声音透过手机，“露路，我们帮你申请了国外的学校，学校说早早给你发了电子邮件，但是你一直没回复，你登陆邮箱，看看是不是被分类成垃圾邮件了。” “什么外国学校？什么时候的事情？”于露微不可思议地打开电脑。 “都怪你爸青春热血小说看多了，想给你个惊喜，是……”于沧海的话说到一半就变成了“嘟嘟嘟”的忙音，她再打过去已经是“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于露微认命地关掉手机，满怀希望地打开电脑。 她小学的时候期待过自己拥有守护甜心，初中的时候期待过自己收到霍格沃茨的猫头鹰来信，高中的时候幻想自己捡到《**》和爱吃苹果的琉克，刚刚高考结束的时候也幻想过自己收到卡塞尔学院的包裹。 她想自己的家长明明是小说主角专用标配，自己又是爱幻想的中二少年，并且缺乏存在感，妥妥一个主角设定，但是怎么可以一点奇遇都没落在自己身上？ 她颤抖着手打开邮箱，尘封的垃圾邮件里，一封录取邮件躺在密密麻麻的任天堂广告、PlayStation推送中。 【盐城大学欢迎您】 于露微瞳孔地震，盐城？这不是江苏省的某个城市吗？她妈妈刚刚不是说她们给她申请了国外的学校？ 她看着自己的猫头鹰叼着卡塞尔学院的报告扑哧扑哧飞走了。 她从邮箱切到百度搜索“盐城大学”，跳转出来一条新浪网站的文章：《关于成立“盐城大学”！官方回复来了》，她面如死灰地拜读完整个文章，发现“盐城大学”并不存在于中华人民共和国江苏省盐城市，文章中的“盐城大学”只是对几个学校合并的戏称和美好期许。 她又迷茫地切回自己的邮箱，开始认真阅读这封英语在前中文在后的奇怪邮件，每段英文后面都贴心地附上了中文翻译，她只挑着中文的部分看。 【主题：祝贺你！盐城大学录取通知】 发件人：盐城大学本科招生办公室 亲爱的于露微： 我谨代表招生委员会，非常荣幸地正式录取你加入盐湖城大学2020级本科新生行列。祝贺你！ 你的申请材料给我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们相信你拥有盐城大学学生所具备的成功特质：求知欲、韧性和学习热情。 你已被录取至【工学院】，专业为【未定】。我们鼓励你在盐湖城大学的第一年里广泛探索你的学术兴趣，利用我们创新的课程和世界一流的师资，去发现你真正的热情所在。 为认可你的卓越潜力，盐湖城大学同时很高兴地授予你【盐城大学先锋奖学金】，该奖学金将提供每年【250，000】美元的资助，最长可持续四年本科学习。这项基于优秀程度的奖学金是对你过往成就的表彰，也是对你在我校未来发展的投资。 为确保你在新生班级中的名额，请通过你的申请者门户网站在 2020年8月10日前接受此次录取并提交你的入学定金。 我们理解这是一个重要的决定。如果你对录取通知、经济资助或校园生活有任何疑问，请随时通过邮件及电话联系我们招生办公室。 再次祝贺你取得这一卓越成就。我们无比期待能在今年秋季欢迎你加入盐城大学。 诚挚地， 菲尼克斯·汤普敦 本科招生办公室主任 盐城大学 2020年7月10日 于露微茫然地看完这一封邮件，不可置信地看着25万的奖学金，又看了一遍学校名称。 这一遍，她确信误会来自于该死的机翻，学校的名称是“SALT LAKE CITY UNIVERSITY”，位于美国犹他州的首府，盐湖城。更准确的翻译应当是“盐湖城大学”。 这个地方她在去过千千万万遍，《美国末日1》的最后大战就爆发在盐湖城的医院里，她操控着乔尔救出艾莉一遍又一遍，她们在进入火萤的领地前，在废弃的建筑里瞥见长颈鹿迁徙，她们用手触碰温顺的长颈鹿，这是她们漫长路途中为数不多的慰藉。乔尔问艾莉能不能不去火萤。艾莉执意要去。 于露微迷茫地又看了一遍邮件，又再次拨通妈妈的电话，依旧是令人恼怒的“您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 落寞、迷茫、对平凡未来的不甘，在这一刻被一种更加汹涌、更加荒诞、更加令人战栗的情绪所取代。 难道她苦苦等待的、能打破那一潭死水般生活的雷电，并非是她高考落榜的消息，而是以这样一种完全超乎想象的方式，从天而降？ 蝉鸣依旧，空调依旧嗡鸣。 但于露微却感觉到她脚下的整个世界，在这一刻，无声地裂开了一道缝隙。 这是她的猫头鹰、她的诺基亚N96。 食用指南：1.本文是基于现实世界下的架空小说。 2.并非纯爽文。成长型主角，不会一上来就打遍天下无敌手，主角一开始是废柴，会脆弱会迷茫，前期有一些心理独白。前期可能有点憋屈，第一次考核后会有开挂般地成长速度。 3.女本位。以主角为中心，但是作者会好好塑造每一位出场的女宝。会有一些男炮灰、男工具人。尽力做到无辱女词，如果有没注意到的地方，欢迎评论区指出，会及时修改。 4.无CP，无暧昧，出场的女性角色都不会有感情戏，也没有男性角色对女性角色的单箭头。 5.新人作者第一本书，文笔不好，可能存在新人作者的通病，所以欢迎友好地交流和评论，谢谢大家！ 全书预计50-70万字，目前全文存稿10万字，没有意外的话，每日稳定更新3000字。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天降offer 第2章 不是，这真的合法吗？ 窗外的蝉喧嚣了一天终于没了力气，有气无力地为这闷热的夜晚添加了几缕噪音。 没有人告诉她盐湖城大学究竟是一所怎样的学校，于沧海的电话打不通，邮件里没有透露丝毫信息，互联网上也查询不到。 于露微觉得即使盐湖城大学是一所跟超自然、魔法毫无关系的学校，这也算她平凡人生里最大的新奇事物了。 她依照邮件的指示登录盐湖城大学的网站，电脑自带浏览器的进度条开始爬了。不是走，是爬。 于露微怀疑是没挂梯子的缘故，她又挂上梯子。可是那进度条还是以一种非常缓慢的进度加载的，让人怀疑它是不是半路睡着了，一小格一小格地向前磨蹭着。 电脑页面除了进度条的蓝色只有一大片令人焦虑的空白，页面正中心有一个粗糙到像素风的校徽一卡一卡地旋转着，像是星露谷里的像素小人，但比起游戏粗糙多了，颜色寡淡，边角还带着毛刺。 盐湖城大学除了名字听起来唬人，一切的一切都感觉不正规极了，这个官网寒酸得还不如她高中学校的官网大气，虽然她高中学校官网的服务器也是用土豆搭建的，可人家至少是驴粪蛋子表面光。 于露微甚至听见自己电脑的风扇开始哀嚎，登录这个网站仿佛耗尽了她主机的全部力气。 进度条终于磨磨唧唧走到了尽头，页面由像素校徽跳转到一个巨大的、艳俗的弹窗广告网站，密密麻麻的弹窗像老旧小区走廊上的小广告。 点了无数次，于露微跳转到了无数新的广告网站，才终于关掉所有的广告。 真正的登陆界面终于展出出来，“WEE TO SALT LAKE CITY UNIVERSITY”孤零零地躺在页面上，下面的“STUDENT ID”入口字体小得可怜. 于露微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认命地输入自己的ID和密码，点击登录。 又是漫长的等待，屏幕中间又变成了那个像素风的校徽图片，不断旋转着，这次连进度条都看不见，足足转了有一分钟，页面猛地一蓝，于露微的心里一紧，页面又开玩笑地白了回来，屏幕左上角无情地写着“504 gateway timeout”。 于露微忍不住低低地骂了一句，她感觉自己不是在准备大学录取，而是在参加一场针对耐心的极限测试。 她重复了上面的全部过程，看着屏幕中间又变成了那个像素风的校徽图，她无心等待，去冰箱里拿一瓶冰橘子汁。 等她回来的时候，一个设计得令人惊叹的界面出现在电脑屏幕上。 没有土气的配色，调色风格宛如乔治·莫兰迪再世。没有臃肿的模板堆砌，没有花哨的横幅广告，只有一种近乎完美的色彩搭配和简洁的空间感，整个页面宛如一幅彼埃·蒙德里安的作品， 于露微在把语言选择成中文后，开始寻找缴费的地方。 导航栏里的选项不多只有：“学术计划““校园服务”和“财务中心”。 她点开“财务中心”，页面切换丝滑得没有一丝迟滞，如丝绸般顺滑，和刚才的卡顿形成鲜明对比。 神奇的是，“财务中心”的页面中只有一项“缴纳入学定金”，其她的模块灰败得沉睡着。 入学定金的金额是5，000美元，于露微看着高昂的定金迟疑了。 直到现在，她的警惕心才恢复。 中国公民刻在DNA里的防诈骗意识突然上线，这会不会是什么针对高考生的诈骗。5千美元可是3万多人民币，不小的数目，她一个高中生可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于露微越想越觉得这是一场针对她专门定制的诈骗套路，先是利用她高考落榜的焦虑心理，再以高端国外学校以及高额奖学金为饵诱惑她，最后令她缴纳一笔不小的金额，实现诈骗。 虽然知道是诈骗，但是她还是好奇的点开“缴纳入学定金”的页面，想看看骗子是怎么骗走她的钱。 跳转的支付页面再次令她一怔。不是常见的输入信用卡信息或者微信、支付宝支付的页面，而是一个极其简洁的窗口，只有一行字横在中间“是否同意支付入学定金”。 这怎么骗钱？她愣住，好奇心驱使她点击“同意”。 没有跳转网银页面，也没有繁琐的短信验证。屏幕只是飞快地闪了一下，旋即中央浮现一个巨大的、由光影构成的校徽。 校徽优雅地变换成一行文字“虹膜验证成功，交易已确认，欢迎加入盐湖城大学。祝您度过愉快的第一学年。”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通知：“【盐湖城大学】尊敬的于露微女士，您好！您已成功支付盐湖城大学入学定金5，000美元，账户余额45，000美元”。 于露微瘫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着冲着屏幕发呆，什么虹膜验证，什么短信通知，她是不是掉入了类似于《黑镜》世界里的高端诈骗。 她从来没有给过学校手机号码，也没有任何银行账户里有5万美元。如果她早知道自己这么有钱，至于每天吃学校的破食堂吗？ 她傻傻地盯着屏幕上的字，一股巨大的荒诞感和虚无感附上心头。 于露微想跟夏云扬说说关于盐湖城大学的事情，可是手机拿起又放下，不知道以怎么样的方式向她诉说。 她烦恼了半天，最后决定再打一会儿《旷野之息》，录取的事情再说吧。 跟随着呀哈哈的指引，于露微解救公主的路线偏移了，录取的烦恼也短暂的抛掷脑后了。她骑着马自由地游荡在海拉鲁大陆，快活地当一个老流氓。 再次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午后的阳光懒洋洋地泼洒在老旧的小区里，空气里浮动着柏油马路被晒软的黏腻气味。 叫醒她的不是肚子的饥饿，也不是想拉屎的感觉，而是急促的敲门声。 “请问有人在家吗？您有快递。” “放门口吧。”于露微蔫头耷拉脑地说，她昨天一不小心又通宵，还没睡醒，企图再次进入梦乡。 每天睡前玩《旷野之息》的2个小时，是她人生中最快乐的6个小时。 “不好意思，是重要文件，需要您签收。” 她穿着洗到发白的家居服，耷拉着拖鞋，迷迷糊糊地走到门口。 她最近没有买东西，实际上她是一个物欲极低的人，她不买衣服和化粧品，对于美食虽然有一定追求，但是她的品鉴的最高水平是校门口的鸡蛋灌饼、肉蛋堡之流，也花不了几个钱。 最大的花销是游戏，她最近很想买《最后生还者2》，6月刚刚上市，但是她还没攒够钱。 她准备把手头的游戏光盘卡带卖掉一个回回血，但是各个都是她的心头好，她实在选不出来送哪个游戏去别人手里，每次卖卡带的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像旧社会穷苦人家卖儿鬻女，最后一个没卖掉，只能节俭口粮费，从牙缝里抠出来钱买游戏。 于露微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象让她困意全无。 一个快递员站在门前，但他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快递员。 他身穿剪裁极致得体的深灰色西装的，料子在阳光下泛着收敛而高级的光泽。 白色的手套上捧着一个设计精美的黑色礼盒，盒盖上用火漆印压着一个竞争的徽记，仔细辨别可以看出来，正是盐湖城大学的校徽。 “尊敬的于女士您好，您有一份快递请您签收。” 于露微从未见过这种场面，她听说过最高端的快递类服务是黑天鹅蛋糕，据说都是美女帅哥穿西装送餐，眼前的阵仗比黑天鹅蛋糕服务还要更为专业且豪华。 这画面太过突兀，精致的快递员和周围停放着自行车、堆放着邻居老太太捡来的破烂、墙上充满小广告的破旧小区格格不入。 “我……”于露微张张嘴，“我要怎么签收。” 快递员没有像普通快递那样递过来签收单和笔，而是从西装内袋里拿出一袋纯黑色的机器。 “请对着这台机器说出确认签收”。 于露微照做后，冰冷的机器发出一阵嗡鸣。 快递员郑重地双手将黑色礼盒过来：“您的快递已送达，祝您度过愉快的第一学年。”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快递员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丝滑地消失在了于露微的老破小之中。 于露微抱着黑色礼盒，呆呆地站在家里，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炎热午后一个短暂而离奇的幻觉。 楼上传来邻居家炒菜的声响和小孩的哭闹，与现实相比，她怀里的这个盒子，以及刚才那个西装革履的“快递员”，都透着一股强烈的不真实感。 她怀揣着忐忑的心情打开快递，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深红色的护照，她打开上面赫然映着她呆头鹅一样的照片，是她一贯的拍照风格，蔫头耷拉脑的、不看镜头，眼睛低垂着，嘴巴一撇，像是所有人欠了她五百万。 护照右下加是她特有狗爬字体的签名：“于露微”。 不是，这是合法的吗？于露微在心底咆哮，护照不需要本人办理吗？ 护照里面贴着一张五年的美国学业签证。 护照下面是一张飞往盐湖城的公务舱机票以及价值5千美元的纸币，有大面额有小面额的，方便她消费。 不是，这真的是合法的吗？于露微继续在心底咆哮，货币是可以寄快递吗？ 剩下的是一些关于盐湖城大学的宣传册以及地图，上面写着千篇一律的话，盐湖城大学是一所古老的私立学校，历史悠久、财力雄厚，拥有9000英亩的校园面积，有三座山、两个湖，十个食堂，五个体育场（包括一个滑雪场、一个高尔夫球场、一个帆赛基地、一个赛马场），两个图书馆，一个停机坪云云。 于露微看着面前的一堆东西发呆，又拿起手机想跟夏云扬吐槽。 在她的纠结中，夏云扬的消息反而先一步到达，昨天晚上夏云扬就给她发了消息，只不过她先是被盐城湖大学震撼到，后面又沉浸在游戏里，没有看手机。 夏云扬说班里的同学聚会在后天，邀请她前往。 于露微想到自己要求美国，一时间心情复杂，简单地跟她说了这个情况。 夏云扬罕见地秒回了，作为一个天天和小姐妹逛街喝下午茶的人，要求她秒回消息实在难为人。 一连串关心的话扑面而来，夏云扬担心她一个人出国，担心她人生地不熟，担心她没有肉蛋堡吃，担心她的半吊子英语无法适应全英文授课，文字里是货真价实的关心。 于露微想到盐湖城大学诡异的官方、奇怪的支付流程，过于精致的快递员，每一个细节里都透露着难以言喻的古怪。 但她无所谓地扯扯嘴角，摆出“烂命一条就是干”的轻松姿态，安慰了担心她的夏云扬。 夏云扬最后发来：【那就好，等后天你来同学聚会，给物理老师那个死老登炫耀一下，谁叫他总是欺负你。】 第3章 同学少年都不贱 空气里喧嚣着的热浪混合着烤肉油脂的焦香和廉价啤酒的气味，几乎要凝成实质，一层一层得糊在墙壁上形成了厚重的油污。 中央空调卖力地吐着冷气，但是杯水车薪，而且真正的燥热的来源不是炎炎酷夏，而是高考结束后前途未卜的、放纵与焦虑交杂在一起的躁动。 赵耀最后决定在自助烤肉店进行聚餐，因为这个年纪的男生正处于一种怎么样也吃不饱的状态，而且高考完终于可以学着成年人的样子大口喝酒，不用担心酒精毒害她们的大脑，所以啤酒免费的自助烤肉自然而然成为她们聚会的首选。 他联系店家包下了一小片区域作为她们这群人的专属区域，并且获得了每个人9折的优惠。群里对他的赞扬消息不绝如缕。 于露微卡着点到了聚会的烤肉店，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的坐在店里。同学们纷纷脱下那身挫到爆炸的蓝色校服，换上自己精心搭配的服装，不少男生都做了锡纸烫或者微分碎盖，还有自诩潮男的同学染了头发。 女生做的发型就花样更多了——内扣、大波浪、羊毛卷，不少女生还化了妆，涂着当下最流行的裸色口红，手上也做了精致的美甲。 于露微还是一如既往的大T恤配着肥硕的长裤，脚上踩着万能的洞洞鞋，她自己知道这是为了舒服，夏云扬和她的小姐妹却夸她这样是无性别风的日式穿搭，还拿出山本耀司的裤子给她看。 于露微从来不化粧，从前没时间，现在有时间也没兴趣，有化粧、做头发的时间，她能做很多事情了。 她看着散发着陌生又浓烈的荷尔蒙的同学们踌躇不前，她拿出在游戏狙击的劲头来找夏云扬，却没找到，她正犹豫着要不要直接调头回家时，赵耀和他的兄弟们出现在了烤肉店门口。 “于露微来了，快进去啊！” 于露微被赶鸭子上架，万分不情愿地走进店里，她低垂着头，走得比盐湖城大学官网一开始的进度条还慢。 她不知道坐在哪里，除了夏云扬她没有熟悉的同学。 周围都是吵闹的同学，或大声炫耀着分数，或交换着北上广深名校的录取信息，或抱怨着填报志愿的惊险。每一句欢声笑语都像一根细小的针，不轻不重地扎在她的心上，她被盐湖城大学录取后，还没查过她正式的高考录取结果。 “露路！快来坐到这里！”夏云扬的声音穿过人群，成为无助的于露微的解药。 夏云扬换了发型，原本黑色的头发染成了浅栗色，化着韩国女团black pink成员金智秀同款的妆容，脑袋上还别着双蝴蝶结。化粧不愧被称为亚洲邪术，于露微扫射的时候没有认出来她。 于露微像见了水的鱼，身法灵活地一下子溜到夏云扬旁边的座位，夏云扬深知于露微的老鼠人本性，给她留了一个靠角落的位置。 “你怎么才来，我还想问问你大学的事情呢！”夏云扬嘴巴一撇，一副不高兴的样子，但是手上还是给她夹了一筷子刚烤好的五花肉。 “快吃吧，你最近是不是攒钱买游戏都没咋吃饭。”夏云扬唠叨的话不停，手里的夹肉动作也不停，“今天趁着自助狠狠吃一波。” 于露微嘴里都被肉塞满了，嗯嗯啊啊地回着话：“你真好。” 她们两个还没聊几句，班主任李老师和其她科老师满面红光地走了进来，以赵耀为首的同学们一下子端着饮料和酒杯围了上去，感谢和恭维着老师。 老师们很显然也为自己的“功绩”而开心，尤其里班里出了许多985、211的学生，这在她们的执教履历上又是辉煌的一笔，尤其是今年极高的一本率，让老师们更是喜气洋洋。 于露微一向讨厌这种氛围，她当惯了透明人，也不会说场面话，于是在角落里狂塞肉，少说一句话，多吃一口肉。 夏云扬本来是想去感谢老师，但是她更关心于露微的高考填报情况。 “我一直没有查出来录取结果。”于露微吃肉的间隙语出惊人，吓得夏云扬心脏停了半拍。 “结果我妈说给我报名了国外的大学，我前天交了入学的定金，签证和机票也弄好了，开学要去美国。” 于露微刚讲了个开头，本来想讲一下盐湖城大学的奇怪之处，就被赵耀的敬酒词打断了。 赵耀是班级里的男班长，考试成绩也是中等偏上，被一所985大学的王牌专业录取了，现在是春风得意马蹄疾，他举杯感谢老师和同学们后，让班主任李老师和其她科老师给同学们寄语。 李老师说的话于露微都没听进去，因为她耳边全是夏云扬细碎的关心和好奇。 她索性跟夏云扬一起说小话，就像她们上学的时候一样。她把手机里拍下来的盐湖城大学的宣传图给夏云扬看，夏云扬被盐湖城大学的财大气粗惊讶地连连称叹。 “但是，这个学校感觉有点古怪……”于露微又鼓起勇气准备讲一讲盐湖城大学奇怪的支付系统和快递。 “于露微，怎么毕业了你还在老师讲话的时候说小话。”物理老师刻薄地声音将全场的视线吸引到她身上。 物理老师是对于于露微“透明人”体质唯一免疫的人，但还不如把她当作透明人。物理老师一向觉得差生没前途，对于学习好、家世好的学生一个劲得鼓励甚至可以说是巴结讨好。 于露微正是他眼中的差生，他觉得她笨蛋得无可救药，总是挖苦讽刺她，对于她提出的问题不是无视就是白眼。 于露微对于他这样明晃晃的恶意十分无所谓，其实刚刚分班的时候，她因为物理老师的针对哭过好多次，但是随着时间迁移，她对于这样的尖酸刻薄越来越无所谓，变得越来越二皮脸。 物理老师批评她，她就拽着一张臭脸站在教室里不言语，或者瞪着一双衰气十足的三白眼看他。 他对于于露微这样的滚刀肉也没办法，却还是不惮以最深的恶意，无孔不入地针对她。 班主任李老师刚讲完话，同学们还没为她的发言而鼓掌，因为物理老师搭好了戏台。 “你最后录了哪啊？一本录取结果前几天就出来了，我怎么没听说你的结果？” 物理老师脸上那惯有的、慈祥的笑容淡了几分，化作一种公式化的、关心学生的表情。 “于露微啊，”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长辈式的、却不容错辨的轻慢，“我刚还跟赵耀她们说呢，高考不是人生的唯一出路。你看你，虽然没考上一本，但是以后好好学，以后考研考个名校，未必就比同学们差嘛！” 他说得语重心长，仿佛在赐予莫大的安慰，字里行间却把她牢牢钉在了“没上一本”、“比同学们差”的耻辱柱上。 几个同学附和地干笑着，气氛一时有些微妙的尴尬。 于露微低着头，一种熟悉的、被轻视的屈辱感慢慢涌上来。她攥紧了冰可乐，罐子上因遇冷凝结的水滴冰着她的指尖，让她冷静了一点。 同学们的目光似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有的带着好奇，有的带着漠不关心，还有的带着那种心照不宣的、还有点高高在上的对废柴loser的怜悯。 你闭嘴吧，中年老登！秃顶地中海！我上了美国学校，一年有十几万的奖学金，来去都是公务舱！去上神秘学校的我极有可能是魔法少年或者神秘力量传人，再逼逼我就轰死你！ 于露微在心里咆哮，但她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她知道物理老师这样的人就是想激怒她，她的愤怒和伤心是他恶语伤人最好的肥料，所以她故意摆出一副“你拿我怎办”的态度不理他，反而会让物理老师觉得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从而气到内出血。 “老师跟你说话你怎么都不听。”物理老师的关心表情在她的沉默中出现了裂缝，“上学的时候你就是这样，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屁，老师说的话你全都听不进耳朵。” “老师……”夏云扬站起来想维护于露微，却被她一把拽下去。她知道冷待对于物理老师是最大的反击，夏云扬没必要因为打抱不平受牵连。 物理老师见于露微怎么说都不回复他，终于撕开他伪善的面具。 “班里的一本率就是被你拉低的。”恶毒的话不再以关心和教导为包装，暴露出它最本来的面貌，像刀剑一样从物理老师嘴里吐出，袭向于露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