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哭了,该去一统天下了》 第1章 第 1 章 “来此之前,我只觉晏霁怯懦无用,想她堂堂国公千金,却一曰失爱于高堂,二曰见弃于未婚夫婿,三曰遭厌于总角东宫。人生至亲至近之人,皆与她情断义绝。” “而身死灯灭之际,竟只有那敌国皇子踏雪而来,为她献上一枝孤松。” “那时我便想,倘若我是她,定不会如此。” 国公府内,晏霁跪于青石地上,双目通红,抽抽噎噎自语道。 “小姐又魇住了?”几个丫鬟拿着扫帚躲在廊角,忙里偷闲地窃窃私语 “可不是,自从两年前大病一场后.......先是整日噙着泪哭喊要回去,后又胡言乱语,说自己并非本人。直到国公爷请了家法,重重责罚一顿,这才勉强安分下来。” “说来着实古怪。从前小姐如天上明月,何等端庄高洁,对世子爷更是恪守礼数……如今,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 晏霁罚跪的青石地离那群丫鬟并不远,议论针似的扎进她耳中。 她叹口气,内心苦笑:“可不就是换了个人么?” 一朝被撞死,还以为要上地狱阎罗那报道,谁知再睁眼,竟穿进了这本曾被她吐槽的虐文小说里,成了与她同名同姓的悲惨女主。 她低头看着自己这双陌生的手,一股巨大的荒诞和委屈涌上心头,泪珠唰唰落下:“旁人穿书,不是有系统傍身,便是能凭才智改命。唯独她,脑海里寥寥一句,走完剧情,就能回家。” 而至黄昏,众人皆被遣散,独留她一人形单影只,一道修长的身影踏着暮色而来。 裴润佞身为敌国皇子,今天冒险潜入,是为取回上次仓促间交由它人藏匿的一封密信。 此事关乎他在京城的生死存亡,不容有失。就在他身形贴近门扉时,心有所感的倏然回头,便直直对上了晏霁带着惊愕的泪眼。 四目相接,晏霁指尖无意识地掐入掌心。 总算来了。 她轻揉跪的发红的膝盖,内心止不住怨道:“可算能走剧情了。” 原书中,女主因小事惹怒女配晏晴时,便被偏袒的国公世子兄长罚跪。她阴差阳错撞破了他们二人的秘密,虽未声张,却仍被做贼心虚的晏晴时反诬同裴润佞私通,设计推入荷花池,最终落得个百口莫辩关入地牢的下场。 可过了半响,那道预料中本该推门而入的身影,却在几步之外停了下来,裴润佞并未进晏晴时闺房,他倚靠于柱,眯眼盯着晏霁。 就在方才四目相对的瞬间,裴润佞捕捉到了一丝极不协调的气息。冬时天寒,簌簌寒风刮起晏霁鬓边散乱的发丝。她被冻得面色苍白,唯独一双被泪水洗过的眸子,在暮色中亮得惊人。 她在心中哀叹:“敌国皇子,算我求你了,快进去罢,我想快点落水歇息了。” 可裴润佞非但没动,反朝她走来。晏霁心头一紧,一股熟悉的怅然涌上,剧情又偏了! 这已不知是第几回了。譬如昨日,那本该泼到她脸上的热茶,竟被晏晴时笑着递给了旁人;再如前日,兄长分明已命人将她押往祠堂受罚,半途却不知何故又将她放了。 一次次偏离,便得由她一次次亲手拨正。那杯茶,最终是她自己失手撞翻,泼了满脸,那祠堂的罚跪,也是她自行前去,跪足了时辰。 眼看裴润佞越走越近,晏霁不再犹豫,她得将剧情拨回去,把心一横,张嘴喊道:“来人啊!有刺客——” 尾音才落下,一只大手已死死捂住了她的嘴,将后续的呼救全堵在了喉咙。晏霁徒劳地发出呜呜之声,屋房灯光四起,裴润佞俯身凑近她耳畔,温热的气息拍在她侧颊:“嘘,再出声,我便杀了你。” 他手臂环过她纤细的腰肢,轻而易举地将她带离地面,晏霁双腿早已跪得发软,此刻不受力,整个人便软软栽进男人怀中。 她被他半抱半拖着疾步移至荷花池边,恰在此时,晏晴时匆匆出现,目睹此景,惊得瞪大了双眼。 远处火光灼灼,家仆们的脚步声与喧哗声正迅速逼近。晏霁面色一空,若是世子赶来,她们还未落水,剧情可就又崩坏了! 这裴皇子,怎么不配合?不该是他拽着她下湖么? “小姐!二小姐还在这!出什么事了!” “世子?!世子也来了!” 当裴润佞捂住她的嘴,家仆们即将赶来时,晏霁心中大急。 她不再犹豫,也懒得再去猜裴润佞为什么不配合,她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一撞,带着挟持她的裴润佞,两人一起栽进了冰冷的荷花池中。 裴润佞猝不及防,“哐当——”水花四溅,阴寒声响浮现:“晏大小姐,这是作甚?” 他迅速游上河畔,将晏霁丢在池中,接着冷眼望向晏晴时,语气不容置疑:“我的东西呢。” 此时,晏世子却已赶到,一声暴喝:“是谁!“随即一把尖刀破空掷向裴润佞! 裴润佞侧身闪避,眼神扫过杀气腾腾的世子与一众家仆,忽的冷笑出声,眼角余光与池中的晏霁对上,她已停止挣扎,苍白的脸浸入水中,唯有一双清冽的眸子,死死盯着他,嘴唇无声地开合。 那口型,分明是“裴润——” 裴润佞一顿,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用的东西,他将尖刀反掷回去,纵身再次跃入冰冷的池水中。 暮色四合,最后一缕天光被墨蓝的夜吞噬,寒风掠过凋敝的荷花池,卷过空旷的庭院,带起一阵呜咽般的轻响。方才的刀光、人声、水声俱已消散,仿佛一场突兀的闹剧骤然落幕,只余下池边圈圈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刺骨的寒意率先攫住了晏霁的知觉。 “咳咳……咳!” 她猛地睁开眼,大口大口地喘息,冰冷的空气混着浓重的霉味呛入肺腑,激起又一阵剧烈的咳嗽。 意识缓缓归位,沉重的眼皮艰难掀开,映入眼帘的却非她熟悉的绣床锦帐,而是不断从顶端渗下水珠的灰黑石壁。 借着石壁上一盏油灯如豆的昏光,她看清了自己所处之地,正是原著中,那间承载了女主无数痛苦与绝望的地牢。 晏霁激动的泪珠先从眼角滑落,止不住呜咽出声,剧情归位了,太好了! “哭什么。” 晏霁随声源向后望去,裴润佞双手被吊起,上身**,满是通红鞭痕。 他满脸阴郁,充满被吵醒的烦躁:“你欠我一命,晏大小姐。” 晏霁的呜咽戛然而止,一句多谢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被她死死咽了回去。 她记起了此时的剧情,他们二人正因私通之罪被关在此处。 为了保全家族名声与她和林小将军的婚约,府中长辈将她同裴润佞关进地牢惩罚。 而原文女主尚不知裴润佞身份,既气裴润佞和晏晴时的诬陷,又恐此等来历不明之人会祸及家族。恐慌之下,竟失了分寸,扬手便扇了他几个巴掌,试图逼问出真相。 等裴润佞被打恼了,晏晴时的手下便刚好偷溜进来通报,晏晴时正赶来营救,不便多时便能出去。 而晏霁也因此和裴润佞成为仇敌。 晏霁低头望向自己的手,呢喃道:“对不住了......” 清脆耳光在昏暗屋内骤然作响,一记耳光,打得裴润佞微微侧首。 待他慢慢转回视线时,脸上不见半分喜怒,晏霁的心也跟着颤了,她恰似一株带雨的梨花,动作却不敢怠慢,抬手又是一掌。 “说!为何要夜袭晏国公府!” 话音落,屋内烛光亮起,远远照着角落里昏暗的二人,两声叫唤响起,晏霁停下动作。 一小厮跑进来,慌慌忙忙朝晏霁跪下:“小姐,出事了!载着二小姐的马车翻了!她没法来看您了!” 话是对着晏霁,眼神却是飘向裴润佞,晏霁只当没看到,她恍惚一瞬,扬声道:“怎么回事!” 就在她心神剧震,不知所措之际,一道毫无感情的机械音,突兀地在她脑海深处响起: 【男频爽文系统,已绑定。】 【宿主任务:登基为帝,广收后宫。】 晏霁忽然就没了动静,她迟疑开口道:“你......说什么?” “......再说一次。” 小厮还以为在和他说话,哭哑重复道:“小姐!二小姐的马翻了!危在旦夕!” 机械音也再次重复响起:【宿主已绑定男频爽文系统,检测新手任务——】 【请笼络被吊起的男人,他是你霸业路上不可多得的机遇和捷径。】 【任务失败惩罚:即刻抹杀。】 机械音在晏霁耳畔反复回响,晏霁她瞬间瘫倒在地,抖着身体,不可置信道:“你为何不早来半个时辰!” “我……”她在内心尖叫,“我刚打完他!现在要我怎么笼络?!” 小厮跪地求饶:“小姐!我已奔腾而来!” 硕大的泪珠砸在晏霁手背上,她颤颤巍巍望向裴润佞,男人烦躁的神情顷刻化为实质的杀意,下一瞬,晏霁绝望的声音在昏暗中漾开:“我不是虐文女主吗.......” 系统冷漠道:【从现在起,你是男频爽文主角,请完成你的新手任务!】 晏霁六神无主,她看着裴润佞面上清晰的五指,颤声道:“当真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 话虽如此,她的双手却已听话的开始寻觅刀具,手起刀落,绳子绷直,耳后“砰——”地一声,断裂开来,裴润佞便从半空跌落,倒在地上。 他闷哼一声,并未起身,仿若受了重伤,不得动弹。晏霁迈着小腿,踱步靠近,手指才刚伸出,腕骨便是一阵剧痛,她被男人一个用力,翻身抓住,跌坐在那块硬挺的腹部。 此情此景,若是旁人都该说句活色生香,可偏偏男人另一手,已扣上她脆弱的咽喉,声音低沉得骇人:“晏大小姐,我救了你,你却恩将仇报,不由分说逼问我,赏我几个巴掌。” “这笔账,我们来算算?” 第2章 第 2 章 算账这般要命事,晏霁眨巴着眼,心底难得生出一丝心虚。两年来为回家殚精竭虑,走剧情做的荒唐事没有十八也有二十。 区区打这敌国皇太子两个巴掌,算的了什么? 可偏偏现在绑定了系统,而系统告知她不必再走那被人辜负,凄惨收场的老路,眼前这位敌国皇太子,正是她今后必须仰仗,全力争取的登天梯工具。 念及此,她定了定神,向系统问出那个最关键的问题:“系统,我若一统天下,还能归家吗?” 系统冷酷道:【宿主,你原世界肉身已魂飞魄散,何来归家之说?】 晏霁兀然静了,她长叹一声,心中最后一丝侥幸消失。片刻后,她道:“也就是说,不成帝,便成仁。” 【正确】 脖颈上的手掌在收紧,死亡的窒息感扑面而来。 “系统……”泪水涌出,她在脑中绝望呼喊,“我该怎么办?!” 【原文中,裴润佞为何找上晏晴时。】 为何?晏霁心道还能为何,裴国皇室内部尔虞我诈,所有人都想裴润佞死,他被送往虞朝当质子,同晏晴时相识,晏晴时成了他暗地里的一步棋。 他找她,不就是要那封家书密信吗? 系统道:【既然如此,你自然要从密信下手。】 晏霁顿时醍醐灌顶,她用颤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裴润佞脸上红肿的指痕。 裴润佞的身体猛地一僵,眼神里的杀意瞬间被一种极致的错愕取代。 晏霁迎着他难以置信的目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声音都在发颤: “……打、打疼了吧?” “我们……谈谈?” 她不再避开裴润佞的目光,反倒迎了上去:“殿下杀我易如反掌。但杀了我……晏晴时已病,你那至关重要的东西,又该如何?” 脖颈上的劲道瞬间松了些,裴润佞低头打量晏霁,京中素有传言,能娶晏氏女为妻,是几世修来的福分。不仅因其貌若天仙,更因其性淑名美。 若论容貌,晏霁确实能摘得魁首。裴润佞看出了貌美,但看不出良善在何处,就是这样一女子,眼底强装镇定,命悬一线时,不谈饶命,却来与他做交易。 他不喜争口舌之快,也无意知晏霁从何看出他的身份,只微微低头,“那我要什么?” 晏霁道:“一封信。” 子时三刻,虞朝京城,晏王府。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掠过房柱,推开晏晴时小院。 裴润佞道:“信在何处?” 晏霁竖起一根食指,做出“嘘”的动作,“跟我走。” 依照原文,晏王府素来疼爱二小姐,晏晴时院中设有一处小厨房,那封密信,正被她藏于某块地砖之下。 二人潜入厨房。面对满地青砖,晏霁快速低语:“晏晴时生性多疑又自负,既要隐蔽,又要在必要时能快速取用。” 会在哪呢? 她目光扫过角落,最终定格在水缸旁那块毫不起眼的砖上。 指尖轻叩,传来空响。 不待裴润佞动手,她已拔下簪子,手腕巧劲一使,便将砖块撬开。信封混着泥土递往裴润佞面前,他抬手接过,确认无误,目光扫过晏霁因用力撬砖而微微发红的指尖,眼神淡漠,未置一词。 二人正欲离开,一声轻微的树枝断裂,裴润佞反应极快,吹熄火折,他抓住晏霁左手,杂物堆积的阴影如山峦般压下来,将两人的身形藏匿。 门外,巡逻守卫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低语,清晰得仿佛就在耳边。 晏霁再度被他捂住口鼻,整个人被裴润佞高大的身影完全笼罩。后背紧贴着他的衣料,感受到男人胸膛传来如擂鼓般心跳,与自己的心跳混杂一起。 她一双明眸带着一丝茫然,追着门外那盏巡夜的小灯,先向右,再向左,直至灯光远去,心也随之飘远。 守卫走远,裴润佞松开手,手心不知何时已蓄满泪珠,他将水甩走。晏霁立刻低声追问,问出的却不是密信,而是:“殿下,昨日在荷花池,你为何朝我走来?” 裴润佞掌心尚存一丝湿意,淡淡道:“你跪在那里,像一只设好了陷阱,等猎物自己走来的幼兽。” 话还有后半句未曾提及,一个国公府千金,哪来这般眼神。 晏霁顿了顿,眼底闪过心虚。她顺势指尖蘸取男人掌中未干的泪,在积灰的木板上画下简易地形,“信,是诚意。助您平安归国,将那些人的势力连根拔起,才是我的筹码。” 裴润佞闻言:“真正的国公府千金,可没有这般……通晓敌国机密的本事。” 晏霁不答这句话,反问道:“殿下以为,拿到信便能高枕无忧?” 她摇头,“三日后,你归国圣旨落下,少有三重埋伏。第一重,便在嘉鸿峡。” “裴太子,与我合作。你我之间,是各取所需。” 沉默在黑暗中蔓延,半响,裴润佞道:“我为何要信你?” 晏霁笑得精明狡黠,她抬手敲敲自己的太阳穴:“不瞒你说,我脑子里长了东西,它能助我,我叫它系统。” 裴润佞轻笑出声:“真是......一派胡言啊。”他打开手中信件,仔细研读,时间悄然流逝,他道:“你的目的呢?” 晏霁想了想,老实答:“一统天下。” 火折烧向信件,晏霁斜眼偷看,上面只有寥寥几字,竟看不出是一句话。 裴润佞道:“若我也想一统天下呢。” 晏霁道:“那到时你我便各凭本事。” 她在心里同系统吐槽:“他明明就也想合作。” 系统频频点头,趁热打铁:【宿主,现代说法,这种人叫傲娇。】 它话音方落,机械音自动在晏霁脑海中再次响起:【新手任务完成!】 晏霁这才听到裴润佞的应声,他神色不变,开口答应。 机械音继续道:【主线任务开始:平定边关,北讨匈奴!】 晏霁唇角微不可察地一抽,完成新手任务的欢喜瞬间洗劫一空,她道:“系统,你下次能说点好事吗?” 【抱歉,我是男频爽文系统。】 听着这毫无感情的宣告,晏霁只觉得额角直跳。北讨匈奴……说来轻巧,她在此世道,如何参军? 北讨匈奴尚是远虑,一桩近忧却已逼至眼前。 三日后,林小将军胜仗凯旋,一身戎装,于晏府厅前深深一揖,掷地有声地提出了退婚。 “林家祖训,一不娶迫害亲族之辈,二不娶不清不白之人。晏大小姐,设计胞妹致其坠马,又与外男于荷花池畔纠缠不清。末将实难履约,特来退婚!” 林少承前脚刚走,晏家上下便对晏霁群起攻之,“自幼教你的礼义廉耻都丢尽了!” “一派胡言!”晏国公怒而掷杯,“孽障!竟还敢喊冤?” 晏霁端坐椅中,面对满堂指责,她肩头微颤,脑中却在飞速计算。 “系统,林少承走到哪儿了?” 【已至王府门口。】 “你私通外男,目无尊长,陷害胞妹,桩桩件件,哪一件冤枉了你!” 就在晏国公的怒骂达到顶点时,系统道:【就是现在!他孤身一人,是下战书的最佳时机!】 晏霁心领神会,她骤然提裙而起,向外冲去。 她虽绑定系统,不再走虐文路线。但剧情依旧发展,一切正如原文所载:林小将军凯旋,地牢私通的流言传入林家。林少承怒不可遏,当即登门,掷地有声地提出退婚。 更绝的是,他转身便以赫赫军功向圣上恳求,赐婚他与晏晴时。金銮殿上,他陈词二人两小无猜,若非晏霁横亘其中,早已缔结良缘。 此举,将原主晏霁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 然而,这正中晏霁和系统下怀。 她们抢先一步自污名声,引得满城风雨,等的就是林少承前来退婚的这一刻。唯有如此,一个被逼入绝境的“弃妇”,在众目睽睽之下提出的任何惊世骇俗之举,才不显突兀。 晏霁疾步追至府门,拦在林少承马前,她开门见山:“林将军,我知晓你心悦晴时,退婚这等丑事,我替你担了。” 她语声微颤,泪珠滚落,语调轻柔却易碎:“作为交换,给我一个在擂台上与你一战的机会。我若能在你手下走过十招,你便准我参军。” 林少承俯视晏霁,似乎是觉得她有些可笑,轻哼出声:“就算是给晏小姐一辈子,怕也比不过我一指。” 晏霁却道:“一月!只需一月!我便当将军应下了。届时,擂台之上,一见分晓。” 她朝林少承敛衽一礼,旋即转身回府,不容对方再有回绝之机。 晏国公被晏霁的大放厥词气的说不出话,竟没派人家法伺候,只命人将她锁于院中,禁足思过。 院门落锁,隔绝了外界喧嚣。晏霁立于院中,凝神哭喊:“系统,接下来该怎么办?我怎么可能打得过他啊?我的武功秘籍何在?” 系统道:【莫慌,我有全世界兵法大全,更何况裴润佞本就是原文中绝世高手,让他教你!】 霎时间,一股奇异暖流涌入四肢百骸,晏霁脑海中浮现出一部厚重典籍,她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要闭关。” 擂台当天。 台下人山人海。无数道目光落在晏霁身上,她呼吸微窒,过分的关注令身体颤动应激,眼眶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热、湿润。 林少承高坐看台,并未正眼看她。 很好。晏霁默念武功秘籍,心想,这脸我打定了。 她一步步上台,一名壮汉跃上:“将军怜您……” “不必多说。”晏霁打断他,视线因泪水而有些模糊,但身体已形成肌肉记忆。 她直接出剑! 十息之后,壮汉跌下台,台下哗然! 晏霁微微喘息,她用袖子狠狠抹去脸上泪痕:“林将军麾下的兵,也不过如此。” 这句话,像一记耳光,抽在了整个军营的脸上。 一时无人应声。旋即,一排不服气的将士依次登台,却又在片刻后,如秋风扫落叶,齐齐败下阵。 林少承见状,面色难看,他飞身上台,晏霁迎着他的目光,“林将军,你看不起我,那如今,你我的赌约,该加码了。” “你要如何?” “我若赢了,不仅要参军,还要你麾下最精锐的一队亲兵,作为我的直属部下。” 林少承出身将门,从小被寄予厚望,怎么可能接受一书香女子一二再而三的挑衅,果然他道:“我林家治军,言出必行。” “不必胜我,你若能接我十招不退,参军之事同亲兵,准了。” 晏霁得寸进尺道:“那我若击败你,外加一笔军饷给我的亲兵。” 林少承漫不经心道:“你倒是敢夸下海口。” 他话音未落,身形已动! “砰——”地面被劲气划开一道长痕。 “第一招。”林少承抬腿凌厉扫向她胸前,晏霁折腰闪避,衣袂翻飞间,卷起地上微尘。 然而少年将军的实力从不是说说而已,晏霁格挡的手臂传来骨裂般剧痛,整个人被狠狠踹飞,重重砸在擂台边缘。 喉头一甜,视野开始发黑,眼前浮现裴润佞将一剑悬在她眼前,冷淡道:“你在林少承手下过不去十招。” “但我可以击败他。”晏霁凑近裴润佞耳边,轻道出她的想法。 只见晏霁瘫倒在地,袖口在之前格挡时已被撕裂。她借着倒地的掩护,将一直藏在袖中内层的细小粉末,悄无声息地撒在了身前的擂台上。 林少承并未当回事,一步踏前,靴底正好踩中那片迅速融化的粉末,“晏......“ “呃?!“ 他脸色骤变,一股完全出乎意料的滑腻感从脚底传来,他忽然下盘一滑,身形失衡,“砰——!!!” 一声沉重的闷响,压过了全场的嘈杂。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注视下,他们战无不胜的少年将军,竟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嘴啃泥姿势,结结实实地、主动地摔趴在了晏霁面前! 晏霁笑了,十几日前,她绝望道:“我才学武半月,连裴润佞都打不过,只能堪堪接住十几招!就凭这粉,能打的赢林少承?” 系统冷哼:【你可别小瞧这粉,你走的可是男频爽文,再离谱也是正常。】 原文中,林少承只有一个少数的人才知晓弱点,他的腿曾在战场上受过剧毒,下盘不稳,尤其厌恶打滑。 而现在她撒的,是系统教她调制的,专门针对林少承的药粉。 药粉霎时蔓延,席卷林少承全身,他飞速撑起身试图站立,却反复滑倒,甚至做不到开口出言。 晏霁等的这就是个时刻,她强忍剧痛,手腕一抖,剑光四起,瞬间刺向林少承因摔倒而暴露的右肩旧伤!,“嗤——” 剑尖划破衣袍,一缕鲜血渗出。 血肉穿透,林少承按住肩上,从牙缝里挤出一句:“……你,很好。” 他输了。 晏霁笑了,笑着笑着却也流出泪水。 一片死寂终唯有晏霁压抑不住的抽泣声格外清晰。她用剑拄地,勉强站稳,哭得肩膀都在颤抖,满脸血泪混杂,可怜到了极点。 “脚下……打滑……” 她哽咽着,吸了一口气,才勉强说完: “……将军,您……慎行啊。” 这位晏大小姐,一边哭得撕心裂肺,一边将这位少年名将的骄傲,踩在了脚下。 第3章 第 3 章 “别动弹,小心腿断了。”裴润佞抓住晏霁小腿冷声道。药粉触及皮肉,晏霁痛得脚背绷直,泪珠砸在他手背上。 晏霁难得直接呛声:“殿下若不会安慰人,可以闭嘴。” 裴润佞撩起眼皮,冷冷瞥她一眼:“若会安慰人,你现在该在棺材里,而不是我面前。” 话虽如此,他接下来的动作却骤然放轻,仿佛在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我可没教你硬挨他那一腿。” 晏霁解释:“他若不打我,我身上的粉,到不了他身上。他若不败,我怎么在军中立威?” 裴润佞闻言,竟低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对自己都这般狠,晏大小姐,我倒要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二人闲谈,天色渐暗,庭院里只剩下药粉的清苦气。晏霁抱着膝盖,看着裴润佞就着水盆里的清水,慢条斯理地冲洗手上沾到的药粉。 水声淅沥中,她忽然没头没尾地低声抱怨:“……系统又在催我。” 裴润佞动作没停,连眼皮都未抬:“催你什么。” “催我向你拜师学艺。”晏霁把下巴搁在膝盖上,声音闷闷的,“它说你武功盖世,我这次输的这么惨,就是你不教我的缘故。”这话说出来,晏霁自己都觉得像句抱怨。 裴润佞闻言,竟短促地笑了一声。他将水盆塞好,随手放在石桌上,那“咚”的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院里格外清晰。 “你没有根基,那学法对你没有好处。”他竟解释了。 晏霁一怔。 裴润佞往前踱了一步,身影笼罩下来,声音不高,却带着洞穿一切的了然:“晏大小姐,你......” 忽然,晏府外传喧哗,晏霁道:“发生了什么?” 裴润佞不语,扶着她走出院门。 “北境军情紧急,”林少承立于人潮涌动尖端,“我已向圣上请旨,三日后,你随我同赴边关。” 我许你一千精兵,任你为先锋校尉。” 晏霁颔首:“多谢将军。” 林少承深深看她一眼,转身离去。 离开京城前,晏霁点了几十个杰出的士兵,命他们明日到练武场。 练武场上,风卷着沙尘,扑在几十个站得歪歪扭扭的精兵脸上。他们抱着臂,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轻蔑。 如今一看,确实是来了,但全看不出这群人能在战场场奋勇杀敌。 系统道:【你得规训他们。】 晏霁便同裴润佞道:“第一步,是让他们怕我。第二步,是让他们服我。” 裴润佞淡道:“说的倒容易。” 晏霁挺直身板,“容不容易,就要看裴皇子愿意帮我多少。” 晏霁走到他们面前,目光平静地扫过每一张不服气的脸。整个校场安静得只剩下风声。 她环顾四周,张嘴道:“列阵。” 几十士兵们慢腾腾地移动,竟用好几炷香,还未站好。 “系统,他们不听话......” 系统道:【那就罚!】 于是晏霁开口训斥道:“太慢!所有人,身负五十斤沙袋绕场三圈,于一炷香内,重新列队完毕!” 此令一出,下面瞬间骚动,精兵的眼里都带上明显的嫌恶。 一名老兵油子嘲讽:“娘们儿懂什么打仗?哥几个是来挣军功的,不是来过家家的!” “靠那歪门邪道赢了将军,真当自己是枭雄。” 一人带头,其余亲兵便熙熙囔囔起来,“对啊!被派给你本来就够倒霉了!” “居然还是个认不清自己几斤几两的人。” 一向爱哭的晏霁这回倒没什么反应,她只是走到那老兵面前。 “违抗军令,按律当斩。” “但我给你两条路。一,接我十招,若你赢,我做主让你回林将军那儿;若你输,一百军棍。” 老兵咧嘴一笑,摩擦着拳脚:“行啊!” 裴润佞抱着臂,倚靠在营帐旁,仿佛一个事不关己的看客。 但骚动像涟漪一样在士兵中传开,有人开始不怀好意地往前挤时。 他眼皮都未抬,却出剑将最前头士兵的发丝斩下,只淡淡一句,声音不高,却压过所有嘈杂: “她的话,没听见么?” “单挑,就是单挑。” 他缓缓抬起眼“谁想变成群殴,可以先来问我。” 他瞬间镇住了所有想浑水摸鱼的人,老兵举剑突刺,晏霁不语,剑也出鞘。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剑光如虹,身形飘忽。不过瞬间,那老兵已吐血跌下台去,满面惊骇。 晏霁的剑尖却未收回,反而抵上他喉头:“你输了。一百军棍,会要你大半条命。现在,我再给你第三个选择。” 她目光扫过全场:“你,和你刚才一起起哄的另外两人,共同领这一百军棍。你领六十,他们各领二十。你选。” 众人没了声息。 几日后,晏霁同裴润佞出发,路途遥远,烈马难训,她几次三番被甩下马,疼的泪眼磅礴,却已无一人敢笑,反倒是恭维着帮忙牵马。 晏霁摆手拒绝,望向裴润佞,男人便拉她上马,仔细带她御马之道,不过多时,她便能在路上骑马奔驰,无拘无束的驶向边关。 在烈马驶出最后一道关隘时,仿佛从一个世界踏入另一个,京城的烟柳画桥,软红香土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无边无际的黄土。 天地在这也失了色,狂风骤响,裹挟着砂砾,发出永无止息的呜咽。 前方小兵来报:“林将军命大家原地修整,马上就到宏嘉关了!” 晏霁翻身下马,动作还有些生涩,却已寻不见京城大小姐的娇柔。她灌下一大口水,同裴润佞缩到一颗虬曲的枯树下。 “你瞧这风,像不像无数亡魂在哭?” 裴润佞目视远方,淡道:“让我同虞军一同前往边关,你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晏霁将水囊系回腰间,靠在粗糙的树干上,“这里,不也一样能去你的裴国吗?况且……” 她话音未落,一声凄厉的鹰唳陡然划破长空。 几乎同时,系统的声音在她脑中炸开:【左前方丘陵,侦测到高速移动单位!】 “敌袭——!!!” 前方军队的嘶吼与系统的警告重叠! 霎时间,大地微震,卷起滚滚黄烟,远方闷雷般的马蹄声自左侧一片枯死的河岸丘陵后滚滚而来! 烟尘扬起处,数十骑匈奴侦察兵如鬼魅般闪现,烈马践踏着枯草,手中的弯刀在昏黄的天光下划出一道道弧线。 “系统!他们打过来了!”晏霁霎时又变回了那六神无宁的人,心脏狂跳得像是要挣脱胸腔,她的四肢疲软。 系统爆呵:【你将来是要称帝的!慌什么!爽文便是废物也敢自称天命所归,你手握系统,反倒怕了这群凡夫?】 长箭呼啸而来,直取晏霁面门,死亡的寒意让她喉咙发紧,几乎是下意识反应,她侧身躲避,枯树响起一身闷响,随即裂开两半。 晏霁瞪大了双目,仍在喘息,身体埋进黄沙里,她双臂一撑,快步奔向她的马。 裴润佞拔出一把长剑,将下一箭甩进沙里:“侦察兵,不是散兵。机动性强,箭法精准,意在迟滞与侦察虚实。” “结阵!”林少承的暴喝从前方传来,他所在的先锋部已与匈奴前锋绞杀在一起,一时无法回援。 这支侦察队目标明确至极,他们绕过林少承的主力,直攻后方看起来最薄弱的晏霁小队。 精兵们奋勇抵抗,眼睛却不自然飘向晏霁,又飘向远方的林少承,带着一丝不自信。 系统道:【晏霁!我可不止给了你一本用兵之道!】 于是晏霁开口,带着哭腔:“慌什么!”她手指死死抠进缰绳,指甲几乎要折断,接着猛地看向裴润佞。 不需要任何言语,裴润佞已阴郁地吐出两个字:“寻制高点。” “听令!”晏霁毫不犹豫,嘶声下令。 “所有弓弩手,随我退后迂回至丘陵高地!” 匈奴骑兵见这支虞军惊慌后撤,一时更加狂妄,头领大笑:“果然中计!” 他呼啸着便冲杀过来,试图一举冲散阵型。 就在他们冲入丘陵时,林少承也带着一身血气匆匆赶回,他抬目怒吼:“放箭!!!” 晏霁的声音在他后方同步响起,丘陵上弓弦的震鸣冲破天地。 弩箭如疾风骤雨,从侧上方倾泻而下,正在冲锋的匈奴骑兵猝不及防,瞬间人仰马翻。 不过片刻,这支精锐侦察队已全军覆没。黄土之上,只余战马的哀鸣与弥漫的血腥气。 林少承抹去面上血痕,畅快的大笑打破寂静,他望向晏霁:“你倒和我想到一处!“ 然而,他脸上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骑探马自后方疯狂驰来,马蹄声碎,马上的将士浑身是血,背后赫然插着几支断箭,几乎是滚落鞍下,声音嘶哑绝望: “报——!林将军!我军后方护送弟兄全军……全军覆没!” 林少承脸色骤变:“粮草呢?!” 将士声音绝望:“粮草……尽数被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