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雪预警》 第1章 太阳当空照 没上过学的下场就是经常会数错零，汤予礼把12000按成了120000，不小心将自己的全部积蓄都转到了乐队的共同账户里，投进了厂牌的运营中去。 她不敢找队友把钱要回来，只能默默祈祷这笔钱到年底能为她分红出一笔不菲的财富。 至于这个冬天该怎么活下去…… 汤予礼看了看账户里剩余的一百块钱，决定豁出去一把，回到曾经打工的便利店让店长再收留她一个月。这样不吃不喝不休息，也能在三十天后赚到四千多。 呃…不吃不喝会死掉…吧？ 那白天带着保温杯到店里接水、晚上扔垃圾时偷偷私吞几盒过期便当也能保命。 她计划得相当周全。 加油打气半个小时后，汤予礼终于将帽子一戴，低头溜进了身旁那间便利店。 只是站在收银台后面的男人是谁？以前的店长呢？以前的店长去哪了？她只敢和以前的店长说话！ 汤予礼的脚步顿住了，她攥着双拳瑟瑟发抖，也因收银台后面的注视深陷恐慌。 要不算了吧？ 她在内心打起了退堂鼓。 实在不行她就去排练室住下，只要住得够久，队友们就会发现她身无分文，也会主动把钱退给她了。 不打工了不打工了不打工了。 这个男人她不认识。 好可怕好可怕好可怕。 她机械地转过身，清脆的门铃提示音把她吓得一哆嗦，然后肚皮就不争气地和提示音合奏了。 昨天发现转错金额后太懊恼了，懊恼到一直没有吃东西。如果这顿再忘记吃，那她可能会死…… 呜呜…… 她也不想在那个不认识的男人注视下转身折返回店里的，可是肚子好饿…… 汤予礼再次豁出去了，她频频默念“看不到我”，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移动到了离收银台还有一段距离的冷柜。 这个时间点，冷柜里的三明治与饭团已经卖完，只有她最爱的咖喱猪排饭还剩最后一盒。她伸手去拿便当，差点在瞥见包装外贴的价格标签时心脏骤停。 咖喱猪排饭涨价了，涨了足足四块。对比原先的价格，十四块钱宛如天价，这不是余额仅剩一百的她消费得起的。 可是咖喱猪排饭真的好好吃…… 来回纠结了将近二十分钟，汤予礼终于打开手机开始计算，她想看看一百块钱能买几份咖喱猪排饭。 然后她就默默熄屏了。 太奢侈。 这种情况下吃咖喱猪排饭还是太奢侈。 不行，不能吃，还是买泡面吧。 她转头去找泡面，结果泡面货架上全是她吃不了的特辣火鸡面。 难道说她真的会因为转错金额饿死街头吗？ 虽然活着挺无聊的，但汤予礼不想死。 强烈的求生欲迫使她起身看向收银台旁的热食柜，柜中还剩余几只包子。第二排靠左的位置放的是两块钱一只的青菜包，她可以全部买下，花费八块钱解决今晚及明天一整天的伙食非常划算。 但问题是她不认识收银台后面那个男的，她和陌生人讲话浑身不自在…… 怎么办啊？马上就要过零点了，店铺就要打烊了，她没有多余的时间做心理建设。可是她做不到直接上前点餐，如果不做心理建设就要饿死，但就算做心理建设也根本来不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汤予礼急得团团转。 她低着头不停自言自语，丝毫没有察觉一个高大的身影正在朝她走来。 “我们要打烊了哦。” 脑袋上方突然响起一阵爽朗男声，汤予礼警惕地抬起头，也在对视的瞬间将眼睛紧紧闭了起来。 乐队里的三个男队友都是没那么阴暗的阴暗货色，台下的男乐迷也通常看不清面孔，所以她平日里和另一种性别待在一起还算可以承受，大家在相处过程中都没把对方当做异性看待。 但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另一种性别能对她造成心理上的负担。 好耀眼。 这个人的笑容好耀眼，好像还冒着热气，就像画本里的太阳公公一样，在冬去春来之际融化了覆盖在大地上的厚厚积雪。 汤予礼浑身瘫软跪地趴下，她也像积雪一般，被太阳公公烤化了。 第2章 爬行蚂蚁难敌咖喱饭香 突然下跪似乎把对方吓了一跳，那个男生条件反射弯下腰，赶忙伸手搀扶。 “同学你没事吧？要不要紧？有没有摔疼？” 天菩萨…… 他的声音也好像关怀大地的太阳…… 汤予礼的胳膊再次瘫软，脸也极速升温。她的身体居然在暖气不足的店内焦热起来，豆大的汗珠啪嗒啪嗒滴落在地面，急促的呼吸也让距离她面孔三厘米的瓷砖变得湿润。 她是蚂蚁。 一只快要被太阳烤死的蚂蚁。 出于生存本能，蚂蚁要逃跑。 汤予礼坚强撑起即将贴地的身体，迅速调整方向，慌张地往门口爬去。 虽然脑袋后面没长眼睛，但她能察觉出危机解除了。 又是一个被她的爬行技巧震撼住的人类，就算是太阳也没见过爬得这么快的蚂蚁吧？ 呵呵呵呵…… 汤予礼暗自得意，也爬得飞快。但不巧的是，她真的太饿了，饿到失去了爬出便利店的力气。 头晕眼花间，她撞向了窗边那排高脚凳的椅子腿儿上，然后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诶…同学，你为什么要跑呢？” 太阳把她扛了起来，也将她整个人放到了高脚凳上坐着。可汤予礼还是没能缓和过来，她趴在狭窄的桌子上大喘气，意识模糊的她甚至没发现自己的脸并未藏进帽子里。 “同学，你是不是很久没吃饭了？” 太阳关切十足地询问着，汤予礼也在求生欲驱使下点了点头。 “那你等我一下。” 等他？为什么要等他？她认识他吗？他是谁？是队友吗？ 嗯…他问她有没有吃饭… 所以他是小江吗？小江经常关心她有没有吃饭…还会像妈妈一样往她嘴里喂饭…所以他是小江…也不对…小江是女生呀… 那他是谁呢？为什么要等他？她认识他吗？是其他队友吗？ 汤予礼的眼前不断飘过队友们的脸，从贝斯手到鼓手，从女的到男的。她一次次确定，又一次次否定，还是没能理解灵魂出走前听到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过了一会儿，走马灯里不再只有图像画面，一阵熟悉的香气扑面而来，将汤予礼虚脱的意志唤醒。 咖喱饭…… 世界上最善良的咖喱饭…… 曾经拯救她无数次的咖喱饭…… 汤予礼睁开双眼，刚才拿在手中纠结半天也没付钱的那份咖喱猪排饭正在她的面前冒热气。 算了，奢侈就奢侈吧，保命要紧。 实在不行吃完这顿就去排练室住着，等队友发现身无分文的她快要活不下去了自然会主动把钱还给她。 汤予礼的脸贴着木桌，手指虚弱地向着不远处的塑料勺伸去。 “等下。” 那个太阳男突然开口，吓得她瞬间收手。 他拉开汤予礼身边的椅子快速落座，也扶正她的身体，往她嘴边递上一只闻起来甜甜的瓶子。 “如果肚子是空的，最好先喝点水润一润，不然对胃不好。这是红枣桂圆饮，对女孩子身体好的。你的手特别凉，得多喝点。” “……” 汤予礼听罢机械地坐正身子与太阳男对视，她不说话，眼神里写满了恐惧。 “啊…不好意思，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碰你手的，扶你起来的时候一不小心就…” 太阳男语无伦次地解释着，她却没心情听。 因为她已经被吓飞半条命。 汤予礼摸摸有些受凉的头顶，发现羽绒服的帽子早就掉了。 “你…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生？” 她指着自己光秃秃的寸头慌张质问。 第3章 冰冷手术台上嘎腰子 被队友们收养后，汤予礼长到脚踝的头发就被剪掉了。 理由有很多，头发严重打结梳不开、营养不良导致的发质差、队友们不会帮她辫麻花、长头发太引人注目等等。 不过剃完头确实很自由，唯一的缺点就是总被误当做男生，那种瘦瘦小小、畏畏缩缩、鬼鬼祟祟的变态男生。 在演出场所的女厕所里被揪住暴打乃是常有之事。 挨过几次打后小江教导她，遇到性别相关问题一定要说话，不可以不吱声任由别人欺负。 所以极端社恐汤予礼向太阳男开口说话了。 别人都以为她是男生，他这么笃定她是女生肯定有问题！ 太阳男听罢她的质问若有所思，随后那簇极其耀眼的光芒再次来袭，他笑得特别灿烂。 “当然是看脸呀，哈哈。其实我知道很多关于你的事哦，知道你的音乐事业小有起色，也知道你打工期间最爱吃店里的咖喱饭。所以这份我请你，快点吃吧，凉了就不好吃了。哦对，你还爱吃关东煮里的萝卜来着，等我换完衣服就给你盛一份。” “……” 这人怎么回事？ 为什么可以顶着一张善良的脸、用着特别善良的语气说出这么多听起来对她并不善良的话？ 小江教导过的，陌生人掌握你的个人信息全是诈骗。 所以太阳男是诈骗犯，她绝对不可以和诈骗犯说话。 诈骗犯的目的是骗钱，如果骗不到钱就会把受害者控制起来让受害者打诈骗电话骗别人的钱，如果骗不到钱就会把受害者拉到地下诊所冰冷的手术台上噶腰子。 然后开膛破肚……取走心肝……再把她没用的器官扔去喂狗吃…… 妈妈没说错…… 外面的世界真的充满了坏人…… 她果然不应该在妈妈死掉后踏出家门…… 汤予礼严重受惊，她的意识再次从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世界缩回与世隔绝的封闭巢穴里。 当太阳男钻进员工休息室后，她端起便当盒，抱着与撒哈拉银蚁一较高下的决心拔腿就跑。 然后她就被绊倒了…… 咖喱饭沾得满脸都是…… 鼻子里面也开始流血…… 自从被队友们强制性拖出家门走上社会，汤予礼没少出丑，所以就算脸上糊满了不可名状的屎黄色流体她也不会感到窘迫。 习惯了，习惯就好。 像她这样的边缘人要想融入进这个满是健全人的社会，不放弃一些个人尊严是不可能的。 到厕所清理一下就回家吧，哪怕被太阳男看到自己这副模样也没关系，反正太阳也很难接触到活在阴暗潮湿地底的怪异小虫虫吧？ 呵呵呵呵……没接触过就让他长长见识吧…… 汤予礼在脑内上演着精神胜利法。 她从地上爬起，像无脚幽灵一样飘到了员工休息室。然后打开了更衣间对面的那扇门，准备溜进去洗脸。 但是这个太阳男为什么要在厕所里换衣服！！！！！ 被抓包也没关系，但是明明有更衣间，为什么这个太阳男要在厕所里换衣服！！！！！ 汤予礼的视线从太阳男的脸上回避开，顺势就落在了他的肚子上。 一、二、三、四、五、六…… 如果数钱像数太阳男的腹肌一样简单该多好…… 嘿嘿嘿嘿…… 他还挺白的…… 第4章 可怕的人类社会充满了风险、危机与欺骗 队友小江经常给汤予礼看她画的那些雄性□□，有些明显不是人类，有些看上去像章鱼，有些又像人类又不像人类。唯一可以确认的是，她画的真正人类几乎都是白皮腹肌粉叽叽，还说这种类型不用闻都知道是香的。 虽然另一位队友小关不让小江给她看这些，说会带坏小孩，但是汤予礼喜欢。 数清楚太阳男有几块腹肌的汤予礼心想，她等下要告诉小江真实的□□比画出来的还要好看，而且确实是香的。 她拱起鼻子对着空气猛吸一口气，随后被脸上的咖喱糊糊呛得直咳。 太阳男连忙套上毛衣，也将她扶到了水池边。他从包里拿出一块毛巾用热水打湿，仔细地替她擦去脸上的咖喱糊糊。 汤予礼被他按到墙壁靠着，他的个子好高，身体几乎将她包围。她下意识地想蹲地爬走，却无法伸开腿脚。只能缩着脖子，闭上眼睛，任由那块热热软软的毛巾拂过脸颊。 “同学，又低头走路了是吗？小心一点，鼻子都摔出血了，这得多疼啊？” 他好像看不见她满脸的咖喱汤汁，比起那些令人局促的、不堪的、尴尬的奇怪糊糊，他更加担心她的鼻子。 只有妈妈和队友会在她流血的时候问她疼不疼，汤予礼觉得太阳男其实是个好人。哪怕他是诈骗犯，那他也是个善良的诈骗犯。 她尝试着向善良诈骗犯致谢，但无奈的是她说不出口。 凑得太近了…… 凑得太近了…… 凑得太近了…… 近到他的眼神、他的香味、他的气息令她犯怵。 有点…紧张得…想吐… 惊恐一发作…就经常…紧张得…想吐… “你…你…你…呕…” 汤予礼把刚才喝的红枣桂圆饮全吐了，吐到了太阳男的毛衣上。微妙的粘稠液体从上流到下，大半个胸口都被她的呕吐物糟蹋得不像话。 完蛋了。 这下真的完蛋了。 之前也发生过类似事件，她被不知情的新经纪人按住肩膀搭话，一紧张、一恐慌，转头就把人家的名牌短袖吐坏了。 经纪人说那件短袖要三千块，汤予礼赔完衣服后口袋空空如也。 穷人乍富的她把搞乐队赚到的钱全部都投资给了直播间的小乌龟对对碰。 她去找像爸爸妈妈一样照顾她的小关小江借钱生活，小关小江很生气，非但没有借钱给她，还对她进行了为期一年的强制储蓄以及卸载短视频软件作为惩罚。 虽然食物问题被队友解决了，但一个人住也要缴纳水电费。汤予礼没钱缴纳水电费，也不敢忤逆可怕的物业，她只好从妈妈的遗物里翻出一本通讯录，给素未谋面的爸爸发短信，加上爸爸的□□号，希望爸爸给她零花钱。 结果过了半年，爸爸给她发信息说「乖宝宝，爸爸下个月要高考了，暂时不能和你聊天了」。 她上网查了一下，网上说高考生的年龄通常在十八岁左右。 爸爸比她小是怎么把她生下来的？ 汤予礼查完信息就把爸爸的□□号删了，删之前还领走了爸爸发给她的三百块零花钱。 这就是可怕的人类社会，充满了风险、危机与欺骗。 汤予礼心想，不如干脆坦白自己没钱赔偿算了，也算为建设诚信社会做贡献了。 “那…那个…那个…我…我只有一百了…不能…不能给你…” “没关系呀。” 太阳男重新脱下毛衣，露出他白花花的胸肌、腹肌，并且把脏衣服扔进了垃圾桶里。 他若无其事地清洗着刚才那块毛巾，重新将其浸湿在滚烫的热水中，随后拧至半干，继续给汤予礼擦脸。 “店长说过，只要拜托你留下来帮忙，同学你就会答应。我终于等到你回店里了，如果你最近不忙的话就来帮帮我好不好？一个人值夜班真的有点累呢。同学你怎么不说话？哦对，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贝彧，宝贝的贝，或字多两撇的彧，太复杂了对不对？那同学你叫我贝贝。” 第5章 同学一直在流鼻血 店长说过…… 店长说过…… 店长说过…… 所以说，是店长把她做音乐、爱吃咖喱饭和关东煮萝卜的事告诉了太阳男？ 汤予礼的警惕心稍稍松懈许多，是店长告诉他的话那她的腰子就安全了。 她想，其实这个太阳男人蛮好的。他说话温柔、给她喂饭、帮她擦脸，简直和小关小江一样心地善良。 不。 太阳男甚至比小关小江还要善良。 小关不让小江给她看白皮腹肌粉叽叽的画，扣分。小江明知道她喜欢却从没给她看过真正的白皮腹肌粉叽叽，小江也扣分。 还是太阳男最慷慨善良了，他大大方方地把毛衣脱了，还越凑越近。 汤予礼垂下不敢对视的双眼，让视线落在了身前雪白一片的身体上。她偷偷嗅空气，太阳男身上有暖暖又香香的味道，就像之前在面包店后厨打工时烤箱热浪所散发出来的味道。 面包、牛奶、松松软软…… 太阳男一定也很好吃…… “贝…贝贝…” 她毫无意识地呼唤了太阳，太阳回应的瞬间，脸颊和耳朵被照射得好烫。 “嗯嗯，我在呢。”贝彧眯眼笑着，“那同学，你可以陪我上夜班的对吧？店长休产假去了，日班的大姐也不能连续上晚班。虽然现在正值寒假，但不知为何没有学生来做兼职呢？所以晚上来货什么的我真的忙不过来。如果你留下帮我，我可以在原有的时薪基础上再多给你十块。” 十…十块…… 前两年小江帮助她找到这份兼职时，时薪只有十五块。因为店里是自助收银，只要不和顾客有太多的交流、不用做办理会员的推销，汤予礼还算能适应。过了没多久，店长看她勤恳理货十小时也不喊苦，便将时薪调整到了十八块。 那…那太阳男的意思是…她现在到店里打工…一个小时可以赚到二十八块？ 汤予礼算不好演出一小时能赚多少钱，没法拿主业收入与兼职收入作比较，但她原来打工一小时只能拆九包小乌龟，现在起码能拆十二包。 嗯，赚了。 她的视线依旧紧锁面前那片白花花，微点两下脑袋。 “十…十个小时…我可以…晚上八点…早晨六点…时薪二十八…不休息…周…周结…” 贝彧听罢，手上的动作突然停住，指尖也隔着毛巾搭在了汤予礼的鼻梁上。思索片刻后，欲言又止的他重新为她擦拭脸颊，并且补充说明了一些员工福利。 “没问题。不过上十小时太累了，后半夜没顾客的话我们可以进来睡觉。” “哦哦…” 汤予礼暗喜。 早知道太阳男这么好，她就不逃跑了。浪费了一盒咖喱饭不说，肚子还饿得咕咕叫。 她努了努嘴，纠结了好一会儿，决定叫停擦脸，向太阳男索要一点临期好物。 “擦…擦好了吧？饭团已经过期了…我…反正饭团过期不能卖了…” “肚子饿了？” 太阳男盯着她脸问，汤予礼点点头。 “等下再给你热份便当吧，但同学你为什么不停流鼻血？就算是磕伤也不应该呀？要不我陪你去医院吧？” 一直流鼻血吗？ 汤予礼摸摸鼻子，然后两根手指沾满血红。 同样的情况曾经也发生过，当爱好创作一些卡通人体艺术的队友小江端着iPad坐到她身旁时，不小心瞄了一眼的汤予礼瞬间就血流不止。 小江说，这叫青春期躁动，对异性产生好奇心的那种躁动。 异性…… 异性…… 异性…… 汤予礼推开太阳男的身体，蜷缩着后背低头逃走。她顺手从货架上拿了两个饭团，在异性太阳男灼热的目光下顶着两条鼻血逃跑了。 为什么刚才盯着太阳男的裤腰时，眼前凭空出现了小江卡通画里的其他部分？ 明明是冬天，但是汤予礼好热好热…… 第6章 还没吃但先得了朊病毒 汤予礼就住在便利店对面的小区。 顺走两个饭团的她害怕被太阳男追着要钱，于是跑得特别快，一溜烟便飘进了大门，恐怕连监控摄像头都无法捕捉她的身影。 脸热、四肢热、呼吸热，她浑身上下非常非常热。 被小关小江领出家门那天，他们俩带她去了儿童公园。十六岁的汤予礼第一次体验用奶瓶喂鱼，也头一回坐上观光小火车。外面的世界阳光灿烂，空气格外新鲜。 但印象最深刻的环节还得是荡秋千和吃棉花糖。 汤予礼跑回家后钻进了被窝，她平趴着将咚咚响的心跳贴紧床板，回想着似曾相识的经历。 切分音…… 小江推她玩秋千时，她也听到了来自胸腔的切分音。和现在一样，闻起来还有香甜棉花糖味的轻飘飘切分音。 那很奇怪啊。 之前偷瞄小江画画时，她闻不出那些卡通的、线条型的白皮腹肌粉叽叽男身上有什么味道，但她也确实在想起白花花太阳男时闻到了棉花糖味。 还是觉得他会很好吃。 汤予礼拿起手机，打开和小江的对话框，然后问了她一个问题。 片刻小江回信，她说「吃人会得朊病毒，建议先别吃」，还贴心附上朊病毒的科普帖。 点进链接一看，里面说人吃人后，这种病毒会通过消化系统入侵大脑，最后蚕食神经和脑子，让人走路晃晃悠悠、摇摇摆摆，最终走向死亡。 汤予礼看完眼泪直流。她应该已经感染了这个病毒，没过多久就会死掉。 她给小江打去电话，接通的那一瞬间嗷嗷大哭。 “呜呜呜…呜呜呜…我得病毒了…马上就要死了…” 小江沉默了整整一分钟，随后无力地发出疑问。 “你在哪儿吃的？” “便利店…之前打工的便利店…我饿…有个白白太阳男请我吃咖喱饭…他…他给我擦脸…还说一小时给我十二个小乌龟…呜呜呜…他好香…像面包和棉花糖一样香…我觉得他会好吃…然后头晕晕的…走路也晃晃悠悠…和你发的那个病一样…呜呜呜…我没吃他但是我应该染上了…呜呜呜…我要去见妈妈了…再见小江…” “……”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静音。 小江缓过无语，尽力在冷漠的语气中捏造出一丝关怀与安慰。 “饿了就告诉我，我给你点外卖。需要囤货也提前跟我说，我下班带你去超市买。反正这几天你不许去那个便利店，不许惦记小乌龟。能不能乖乖听我的话？” 呜呜…… 小江真好…… 有小江在再也不会饿肚子了…… 汤予礼抹抹眼泪，举着手机点头答应。 反正小江说会给她点外卖，那她口袋空空也没关系。小关迟早会发现她转错钱的，安静等待他把钱退回来就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吧。 她笑呵呵挂掉电话，翻身下床，从漆黑的卧室飘到了漆黑的客厅。 热饭团。 热饭团。 热饭团。 不管什么太阳男了，肚子好饿，吃饱睡觉才是要紧事。 汤予礼往厨房一钻，拉开微波炉门把饭团往里面一放。只需静候三十秒，她就能吃上美味的蛋皮茄汁风味饭团啦。 好香好香，好期待。 但是为什么这个微波炉没反应？ 怎么按都没反应，既不发光也不发热。 插头插得好好的，怎么就不转呢？ 她上网搜了一下，网上说不是短路就是停电。 短路什么的她不懂啊，还是先检查一下开关吧。 汤予礼走到厨房门口按按电灯开关，毫无反应。 客厅的也毫无反应。 卧室的更是毫无反应。 说起来，回家的时候确实瞟到门上贴着什么红色的纸头呢？ 汤予礼打开房门伸手一扯，用手机光照着纸头费劲地识起了字。 上面说她有三百块的电费没缴，所以电力公司要对她采取停电措施。 第7章 太阳触碰蚂蚁 汤予礼很喜欢小江，但她不得不把小江的话当成耳旁风了。 昨晚发现欠费后她试图向小江借钱，但小江只是重复告诉她不许惦记小乌龟，好像没看到那句「可不可以给我三百块」。 缩在冰冷的被窝里纠结一夜后，汤予礼给自己加油打气，隔天一早就坐到了便利店旁的肯德基等待夜班时间到来。 主要是手机没电。 主要是肯德基有暖气。 主要是小江答应给她点餐吃。 主要是她得做够十几小时的心理建设才敢踏进便利店。 以及直视太阳男的眼睛。 太阳男…… 停电睡觉好冷…… 一想到他身体就会自动变热…… 想着想着，汤予礼就又让小江给她点了一份草莓圣代，今天第六份草莓圣代。 特别冰凉、特别甜。 现在是下午五点半，小江发信息说她要加班，没办法陪汤予礼去超市大采购。她也额外点了两块原味鸡、一只鸡肉卷、一份中薯以及一杯热牛奶，并且嘱托汤予礼吃完早点回家。 汤予礼特别开心。 她今天吃了很多甜食，现在一点儿也不饿，所以打算让肯德基的大哥哥把原味鸡和鸡肉卷打包，这样明天和后天的伙食就有着落了。 但问题是，汤予礼没有胆量向肯德基大哥哥开口提要求。对方站在餐台后面不断询问她是多少号，语气有点重，她愣是被质问得说不出一句话。 汤予礼低下头，不断瞟着后厨一角。她无法开口提要求，美味酥脆原味鸡直接被摆在了餐盘上，连外盒都没有。 总不能直接放进口袋带走吧…… 算了…… 狼狈之事时有发生…… 习惯了就好…… 汤予礼决定接受现状。 堂食不给包装也没事，反正揣兜里别人不问她不答，别人问了她也不答。 她哆哆嗦嗦举起手机，试图让肯德基大哥哥看清楚屏幕上的取餐号。但胳膊刚抬至半空，就被一声招呼与亲密的搭肩吓得缩了回去。 只有太阳男叫她同学。 太阳男出现。 “同学，你也取餐吗？这么巧？我是A0306，你呢？” 不用汤予礼回答，太阳男自己会做确认。他握住汤予礼藏于厚实羽绒服之下的手腕，微抬后快速放下，然后从容告知那个令汤予礼深陷焦虑的臭脸肯德基大哥哥。 “麻烦帮305也打包一下，谢谢，我们是一起的。” 太阳男说罢转过头，对她露出无比关怀的笑容。 “日班大姐今天晚上有事，得提前下班，所以我们六点就要就位啦。我看你点了好多，来不及堂食了，打包回店里慢慢吃吧。” 他果然是非常非常善良的好人，每次靠近都会有种密不透风的温暖将她紧紧笼罩。呼吸相当困难，但汤予礼莫名觉得舒适。 就像以前，妈妈在世时一样。危机被隔绝在襁褓之外，她被强烈的安全感包裹，只有这么对她的人才值得依赖。 “好……” 汤予礼没理由不信任他，她点着头，默默向他靠近。 手也被他牵起。 “手这么凉还点圣代吃？” 太阳男的语气有点凶凶，不是责备，更像担心。 他若无其事地将她的手塞进了他的口袋，里面有只暖宝宝。但比暖宝宝更加灼热的，是他不停揉着手背的拇指。 太阳触碰蚂蚁，汤予礼彻底蒸发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7章 太阳触碰蚂蚁 第8章 AAA草莓兑换券贝贝 突如其来的抚摸让人晕眩，她又想故技重施、跪地爬行，但膝盖刚刚弯曲，汤予礼就被太阳男紧紧拽住。 严格来说，她的整片手腕都包裹在了他温暖的手掌里。晕眩加剧时，太阳男低头关切询问。 “同学，你是不是不舒服？” 汤予礼摇摇头，身体依旧无法动弹。下一秒，太阳男像是把她当成了红色小熊猫，提着她的“大尾巴”就往用餐区走去。 她被安置在了窗边的空位，太阳男将口袋里的暖宝宝留在她的手中，转身取餐前还告诉她不舒服就趴一会儿。 暖宝宝很烫，但远没有他的体温高，也无法同时兼顾手心与手背。渴望热度的汤予礼追随着太阳路径望去，随后被灼烧得睁不开眼。 太阳男的后脑勺一定长了眼睛，不然他怎么会知道她正在看他？还回过头来笑得无比灿烂，将热度通过空气传至她的耳畔。 汤予礼捂着滚烫的耳朵低下了头，心跳咚咚作响。 没过多久，太阳男重返她的身旁，并在她右侧的空位坐下。他从纸袋中取出一只长方形的包装快速打开，把金黄酥脆的红豆派递到她的嘴边。 “同学，你会随身携带糖果吗？” 好奇怪的问题，汤予礼听不懂他的目的，边咬红豆派边摇头否认。 “不行。” 太阳男的表情突然变得好严肃。 汤予礼向右侧怯怯瞄去，然后暂停咬合，将属于太阳男的红豆派放生。 “那…那我不吃了…还给你…” 微弱的嘀咕声瞬间淹没在了二次投喂中，红豆派再次被太阳男塞进她嘴里。 内馅像蜜糖，也像太阳男身上的味道。汤予礼默默体会着，这份香甜似乎化身成了蚕丝，正源源不断流入她的身体，从内而外地将她紧密缠绕。 “你手这么冰凉，身体还抖得这么厉害，不吃甜食是不行的。等下到店里拿点你喜欢吃的糖果，今后随身携带知道吗？万一在我看不见的地方晕倒怎么办呢？真的不可以小瞧低血糖。” “哦哦…” 虽然不懂太阳男为什么会认为她低血糖，但汤予礼还是听话地点起了头，她才不会和甜食过意不去。 “那…那…贝贝我要吃那个…你身上好热…我的耳朵和脸也好热…” 贝彧看向汤予礼的指尖落脚处，草莓圣代顶端的小弯钩即将倒下。看样子，餐厅的室温确实很高。 “好呀。”他微微扬眉，伸手端起冒着寒气的圣代，“但手凉最好不要摸这个杯子，还是我喂你吧。” 红豆派退下，草莓圣代上场。汤予礼含住小勺，冰淇淋裹着果酱在舌尖缓缓融化，糖分层层堆叠于味蕾。她闭上双眼，浑然不觉幸福已浮现脸上。 “好吃吗？你是不是很喜欢草莓味？看上去比吃红豆派还要开心呢。” “好吃的！” 汤予礼流利且兴奋地回应着太阳男，又在睁眼时泄了气。她抿住嘴，小声介绍起了自己与草莓之间的关系。 “我…我妈妈最喜欢草莓了…她给我买了很多草莓发圈、发卡、还有草莓图案的裙子…还说我是草莓公主呢…所以我也喜欢草莓味…今天已经吃了六杯…嘿嘿…” “……” 贝彧忽然想起什么，侧身望向墙角的某张桌子，上面整齐摆放着五只空圣代杯，那似乎是她的战绩。 “啊~同学你今天带够钱了对吧？” “……” 昨晚逃单的某只小蚂蚁眼神闪躲，“不不…不不不…我没有钱…都是小江给我点的…小江对我特别好…总是请我吃好吃的…除了妈妈之外我最喜欢小江了…” “哦。” 太阳男的声音莫名冷淡，汤予礼敏锐地察觉到笼罩她身体的高温正在消退。 本以为这股寒气是拜今天的第六杯所赐，但却在抬起头后目击草莓圣代离她远去。 “那你不能再吃了，再吃下去身体遭不住，今天多冷啊？这样吧，你加我，下次想吃草莓就找我，我有很多草莓券。” 他将手机放置她面前，随后若无其事地吃起了圣代，边吃边等，等汤予礼主动掏手机扫码。 熬过漫长的半分钟，贝彧终于收到了提示信息。他迫不及待地伸手，想要快速通过那条好友申请。 “我加了…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我明天能吃吗？” 汤予礼捧着手机磕巴询问，贝彧发现，她的眼睛会因期待而闪烁。 “明天当然不行，明天店里会很忙。”他笑笑，“不过春天的草莓特别甜，等这个冬天过去，我们每天都能吃。” “比圣代上的果酱还甜？” 她好奇发问。 “绝对的。” 贝彧也果断回答。 为小情侣点播一首来自花儿乐队「草莓声明」这张专辑里的「糖」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8章 AAA草莓兑换券贝贝 第9章 让人省心的家里蹲毕业生 简单吃了点甜食，汤予礼就被太阳男带回了便利店。 店里没有客人，日班店员的表情却相当烦躁。她貌似心有急事，往关东煮机里倾倒食材的手法十分狂野，一点儿也不符合店里的操作标准。 见太阳男出现，日班店员脸上的不耐烦表情瞬间消失，因为他的表情好严肃。她急忙将空包装袋藏在桌子下，然后与太阳男隔空交接起后续事宜，语气紧张又快速。 口头交接结束，太阳男往通向后室的门走去，躲藏在太阳身影下的小小蚂蚁紧随其后。当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人时，汤予礼遮住嘴偷笑了起来。 “怎么啦？”贝彧不解，但他也跟着一起笑。 “贝贝你刚刚…刚刚好像店长哦…” “为什么？” “我以前看见店长出现也很紧张…你和店长一样吓人…嘿嘿…” 这是夸人还是损人？贝彧不懂。 他只知道汤予礼幸灾乐祸时好像手机里存的粉红偷笑小海狸表情包。 “那同学你今晚小心点。” 贝彧板起脸，把小海狸吓得直哆嗦。 “为…为…为…” “因为我要把整理仓库的重任交给你，所以加油吧，我会一直一直看着你。” 还以为他要安排她去收银台煮关东煮呢，那才是真正的吓人。 夜间的收银台前会出现各种买烟买套买槟榔的男人，他们大呼小叫没礼貌，发现她是女孩子后还会投来轻蔑的目光。 汤予礼曾经帮店长顶过半小时的岗，也差点被那些轻蔑眼神淹死掉。此后她就化身成寄生在仓库的小蚂蚁，连出来补货都变得举步维艰。 幸好一周后主业的分账打到了卡上，汤予礼火速跑路，再也不敢踏进这便利店半步。 所以只要太阳男不强迫她去收银，她整理一个月仓库也没问题。 汤予礼拍拍胸脯，半抬脑袋腼腆一笑，“没…没问题…我特别擅长整理…非常…非常…非常厉害的那种…嘿嘿…” “真好。” 贝彧竖起大拇指，也神不知鬼不觉地掏出一张A4纸。他将纸张与打包的食物一同放在了休息室的小桌上，拿起一支笔塞进了汤予礼手里。 “那同学你坐在这里填下简历，所有信息都要填，填好以后再上岗工作哦。” 汤予礼扫视着简历内容，发现好像和之前填写的不一样。 基本信息栏里要填写各种社交账号，更多信息栏里还要回答一大堆奇怪的问题。 她面露难色，手指直抓脸颊。 贝彧察觉到她的不安，顺着她的视线找到了她正在阅览的题目。那个方向印着两道问题，一道有关她理想中的未来生活，一道有关能够引起她好感的事。 他搬来椅子让她坐下，也将那张简历往她手边推了推。 “怎么了？不想填吗？” 汤予礼摇摇头，“就是…就是…店长有没有告诉过你我写字很慢？非常…非常…非常慢…问题太多了…我要写很久很久…而且…有些字我写不好…” “没关系，慢慢来。” 贝彧掏出手机，放置汤予礼面前。 “我的手机给你，如果实在不会写，你就边录音边说答案，我下班后照着录音写上去。不过你要好好思考一下答案哦，思考结束再上岗也没问题，不着急的。” 那就好，文化水平受限的小蚂蚁彻底放心了。她点着头提起笔，慢吞吞地写下自己的大名——汤予礼。 贝彧盯着认真填写简历的笔尖看了一会儿，然后在她写下“学历是妈妈在家教的，专业是钢琴”时微笑着悄悄离开。 她真是一个诚实的好孩子，一点儿也不让人担心。 你是不担心了→_→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9章 让人省心的家里蹲毕业生 第10章 你会把爱给什么样的人？ 汤予礼虽没接受过系统的义务教育，但也不是什么知识都没学过。 妈妈汤琴音女士人如其名，是个主攻钢琴的音乐老师。除了旋律与节奏，她同样承包了汤予礼其他基础科目的教学工作。 不过妈妈数学不好，总是上到一半改上乐理，汤予礼的数学也一言难尽。 以前向那个假爸爸倾诉伤心事时，汤予礼表示自己因为没有上过学算不好加减法被人羞辱了。羞辱她的人还说她有妈生没妈养，骂她妈妈的教育喂了狗才教育出她这种对社会没有贡献的废人。 假爸爸安慰她，说她只是走了一条西方教育常见的道路而已，那些人少见多怪，搞不好根本就没有她聪明。而且只要她喜欢妈妈，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汤予礼读完那些温暖的文字后瞬间就不哭了。 她记得妈妈的学生、队友小关曾经说过，妈妈很小的时候就多次登上世界级的舞台，是天才型的音乐家。这些事发生在汤予礼出生前，虽没有亲眼见证，但她听完夸赞还是很自豪。 哪怕后来发现假爸爸是个十来岁的小屁孩，她回忆起这些事也没有觉得他可恶，甚至认为那句话很有道理。 她的妈妈就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 想着想着，汤予礼便在简历问答部分里那道「你会把爱给什么样的人？」下面慢吞吞写下妈妈、像妈妈一样的小江还有告诉她妈妈过去的小关的名字。 她想，大家都说爱是互相的，那么爱护她的妈妈和小江，以及友善对待她的小关也值得她反馈爱。其他两位队友和经纪人就不做评价了，汤予礼暂时没有找到与他们相处的诀窍。 不过小江小关的名字笔画特别多，这对汤予礼来说太难了，写了很久才写完那一题，手腕都酸了。 她抬手甩甩手腕，一不小心甩到了推门而入的太阳男胳膊上。 “对不…对不起！” 汤予礼迅速起身，盯着太阳男的胳膊面露歉意。太阳男反手握住她的手腕，对着通红的手背吹热气。 “没事，是我没看路直接撞了上来，你手疼吗？” “还…还行…只是写了很多字…有点累…” “写了很多字吗？我看看。” 贝彧拿起桌上的简历仔细阅览。 她填写得十分认真，各类信息都如实汇报。不过她写着写着就开始犯迷糊，身份证号里的「4」写得像「9」，家庭住址里的「一单元」也写成了「一单夫」。 真就像那种刚修炼成人形的小海狸一样，还保留了一部分其他生灵所拥有的单纯。 贝彧浅笑着，视线缓缓向下移动，然后他就笑不出来了。 二十道问答题她只填了其中一道，里面还躺着两个可疑的名字。 “这是写完了？” 他抖抖手中的简历，表情有些严肃，就像店长训话似的，汤予礼后背一僵。 “嗯…嗯嗯…能写的都写了…写不出来的也录音了…” “好吧。” 贝彧拿起手机做确认，眼睛也瞬间眯成了两弯月牙。 “填好了就去工作吧~帮我把仓库货架整理好，再把新到货的水摆上去就行~” 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笑了。 总之汤予礼认为，太阳男这小子恐怕要趁店长生孩子去的机会谋权篡位当新店长。 他刚才板着脸的样子真挺恐怖，和店长的表情一模一样。哪怕只有两秒钟，她也怕太阳男会因为心情坏而不给她发工资。 所以还是表现表现自己吧。 小工蚁拍拍胸脯，再次向揽下重任。 “好…好的！没问题！交给我吧！” cb向的飞醋也要吃，年纪小小的容量大大的醋缸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你会把爱给什么样的人？ 第11章 德彪西、马勒、啤酒与面包 没过多久，太阳男又带着好几筐矿泉水出去补货了。 今晚的便利店十分忙碌，汤予礼躲在仓库的门背后偷听着，交谈声格外嘈杂。 或许矿泉水与方便面正在做活动，几乎每个客人都会在门铃响起时向太阳男打听是否还有库存。太阳男统一回复“不批发且限购”，客人们失落地表示“有多少拿多少吧”。 偷听中的汤予礼进行了一番思考，她决定将装有矿泉水和方便面的纸箱拖到仓库门口。这样一来，太阳男进来拿货就会方便许多。 她拖完纸箱便窝到货架后面埋头理货，多亏了脑内自动播放的德彪西，多亏了《意象集》卷一与卷二，小蚂蚁专注地劳动着，也忘记了时间。 刚准备切换到妈妈最爱的《牧神午后》，她脑子突然被一连串问题占据。 她想知道太阳男今年几岁？他看上去也就和小江小关一样大，怎么有胆量去抢三十多岁店长的工作呢？ 不过，如果太阳男能当上店长也挺好的。汤予礼简单观察了一下，他这个人还是很负责的。只要店长能升为区域经理，那她支持太阳男当下一任店长！ 想着想着，汤予礼的眼神就瞄到了仓库门口，然后就发现门口的货物不见了。 她快步走上前，又围着仓库转了一圈又一圈，就是找不到。唯一的可能性就是被太阳男拿走了，汤予礼将门拉开一条缝，心脏也在亲眼目睹太阳男脚边放置着那四只纸箱时吓得咚咚响。 他什么时候进仓库拿货的？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哦对，太阳男说过的，他会一直一直看着她。 汤予礼合上门，抱着手臂打了个冷颤。 她不禁开始担心，万一在察觉不到的情况下开小差又被太阳男看见了该怎么办？他将来可是要成为店长的，搞不会真的会扣她工资。 没办法了。 乐队里唯一一位拥有稳定主业的小江总是说，现在这个社会上到处是坏心眼，所以工作一定要留痕，聊天记录、录音录像都可以作为努力工作的证明。 汤予礼决定为守护工资而保留证据。 她把手机架到了货架顶端，也按下了录像键。就算一直一直看着她的太阳男在结算工资时挑她刺，她也有证据证明自己没开小差。 当然，她也会监督好自己。放置好手机后，汤予礼使劲拍拍脸颊，痛觉刺激着她重振旗鼓。 她启动了脑袋里的音乐播放器，这次不听德彪西，她要听马勒，听交响曲！就不信这样还能沉浸其中无法自拔，就不信这样还能发现不了太阳男走进仓库！ 一切准备就绪，汤予礼蹲在货架前认认真真摆放着果味饮料瓶。 橙汁、椰汁、蔬菜汁，咖啡、奶茶、乌龙茶…… 她按照顺序清空了身后所有纸箱，填满了眼前整只货架。 接下来，该轮到啤酒了。 汤予礼起身向角落走去，准备将那几扎啤酒拖到货架前，但手刚摸到外包装就缩了回来。湿湿嗒嗒的，好像沾到了什么东西。 她低头闻了闻，这发酵一般的气味应该是啤酒，估计是漏了，于是她撕开塑料薄膜一一检查。 没有沾上液体的啤酒罐直接上货架，罐身潮乎乎的也会在擦干净后仔细寻找是否存在破损。 呼吸间，她的行动变得迟缓，脑内的交响曲也不再激昂。就算身体不舒服也要坚持到底，最终，汤予礼找到了那只导致她手湿湿的孔洞。 小洞位置较高，她掂掂分量，瓶中似乎还剩有不少。汤予礼企图将它扔到垃圾桶，但不知为何，双腿也变得轻飘飘。 她没能起身，而是有意识地昏睡过去，昏睡得无能为力且不可抵挡。 睡梦中，太阳男出现在后仓。 他看到她躺在地上时并没有责怪，反而变成了一块松软的面包，将她指引进满是香甜气息的烤箱中央飘荡。 面包说睡吧。 面包也祝她好梦。 第12章 窥探欲强的变态特别多 梦境像万花筒，汤予礼记不清细节。她只知道身体越来越热，空气渐渐稀薄。 于是她醒了，醒于呼吸困难。 汤予礼猛地打挺，一条柔软的毛毯滑落到了地上。她下意识将其捞起，也捧到面前闻了闻。 毛毯满是太阳男身上的气味，暖洋洋、香喷喷、像面包，她瞬间猜测到呼吸困难的原因。 搞不好，她是在梦里闻太阳男闻得太忘我，直接把脸埋进这条毛毯里了。 所以这是太阳男的毛毯。 那么为什么会盖在她身上？ 刚睡醒的汤予礼懵懵的，她暂时无法思考。分不清自己在哪儿，也不知道现在几点。 好像，也忘记了什么事。 眼皮再次打架，她顺手扯着那条毛毯准备睡个回笼觉，不料却在躺至半空时惊醒。 太阳男推门而入，并且问她睡得好吗？ 想起来了，一切都想起来了。 现在是打工时间，她应该整理仓库而不是裹着毛毯睡大觉。 汤予礼数学不好，她其实算不好工作一整晚能拿多少钱，但是小乌龟们恐怕已经成群结队地离她而去了…… 她在上班时间睡觉，她要被太阳男扣工资了，呜呜…… “对…对不…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睡着的！对不…” 道歉的话还没说完，连忙爬起的她就被太阳男按回了躺椅。他用毛毯裹紧了她的身体，也伸手摸摸她的额头，意义不明，汤予礼不懂。 “我真的不是故…” “没事，我知道。”太阳男的情绪相当稳定，表情看上去也有些认真，“还好，没发烧，应该只是闻了一点渗出的啤酒醉了，同学你酒量不好哦。” 他凑得好近，强烈且温暖的太阳气息烘得她脸颊热热。汤予礼视线下垂，盯着他卫衣的下摆小声回应。 “我没有喝过酒…小江不让…” “那同学你是个乖宝宝，酒精不好，我也不喝的。” 被夸赞的汤予礼有一点小小的开心，她不由自主努起嘴，眼睛也笑得弯弯的。 贝彧就蹲在她的面前，视线一直落在她的嘴上她都没有发现。 唇珠特别饱满，特别想… “咳…” 他撑着膝盖起身，背过身去取外套。 “好了，下班了，我请你吃个早饭吧，宿醉应该挺难受的。” “啊。” 偷笑中的汤予礼卡顿了，她意识到自己好像一觉睡到了天亮。 “那个…我问一下…就是…就是…就是我不是故意的…但是也确实睡着了…那我的工资…那个…嗯…还能不能…” 前一秒还有说有笑，怎么一转身的功夫又紧张起来了？难道他在她眼里是那种拖欠工资的人吗？贝彧有点伤心了。 他拿起手机，点开置顶，向对话框里转了一笔小小的零花钱。 “十二小时的薪水，同学你收一下。然后今晚可以不用那么早来，要在家好好休息哦。” 汤予礼接过他的手机定睛一看，太阳男足足给她转了三百三十六元巨款！ “谢…谢谢…谢谢谢谢…” 她连忙从毛毯被窝爬起，边鞠躬边向门口挪去，找准机会溜之大吉。 汤予礼知道太阳男是个好人，但她不能允许自己在便利店待太久。现在最重要的是交电费，然后回家开着电热毯呼呼大睡。 不过，她还没逃跑就被太阳男拉住了。 太阳男说稍等，然后从抽屉里拿出一只手机，一只被汤予礼架在货架上用来监控自己工作的手机。 “哦对了，这手机是你的吧？我在货架上捡到的。” 汤予礼点点头，也收下了太阳男递来的手机。 “要保管好知道吗？万一被别人捡去乱翻什么相册短信、偷窥你的个人**怎么办？现在窥探欲强的变态特别多，搞不好会盗取你的身份信息哦。” 原来乱放手机也会被坏人利用，社会真是太可怕了，汤予礼瑟瑟发抖。 第13章 香甜松软小面包 其实她很小的时候出过门，汤予礼记不清出门玩耍的细节，只能回想到自己被两个可怕的老人偷走。 那两个可怕的老人把她藏在小黑屋里，妈妈找到她后和那两个可怕的老人抢夺她，还把她的身体拉扯得好痛。 自那以后，汤予礼跟着妈妈搬了家，从此再也没有踏出过房门。直到妈妈去世，妈妈的学生小关受托把她从家中带出。 虽然那天的游乐场与棉花糖真的如梦似幻，但汤予礼还是听从妈妈的教诲，对这个可怕的世界抱有一颗警惕之心。 拒绝掉太阳男的早餐邀请后，她火速跑回了家，把欠的电费补齐，洗上热水澡，然后钻进被窝里，拿起手机将涉及**的短信照片删光光。 问题在于，她手机里的那些短信与照片真的涉及**吗？汤予礼陷入了沉思。 她不懂犯罪分子能从她满是验证码的信箱里看出什么个人信息来，那些验证码过了三分钟可就失效了。 相册也一样，她的相册里不是直播间的小乌龟截图，就是各种分辨不清为何物的高糊照片，实在不能为犯罪分子提供什么就业机会。 检查了将近一小时，汤予礼什么都没删。双眼因枯燥的翻阅变得疲惫不堪，手机上的文字出现了重影，昨晚摆放啤酒罐后眼前也出现了相同的景象。 嗯，汤予礼突然想起什么事。她连忙找到昨晚监视自己工作的录像视频，从头看起。 一开始的部分与睡着之前的记忆一样，她认真地将橙汁、椰汁、蔬菜汁，咖啡、奶茶、乌龙茶从纸箱中取出，整齐摆放至货架。 紧接着，她伸手触碰罐装啤酒的外包装，随后摸到了潮乎乎的渗漏液体。 再往下看，她的身体变得晃晃悠悠、摇摇摆摆，就像小江发来的朊病毒科普视频里所展示的那样。 如果这就是醉酒反应，那么酒精和朊病毒一样可怕，小江不允许她喝酒不是没有道理，那么小江不让她去便利店也是情有可原。 因为太阳男靠近时，她也总是晃晃悠悠、摇摇摆摆…… 汤予礼看着视频中晕倒的自己，后背不由发凉。她蜷缩成一团，颤抖着继续往下看。 结果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倒下不到两分钟，太阳男急急忙忙赶到了后仓。他试图把她从地上搀扶而起，却遭受到了她的反抗。 汤予礼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一切，自己在毫无意识的情况下居然还有能力打人。她不仅对太阳男拳打脚踢，还把手中紧攥着的啤酒泼了他一身。 她捂住嘴，哪怕被窝很安全也不敢出声，因为接下来的事情更是吓人。 被泼了一身啤酒的太阳男又把上衣脱了，他的身体实在白嫩，此刻观摩录像的汤予礼与昨晚醉酒晕倒的汤予礼都看得入迷。 只可惜，观摩录像的汤予礼没有昨晚醉酒晕倒的汤予礼那么大的福气。 昨晚醉酒晕倒的汤予礼被太阳男抱起时直接把脸怼到人家的脖子上，边啃边说“你好香”…… 然后…… 然后…… 然后…… 汤予礼紧紧捂住自己的胸口，心脏咚咚咚咚，发凉的后背也瞬间变得火热。 想起来了。 一切都想起来了。 难怪太阳男在她的梦里化身成了香喷喷的面包，原来是因为他摸起来的手感十分松软…… 太阳男真的非常香甜松软…… ? ? ???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3章 香甜松软小面包 第14章 必须要保持全新、干净与纯洁 同一时刻，同一地点，同一面墙的另一边。 结束整晚的工作后，贝彧没像往常那般洁癖发作。他今天不太想立刻冲进浴室洗澡，主要原因是脖子被人咬了，指尖摩挲过他胸口肌肤时的温度也同样历历在目。 这确实出人意料。 本来还以为起码要再努力几天才能取得下一步信任呢，结果这么快就实现了愿望。 怎么想都是托他忘记帮她缴纳电费的福，如果当时信号好也顺手帮她付了，没准她就不会来便利店了。她看上去是缺钱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缺钱真好。 贝彧站在镜子前回忆起了这两天的点点滴滴，从她低着头进店开始，一直品味到制造那枚齿痕的瞬间。 牙印依旧在灼烧着他的脖子，她撕咬时的力度不轻，也正因如此才能将他脖子上的肌肤含得更深。 当时她说“你好香”。 他窃喜一笑，从身边桌面上拿起那瓶搜罗许久才找到的香水对着身体使劲喷。 脖子、锁骨、手臂，贝彧要让自己在浓重的焦糖烤面包香中浸泡入味，并且期待下次见面时再次上演昨晚那样的皮肤游戏。 哦对了，胸前也必须喷香水。 他脱去上衣，边喷边审视起镜中的自己。期末周太忙，没空练胸，胸肌看上去貌似没有上个月圆了。 没能让她在手感最好的时候摸到真是太可惜，等下补几组卧推再睡吧。 嗯，腹肌训练也要跟上。虽然没有上手摸，但她也一定会对他的腹肌着迷，诚实孩子的眼神是不会骗人的。 那么她在欣赏他的腹肌时会有坐上去磨的冲动吗？脑袋里会进行幻想吗？那种画面应该会自动浮现吧？ 毕竟她队友曾经在匿名小号中说过，「画腹肌男时L出现，她问我为什么要让角色躺在地上露肚皮，我说方便他的梦女代入磨腹肌。L不懂什么是磨腹肌，我掏出珍藏的真人示范图做展示，乖宝宝喜迎初潮」。 救命……好想被她坐……双手要撑在他的胸口上……膝盖得紧紧夹住他的腰…… 不行不行，不能再想象了。 贝彧抄起睡衣钻进浴室，急忙用冷水降温。他必须要保持全新、干净与纯洁，绝对不能让身体变得有瑕，她都没有用过呢怎么可以胡思乱想？ 刺骨的流水浇灌而下，贝彧再一次抵抗住了魔鬼般的妄念。冷静后他坐到了电脑前，一边听着汤予礼的答题录音，一边搜索起了那些未被公开过的个人账号。 手机里传出的声音轻柔，语气缓慢，贝彧敲打键盘的同时听得格外认真。 她说她最近想收到的礼物是电热毯，搜索暂停，贝彧先网购下了单。 她说她认为的美好生活就是永远和队友们一起做音乐，贝彧不懂乐理，他开始考虑要不要报班学习钢琴。 她说她没有什么想要被满足的愿望，就算有也不会告诉他，因为愿望说出口就没法实现了。 贝彧盯着电脑屏幕瘪瘪嘴，所以她在无人问津的账号里说她还想再摸摸他身体就不怕愿望失灵吗？ 算了，念在他刚刚扒出她这个小号就撞到了现场直播的许愿，也不是不能帮她实现梦想。 谁让她专门为他发了一条动态，还说他香甜松软十分可口呢？ 那瓶香水果然还是买对了，不妄他在看过乐队访谈后，对着她那句「面包的气味是最善良的气味」灵机一动。 贝贝你也是美醉了[星星眼][星星眼] 顺带一提这个服美役男用的香水是卤蛋的皮肤游戏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4章 必须要保持全新、干净与纯洁 第15章 能看清楚吗？ 观看完那支录像后，汤予礼越发心浮气躁。她辗转反侧不能入睡，只要闭上眼脑袋里就会自动浮现出白花花的太阳男。 其实这种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每当太阳男造访她的想象，她就会失去掌控身体的能力。后背分明紧紧贴住了床板，却总能感到一种难以言说的漂浮感。 汤予礼没有坐过过山车，但她大概可以理解之前去游乐场团建时队友德德所说的那句话了。 人悬挂在空中真的会吓尿，她也一定是被那种漂浮感吓坏了，所以裤子才会在想起太阳男时变得湿湿的。 这实在是令人困扰，裤子湿湿的感觉特别奇怪。 可是汤予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绪，朊病毒已经全面入侵她的身体，感染症状也在啃食过太阳男脖子后加重。 她的脑袋里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她太阳男好香好香，让她无时无刻不在惦记录像画面以及他的口感与手感，不断将她推向潮乎乎的梅雨季。 那个可怕的声音怎么都关不掉，甚至愈演愈烈，怂恿她、唆使她、洗脑她做出一些大胆举动。 汤予礼知道这么做的话与社会上的坏人无异，可是没办法了，她停不下来。 太阳男…… 太阳男…… 太阳男！ 太阳男在诱导她犯罪！ 一切一切都是他的错！ 晚间七点半，按耐不住躁动之心的汤予礼提前来到了便利店。 她紧紧捂住胸前的背包，趁日班大姐理货时一溜烟钻进了休息室，昂着脑袋寻找起了最佳取景位置。 据观察，太阳男上班会穿统一的工服衬衫，下班则换回他自己的衣物。所以，他绝对会在上班前、下班后脱光光。 汤予礼找到了他的储物柜，遗憾的是柜门紧锁，她打不开。但是没关系，视角偏高些可以捕捉到他的脸，太阳男的脸非常好看，而且他柜子的顶端也正巧摆放着一个完美掩体。 她将桌边的凳子拖了过来，两脚一踩伸手去够那幅相框。 “咦…？” 取下相框的汤予礼一愣，因为她在照片中看到了她自己。不过是蹲在角落里、露出半张脸、鬼鬼祟祟不知道在做什么的自己，大概是拍摄店铺宣传照时误入了。 那太好了，汤予礼脑海中的灵感灯泡一闪。 她将照片取出，拿起剪刀在角落里的自己头上挖了个小孔，然后掏出藏在背包夹层中的微型摄像头，不偏不倚地卡进了那个洞里，再用胶带将其粘贴牢固，最后物归原位，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嘿嘿…我也会一直一直看着你…” 汤予礼捧着相框小声嘚瑟，直到太阳男推门而入，脸上的笑容才戛然而止。 “诶？同学你怎么来这么早？” 太阳男一边解着脖子上的围巾，一边向手忙脚乱藏相框的汤予礼搭话。 “相框掉了放不回去了吗？”他追问。 “啊…嗯嗯…嗯！它掉下来了…我…我够不着！” 差点成现行犯了，汤予礼有点慌张。 她当着太阳男的面往凳子上爬，又因心虚险些踩空。太阳男见状赶忙上前扶住她，迎面而来的是比昨天还要浓烈的面包香味。 如此可口，汤予礼拱起鼻子争分夺秒且湍急地嗅着。 双脚安稳落地后，太阳男接过相框，用袖子仔细擦拭沾染雾气的玻璃。 “幸好幸好，你们都没有摔坏。估计是之前没摆好才会掉下来，我看看放在哪里合适。” 他淡淡说着，随后将相框放回储物柜顶端，认真调整起了角度。 半分钟后，贝彧转过头，微笑着询问汤予礼的意见。 “这个角度怎么样？能看清楚吗？” 应该能。 不管是站在这里抬头看照片，还是晚一点用APP查看录像画面，应该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汤予礼躲开他的注视，捂嘴点头。 “真好。”太阳男笑笑，“那同学，请你先出去一下，我要换衣服。” “ok…okok…好的没问题…” 说罢她拔腿就跑，跑到隔壁厕所里，美滋滋地打开监控软件观看太阳男的更衣秀。 第16章 便利店里有0个变态 不知是不是针孔摄像头的问题，汤予礼总觉得今天的太阳男看上去比昨天还要松软。 他的胸口变得格外饱满，腹部的线条也明显加深，让人不禁想要伸出手摸一摸。 条件有限，汤予礼没办法摸到实体太阳男，所以她把屏幕放大放大再放大，让他雪白粉嫩的身体占据她整块手机屏幕。 特别特别好看，简直和小江的画没有区别…… 汤予礼将手机捧到鼻前轻嗅，居然闻到了香甜的面包气息，她大概是疯了。身体发软间，后背也猛猛砸向了厕所门。 不过，脱掉毛衣的太阳男并没有立刻换上工服，反倒是悠哉悠哉地整理起了休息室。 她盯着手机往下看，这人一会儿扫地，一会儿换垃圾袋，还拿喷壶对着吊兰盆栽洒水，好像根本就不着急。 也对，还没到交接班时间呢。太阳男都不急，那她急什么？还是定定心心躲在厕所里透过摄像头观察他吧！ 汤予礼疯狂放大细节，频频按下截图，相册里很快就多出几十张太阳男的特写照片，数量即将超越直播间的小乌龟。 她的目标就是让太阳男的身体填满她整个相册！ 但是……她预想中的内容仅仅只是上半身而已……她没有期望过太阳男脱裤子给她看…… 为什么脱裤子？ 为什么脱裤子？ 为什么脱裤子？ 为什么一个不留神这个太阳男就把裤子脱了？而且浑身上下只剩一条裤衩？ 小江说随地脱裤子的男的都是变态，如果在外面见到这种人，那就是被骚扰了，应该立刻报警。 所以太阳男是变态吗？他故意脱裤子骚扰她吗？他想进监狱吃牢饭吗？ 哦对。 太阳男怎么会知道她在偷看呢？他分明一无所知啊。 嘿嘿。 那汤予礼就放心了，这个便利店里没有变态，不用麻烦警察特地跑一趟来抓人。 她将进度条往前拖动，随后便破解了善良太阳男突然脱裤子之谜，原来只是打翻花瓶而已。 好冒失，都把裤子弄湿了。他还得光着身子拿吹风机慢慢吹干裤子，看着就冷。 “……” 指尖包围目标景色放大屏幕的同时，汤予礼打了个颤，肚子也渐渐发酸。她下意识并拢双腿，顿觉大事不妙。 恐怕，是体内的朊病毒在太阳男的诱导下发作了。 昨晚的尴尬反应再次出现，可是她没带替换衣物，湿了该怎么办啊？又不能拿着一包一次性内裤找太阳男结账，那样太尴尬了。 汤予礼靠着厕所墙壁缓缓蹲下，捂住肚子缓过了那阵奇怪的抽搐感。 算了算了…… 反正她不用到前面去工作，如果它自己干不了，就趁太阳男在前面上班的间隙偷偷拿他的吹风机吹一吹吧…… 至于视频，汤予礼决定攒起来回家慢慢看。 主要原因是她不能放任朊病毒攻击她的自控能力，次…次要…次要原因是…… 次要原因是刚刚并腿的时候，莫名其妙有点开心…… 不清楚是什么原理，反正必须留到回家后研究才行…… 第17章 杀人凶手是太阳男！ 重返便利店后仓做理货小蚂蚁的第二天，汤予礼觉得好累好累。 朊病毒在那个晚间全方位攻击着她的骨骼、肌肉与意志力，不管她怎么强迫自己专心工作都无法制止白花花的太阳男入侵她的思维。 这导致她频频分心，快下班的时候还手滑打碎了一瓶鲜奶。 太阳男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汤予礼违心地点了头。 她没有不舒服，反而很舒服。思绪被太阳男填满时，她总会不由自主地产生某种冲动，想要立刻将双腿并拢，裤子也一湿再湿。 下班时间一到，她便捂着发酸的肚子溜走了。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问太阳男牛奶要赔多少钱，也没有胆子向他预支本该周结的每日工资，甚至忘记了吃早饭。 如此着急，只为快速赶赴回家，在困意来袭之前探究一下那诡异的开心因何而起。 这次的情况和之前初次来月经差不多，但也有不同。 十六岁的汤予礼吃完小江请的冰棍后浑身发抖、虚脱无力，就像她最近面对太阳男时一样。 在身体流血之前她的肚子会疼到钻心，这又和偷看太阳男换衣服的感觉不一样。 汤予礼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洗澡并且检查裤子，上面并无流过血的痕迹，甚至可以说什么都没有。 昨晚乃至今天，把她裤子打湿的液体总是在干涸后消失得无影无踪，好像从未出现过。 所以她不是要来月经，而是其他类似经期的生理反应？ 可小江给她上生理课时明明就说男孩子没有生理期、女孩子更没有流血以外的生理期啊！ 难道说，朊病毒和妈妈得的癌症一样还分早、中、晚三个阶段？ 完蛋了完蛋了…… 肯定到第二个阶段了…… 这下她真的真的要死了…… 她伸手触碰并腿开心处，嗯，非常凉，一点儿也没有在便利店厕所偷看监控内容时开心。果然是快死了，身体已经彻底失去感知能力了。 汤予礼站在花洒下睁着眼睛哭得稀里哗啦，脑子里也已经开始构思起了对小江、小关、粉丝、其他队友、经纪人的诀别词。 出浴后，她趁意识尚存拿起手机录制遗言，向所有照顾她的好人表达致谢，也同意把搞乐队赚来的钱给他们平分。 然后她要揭露真相！杀人凶手是汪汪便利店括号团结路店里那个最白最高最香的太阳男！就是这个太阳男让她感染上了朊病毒！他的名字叫贝Yu！贝是宝贝的贝！Yu是…Yu是…Yu…… 算了，忘记了，无所谓了。 反正说到这个份上，聪明的队友都该知道找谁替她报仇。而她现在当务之急是补充说明朊病毒的症状，让听到这份遗言的人提高警惕，不要像她似的被香软男人迷惑心智、白白葬送生命。 说着说着，汤予礼打开搜索软件敲下了出现在她身上的奇怪症状。她想如果能搜到相同的病例，应该可以证明她遗言的真实性。 但比朊病毒发作时的症状还要奇怪的，是她刚点开类似提问，链接就自动跳转到了一个审美很差的网页。 网页里所展示的内容与她的提问无关，页面最下方跳动着各种白花花人类，正中央则不停质问她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未满十八岁禁止入内，您是否已经成年？」 什么意思？这个网站也和队友经纪人们一样不把她当成年人看？ 瞧不起谁呢？ 汤予礼“啪”的一下用指尖戳下了“是”字键。 然后…… 然后…… 然后…… 并腿开心处又湿湿了…… 小bun蛋你无敌了！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7章 杀人凶手是太阳男！ 第18章 如果是太阳男 汤予礼躲在被窝里，一脸严肃地盯着手机上的画面，随后在各种各样露骨的图片与小广告中陷入了沉思。 这些场景，她其实看过差不多的。 小江偶尔会在她对那些看不明白的画作真诚发问时掏出手机，将光溜溜的照片拿给她做展示。然后小关就会生气抢走小江的手机，并且骂小江是带坏小孩的死变态，命令小江不许再给她看这种东西。 多数情况下，汤予礼还没有看清楚图片就被互骂变态的小江小关吓得忘记发生了什么事，偶尔也会因为突发各种失血而清空那一瞬间的记忆。 如此直观感受到真人示范的冲击力还是第一次，汤予礼反复检查自己有没有到处流血，也在确认无事发生后继续浏览了下去。 这个网页是在搜索朊病毒相关信息时跳转出来的，所以说小江这么了解朊病毒…其实是因为她早就感染上了对吗…？ 那汤予礼就放心了，她认识小江好多好多年了，小江还没死她就不会死。 原先录制好的遗言暂时不发，当务之急是破解朊病毒之谜，她要弄明白那些左右她思绪的神奇反应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丑丑的网页里，奇怪名词与生猛封面琳琅满目。汤予礼不知道该如何选择，她闭着眼睛点兵点将，随机选择了其中一款。 然后，她终于明白小关为什么对小江的分享欲百般阻挠了…… 因为她小时候对到家里上钢琴课的小朋友很好奇，妈妈不允许她好奇，会在上课前把她锁在房间的大笼子里。而感染朊病毒的小江迟早会给她看这种把人关在笼子里还拿手铐铐住的画面，小关担心她看了想妈妈，所以才不许小江做那种事。 那小关人真好，小关扣掉的一分可以加回来。 妈妈去世时陪她在笼子里躺了好几天，起初汤予礼只是以为妈妈平静地睡着了。直到她吃完冰箱里的九份咖喱饭，才按照妈妈之前交代的事项，给妈妈的学生小关拨去电话。 妈妈说，按时吃完那些咖喱饭她都没有醒过来就是死了。打电话给小关，小关会帮忙处理后事，也会替她照顾好礼礼。 回忆起往事，汤予礼热泪盈眶。她想说幸好小关及时阻止了小江，不然她真的会对小江生气。 妈妈才不会像视频里那样粗暴地撕扯她的衣服，更不会像虐待一样用绳子抽她的后背。妈妈哪怕把她关在笼子里，也会把笼子布置成公主的城堡，铺上满是草莓图案的温暖毛毯，让她安安静静地在钢琴声中睡去。 钢琴课结束后，妈妈会回到房间打开笼子和她躺在一起，然后紧紧抱住她，夸她是特别特别乖的礼礼。 而且接下来的事情妈妈也做不了啊？ 妈妈是女的，妈妈又不是太阳男，妈妈没有长…… 呃…… 为什么会想起太阳男……？是因为这个朊病毒发作视频里有一男一女，而让她感染上朊病毒的男人正好是太阳男吗？ 那如果是太阳男的话，他肯定会像妈妈一样对她很好的。 汤予礼无意识地模仿着视频里的抚摸，开始进入某种幻想。 她在幻想太阳男夸她是特别特别乖的礼礼。 无人在意的角落里，小江小关又因为互相看不顺眼认为对方是死变态掐架了[摊手]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8章 如果是太阳男 第19章 坏礼礼 汤予礼一声招呼也不打偷偷离开了便利店，贝彧很担心她是不是和他一样被冻得身体不舒服。想发信息问候一下，又怕自己过于主动把她吓回龟壳里。给她转去日结工资，她也一直没有收下。 他们现在不是那种可以互相关心的关系，贝彧知道分寸。哪怕她不收工资这件事让他急得团团转，他也只能躲在对话框背后转了又转，绝对不能做出一通电话打过去问她“你还好吗”的这种僭越之举。 贝彧安慰自己她没事，别瞎担心。她只是熬夜工作太累，回家后立刻钻进被窝休息罢了。 哎…好好休息吧，他也有很多事情还没做呢。 昨天爬了她的短信箱，把她注册过的所有软件账号都弄到了手。除了那个碎碎念的零粉小号，还有一个短视频账号、一个购物网站账号、一个演出购票账号、一个音乐平台账号以及各种洋快餐会员号值得他慢慢品鉴。 那么今天，他就边听她的私人歌单边分析她的上网习惯吧。 悠扬的钢琴声不断从他的左耳流淌过右耳，贝彧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从一页又一页关注列表中幻想着汤予礼在日常生活到底有多可爱。 小乌龟、小乌龟、小乌龟…… 她短视频账号里关注了许许多多小乌龟，手机相册里也塞满了小乌龟，就连零粉小号的头像也是小乌龟，难怪她总喜欢把自己包裹成小乌龟。 贝彧做出假设，如果此时此刻他拿出成箱的小乌龟向她告白，她会不会直接上钩？ 不道德，且有点欺负人，但他还是往家里下单了一批直播间同款的五颜六色小乌龟。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万一以后派得上用场呢？ 对了，她一定格外喜欢她头像的那只草莓小乌龟。贝彧要保存下来，以图搜图买一百只同款。 但…… 但…… 但…… 贝彧一打开汤予礼的小号页面就不知该怎么办了。 她都…发了些…什么呀…？ 什么叫「如果是太阳男把我关进笼子，那一定是香甜柔软的草莓城堡，他会夸我乖礼礼，就像妈妈一样」？ 什么叫「原来湿湿的才是对的，所以看完监控变成那样不要紧，这很对很对」？ 还有「视频里的男的没有腹肌而且丑丑短短的，还是太阳男最好了，太阳男看起来白白、摸起来软软、闻起来香香，他肯定会像小江画里的卡通男一样是粉粉翘翘的」。 以及「明明就不好看，为什么一直说舒服啊喜欢啊什么的？难道说感染过后不论什么男人都能导致发作吗？我不要，那太恐怖了，我只是觉得太阳男很好，其他人并没有感觉，如果是太阳男这样对我那我会很开心，我愿意说那些话」 并且，每一条都附上截图。 贝彧一下子就把手机扔了。 什么跟什么啊？？？？ 配合她在监控下面脱衣服也不能满足她的幻想吗？？？？ 为什么要去看那些过分的片子？？？？ 她才不是乖礼礼！！！！她已经变成叛逆的大孩子了！！！！明明是坏礼礼！！！！ 今早强冷空气南下，空气湿度骤升。贝彧因汤予礼小号里发表的图文燥热难耐，哪怕冲了一遍又一遍的冷水澡，也无法浇灭那些从脑袋里飘出的烟。 她干嘛说她想看那个…… 真讨厌…… #^_^#小孩哥你也不把我们堂堂二十二岁的礼礼放在眼里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9章 坏礼礼 第20章 戳戳戳biubiubiu 观看完一整部长达半个小时的朊病毒发作视频后，汤予礼感觉自己的世界观被凿出了一块通往新世界的洞。至于洞的那一头是什么，她决定请教代替妈妈照顾她的小江。 几个提问发出之后，汤予礼收到了对方的来电。 小江不停尖叫、不停尖叫、不停尖叫。 似乎是因为被她揭穿早已感染病毒的事实而尖叫。 汤予礼隔空堵着耳朵，直到尖叫停止，她才继续提问。 “小江你快点说呀！我很着急的！你不告诉我我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你不告诉我我就找男的问了！男的肯定知道！视频里就有男的！” 随后，小江依然尖叫。 “啊啊啊啊汤咖喱！你不许去问男的！” “那你快点告诉我呀！” 汤咖喱觉得今天的小江难以沟通。 “好好好，我告诉你，你稍等。” 她听见电话那头的小江深呼吸、不停地深呼吸、深吸一大口气又吐了一大口气，来来回回重复八次，小江才稳定住激动的情绪，冷静开口。 “我们咖喱现在是大孩子了，也该系统性地学习这些知识了呵呵呵呵。” 小江说，她发出的那些截图里的那两个人正在做她妈妈爸爸制作她时所做的事。 这对汤予礼来说太难懂了。 “我没有见过我爸爸，我是妈妈生的，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制作我的。” “就是如你所见，一女一男戳戳戳，男的biubiubiu，结束后女的肚子就有机会变鼓，十个月后小宝宝就会出生。当然，如果做了措施阻止男的直接biubiubiu，肚子就不会变鼓。这就是他们正在做的事，学名叫交酉己行为或者姓行为，通俗点的叫做哎，英文是s/ex，网上一般称之为打炮。这很正常，对于成年人来说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属于日常行为，不必感到羞耻或者疑惑。不过最好是和固定的人一起做这种事，不然可能会得病或者发生其他危险，你大致可以明白我的意思吗？” “哦，原来大家都是这样怀孕的。所以我们店长休产假之前她孩子的爸爸也biubiubiu过。” “……” 小江沉默五秒钟，随后无奈开口。 “妹子，别去想象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哦。”汤予礼抱着电话点点头，“那你和小关也做过这种事对吗？我是说你总是画这种画面，应该是有经验。小关和小月姑姑结婚了，那小关也会…” “好孩子…闭嘴吧…” 小江再度深呼吸，这一次却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你不要管我，不要管小关，管好你自己就行了。我问你，你为什么会看这种片子？谁给你的吗？还是说你突然开始好奇我给你看的那些画，自己上网搜到了点什么？” “我自己找到的，就是在搜索栏里搜了下面湿湿的、身体轻飘飘，点开第一个链接就是了。” “……” 这甚至比直接拿她画的那些本子以图搜图再研究一番还要可怕。电话那头的小江扶着额头，在寒风凛冽的工厂大门失去了振作的能力。 早知如此，就该抽空把遗忘的性教育做全了。 但现在似乎为时不晚。 小江东张西望，确保四周不会突然窜出来什么话唠聒噪同事吓她一跳，捂着手机挪动到了包装厂大门外的某个小巷子里。 “咖喱你听我说，湿湿是很正常的现象。你是一位成年女性，你的身体和激素也会随着发育生长发生一些微妙的改变。就比如说湿湿吧，这其实是身体对你的保护。如果哪天你去做视频里的事情，不是湿湿的情况下很容易受伤。当然，你不可以随便和男的做这种事。虽然你现在是大孩子了，但你想和别人接吻做这种事时要先暂停，然后发信息告诉我，我同意了才行，知道吗？最起码你要让我知道他是谁，要经过我的调查确保他是好人我才会允许。或者，你直接把他带到我面前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什么货色。” 小江小声地讲了一大堆，汤予礼也竖起耳朵听了好半天。 总结下来，她得出二个结论。 一是湿湿很对很对，二是她会想办法把太阳男带到小江面前去。 最重要的，她想看看太阳男的和视频里的是不是不一样。 小江还好吗[狗头]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戳戳戳biubiubiu 第21章 幻想太阳男 那天之后，汤予礼的脑袋几乎被这个念想占满。一到上班时间，原先那些古典乐、交响曲就怎么也播放不出来了。 她连自己乐队的曲子都忘得一干二净。 有次随机播放到一首情绪苦涩又酣畅的数学摇滚，还想看看是哪个乐队，怎么能编得比小关还好？结果一点开手机，发现那首歌就是渊薮的，是小江上次写的。 汤予礼顿时懊恼极了。 她想自己可能疯了，居然因为一个区区太阳男而忘记自己乐队的曲子、忘记小江的天才杰作，她对不起渊薮也对不起小江。 可是懊恼过后，她还是好想看看太阳男的。感染上病毒就是这么身不由已、无法控制。 汤予礼凭空幻想了三四天，却一点实际行动都没有付出。 主要原因是她只有一个针孔摄像头，也不知道该怎么把那个针孔摄像头藏到可以看清脱裤子太阳男的地方。 次要原因是她太忙了，便利店最近生意特别好，客人多得像满员的Livehouse，她根本没空去思考该如何设置偷看太阳男的陷阱。 再这样下去，她会得不到及时医治病发身亡的…… 想着想着，汤予礼再次深陷严重的虚无。 原本蹲在货架前理货的她一屁股坐下，两腿一伸、后背一仰便躺平在了地上。地上特别凉快，正好可以抵消幻想太阳男给她带来的燥热感。 最近这个幻想太阳男一天比一天过分了，只要一闭眼，他就会在脑海里触碰她的鼻尖、拥抱她的身体，在咫尺距离间把无处可逃的她烘烤成一滩融化的圣代。 身体因他变得很难受，但她却不能再怪罪太阳男是杀人凶手了。毕竟小江说过，她不必为此感到羞耻或者疑惑，而且她确实应该和固定的人也就是太阳男一起做这种事。 小江人那么好，也不认识太阳男，他们之间不存在什么利益关系，没必要合起伙来欺骗她。所以汤予礼非常坚信，只要看过太阳男的，她的症状就会减轻了。 哎…好难受…真的好难受… 汤予礼闭眼躺在地上，痛苦地打滚呻吟，像抗拒起床一样抗拒着看不到太阳男的落差。 抗拒着，抗拒着，太阳男显灵，居然在幻想里和她说话了。 “休息室有躺椅和毛毯，怎么还睡在地上？” 幻想太阳男微笑着向她靠近，还要伸手抱她去躺椅。汤予礼被压得喘不过气，几乎快窒息，怎么都无法发出声音。 她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感觉，小江说这叫梦魇，俗称鬼压床。 可能半夜三更，磁场不稳，孤魂野鬼见她躺在地上半死不活，便寄生到她的幻想里冒充太阳男欺负她。 汤予礼对人有社交恐惧，对鬼可没有。她抬手就把冒充太阳男的鬼打了，挥完拳头便打挺起身。 “休想对我怎么样！” “我只是想把你抱到休息室去睡觉……” 耳边传来太阳男委屈巴巴的声音，但汤予礼不上当，肯定是小鬼怪继续行骗。只要她恢复清醒，中断这场梦魇，它就没办法得逞。 于是汤予礼挣扎地睁开眼，又在一秒后重新关上心灵的窗户，躺回地上假装自己是一具死尸。 谁让她一睁眼就看见太阳男蹲在她身边，脸上还挂着一枚红红的巴掌印？ 话说什么样的数学摇滚情绪苦涩又酣畅，请听Toe的Boyo~我终于写完小关的文文开始写小汤的文文啦（小关文文在破，叫三月夜，随缘收看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1章 幻想太阳男 第22章 去卫生间擦擦 装死的事引起太阳男不满，他不停在汤予礼耳边哼唧，一遍又一遍重复抱怨着他的脸被打得好疼。 汤予礼不理他，因为这具假扮的死尸真的快被吓死了。谁让他不声不响地走到后仓，还蹲到了她的身旁，简直就像无脚鬼一样吓人。 不。 殴打无脚鬼不会让她胆战心惊，但殴打太阳男会把她吓得魂飞魄散。 太阳男比鬼吓人多了。 上次团建，队友德德非要拉着大家看僵尸片。汤予礼记得片子里的僵尸入侵房子后，只要那些居民屏住呼吸，僵尸就发现不了他们。 所以她也屏住呼吸，闭上眼在心中默念“看不到我”。 然后太阳男就笑了。 “没关系，现在不疼了，不要内疚。快起来吧，地上这么冰，你脸又这么红，一冷一热会感冒受凉的。而且我等会儿要拖地，你如果不想被我用拖把拖出去，那就赶紧到休息室睡到毛毯里。” 汤予礼思索片刻，眼睛也终于露出两道细小的缝。 “我不…不想被拖出去…但是…但是我不能…” 她小声碎念，也不断瞟向未整理好的货架。 贝彧发现，她这人根本藏不住心事。 不好意思说出口的话会一五一十地在私人账号里全盘托出，也会通过实际行动以及眼神流露出来。 其实她不想守住什么秘密，她只是缺乏与他人共享秘密的胆量而已。 “但是你不能在上班时间睡觉，因为会丢工作，对吗？” 贝彧耐心询问着，也得到了他预期的反馈。汤予礼不停点头，紧张到语无伦次。 “嗯嗯嗯…钱…有钱拿…所以要认真工作…” “噗…” 贝彧被她的直白逗笑，掏出手机往她微信里转去今天的工钱，也将屏幕对准她一脸认真的小脸。 “好了，睡觉去吧，我要搞卫生了。打扫结束我们就下班，不然早上回不去了。” 她看了眼太阳男手机上的时间，现在才十点多，距离下班时间还有好几个小时，冷链货车也没有来送货。 汤予礼不理解，太阳男怎么能带着她翘班呢？ “为…为…为…” “别为什么了，时间不早了。” 太阳男将她从地上拉起，也推着她的背把她推出了仓库，然后按到了休息室的躺椅上坐着。 汤予礼想，他肯定要趁没有客人进来消费时争分夺秒做一些不能被货车司机还有门店经理发现的坏事，不然说什么“时间不早了”？ 刚要阻止他，太阳男就像提前预判了她要说什么似的拿起卫生角的扫把、簸箕和抹布，转身向门外走去，完全不给她行使正义的机会。 被迫成为从犯的汤予礼急得直冒汗，掏出手机准备给小江发求救信息。 “哦对了。” 太阳男突然折返，吓得她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塞回了口袋。 只见他直直走向自己储物柜，又抬起手，将柜顶的相框、那只被她藏入针孔摄像头的相框拿在了手里。 “这个也得拿去卫生间擦擦，落满灰可不行。” 擦擦…… 擦擦…… 拿去卫生间擦擦…… 汤予礼猛地倒在了躺椅上，也把脸藏进了毛毯里。 她想其实太阳男人不坏，还特别希望他到卫生间去做点擦相框以外的事情。 第23章 白里透红过敏症 贝彧对环境和自己有洁癖，容忍不了所处空间不干净，更容忍不了亲手打扫完卫生后纵容那些污渍通过清洁工具转移到他的手上。 所以他总是在卫生做到一半时冲去洗手，每个月也都要内购一箱专用洗手液放到卫生间洗手台下的柜子里，消耗速度甚至比食品柜专用的清洁剂还要快。 但今天，贝彧选择忍痛缩减洗手的频率。 过度洗手确实挺耽误事的。 卫生工作完成后就可以收拾收拾下班了，他回到休息室将工具归于原位，也打开自己的储物柜拿出他的更换衣物。 躺椅上的那位缩在毛毯里安静睡着，再不忍打扰也得将她喊醒。 贝彧走到汤予礼的身边蹲下轻声说道，“让你久等了，可以起床了。” 她依旧双眼紧闭，还牢牢攥着未熄屏的手机。 “行吧…”见她没有睁眼的意愿，贝彧撑着膝盖无奈起身，“我去卫生间换衣服，希望出来之后你能醒，该下班了。” 说罢他转身就走，也在合上休息室房门的那一刹那听到躺椅嘎吱作响。 嗯。 开机速度击败了全国99％的电脑。 挺厉害的。 贝彧轻笑几秒，随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到卫生间去做他的事。他拿起那只被他摆在洗手台上的相框，终于准备对其下手。 相框里的照片是之前总部下来拍的。当时的店长见义勇为，徒手制裁了酒后骚扰顾客的醉汉，也因此上了新闻。 总部得知后特予奖励，个人和门店都得到了表彰。这张店铺的全景照也在总部官网挂到现在，可以说是意义非凡。 最主要的是照片的角落里蹲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贝彧在电脑前发现她时，二话没说就将这张照片打印了出来，往后也一直陪着他在这家店工作。 这么重要的相框才不能用抹布擦拭，他攥着自己的毛巾一角，仔仔细细清理着缝隙间的潜在灰尘，又一遍遍轻抚过他铭记于心的毛茸茸脑袋的位置，将相框玻璃擦到透亮。 “嗯，还是得擦擦，擦干净看得清楚多了。” 验收结束，他反手将那条毛巾扔进垃圾桶里。随后打开水龙头，按下一泵洗手液，再严格执行七步洗手法，直到水流声戛然而止。 一切准备就绪，他用另一条毛巾擦干净手，随后正对着洗手台与镜子，正对着那只相框，不急不慢地将工作服掀起再脱掉。 “啧…”他抓了一把自己的胸肌喃喃自语，“尘螨也太多了，感觉要过敏。” 手掌挪开后，雪白的皮肤上果然布满片片粉红。 贝彧向前俯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神情也逐渐变得担心。 “不会吧？不会全身都要过敏了吧？” 他摸过腹肌，腹肌出现粉红印。掐过侧腰，侧腰出现粉红印。 眼看上半身已被“过敏”侵袭到白里透红，贝彧不假思索地脱掉了裤子，摸着大腿的肌肤做进一步检查。 “要是真的全身过敏就完了。”他语气略显绝望，“不行，还得再检查检查。” 于是他的手指勾住最后一道防线的边缘轻轻向下拽去，将那比胸肌、腹肌、侧腰更为粉红的“过敏受害者”露出在了空气里。 还没等他检查出所以然，门外叮铃当啷一阵吵闹。像是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又像什么东西磕到了柜子上。 除了窝在躺椅上的那个人，还有谁能制造出这种声响？ 贝彧快速洗净双手，又慌乱套上衣服。 赶回休息室时，汤予礼已平躺在房间地面中央，双手重叠紧贴在她肚子上，昏迷得十分安详。 嗯。 又流这么多鼻血，不晕才怪。 被媚晕倒了[星星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3章 白里透红过敏症 第24章 坐牢也好过被囚禁 朊病毒发作实在太可怕。 汤予礼只是通过针孔摄像头和监控APP看到了太阳男的身体，甚至没有真的吃到嘴，她就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浑身瘫软，最终因小腹剧烈抽搐昏倒在了休息室里。 哦不，这大概不是昏迷。她想她或许已经上天堂和妈妈团聚了，不然根本没办法解释眼前的情况。 草莓毛毯、草莓被子、草莓抱枕、草莓挂件…… 普通小乌龟、彩色小乌龟、隐藏款小乌龟…… 汤予礼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被喜欢的物品团团包围，而将她们一网打尽的，是一只大大的铁笼子，充满妈妈气息的铁笼子。 小江说过，穿越时空这种事毫无科学依据，所以这么幸福不是死了是什么？ “天啊…”汤予礼的眼泪夺眶而出，顺着脸颊流下也濡湿了毛毯，“我还没有录遗言…怎么办啊…呜呜…” “不用录遗言。” 耳边传来了太阳男的声音，不过这很有可能是上帝借用他的声音向她做最终宣判。 汤予礼揉着眼睛，不愿与上帝对视。 “要录的…要录的…我还没有告诉小江我很喜欢她…还没有感谢小关给我在社会生存下去的机会…虽然我和德德、阿瓜还有经纪人不熟…但他们也一直在关照我…呜呜…我应该把我的遗产都留给大家…然后希望他们不要拿走我的手机呜呜…他们看到我手机里的内容会找太阳男麻烦的…” “太阳男？”上帝表示疑惑。 “嗯嗯…太阳男就是贝贝…便利店里的贝贝…我偷看了他的身体…然后朊病毒发作…然后就死掉了…我有罪…我忏悔…” 她埋头爆哭不止，上帝也不知该如何安慰，索性打开铁笼子的门坐到她身边，再将她捞到自己腿上耐心安抚。 “如果没有食用人肉人脑，应该不会得朊病毒，也不会死。至于偷看了贝贝的身体…贝贝本人认为这并不是罪过，你也无需忏悔。” 汤予礼听罢一愣，她开始对上帝的权威性产生怀疑。 “你又不是贝贝…你怎么知道…？” “那你睁开眼看看呢？” 脸颊的泪水被他拭去，动作体贴又温柔，如同幻想中那样。 但真当幻想成真，汤予礼却感受不到半点欢欣。她的身体像被灌满水泥，和初次登台表演那天一样，僵硬到无法动弹。 “……” 看清自己躺在谁的腿上后，汤予礼真的很想逃跑，但她做不到。 “对…对不起…你报警吧…说我是变态…说我是流氓…让我去…去坐牢…” 她小声念叨，贝彧不懂这是破罐破摔还是求饶。 “我怎么会报警呢？”他低下头，微笑着与她惶恐的眼神对视，“我们将来，可是要结婚的呀。” “……” 小江之前骂过那些张嘴就向她求婚的男粉丝是变态，所以说太阳男就是个变态，或许还是那种磨着冰冷手术刀、要把她的身体切开再掏心掏肺的大变态。 嗯，其实一开始就没猜错，她真的被伪装成好人的大变态骗了。 必死无疑的时刻到来，汤予礼的求生欲竟开始隐隐发作。她艰难地撑起身体，默默向着铁门边爬行。 “我…我今天还有事…要演出…先…先走了…对不起…” 然后她就被贝彧抓住了手腕，抽也抽不出来。 “汤予礼，你不看新闻吗？” 他依旧微笑，眼睛弯得像月亮，却比凌晨一点的夜色还黑。 “最近暴雪红色预警，大家都不出门哦。撒谎也要找合理的借口才行，你说对不对？” 第25章 心地善良的人才不会搞什么囚禁 对不对？对不对？居然问她对不对？ 都撒谎找借口了，还有什么合理、不合理之分啊？不看新闻又怎么了？这个太阳男这么坏，谁知道他是不是又在骗人？ 汤予礼挣扎着，企图逃脱贝彧的禁锢，“嗯对我撒谎了…那我说实话…你有点吓人…我要回家…放…放开我…” “怎么说我有点吓人？我还以为你很喜欢我呢…哼…” 贝彧嘴角微垂，俨然一副受重伤的可怜模样。 他随即松开手，退到笼子之外。一边重复念叨着“我有点吓人”，一边走到阳台将窗帘拉开，漆黑房间终于透进一丝光亮。 “再吓人，你也回不去了。”贝彧指着窗外，告知汤予礼一个不幸的消息，“外面真的在下暴雪，市政都通知封路了，所以昨晚我说要早点下班。如果不是你突然晕倒，我不会把你带回我家。” 汤予礼呆呆看向窗外。天色阴暗，她看不清对面楼的外观，也无法辨别自己身处何方。纷飞飘落的鹅毛大雪遮挡住视野，盯久了甚至有些晃眼。 她闭目缓了缓神，也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从深夜昏迷到了清晨。 所以太阳男不是要把她带回家实施犯罪？ 仔细想想，他不计较偷窥的事，还在暴雪即将来临的危急时刻把昏迷不醒的她带住处休息。 这是标准的助人为乐，和视频里欺负女孩子的坏人不一样，心地善良的人才不会搞什么囚禁呢。 汤予礼逐渐放下警惕，她缓缓转动着脑袋，打量起了四周各种草莓乌龟装饰。 嗯，太阳男还蛮用心的。知道她喜欢这些，所以装扮了笼子…不对。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搭成草莓城堡模样的笼子？怎么知道我喜欢小乌龟？” 汤予礼猛地抬头质问。 这是贝彧第一次听到完整又利索的句子从社恐小结巴口中说出，他不由露出欣慰笑容。 “当然是你说过呀。” 回到笼边后，贝彧缓缓蹲下向内爬去，他捻起毛毯一角高抬手臂，把汤予礼包裹在了印满草莓的柔软毛毯里。 “我特地给你买了新毛毯，下雪很冷的，既然回不去了，你这几天就乖乖在里面睡觉知道吗？” 他凑得太近，汤予礼很局促，也很着急。 “这几天…是几天啊？我还是想回家…” “新闻上说，这场强降雪是二十年难遇的自然灾害，会持续一周，难得下雪的南方城市绝对会陷入瘫痪。你这周就在这儿住下，我会做饭，也能给你提供基础保障，总比挨饿受冻强，你说对不对？” 贝彧耐心解释着，汤予礼左思右想，认为他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她坚持回家，也许会被大雪淹没，死在路上都没人发现。 就算成功回到家，也会因为缺少口粮饿肚子，最后死在家里都没人发现。 像她这样缺乏生存技能的小蚂蚁拿什么抵抗自然灾害？靠自己横竖都是死，不如就在太阳男这里住下吧。 “好吧…那我住下…”汤予礼点着头，裹住毛毯就往地上一趟，“我现在很晕…要睡觉…你出去吧…然后我睡醒要吃饭…最好有热汤…” 她接受能力挺强的，还反客为主点起了菜。贝彧哭笑不得，又越看越觉得她可爱。 “别急着睡觉呀。”他往汤予礼身边爬了爬，“来，先把手伸给我。身上脏脏的，我们洗干净了再进窝。” “不要…我要睡觉…你开电热毯了…好舒服…” 汤予礼气定神闲地开始酝酿睡意，结果刚把眼睛闭起来，她就感受一阵奇怪的触摸。 太阳男的手伸进了毛毯里，正沿着她的胳膊不断攀升向她的掌心。 手指关节…也从她的胸口缓缓路过… “你你你…你怎么可以随便摸女孩子？” 汤予礼一个打挺起身，抱住胸口往角落钻去。 “怎么了？”贝彧面不改色，依旧和善微笑着，“你不总说想让我摸你吗？那你躲什么？ “……” 是这样没错。 但汤予礼根本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当面对他说过这种话！她明明都是发在无人知晓的小号里！那叫自言自语！ 难道说…这个太阳男…他会读心？ 那完蛋了，汤予礼不敢想象自己心里的那些话被他用读心术听到会有多么尴尬。 幻想太阳男的小蚂蚁彻底凌乱。 角落里的汤予礼一脸做贼心虚，贝彧却相当坦荡。 “哦抱歉，忘记告诉你了。” 他若无其事地关闭了电热毯开关，不给某人留任何迷恋被窝的余地。 “其实你发的每一条动态我都有看，最近一张偷拍视角还不错哦。看得很清楚对吧？” 电热毯并不会在关闭后立刻降温，但汤予礼再也感受不到刚才那份幸福的温暖了。 太阳男这个人，要比特大暴雪阴冷百倍…… 第26章 我们可以成为有求必应的好朋友 那些照片可是用小关斥巨资买来抓贼的摄像头拍的，看得当然清楚。 之前录音室频频丢东西，闲置的镲片和效果器经常失踪，调监控又查不出来，更没发现什么可疑人物，大家还以为是没归纳好才找不到的。 直到有一天，小关丢了一把琴。那琴是小月姑姑以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小关气得团团转，买了很多针孔摄像头抓贼。 结果摄像头还没装好，上门维修保养乐器的技师就在偷东西时被抓现行，摄像头也光荣退休了。 小关说二手交易摄像头有助长犯罪的风险，所以他把使用权转给了独居且手无缚鸡之力的汤予礼，希望她装在家里当监控、防坏人。 但汤予礼辜负了小关的好意。 她不仅拿摄像头做坏人、偷拍太阳男的身体用来欣赏，现在还亲手把自己推进了危险的火坑，被更坏的太阳男带回家、关在笼子里无处可逃。 汤予礼非常后悔，她掩面而泣，疯狂向贝彧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确实是用摄像头偷窥了你…也确实发到网上说了一些乱七八糟的话…但我只是觉得你很好看…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就当我在网上发疯吧…我的好朋友有自己工作生活…我不能总去打搅她…平时无聊了就会在网上自言自语胡说八道…因为我也没办法交到其他朋友…你不要生气呜呜…实在不能接受…那你…那你等雪停了把我送到警察局…你让我坐牢也行…反正我现在是孤儿呜呜呜…” 一阵声泪俱下后，汤予礼没有听到贝彧的回应。她胆战心惊抬头看，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一幕。 “你怎么也哭了呜呜…哦我知道了…是我做坏事伤害你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不是的。” 贝彧没有擦掉挂在自己脸颊的那一滴泪水，而是凑上前，用毛毯绒面带走汤予礼的恐惧、胆怯与悲伤。 “我说过我不介意，更不会把你怎么样。我的出现能让你产生前所未有的兴趣和期盼，那值得你在账号里开心地描述自己的心情。不要哭了，你想看就看，我从始至终都认为我们可以成为有求必应的好朋友。如果我刚才的话吓到你了，那我待会儿做一个草莓甜品向你赔不是，好吗？”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或者说，那叫心疼。 汤予礼能够察觉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不过，毛毯能够有效缓解过呼吸造成的脑袋发麻，她试图在柔软的包裹感和贝彧的安抚中平复激动的情绪，只是呼吸依旧磕磕跘跘。 “咖啡店…有…草莓千层蛋糕…我朋友请我吃过…还…还不错…” “是吗？你写在简历上的那个朋友？” 贝彧笑着问，手掌也不停地轻抚汤予礼的脸颊。她回忆着第一次去漂亮咖啡店吃漂亮蛋糕的那天，沮丧的脸蛋终于舒展出一丝放松神态。 “嗯嗯…小江带我去的…喜欢去…很香很安静…就是有点贵…很少的拿铁要四十…” “那你就把我家当做咖啡店吧，蛋糕和拿铁我都能提供。不过你不要再觉得我会报警抓你了，我会伤心。我们边吃蛋糕边聊天，然后好好相处可以吗？” 他什么都不计较，还提供蛋糕和咖啡，那真是太好了。 没做过除偷窥以外其他坏事的汤予礼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想，她应该不会再被贝彧吓坏了。 “可以…”汤予礼点头答应。 “好，那就可以。”贝彧的眼睛又笑成了两道月牙，“不过我还是要把你带去洗澡，电热毯太烫了，你睡了一夜背上都是汗。” “……” 意思是，他摸过了。 汤予礼的脑袋又开始发麻。 为了避免再次被他玩弄于股掌之间，胆怯的小蚂蚁决定壮起胆，为自己争取应得的权益。 “我…我会去洗澡…但你不可以看…你要给我做蛋糕才行…嗯…浴室在哪边？” 贝彧抬手指了指，她也抬头望去。 确认好方位后，汤予礼拿出手机，给某个置顶用户打去视频通话。 通话很快被接起，对面正趴在桌前眯着眼睛画图。不等她主动问好，对方便率先打了声招呼。 “你也整晚没睡吗？怎么这么早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买的口粮不够吃？” 小江问问题时，眼睛都没有从电脑显示屏上挪开，更发现不了汤予礼此刻不在自己家中。 “小江小江，我要去洗澡了，这里有个人给我做蛋糕，你帮我监督一下。” “哦…啊？” 小江推着眼镜看向手机屏幕，震惊过后是无穷无尽的无语。 她眼睁睁看着汤予礼爬出一只铁笼又溜进一间浴室，随后镜头一转，一个不认识的男的正臭不要脸地向她招手，搞得好像他们很熟似的。 第27章 感谢小孩哥不记我妹子大人过 小江有很多问题想问这位被汤予礼托管给她监督的男人，但眼前的情形过于炸裂，炸裂到脑袋不停联想一些疯狂的画面来刺激她，导致理性和冲动搏不出胜负，她只好欲言又止，且止了又止。 那男的向她打招呼，震惊到失语的小江没有及时搭理。他也不跟她大眼瞪小眼地继续耗下去，带着汤予礼的手机就往外爬，走了一段路后又把小江的视角带进了厨房。 手机在角落架稳后，他悠然自得地打开冰箱，端了一盒又一盒的食材出来，又像美妆博主展示试色那样怼到镜头前给小江看。 牛奶和草莓的包装上印着某家中产标配会员制超市的logo，也就是说小咖喱刚出新手村就钓到一个小资男。 嗯，不是那种骗女人钱的黄毛就行。 不对… 行个屁！ 小江一拍桌子，指着屏幕里的那张脸便开始审讯。 “你谁啊？还敢把我妹子带回家里？这叫诱拐妇女你知道吗？我现在就报警！你等着！” “嗯，要不别报了吧？”贝彧一脸为难地看着镜头，“她上夜班的时候昏倒了，外面又下大雪，我不知道她家在哪儿，只能先带回来安顿了。而且…警察了解昏倒的原因后可能会把她抓起来，我不希望她被抓走。” “……” 这是偷了还是抢了？怎么警察还要把小咖喱抓走了？ 小江撑着脑袋闭目缓和那阵强烈的血压冲击，却迟迟没法挺过来。 这确实是她的失职，她没有为小咖喱的社会化做足够的培训，才会让孩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在这个满是诱惑的社会做出错误决定。 报警确实不可取，还是问清楚情况，再冒着大雪把孩子领回家批评教育吧。 “她又去兼职了？还做什么会被抓走的事了？这样吧，你如实告诉我。我算半个监护人，我替她赔不是，经济补偿也没问题。” “不用赔不是，也不用经济补偿。”贝彧一边称着食材重量，一边无所谓地答，“她只是在店里安了针孔摄像头偷窥我换衣服而已，没关系的，我很乐意。” “……” 这男的也是个神人吧！？ 小江连连猛咳，她快被这个答案吓死掉了。 “你是说…我妹子像个变态一样装摄像头偷窥你…但你是自愿上钩的…所以不会追究责任…对…对吧…？你是她店里的同事？” 她扶着胸口虚脱地反复确认，那男的也认真点头。 “其他的都对，但她不是变态。” “行…那你再说一遍…我要录屏…别以后反手把她告了…我妹子无母无父…一个人生存到现在很不容易的…既然你不追究就配合一下哈…” “没问题。”贝彧答应得干脆，“不过你稍等一下，我去拿点材料。” 他说罢放下了手中的工具，转眼便消失在了镜头里。 再次返回时，他的手里多了两张掌心宽度的卡片。随后他凑近手机镜头，举着两张卡片告诉小江可以录屏了。 快速点下录屏键后，小江眯着眼睛听这男的重复了一遍免责声明。不过，声明念到最后，她的脑袋里又冒出了很多新问题。 “最近雪太大了，我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如果我给你转保证金，你可以不干涉她住在我这里吗？我发誓我不会对她怎么样，真的只是想让她这个冬天过得没那么辛苦。她来兼职的原因，应该是身上没有钱了。” “停，那我知道她为什么总跟我提便利店了。”小江对着镜头竖起手掌，中断了贝彧的发言，“所以你就是那个请她吃咖喱饭的白白太阳男？” “嗯，是。” 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小江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老天…感谢小孩哥不记我妹子大人过，保证金就不必了，显得像我们欺负你似的。这样吧，你加我微信，我每隔一小时跟你视频通话确保我妹子安全，其他的东西嘛…互相不追究也挺好的…呵呵呵…” “没问题。” “哦对了，你把你家长联系方式给我，我做个留存，免得后面闹出麻烦事。” 小江再次提出一个要求，却没有得到刚才那样的回复。贝彧垂下了眼睛，神情突然变得好落寞。 “我把我导员手机号、微信号推给你吧。我和她一样，没有妈妈也没有爸爸。如果你还是担心，可以和我导员说明情况，让她来监督我的行为。” “啊……” 小江愣住了，贝彧见状急忙补充道。 “其实联系我导员是最好的办法，你可以拿我的前途抵她这几天的安全。谢谢你关心她，也请你别担心。” “行行行，你把手机号发给我，我和你导员确认过真伪后你再挂。你这身份证和学生证不像假的，我信你一次。” “好。” 贝彧笑着答应，也把导员的手机号发到了对话框里。 他想，小江确实值得汤予礼写在「最喜欢的人」的答案里。她一定是十分珍视这位朋友，才会和对方提起他，又安排他们通话见面。 得到娘家人信任与认可的感觉真好。 小孩哥，请给出一个准确的年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7章 感谢小孩哥不记我妹子大人过 第28章 又在幻想了 汤予礼在浴室待了将近半小时，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没放在洗澡上。确认门锁的那一瞬间，她便好奇又忘情地东翻西翻。 太阳男这个人好爱干净，浴室整洁又亮堂，所有东西都按照大小依次摆放在架子上。台面、地面、玻璃、镜子……只要是能落灰的地方都被他擦得反光。 就连空气也比汤予礼自己家的好闻，好像有股淡淡茶香，又好像掺杂了一点点他身上的那股烤面包味道。 好奇心驱动着汤予礼像搜寻犬一样四处闻，不一会儿便找到了源头在哪里。茶香源自架子上层某只白色小瓶里装着的长长棍子，面包香则是从旁边那瓶长方形容器里飘散而出。 她拿起瓶子，警惕地看向浴室门，反复确认自己有没有真的锁好门。一切风险解除后，汤予礼悄悄按下一泵香水，用掌心将那团水雾扇到鼻子四周。 热牛奶、爆米花还有新鲜出炉的烤面包，太阳男就是用这瓶香水把自己喷得浑身上下都是她最喜欢的味道。 汤予礼在不知不觉中频频按下泵头，将自己完全浸泡在了全世界最善良的气味里，十分满足。 磨蹭了好一会儿，她才想起自己是来洗澡的。汤予礼担心在浴室待久了会被太阳男怀疑做坏事，于是她飞快脱掉身上的衣服，一头扎进了淋浴间，结果就被热水浇得嗷嗷大叫。 她蜷缩在角落里，想调水温又不敢伸手。前胸滚烫后背冰冷，汤予礼在犹豫不决中变得好急躁。 咚咚咚，门被敲响。 太阳男应该听到了那声尖叫，担心地问她是不是滑倒了。 汤予礼一鼓作气关掉水龙头，降低浴室的白噪音分贝，回答太阳男的问题。 “没有滑倒…是水太烫…” “我的错，忘记提醒你注意水温了。你往中间调，温度应该正好。” 她听从贝彧的指挥，小心谨慎地转动着水龙头。头顶重新下起了小雨，这次没那么烫，汤予礼完全可以接受。 随后她再次关闭水流，用自己最大的音量让门外的太阳男放宽心。 “没问题了…” “没问题就好。”贝彧松了一口气，“那你洗完澡直接穿挂在墙上的浴袍吧，袖子大了就卷一卷。等你衣服洗好烘好再换也没关系，我开了暖气，不会让你受冻。” 汤予礼望向墙壁，那里挂着的浴袍好长好长，应该是太阳男自己穿的。 “哦…好…”她怔怔答。 “那我去打奶油了，争取不让你久等。” 贝彧留完言，没有听到汤予礼的回应。 他在门口踌躇几秒，直到水流声再次响起，才安心返回厨房料理她的草莓千层蛋糕。 然而浴室内、花洒下，汤予礼的全身皮肤都变得通红，可水温并不滚烫。 她还是没长记性，又开始幻想太阳男了。 幻想着穿上他的浴袍等同于被他拥入怀抱，幻想着未来的每一天都能被他的气息笼罩。 热气扩散着香水的味道，少女心神荡漾。 这种小栗再押韵脚就滚出去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8章 又在幻想了 第29章 按道理讲我该叫你姐姐才对 汤予礼幻想了好久，直到更加过火的画面险些让暗流在鼻腔涌动，她才依依不舍地结束淋浴、踏出房门。 太阳男的浴袍太大，袖子长了可以多挽几道，但衣摆拖到地面根本无法对付。她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生怕总是摔倒的自己又被绊飞。 只可惜，再谨慎也逃脱不了出丑的命运。汤予礼的脑门上没长眼睛，她看不到自己正主动向贝彧家客厅的书柜直直撞去。 咚的一声，脑袋差点被撞开花。她捂着额头小声哼唧，怎么也忍不了这突如其来的炸裂疼痛。 贝彧循声赶到，他挪开了她的手掌，对着发红的撞击处吹冷气。 “又低头走路了。”他嗔怪道。 汤予礼委屈极了，她明明不是故意低头不看路的。 “呜呜…是你的浴袍太长了…我担心被绊倒…” 吹气停止，贝彧的目光渐渐下移。浴袍边缘沾满了水，在地板上拖出了长长的湿印。她的脚就藏在潮乎乎的布料里，难受了也没法往外伸。 他微微叹息，抬手捻住汤予礼腿侧的面料向上一提。比划两下长度后，手腕在她腰间止住。 “帮我提一下。” 他交代着，汤予礼低头一看，她那双被困在浴袍里无法施展的脚终于重见天日。 “哦哦…” 虽然不知道要干嘛，但她还是听话照做了。 紧接着，贝彧半蹲在了她面前，胳膊也绕过她的腰间，将她环在了热气腾腾的臂弯里。汤予礼的心跳切换到了幻想模式，咚咚捶打着她的五脏六腑，让她难以呼吸。 “你…要做什么？” 她小声询问，贝彧没有抬头，只是拎着腰带的两端，将她提起的面料紧紧固定在了一枚完美的蝴蝶结下。 “好了，这下就不会拖地了。我带你去吹吹衣摆，湿湿的肯定很难受。” 嗯，湿湿的确实很难受。 汤予礼盯着脚尖看了两秒，便自动跟随着贝彧的脚步重返浴室。 她想如果他能像刚在那样蹲在她面前，或者直接跪在地上帮她把浴袍边缘吹干，那难受的感觉会削减，因为她喜欢。 “对了。”贝彧边插电源边说，“你朋友自己把电话挂了，她没有全程监督我做蛋糕，但我也听你话做好了。不过要冷藏一会儿才能吃，那样口感会更扎实，所以我们慢慢吹也没关系，你不要急得发抖。” 她才不是急得发抖呢，但汤予礼没法袒露实情。 电源连接完成，贝彧如她所愿蹲在了她腿边，提起湿嗒嗒的面料用最大最热的风力哄着，也扬起浓烈的烘焙气味。太阳男和草莓蛋糕不一样，他要热热的才好吃。 “怎么不说话？” 贝彧抬头问，向来渺小的小蚂蚁在他的注视下变得像个大人物。汤予礼的内心恐慌，她不懂该如何维持这份高高在上的错觉与假象。 “我…我…小江为什么要挂电话？” “因为她确认过我不是坏人。”贝彧吹着面料，认真答，“我把我的身份证、学生证都拍给她了，她也向我导员确认真伪了。你的好朋友手上有我的身份信息，只要我对你做一点不好的事她就会报警，然后发到网上让我社会性死亡。她说有把柄就没必要一直监督我，所以挂了。” “哦…” 意思是他真的什么都不会做，因为他要听小江的话。 汤予礼有些失落，不过还好，起码她现在对太阳男有了进一步了解。 “你…是学生吗？”她壮着胆打探。 “嗯，我在科大读书，今年大二。” 大二…… 汤予礼以前上网查过，参加高考的都是十七八岁的高三学生。也就是说，现在读大二的太阳男只有十九岁或者二十岁。 “那你比我小啊…” 算出来的答案把她吓一跳，她还以为这个太阳男和小江、小关一般大呢，明明也是二十五岁的模样。 “当然，我肯定比你小啊。”贝彧点头，“你第一次上台表演的时候我才十一岁，这才过去几年啊？你二十二，我十七，按道理讲我该叫你姐姐才对。” “……” 多少？几岁？ 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脚踹开脚边的贝彧。生怕自己一个不理智，对未成年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 老天啊……她都在幻想什么人啊…… 汤予礼好崩溃。 [害羞]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9章 按道理讲我该叫你姐姐才对 第30章 姐姐是成年人，不喜欢我这种未成年小孩子 妈妈离世后，世界便不再是八十平的两室一厅。无法进入系统教育的汤予礼被小关收编进乐队，成为乐迷口中的神秘天才键盘手。 不过，这样的头衔并不能给她带来生活上的保障。乐队创立初期的收益是按劳分配，键盘在后摇数摇的现场演奏占比不大，分到汤予礼手里的收入微乎其微。 为了生存，她听从小江的建议，进到一家连锁面包店的中央厨房做起了面包包装工。那里的工资其实不高，但凭她的年龄、学历、经历，刚出社会就能月入两千八已经很不错了。 汤予礼特别喜欢这份工作，既有钱赚又有面包吃，身边的阿姨同事们对她也很好，在那儿工作别提有多幸福。 直到某天，老板的黄毛儿子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扯着她的胳膊硬要带她到他家玩。 她当时比现在社恐百倍，几乎被吓到晕厥。幸好接她下班的小江及时赶到，伸腿把黄毛踹飞、将她解救，又火冒三丈地带着汤予礼去要工资、办离职。 回家的路上，她从小江嘴里明白一个道理——成年人对未成年人下手就是犯罪。 那年汤予礼十七岁，和现在的太阳男一般大。 也就是说，如今二十二岁的她正在做曾经那个黄毛做过的同款坏事。 她对未成年下手……她有恋童癖……她又在犯罪…… 但她怎么想都觉得这是太阳男的错。 贝彧刚从地上爬起，就被她再次踢中膝盖。她背贴着门，和企图把她害成犯罪分子的十七岁小屁孩划清界限。 “你你你…你离我远一点…休…休想引导我犯罪…” “我怎么会引导你犯罪？”贝彧纳闷极了。 “还…还说没有！你…你从一开始就…就在引导…你脱…脱衣服贴近我就是在引导…引导我偷看你…你才十七岁…未…未成年人…偷看未成年人犯…犯法…你就是在引导我…引导我犯罪…” 本来就很难大方说出一句完整话的汤予礼在为自己辩解时变得更加结巴了。 贝彧认真听完她的描述，陷入片刻沉思。 “我没有引导你犯罪。”被曲解用意的他有些无奈，“我明明是在引导你和我结婚。” “……” 有什么区别？汤予礼听罢更加着急。 “你十七岁…未成年人…我不能和你结婚…休…休想…” “当然不能。” 贝彧从抽屉里拿出一根发绳，折叠几下后圈进了汤予礼的无名指里。 “我还有五年才到法定结婚年龄，所以你现在想和我结婚也不能。” “……” 汤予礼盯着被发绳禁锢住的手指，莫名感到呼吸困难。她伸手将其取下，攥在手心里瑟瑟发抖地还给了贝彧。 “我现在也不想…你是未成年人…而且我没有头发…你不要送我发绳…” 黑色发绳再次落进贝彧手掌，给考虑不周的他沉重一击，他低头苦笑。 “好吧…这是买洗面奶送的，我看上面有草莓，想到你很喜欢就留下了，没有别的意思。既然你不喜欢发圈，那我下次把它排除在外，送你其他带草莓的东西好了。哦对…姐姐是成年人，不喜欢我这种未成年小孩子，其他的好像也不能送了呢。” 眼看太阳男要哭，汤予礼不想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一个欺负小孩的坏蛋成年人。她默默抢回发圈，把它套进了自己的手腕。 “我…我没看到上面有草莓…而且我没说…没说不能送…我只是…只是希望你不要害我坐牢…” “还是很喜欢的对吧？我是说草莓。” 太阳男坐在地上昂头看她，荡在眼眶掉不下来的泪亮晶晶，如钻石般耀眼，汤予礼无法直视。 她别扭地偏过脸，微微点头，什么都没说。 “那就没问题。” 贝彧从地上爬起，继续为她吹干衣摆。 “我前两天上网刷到一款草莓戒指，等下吃蛋糕的时候我找给你看看。喜欢的话等雪停了我们一起去试试尺寸，就当做提前五年准备的订婚戒指好了。” “……” 汤予礼又把他踹开了。 真是不明白这个未成年太阳男怎么这么喜欢引导她犯罪。 贝贝你继续引导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0章 姐姐是成年人，不喜欢我这种未成年小孩子 第31章 查学历 吃蛋糕时，贝彧果真举起手机问她喜不喜欢那款镶着草莓的戒指。汤予礼的眼睛一直在瞄产品页，却又不停摇头否定。 得知他只有十七岁后，那些面包香味突然就不香了，他对她的吸引力瞬间消失，连到嘴的奶油都变得无比寡淡。 就像刚进乐队时其他队友对她的评价那样，汤予礼也认为眼前的太阳男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哪怕他毛衣之下的胸肌和…哪怕它们真的很大。 唉…… 本来还觉得他答应小江什么都不会对她做很可惜呢，现在只能说幸好…… 汤予礼摇着头，拒绝了贝彧试戒指的请求，也默默塞了一口无味的草莓千层蛋糕，含糊不清地嘟囔着。 “怎么总说结婚…” “因为喜欢你。”贝彧丝毫不掩饰，“和你乐迷学的，他们也总在台下喊结婚，他们也很喜欢你。你没有当面拒绝过他们，却一直在对我摇头。姐姐，你欺负未成年人，好过分。” “……” 当然是社恐发作无法应对热情的乐迷，才没有当面拒绝过那些夸张的求婚啊！ 当然是和他对话时不会那么惶恐不安，才能勇敢摇头拒绝他这小孩的求婚啊！ 什么都不明白，就在那里说说说，还冤枉她欺负未成年，这个太阳男真是欠教育。 既然他知道她是比他大的成年人，汤予礼就顺着他的意愿摆起了谱。 “以前…以前有未成年乐迷来看我们…被他家长知道了…报警要求我们退票…所以你再乱说…小心我报警…告诉你家长…” “报吧。”贝彧不慌不忙，“我爸早就死了，我妈也不要我了。如果报警能联系上她，那我支持。” “……” 他一脸淡定，不像在撒谎，可汤予礼就是在这种淡定下一步步被他骗取信任的。她拍拍脸颊，警告自己保持成年人该有的清醒，绝对不能因为他说他也没有妈妈爸爸就对他产生怜悯。 “我…我不信…你有学上…肯定有大人管你…如果没有大人管你…你会像我一样…连户口都没有…连钱都没有…根本没办法生存…” 听她说起这些，贝彧深感亏欠。虽然她从前的境遇不是他造成的，但出于某种责任心，他还是把所有大块的草莓都夹进她的盘子里作为小小的弥补。 “确实有大人管我，不过比起家长，她更像我妈安排在我身边的会计。她以前是华尔街理财顾问，不愿意做我的全职保姆也很正常，我都能理解。所以我想早点上大学离开她，还她自由。” 什么会计、华尔街、理财顾问，汤予礼通通听不懂。这句话里唯一能理解的内容就是上大学。 她以前也偷偷查过上大学的事，为了那个欺骗她感情的假爸爸。 “我…我上网查过…高考生都是十七八岁…和你现在一样大…那…那你是怎么提前考的…？” “哦，我是竞赛生。本来能保送清北，但是后来发生了一些可爱的事，就到科大少年班读书了。” 贝彧解释完，对面的汤予礼完全陷入了知识盲区，表情迷糊得像是睡懵了似的，他决定用她能够明白的方式重新解释。 “打个比方，假如你上高中后参加某个钢琴比赛，凭借你优秀的技术能力从几万人中脱颖而出，成为能够进入国家集训队的五十人之一，那你就有机会直接保送最好的大学，不用参加高考。我当时就在那五十人里面，不过我考的不是弹钢琴，是敲键盘。” 没上过一天学校的汤予礼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好吧…但是我现在不怎么弹钢琴了…我也是敲键盘的…” “那我们还是同行呢？” 贝彧笑着说道，像是发现了什么惊人巧合。 “嗯…不过你是大学生…我不是…你肯定比我厉害…” 她谦虚地低头扒着蛋糕，却被贝彧用手指抵住额头，强行将脸抬了起来。 “胡说八道。” 他一字一句反驳了她刚才的话。 “你有很多乐迷喜欢，我可没有，所以我和你比起来什么都不是。自信一点，不许再在大学生面前露怯。上过大学不代表比你聪明厉害，像你这么优秀的键盘手，出门在外应该昂首挺胸，而不是总低着头。” 汤予礼明白他在安慰她，但不知为何，她总感觉这样的话在哪儿听过。好像发现了什么，又好像不是。 算了，他刚刚说他是不用参加高考的五十人之一。 所以太阳男只是太阳男，贝彧只是贝彧，他不会是那个冒充她爸爸的高中生。 汤予礼松了一口气。 其实她发现自己拿走假爸爸很多钱的行为属于偷窃和诈骗后连续做了好几个月的噩梦，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那个高中生报警把她抓起来。 幸好…… 幸好…… 幸好…… 是谁在恶俗期盼贝贝调查小咖喱学历！出来领银手镯！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1章 查学历 第32章 文盲、丈育、九漏鱼 不过，无论是假爸爸还是太阳男，他们给到的安慰顶多让汤予礼在回想起难堪瞬间时没那么伤心，并不能让她立刻改正掉下意识看轻自己的露怯习惯。 之前算错找零被一个和她同龄的大学生羞辱，他破口大骂说汤予礼是耗材是蛀虫，活着只能给社会添乱，蝼蚁的价值就是给他提供一脚踩死的乐趣。 那是汤予礼第一次精准地找到自我认同，她就是一只微不足道的渺小蚂蚁。喜欢吃甜食，总是在搬运，融入世间却无人留意，人潮翻涌又将她压到窒息。 她偶尔也会怪妈妈，为什么要把她关在家里？又为什么不让她出门上学、交朋友、呼吸阳光照耀在大地时散发的泥土香气？ 可不管是小江还是小关，甚至是那个冒充爸爸的高中生，他们都说只要和妈妈的回忆是幸福的就行。汤予礼认同这句话，但总觉得好可惜。 吃完蛋糕后，汤予礼回到贝彧准备的笼子，也受困意影响迅速进入了梦境。兴许是聊天时问了点有关学习、学校的事，她居然梦到自己像普通孩子那样背着书包上学堂。 没上过学的汤予礼并不知道名为“学校”的机器是如何运转的，梦里的一切都由她认知内的事物所构成。 教室是Livehouse、同学是她的队友、老师则是做专访的撰稿人，就连课堂的内容也是乐队合奏。 合奏完毕后，撰稿人老师要求每位成员用一段solo回答他的问题，小江、小关、阿瓜还有德德依次通过随堂测验。汤予礼紧张地旁观着，也不停为即将接受考核的自己加油打气。 太阳男说过，像她这样优秀的键盘手应该昂首挺胸才对。于是当撰稿人老师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时，汤予礼立刻骄傲地抬起头。 “看来咖喱同学很有把握啊。”撰稿人老师说。 她猛猛点头，用信心回应着老师的期待。 “嗯嗯！我一定可以考满分！” “那好，那就开始吧。” 撰稿人老师说罢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一掌拍在了她的合成器上。纸上写着的并非乐谱，而是密密麻麻的加减法数学题。 汤予礼瑟瑟发抖地拿起那张纸，她所处的Livehouse舞台也在眨眼的功夫变成了便利店。 “把这些题答对了，我才让你下课。” 命令落在她头上如千金重。 “我不想上学了……” 她哭着大喊，也将那张纸撕碎洒向台下，转身逃跑到卫生间将门紧紧反锁。 妈妈不让她出门上学的原因就是外面的世界很危险，所以妈妈一点也没做错，这都是为她考虑。汤予礼躲在隔间里捂脸爆哭，边哭边向妈妈道歉。 “呜呜…妈妈我再也不怪你了…我不喜欢学校…我不喜欢出门…我讨厌他们…” “妈？你哪里还有妈？你妈死了！哈哈！有妈生没妈养！活着就是耗材！废物！你这种人就该去死！” 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讥讽，将她的伤心捅得粉碎。汤予礼从地上摸爬起来，四处寻找着骂声源头，试图回击那人对妈妈还有她的诋毁。但当她打开隔间的门，迎接她的却是群殴与暴打。 汤予礼蜷缩在人群之间如同蝼蚁，她动弹不得、无法反抗，被一声又一声“文盲”、“丈育”、“九漏鱼”淹没在拳打脚踢里，她突然就明白了为何是那位撰稿人在梦中扮演老师的角色。 因为妈妈教她的字实在太少，汤予礼叫错了人家的姓氏，被对方在匿名八卦节目里爆料，带着嘉宾和网友一起嘲笑。 那阵子，只要她打开手机搜索自己乐队的名字，就能看到上百条评论骂她“文盲”、“丈育”、“九漏鱼”，还说她害得“滚人刻板印象 1”。 像她这样的人，到底如何才能在成百上千的人群面前昂首挺胸？ 汤予礼静静流着泪，束手无策地等待着噩梦结束。除此之外，她不知道该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