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港影]快穿之拯救“阿祖”行动》 第1章 第一穿《旺角黑夜》 我叫万娜,Senta星球最幸运也最不幸的家伙。“幸运”是说,我是第一个被【系统】选中的人,而“不幸”就是所谓的【系统】目前处于测试阶段,我不过是一只实验用的小白鼠。 无所谓,反正我和【系统】立下约定,开金手指,要钱有钱、要打能打,即使任务失败也不会死,大不了重开。最终我还是要回到Senta星球,老老实实地和那个素未谋面的未婚夫结婚……emm。 我不是讨厌结婚,也不是讨厌未婚夫,我只是自由惯了,没玩儿够,想着应该在踏入婚姻的坟墓之前,再好好玩儿一把!所以被【系统】选中,我甘之如饴。 言归正传。【系统】有七个任务,排序未知,只告诉我其中好几个“阿祖”都有英文名字,为了更方便完成任务,叫我也起一个英文名,我选择了“Ivana”。 今天,Ivana正式开启快穿。 我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单人床上,一动就听到床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扰人心烦。正打算起身,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别轻举妄动,不论穿到哪一部里,都乱得很,剧情也不知道进展到哪里,下一秒会不会冲出一堆人砍砍杀杀的…… 算了。 我谨慎起来,浑身上下只转动眼珠子,默默观察四周:房间老旧逼仄,生了锈的风扇艰难地摇动,发出“嗤嗤”的晦涩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掉渣的粉色漆墙朝我压来,诡异又压抑,木门、木柜、木床板无不散发出腐朽气味,混着潮湿的空气令人难以喘息,而窗户外那片橙色的遮阳棚更是令我喉咙发腻,莫名反胃。 看了一圈,确定房间没别人,我稍微安心,坐了起来。听着外边车水马龙的嘈杂声,还有男人和女人的争吵,我确定了这里是金山旅馆。 原来第一穿是《旺角黑夜》,我要救的第一位“阿祖”是林来福。 我开始回忆剧情:来福很聪明,生性不坏,原本可以不死,奈何造化弄人。他来旺角是为了寻找失联许久的女友林素儿。可惜,林素儿因社团争斗受到波及,发生车祸,全身大面积烧伤,情况危殆,正在医院抢救治疗…… 此时,【系统】在我眼前发布任务:在华哥手中救下来福、带他去医院见林素儿,最后让他顺利出境。 倒是不难。我想,原剧情里来福虽是“污鼠”,但除了最后杀了一个误杀平民的差人之外,并没有杀过其他人,相反地,苗sir一行人倒是值得清算一番……那是后话了。 当下,我听着楼道里发生的争执,知道来福是已经发现了老六的阴谋诡计,从万年青酒店前台取走了东西,又用床抵住404号房间的门,躲到了这里。 我竖起耳朵,听到外边几句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歉后,安静下来,只剩墙上挂钟嘀嗒转动的声音,格外清晰。 距离来福被华哥打成重伤并被苗sir枪击身亡还剩不到二十四小时了,我该怎么避免他的死呢?他刚才的多管闲……嗯,仗义之举,已经来不及阻止了,那么接下来…… “我应该把这间小破旅馆的所有门把手都拆掉!” 我自作聪明地说完这句,【系统】就蹦出来表示无语。 【系统】:…… “说说而已啦!真是的,一点幽默感都冇!” 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应当多管齐下,以防万一。于是趁旅馆老板不注意,我将三层的门把手都拧松了一遍,尤其是304号房,便于必要时直接撞掉。 时间还早,我去街上随便买了两部手机,到通菜街五十号金汉别墅开了房,充着电打开录音模式,然后回到金山旅馆。等到天黑,终于又听见楼道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开门,关门,再开门,再关门…… 我扑到窗边,看到来福把什么东西丢进了垃圾桶,然后走进旁边的药店,买了药,转头发现那张登着林素儿照片的报纸。 来福不识字,买完报纸就着急忙慌地跑回了旅馆。听到隔壁关门,我赶紧冲到药店门口一脚踹翻垃圾桶,奋力刨找着那样东西。 时间太紧迫了!哪怕晚一点都不行…… 回到旅馆里时,我看见丹丹正在沏茶,身后正是戴着圣诞帽无声无息地靠近的华哥。 晚了吗?我不禁自问。 【系统】:还行。 那应该不算太晚。 楼道响起一记重锤,紧接着是丹丹的喊叫。 我知道,华哥动手了,来福的头马上会被砸在门把手上,很快就血肉模糊…… “喂!” 我冲上楼大喊一声,吓了众人一跳,几双裹挟着怒意的拳头尴尬地停在半空。 “你系边个啊!” 我:麻烦换成我听得懂的话。 【系统】:好的。 “少管闲事八婆!” 对方又骂,这回我听懂了。我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内心直呼:废话少说,走剧情吧! 我不屑地哼道:“就管,偏管。” 两个马仔左右架住来福,华哥拍了拍他的脸,咬牙切齿地笑:“你小子可以,艳福不浅啊!” 来福疑惑地看着我。 “我不认识她。放她们走,我跟你打!” 傻来福。我摆出电影里路见不平的侠女姿态,指着那群人一字一顿地命令:“放、人!” 华哥哂笑,猥琐的目光流转一圈,说了句下流的话,大概是他要先搞死来福,再来“搞死”我和丹丹。 “呵,还是搞笑吧你。” “你说什么!” 华哥彻底被我激怒,叫几个马仔看好来福,他改了主意,要先弄死我。 不知者无畏。我心想。我来自Senta星球,力气本就不是这些人可比的,我打出去一拳足够撂倒一头野牛,他有野牛重?更何况,我还有金手指。 华哥冲了过来。我抬脚对准他的下盘,稳准狠地踢上去,瞬间将他变成了“捂裆派”,躺在地上打滚哀嚎,那模样别提有多狼狈。 丹丹已然吓傻,倚墙瘫坐在地。几个马仔都瞠目结舌地愣在那儿。倒是来福,神志愈发清醒,看我的眼神既惊又疑。 突然,一个马仔指着华哥的屁股大叫:“大大大佬!血!血啊!” 众人顺势瞧去,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嘀嗒,嘀嗒。” 分不清是鲜血滴落声,还是时钟转动声,反正十分清晰。 华哥捂着那里,疼到说不出话,只能用下巴一遍遍戳指向我,恨不得用凶狠的目光杀死我。 马仔们领悟其意,蜂拥而上,一时间竟顾不得找来福的麻烦了。 祸水东引,引火烧身,用来形容我此刻的情形,再合适不过。 不过,我不怕。又是一脚,直接踹飞了其中一个马仔。 其他人见识了此番“壮举”,心生畏惧,为求自保似乎都不敢再贸然出手了。 华哥终于能说话:“去叫人啊!” 不能耗在这里。我主动出击,三拳两脚放倒了那些人,争取到逃跑的时间,然后从角落里拽出瑟缩着哭泣的丹丹,又抓过来福,一同往楼下奔去。 “我的行李呀!” “命要紧呀!” 我惊讶丹丹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念着她的行李! 三人一路狂奔,实在跑不动了,拦下一辆的士。血腥场面在旺角太过常见,所以的士司机看到满身血汗的来福、花容失色的丹丹和神情严肃的我,一点都不意外,问了地方、打了表,就麻木地开车,像失聪,又像失明。 “你是谁?”身后,来福问。 “路见不平的侠女咯。”我开玩笑,从后视镜看到来福的眉头皱得足以夹死蚊子,又说,“我叫Ivana……” “我不认识你。” “从六月沟来的啦!” 我不耐烦地打断他重复的话。许是听出我的语气不大好,来福沉默了一下,同我郑重道谢:“谢谢你救了我们。” “先送丹丹出境,现在去,还赶得及最后一班。” “那大哥呢?” “他还有事,不走。”我抢在来福前说。 好在来福也这样想。他告诉丹丹:“回去以后,别跟他们说这里的事,别让他们再来了。” 我心想:不说简单,不来……难。 毕竟,五月沟穷啊。 就这样,丹丹平安离港,我也触发了新剧情,任务顺利进行中。 我要【系统】开了金手指,拿了钱,在码头租下一间小破仓库当作和来福的藏身之所,又从管库老头手里高价购得所谓的祖传药水、纱布和一身粗布衣服。 钱不是问题,金手指一开,要多少有多少。问题是,【系统】不允许我把钱给来福,没办法叫他离开时拿着这些钱。因此,我还是要想办法让老六吐出那十万块钱。 我问来福,想不想拿回被老六私吞的钱? 来福说:“我只想见素儿。” 痴线。 比起钱,来福更急着去找林素儿,短短几分钟恨不得问了八百遍,真烦人。 “先找华哥。” 来福不明白,皱着眉头看我。 “他是‘污鼠’。” 来福摇头:“他不是,我才是。” 我无语,忽然想起那句:住村口的,傻乎乎那个。 嗯,是来福没错。 “傻来福。”我叹气,“是不是‘污鼠’不重要,他杀过人就够了。” “够什么?” “够定罪呀!” 来福这人吧,你说他笨,他反侦察意识很强,可你说他聪明,有时又笨得恼人……哎。 “想找华哥不是难事,旺角随便一家店散出消息,不到十分钟准能被他的马仔堵住。”我帮来福擦干脸上的血,按照眼前【系统】提示的步骤治疗他的伤口,但显然我搞错了,弄疼了他。 “我自己来。” “也好。” 旺角的夜似乎格外漫长,怎么也等不到天亮。 “天一亮你就去警署找苗志舜,告诉他‘污鼠’就是华哥,还有你知道通菜街五十号金汉别墅402房的秘密,然后在警署等我。” “你去哪儿?” “当然是诱鼠出洞啦。” 来福似懂非懂,又问苗志舜为何会相信他的话、他如何解释自己知晓“污鼠”的事。 “唔……这个么,我没想好,你想想咯。” 来福想不出来,面露忧色,本就看不清的眼睛更显茫然无措。于是,我带他上街换了副新的隐形眼镜。走出眼镜店,来福对我说:“我还是觉得,不能让你一个人去找华哥。你是女孩子,万一被欺负……” “痴线。” 我笑着踢了踢脚。 来福低头看去,顿时明白了,表情耐人寻味。他想了想,停下来看着我,语气不容置喙:“不,我和你一起。先找人,再去警局。” 我迎上来福坚定的目光,无奈答应下来。 “既然这样,你可以告诉我那个金汉402号房有什么秘密吧?” 看,这时候机灵着呢。 我把苗志舜根据线人的消息带队到金汉突击行动,结果队员任志斌一枪爆了402房里的东南亚药商的头这件事一五一十地讲给来福听,最后问:“虽说搜出了毒品,但有什么证据证明那是药商的?退一步讲,即便药商贩毒,也该由法律判罚,对吗?” “对。”来福毫不犹疑。 “差人杀了人,难道就可以轻描淡写、一带而过吗?” 来福没回答,而我也没指望他能回答。这个问题,原本就不是要问谁的,我心里自有答案。 我和来福回到旺角,先去了金汉别墅取东西,之后在靠近警署的地方找到一家24小时营业的快餐店。附近总会有古惑仔徘徊,随便说什么话都能被他们听了去,所以我故意夸张地比划着自己今晚打了多少人,兴致勃勃地描述其中一个叫“华哥”的下场多惨,果然吸引了几个古惑仔的注意。 那些人先是朝这边看了看,又聚起来交头接耳,最后留下一个盯梢,其他几个跑不见了踪影。 “喂,走了。”我故意把一个包裹落在座位上,抓着来福往警署快步走去。 盯梢那个追得紧,华哥那伙人想必也会很快赶过来。 我拉着来福,加快步速闯入警署说要报案并且坚持要找苗志舜。大概十分钟后,苗志舜回来了,看见来福,他愣了一下,随即眼神警惕地盯着我们。一旁的任志彬反应则更为激烈:“是你!”说着就要冲上来扣押来福,被阿鬼拦了住。 “毛手毛脚!”阿鬼骂他。 我盯着警署墙上的时钟,开始推动剧情:“苗sir,单独谈谈吧。” “好,办公室说。”苗志舜眼神未有一刻离开过来福,带着打量、探究、怀疑以及一丝不明的笑意。 来福眉头同样没有一刻松懈,走进办公室后有点紧张地开口:“我……知道402房间的秘密。” 我侧目瞧去,突然想笑。 苗志舜脸色骤变:“你什么意思?” 来福看了我一眼,正要再说,被我打断道:“苗sir,你的结案报告里是怎样写的呀?” 苗志舜不说话,阴沉沉的眼神像子弹一样投射过来。 我余光扫过墙上的表,不紧不慢地说:“我猜你写,当时除了你和任志斌,其他人都是听到枪声才上的楼,是吗?” 苗志舜依旧不语,目光更加凌厉。 “事实究竟是怎么样的,我相信那些租客可以讲清楚……” 苗志舜终于坐不住了,身体前倾,说话时拳头不自觉落在桌面:“你想怎么样!” 急了就好。我说:“我想同你揭发你要找的‘污鼠’是谁。” 苗志舜看看我,又看看来福,显然已经知道了真正的“污鼠”就是来福。 我也看一眼来福。尽管他竭力掩饰,却仍未能掩饰住内心的紧张,抓着衣角的手沁出了汗,在那件棕色外衫上留下一小圈汗渍。 苗志舜思考了一下,约莫明白了这是一桩交易,松开手的同时往后倚去,靠着椅背舒展开眉心,嘴角浮现一点笑容,问:“那你说,‘污鼠’是谁?” “华哥。” 苗志舜摇头:“不可能。” “没什么不可能的。你把老六找来,他认得‘污鼠’。”刚说完,我就被来福一把抓住手臂。 他拧着眉毛冲我摇头。 事到如今大家都在打明牌了,所以对于来福这一举动,我并不气恼,而且我知道来福是怕老六认出他来…… 没必要,老六就没把柄吗? 我拍拍来福的手,示意他不必担心。 “苗sir,还不带人来吗?” 苗志舜叫人把老六带到了办公室。先前因为来福的警告,老六濒临精神崩溃,现在再见到来福,他更是半痴半癫跪地哭求:“放过我的家人吧!求求你了!我求你!我给你磕头了……我磕头……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哥哥……” 来福额头青筋隐现,边扯回自己的裤子边切齿喊道:“你说什么!我不认识你!听不懂……你放手啊!” 苗志舜不急了,饶有兴致地抱臂看戏。说实在的,我有点讨厌他这副样子。所以,我带着气给了老六一巴掌。 “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污鼠’!” 老六总算清醒了些,瞪着眼睛左右细瞧:“他不就是……” “看清楚,再说。”我又说一遍,目不转睛地盯住老六。 老六貌似领会到什么,吞了吞口水,试探说:“他……他不是?” 我一挑眉,眼神松懈下来。老六顿时明白了,摆手否认: “他不是!他不是‘污鼠’!我认错人了他不是!不是啊……” 我回头同苗志舜说:“喏,你看见了,苗sir。” 苗志舜刚想开口,外边突然爆发吵吵嚷嚷的声音。 我和来福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华哥来了。 苗志舜喊人带走老六,又叫来两个人看住我和来福,然后就去处理外边那群闹事之徒了。 来福悄悄问我:“接下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咯。” 我盯着时钟,秒针转动第五圈时,外边传出一声枪响。 “彬仔——!” 片刻寂静后,声音又变成了慌乱的争斗,很吵、很混乱又很模糊…… “发生什么事?” “不知啊!” 办公室门口的两名差人霎时神经紧绷,互相嘀咕,不知该看住我和来福还是该去支援外面。 “砰!”又是一声枪响。 这次没人再喊,只剩下作鸟兽散的乱哄哄声。 【系统】:任志彬已死,华哥已死。 我看见任务进度条差不多到了80%,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两手交握于身前,颇为无聊地拇指互绕。 “Ivana,外边怎么了?” 我笑:“我怎么知道?” 来福神色凝重,不再说话。渐渐的,外边安静下来。又过了一会儿,苗志舜回来了。 “彬仔死了。” 来福很惊讶。 “华哥杀了他!”苗志舜把凶器举到来福眼前,激动地质问来福,“就是这把枪!是老六让你去万年青酒店取的,对不对?!” 来福喉结滚动,发不出声。 “酒店有监控,我现在就可以抓你!” 乱撒气。我又一次抢在来福开口之前说:“苗sir,凭什么抓他?就因为监控录下他在万年青酒店前台帮别人取了东西?” “……” 苗志舜当然明白这理由不成立。我不打算放过这个机会,追问道:“那监控录像有没有录到他拿的就是这把枪呢?另外,刚才是你亲自安排的人一直在这里监视,他又怎么可能跑到外边开枪啊?” “华哥手下说找你们的时候,你们把装有枪的包裹放在快餐店,店里也有监控……” “包裹不是我的,随手捡的而已,忘了拿啊。”我无辜地笑,指着外边,“那些人为什么找我们?追杀我们啊!” 苗志舜明显气急败坏,朝我冲了过来。来福挡在我身前,人高马大的像一座山,我正好可以趁机从口袋里拿出那支手机,翻出录音并按下播放键。 “阿珍,回来回来……记住,你们一直在楼下,是听到枪声才……” 苗志舜瞳孔瞬间放大,迸发出惊恐之色。我按下暂停,站到来福身侧说:“任志彬真的无辜吗?” “……” “你真的认为一只‘污鼠’就能平息两个社团的纷争?” “……” “如果可以的话,那谁是‘污鼠’都可以啊!反正华哥杀了人、杀了差人,让他去背又怎么了?” “……” “造伪,不是你们最擅长的吗?”我承认自己说话时有阴阳怪气的成分在,“这回,千万不要留下破绽咯。” 苗志舜死死盯住我手里的手机,问我想要什么。 “向警方提供了‘污鼠’的线索,理论上讲,算不算线人啊?” 苗志舜更直接,开门见山问我要多少。我看向来福:“问你呢,多少?” 来福却摇头,说出那句我听了就头疼的话:“我想见素儿……” “Stop!” 我无奈扶额。 苗志舜眯着眼问:“谁是素儿?” 我:“妓啊……” 来福:“素儿不是妓!” 我:“不如两百万啊?” 苗志舜:“两百万召妓?” 来福:“她不是——” 我&苗志舜:“收声啦你!” 来福生了气,也闭了嘴。 “苗Sir,他没杀人的。”我同苗志舜说了真话,至于他信不信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了。当然两百万是假的,我又提议,“二十万,怎么样?” 总不能让来福白跑一趟。 苗志舜是聪明人。除了录音,其他全都死无对证了,二十万买一队人的前途,平平安安、各走各路,很值的。 “好,我答应你。” 拿了钱,交出手机,来福录完口供,和老六说的对得上,最后离开了警署。 我带他来到医院。不得不说,看着那个躺在ICU里浑身缠满纱布的女人,我有一瞬间非常自私地想:她不该活着。 但凡有一点活着的可能,来福就不会走。而旺角的黑夜太漫长,来福不该留下。 也许,再等等…… 只要再等一会儿…… 护士过来查房,说这女人太惨了,为了钱被迫做妓,后来为了移民身份嫁给古惑仔,好日子没两天就搭上了命,无亲无故,死了都没人收尸…… 正应了那句:人,各有各的难。 来福只是落泪,不停地落泪,张着嘴巴一句话都没办法说,连那句“素儿不是妓”也说不出口了。 此时此刻,或许某些东西正在来福心里无声地崩塌,或许没有,他早就猜到了结局…… “哔——” 监护仪的波动终于变成一条直线。这一刻,解脱大于一切。 护士说错了一件事:是来福给林素儿收的尸。 来福抱着素儿的骨灰,踏上回家的路。临别之前他告诉我,五月沟已经修路了,很快就会好起来,只是遗憾这次没能去看望哥哥。 “至少你拿回了你哥被老六吞的那份钱。”我安慰来福,往那件棕色外衫的兜里放了一支手机。 来福疑惑地看着我,一如我们初次见面时那样:“这个不是……” “留条后路。” 第2章 第二穿《知法犯法》 人啊,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千万别学Mike,自作聪明,结果事做尽,路走绝。 阵风袭来,芦苇随之甩荡,卷起来的漫天黄沙害得人睁不开眼。鼻尖掠过潮湿的泥土气息,混着弥留的硝烟和血腥味道,又呛得人想咳嗽。 我蹲在一块四方土地旁边,盯着【系统】发给我的那把巨型铁铲,皮笑肉不笑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行,算你狠。” 【系统】:任务开始。 “……” 我挥抡巨铲,苦哈哈地刨坑挖“尸”。 “咔——嚓嚓!咔——嚓嚓!” 几铲下去,Mike出现,只不过已被憋到昏迷,暂时失去意识。我跳到坑里,凑近了瞧:好看是好看,可惜太狼狈,手脚被绑起来,嘴上贴着胶带,左小腿流出的血凝固变暗、温热尚存…… 【系统】:提示!一分钟内进行CPR!倒数开始!59、58、57…… “知啦知啦!别催!” 我熟悉这套流程,因为不久前我才用同样的法子救了Mike的上司,张sir。 是的,张sir没死,而我也并非第一天快穿到这里。 那天,我发现自己身处酒店泳池岸边,刺鼻的cl气暗藏一丝血味。四周眼熟得很,我快速回忆,猛地记起这里是卧底Mike和他的上司张sir相约汇报工作的地方,每每出场都在游泳。 原来第二穿是我最喜欢的《知法犯法》啊。 当时我正想着,突然扫见一个人影走进电梯。我追上去,电梯门已关,我看向一旁,男更衣室。紧接着【系统】发出提示音和倒计时…… 同样的一分钟,同样的CPR,同样的救活了人。 之后我作为旁观者看着Mike做局和被人做局。明知故事走向,我却没有管,只是和张sir做了一笔交易:我救了他,我带走Mike。 现在,我把Mike抗回那间废屋,凝视着那张颜巅的脸,心想:命是保住了,可这腿…… 别瘸了呀,瘸了就成小马哥了,串戏呀! 正当我犹豫着问不问【系统】如何才能不让Mike落下腿瘸的毛病时,屋外传来汽车鸣笛和男人争吵的声音: “嘀嘀!到了,下车啦。” “到了?啊呀你这衰鬼!开车绕路乱打表,坑我钱啊你?!” “呐,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啊!你给的钱就是到这里……好了好了,快点下车!” “呸!衰仔!” 我站在窗边,看见男人骂骂咧咧地下了的士。的士扬长而去,独留男人在这荒郊野外,气得跺脚。 【系统】:男人是医生。 我拔腿冲去,与此同时不忘同【系统】要钱,越多越好。 男人虽慌,但看到丰厚的酬金,当即乐不可支地来到废屋进行了一场粗陋的手术:小刀剌腿,取出弹片,包扎伤口并且随手消了消毒。 我深表怀疑:“这……不会感染吗?” 男人拍着胸脯自信地答:“绝对不会!我可是神医圣手,要不是被那个衰仔司机摆了一道,坑了我的钱把我拉到这里,我此刻正给病人做手术呐!你放心好啦!” 姑且信他。 不信也没办法。 Mike受的是枪伤,不好去医院,所以我留了男人的名片,有问题再找他,钱好说。男人走后,我等了两个小时,Mike终于苏醒。 万万没想到,Mike居然变成了一个傻仔! 他双手抱膝席地而坐,高大的身躯瑟缩成小小一团,颤抖着一点点挪蹭到墙角,下巴收进怀里,只微微抬起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打量周围,蕴含水汽的眼中露出好奇的目光,但更多的还是恐惧和警惕…… “Mike?” 就像是受了惊的小狗,Mike一抖,头埋进膝。 “呃,Mike,我叫Ivana,救了你……”我尝试触碰、安抚。 小狗喉咙滚出“呜呜”两声,低低的,很明显的抗拒意思。 “你……” “吧嗒。” 我话没说完,什么东西砸在了地上。空荡荡的废屋里,这一回声格外清晰、响亮。我低头看去,亮晶晶一颗,大概率不是口水。 泪? 小狗落泪? 我顿时意识到不对:完了,还是感染了!这反应,怕不是伤到脑子了吧? 我悚然跳起,摊开双掌指向Mike,同【系统】抗议:“拜托!这、这傻的哎!点样玩咩?” 气得塑料粤语都讲出来。 分明在规定时间内成功救了人,上一个还是根精明老油条,怎么这个就脆皮成傻仔了? “这是主角啊喂!” 【系统】:短时缺氧引发短期记忆编码障碍,导致出现近期记忆模糊、较远记忆保留的正常现象。具体恢复时间,不详。 好好好!好一个“正常现象”!好一个“不详”! 我:“怎么解决啊?” 【系统】:故地重游可从精神上刺激记忆恢复,游泳运动可从生理上帮助大脑复健。 你怎么说怎么做咯。我无奈,蹲下去安慰狗……呃,安慰Mike:“你不用怕,我是Ivana。你呢,叫Mike,是被坏人绑来这里的,我现在要带你回家。你还记得你住哪边吗?” Mike神色有所松懈,看着我点了点头。于是,我搀着他走出废屋,打算回去他舅舅家。 还是那辆的士,还是那个衰仔,看见我和Mike走出,立刻开车过来。 “噫?又是他?” 我眯了眯眼,奇怪,荒郊野外哪有生意值得他赖着不走? “喂!你们坐不坐——” 衰仔喊问一半就收住声,愣了一下,下车跑到后备箱抽出一支士巴拿气势汹汹地走来。 Mike吓得躲到我身后。 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怀疑这里是不是另有一处坟坑、另有一个Mike? “哇你小子还没死!命好大哦!不过遇到我就惨了……这位小姐你走开!”衰仔挥着士巴拿对Mike骂咧咧,倒是客气地叫我走开。 我明知故问:“干嘛这么生气?” “他呀!他不是好人来的!”衰仔简直要气哭,“他叫我从那么高的楼跳下来呀!” “然后呢?” “我摔得鼻青脸肿啊!” “你为什么要跳?” “因为我……我……” 怎么能说那时是为了加入社团呢?那也不是好来的呀! 衰仔还是气鼓着脸,但不再说话。我拿出【系统】给的一袋钱,鼓囊程度与衰仔的脸有一拼。 “送我们去……”我说了地址,把钱丢给衰仔,“……别耍花招。” 看到满满一袋子钱,衰仔两眼冒光,嘴巴笑得快淌口水,上了车还看着后视镜念念有词:“你这衰仔……真好命呀!” 只当他说他自己。 Mike挤坐在我身边,眼底慌乱挥之不去,两只手一起抓住我的衣角,怪别扭的。 路上我一直在想,原剧情中Mike是变节卧底,毫无意外地死咗,可现在他已经被我救活,那任务还能是什么? 【系统】:利用Mike帮助警方彻底铲除洪兴。 “……” 彻底?多彻底?他傻仔来的嘛!我暗暗磨牙,指望Mike重新打入社团,不是我傻就是洪兴那帮都傻。 回不去的警队,混不进的社团,Mike倒是先彻底沦为了边缘人……说到底,自作自受。 到了Mike舅家楼下,我看见衰仔抱着钱袋子跑去找其他的士司机,几人神神秘秘交头接耳,眼睛闪着一样贪婪的光,下一刻就各钻各车接连开走了。 原来是合伙敲诈:拉人到郊外,讹一笔钱,再返回,又一笔。 我摇头,同Mike上了楼。 “噫?你个衰仔还活着?居然还有脸回来?好好的差人不干非跑去当古惑仔!跟你老爸一样是麻烦精!快滚呐!”Mike舅母骂的狠,门也不让进,重重砸出一记闭门羹。 “撞坏了还不是自己修?八婆。” Mike一脸疑惑,话都不及说就被我拽走。 人混成这副歹样,舅家逃不开关系!我也开始骂咧咧,只不过是在心里。 Mike很消沉,直到进了酒店套房仍想不明白,问我:“舅母为什么说我是古惑仔?我不是差人吗?我几时离开的警队?” 该如何解释呢?我想了想,反问Mike:“那你呢?你想自己是什么?” Mike沉思,摇头回答:“我不知。” 倒是实话。 “我只记得自己八岁没了父母,寄住在舅家天天看脸色,这么多年挤在客厅的小上铺,睡不够一个安稳觉。好容易熬到工作,以为出了头,结果还要上交一半月薪,摆不脱穷鬼身份。都说好仔唔当差,我这样子确实不是好仔,女友跟着我只有吃苦的份……” Mike说得戚戚然,我却窃喜:记得不少啊! “后来呢?” “后来……”Mike闭着眼睛回忆,神色愈发痛苦,“我不记得。” “算了,先不想。”我拍拍他的肩,“一起去茶餐厅吃饭吧!吃饱了,没烦恼。” Mike应好,起身却腿疼,同我道歉:“Sorry啊,腿……” “是我忘了。我买回来给你。” 就这样,Mike养了几天伤,我就当了几天跑腿小妹,吃穿用度、氧气瓶和泳裤,什么都买,反正有钱。起初他还知不好意思,后来竟也开起玩笑: “今天想吃蔡记糖水。” 那家店要跑三条街!看我瞪眼,Mike又笑:“逗你的。” 但我还是跑了三条街买来蔡记糖水给他。 回来路上遇见张sir,不知是偶然还是对方有意为之。他问我Mike近况,我说很好,他点点头,继而说要与我讲事。 蔡记糖水趁热喝才好味,所以我约张sir明晚在酒店套房见面。 第二天, Mike在里间睡觉——他游完泳有点累——张sir如约而至。 “大丧,飞龙被Mike杀死,任擎天准备逃到法国,如今只剩兴叔一家独大。兴叔老了,想金盆洗手,决定留个体面主动让位,正寻找接班人。手下那些自然闻风而动,谁都不肯放过这块肥肉。” “肥水不流外人田呢。” “不,接班人不会是兴叔的亲生仔。先不说那个仔才七岁,混这条道的,哪个不希望赚的盆满钵满,再拿着钱远走高飞,就像任擎天那样。” “哦?真有男人希望像任擎天那样?” 张sir干笑,眼神不自然地瞥向里间的门,欲言又止:“Mike……” “他在睡觉。”我知道Mike醒了,因为原本黑的门底缝隙亮了光,“你要见他吗?” 张sir沉默许久。 “不了。” 我仿佛听到门后的人松了一口气,不知是否为错觉。 “你真打算替Mike完成这次的卧底任务?” “嗯。”我要完成【系统】的任务呀。 “好,我会再通知你。再见。” “等等!”我叫住张sir,“我一直觉得那次他在茶餐厅打光子弹,是在报复。毕竟那年也是在茶餐厅……他才八岁。” 张sir看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转过了身。我相信他能明白,Mike的一切其实都停滞在了八岁。 渴望钱,渴望权,渴望女人,渴望被关注……Mike的确咎由自取,他活该,可这份“活该”背后又是什么?可怜人有可恨处,可恨人又有什么?亲情缺位注定悲剧底色。 “我曾对Mike说,我不希望他像他老爸那样出位,不被人喜欢、不被人接纳,早早就成为了社团的眼中钉和自己人眼里的麻烦精。差人嘛,睡醒等下班、四十岁等长俸,平安一生,再好不过。”张sir叹气,“可如果不是从Mike身上看到他老爸的影子,我又怎会选择让他去做卧底?” “你后悔吗?” 张sir回答不上来:“只恨我没能多教他一点,有愧他老爸。” “你怪他吗?” 张sir苦笑:“谈什么怪不怪的,幼稚。” “可他确实杀了阿聪。” “他不杀,阿聪就能活?那些人会做出比杀了阿聪更残忍的举动,叫他比死了还难受。干这行的,本就要有心理准备,被杀或杀人。”张sir停顿很久才又说,“如果,我是说如果,聪仔知道Mike还活着,完成了他们的任务,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是的,我也这样认为。 送张sir到门口,我回来时发现里间的灯灭了。 Mike睡觉从不锁门,所以我推门进去,对着黑暗叫了一声:“Mike?” 回应我的只有寂静,呼吸声都听不到。 装得太假了。 我没有问【系统】,只是猜测:Mike恢复了记忆。 第二天,我拉着Mike来到某个地方,往他手里塞了厚厚一沓钞票,推他上楼:“去吧去吧。” Mike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我,翻了个白眼,上了楼。 周遭庸脂俗粉和廉价烟草的气味呛得头疼眼晕。不过很快,Mike就下来了。我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盯着他:“你……不会吧?五分钟?!” Mike阴了脸,抓住我的肩膀推着我往前走:“冇啦!” “为什……” “好啦,好饿的,去吃饭。刚刚听说砵兰街三阳茶餐厅今日重新开业。” “刚刚?你听谁说的?” “马夫咯。” “啊?” 他不会只花钱买了个茶餐厅开业的消息吧?这与我设想的大相径庭。我以为得不到才有执念,一旦得到了钱、权和女人,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三阳茶餐厅。 Mike点了沙爹牛肉面、鸡蛋仔、叉烧、菠萝油和奶茶,对我说:“我想见一见阿芝……” 怪不得。 “无所谓,随你咯。” “也许是最后一面。”Mike小声咕哝,以为我听不见,然后看着我说,“我觉得很对不住她。” “哦。”你知道就好。 “我……” “哎呀收声吃饭啦!”我把面放到Mike面前,“吃完带你买金劳。” Mike嗤笑:“金劳……痴线。” 最后金劳没买,阿芝也没见Mike。 Mike坐在路边发呆,手中还抱着那只已经凉透的菠萝油。 “走吧。” 他说完,把菠萝油丢进垃圾桶。 刚才趁热吃了多好,浪费。我想。转身要走,身后传来怪声。我和Mike回头看,一个孩子翻出那只菠萝油,拼命往嘴里塞。 “脏呀!”Mike冲去阻拦,刚打掉半块菠萝油就被几个突然蹿出来的古惑仔呵住。 “少管闲事!滚开!” “噫?这不是Mike哥嘛?” 旧相识。Mike更不可能放开小孩了。 “Mike哥,你好命大啊,不过今天我不想找你麻烦。放开这个仔,否则……哼,你就没那么好命了!” “他是谁?”Mike问。 “不关你事!” 奶声奶气的声音在Mike耳边响起:“哥哥,我叫龙仔,他们绑架我呀……” “死仔住嘴!” 【系统】:龙仔,兴叔儿子。 好巧! 我和Mike对视一眼,下一秒同时逃跑。他不知龙仔身份,大概是听到“绑架”二字才跑的。此时我感觉我和张sir一样,从Mike身上看到了他老爸的影子。 救了龙仔,兴叔很高兴,竟也不介意Mike曾在任擎天手下做过事,重新给了他所谓的江湖地位。这引发了旁人的不满,尤其是策划这场绑架的人,屡屡找Mike麻烦。 但是,兴叔更不满,下令势必要查出到底是谁这么大单子敢绑架他的儿子——让位可以,被人胁迫绝对不成! “面子大过天呀!” 我同Mike感叹。他回我:“金盆洗手?上下嘴皮一碰就能做到?呵,社团这碗饭一旦端起来,就只能硬着头皮吃完,自己说饱了没用的,撑破肚皮也不能停嘴。” Mike又变成意气风发的模样,西装革履、烟不离手,眼底暗潮汹涌,似藏杀机。还是帅的,可……总觉得哪里不同了。 “一家独大又如何?任擎天活着一天就是一天威胁,卷土重来,又不是没先例。” 这话是打算黑吃黑了?我问:“你想怎样?” “走着瞧咯。” Mike吞云吐雾。 我越来越不喜欢烟味,离远了些,站在套房窗前说:“我收到线人消息,任擎天去法国的手续出了点问题。你猜他现在躲哪里?” “线人?”Mike掐了烟,笑问,“做咩?你是差人呀?” “那我可得挑一个好搭档。” Mike脸色僵住。我自知笑容又假又冷,说房间太闷,要出去走走。 “我跟你……” “不要!” 我不清楚自己在发什么脾气,一个人漫步街头,反复思考:我不是一直觉得这样的Mike很帅吗?为什么刚刚我有些讨厌这样的他……不,也不能说讨厌,更多的,可能是怀疑…… 点解嘢? 我没再想下去,因为眼前一黑,我被人绑了,再睁眼是在一间仓库里。 【系统】:绑架者是辣鸡。 我已经看见了,马后炮。 脚步声渐近,一下一下带着回音,是Mike。 随着他的出现,我脖子上冰冰凉,定睛一看,辣鸡正举着长刀,一把在我颈间,一把在…… “Pauline?” 看得出Mike和我同样惊讶,可能我们都以为这场戏钓出的是任擎天。 “Mike!你救救我!天哥不要我了……” 人的眼睛会说话,当初的绝情已在此刻变成了哀求。 Pauline不能死,等抓到任擎天,她要做污点证人。 可我也不能死呀!死了还要重开,很麻烦的!此时不开金手指更待何时呀!我赶紧跟【系统】要了一把小刀,悄悄划开手腕的绳子。 Pauline又说:“Mike,救救我……我,我怀孕了,孩子是你的!” 哇喔。 好烂俗的剧情。 我八卦的眼神迎上Mike,他不自在地回避。我仍盯着他看,他索性彻底不看我。 “辣鸡,你想怎么样?” “你坏了天哥的好事,要给天哥一个交代。” “什么好事?” “傻仔!当然是他们派人绑架兴叔的儿子!”我忍不住说。 绳子已断,混战开始。血腥场面不予赘述,总之,辣鸡死了,兴叔的人马适时闯入。 Mike走到Pauline面前,深情款款地看着她。没有哪个女生可以抵挡那双眼睛的柔情,Pauline也不例外。 “Mike……” Mike比嘘声手势阻止了Pauline的话,之后双手搭在Pauline的肩膀温柔地抚摸,一改往日低沉语声而用非常喜悦和期待的口吻问她:“你真的怀了我们的宝宝吗?” Pauline眼神略有闪躲,但还是承认自己有孕的事实。 Mike满意地点头,却干脆地收回了手,后退一步并朝两个手下使了眼色。 Pauline还没回过神就被人左右控制住,挣脱不开,慌张大叫:“你要做什么!Mike!” Mike接过手下递来的棍棒,不轻不重地划过Pauline的腹部。 讲真的,我捏了一把汗,生怕Mike因私泄愤。真打下去,万一Pauline破罐子破摔死活不吐出任擎天的下落,那可就…… 真完不成任务了啊! “告诉我,任擎天在哪里?” Pauline不说话,眉目含情,噙满泪水,似乎想用这种方式提醒Mike往日的温存。 “不要这样看我。”Mike脸上露出厌色,手中棍棒轻轻扬起,“其实,就算你不说我也能找到他。Pauline,别怪我……” 棍棒将落那刻,Pauline再承受不住,哭着喊:“我说!” 后来兴叔的人追到澳门,没能饶得了绑架龙仔的罪魁祸首。任擎天死于乱刀之下,最致命一刀出于Mike之手。 回来以后,兴叔更是把Mike当作心腹。一次醉酒,他告诉Mike,他早知道任擎天的盘算,以退为进,将计就计,借刀杀人而已。 可他没想到,这把借来的刀终究落在自己头上。就是那天醉酒,Mike送兴叔回家,此后,兴叔再没醒来。 Mike花钱找人验尸,告诉洪兴众人:兴叔死于突发心梗。 Pauline孩子出生那天,我和Mike去了医院。护士掀开襁褓,小仔一睁眼,我和Mike又同时愣住,面面相觑: “绿眼睛?” 再三逼问下,Pauline终于说出实情:她跟任擎天离开后,又一次没忍住去了澳门,“认识”了一个老外…… “到头来还是烂赌成性,死不悔改。”我感叹。 Mike看得明白:“戒不了的。” “那你呢?” Mike看着我笑:“我什么?戒钱、戒权、戒女人嘛?痴线,干脆当和尚好啦。” “你想好走哪条路了吗?” Mike神情严肃,皱眉怅叹:“我不知啊……” 我不禁困惑:【系统】明明显示任务完成了呀? 这时,Mike突然笑了,俯身凑到我耳边,故意非常苦恼地悄声说:“因为,再不收线,我可能就真成大佬啦!” “痴线!” 任务结束时,我觉得很轻松,打算去蔡记糖水铺喝一碗糖水再开启下一次快穿。双手伸入衣兜,我意外地摸到一张卡片,拿出来看上面写着:妙手回春牙科诊所…… 牙医?! 啧,真后怕! 第3章 第三穿《偷窥无罪》 我想不通,Calvin有什么好救的?他是唯一一个让我觉得“死了活该”的角色。但没办法,【系统】设定第三穿是《偷窥无罪》,我也只能秉持着“来都来了”的原则,随便用几百个字赘述一下这次的任务。 是的,赘述,救的人是渣男,我其实一个字都不想写。 犹记当时看完这部,我满脑子都是最后的接连反转,一整个出乎意料:本以为是被人做局,殊不知是局中之局,而本以为“到此为止”的结局却又突然“未完待续”…… 【系统】会安排我快穿到剧情的哪一部分?我暗暗祈祷最好是穿到后半程以至于我能够少看见Calvin这个渣男,然后抱着并不期待的心情睁开了眼睛。 我站在酒吧外,看着街道的样子以及路过行人讲话的语气,是Taiwan Province无疑了。 既来之,则安之。 我走入酒吧,匿于人群四处瞎逛,也不知自己在找什么,总之,没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能,Calvin不在这里?我正想着,听到旁边那个女生对着手机醉醺醺地呼唤:“Calvin!Calvin……” 哎,这不就找到了嘛。我不动声色靠近些许,听女生用哭腔断断续续地说着:“我还没走……关你什么事啊!你都不要我了……你不钟意我就把我……把我硬塞给四仔!” 我的白眼快翻上天了。 “可我不喜欢他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啊……” 我:呕! 【系统】:检测到快穿者不适反应,是否需要就医? 我:“呵呵,闭嘴吧你。要不是你安排穿到这个剧情里,我至于被恶心到吐?” 【系统】:…… 那女生就是阿楚,Calvin的前女友。 超大声的Disco也不能盖住阿楚的委屈哭诉:“你撒谎!你在陪季凤鸣呀……” 我:这脑子不是挺清楚的嘛,还难过? “你不就是喜欢她胸大吗!” 我:呃……应该不只因为那个。 像季凤鸣那样的女人,阿楚和她比毫无胜算。因为对方太知道如何玩弄人心了,尤其是男人,何时进、何时退,欲拒还迎、欲擒故纵,装可怜扮无辜的同时又表现出恰到好处的狠辣,用风情万种来形容一点都不过分,Calvin在她面前,就是小屁孩一个。 阿楚哪里懂那样多?她一道清粥小菜,任谁吃多了都想开顿荤的,而季凤鸣呢,恨不得一个人就是一整桌满汉全席,最填胃口了。 Shit!又想骂…… 忍住,忍住。我继续听,阿楚说完最后一句:“我没胡说八道!你去死吧!” 我险些欢呼。 【系统】:任务是救下阿楚,让Calvin明白真相。 “……” 阿楚喝多了,晃晃悠悠地从我眼前走过,靠在法老人像的装饰墙前。没多久,和季凤鸣暗中串联设计了这一出戏的黄小姐就过来同阿楚搭讪并且打算把阿楚带到包厢里。 不能让阿楚受欺负。我心想,可现在救下她就没办法回到罗寿南的家,剧情也就卡在了这里…… 不管了,先弄晕再说。 我冲过去,一手刀砸晕了黄小姐,拖着她和阿楚进到空包厢。 “点解吖点解……啧。” 我摸着下巴来回走了两圈,突然,灵光乍现! 我扒下黄小姐的衣裳换到自己身上,把头发扯成跟她一样的发型,特意弄得凌乱一些,随后向【系统】要了副墨镜。 虽然大晚上戴墨镜实在难以解释,但我觉得,罗寿南(季凤鸣政敌)看见阿楚,**熏心、精虫上脑,根本不会在乎“黄小姐”打扮成什么模样,问就说眼睛不舒服糊弄过去。 我带着自己的衣服,扶阿楚离开空包厢,顺手从外边卡住了门。 计划顺利进行:罗寿南火急火燎地赶去别墅,一进门就让“黄小姐”把阿楚放在那张方形茶几上,迫不及待地脱衣解带…… 我知道Calvin先前在这幢别墅里安装了隐形摄像机,也约莫知晓几处位置,所以故意抱着阿楚往其中一处镜头前挪动并停留了几秒,但愿Calvin能及时发现。 罗寿南再等不了,急不可耐地朝阿楚伸出了咸猪手。 死渣男怎么还不出现!我刚骂完,就听外边有打斗的动静,心里松了一口气,终于! Calvin冲闯进来,手中攥着一柄棍子三两下打倒了罗寿南,之后脱下外套盖在阿楚身上。 罗寿南自然要反击,伸展拳脚,同样给了Calvin几拳。我避到盲区静看好戏,并未出手阻拦,甚至心底暗道:打得好!渣男! Calvin趔趄后转身,背对着大门。我顿感不妙——这间别墅还藏着一个女人!雪姬! 果然,雪姬手持尖刀突然冒出,二话不说就往Calvin后背戳了一刀,好在不是要害。 我不再旁观,同【系统】要来辣椒喷雾,捂住鼻子对准雪姬就是一下: “嗤嗤嗤——” 哦,原来我一着急喷了三下,紧接着又跑到罗寿南面前喷了两下。 “嗤嗤——” 这下好了,谁也看不清谁。 Calvin面色痛苦,却目带疑色,皱紧眉头死盯住我。我摘下墨镜,他更是不解。但我没时间理他,抽过他盖住阿楚的那件外套冲到雪姬身后并披在了她的身上…… 罗寿南视物不清,雪姬闪躲不及,就这样,他把穿着Calvin外套的她当作了泄恨对象,一拳拳打在她头上,直到她再也动不了——这一幕,是我、阿楚和Calvin从隐形摄像机录下的内容看到的,也是躲到了季凤鸣找不到的地方看的。 “所以现在你知道了,季凤鸣究竟是什么样子的人。”我对Calvin说,“偷窥或许无罪,但杀人一定有罪。她和黄小姐联手设下这个陷阱,就是为了扳倒她的政敌,罗寿南。” Calvin一开始就对这件事持疑,现在真相大白,他的神情倒是多了两分释然,但可能是背伤作痛,他的眉头迟迟没有松开。 “阿楚,对不起……” “Stop!你们两个有话等我走了再说。”我并不想听道歉啊原谅啊之类反胃的话,指着Calvin,面无表情地说,“你现在应该带着影碟赶紧离开这里,等回到香港再联系季凤鸣拿尾款。” Calvin点头称对,又问我到底是谁,为什么要帮他们。 “你少管。”我没好气地说,真是不愿意跟这渣男多说一个字。 几小时后回到香港,四仔来接机。奇怪的是,阿楚一见到四仔就抱住他委屈地哭起来。 四仔懵住,拍着肩哄,却难掩偷乐。 我瞥见Calvin黯然低头,试图忍笑,但没能成功。 “活该!哈哈哈哈哈!” Calvin表情更加吃瘪。 回侦探社的路上是四仔开车,阿楚抢坐副驾。我在后排紧紧贴靠车门,扫见前边两人牵着的手,又想笑。 Calvin扭头看窗外,说不出什么。 四仔终于从刚才的喜悦抽离,越想越气,抽出握住阿楚的手使劲砸在方向盘上:“就这么饶过那女人啦?!” 我不作声,知道四仔当时藏了什么,就等着他自己说出口。 “Calvin,我有一样东西,足够治她于死地……” “什么?” “回去给你看。” “你们看吧,我就不看了。” 我让四仔靠边停车,【系统】显示任务完成,该去下一穿了。 看来这次快穿是连【系统】都不喜欢的程度,居然如此简单! 看过电影估计就能明白为什么我特别不喜欢Calvin,甚至还说他是渣男了。虽然《公主复仇记》里面渣的更明显,但我更讨厌这部里的人设。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3章 第三穿《偷窥无罪》 第4章 第四穿《新警察故事》 “收手吧阿祖!” “收手吧!阿祖……” “收手吧……阿祖。” 【系统】:检测到快穿者重复用语,是否卡带需要修理? 我:“你才需要修理呢!我这是在练习,看看到时候站在关祖面前用什么语气说出这一经典台词比较好,懂不懂呀你!” 是啦,第四穿正是《新警察故事》,经典咏流传。 由于上次任务过于简单,这次提升难度,游戏规则比较复杂,需在关键时刻对五人组造成破坏,即可通关。全部打通的话可回到初始阶段,此时的关祖会获得全部记忆并且有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所以,我必须玩好。 我的身份是富商独女,父亲万耀荣和关祖母家为世交,钱的方面不必担心,开了金手指,家世背景不比五人组差,甚至还略强一些。其他方面,我也特意让【系统】拉满各项技能水平,譬如格斗、譬如枪械,便于必要时直接开挂,毕竟,不开挂我就挂啦! 【系统】:第一关,亚洲银行劫案中狙击梁迈斯的双手。 还行,不算太难。 五人组行动当晚,我提前埋伏在制高点抱着狙枪老实趴好,等待他们与匆匆赶来的警察对战。枪声一响,我趁乱瞄准,第一下就打中了梁迈斯的右手。 然而一旁的刘天反应极快,一把将梁迈斯拉到车后。有了掩体,我不好再开第二枪,灵机一动改而瞄准油箱—— “砰!” 火光炸开,熊熊烈火大有冲天之势。刘天眼疾手快,拽着梁迈斯翻滚到远处。 我把握时机,再开一枪,却有所偏移,只打中目标的另一只手臂。 唔,会扣分吧……算了,不差这几分,满分和六十,都是通关。 我透过倍镜看到关祖转过头朝我的方向视线搜寻,虽然戴着面具看不清表情,但紧紧咬住的牙泄露了他的不满。 游戏开始啦。 支援警力很快赶来。五人组或许以为是警方打伤的梁迈斯,又集中火力朝警车放了几枪,然后迅速逃离现场。 【系统】:第一关通过。第二关,打中刘天的腿,地点是仓库外。 “要我在即将发生巨大爆炸的仓库外边打中身手敏捷的刘天?呃……有点难啊。” 倒不是打不中,而是我怕引火烧身,物理意义上的那种。 没办法,我还是按照【系统】给的路线提前来到围剿行动的外围藏好,等五人组一出……哎?四个人?难道剧情已经不一样了? “轰——!” 好吧,没什么不一样,仓库还是炸了,估计梁迈斯是远程操作。 我埋伏在关祖、周苏、火爆和刘天的必经之路,瞅准时机打出一颗子弹—— “啊!!” 刘天应声倒地,紧接着是关祖的咒骂:“Shit!” 他命令火爆和周苏先带刘天离开,自己则端着枪朝我的方向追来。我赶忙收好枪,找地方躲了起来,大气不敢喘。 通过【系统】的实时反馈,我看见关祖距我仅几步之遥,更觉提心吊胆,屏住呼吸等他离去。 万幸没被发现。 关祖接到电话,应该是周苏打来告知刘天的伤势,他说了句“知道了”,挂了电话走了。未免被他杀个回马枪,我又在原地静待许久,直到外边响起嗡嗡哇哇的警笛和救护车声,我才松了一口气,背着枪离开现场。 至于为何不救九人精英小队,因为【系统】设定这关就是无法叫飞虎队支援。我凭一己之力改变不了任何,只有努力打通全部关卡,抓住机会从源头解决问题才可以彻底改变轨迹。 接下来是第三关。 【系统】:永成珠宝行。 “嗯……没啦?具体要做什么?冇啊?那我可把珠宝行搞垮了哈!” 我利用万耀荣的关系一步步蚕食火爆家的产业,过程有些漫长,手段也不入流,简单来说就是坑蒙拐骗。在近一年的精心布局下,火爆的父亲终究还是跳入这场陷阱并且输的很惨,最后不得不将珠宝行抵押给银行,所有的钱都用来还债和养家里的二世祖,可谓苟延残喘。 第三关圆满结束。一切准备就绪,我正式接触关祖。 第一次见面是一家高档餐厅,我选择靠窗位子俯瞰维港夜景,欣赏那幅华丽奢靡的霓虹星河,猜想河中的人到底是纸醉金迷还是苦海浮沉…… “Hi,我是Joe。” 如果不是知道眼前这人的另一副面孔,或许真的会被这张好看的皮囊和得体的举止所吸引。但可惜,我见过关祖的另一面,疯狂、叛逆、血腥、变态、狠决……这种人,什么样的女孩子能够吸引他的注意呢? “Ivana。” 声线轻柔,眸光似水,我特意挑一件彰显乖巧的白色长裙,长发微卷如浪披肩。这般乖女形象应该让关祖觉得无趣无聊,那么一直以来发生的这些事,他大概率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了。 很好。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关祖语声平静,唇角含着极其浅淡的笑意,客气又疏离。他坐在我对面,打个响指唤来服务生,示意让我先看菜单。 关大sir的“严加管教”唯一好处就是让他的儿子保有上流社会的贵气谈吐,尽管有点虚伪。 “我都可以。看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关祖意外地看我一眼,笑容稍显:“怎么可能让女孩子请客?” “我让daddy联络你mommy请你出来吃饭的嘛,当然是我请客。” 关祖顾自摇头,随便点了几样菜就把菜单还给了服务生,然后十指交握抵住下巴,看着我说:“其实我有女朋友的。” 呵,我也没兴趣拆散别人,只是你和你女朋友太……暴虐,我得制止。 我做出和关祖同样的姿势,前倾身体向他靠近,看着他回答:“我也有男朋友。你别想太多,是我daddy和你mommy最近生意上有往来,想说我们认识一下没坏处。” 关祖不再说话,兴致明显淡了不少,眉眼微沉,往后靠住椅背盯着窗外的夜景。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呃,该不会盘算着劫哪家银行吧? 食物端上桌,卖相不错,味道也不错,餐厅背景音乐放的还是天后的《暧昧》,氛围有种微妙的唯美。可吃的过程实在压抑、沉默,不免令人觉得浪费。 我甚至怀念和Mike吃茶餐厅的时候了。 “不如我们下次去吃茶餐厅吧?” 关祖看了看我,眼中惊讶转瞬即逝,勉强扯动嘴角回答:“嗯。” 他没能很好地藏起不耐烦,我只好视而不见,继续问他:“你喜欢看电影吗?” “不喜欢。” “逛街呢?” “我妈喜欢,你有空可以陪她逛。” 这话,真是又淡又硬。我感觉噎到,喝了一口柠檬水,说:“那你喜欢什么?” 终于,关祖耐心耗尽,最后一点笑容消失,冷淡地说:“我喜欢玩游戏。”后又挑眉凑近些许,露出有些神经质的笑容邀请我,“不如我们下次去玩游戏啊?”大有威胁意味。 “何必等下次?现在去!”我既不给他反驳机会也不顾他讶异神色,拽着他的胳膊跑出餐厅,经过前台时对服务生喊,“七号桌记账!万家呀!” 一口气到楼下,我说:“你开车。” “What?” “快点呀!” 关祖坐进驾驶位时还很懵,迫于无奈地发动那辆跑车,在我的指挥下开到了游戏厅。站在街机(惩罚者)前,他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玩这个?” 我故意言语刺激:“怎么,你怕输啊?” “我不会输!”像被我出发了关键词似的,关祖一字一顿地反驳我,还先我一步坐在街机前。 我有金手指,技能条拉满,所以轻而易举地赢了他。 “Yes!”我用并不标准的粤语说出一句俗语,“掂过碌蔗。” 关祖说我讲得不对,眼睛却盯住显示屏不放,似乎是不相信自己会输,一遍遍重复着“再来”。直到我烦了,他还固执地敲打机器,手劲大到要把机器敲穿。我在想,如果此时他手里有枪的话,一定会把这台机器打到报废。 又是一次失败。 屏幕上的“loser”格外触动关祖的神经,他愤怒地举起拳头砸向机器。我迅速伸手挡在他拳下。明明我是故意而为,也明明知道这一下不会轻,我仍皱眉喊:“啊呀,痛啊!” 关祖一愣,随即骂道:“你傻的吗?”然后又为他的鲁莽言行道歉,“抱歉。” 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试图从这张脸上分辨出真心还是假意。可他只是看上去有点无措,眨眼就恢复了常态并补充说:“下次再比过。” 我没能看出端倪,有些挫败。 “太晚了,我要回家睡美容觉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说完突然想到推进任务,又回到街机前指着屏幕上尚未消失的英文字眼说,“它不重要。阿祖,你的手才重要。早点回去休息。” 第二天,我替万耀荣去关祖母亲的公司谈生意,同关祖碰面时故意装作不认识他的样子。想来他觉得奇怪,所以借口送水走进会议室后就没再出去,坐在我斜对面不时投来打量的目光。 玩世不恭的二世祖竟会主动旁听公司会议?!——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写着这句话。 就连关祖母亲也露出新奇的表情:“阿祖啊,你昨晚打game一整晚应该很累吧?要不要去休息一下?” 打game整晚?难不成关祖在游戏厅熬了一夜? 他有这毅力做什么都会成功的!我心笑。 “mommy呀,我没事的。”关祖温和地说。 关母更惊:“你以前从不会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呀!” 关祖但笑不语,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瞟来。 嘁,学人精! 会议漫长且无聊,我靠着【系统】给的台词才应付过去。倒是关祖,期间两次貌似随意地提出建议都得到了几位部门经理的一致认可,十分出人意料。 会议结束后,关母拉住我:“Ivana,你呀要多和阿祖一起,帮我看看他、管管他呀!我觉得,阿祖今天有点不一样,他昨天可是同你吃饭来着呢。你有空常来我家玩呀!” 他那是憋着坏想打败我呢呀! 我敷衍几句就离开。此后几天,关祖联系我说再PK,我一概没理。 皮筋不勒没张力,勒紧了容易断。 我问【系统】距离关祖被父亲打还有多久。 【系统】:明天。 我想了想,今日约他出来。 发去地址,那个“OK”几乎秒回。我怀疑关祖根本没查我约的地方是儿童院。 到时见面,他果然疑惑:“怎么是这里?” 我忍不住笑,晃了晃手:“伤未愈嘛。” 这家儿童院每几个月会举办运动会,邀请那些想要收养孩子的夫妇参加。看着夫妇们耐心热情地挑选他们未来的孩子,而那些孩子又一个个积极主动地自我表现,关祖一言不发,眼底不悦和烦躁愈发浓烈。 “为什么来这边?” “今天比赛日嘛。你不是喜欢玩游戏,呐,陪他们玩呀。” “幼稚。”关祖起身要走。 我不紧不慢地说:“你mommy知道你跟我来儿童院。她觉得,你会陪好小朋友的。” 关祖停下来。我来到他身边,发现他虽然沉着脸,眼神却多了一点点点点……点点的、极为难得的柔和,当然,他很快就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我。 我无视之,继续说:“两家生意正是关键阶段,你那天在会上提到的建议,我说给我daddy听了,他觉得很好,会再和你mommy联系。我今天可是和你mommy说了哦,如果你能在两人三足的游戏里赢过我,我肯定叫我daddy松口的啦。”我踮起脚凑到关祖耳边,做出说秘密的手势小声告诉他,“你mommy告诉我,她相信你能赢呢。” 关祖神情复杂,久久不语。 我始终觉得像他这样,再叛逆,对于父母还是有畏有惧的:既反击又没有反击到底、既失望又没有完全绝望,结果才搞得自己痛苦不堪但于事无补。真要是恨到了骨子里反而简单,同归于尽、玉石俱焚,一了百了嘛。 可关祖没有。也就是说,他内心深处其实还在隐隐期盼着什么:关心?认可?爱?凭他的条件,怎么可能没人给他那些呢?不过是别人给的他不想要,只想要父母的关心、父母的认可和父母的爱——最痛苦的莫过于想要的得不到,得到的不想要,永远事与愿违。 简单的问题放在这样的家庭里总是格外难以解决,除非找到一个契机……免得最后又像原剧情那样走到无法挽回的地步才追悔莫及。 我心里已有盘算,静候时机。 眼下,关祖并不知道如何与小孩子打交道,两人三足时直接把孩子拎起来跑,最后赢了,他高举双手、欢呼雀跃并在解开绑带后把小朋友抱起来转圈。 哎,真是辛苦那位小朋友了!我忍着笑,悄悄用手机录下关祖略显狼狈却努力做好一件事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受到童真的影响,关祖玩得异常兴奋,居然没有发现我在偷录他,两人三足结束后又拖着小朋友去玩投篮。 如他所言,他是玩游戏的高手,而且,玩的游戏也可以是不血腥的。 正当我以为一切顺利进行时,意外发生了。小朋友的酒鬼父亲找了过来,连拉带扯地想要带走小朋友。 小朋友哭得厉害,出于自保抱住了关祖的腿。酒鬼不肯轻饶,扬手打了小朋友的头。这一幕深深刺痛了关祖。 酒鬼还要再打。关祖抓住对方的手似要捏碎骨头,对方喊痛也没放手,直到小朋友哭着求他松手,他才既惊又疑且非常恼怒地把对方甩到了地上。 “你不恨他吗?!” 小朋友哭着摇头:“不恨……他,他是我爸爸来的嘛……” 关祖愣了住,眼神有一点疑惑。 后来院长出面解决此事。我打电话喊来万耀荣的私人医生帮小朋友看伤,同时意识到今天的感化行动将以失败告终。 果然,关祖盯着酒鬼的眼神充满恨意,想必是记起他的童年……没关系,我此行目的不止于此。我只是要让关祖知道私人医生的存在,因为【系统】发布的第四关,是救周苏。 回去路上,关祖一句话没说。我默默给私人医生发去消息,叫他把那醉鬼藏了起来。 我知道第二天早上睡懒觉的关祖会被他父亲责打,所以带着DV去他家做客。 一进门迎面遇到关母,怒气冲冲的样子显然刚和关大sir吵完架。 “阿祖还在楼上睡觉……” 我赶忙跑上楼,在关大sir手里的枕头再次落在关祖头上之前,举着DV欢欢喜喜地闯了进去:“阿祖!” 关大sir当即一怔,双手尴尬地举在半空。我故意表现出不知情的样子,和他一样举着手。 “你在做什么?”关大sir目光如炬,警惕地盯住我手里的DV。 我微笑着走到关大sir身边,接过他手里的枕头,有意无意地晃着DV,客气道:“uncle啊,其实呢,我今天来是替我daddy邀请您改日一起吃顿饭,他和‘一哥’有点交情的嘛……” 关大sir的脸色立刻由愤怒转变成尴尬,尴尬中还带着一丝丝探究和窃喜,但他不能在关祖面前表现得太多,“嗯”了一声就走出房间。 我坐到关祖旁边,背对着他递去DV,说:“我是想给你看那天你和小朋友比赛的录像,刚刚……我没录的,不信你看。” 关祖抓过DV砸了个粉碎。同原剧情一样,关母此时走了进来,往关祖手中塞了好多钱,说他不想开工就不用开工,也不管他作何反应,给完钱就走了。 紧接着钱也被砸了出去。 我想安抚关祖,以免他做出过激之举伤害无辜的人,尤其是差人。结果手刚搭上他的肩膀就被他反手一拧…… 还好技能满级,加之我心有防备,在房间里就同他过了两招,打了个平手。此时此刻,关祖像是暂时抛却了刚才的不愉快,瞪圆眼睛盯着我。 “你……” “干嘛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故意生气地喊他,“反骨仔!记得赔我DV呀!” 离开关家后,我掐算着日子,等陈国荣、郑小峰携黄森去极限运动俱乐部找人的前一天,提醒关祖:“我的DV呢?” 电话那端,关祖声音略带笑意:“买好了,几时拿给你?” “明天。” 关祖还我DV时接了一个电话,虽然他有意避开我讲,但我知道对面是火爆,也知道周苏即将被郑小峰无意击发的子弹打伤…… 接完电话,关祖随便找个借口结束见面,驱车扬长而去。我适时地给他发短信,说约了私人医生下周再去儿童院做义诊。 不出意料,关祖打来电话。 当我和私人医生赶到时,周苏的情况已经很危急了,私人医生费了好大功夫才救回她的性命。最终,周苏声带受损,好长一段时间无法说话而已。 我没多问。关祖却表现得很感谢我,同我介绍他的朋友。 有什么好介绍的?一个被我狙残了手、一个被我打伤了腿、一个被我搞得家里破产,最后这个被我指使私人医生故意弄坏了声带……呵。 “你救了阿sue的命,我们欢迎你加入。” “不要。” “为什么?” 关祖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我指指墙上那些枪:“可怕。” 几个人同时发笑,关祖笑得尤甚:“好,那算了。” 笑? 有你哭的时候! 周苏的受伤激怒了关祖,促使他决定对陈国荣的女友可颐下手。而我顺利通过第四关,开启最后一关。 【系统】:第五关,警察总署爆炸案。由于快穿者表现优异,获得一次自行改变剧情的机会。 很好。 我以万耀荣的名义邀请关大sir吃饭,趁机将其骗出来,迷昏了并用特制手铐绑住他关入某处的小黑屋。在关大sir面前放置一台电视,循环播放着关祖和小朋友玩耍的录像,画面里关祖笑得很开心,是关大sir从未见过的那种开心…… 我并不在黑屋,而是在警察总署等待关祖,透过耳机听到关大sir的怒声质问是谁绑他,以及到底要对他做什么。 我没理会。 关祖带着那只装有炸弹的礼盒出现,我立刻蹦跶到他的身前。 “hi,阿祖!” 关祖明显惊慌:“你怎么在这儿?快点走!” 还行,良心未泯——至少对我。 “这是什么呀……”我嬉皮笑脸地明知故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掀开礼盒的盖子。 关祖双手捧住礼盒,来不及阻止我,眼睁睁看着原本要送给可颐的魔盒在自己手中打开…… “怎么是炸弹?!”我夸张地大喊。 倒计时开始,十分钟,稍有倾斜或颤动就会爆炸。所有人慌张疏散,唯有关祖站在原地,被迫等待他最厌恶的差人救援。 我是自愿留下来的。趁人不注意,我偷偷按下提前准备好的信号键,篡改了警察总署大厅的闭路电视:关祖得以看到他被绑起来的父亲,而关大sir也看见了抱着炸弹的关祖,甚至他们还能听见彼此说话…… “阿祖?”关大sir不敢相信,“你去总署做什么?你手里拿的什么?!” 关祖反倒镇定下来,冷漠地回答:“炸弹。” 关大sir自然而然地认为是绑架他的人要陷害他的儿子,怒不可遏地对电视机喊:“不管你是谁!冲我来!放了我儿子!” 此时,陈国荣和谢小锋匆忙赶至。为了稳住关祖,他们没有贸然出现在人前,只躲在一旁联系拆弹专家。 我再次按下信号键,播放提前录制好的变声话音:“关大sir,不如玩个游戏吧?看见电视机旁边的箱子了?那里也有一颗炸弹。二选一,选对了,有奖励哦!掂过碌蔗。” 不标准的话音才一落地,关祖就瞬间瞪住了我。饶是如此好看的脸也实在难绷,无法用言语形容他此刻的表情:目瞪口呆?惊恐万状?不敢置信?大惑不解? 大概,全都有。 “扑街!当然我儿子活!快叫拆弹专家来啊!” 关祖又看向闭路电视,愣愣的模样像是从未想过这种情况下他的父亲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救他。 “我不要你可怜!”关祖有些失控,泪水突然爆发,手也颤抖,“大不了一起死!” “儿子!儿子你冷静点!听我说……” 我没有允许关大sir把话说完就按下信号键,闭路电视里发出“砰”一声,画面瞬间花白。 这当然是“假爆炸”啦!实际上信号键只是打开了铐住关大sir的特制手铐并且断了闭路电视的画面。至于箱子么,我在里面设置了机关,冰块卡住针头,冰化了就扎在气球上——砰! 但这一切,关祖不知情。 他只是哭,一味地摇头,慢慢跪在了地上,近乎无声地喊出那个带给他痛苦的字: “爸……” “儿子——!” 关大sir突然从消防通道狼狈地冲出来。 空气一滞。 关祖呼吸顿住,泪眼望去,确是他的父亲。 是啦,所谓小黑屋,就是总署底下停车场的一间废屋。 关大sir不管不顾地跑到儿子身边,一边盯住炸弹,一边安慰说:“乖仔别怕!你肯定活下来……” 从未被父亲这样唤过的关祖神色极为复杂,没有回应。我猜,他应该也不敢说话。 “来,慢一点,慢慢把盒子放我手上……” 陈国荣等人纷纷劝:“大sir!拆弹专家马上就到……” “你们闭嘴!”关大sir浑然不听,抬手放在礼盒下端,“放上来就好,来……” 时间分秒流逝,关祖迟迟没动,问他的父亲:“你信不信我?”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听话!” 关祖沉默了一下,问:“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什么要打我啊?我就那么让你觉得丢人、觉得讨厌吗?” 小朋友的委屈。 关大sir动作一僵,貌似不敢抬头面对儿子,挣扎不过炸弹的倒计时,终于说出口: “是老爸的错。” 小朋友的眼泪很凶。 “来不及了……” “来得及!” “不……” “关祖!”关大sir喝止,盯着儿子认真地承诺,“信老爸!来得及!” 关祖慢慢冷静下来,垂着头说:“避开细铜线,其余全剪。” 关大sir有些不解:“什么……” “对不起。” 一瞬间,关大sir意识到什么,皱着眉头看看关祖又看看周围,说:“先处理炸弹。” 按照关祖所说,线被剪断,倒计时停止。 【系统】:第五关,通关。 一切回到初始。 亚洲银行顶楼,五只呼呼喝喝像马喽一样的年轻人身系绳索坐在天台边缘,准备开始一场游戏。 正要跳下去时,最右那人突然停住。 “怎么了阿祖?” “……” “阿祖?” “……” “没事吧?阿祖?” “没什么。”他起身退回天台,说,“不玩了。” 第5章 第五穿《新宿事件》 我从未想过,人可以死的这么没有尊严。 比如,阿杰。 这是第五次快穿,也是最后一次。我站在那间久无人居、破败不堪的木屋门前,迟迟没有踏进,腐朽腥臭的气味不断从门缝和窗隙渗出,不难猜测屋内会是何等令人作呕的景象。 尽管已做心理建设,看到尸体的瞬间我还是头皮发麻、两眼花白、汗毛倒竖、手脚冰凉,根本不清楚自己是怎么捂着嘴从屋子里退出去的,意识回笼时已经在扒住门框疯狂干呕了。 忽然间,我想起自己在“虫虫号”飞船上看的另一部电影里卧底阿力发现尸体时的崩溃……我特别理解他,因为真的太恶心! 我并非要主动回忆屋内那具翻肠倒肚、死不瞑目还被虫鼠啃啮右手断处的尸体惨状,但一闭眼,满脑子就只剩下那个画面,噩梦般挥之不去。 受此影响,我心情烦躁,质问【系统】:“人都死了,还玩什么?打复活赛啊?” 【系统】:…… “喂!喂喂喂?!喂——” “你在跟谁说话?” 身后突然响起男人的声音。我回头看去,脑袋顿时“轰”的炸开——阿杰?! “啊啊啊啊啊——诈尸了!!!”我边喊边跑,一口气狂奔到海边才稍停歇,喘着粗气怒问【系统】,“到底是什么任务!” 【系统】:新模式,与魂同行。任务,改变阿杰命运。 “……” 好一个与…… 那不就是和鬼一起完成任务吗?! 对于【系统】心血来潮的设定,我心中无奈难以言表,定了定神,壮起胆子朝木屋走去,一路上不知又做了多少心理铺垫。然而,当我面对面看着那个留有杀马特发型、满脸烟熏妆以及腹部还有半截场子暴露在外的鬼阿杰时,我仍没忍住干呕的冲动,屏住呼吸慌慌张张地背过身同【系统】抗议:“好歹给他的肚子打个码吧!” 【系统】:好的。 就这样,我和鬼阿杰正式开启任务。 “你是谁?” 我心不在焉的地回答:“你就当我是……来帮你再活一次的好心人吧。”同时努力控制着眼睛不瞟那团马赛克。 “帮我……再活一次?呵。”鬼阿杰并不相信,抬起左手指着屋里哂笑说,“我已经死了,尸体就在那边,你看不到吗?” 不是看不到,是不想看,呕!我实在受不了木屋散发出的一股股怪味,所以言简意赅地告诉鬼阿杰:“这么跟你说吧,你跟我走,我想办法改变你的命运。” 鬼阿杰不语,只盯着我,黑不溜秋的眼珠子和黑不溜秋的眼眶格外瘆人。 我想了想:“如果我能成功扭转你的结局,也许,我改变的将不再是你一个人的命运,还有你朋友的。” “朋友?”鬼阿杰突然激动地反问我,“什么朋友?我哪来的朋友?!” 我略怔:“铁头他们,不是你的朋友吗?” “你不要跟我提他们!我真不该认识他们!” “为什么?” “都是因为他们……都是因为……”鬼阿杰是魂,流不出眼泪,只能皱紧眉头表达痛苦,声音哽咽道,“我的手……都是因为他们啊!我帮助他们、替他们打掩护,可为何最后没有人来帮我、保护我啊?!” 我默叹,阿杰有理由生那些人的气。 “人,就该自私!自私才好活!”鬼阿杰下定结论。 我无法反驳。毕竟,他失去了一只手,而其他人没有。思索片刻,我又说:“好。不为别人,就为你自己。你想不想再活一次?” 鬼阿杰没回答,但闪烁的目光出卖了他的真实想法。不一会儿,他问我打算怎么做。 “跟我走。” “走?去哪儿?我死在这间屋子里,离不开的。” 呵呵呵呵,迷信!我捏着鼻子不耐烦道:“你就说你想不想跟我走吧!” 鬼阿杰又犹豫了一下,终于发出闷闷的一声:“嗯。” 至此,第五穿《新宿事件》,人鬼同行,正式开始。 【系统】让我和鬼阿杰穿回到他拥有栗子车那天。 众人聚在木屋,庆祝阿杰终于实现梦想有了一台小栗子车,今后可以不用再跟他们一起捞偏门了。 阿杰像小孩子一样高兴,言行举止无不充满对未来的期望,双手比成喇叭状举在嘴边,用不大标准的日语呼喊了两声: “好吃的天津栗子!香甜可口!香甜可口啊——” 众人手舞足蹈,欢唱起“爱拼才会赢”。 见此温馨一幕,鬼阿杰却摇头冷笑,用看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那些人。 不,还是不同的,看傻子不会羡慕。 “如果时间停在这一刻该多好啊!” 这句话,我替鬼阿杰说了出来。 他看我一眼,神情黯了黯,扭转身体喃喃地说:“这时候都还好好的,怎么后来就变样了呢……” 我不知道他是在问我还是在自言自语,总之,我轻描淡写地回应:“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鬼阿杰没什么表情,有一搭没一搭地用左手指着那群人介绍:“那是太保哥、香港仔,那个是老鬼,那个……就是铁头。” 几个重要人物我都认识,其余人么,不重要。 此后,铁头依旧带领大家捞偏,阿杰则每天推着他的小栗子车走街串巷卖板栗,生意谈不上多好,至少不用再提心吊胆了。 我暗中观察了几天,忍不住问鬼阿杰:“你当时就没想过劝他们适可而止吗?攒够本钱做点正经事?” 问完我就后悔了:真废话,正经事有捞偏门来钱快吗?谁跟钱有仇呀! 鬼阿杰倒是实诚地回答:“劝也没用,大家都穷怕了。” 唉,我不免想起来福,还有那句“五月沟穷啊”。 鬼阿杰不问我为何每次都能准确找到铁头等人捞偏门的地方,只是说:“如果你想帮我的话,可以多光顾几次我的栗子车。”除此之外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 “呃,好。” 如他所说,那天晚上我来到栗子车前,问还有没有栗子卖。 “不好意思啊,今天都卖光了。不如你明天早点来,我还在这边,我给你留一些。” 卖光了?我瞥一眼,分明还有一包。 鬼阿杰提醒我:“那是给静子的。” “我知道!”我用气声回了他一句,却引来阿杰的疑惑,连忙笑着解释,“我是说,我知道了。” 阿杰推着小栗子车开开心心地走了。我转身问鬼阿杰:“等一下就要挨打了,要不要去看看?” “我看我自己挨打?” “对啊。” “……” 鬼阿杰翻了个白眼,语气极不耐烦:“有什么好看的!你要去就去!” “好啊,那我去了。” 我用不着承接他的情绪,【系统】将我和他绑定在一起,我走到哪儿他自然跟着飘到哪儿。 不远处,阿杰正把一包板栗递给静子,二人说笑几句,恰好被静子的父亲德叔看见。于是,阿杰被德叔“请”进了屋里。 “他很快就会被打得鼻青脸肿。”饶是有【系统】绑定,我仍好心提醒身边的鬼阿杰,“等下跑的时候你跟紧点儿,别飘到别处去了。” “什么意思?” 我没再回答,开始咣咣砸门,动静大到街口的人都朝这边看来。 “打人啦!要打死人啦!救命哇——” 我力气大,边喊边砸毫不嫌累,没几下就把门板砸得凹陷。 鬼阿杰目瞪口呆。许是出于好心,他急着劝我:“你别打!别打啦,小心他们出来连你都揍……” 话音未落,门开了。 里面的阿杰虽然还是挨了打,但至少没有那么惨,只眼角有一块明显淤青,留了点鼻血而已。 “你砸什么?喊什么?”德叔率先走出,从头到脚打量着我,“哪里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黄毛丫头,敢在我的地盘叫嚣?你混哪里的!” 我眼神越过他看向后边,嘲笑道:“以多欺少算什么本事。” “哟,口气还不小!”德叔恼得瞪眼,看看我又看看阿杰,“她是你朋友?” 阿杰老实地摇头:“我、我不认识……”话没说完又挨了一拳。 “臭小子嘴里没一句实话!泡我的女儿还四处拈花惹草,给我继续打——啊!” 不等德叔说完,我直接送他下盘一脚。这一脚多痛,从德叔铁青的脸色和其他小弟抽动的嘴角就能看出来。 “你不是很能打吗?能打有什么用啊!小瘪三!”我笑嘻嘻地说出这句经典台词。 德叔佝偻着老腰,颤抖着手指向我,咬牙切齿磕磕巴巴地说:“你们还、还愣着……干什么,打啊!” 那伙人一窝蜂追击我,浑然顾不得阿杰,小栗子车就这样被阿杰晃晃悠悠地推出巷子。 我跑的飞快,又有鬼阿杰的指路,没多久就甩掉那伙人,找到一处偏僻地方歇着。 鬼阿杰还是那个阿杰,不管嘴多硬话多绝,内心深处总是柔软的。对我刚才的仗义之举,他认真同我道谢:“谢谢你救了我。” 我摆了摆手,不以为然:“只不过让你少挨两拳罢了。虽说这回栗子车没被扣下,但我觉得,德叔不会轻易饶过你,而且铁头还是会为着你受欺负一事去找德叔讨说法,逼他给你道歉的。” 鬼阿杰沉默,垂着脑袋思考,许久才不确定地低语:“他会吗?” “会的。” 诚如我的言之凿凿,铁头确实替阿杰出头去了。 当时我和鬼阿杰呆在对面大楼的楼顶,俯瞰下面乱成一锅粥的样子。 “从前你没亲眼看见他们如何为你拼命,帮你讨公道、抢回栗子车,现在你看见了。” 鬼阿杰不说话。 没一会儿警察来了,为首的正是被铁头救过性命的北野警部。他追着铁头进入小巷,解开误会并表达了感谢,还帮铁头躲过警察的追查。 “哪里都有坏人,哪里也都有好人。” “为什么我遇到的总是坏人?” “……” 可能……命不好? 我怕打击鬼阿杰,没把这话说出口。 鬼阿杰叹了一口气,摇头苦笑:“算了。是我命不好。你救得了我这一次,救不了我下一次。” 我明白他的意思,但不大认同。 “走着瞧咯。” 我是快穿者,【系统】会帮我搞定身份,所以我光明正大地去了东京,找到一家私人诊所,花了大价钱请一位女医生跟我回新宿帮阿杰治伤。 女医生叫美惠,起初不愿意来,在我一番软磨硬泡、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激发对方的共情心理并且给她看了阿杰照片后,终于令她心甘情愿地跟我来到新宿。 我:“请务必保密,他们也是苦命人。” 美惠医生:“是,我明白的。” 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加之美惠医生确实人如其名人美心善,在她的尽心治疗下,阿杰很快恢复如初。 那辆小栗子车每天依旧准时出现在街巷,阿杰勤勤恳恳,却警惕许多,有意地避开德叔的势力范围,生怕再无端端的惹祸上身。 但还有句俗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太保哥利用弹子球机捞偏门惹的祸,终究落在了阿杰的头上。 当晚,鬼阿杰早早就坐立不安了,绕着我飘来飘去不停恳求:“走吧!我不想当了鬼还要再经历那件事!你不要管了,这是我的命,你改不了的!” 我不予理会,坐在后巷暗处剥栗子,顺便夸他:“你手艺不错,要不要尝一下?”后又故意说,“对哦,你是鬼,消化不了的。” “喂!” “别着急,事情总有办法解决的……” “不是啊!” “大不了重头再来嘛……” “不是不是不是!你看啊他们!他们来了!” 我顺着鬼阿杰左手指的方向看去,台南帮高老大气势汹汹地来到后巷,跟着的几个手下架住了阿杰。 “我要走!我要走啊!快带我离开这里!” 鬼阿杰大吼大叫的。我嘘他:“胆小鬼。” “我就胆子小怎么了,我要走了!我不想呆在这里!我不想看见那个人!不、不想……我不想……”鬼阿杰头摇成拨浪鼓,语无伦次,说着说着竟还干哭起来。 懦弱的人要怎么变勇敢? 唉…… 真想锤他的头!我腹诽,暗暗攥紧手中锅铲——是了,我提前把炒栗子的锅铲拿走了。 虽然仅凭这救人不切实际,但能多一分保险就多一分吧。 高老大并不相信阿杰说的话。其实我挺纳闷的:阿杰明明看上去又老实又软弱,怎么回回说话都没人信?说实话没人信,说谎话更没人信……啧,倒也是一种本事。 “倒霉!” “哈?” “我说我倒霉!” “你倒霉?倒霉的是我!” 高老大挥着小刀逼近阿杰的脸。 “小鬼阿杰,看好了。” 我从那兜栗子里掏出最饱满的一颗,拇指中指使劲儿一掐再一弹,直直打飞高老大手里的小刀。 高老大捂手痛呼。 鬼阿杰瞠目结舌,除了“啊”声感叹,再说不出什么。 高老大怒气冲冲地转头喝问:“谁!” 我把锅铲别到腰后,双手叉腰哈哈大笑,毫不掩饰对高老大的嘲讽:“林北啦!” 鬼阿杰似乎想要戳我的肩膀,可他是鬼,一伸手直接穿了过去,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飞快说道:“谢谢你,但你还是快跑吧!别回头落得和我一个下场。那个高老大很记仇的!” “我会怕他?可笑。” 高老大不再理会阿杰,朝我走来,只动了动手指头,身后那帮人就齐刷刷冲了过来,但不到两分钟又齐齐倒地。 “啧啧啧,笨蛋!”跟我打?我可是Senta星球来的!我沾沾自喜、得意洋洋,却并不打算自报家门,而是说,“江口先生叫我来提醒你,这里终归是日本。” 没错,我就是要趁机加剧台南帮和江口组的误会,推动内斗剧情。 高老大不是傻子,摸不清我的底细,身边又没有能接着打的人,审时度势,姑且撤退,留下一句狠话:“你有种!给我等着!” 至此,阿杰保住了脸和手。 我送阿杰回到木屋。他吓得不善,竟有点说胡言乱语,什么太保哥不够仗义、是缩头乌龟,什么他受够这种日子了……铁头好一番劝抚才让阿杰情绪稍微平复。 阿杰回去房间蜷在被窝里睡觉,却整晚都在做噩梦,呓语不断。其他人也都心事重重。 铁头叫来众人一起开会,议题就是不能再受人欺负了,要想办法做大做强…… 我的任务是救阿杰,不包括这些人,所以没有参与他们的讨论,随便找了个地方睡觉。 第二天一早,我看见鬼阿杰背对着我站在窗前,低着头不知在看什么。 “早啊,鬼阿杰。” 鬼阿杰突然站好,身体绷得笔直,动作略显僵硬地慢慢转过身,面朝着我摊开手:“我的手……” “嗯?” “手,回来了……” “对呀,因为你昨天没被砍手啊。” “……” 鬼阿杰眉头皱在一起,嘴角撇得很沉,一副想哭又哭不出来的痛苦模样。 “手没了你哭,手回来了你也哭?”我忍不住骂他,“你要是一直这么哭哭啼啼、懦弱不堪的,就活该受人欺负,谁都救不了你呀!” 鬼阿杰怔忡半天,点了点头。 我这才发现他的发型也不一样了,不再是白毛海胆,而是变回了卷毛短发,脸上的疤……嗯,不见了。 一切似乎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阿杰保住了性命,虽说精神状态始终不好,每天缩在木屋里什么也不干,连热爱的卖栗子事业都无心继续,但,总归活下来了。 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不出门也好,外边太乱了。回头我再请美惠医生过来,帮他治疗治疗精神。” “哦,好啊。” 鬼阿杰乖巧地跪坐在旁,看着格外听话。我不禁好奇地打量他:“咦?” “怎么了?是不是这道疤……” “真臭美。你那天没被刀划,哪会有疤?我是想说你的眼圈不黑了,刮腻子似的白脸浅淡许多……” 鬼阿杰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低头看见自己的肚子,笑容又褪去。 “会好的。” “嗯。” 为了“做大做强”,铁头依旧和江口约定。那阵子新宿到处充斥着刀光剑影,街头巷尾时刻上演着械斗厮杀,江口组、渡川组、中岛组、三合会还有台南帮的种种举动让我意识到:动荡年代,杀死一个人真的比杀死一只老鼠还简单。 铁头老渡川和村西会长的命交换到了永久居留权并在新宿创办了东华商事株式会社。随着他的出人头地,大家的日子越过越顺,阿杰的精神状态也终于有所好转。 我和鬼阿杰却清楚,这就是一时的。 我试图提醒铁头:“你想没想过江口如此痛快地把歌舞伎町给你,目的就是要你成为众矢之的,至少,成为高老大的眼中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铁头欲言又止,终究没说出口,只说了六个字:“我明白。谢谢你。” 我知道他没说的那句话:世上没有那么多退路。 我对鬼阿杰说:“其实我完全可以把阿杰带走,等他过上正常日子你就能重活一次。但那样的话需要阿杰和铁头他们彻底割席……” 鬼阿杰陷入沉默,不论我怎么喊他都没回应。我知道,他还是放不下那些人的。 没办法,我只好又去问阿杰:“你想摆脱这种生活,有两条路可走。一是回东北,你的身份还在,没销户,回去踏实做点小买卖,实在不行去南方沿海,总能找到活儿干。二就是留下来,拿着铁头给的钱去东京,保证不要再回新宿。那边有中华街,你可以继续卖栗子,赚了钱再寄回老家……” 结果,阿杰跟傻了一样只会摇头。 我只能再次找到铁头,告诉他我打算和美惠医生一起带阿杰离开新宿去东京。此时的铁头已经决定改行做正经生意,说要开设拖拉机交易市场,还奉劝其他人不要再做违法的事,要团结、要堂堂正正做人。 “可能吗?”我问。 铁头回答不了,叮嘱我去东京后照顾好自己和阿杰,常联系。 鬼阿杰想再去看看静子,被我拒绝了。 “我不想节外生枝。” 后来,欲壑难填。势力和权力迅速蚕食着人心和人性,“华东组”闹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毕竟,没有阿杰,还有别人。 铁头应该和北野见过面了,许久没有来信,阿杰去市场也没能找到他和丽丽,动了回新宿的念头。 “鬼阿杰,你呢?你要不要回去?”我提醒他,“回去势必看见高老大。不过现在少了一只手的人是他,阿杰倒也不用怕。” 鬼阿杰还没回答,身后传来阿杰的声音: “你在和谁说话?” 这场面,怎么有些熟悉…… 我笑说:“我在和一只你看不见的鬼说话,你信吗?” 阿杰皱眉:“你的确经常和空气讲话。难不成,这里真的有鬼?” “是啊,有鬼,还是一只和你长得一模一样的鬼。”我想想又更正说,“不,他比你恐怖一点,肠子在外边。” 阿杰眉头皱得更紧。我直言:“他就是你。” “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他是上辈子的你,或者,他是你生命的一种可能。” “我不懂……”阿杰停顿片刻,含糊地提起另一事,“我最近总是做梦,梦见许多奇奇怪怪的画面。像是……我的头发变成了白毛海胆,我的脸变成了煤炭,鼻子上还有一道怎么也遮不住的丑陋的疤!我……还磕药了?怎么会呢……” 我指指旁边:“那只鬼就是你说的样子哦。” 阿杰看着空气,鬼阿杰看着他。 “如果你去新宿,最后很可能跟他一样,惨死。” 阿杰抖了一下。 “你胆子小,捞偏都干不来,还是算了。” “我是胆子小,我也很怕。但我觉得……还是要去的。应该有什么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鬼阿杰笑:“这人啊,坏就坏在胆子小,却还要讲义气。” 一语中的。 哪有什么误会,纯属贪心还不肯承认,好像把错都怪罪到别人头上,自己就真的干净了一样。 为了利益反目成仇,还有的救吗? 说实话,我想结束游戏了。 但不行啊,鬼阿杰还没有活过来。于是在香港仔对老鬼出刀的前一秒,我推开了老鬼并踹飞了香港仔,那把刀“咣啷”掉在地上。 杀心毕现,大家没什么好藏着掖着的了。一片混战中,我拽走了阿杰。 高老大率人打上来。尽管我能打,却逼着阿杰出手,他可以不杀人,但不能不会反击、不能不会保护他自己…… 高老大挥刀捅向阿杰的肚子,我拉他一把,内伤侥幸变成了外伤。虽如此却也严重,需要立刻救治。由于已经和原剧情不同了,老鬼没死,他帮忙牵制住了高老大,我成功从乱战中带走了阿杰。 “坚持住!到医院就好了!” 阿杰失血过多,送到医院直接进了抢救室。 我满身是血地等着,身边,鬼阿杰说:“他会不会死?” “……” “其实,我很高兴。” “……” “谢谢你。” “阿杰。”我不再叫他鬼,看着他一点点消失的身影问,“重来一次的话,你想做什么?” “开一家栗子店吧!” “好,等到开业那天,我送你最大的花篮。栗子做的花篮!” 说完,我跑出医院,向【系统】要了一条很长的绳索,提前来到那条下水道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久,北野和铁头先后来了。这段剧情没有变化;激战过后,铁头受伤,不会游泳的北野没能从湍急的水流中拉住他…… “抓住绳子!” 我掷出绳索套住铁头,使劲儿把他往回拉。 能救一个算一个。 当晚,医院急诊室有不少急重症病人,其中就包括阿杰和铁头。而一整夜,我再没见过那只鬼。 三天后,铁头醒来。又过两周,阿杰也醒来,长长的疤没落在脸上,倒是长在了肚子上。 我摸着那条疤故意评价:“真丑。” 阿杰却笑,看我的眼神就像是看见久违的老友,熟悉又炙热。不同的是,这次他真的哭了出来。 “咦?胆小鬼变爱哭鬼了?”我取笑他,还说有美惠照顾他,我很放心,“好好休息,早点出院!” 离开前,铁头找到我,告诉了我这一次故事的结局:“他们死的死,伤的伤,遣返的遣返,只剩婆婆婶婶没受波及。阿杰说他出院后要开一家栗子店,把婆婆婶婶都招到店里工作。” “记得替我送一束栗子花篮呀,最大的那种。” “你为什么不自己送?” “因为……” 五次快穿任务完成,遗憾都已弥补,我要坐着我的“虫虫号”飞船,走啦! 哈哈哈哈哈写了一篇流水账,但也算是有始有终吧!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5章 第五穿《新宿事件》